本书由 1437345121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穿越市井之妃要当家》 作者:冰河时代 ====================== 第1章 楔子 二十一世纪,天朝 某新崛起的二线城市,城中高楼大厦林立,十字街头车水马龙,人行道上人群喧嚣纷杂,每条主干道、亦或次道公路,都是车辆,来往穿梭,电子警察根本不够用,仍有交警或协警在中心路段忙个不停,一边指挥着车辆,一边吹着口哨,绿灯一亮,过马路的行人脚步匆匆,有的甚至小跑,就怕赶不上六十秒的变灯时间! 童玉锦是这座城市中比普通稍为有点不普通的小人物,为何这样说呢?因为她是一名律师,即便她自己不想拉风,但是职业决定了她不得不思维敏捷、逻辑严密、善于沟通、交际,处理客户的危机、麻烦、矛盾和纠纷,和社会各阶层各种人打交道,为他们解决危机、纷争、困扰甚至爱恨纠结。 今年二十八岁的童玉锦从大学毕业已经快五年了,从办公室打杂员做起,一路做到独挡一面的律师,虽不像影视剧里的律师那样出类拔萃、气势非凡,但在这个二线城市的律师圈子里,她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近一年来,凡经她手的官司,胜诉率为百分之九十五,对于她这样年轻的女子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为此,童玉锦付出的不仅仅是全力精力,还有全部时间,所以现在的她开始步入大龄剩女行列,不过就在前几天,她的桃花运似乎来了,因为一起案件,她和学校曾经的风云人物、自己的学长——学生会主席相遇了,可惜的是她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她,一番自我介绍、热聊之后,学生会主席也仅仅认同他们是校友,可想而知,童玉锦在学校是个多么不起眼的小人物,不过没关系,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今站在法庭辩护席上口若悬河,唇枪舌剑,犹如一支铿锵玫瑰,散发出职业人特有的迷人光彩,把坐在旁听席上的学生会主席迷得神魂颠倒,一下法庭就展开热烈的攻势开始追求童玉锦。 前面是红灯,童玉锦双手握在车子方向盘上,边等红灯边开了小差,她有点忐忑,对自己赴学长的约有点不自信,下了法庭辩护席的童玉锦跟普通女人没有区别,长相普通平凡,因为职业关系,她长期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所以在没工作时,她有点不修边幅,为了和学长约会,特意收拾了一番,今天晚上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吗? 就在红灯剩下最后两秒外加黄灯三秒的时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童玉锦所在的城市,是一座新崛起的城市,所以城市中仍然有很多地方在建设开发,少不了沙石、水泥车等大型载重卡车。 斑马线的东头,一群小朋友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正在井然有序的过马路,小朋友们手拉着手,欢声笑语,快乐无比,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在逼近。 童玉锦的车停在等红灯的最前位,视野开阔,十字路口的情形全部入了眼帘。 重型载重卡车从十字路口急拐弯抢道,准备在黄灯变绿灯的瞬间通过十字路口,而还没有完全通过斑马线的小朋友们依然不紧不慢的横穿马路。 眼看着五、六小朋友就要丧生在载重卡车的巨大轮胎之下,童玉锦猛踩油门横着插了上去,以自己的小轿车充当大卡车的刹车,拦截要撞人的载重卡车。 事故发生的前后,不过是眨眼之间,当刺耳的制动刹车声,两车相撞的嘭嗵声,孩子们受惊的尖叫声,人们失慌的大吼声,慢慢在童玉锦耳边消逝时,她居然有闲情想道,我这是好人好事,应当会得到好报吧,会不会去天堂? 重型载重卡车侧翻在已经翻转过的小骄车车身上,把小骄车完全砸扁了,小骄车车头部分,不停的有血流出! 行人当中有人完整的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惊叹于这个小骄车主人的大德大行,纷纷开始施救,自动帮忙处理后续事件! 120的车很快来了,但是年轻的、有可能在未来会成为闻名遐尔的大律师,为了六个小朋友献出了自己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生命。 不久之后,凭着车中包里的证件,交警找到了女英雄的父母,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妇,为了培养一个优秀的社会精英,他们付出的太多了,根本不能承受如此之重的丧女之痛,未来大律师的父母伤心得昏死过去! 做好人好事的童玉锦去了天堂吗? 混混沌沌之中,她看不见任何事物,耳边却隐隐有声音,若近若远,听不真切。 “……命好,转世去了!” “什么命好,几辈子积德而以!” “也是……” …… 童玉锦暗想,这么快就投胎转世了?自己好像还没有喝孟婆汤呢?不会……不会带着记忆出生什么的吧!她哑然失笑,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她接过一个案件,案件中的高中女生在叙述案件时说自己死了可以重生,当时她听了暗暗好笑,怎么可能,人类**如果消逝了,其精神也随着一起消亡,不可能像高中女生说的什么穿越、重生……,至少她童玉锦不信。 一千多年前,大陈朝某一个普通的小镇 八月的天空灰蒙蒙的,一场大雨仿佛将至,小镇上的酒旗、招幌在潮湿的空气中几乎无力晃荡,低矮的铺子,狭窄的街道,青苔横铺的碎石板路,无一不给人逼仄的感觉,却是奇怪,横、竖两条主街道上,除了守铺子的店小二,几乎没有人,人都会哪儿去了? 小镇镇口,黑鸦鸦挤了一团人,他们穿着普通的麻布粗衣,衣服颜色灰暗陈旧,上衣及膝,下身着裤装,分明就是古代平民的装扮——短褐,头上或戴斗笠,或是用木簪束发,偶尔也有两、三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大概是小镇上的掌柜或老板了!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地方,被他们半围着的空地,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横躺在地上,她的后脑勺不停有血流出,渐渐的,血竟然汪了一滩。 虽然挤了一团人,可这些人既没有指指点点,又一声不吭,这不合常理啊,围观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寂静无声呢?不管谁是谁非,总要说道说道吧,可他们甚至目光都不敢高抬,为何呢?答案就在没有被围的另一面。 另一面,出现的人和事跟这个小镇格格不入。他们才是真正的光鲜亮丽,锦衣华裳。 一行大概六、七人,年纪不等,有弱冠之龄的,有十三、四岁的,小的七、八岁,他们无一不金冠束发,碧玉作袂,脚蹬鹿皮锦靴、靴以黑色为底,金线勾纹、宝石点缀其上,隐在圆袍之下,低调而奢华! 他们或一脸不耐烦,或是嘴角浅笑、玩世不恭,却都是一样的神态,那就是高高在上脾睨众生,对于眼前围观之人不屑一置,若视无物。 站在他们最前面的,是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如果不看他的表情,那真是萌萌哒、超可爱的小正太一枚,可是肉乎乎、圆乎乎的小脸上,此刻大眼怒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小丑妞说道,“在我的封地上说有王妃命,那岂不是要嫁给我,就凭你们,也配?我呸!” 一个中年男人不顾小男孩发怒,跪爬着挪过去,“小世子,草民绝不是胡说八道,真的,你要相信草民,已经有几个游方道士、云游和尚批过我三儿之命,她真的是王妃之命啊!” “大富,给我踹,踹死他,看他还敢不敢说!”中山郡王小世子的小眉小眼被气得直抖动,一副吃人模样! “是!”侍卫赵大富低头抱拳领命。 “不……不,小人有功名,你们不能随意杀戮!”中年人直起腰杆,一脸得意,看你们还敢枉杀! 侍从赵大富听到中年人说自己有功名,疑惑的看向自己主子,“世子爷……” “给我踢,踢死算我的!”中山郡王小世子根本不吃这一套,这是他的地盘,他做主,杀一个算什么,就算杀一百个他也不惧。 “是!” “慢着!”一个声音悠悠的响起,在这低沉的阴天里,仿佛轻风摇曳,舒缓人心,给人一种莫名信服的力量! “表哥,干嘛!”中山郡王小世子朝自己表哥撅嘴,以示他对他的插手表示不满。 喊慢的贵公子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转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小女孩,不紧不慢的说道,“马上就要下雨了,博儿,已经死了一个,气也算出了,废他一条腿即可,也算以敬效尤!” “表哥……” “听话!” “好吧!” 侍从听到两人话后,朝跪着的中年人踹过来,中年人跪爬着躲避世子侍从的脚踹,“杀人啊,救命啊,王法何在,圣人何在……” 这时外围闯进来两个中年妇人,一个中年男人,其中一男一女跟着大呼,“贵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妇人跑到躺在地上的小女孩身边,一把搂抱起小女孩,“锦儿,你醒醒,锦儿,你醒醒,娘不能没有你呀,你死了,娘还怎么享福啊,我的儿,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有王妃命啊,娘等着跟你荣华富贵呢?” “表哥——”中山郡王小世子听到这话牙痒,恨不得再杀他几个! 第2章 痴心妄想 “无知的草民罢了!”弱冠年轻人眼睛眯了一下,嘴角微动。 “气人!”中山郡王小世子呼呼真吸气。 而另一边侍卫赵大富踢断了中年男人的腿,中年男人疼得嗷嗷直叫,“王……法……何在,王……”头一歪,疼得昏厥了过去。 满脸风霜、满脸愁苦的中年妇人抖抖索索,看着折断的腿嚎啕大哭:“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三弟,三弟,往后你还怎么活呀!” “他三舅,他三舅你醒醒,你怎么了……”蹲在边上的男人瘦瘪干枯,脑门皱成抹布,不时转头朝年轻的贵公子们看过去,可是他除了唉叹,连瞪眼的胆量都没有,无奈抱着自己的头,抱头的手裂纹横生,骨瘦如柴。 围观的众人见家属呼地抢地,终于敢开口了,小声议论道:“天啊,这一家子还怎么活呀,一死一伤!” “活该,童老三整天痴心妄想,做王爷丈人,现在没戏了吧!” “就是,这两口子一个德性,为了这个当王妃的小三儿,就差卖了其他孩子!” “那卖了吗?” “不敢卖!” “为什么不敢?” “童老三不是秀才嘛,有功名,不能做这事!” “那倒是,你说好好的举人不考,整天妄想一步蹬天,是个人干的事嘛!” “哎哟喂,你是不知道,童老三自从考了秀才后,整天不是拍富绅、就是官老爷家的公子马屁,那还有心想考举人,整个是一混球无赖!” …… 众人跟着摇头,他们都是一个镇上的,还有什么不知的,平时都把童老三的话当笑话,那知他竟敢缠上路过的贵人,真是……唉……真是想荣华富贵想得走火入魔了!贵人是那么好攀的吗? 抱着受伤男人的中年妇人大叫:“家书,快找郎中救你爹和妹妹啊!” “啊,哦……”一个十多岁瘦如竹杆的半大小子站在边上,一直等他姑姑叫才愣过神来,拔开人群去找郎中。 而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半大姑娘,及一对三、四岁的龙凤胎,他们衣衫褴褛、神情漠然,对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或姐姐一点伤心之色都没有,难道他们吓傻了? 半大姑娘冷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抱着三妹哭泣,一点也没有上前劝慰的意思,一对双胞胎死死的拉着她的衣角,抿着嘴,怯生生的看向众人,赤着双脚,已经肮脏的看不出原色。 一群贵渭公子见该死的已经死了,该断腿的也已经断了,伸了伸懒腰,“小博,不走?” “走了,走了,真晦气,半路打个尖,遇上这么个玩意,叫什么事儿!”人小鬼大的中山郡王小世子边说边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丑妞,毫无怜悯之色,仿佛就是一只蚂蚁,恨不得再上去踩两脚,可是怕脏了自己的锦靴。 一群贵公子转身准备上自己的马车,这时一个年轻的云游和尚捧着自己的锈钵朝他们走过来,见他们转身,眉眼含笑微微颔首,侧身而过时,袖袍有风掠过,一派安然适淡。 几个稍大年纪的贵公子一起皱眉,相视目询,年纪这么轻?什么人物,没见过,也没听过,居然有大家风范! 年轻和尚侧身避过贵公子们,走到小丑妞的身边,盘腿坐下,然后放下手中的锈钵,双手合扰,嘴里低低的念着经文,仔细辩听,原来是超度亡灵的经文! 弱冠的贵公子直到这时才垂眼正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丑妞,肮脏不堪的小女孩双目紧闭,灰蒙蒙的脸上看不出生和死的区别,不过和周围围观的人相比,这个女孩的衣料算是不错了,竟是绸料,只是已经皱脏的见不到布原样了! 童氏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荣华富贵、她的锦衣华裳……不,不能死,三儿不能死,你死了,我们的富贵日子还有什么指望,一把挥开念经的和尚,“滚开,我们三儿没死,她只是昏过去了,她有贵命,不可能死的,……” 童氏发疯似的摇着自己女儿,“锦儿,你醒醒,你哥哥找郎中了,你马上就有得救了,锦儿……锦儿……” 围观的人摇头叹息,就这样了,还想着荣华富贵,可…… 贵公子们一脸嗤笑,边离开边说道,“子淳,下一站去哪里!” “东湖” “好!” 就在他们登上马车的时候,听到女人尖叫,“我家锦儿眼珠动了,你们看,动了,真的动了!” 中山郡王小世子准备上车的脚放了下来,“表哥,我的脚力还踹不死跟我一般大的人?” “也许!”弱冠青年人眼角抬了抬,但也只是抬了抬,人命还不如他的坐骑——一匹马来得珍贵!死了也就死了,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冷漠到极至! 坐到马车上,拂了拂衣袖,边上的丫头马上过来帮他整理衣袍,瞬间,因为行动而有的褶皱被丫头们抚平了,素色掐丝的锦袍让他犹如谪仙。 中山郡王小世子心有不甘,咬了一下嘴:“不可能,虽说我们一般大,可我的块头有她两个大吧,会踹不死她?” 另一辆车上,贵公子倚在车厢里,已经喝上丫头泡的茶,挑着狭长的桃花眼、玩世不恭的说道,“别纠结这些无聊的事了,走吧,小博!” “焕然哥你急什么,东湖又没有名伶名妓!” “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我,我不会还手?” “下次不带你,看你还得不得瑟?” “我跟我表哥一起!” “哼……” …… 童玉锦觉得自己的五脏六俯就差被人颠碎了,头犹如针刺般疼痛难忍,她想吸口气缓解一下,那知,无论无何都吸不上气,憋闷难解之间,她霍然想到,自己都死了还要吸什么气,放弃挣扎。 童氏看着眼珠动了动的女儿,突然又不动了,再次鬼嚎:“锦儿……锦儿……” 围观的人本来准备散了,真有人看到小女孩的眼珠动了。 “你确定,不是眼花?” “应当不会!” “我也看到了!” “就算动了,那也是回光返照,走吧,干活去!” “说得也是,散了。” “散了……” 年轻的云游和尚坐在边上,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天,然后思索了一下,也站起来,拂了拂道袍,拿起自己的锈钵走了,边走边念,“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轮回往复……” 第3章 初入异世 眼看一场大雨将至,卢氏看着侄儿身后空无一人,愁得直掉眼泪,“他爹,怎么办呀!” 卢阿七明白,没钱请不到郎中,本来蹲着,现在直接坐到地上,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男人,笼罩在一片愁云密布当中,一个人闷着头不知想啥,不知不觉中,有雨点砸下来,先是几颗豆大的雨点,慢慢的雨越下越密,倾刻间,大雨如注。 卢氏明白,断腿的弟弟再不抬到医馆,这小命恐怕……,抬起暗黄的眼向自己的男人讨主意,“他爹……” 卢阿七看了看远处,没有回话。 雨越下越大,童玉锦被雨水呛得咳了出来,咳出来之后,她觉得整个人畅快多了,吸了几口气,感叹一声,“连死都这么难受,还有什么事能难呢?” 童玉锦认为自己在自言自语,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嘴唇动了动,就是由死变活了而以。 童玉绣看着活过来的妹妹依然目无表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头看了看周围,一手拉了一个,带着双胞胎躲雨去了。 童氏看着不来帮忙的大女儿,在雨中就开骂起来,“讨债鬼,死那去,还不过来抱锦儿,死丫头,不听话,卖了你!” 双胞胎一听说要卖姐姐,停住了,推着姐姐去抱人。 童玉绣不想去,她恨透了这个妹妹,被两个小娃子推着也没有转身,咬唇看了看天,为何她还活着,还死不了,她死了多好,这样她们兄弟姐妹就不会担心受怕被饿死,就不要担心哪一天被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就不会…… “死丫头来不来!”童氏站起来,像一只随时要扑上去咬人的看门狗,狠狠的盯着大女儿。 童玉绣麻木的走过来,没有表情的问道,“抱到哪?” “医馆,还能什么地方!” 童玉绣也不问她,你没有铜子,有没有银子,抱到医馆人家会救吗,她麻木的低下身子准备抱自己命大的妹妹,低下头的瞬间,双眼发红,恨不得咬断妹妹的喉,喝了妹妹的血。 童玉锦没有想到,睁开眼帘,入目的居然是这样一双带血的双眼,骇得她慌乱、害怕的又闭上了眼,这种眼神,作为律师的她见得太多了,那是仇恨的眼神,那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决绝。 难道自己进得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也许只有地狱里的小鬼才有如此眼神吧? 为什么?自己救了几条人命,居然换来的是地狱,那她好好的要死干什么? 童玉锦平了平心气,用感官去感知自已来到的地狱,好像在雨中,难道地狱也下雨,她没有睁眼,试着抬手,然后放平,手心里很快汪了一小掇水,难道地狱是这样的,她疑疑惑惑再次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人费力的抱起,抱她的人很瘦、很瘦,好像卢旺达难民,她不忍心让她抱,对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童玉绣吓得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这不是她妹妹,绝对不是,她的妹妹从来趾高气昂,从来颐指气使,从来不会给她们好脸色,从来……想着想着,早已干涸的双眼居然湿润了,她和兄弟妹妹们活得太可怜了,连蚂蚁都不如! 童玉锦跌倒在地,头碰到了地,咝,太疼了,下意识的用手摸过去,才发现都是血,看到血的她,突然一骨碌坐起来,难道我没有死,我还活着,那我的车呢,我的奇瑞QQ呢?童玉锦的心不知觉激动起来,快速的转头,看向周围,寻找自己的小车,可是激动的心却因周遭的景色、人物变得哇凉哇凉!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瓢泼大雨,雨水冲击着碎石子路面,不远处,一排排低矮而灰秃秃的石砖房子,房子前面挂着三三两两的布条,石砖房子门口,还有人朝这里指指点点,她再看看近处,一个中年古代男人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旁边或站或蹲着几个人,居然都是古装,这是什么鬼地方! 童玉锦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童氏发现女儿的异样,小心的问道,“锦儿,你……你好了?” “锦儿?对啊,我小名是叫锦儿,你怎么知道的?”童玉锦瞪大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你这孩子,我是你娘,难道不知道,看来你的头磕得不清,脑子都糊涂了!”童氏对这个被算命批命将来要做王妃的女儿和气的不得了,甚至低声下气。 “娘?”童玉锦被她说得懵了! “你这孩子,说你糊涂,还……”童氏边说边用手捋脸上的雨水,实在是雨越下越大了,下得人眼都睁不开了。 童玉锦看到对面的女人不仅说话奇怪,衣服也怪异,很是不解,无意识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刚醒过来的童玉锦又晕过去了。 童玉锦晕过去后,童家姑丈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卖了自己的房子给三舅爷家两人看病。 当童玉锦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个在影视剧中才看到过的,叫柴房的地方,她身下都是稻草,稻草随着她身体的翻动,沙沙作响! 童玉锦歪过头看了看稻草,又用手摸了摸,感知到了它们的真实,愣了一会儿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自己在混沌中听到的话,原来‘转世’和‘投胎’是有区别的,竟然……那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没容童玉锦多想,为什么?因为她有了活着才有的生理反应,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也不知自己多久没吃了,她的胃空摩的有点烧心,有点像以前加班忘了吃饭的样子,她挣扎着起来,从躺到坐起来,常人只要一、二秒,她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出了一身虚汗才坐了起来。 整个柴房不大,另半边躺着她见过的中年男人,可能没有醒,双眼闭着,没什么反应。 第4章 醒来以后 童玉锦缓了缓半爬着到了门槛,双手扶着门框,终于站了起来,从柴房看出去,天空很蓝,阳光很好,大概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柴房后面有一堵墙,大概是围墙吧,围墙外有孩子的嬉闹声,听起来无忧无虑。 墙头有高大的榆树枝头伸进来,靠着围墙堆着几十捆大大小小的柴禾,不远处还有一个蔬菜架子,她看到了黄瓜,内心一喜,也不顾自己有没有力气,吃得欲望,让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了瓜架子边上,伸手扭了一个黄瓜,想洗一下,可是看了看,好像没有水洗,想在身上抹两下,结查发现衣服脏得不成样子,心一横,不卫生就不卫生吧,先填宝肚子,刚吃了一根黄瓜,想摘第二根时,有个老年妇人过来了,边走边大叫,“谁让你摘的,停手,赶紧停手!”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住手了,朝对方笑笑,哪知对方根本不领情,一脸蔑视,“小姑娘,你们家的药钱今天已经断了,杜掌柜让我来知会你们一声,赶紧走吧,到晚上看你们还在,就让药童来赶人了!” “那我的家人呢?”醒来后的童玉锦恍乎记得那天下雨时的情景,边上站的人应当都是亲人吧。 “我怎么知道!” “……” 老年妇人一边走一边收拾柴禾,“杜掌柜已经算仁义了,你们住的柴房没要铜子,要在别家,至少得五个大子!” “那真谢谢了!” “那倒不必,我们家掌柜跟你们是同村的,也算照顾吧!” “……” “小姑娘,你们等下是回村里还是继续在镇上晃荡?” “……”童玉锦如何知道,木呆呆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年妇没指望童玉锦回答,朝柴房里看了看,“我估摸着你们在镇上呆不下去了,你们得回村里,可是……”她停嘴不说了,看着童玉锦直摇头,“竟把日子过成这样,……唉,真是作孽哟!” 童玉锦没有想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人生大事是没吃的,第二件人生大事是没地方住,自己转世究竟转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连柴房都噌不了! 就在童玉锦不知怎么办时,那天见到的‘娘’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卢旺达难民似的孩子,还有一对中年男女,见童玉锦站在柴房门口,不知为何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除了那个叫‘娘’的女人。 童玉锦感到奇怪,看了看自己,自己也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没有三头六臂让他们害怕吧,如果要说,只能说长得比他们稍不显竹杆样而以,可这也不能作为害怕的理由吧? “小……锦……醒……了,你……爹呢!”中年男人很畏缩,一句话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周全了。 作为律师,童玉锦会看人,对面说话之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甚至老实到愚懦无能,但她有职业道德,她不会流露出丝毫轻视之意,明白他说的谁,平和的回道:“可能还没有醒来!”原来躺在另一边的是自己身体的父亲,看来这世父母双全,真是万幸!此刻的童玉锦还不知道这世的一对父母跟她前世的爸妈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别。 所有人对童玉锦的回答,表示出不可思议的震惊,脸色都变了,童氏直接就开口,“锦儿,你脑子撞坏了?” 童玉锦不解中年妇人话的意思,顺着她的话,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发现被包着,是不是自己现在的习性跟以前的那位不一样?可是不一样那又怎样,自己又不知道那位处事方式,怎么办?她想了想,自己是啥样就啥样吧,管那么多干嘛,然后说:“我脑子肯定撞坏了,血流了一地,你没看见吗?” “你……”童氏被她噎住了,“我知道,我是说……”她讪讪的没把话说出来,只要不傻的都听懂她什么意思。 童家书兄妹几人也觉得不对劲,可他们说不出来那儿不对劲,对面的妹妹依然比他们能说会道,依然不管不顾的责问别人,可这次责问的对象竟是娘,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为何他们听了觉得如此解气呢? 童氏本来想凑上前去的,结果被女儿顶了一句,站在一边没动,一身皱不拉叽的绸缎马面裙,灰不溜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手里摇着帕子当扇子用,是无聊还是习惯,童玉锦看了一眼没动声色,再看看边上站着两个半大小子和姑娘,还有一对双胞胎,他们就是一块麻布做成了无袖裹在身上,赤着胳膊,不是说古代除了脸以外都不能露的吗?这是什么朝代,远古、奴隶社会?如果是封建社会,那不太可能! 除了衣服不像话外,他们又瘦又黑,比非洲难民好不了多少,赤着脚,一双眼睛看向她,是怯是惧,看不分明! 卢氏见男人半天闷不出一句话,只好开口,“锦儿啊,你姑父借了一头小毛驴过来,准备把你和你爹送回村里养病,我进去看看你爹有没有醒!” “哦!”童玉锦往边上让了让,让中年妇人和男人进去。 童玉锦站在门框边上,和几个小孩目光对目光的看着,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童玉锦不开口,是因为在不了解外界的情况下少说少错。 几个小孩却是因为童玉锦总觉得自己将来是王妃,生性蛮横,不可一世,不敢跟她说话。 没过一会儿,中年男女架着她的‘爹’出来了,原来她‘爹’腿断了,难怪要小毛驴,不过话说回来了,小毛驴长啥样,她终于可以真实的见到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一群人往外面走,童玉锦也跟着往外面走,她对自己来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走过一个小小的通道,他们似乎到了药店的后堂,后堂里坐着一个头插银簪的男人,见到他们话都不说,只挥了挥手,意思是说,赶紧走吧! “杜掌柜,你不要绝了自己的后路,等我三儿做了王妃,我要你好看!”断腿的童秀庄一脸蛮横,骂骂咧咧。 杜掌柜冷笑一声,看了看童玉锦,然后皮笑肉不笑,“行,童老三,我姓杜的就坐在这里等,等哪天你的女儿做了王妃,我当面给你磕头陪礼,然后恭恭敬敬呈上十个大银绽子给你!” 第5章 竟是无赖 “你别以我傻,听不出你在说假话,你给我等着!”童秀庄指着对方,一副不会善甘罢休的样子。 杜掌柜连皮笑都懒得奉上:“不送!” 童秀庄气得抓自己姐姐、姐夫:“还不走,等人家骂?” 老实巴交的卢氏两口子也不吭声,任由弟弟发脾气,架着他穿过后堂转过前堂,出了医馆。 童玉锦听到‘王妃’二字,大感惊讶,以自己目前所测,这个家跟‘王妃’沾上边吧! 童玉锦还不知道她就是排行三的‘三儿’,就是‘爹’口中将来的王妃,她只感觉好笑,王妃是什么等级,王妃生于何等贵胃之家,他‘爹’能企及?摇摇头不置可否。 童玉锦一行人站到了小街道上。 卢氏两口子把童秀庄往毛驴上架,可能碰到童秀庄断腿了吧,他疼得哇哇直叫:“谁让你们用毛驴的,给我换成牛车!”说完后,杵在那竟不肯走了。 童玉锦本来是看小街道的,被他杀猪般的嚎叫吸引过来,看着脸红脖子梗的‘爹’,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中年夫妇,他们如犯错的孩子一般站在边上,神情萎靡而哀戚! ‘娘’摆着帕子嘴角勾笑,“他姑父,我就说让你找个牛车,你不相,舍不得铜子,何必呢?” “他舅娘子,不……不是……不肯,这一大家子都等着这几个铜子吃饭呢!”卢阿七佝偻着腰,回答的小心翼翼。 “哼,你们不会再去挣呀,真是穷酸样!”童氏甩着帕子斜着眼,那样子要多市侩有多市侩。 卢氏听到童氏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弟媳妇,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卖房子才救了三弟的命,现在还有二十个铜子,可这饭能不吃吗?” “你也说了,是救你弟,跟我有什么关系!”童氏甩着帕子一脸不以为意。 “你……”卢氏两口子一脸无奈的站在毛驴边上,不知该怎么办? 童玉锦却在寥寥几句对话中听到了很多东西,想不到‘爹’和‘娘’竟是这种人品,拿别人的情义不当回事,还觉得天经地义。 童玉锦又看了看神情哀戚的中年妇夫,为了弟弟竟卖了自己的房子? 房子,在任何时候,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最最之重的固定资产吧,他们竟作出如此牺牲,可真够情义的。 童玉锦对着耍赖皮的‘爹’暗嗤一声,在医馆里,听他对别人说出的话,就觉得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现在又是无情无义的无赖之徒,可真够极品的,不打算掺和,随你坐不坐毛驴,她想了想,趁他们纠缠的时间逛逛小街,她需要了解这个世界。 童玉锦没走几步远,就发现不少人围观了她的‘爹、娘’等人,摇头一笑,边走边看小街,实际上这个小街没什么可看的,除了灰蒙蒙的小铺子,小铺子经营不同的东西以外,没什么特别,从街头能看到街尾,而街上的行人本来就不多,竟三三两两的都去围观坐不坐毛驴的‘爹’了,看来天朝人喜欢围观看热闹的习俗古就有之。 童玉锦叹口气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稍高的铺子,仔细辨了辨招幌,好像是一家酒家,算是这条街上最上档次的店铺了,可是跟后世比起来,也就比快餐店大一些而以。 酒家对面铺子前坐着一个老太太,她面前有一个小炉子,小炉子上面有一个小铁锅,锅里是水煮蛋。 看到水煮蛋,童玉锦觉得自己的胃烧得难受,她饿得发慌,竟不知不觉站到了老太太面前,并盯着人家的水煮蛋直咽口水,她太想吃了,可是却没有钱,她甩过头不看炉子,半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万里无云,晴朗一片,太阳慢慢沉下地平线,霞光铺满地平线,映得小街红通通的,不知为何,她感觉沧凉,孤独! 童玉绣手拉着双胞胎,看着走到水煮蛋摊位的童玉锦,因为看得远,眯着眼,发现她站在摊位前不言不语,心生疑惑,这可不像自己的‘好妹子’,自己的‘好妹子’会不管不顾的抢人家东西,抢了后说自己是‘未来王妃’,每次屁股都是自己和哥哥擦,自己和哥哥擦不了时,就找大姑帮忙,可今天站在那里竟然没有动手,不像自己的‘好妹妹’了! 童玉锦真觉得自己很饿,看了看不远处,不远处正在为坐毛驴还是坐牛车争吵不止,更何况有钱的不是自己‘爹娘’,是亲戚,自己没有理由找人家拿钱吧! 童玉锦转过身又噎了噎口水,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的‘转世’感到无奈和好笑,不知为何,想离开这小摊子,可脚就是动不了,她知道自己真得很想吃水煮蛋,那怕是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她也抗拒不了食物的诱惑。 站在那里寻思要不要找‘爹娘’要钱买蛋吃,举棋不定的寻思中,看到对面酒楼柜台前,酒保和掌柜正在为客人算筹子,也就是吃完饭结账。 童玉锦脑门皱了皱,不用算盘吗?然后费了半天劲才隐约记起算盘起源于北宋,他们还没有用上吧,那现在是什么朝代,难道是早于宋代之前的朝代? 不知为何,对面几人争吵起来,童玉锦细细听了听,原来一个说账对了,一个说不对,转身看了看水煮蛋,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酒楼,在食物的驱使下,她跨过了街道,走向对面。 老太太见童玉锦走了,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天倒是怪,居然没抢我的蛋?”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童玉绣,看来今天鸡蛋要少卖两个,还捞不到勉费劳力,直了直身子,目光跟着童玉锦进了酒楼。 童玉锦站在边上,边听边瞄了柜台上的算筹,小学二年级学生都嫌这题简单,见他们争论不止,咬了咬牙,为了水煮蛋豁出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数十秒的心理建设,就在争吵之人要放弃时,她以十岁小姑娘的腔调说道,“我知道算筹是多少!” 第6章 鸡蛋和朝代 争吵的男人们被柜台下的小女孩说得一愣,愣完之后,哈哈大笑,“大人都搞不明白的事,你整得明白,去,去,别来打岔!” “咦,掌柜的,她是……”客人好奇。 “我们镇上的笑话!”掌柜笑道。 “笑话?” “老哥,你从外面过来不知道,我们镇上有个童老三,因为几个道士和尚批命,说他女儿有王妃命,现在啊啥事都不干,就等将来做王爷丈人!” “竟有这等可笑之事?” “这不,就这个女孩!” 客人看了看童玉锦,用手指了指,“就凭她?” “嗯!” 此刻的童玉锦,头包着白布,白布上还有血渍,身上的衣裙皱皱巴巴不说,早就脏得不见布眼了,头发乱蓬蓬的从包裹的白布中冒出一些,上面还沾有稻草屑,不仅如此,还黑瘦干瘪,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客人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我家买的烧火丫头都比她强!” “谁说不是呢,可是童老三看不明白呀,都走火入魔了!”掌柜摇头。 童玉锦直到这时才弄懂,原来‘王妃’竟说得是自己,怎么会这样?不过此时,她还来不及想这些,她想通过算筹挣两个铜子买水煮蛋,“我真知道算筹是多少!” 掌柜和客人相视一眼,掌柜没说话,他不认为自己算错了。 客人顿了一下,笑眯眯道,“多少?” “这位大叔,我要是说对了,你能买两个水煮蛋给我吗?”童玉锦说完朝街对面的水煮蛋看了一眼。 客人觉得小女孩口齿还挺伶俐,“行,说说看,是多少?” “大筹六支六百、小筹八支八十、酒水五支筹二百五十、果子五十八子、云糕片四十八子合计一贯三十六个子!” 掌柜的朝客人笑笑,“客官,跟我的一样,我说没错吧!” “嘿,不错呀,这速度麻溜,赶上我家账房先生了!” 童玉锦看两人的眼神不对劲,马上说道,“我爹是秀才,我学过!” “你说的那人是个秀才?”客人问向掌柜。 “是,是!” “难怪,”客人笑道,“行了,要不是今天账房有事不在,我也不会跟掌柜在这里啰嗦半天,水煮蛋一文一个,给你四文吧!” “啊……” “叔今天心情好,就多赏两文给你!” 童玉锦本来想有骨气不拿的,可是拥有成人灵魂的她,觉得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多给就多给吧,刚好多买两个分给兄弟姐妹。 童玉锦接过四个铜子,眼珠转了一下,一般铸币上有年号,她迅速转动铜子,上面铸印着‘诚嘉通宝’,应当是当朝皇帝的年号吧,故意小声念出来,“诚什么宝,这两个字回家问爹去!” “小姑娘不错啊,铜子上的字都能认出两个,诚嘉通宝,我们大陈皇帝的年号!” “大……陈……?”童玉锦脑子过了一遍,大统一王朝,她没有听说过有陈朝的,难道历史上有,但自己这个历史盲不知?有可能。 “到底是小孩子家,国号都不知道!”掌柜摇头。 “为……什……么叫大……陈?”童玉锦边说边看站在柜台边上的几个男人,怕他们不耐烦回答自己,幸好,这些男人也喜欢八卦。 客人笑起来了,“果然是小地方的人,又是小孩子,‘陈桥兵变’都不知道,我们大陈开国皇帝以它作国号,说起‘陈桥兵变’它可精彩了,太宗皇帝和哥哥奉命出征,行至陈桥驿,发动兵变,众将以黄袍加在太宗哥哥太祖身上,拥立他为皇帝,兵变得胜后,改国号为‘陈’,定都东京……” 童玉锦当下就懵了,‘陈桥兵变’谁不知道啊,不是宋朝吗,历史上四大发明有三项出在宋朝,怎么变成大陈朝了,难道历史走向发生了改变,亦或根本就是平行时空,如果是平得时空,那‘陈桥兵变’又如何解释,宋王朝在历史发展史上的地位,就她一个历史盲都知道不少,更何况真实的宋王朝,到底是那里出错了? 不管怎么说,童玉锦知道自己身处大陈朝,一个可能和北宋差不多的朝代,为何不说南宋,那是因为她还没有看到算盘,而算盘出现在北宋,算盘有可能在繁华都市出现了,只是这个小地方还没普及。 童玉锦不再纠结,走一步算一步吧,最起码知道自己身处何朝何代了,暗暗叹气,拿着四文钱穿过街道,去买水煮蛋。 老太太直到童玉锦叫她才缓过神,就这样四文钱到手了?她不敢相信,难道她真有贵人命?疑疑惑惑中,竟比平时多给了一个鸡蛋。 童玉锦也没有想到,只想两个鸡蛋的她,拿到手后,竟成了五个,也高兴不已,对着远处朝自己张望的双胞胎招手,让他们过来吃鸡蛋,她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双胞胎抬头看向大姐,满眼都是期望。 童玉绣低了低头,看了看就快瘦成人干的弟妹点了点头,在她点头的瞬间,不知为何,她想起酒楼里说书先生的怪诞记,难道……真有魂魄互换的鬼怪之事?如果没有鬼怪,她的三妹妹会良心发现,有吃食会分一口给弟妹,她不相信,她会弄明白是鬼还是人的! 一对双胞胎小跑着跑到了童玉锦的跟前,他们仍然怯生生的看向她,一会儿瞄一眼童玉锦,一会儿瞄一下她手中的鸡蛋。 童玉锦朝他们笑笑拿了三枚给他们,自己留下两枚。 两个小的拿到鸡蛋后也不急着吃,也不跟童玉锦说话或道谢,转身又跑回到二姐童玉绣的身边,把鸡蛋给了她。 童玉绣拿着热乎乎的鸡蛋,不知为何偷偷抹了抹眼泪,曾经多少次,她和哥哥只付鸡蛋钱,而从未吃过鸡蛋,可是今天却能吃到不要自己付钱的鸡蛋,泪水模糊中,她想她情愿此刻的三妹是鬼上身,因为,鬼都比曾经的三妹仁慈得多。 ------题外话------ 各位亲早上好,一则题外啰嗦话: 冰河单休,难得一个星期天,下午准备和妹妹、女儿去逛街,原本打算中午12:30发的文,提前发了! 不知有没有亲在追文,嘿嘿,才几章,看不过瘾哈! 不要急哟,冰河的故事在慢慢展开,希望有你们同行! 欢迎各位亲把自己的想法留言给冰河,留言被采纳归入行文思路的,有小湘币哟,一定要来哟! (偷偷跟亲说,冰河其实更喜欢被吐槽,嘿嘿,因为吐槽往往都是真知灼见!) 天啊,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赶紧上传发文! 回见,各位亲! 第7章 玉锦发火 童玉锦转身对老太太说道,“大娘,我能在你这里洗一下手吗?” “……”老太太没转过神来,等转过神来很不解,洗手?脑子里虽这样想,人却站了起来,用半个葫芦舀了半瓢水,“自己洗吧!” 童玉锦朝老太太感激一笑,把蛋放到边上,小手伸到瓢里洗了洗,不一会儿,水就变黑了,她皱了皱眉,脏成什么样子了,又想到自己身上又脏又臭,突然感觉很没劲,可是胃烧得慌,她不得不压下心头厌烦的情绪,朝大娘说道:“谢谢大娘!” 老太太看了一眼她,倒了脏水,然后仍然坐到自己的小凳上,不言不语看向和以前不一样的童玉锦。 童玉锦迫不急待的剥了一只蛋,从来不知道,原来鸡蛋这么好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怕被噎着,她吃得很细很小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吃完一只蛋,到第二只时,坐在边上的老太太递了一只黑碗给她,“喝口水吧!” “谢谢!” 老太太依旧没有回童玉锦这声‘谢谢’,她觉得这话说得怪异,不知怎么回事! 两只鸡蛋下肚后,童玉锦才觉得胃好受了些,看到那边居然还围着一团人,叹口气往回走。 童玉绣看着三妹没精打采的过来,咬牙摸了摸怀中的鸡蛋,而她根本看都没看自己,挤进了人群,朝自己的姑夫说道,“姑夫,是吧?” “小锦,你……”卢姑夫正低着头任由童秀庄呱噪,听到童玉锦叫他,惊讶的抬起头,一双苍老浑浊的双眼看向童玉锦。 “姑夫,找两片木板过来!”童玉锦对面前的一切有一种说不出的抵触情绪,入目的一切都是贫穷、衰败。 “……”卢阿七傻愣着没动。 童玉锦不耐烦的叫道:“赶紧去找呀!” “我……” 卢氏看童玉锦要发火连忙对男人说:“去前面棺材铺子要两片!” 卢阿七挠头去了前面棺材铺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到两片短木板。 “帮他断腿绑上!”童玉锦看着没钱还在作的童秀庄,都懒得理他。 …… 卢阿七不懂,站着没动。 众人看向童玉锦,干嘛要板子? 童玉锦被人看得心烦,语气很冲:“看什么看,我让你绑,你就绑!”她一点也没意识到,作为律师,果断利落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很有震慑力! 卢阿七和卢氏两人胆最小,吓得抖了一下,慌慌张张给童秀庄绑腿,可惜瞎绑一气。 童玉锦感觉头疼,绑个腿都不会,没办法手把手教了一通。 童秀庄也被女儿刚才的气势震住了,他内心一喜,天啊,贵人们都是这样发火的,我的女儿果然有贵人命,对为何要绑腿根本不在意,他不并不知道,因为女儿的绑腿,他最终没有残废,只成了跛腿之人。 等腿绑好之后,童玉锦对卢家夫妇说道:“把他架上小毛驴,赶紧回村!” “我不坐,我要坐牛车!”近而立之年的童秀庄撒起泼来跟六、七岁孩子没两样。 童玉锦冷清的看他一眼,“不坐是吧?” 童秀庄点头:“毛驴坐着不舒坦!” “那行,我们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露水,看星星、看月亮!”童玉锦语气听似不紧不慢,可都是不容置疑。 童秀庄感觉到了,有点慌乱,“宝贝女儿,你不能这样对爹呀!” “我就问你,坐还是不坐?”童玉锦冷言冷语,双眼微眯,作为律师,她凌厉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童秀庄还真被这样的女儿给吓住了,“我……” 童玉锦一个转身,“姑夫,牵上毛驴回村!” “……” 童玉锦见身后人没动,转过头,语气平静,“不想走,那你去雇牛车!” “……” “那就听我的,走人!”童玉锦平静的语气下都是干净利落的决断。 童玉锦第一个走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她觉得心烦,救了人命,没投胎,就算了,转世也算了,可是居然置自己于这样的境地,没吃、没喝、没睡,老天爷!你就这样对待好人好事?怪不得世事炎凉没人做好事,做了好事,竟然被扔到这么个又穷又落后的古代,她奶奶的,谁还敢做好人好事!童玉锦厌世情绪不知不觉从心灵深处冒出来。 卢家夫妇见童玉锦真得走了,也慢慢腾腾牵上毛驴跟上童玉锦。 童家书兄妹见三妹真得走了,也不声不响的走了。 最后就剩下断腿的童秀庄。 童秀庄看着走远的家人急得大叫,“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围观的人哄然大笑,摇头各自散去,边走边说,“童老三竟被自己的娃给制住了,算怎么回事?” “谁说不是呢,还不是‘王妃’梦给闹的,要不然谁家孩子敢爬上大人的头!” “说得也是,这才多大的娃,就把她当王妃供着了,不要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是……” …… 卢阿七听到妻弟在叫,期期艾艾。 童玉锦明白,等自己给决定呢,他奶奶的,这种小事还不敢拿主意,你这男人是不是白活了,气得挥了挥手,“赶紧把他拉回村!” 童玉锦知道路不好,村子可能很远,没想到走了整整一夜还没有到。 他娘的,古代的月亮怎么这么亮,把夜晚照得跟白天似,害她走了一整夜,贼老天,你干嘛让我转世,让我死了得了! 以冷静自持的童玉锦,跌跌歪歪走了一夜后,爆燥的性子全被勾了出来。 这不能怪她,一个出门就可打车,或者开车的都市丽人,一出门就算走路也是平整大路的城市公民,何曾走过如此泥土碎石不平的小路,不仅如此,还空着肚子走夜路,如果不是自己脸皮厚,弄了两个鸡蛋下肚,她怀疑,在这条回村之路上,她就直接再次挂了。 童玉锦几次想停下来不走,可是连最小的双胞胎都自己走,虽然有时是‘大哥’、‘大姐’背一段,可是大部分时间,他们跟成人一样自己走路,而且还赤脚,难道地上的碎石不磕脚吗? 第8章 无家可归 童玉锦说不出‘不走’的话,闷着一肚子火,两眼直勾勾的看向前方,开始时脑子还有精力想事,走到最后,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了,只是麻木的拎着两腿向前,再向前。 童家书和童玉绣一直心惊胆颤,他们一直以为三妹会让他们两人轮流背着走,谁知一直走到天亮,她都没有吭声,兄妹两人都感觉到奇怪,以三妹的个性,不可能自己走,而且还一声不吭。 童家书奇怪是奇怪,可是没什么想法,只觉松了一口气。 童玉绣却越来越相信,自己的三妹被鬼上身了,否则不可能这么消停。 童玉锦累得灵魂要出窍,她对自己的灵魂说到,出吧,出吧,哪怕做个漂荡的孤魂野鬼都比现在强。 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夜过去了,太阳渐渐东升,晨曦中,阳光从路边树头洒落下来,照在路旁杂草叶上,露珠晶莹剔透,焕发出勃勃生机,可惜累得想死的童玉锦没感觉,她像木头人一样麻木的走着,走着。 就在童玉锦觉得没有尽头时,两个双胞胎对她喊道,“三姐,我们到家了!” 童玉锦木然的停下来,然后动了动眼珠,才注意到面前的村落,如果光看景色,不看房屋,她觉得一切美极了,早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尽,淡淡的一层,如同丝带一样围绕在村庄周围,村庄周围有一些丘岭般的小山,小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在晨雾中,如飘缈仙境! 可是靠近房屋,仿佛来到深山老林的贫民区,低矮的砖草混合房子,看起来年久失修,屋前屋后,散养着几只鸡或鸭子,鸡、鸭屎拉得到处都是,脏乱不堪,简直不能入目,还好篱笆墙上有些藤蔓蔬菜,给衰败的景色添了一些生气。 童玉锦看着站在门口不进屋的人群,没精力去想,为什么到家了还不进屋,她实在站不住了,转头看了一圈,看到一个木桩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她太累了,头疼得要炸开似,她不管了,她要先睡一会儿,心里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坐在木桩上就那样睡着了,阳光从山丘上照下来,倒也有暖意。 童玉绣看着坐在树桩上就睡着了的童玉锦,看她仿佛要载倒在地,走过去站在她身边,让她倚在自己身上睡,开始时,她有点害怕,可是发现小鬼身上跟自己一样有暖意,惧意散了点,又想到她分了鸡蛋给自己和弟妹,惧意又散了点,最后心想,这样不害人的小鬼也不错! 童玉锦是被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刚想掀被子下床,一个激棱醒过来,哪里还在曾经的世界,哪里还有床,从睁开眼到这个世界,也不知多久了,只记得吃了两个鸡蛋,胃又开始空摩擦,疼得难受! 动了动,发现身边站了她的‘大姐’,也没心情说感谢的话,听到吵闹声,心头一阵烦闷,该死的,干嘛把自己转世到这个愚昧无知的世界!极不甘心的站起来了,站起来的瞬间,头昏目眩,还好边上的‘大姐’扶着,否则差点载倒在地,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三姐你醒了!”双胞胎小妹玉荷因为鸡蛋的缘故,现在前后跟着童玉锦,见她醒了,朝她腼腆的笑笑,声音就跟蚊子似的。 童玉锦没心情理她,朝吵闹的地方走过去。 她又见到了夕阳,一天似乎又过去了,可是自己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都怀疑自己怎么有力气走路的。 吵架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童玉锦站在边上耐着性子听了一圈,对于律师,善于从吵闹纷杂中理出自己想要听的东西。 “老三,不是爹狠心哪,家里的房子总共才几间,你大哥、二哥、小弟、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妹妹,根本不够住!” “爹呀,你不管儿子,儿子就要流浪在街头,成为花子呀!爹,我可是你最成气的三儿呀!” “我呸,还好意思说,最无赖的就是你!”一个显老象的中年妇人吐了一口唾沫,头上裹着布巾,也是一身褴褛,看来日子都难。 “老大,管不管你媳妇,竟辱骂斯文人?” 童家老大蹲在墙角当自己没听到,可能是他儿子接了一句,“骂你是轻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镇上的名声早就臭了,”然后看了看他的腿,冷笑,“断了活该,看你还怎么逗鸡溜狗!” 断了腿的童老三坐在那里拿着自己的手拐木棍就要打人,青年人只一步,就离开了被攻击的范围,如果不是碍于长辈,估计早就上手了。 卢氏看了看天,长叹一口气,“他爹,找些树杆杂草,搭个篷子吧,总不能真睡在露水中,大人吃得消,孩子们承不住呀!” 童老大霍的站起来,脖子青筋冒起,“要搭,行,别在我们屋周围!” 卢氏神情悲戚:“那让我们去那里搭?” “我不管,只要不在童家周围,随你们怎么折腾,你们要是敢在我们家周围搭,搭一个我拆一个!”童老大放出狠话,他的话得到了其他兄弟姐妹的认同。 “爹,大哥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哼,你老卢家不是要拍老三马屁嘛,拍呀,拍得房子、房子没了,地、地没了,继续呀,大姐,要不你卖儿卖女供三弟挥霍?”童家老大一脸讥笑。 “放你狗屁,什么叫供我挥霍,我这是为三儿走门路,等我们三儿做了王妃,你们一个个给我等着!”童老三的木棍敲得梆梆响,中气足得很。 “哼,门路?你才真正的放狗屁,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王八蛋,一天到晚就是痴心妄想,饿死你都是轻的!” “老大,你现在别给我落井下石,等我三儿发达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你这个大哥!” “行,我等着你发达,等着你翻脸不认人,不过现在,请你从我们家门前滚出去!” 童老三发现自己的大哥铁了心要赶自己走,拖着断腿爬到自己老爹面前,“爹呀,爹呀,我们只是一时落难,你不能见死不救!” “……”不管怎么混球,总归是自己儿子,童老头愁上了。 第9章 如此境地 童老头看着连门边都没有碰到的大闺女一家、老三一家,除了可怜以外,却帮不上任何忙,这几年年景不好,家里根本没有余粮,如果让这十多口人吃饭,哪怕一顿都供不起,哀声道:“大囡、三庄,不要怪爹狠心,也别怪你兄弟们冷情不伸手,我们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供不起这十几张嘴呀!” “爹……” “爹……” …… 童玉锦很快听懂了,她这世的无赖父母在村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祖父母把村里的房产折成银两,让她们在镇上安家立户,谁知自己的‘爹、娘’不务正业入不敷出,混到现在竟一无所有。 童玉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想着晚上住哪里,她要吃东西,她太饿了,她没有心情管这些糟心事,似乎以她这个年龄也管不了,她要找东西裹腹。 童玉锦离开了这群人,一个人朝没有人烟的地方走,她不知自己要找什么,就是觉得要去找,如果不找,她觉得自己熬不到明天。 双胞胎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自己的三姐,两个萝卜头不远不近的跟上童玉锦。 老大童家书和老二童玉绣见三妹妹一反常态没有参加争吵,反而向村口走去,互相看了看,也跟着她去了。 卢家兄妹呆在外婆家也吃不到什么东西,见童家兄妹朝村口走,他们也跟着去了。 童玉锦漫无目的走着,眼睛里寻找着能裹腹的东西,结果连传说中的燕草都没有,她心灰心冷,她想到了死,她不想活在这个生产力低下,愚昧无知的古代社会,她不想。 是不想活,可是如何死呢,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现在的生命,就在她东想西想时,突然感觉自己好可笑,想什么,要不了几天,她就会饿死在荒野吧! 清澈见底的小河出现在童玉锦眼中,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她想喝水,走到河边,连个像样的码头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世道,难道村里人不用水吗?他奶奶的,他爷爷的,真她娘的让人无力。 童玉锦边发牢骚,边找了个能够着水的地方,试着滑到河道边,终于喝到了几口清洌的河水,味道似乎不错,边上的水草茂盛,她蹲在那里百无聊赖,七想八想,想到最后,如此境地,还有未来吗? 就在童玉锦准备上岸时,田螺出现在她的眼中,她又蹲下来,从水草根上摸了一只田螺,看起来个头还不小,内心一喜,是不是能饱腹一顿了,遂又从河边浅水边摸田螺,甚至还摸到了一个河蚌。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童玉锦摸了几个后,从河边站起来,熬着头晕,朝后面跟过来的童家兄妹招手。 童家书和童玉绣两人小跑着过来,人虽来了,但是他们没有开口跟童玉锦说话。 童玉锦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前身是个霸道的主,身边的人估计被她得罪光了,可是能怎么办呢,她要填饱肚子,就必须有他们帮忙,她不可能生吃这些田螺,她主动开口,“过来吧,把水中这些东西捞上来,等一下当晚餐!” “能吃?”童家书和童玉绣相视一惊,不会吧,居然吃鸭子的食物,难道她的头真撞坏了,撞得傻了? “不能吃,还能吃什么?”童玉锦现在对谁都没有耐心,一脸不耐烦。 童家书和童玉绣没再反驳,是啊,不能吃,他们还能吃什么?父亲和爷爷、伯伯们看来是谈不妥了,他们别想吃到什么东西,观音土都曾有人吃过,鸭食又有什么关系。 卢家四兄妹见他们下水捞,也卷起裤管跟着一道。 童玉锦坐在河堤上,无精打采,看夕阳终于抹去最后一道霞光,渐渐的没入地平线,天不知不觉黑了。 童家书见天有点黑了,站在河边问道,“三儿,还要捞吗?” 发呆的童玉锦听到问话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河堤,前面放了几堆,“行了,找口锅,找点盐、油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煮!” 童家书挠了挠后脑勺,没说话,他们没有这些东西。 卢家老大不放心的问道,“真能吃!” “嗯” 卢家老大爬上河堤,也不说话,赤着脚吭吭的跑了,就在童玉锦觉得田螺吃不到嘴时,他回来了,背着一个铁锅,提着一把菜刀,还有一个剪刀,有点气喘,“我家房子卖了,还剩一口锅,一个火石,一小掇盐,油没有,还有这两样铁制品,这些是我卢家全部身家了!” 童玉锦听完后却说道,“村子里有卖肉的吗,买点猪油吧!” 大大小小的孩子被童玉锦说愣住了,就这样了,还要买猪油,真当自己是王妃了,个个都不睬她。 童玉锦坐在河堤见他们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夜渐渐深了,露水慢慢上来了,没有光污染,乡村野外,在月光下,清澈明亮,一群孩子在村外,没人找也没人管,他们面面相视了很久,寂静的夜晚,除了蛙鸣,就是他们肚子的咕噜声。 童家老宅门口,卢家两口子、童秀庄家两口子坐在门口也赖着不走,准备噌晚食。他们不走,童家一家老小都不敢开锅煮饭,煮了,不可能不给他们吃,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也静坐在夜色中,为了省一口吃食,都在比谁的耐心足。 天黑了,邻居们也不看热闹了,回到家里,关上门免不了说道老童家的一堆烂事。 卢家老大卢宝柱看了看地上的田螺抗不住了,她娘把铜子放在他身上,他已经摸过无数次了,最后熬不过肚子,顶着八月的露水敲了村东头屠夫家的门买了一小块猪油。 可能到晚上八、九点了吧,童玉锦看到他们当中块头最大的小子拿了猪油给她,她深深叹了口气,本来打算饿死算了,既然有了,那就做吧。 第10章 裹腹 争抢 童玉锦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饭,她只会动嘴,教两个半大的女孩子煮河蚌、炒田螺:“有韭菜吗?” “没有,野的行不行?” “行,搞点过来吧,放在河蚌汤里!” “好!”几个小的有点兴奋,看了看正在剪田螺的两个姐姐,跟两个半大小子找野韭菜去了,不一会儿,四五个人抱了一大捆回来,他们就着月光洗摘。 在夜色中准备吃食的场景,童玉绣一直到死都能清晰的记得当中的每个细节,都能清晰的回忆起,小鬼上身的三妹,这只小鬼无精打采,一直坐在那里不时动嘴告诉他们怎么做炒田螺,教他们怎么熬野韭菜河蚌汤,她觉得她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野韭菜河蚌汤和炒田螺,她也从来没有像那时那刻那样确认过,这个小鬼来自己三妹身上,就是来做王妃的,游方道士、云游和尚没有批错! 当热气腾腾的香气从河堤上漫溢开来时,这一群孩子还是不敢吃。 童玉锦拿着早已折好的柳枝筷子第一个吃上了,她拿着河蚌壳作碗,舀了一碗汤边吹边喝,很快就喝完了,一碗汤下肚,童玉锦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满足的叹口气,又舀了第二碗,然后第三碗,三碗过后,她才有心情吃田螺,幸好,卢家还有一把剪刀,要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吃这玩意,她先吸田螺的尾部,然后再吸头部,一吸一个准,吃掉头部的肉,尾部内脏扔到边上的河沟里。 大大小小的孩子围在边上看童玉锦喝汤吃田螺,不时有噎口水的声音。 童玉锦吃了五、六成饱,一方面身体不允许,另一方面,田螺肉也不易消化,吃饱喝足的她问自己‘大哥’“有稻草吗?” “啊,哦,我到奶家抱一捆!”童家书飞奔回村里,仿佛自己也吃饱了似的。 童玉锦点点头,她不指望有房子住,她决定找棵树,就在树下铺上稻草睡一晚上,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其他人看童家书回村,蹲在那里竟没有动手开吃,童玉锦心想,虽然贫穷,素质好像不错。 不一会儿,童家书一只胳膊挟了一捆回来了。 看着童玉锦去睡了,一群孩子终于开动了,当第一口汤或第一口肉入嘴时,他们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吧,太鲜美了。 “姐,想不到鸭子吃的东西竟这么好吃!”双胞胎小弟家安嘴巴里包满了河蚌肉。 “姐,我也觉得!”双胞胎小妹手里拿着田螺像童玉锦一样吸着田螺肉。 “能不好吃吗,有盐还有油,镇上的富户也不过如此吧!”童玉绣感叹。 “反正就是好吃!” “给爹娘留一份!” “知道,姐,三姐正好!” 童玉绣看了看不远处树底下的三妹,眉眼弯了弯,小鬼真好! 童玉锦的头被撞过,虽然她进入这个身体,有神奇之处,但是伤还是要养的,睡眠是最好的良药。 童家书吃完后,等一会儿,发现童玉锦有气,自己有也气,肚子也不疼,说明这东西能吃,高兴的去叫父母和姑夫、姑母。 等他到老宅,看到门口坐了一地的人,都不知怎么开口。 卢氏看到侄子,最先清醒过来,心想这顿晚食怕是吃不上了,拉了拉自己男人,“走吧!” 卢阿七也明白,噌不到大舅爷家的晚食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跟着女人准备离开。 童家书让姑夫姑母架着爹一道走,童秀庄不肯,被两人死拖硬拽架着走了。 童氏见男人都走了,甩了甩帕子也不甘心的跟着大儿子往村口河边走。 童家其他兄弟见他们都走了,松了一口气,老大示意自己的小儿子跟着他们,防止他们耍回马枪,让自己婆娘准备晚食。 童、卢两家大人到了河堤,发现居然有吃食,高兴的啥话也不说,拿着蚌壳盖子就吃喝起来! 跟来的孩子,一见这阵势,撒腿就往回跑,还没到家门口就激动的大叫,“爷爷,爷爷,他们有肉吃!” 听到有肉吃,谁不上着赶着,不但如此,连周围邻居都惊动了。 一群人快步小跑着到了村口河边,童家人上演了夺肉大战。 围观的村人免费看了一场大戏,甚至有人从大铁锅里抢了一块吃,“嗯,好吃,好吃,想不到鸭食这样煮一下,竟是美味。” “真的?” “真的” …… 童玉锦睡着后,一场精彩的争夺肉汤大戏她没有看到,也许就算看到了,她也会无动于衷吧,她对这个世界也好,对这个世界的家人也好,没有任何感情,她只是不小心误闯到这个世界的异数而以。 童、卢两家的孩子看着大人们争抢哄夺,真是暗暗庆幸先吃了,为何先吃了,因为童玉锦先吃了,所以他们跟着吃了,一方面不知道能不能吃,又一方面他们实在太饿了,没叫大人就先吃了,若不是如此,他们肯定又要挨饿了。 “爹,我还要,好吃!” “爷爷,好吃,我要吃!” …… 当食物抢光后,童老大才有空开口,一开口就是没头没脸的责问:“好你个童老三,你坐在我们家门前,原来是让这些小兔崽子先吃饱喝足的,你还是又奸又诈!” “我……”童老三第一次被人冤枉,滋味还真不好受,真是百口难辨。 童家吵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人都下河捞田螺和河蚌了。 童玉锦站在高高的堤围上,看着泼河的人群,除了摇头,还能做什么呢? 老村长抽着旱烟和一个老者站在童玉锦身边正说着村里的事,童玉锦带着耳朵听了听。 “你家老幺把田卖了?” “卖了,这个败家子,我是管不住了。” “唉,也不要怪孩子,近十多年来,卖田的人还少吗,世道是这样啊!” “说得也是,富绅要买田,县城的官老爷要买田,致士还乡的大官也要买田,可田总共就这么多,我们穷人能怎么办呢,如果不卖,他们想法设法都会搞到手,不如卖了省事!” 第11章 残酷现实 村长没有再说话,抽着旱烟看着远处一片片不再属于自己村的田地,也是一片愁云。 “咱们大陈朝……”老者摇头,不敢再说下去,“我家幺儿准备到县城去打零工了!” “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没有田地,只能靠一把力气做个纤夫、挑夫或者杂活了,好一点有点本钱做个货郎,别得还能做什么?” “那倒是!”村长突然对着河说道:“也不知童老三是如何知道这玩意能吃的,倒是又能当饭,又能当肉!” “听我家小孙子说,味道好像不错,走去看看小辈们捞多少了!” “去看看!” 童玉锦听到老者的对话,不知为何想到了“熙宁变法”,那个北宋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王安石的变法,在反反复复的起用和被罢中,在和保守派势力抗争中,他最终郁然病逝于南京钟山。 大陈朝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阶段呢,土地兼并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还是说,生产力发展,大陈朝跟曾经的北宋一样,商业、市井发展已经突破唐朝的坊制,不再局限于官家指定的坊间进行行商、贸易,而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经济活动,让农村人大批涌入城市,寻求新的生存方式?她不得而知,也没心情去知道,漠然看着贫穷的乡村百态。 童家村村口 童家隔辈堂亲遇到了卢阿七,“卢姑夫,听说你们房子卖了,准备怎么过呀?” “我也不知道,小表舅,你这是……” “我准备到县城找活干了,我姐夫说县城里只要有力气,一天几个大子还是能挣到的!” “一天几个大子,这么好?” “是啊,运气好,十个都有,你们要不要去?要去我们一起,路上好有个伴!” “我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他娘什么主意?” “那行,卢姑夫,我看你人实诚才肯跟你说的,别人我还不说呢!” “那多谢小表舅了!” 卢阿七站在村口目送着高兴的小表舅,心里暗暗琢磨上了,自己家里现在一没房,二没地,到县城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想到这里,快走几步,去找自己婆娘了。 小河,不到一个上午,河里田螺和河蚌就被捞光了。童家兄妹和卢家兄妹连抢带捞,也只捞到了两餐的量! 童家和卢家把河堤当家了,中午、晚上都在河堤上吃喝拉撒,倒是饱了两餐。 夕阳西下时,老村长来了!老村长看着两家大大小小直摇头。 童老三坐在那里给老村长作揖,“你老怎么来了?” “秀庄啊,别怪老叔没人情味,你在童家村一没地,二没房,按我们这里的乡规民约,你没资格住在这里呀!” 原来是赶人来了! 不知为何,童玉锦想笑,真的,她想笑!真他妈的,天地之大,竟没有容身之所,贼老天,你让我再活一世有什么意义! “不是……老爹,我从娘肚子里出来,就长在这个地方,老爹你不能赶尽杀绝啊,老爹……”童秀庄终于意识到生存对他来说是何等不易之事,他一个断腿之人不在自己生长的地方,又能去向何处呢! “秀庄啊,知道现在何必当初呢!”老村长摇头叹息,可是不管如何同情,他是不会违背村规民约的,否则要规矩何用。 “我……” 老村长不等童秀庄想说什么,直接对卢氏说道,“童家大囡,不要我说了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寻出路吧!” “老爹,你让我们往哪去寻活呀!”卢氏直接大哭起来了。 一群孩子刚吃了一天饱饭,就被这样的事给吓住了,他们既茫然,又懵懂,生活对他们来说,只有一件事让他们在意,那就是有东西裹腹,住不住还没什么概念! 童玉绣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小鬼,发现她冷漠而淡然,不知为何,心莫名的慌起来,她下意识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对于正常人的思维不是怕小鬼吗?可是童玉绣没有,她甚至把小鬼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因为小鬼,她和兄弟妹妹们第一次知道饱肚子是什么样子。 童玉锦真没什么想法,也不能对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有什么想法,作为一个律师,她对社会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她不可能天真的以为,凭借一已之力能改变周围环境,往好处说,她有可能养活自己,可是以她目前所测,可不是养活自己这么简单,她无力正视现在的命运,也无力矫情自杀,她准备随波逐流,是饿死还是什么意外死亡,她都能接受,就是不想认真的活下去,不想活在这个贫困交加的古代社会。 童玉锦见老村长走了,走到昨天晚上睡觉之地,躺到稻草上再次睡着了。 童、卢两家的家长却愁云密布、忧心忡忡。 卢阿七看着最有主意的三舅爷也无话可说,嘴巴嗫嚅了多少次后,终于说出到县城讨生活的想法。 “他爹,你说童老叔的幺儿去县城讨生活?” “恩,他说他都没有跟别人说,看我实诚才肯说的!” 卢氏看了看三十岁似五十岁的男人,叹气对自己弟弟说道,“三弟,你看阿七说的咋样!” 童秀庄没考虑去县城以什么为生,而是想到,去县城好呀,县城可比镇上繁华多了,竟一口答应,“那姐夫还不去找童锁柱,跟他讲,我们搭他的顺风船一起去县城。” “三弟,你不考虑考虑?” “有什么考虑的,县城多好,有好吃的,有好穿的,就这样决定了,我的腿坐在船上又不要走路,不知多好!”童秀庄他究竟是怎么考上秀才的呢,难道这个脑子里除了好吃好穿,就没想到拿什么好吃好穿嘛! 不但如此,他的婆娘跟他一样,听到县城,两眼发亮,那里的胭脂水粉可比镇上好多了!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肆无忌弹,其实说白了,有所倚仗罢了!倚仗谁呢?除了卢氏夫妇,谁还会傻不拉叽的让他们倚仗,卢氏夫妇有一口吃的,他们也会有一口,根本不要担心会被饿死。 真正愁的人是卢阿七,他是怎么未老先衰的,还不是养了一对蛀虫夫妇。 第12章 何去何从 卢阿七抱头犯难,可怎么活下去呀,城里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轻易活下去的。 不管如何愁,村里是不让呆了,只好跟着童锁柱去县城。 童锁柱没有想到,他从村里借来的小船,居然被童、卢两家一行十几人坐满了,他想沿途带客的小心思完全被浇灭了,暗暗叫着晦气,可能怎么办呢,这船是村里的,他没底气让人下船,其他村人见童、卢两家人,个个自动离他们几步远,一幅害怕被沾便宜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看着船舷吃水深度,童锁柱真是无语的说不出话,不但如此,能跟他换撑船的除了卢氏夫妻外,其余人根本使不上力。 一只小船载了近二十个人,有几次水浪打过来,童玉锦认为自己的死法可能是淹死,可是不知为何,竟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小船上五个成年人,三个成年人轮流摇撸划桨、碰到大船或是窄道口,大表哥卢宝柱站在船头点篙。 如果不是饿着肚子,如果不是灰衣脏衫,如果不是人挤人挨着臭气熏天,如果没有看见双胞胎头上、身上的虱子,童玉锦甚至认为坐一坐小船还是很有意思的,毕竟在现代,除了海上航运或者大运河航运,人们最多只能在公园或者景区坐一坐小船了,可是此情此景,童玉锦只感到无力,把头抵在船舷上,直楞楞的看向河边,树木、景物缓缓的向后退去。 小船已经没日没夜行驶三天了。 卢家夫妇用最后不多的铜子买了烧饼,每人每天半只烧饼,就着从船外壳上沾到的田螺,勉强一天吃上一顿,何谈一日三餐。 童玉锦坐在船舱里,两腿发麻时,就站起来站一会儿,然后再坐下,等到晚上时,她挨着大姐童玉绣睡觉,但大多数时候,她不分白天黑夜,看水看景看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发呆,周而复止。 沿途一路下来,跟他们一样到县城或者府城讨生活的人不算少,河岸周围的田、地,在童玉锦看来,还算可以吧,也许是生产发展有了闲置劳动力,也许就如两位老人说的,土地被兼并,或许两者皆有。 三天过后,他们的小船过了漫长的河道,进入了被称为‘东湖’的一个湖里面。 以童玉锦的眼光来看,算是一个小型湖泊,可是对于这些最多到自家镇上的童、卢两家其他孩子,无疑是很大的,大到站在小船上看不到湖的边际。 东湖水面上热闹非凡,大的有官船,商船,货运船,小的有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的木板船,还有更小的梢子船、乌蓬船。 湖面上吵囔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大船占着中间航道,小船沿着边上缓缓而行,湖中还有巡湖的官差,不时站在船头高喝,“不许抢道,不许抢道……” 比小梢子还小的犹如大澡桶的小船,却如鸬鹚一般,穿梭在大小船只之中,他们是东湖水面上的小商小贩,划着小叶子船兜售当地的土特产亦或吃食。 卢氏的铜子已经用完了,十几口已经身无分文。 饿得就差掉气的童、卢两家,在这样热闹的湖面上,闻着各种吃食飘过来的味道,简直犹如酷刑。个个伸颈看向叶子船,那种企盼、煎熬让人心塞。 童锁柱却没有心塞,他暗叫不好,到县城还有两、三天呢,自己可没钱养活这些人,不会都饿死在自己船上吧,那他回家如何向村人解释,眼珠子翻了翻,叫了一个叶子船过来,买了几个烧饼,分给了童、卢两家,看他们吃上后说道:“卢姑夫,东湖挺闹热,不如我们靠到码头上,到街上逛一圈?” 卢阿七不想去,没钱逛什么逛,但是断腿的童秀庄不管不顾,“早就听说东湖繁庶,见上一见,也不枉此行,姑夫,你背我去看看!” 童玉锦看了一眼块头比卢阿七大上许多的童秀庄,撇了撇嘴,可真够忍心的! 又看了看眼珠乱动的童锁柱,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这些跟自己没关系,她知道,这两家人已经身无分文了,不仅身无分文,而且脑残的根本不想下顿用什么裹腹。 童锁柱跟着两家人上了码头,“那个三叔,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得看着船,别让人把船撑走了!” “那怎么行,要不我让家书看着船,你跟你们一起逛逛?”童秀庄趴在卢阿七瘦小的背上,觉得小堂侄为人不错,让自家去闲逛,自己看着船,满意的笑笑。 “三叔,别,东湖我都走了几趟了,家书没来过,就让家书去看看热闹吧!”童锁柱摆着双手,脸上的笑容,只要细看,相当不自然,这是心中有鬼的表现,可惜对着一群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这段数不高也是高了。 “噢,那锁柱就累着你了!” “不妨事,你们赶紧早去早回吧!” “行,那我们早去早回!” 童玉锦看着童锁柱撒谎不眨眼,冷眼旁观,世事炎凉,一个村的又怎么样,照样卖了你没商量! 是留在东湖,还是去县城,对童玉锦来说没区别,她跟着家人上了码头,麻木不仁的走着、看着。 东湖果然繁华富庶,街道、铺子比她醒来的小镇大多了,纵横交错的主街呈井字状向四面八方延伸,其间还有小巷胡同数量繁多。 酒楼、当铺、钱庄、金银铺子、绸缎庄、点心铺子……令人目不暇接,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双胞胎和卢家的小孩看见点心铺子,站在铺门口不走了。 不要说小孩,童玉锦也觉得自己挪不动脚步了,口中的涎水不自不觉渗了出来,她太饿了,自从田螺肉吃过到现在,他们一天几乎都是半个烧饼,因为船行走在深水区,田螺都不好捞了,今天要不是童锁柱哄他们上岸,估计今天半个烧饼都没有,可是两家子一十三口人,崩想能找到一文钱,或者有像样的东西到当铺当钱。 童玉锦眼闭了闭,周围看了一圈,找了两个店铺相连的地段,一屁股坐到屋檐下,路走得久了,她的头有点疼,胃也疼,她需要缓缓神。 第13章 被打 卖女 童秀庄两口子走到点心铺子门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了四个米糕,两口子四只手,一手一个,狼吞虎咽吃起来,店家问他们要钱,他们两人边吃边指向卢氏两口子,嘴里包着米糕,说话不清,“跟他们要!” 不知为何,童玉锦想笑,可惜没力气,垂下眼皮,要不了几分钟,一场哭爹喊娘的厮打就会上演。 童秀庄两口子并不知道,这里不是小镇,不是认识他们的小镇,这里是繁华的东湖,这里的买卖一手交货一手要钱,店家问卢氏要钱,“客官,一共八文钱,请你赶紧付了,我还要做生意呢!” 卢氏那里有钱,愣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店小二这才正眼看客人,才发现,这些人衣衫褴褛,不成体统,脸色冷下来,又对卢阿七说道,“客官,一共八文钱,请你赶紧付了,我还要做生意呢!” “我……我们的……钱已经用完了!”卢阿七的头就差缩到裤裆里。 “什么,没钱?没钱想吃白食?”店家刚说完,店里面走出一个彪形小伙,上手就打掉了童氏两口子的米糕,“竟敢吃白食,老子不揍死你们!”说着手就伸出来对着童氏夫妇没头没脸的揍上了。 掉在地上的米糕被童、卢两家几个小孩趁着他们打闹的功夫拿到嘴里吃了!直看得围观的人连连摇头,“真是作孽哟!” 童玉锦冷笑,不事生产,好吃懒做也就罢了,竟无知到这种程度,今天这场厮打打得好,让童氏两口子也好知道外面的天有高,地有多厚。 童家两口子被打得屁滚尿流,卢氏两口子也没有逃过,被一起揍了。 糕点铺前很快围观了很多人,大家都朝被打的四人指指点点,众说纷云。 童玉绣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她跌跌歪歪的靠到小鬼身边,仿佛有鬼照拂,她的心才安宁,除了三个半大孩子,几个小孩子见童玉绣靠到童玉锦身边,他们也挤着靠了过来! 童玉锦坐在屋檐下,闭着眼,听着街上的狂打怒骂,这出厮打一直到巡街的衙役到了才告一段落。 八文钱,童秀庄连吃牢饭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一行人被驱逐出街,卢、童两家大人在孩子们的搀扶下回到码头,码头上那还有童锁柱和船的影子。 “锁柱是不是到其他码头等我们了,家书你赶紧去找找!”童秀庄到底是个书生,还知道羞耻,用袖子半遮着被打的脸孔。 童家书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去找,也许,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意识到,他的村人扔下他们不管走了吧。 卢宝柱嚎啕大哭,“我卢家的家当还在船上呢,没有铁锅,田螺肉都吃不了,可怎么办呀!” 童玉锦找了一块石头半躺在上面,仰面是八月蔚蓝的天空,天高云淡,午间的燥热已经裉去,傍晚再一次来临了,看着霞光变成星光,她身后的东湖热闹成一片。 夜晚的热闹有别于白天的热闹,白天不知蛰伏在什么地方的花船、私船、赌船全出现了,花船的船头半倚着卖笑女子,不时搔首弄姿,以期吸引嫖客;赌船也慢慢靠近码头,抛出自己的跳板。 东湖西码头人来人往,不是赌徒就是嫖客,挥霍着他们的钱财或是年华!这些人对窝在码头角落的童、卢两家视而不见,这样的情景,东湖码头也许每天都在上演,人们已经麻木了。 卢、童四个成年人倒在码头角落,被打的疼痛让有力气的童家夫妇哼了一夜,没力气的卢家夫妇和孩子们一样不停的起来喝水,喝完后四仰八摊。 热闹的东湖,由开始的灯火通明、吵闹,到渐渐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寂静,看着启明星渐渐东升,漫长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晨曦中,东湖码头边上卖早食的小贩们提着篮子,开始兜售各类早食。 “烧饼哟,一文一个的烧饼,又香又酥,……” “大馒头哟,又白又大的大馒头哟,一文一个……” “米汤哟……” …… 有小贩走到他们身边,“客官,新鲜可口的早食要不要来一点,便宜,一文一个?” 童秀庄别过脸去,他知道姐姐、姐夫没钱了,被打怕了,不敢再随意要东西了。 童氏噎着口水,男人不敢,她也不敢。 小贩整天跟人打交道,那还有不懂的,身上没铜子,暗呸一声晦气转身走了。其他小贩眼尖心明,都知道这一家子没钱,再没有停下来问他们要不要早食。 孩子们看着各式小贩在眼前走过,除了眼巴巴,别无他法。 童玉绣悄悄看了看小鬼,小鬼仍然闭着眼,静静的半躺在石头块上,不知她在想什么。 可就是这样的码头角落,他们也呆不了,第一夜人家以为他们等船,第二天,码头管监开始赶人。他们连晃的力气都没有,看到地就坐,然后被人赶,然后挪地方,然后再被人赶。间或有人扔了不吃的东西,他们跟码头的叫花子一起去抢,结果根本不是久占码头的,叫花子的对手,什么也没有抢到。 在喝水中又渡过了一天,到傍晚时,饿得两眼发花的童秀庄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卢氏和他各卖掉一个孩子,这样就有钱吃饭了。 卢氏生性虽懦弱,但是在孩子上,她表现出一个母亲应有的爱心,她和卢阿七坚决不卖孩子。 童秀庄发狠,“你不卖,等我卖了有钱,我一个子都不会给你!” 卢氏夫妇低着头,任由童秀庄喋喋不休的咒骂,就是不松口。 童秀庄选了最小的双胞胎女孩玉荷,给她插上草标,就在码头上准备出手卖掉! 不是说有功名的人不能卖子女吗?是,可是现在的童秀庄腿断了,于功名一事上已经断了前路,卖不卖已经不是事了! 人来人往的码头,热闹非凡,富贵、平民、商人、小贩……各式人等都有,间中真有人问价,一听价钱摇头就走。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卖掉。 童玉绣蜷在童秀庄身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妹,满脸哀伤,她的泪一早就流光了,干涸的眼睛麻木的看向远方,心里默默祈祷着妹妹能卖到好人家,能吃饱穿暖,想着想着,不时朝大石头上的小鬼看过去,可是小鬼闭着眼,对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在意。 第14章 死去 活来 童玉绣蜷在童秀庄身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妹,满脸哀伤,她的泪一早就流光了,干涸的眼睛麻木的看向远方,心里默默祈祷着妹妹能卖到好人家,能吃饱穿暖,想着想着,不时朝大石头上的小鬼看过去,可是小鬼闭着眼,对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在意。 在码头才两天的童、卢两家已经是名人。 为何?他们或死皮赖脸的跟人要吃食,或是死皮赖脸的卖自己女儿,本来有人想买的,被童秀庄急切要卖的样子吓住了,都没敢出手。 码头上的小商小贩边卖东西边聊着这两家奇葩一样存在的人家。 “不去找事做,躺在这里事情就来了?” “行了吧,就算出去找,没熟人引荐,能找到事做?” “也是,不仅要熟人,还要拿钱打点,若不然还真找不到事做!” “可怜哟,卖个女儿都卖不出去!” “比竹杆还不如,走路都成问题,谁家敢买,不要前脚买完,后脚就死了,那多冤!” “说得也是!” “唉……没饿死,还真是奇了怪了!” “差不多了,我看躺在石头上的那个,气出不多了!” “是嘛,我没注意呢!” …… 傍晚再一次来临,童玉锦又一次看着霞光变成星光,看着启明星渐渐东升,然后慢慢西沉,她想她应当熬不过今夜了吧!不知为何,她期待断气那刻的来临,她不想留在这个落后、愚昧、无知的世界里作无谓的挣扎。 当东方出现一丝鱼肚白时,居然发现自己还能喘气,等待断气的滋味怎么这么难熬啊!她突然不想慢慢等着断气了,她要结束这荒唐的转世,想到这里,童玉锦闭了一会儿眼,然后睁开,猛然从石头上坐起来,下了码头的石阶,她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她要解决自己,也许,面前此刻平静的东湖就是最好的选择。 童玉绣一直盯着小鬼,见小鬼从石头上爬起来,她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结果饿得根本无力爬起,眼看小鬼要跳湖寻死,她想叫,可是喉头哽住了根本叫不出声来,她眼一闭,心一横,从地上翻滚到码头石阶上,然后就那样滚落下去,幸好栓锚的柱子挡住了她,可是她的身体和肚子被栓锚柱子磕得直冒冷汗,疼痛加饥饿,气若游丝的她,看到要跳湖的小鬼,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度,她迅速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童玉锦,哭泣的声音中满是祈求,“求求你别死,求求你别走!” 童玉锦直愣愣的看着一团黑的湖面,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不是三妹,我求求你,求你别死!” 童玉锦成功的被这句话勾得回过神来,“你居然知道我不是你三妹?”她扒开童玉绣的手转过身来,感到不可思议。 “是,是,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筋皮力竭的童玉绣跪趴在童玉锦面前,“我的三妹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她带给我们的痛苦、灾难没法说尽!” “可是你求我有什么用呢,我从陌生的异世而来,对你们这里一无所知,不仅如此,这里穷得我连眼都睁不开,我觉得我忍受不了,我一天也呆不下去!”童玉锦的声音不大,仿佛是说给她听,也仿佛说给自己听。 “不……”童玉绣泪流满面,在微熹中,如此凄惨,如此悲凉,跪着挪到童玉锦的脚边,双臂抱着童玉锦的双腿,“求求你,你是上天派给我们的福星,求求你为我们活下去,求求你了,无论你是人还是鬼或是仙女,都请你为我们几个留在这里吧,我替哥哥、弟弟、妹妹给你磕头了,求求你答应吧!” “为你们?” “是,求求你了,我活了十二年,因为你才吃过一顿饱饭,你不能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让我吃饱饭,然后,又弃之不管呀!” 童玉绣哭声不大,几乎没有,但是童玉锦知道,没声音的流泪才是真正的流泪,那种苦楚,那种悲愁,那种无法言喻的求生本能,在现实下显得那么卑微、无奈,低若尘埃! 活下去吗?还是就这样结束转世后的小命,童玉锦站在那里,脑子乱成一团,让她为他们活下去,凭什么?就是因为身体曾是他们的亲人?她忘不了来到这世的第一眼,入目的眼神,那是要跟身体本尊同归于尽的决绝啊,可是现在,这个女孩对着一个外来的魂魄请求为他们活下去,自己有这个义务嘛,自己能适应这个贫穷落后的古代吗?天啊,为什么,为什么…… 童玉锦双手抱头,感觉自己的头犹如炸开了似的,为何要置自己于这样的境地,自己只是一个平凡普通之人啊! 童玉锦不想去想,她只想一死了之,离开这个可悲可笑的世界,可是她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为我们活下去,为我们活下去……’,难道上苍让她转世,就是来担当一个父母角色,把这几个孩子养大成人? 童玉锦失神的转过身再次面对东湖,吓得童玉绣再次挣扎要抱住她。 跳下去寻死,也许只要一个动作加几分钟水中挣扎便可死去,可是活下去,却要付出很多,很多…… 世上之人明知命运苦楚却仍然要活下去,为什么?只因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没有了,可是活着却有无数可能,除了苦痛,也会有甜蜜,甚至幸福终老! 活下去吧,活下去吧,童玉锦脑中的小人不停的叫嚣着,你还年轻,还没有恋爱过,还没有品偿过男人与女人之间无法言喻的美妙,还没有生儿育女,还没有经历人生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个阶段,如果不经历,那还算是完整的人生吗? “……”看着因为用力,上气接不住下气的童玉绣,突然心生怜悯,瞬间做了决定,开始了她大陈朝的命运旅程:“别用力了,我不会跳湖了!” “真的?”童玉绣眼中迸出的光芒,或许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可我不敢保证,让你们生活的多好!” “只要不饿肚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童玉绣跪行了一个大礼,趴在地上说道。 “是啊,只要填饱肚子就心满意足了!”童玉锦跟着念了一遍,“我尽量吧!” 第15章 知法 犯法 童玉绣大喜、激动的说道:“我会给你烧香的!” 童玉锦哑然:“别烧香了!把我当人吧,我真没有鬼和仙的法术!” “好,好,都听你的!”童玉绣喜极而泣,再次跪行一个大礼。 码头上面童、卢两家没有人听到这对姐妹说了什么,他们以为她俩是去喝水,顺便说了几句话,至于跪不跪,码头很高,夜也很深,台阶之下的情景,他们没有看到。 东湖东西南北,共有三个码头,东码头基本上停靠的是官船,南码头停靠着大商大户们的船只,西码头基本上都是平民、散户、小贩的落锚地。 大陈朝诚嘉十年八月二十日,东湖水面的星空比以往任何时候来得都明亮,可惜很多人都在睡梦中根本没有看到,或者有早起的渔民看到,但都没当回事,亮就亮了吧。 同一片星光下,东湖不知名小寺里,一个年轻的和尚正在打坐,面前的门大敞四开,只要抬头,就能看见美丽的星空,年轻和尚却没有,但是低垂的头,眉眼、嘴角都是笑意、随着晨曦的清风荡向天外。 湖面在拂晓中不知不觉热闹起来,休息了一夜,准备出发下一站的,赶紧吃好早食,收锚出发,打算停留的也收拾好登岸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童玉锦喝了一肚子冷水,挣扎着起来,对童玉绣说道:“跟着我!” “是!”童玉绣吃力的爬起来,却满心喜悦。 “把双胞胎带着!”童玉锦怕自己不在,‘爹’把双胞胎卖了。 “是!”童玉绣显得很激动,干瘪的身体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可能更多的是看到了希望吧,一个由小鬼带来的希望。 童、卢两家夫妇受伤窝在角落里,看着孩子们离开视线也没有动弹,饿得实在连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群孩子连滚带爬跟着童玉锦出了码头。 作为曾经的律师,最知法懂法,可是今天,童玉锦却要干违法的勾当。 古代的小巷胡同,前门是一条巷子,后门又是一条巷子,纵横交错,像蜘蛛网似的,童玉锦先到了一个棺材铺子后门口,已经开市的后门口放着三、两个成品棺材。 “老二,你带着几个小的,藏到里面,如果被主人发现,就说弟妹淘气,然后走人!” 童玉绣看着棺材虽然害怕可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三个小的、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表姐停在棺材铺子后门。 童玉锦凭着前两天路过的记忆,来到了一个比较脏乱的早市胡同,站在胡同口徘徊采点,她要干什么呢? 她要抢劫。 抢劫对象——半里地之外的包子店、而且是一溜排三家。 为何作出这样的决定,一是迫于饥饿难耐的胃;二是作为律师,她学过法,她选修的法律里就有天朝古代法律,如果大陈朝类似于北宋,那么社会形态、模式已经很成熟了,不仅有着众多的乡规民约,还有比较完备的律法典制,那么相应的市井也有它的生存法则,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身无分文,二无亲戚朋友,目前很难融入到当地圈子,既然不容易融入,只有通过犯法途径才能让自己吃饱肚子,而犯法途径无非就是坑、蒙、拐、骗、抢。 来早市买早食的,几乎都是附近店铺里的小二或是打杂的,还有附近的住户,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吵囔成一片。 童玉锦看着巡街衙役晃来晃去,直到走到早市的另一头,她低声对卢宝柱和童家书说道,“看到前面包子铺了吗,卢表哥你抢第三家,只准抢两个,抢完朝这边岔口巷子拐到棺材铺,如果被人逮住,你就跪下说,自己有个八十的老奶奶临死前想吃一口包子,明白吗?” “……”卢宝柱直接被童玉锦的话给吓住了,站着半天没动。 童玉锦也不管他,继续对童家书说道,“你抢第二家,如果被逮住,你就说有八十的老爷爷临死前想吃一口包子,怎么可怜怎说,然后趁人们辩真假的功夫溜掉,明白吗?” 童家书跟卢宝柱一样愣在哪里,不敢置信,这不是又抢又骗人吗? 童玉锦没精神跟他们多说其他,一切就看运气,“记住,不要多抢,只抢两个!”说完后,自己朝第一家小跑过去,到了店铺前,她一直站在人群后面伺机下手,当人多拥挤、店家转身放铜子时,她踮起脚,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捞了两个就跑,站在边上的顾客因为童玉锦太脏,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就这一下,让她溜了,虽然也有人想抓住她,她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就朝抓他的人身上抹,人都嫌脏爱净,又因为只是两个包子,所以都本能的避开了。 童玉锦转道时,瞪了一眼仍然站在那里没动的两个臭小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童家书和卢宝柱又愣了一会儿,发现童玉锦居然抢成功了,在饥饿的驱使下挺尔走险。 童玉锦一路狂奔到棺材铺后门,和等在那里的童玉绣汇合,两个包子分成了六分,六个人先垫了垫肚子。 古时的包子还是挺大的,六个孩子也能吃到两、三口。 童玉绣边吃边看童玉锦,只见她三两口吃完后,坐在墙角歇气,闭着眼,不知是养神还是想着什么。 一直到大中午,童家书和卢宝柱才回到棺材铺,他们什么也没有,他们被人逮住了,打得脸青鼻子肿。 几个人一直徘徊在小巷子后面,童玉锦在这条不到一里之地的巷子里已经来回走过多遍了。 傍晚时分,巷子里的人都在准备晚食,有一些小孩子溜出来玩,见到一群脏不拉叽的花子,都吓得躲到院墙内,有几个胆大的,站在自家门内探看他们。 童玉锦绞尽脑汁,想着能再吃一口食的主意,最后用了直接而原始的方法,敲门乞讨,她仍然让两个半大小子跟着她。 走到第一家,她示意两个半大小子敲门:“看过花子乞讨吧,就按他们的那样做!” 童家书读过书,他觉得自己做不来这事。 卢宝柱憨厚老实,除了挠头,就是不敲门。 没办法,童玉锦亲自上,再难缠的客户她都面对过,不就是放下尊严嘛,跟饿死相比,尊严算什么东西? 第16章 吃食 困境 童玉锦抱着死的态度敲了第一家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一见是花子根本没给好脸色:“死开去,有手有脚的,整天就知道吃白食,我家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说完‘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有了第一家的心理建设,第二家算什么,一条巷子,一家一家敲下来,除了漫骂、放狗,还有残羹剩饭的收获。 童玉锦看着已经发嗖的吃食,除了想哭,还能做什么呢? 童家书和卢宝柱难为情的跟在她后面,心情复杂!就在他们准备分食残羹剩饭时,真正的叫花子(乞丐)出现了,一群人拿着棍棒,为首的半大小子一脸不满,“那里来的野人,敢到爷的地盘上抢食,活得不耐烦了!” 童玉锦示意童玉绣带着孩子们往后退,作为律师童玉锦明白,市井的繁华不仅让手工业者、小商小贩活跃起来,市井之中更有无业游民、流浪者们结成或是地痞、混混,或如小说中所描绘的‘丐帮’,他们形成气候,如大型食肉动物一样,划分自己的‘狩猎’区域,对于他们来说,她确实侵犯了别人地盘,可现在饿得连嗖食都能吃的童玉锦已经没有原则了,侵犯了那又怎么样? 作为律师的童玉锦有一身格斗术,这是为了防止突发事件而学的,想不到用在现在。 叫花头子见一群外来小叫花子,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手一挥,四、五个或小或半大的小子,抡着棍子就上来。 童玉锦提了提丹田迎了上去,受过系统训练的和胡乱蛮打的差别很快显现出来,身体是十岁的童玉锦只用了三、四分钟时间,就把他们的棍子打得脱了手,疼得他们在地上嗷嗷直叫。 半大的叫花头子吓得直往后退,“你……你给我等着!” 童玉锦见他要去叫救兵连忙说道:“对不住,是我冒犯了,你放心,我不抢你的地盘,我只吃今天一顿,明天不会再来了!” “你……你是那里人,这么厉害?”叫花头子又是惊恐又是佩服。 “这就不要你管了,我们吃完后会马上离开!”童玉锦明白,今天出其不意才小胜了一把,可自己这个外来户怎么可能斗得过地头蛇,只能捞一顿就离开了。 童、卢两家孩子,除了童玉绣以外,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童玉锦,他们看不懂打架,他们就是觉得怪不得爹(舅舅)说三儿是王妃命,这么厉害,能不是王妃吗?他们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不仅有佩服,更多的是畏惧,典型的没有见识的小人物思想。 半大叫花子想了想倒是没再去找人,站在一边看他们分食,看他们打包剩饭然后带着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好像是练家子呢,果然比我们这些没学过的强……” 童玉锦带着一群孩子边回码头边想着明天的吃食。可等她回码头时发现童、卢两家大人不在原来地方了,示意童家书去打听。 童家书因为抢包子,敲门讨饭,已经深深明白,为什么爹喜欢三妹了,果然就是比自己强呀,拔拉着腿找人打听了。 到目前为止,童玉锦的异常行为,只有敏感而心细的童玉绣看懂了,其他的不是太小,就是缺根筋。 一直到天黑,童家书才回来,“找到了,他们被码头巡衙赶到棚户区了。” 等童玉锦赶到棚户区时,觉得‘棚户区’三个字都言过其实,根本就荒草场,偶尔看到几个草棚子而以,即便这样,人也不少,可能就是市井中的无业游民、流浪汉之类的人吧。 童玉绣把留的吃食给两家大人分了。 卢氏看到吃食非常惊讶,想不到孩子能弄来吃的,悲喜交加,“绣儿,这是……” “姑姑吃吧,我们讨来的!”童玉绣低低的说道,语气中透出轻松和喜悦。 “那你们吃了吗?” “吃好了,你赶紧吃吧!” “唉,好孩子,受苦了!” 卢氏还知道心疼孩子,反观,童家两口子只管自己吃自己的,一点体恤之心都没有,也不知怎么生了五个孩子。 童玉锦刚坐下来,就发现边上围着几个泼皮式的男人,他们目光不时瞄上童氏,眼神闪烁,一看就不是好兆头。 童氏可能没做过什么粗活,细看,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虽然又脏又臭,如果收拾一下,还算是风韵犹存的妇人。 几个泼皮是想自己玩呢,还是准备拐走卖掉,童玉锦不得而知,但她的心乱如麻,即便童氏夫妇再渣,那他们也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在律法上,他们可以立户,可以置家产,可以行一切应该有的权力和义务,可是如果没有父母,那他们的人生道路将何其艰难。 童玉锦低下头,暗骂,贼老天,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童玉锦示意童玉绣坐到自己身边,把自己观察所得告诉她:“……不要抬头,不要吃惊,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让大哥去码头,然后再回来,就说锁柱叔回来接我们了,今天晚上我们去南码头。” “好……好……”童玉绣已经害怕抖动的说不出话了,爬着去找自己的哥哥。 几个泼皮男人一直离他们不远,童玉锦甚至能从周围人的目光中读懂他们的意思。这些人确实看上童氏了,以她律师的社会阅历,他们可能先轮玩,然后卖到私窑里,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童玉锦抬头看向天空,如果再不抬头,她的眼泪要流下来!因为职业的缘故,她目睹了太多社会底层的阴暗面,更何况在这么落后的古代社会,她感到委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待她,为什么?她一遍遍在心中问老天,可是无论怎么样,她都要摆脱目前的困境。 童家书曾经跟童秀庄读过两、三年书,所以对‘是’与‘非’、‘好’与‘歹’的反应要比卢宝柱来得快些,他虽不懂具体发生什么事了,但他就是明白,他们可能遭遇坏人了。 第17章 镯子 赌船 童家书趁人不在意时溜离了荒草场,半个时辰后,仿佛很兴奋的回来大叫道,“爹,娘,锁柱叔回来了,让我们赶紧上船。” 童秀庄对周围的事根本没有警觉性,还以为童锁柱真的回来接他们,高兴的大叫:“真得?” “真的,爹!”童家书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撒谎——他是第一次。 “他爹,太好了,我们走吧!”童氏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看得发毛,恨不得现在就走。 卢阿七听到可以走了也高兴,吃了点东西,有点力气了,背上断腿的童秀庄。 几个泼皮男人相互看了看,难道这块肥肉吃不到嘴? 一块送上门的肥肉,是谁都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当中有一个瘦子,嘴里叼了一根草,歪歪斜斜、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童玉锦一边走,一边急得头上冒汗,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都快要到码头了,她还是一筹莫展,该怎么办?她不停的想啊想啊,可还是没想到怎么能顺利脱离魔爪,就在她快要绝望时,童氏伸手去扶快要滑下来的童秀庄时,她居然看到童氏衣袖里有银镯子,虽然很细,那也是银子好不好,她突然觉得一切豁然开朗,天啊,太好了! “去西码头!”童玉锦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所有人。 卢阿七背着童秀庄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去南码头吗?” 童玉锦不容置疑的重复道:“去西码头!” 卢阿七停在哪里,不知所措。 “听我三儿的,我三儿是王妃!”童秀庄想也不想,整天‘王妃’不离口。 “哦!”卢阿七当然不相信侄女是‘王妃’,但他也无力反驳,麻木的转身向西码头走去。 童玉锦现在没心情跟童秀庄计较这些,听话就行。 童玉锦躺在西码头的石头上已经两夜了,浑浑噩噩根本没睡着,睡不着的她,耳朵里都是湖面上传来的吵闹声,有私船上嫖娼的声音,有私船上赌博的声音,因为是平民码头,所以对应去嫖去赌的也大都是平民、小混混、无赖等,有一只小赌船靠在岸边不远,里面客人买大买小的声音很清晰,她无聊的听了两夜,倒是听出了些门道,她决定用这个‘门道’挣第一笔银子。 终于到了西码头,童玉锦看了一眼湖面,听了听声音,发现私船已经赌上了。 “咦,锁柱呢?”童秀庄鬼叫:“船在哪里?” 童家书不敢看他爹,求救般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不紧不慢,“锁柱叔肯定到岸上吃晚食了,别急,等一下!”然后走到‘娘’的身边,“娘,把你的银镯子给我!” 童氏下意识的捂紧袖子:“这是你爹给我的订情之物,你要做什么?” 童玉锦没时间跟她解释,就算跟她解释,以她的智商,不确定她能听懂,用了童秀庄的口头禅:“我是王妃,我不能要你的银镯子?”语气甚是嚣张。 “我……”童氏被女儿的气势震住了,缩到自己相公身边。 “拿来!”童玉锦的话简短而有力。 “秀庄——”童氏双手拉着自己男人,满心不愿意。 “三儿要,你就给,等三儿是王妃了,什么银镯子?金镯子都不是问题!”童秀庄不以为意,他相信命术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 童氏小声念叨:“不还不是王妃吗?” “让你给就给,婆娘家的,话都听不懂!”童秀庄一如既往的没脑子,可在这时,听他没脑子的话,童玉锦觉得满意。 童玉绣不知道童玉锦要这个做什么,一脸紧张的看向她,又瞄了瞄后面跟踪之人,骇得浑身如糠筛。 童氏极不情愿的拿下银镯子——一个比线粗不了多少的银镯子。 “大表哥跟我来,其他人呆在这里不要动!”童玉锦用余光瞄了瞄还没有离开的泼皮,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码头,量他们现在不敢动手。 “……”卢宝柱木呆呆的。 “赶紧去啊!”童玉绣见大表哥木呆呆的,急都急死了:“我妹妹是王妃,你敢不听?”从来都讨厌别人说三妹是王妃的人,急得也说出了让人可笑的话。 卢宝柱木呆呆的跟上童玉锦。 童玉锦走到码头水边,用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脏兮兮不能见人。 “大表哥,你也整一下吧!” “……” 两大家子十几双眼睛都看向两人,看着他们整理收拾,然后走过浮板,上了一艘稍大点的客船。 为何让卢宝柱跟着,因为他的块头最大,而且看起来憨直,说白了,就是二楞子。 童玉锦上赌船最需要二楞子,二楞子才好成事。 童玉锦上赌船之前,跟卢宝柱说道,“等下,不管我说什么,你只要笑,或是没表情就行了,就是不能开口说话,明白吗?” “知道了!” “跟上来!” “是!” “不是不让你说话的嘛!” “啊,从现在就开始呀!” “恩” “赶紧跟上来,把衣服整一下!” 卢宝柱动手整理衣服,但没有开口回话。 童玉锦点点头,还算有脑子。 童玉锦踩着搭船的跳板就了赌船,上船后被人拦住,“那来又脏又臭的小子,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嘛!” “公子,我就说吧,看来你输的几百两银子没办法回本了!”童玉锦故意斜了一眼卢宝柱,仿佛很无奈。 拦门的两人相视一眼,“那来的,口气倒不小,几百两?” 童玉锦赶紧接上话,“唉,两位大哥,不瞒你们说,我家主人是真定府到东湖来收稻米的,老爷跟人到县城 谈生意去了,我家公子无人管束,竟输了大笔收稻米的银子,这不准备到这里翻翻本钱。” “到我们这里翻本?”两位拦门的不相信,这里的输赢都不超过二十两,是不是走错门了? “是啊,我们家公子被人追债,你们看他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看了看一身肮脏的卢宝柱,还真像被追打的样子。 能不像吗,今天早上为了包子刚被打过,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可是如果这两个人稍为再紧慎一点就会发现,卢宝柱手和脖子露出来的皮肤,那里像富商公子了,可是他们被几百两给忽悠了,皱着眉说道,“他爹什么时候回来?” 第18章 骗赌得手 “老爷说了,长则十天,短则五天,现在都过去八天了,我们公子再不来翻本……”童玉锦像个贴心小厮,伸手给卢宝柱整了整衣服,“这位大哥,就让我们公子进去翻翻本吧,要不然老爷回来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看你这小厮做的也不错,行,进去吧!”守门的仿佛是个好人,给他们让了道。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两个守门的嘿嘿一笑,看来是条大鱼,等输光了把他押在这里,让他老爹来赎人,银子大大的不少呀! 童玉锦进去后,就到兑铜子的地方兑了银手镯,总共才兑了六十个不到。 童玉锦看了一圈,找了一个倍数最大的台桌,拉着卢宝柱挤在一堆臭男人当中,站在那里跟人下注,按着前两天听到的规律算着对面人开大开小的机率。运气不错,十次有八次都猜中了,深夜时,会有一拔水上巡衙时间,童玉锦趁着巡衙时间拉着卢宝柱溜了。 不要以为他们能耐大,溜得了!这两个人为何这么顺利溜了,当然是赌船上的人故意放行的,生面孔第一次上船赌,赌场都会让他们赢一些钱财,以吸引他们下次再来。 童玉锦算准了赌场心理才敢来一搏,她当然不会再来第二次。上了岸的童玉锦不敢停留,怕赌场的人盯梢,给童玉绣一个跟上来的眼神匆忙出了码头。 童玉锦在码头不远处的打尖店订了客房——两间,男人一间,女人一间。 “掌柜两间下等房,多少?” “八十文!” 童玉锦从卢宝柱衣服兜里数了八十个,“掌柜的,附近有香汤池吗?” “有,客官,我妹夫开了一家,你说住在我家,还能给你优惠!”掌柜见生意来了,殷勤的很。 “那好,你给指个路,顺便帮我们准备夜食,我们吃好后就去!” “好,好!” 童玉锦刚走了两步,发现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掌柜的,附近有衣服卖吗?” “有,有,别地可能没有,可是码头边上为了行脚方便,什么都有!” “你能让人到店里来吗,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要,大概十几套吧!” “行,我让人去叫!”掌柜笑得眼不见缝,把人叫过来,他有抽头,白白又赚了一笔! 打尖店就在码头边上不多远,童、卢两家的事,只要稍为多个心眼的都知道,掌柜心想,发财了,从哪发的?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管它呢,只要自己有钱赚就行。 童玉锦跟着店小二进了房间,等店小二退去后,让卢宝柱关上门,小心的跟他说道,“等下我们吃好后去香汤池洗澡,洗好后不再回客栈,但不能对客栈掌柜说不回,你佯装去撒尿,看有没有后门或者倒夜香的地方,打探清楚后告诉我。” “……为……啥……”卢宝柱不懂。 “我们骗人的把戏瞒不了多久!” “那……” “别担心,按我说得做,我们能逃过一劫!”童玉锦知道这些生于乡间的孩子没经过事,只安慰一句,就倒出兜里的铜子,还有唯一一个银角子,再怎么紧张不安,看到钱财一切不安和疑惑总会消除,果然,卢宝柱看着这些铜子笑得眼都眯没了。 “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一起数呀!” “我……” “我什么,赶紧!” “我只会数到十三!”差不多有成人高的卢宝柱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童玉锦惊讶的抬起头,“大人没教你?” “我爹我娘也不会。” “那你们怎么……算了不说这些。”童玉锦想了想说道,“你到外面去看看盯着我们的两拔人现在在干什么?” “好,好……” “不要被人发现,看完后马上回来,数好的铜子要放在你身上!” “唉,知道了!”卢宝柱听说铜子要放在自己身上,什么害怕、不安统统不见了,笑得合不拢嘴,高兴的到外面去了。 泼皮男人跟了一大圈,发现人进了客栈,摸着下巴黄毛胡子,“有点道行啊,难道得不了手?不行,我得回去跟老大说道说道。” 黄毛胡子一溜烟跑回荒草场,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跟老大说了。 老大惊讶道,“什么,他娘的去赌船上发了财,有钱了?” “是!” “他娘的,晦气,害得浑家白高兴了一场!” 赌船上的小喽子见人住进客栈,刚想到柜台打听,见卢宝柱出来了,等了一会儿,见他站在柜头边朝自己看过来,惊了一下,莫不是被他发现了,想了想,回转去了码头! 船老大问道:“打听得怎么样?” “回老大,人住到平安客栈了,刚想进去问,那厮竟出来了,怕被他发现,先回来了!” “等一下再去,盯紧点!” “是” “近五两银子可不能让他们给吞了!” “是!” 童玉锦赶紧数铜子,等一大家子跟过来时,她刚好数完,合计近五两银子,算是小发了一笔,这几天算是有着落了。 童玉锦把小银角子揣到自己身上,其他仍然放到卢宝柱怀兜里。 童秀庄夫妇看到铜子眼睛都直了,“三儿,这些是……” 童玉锦神色清冷:“用母亲的银镯子骗来的。” “骗……”童氏不敢相信的捂起自己张大的嘴巴。 “是,要不然你们以为会有这么些钱?” 童秀庄的脑子没有‘是’与‘非’、‘对’与‘错’的概念,看到铜子高兴的感叹:“三儿,你果然有贵命啊,宝柱把铜子拿过来,让舅舅放着,你们小孩子家的不牢靠!” 童玉绣看了看小鬼三妹,希望她阻止,钱到爹手里三两下就挥霍掉了! 童玉锦双眼微眯,语气冷然,“爹,我是王妃吧!” “是啊,道人和尚都是这样批的呀!”童秀庄眨了一下眼说道,心想,我就指着这个飞黄腾达呢。 童玉锦还真怕他不接话,结果他还真傻不愣的接了,“既然如此,这个家里是不是王妃最大?” “……话虽这样说,你不是还小嘛,爹……”童秀庄发现自己掉到自己挖的坑里了。 “爹,你也是读过书的人,王妃分大小吗,你是不是准备对王妃大不敬?”童玉锦根本没给童秀庄机会,驳得他哑口无言。 第19章 新衣 饱食 “我……”童秀庄是个有文化的人,可惜是个四六不分的文化人,只知道所以然,不知道其所以然,在古代律法中,大不敬是‘十恶不赦’中的一条,从南北朝时期《齐律》最早出现,到盛世唐朝的《唐律疏议》、宋朝《宋刑统》一直到封建王朝的灭王,这一条和谋反等同的罪名一直都是重罪,它指的是臣民对皇帝或皇室有不恭的言辞、行为,臣民一旦触犯,绝对都会判死。 问题是,童玉锦算哪门子皇亲国戚,可是童秀庄不懂呀,他被自己的‘女儿’唬住了! 童玉锦严厉的说道,“我说把钱放在表哥身上就放在表哥身上,谁要是不听,谁就没得吃,听明白了吗?” 童秀庄伸出手,“不,三儿,你……” 童玉锦双眼凌厉的盯着童秀庄:“不听?” “……”童秀庄被女儿的眼神成功制住了,颓然的放下手:“那好吧!” “三儿啊,那娘的银镯子……?”童氏见男人熄火了,看着铜子也动心,不甘心的追问道。 童玉锦撇了一眼,“明年这个时候,给你买个金的,比现在的粗!” “真的?”童氏高兴的两眼发光。 “嗯,不过你要听话,不听话,还是银的!”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有金镯子,童氏心里美滋滋的,站到边上偷着乐了! 童玉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当家了,当了一十三口人的家。 在童、卢两家兄弟姐妹心目中,童玉锦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讲道理、霸道,可是现在的不讲道理、霸道,居然让他们觉得心安,除了童玉绣没人明白这是为什么? 卢氏夫妇见铜子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当然没意见,甚至因为放在自家身上,突然觉得肩膀轻松了很多,不知不觉中竟觉得背也直了很多,感觉生活有了指望。 童家书抿了抿嘴,三妹妹变了很多,虽然和以前一样,不让人回嘴置喙,可是对象居然变成了一事无成的爹娘,说内心不高兴,那是假的,放在大表哥那里就大表哥那里吧,大表哥为人老实,肯定不会乱花的。 童玉绣没有意外,她知道小鬼自有主张,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高兴的把双胞胎搂到身前,心里叹道,终于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童玉锦没心情管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我已经订了新衣、香汤,大家都洗一下吧,今天夜里敲过三更,我们离开这里,到南码头乘船离开东湖去县城!” “到县城去?”童秀庄心里正不高兴呢,听说要到县城去,两眼又发亮了。 童玉锦目无表情,“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先到县城,至于后面怎么样,我暂且还没有想到!” 童玉锦对童家书说道,“大哥,去问问,卖衣服的到了没有?” “好!”童家书高兴的出去了,居然有新衣服穿,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穿过新衣服。 几个小孩听到有新衣服穿,高兴的拍手笑起来,“要过大年了!要过大年了!” 卢氏摇头笑着,心想,就是过年也不一定有新衣服穿,现在居然有了新衣服,不知不觉朝侄女看了看,难道真像三弟说得那样,这个三侄女有贵命? 童玉绣低下头,伸手摸着双胞胎的头发,动作亲昵而温柔,好日子好像真得来了呢! 不一会儿,童家书进来叫道,“售衣的母女已经来了。” 童玉锦带着一大家子到外面挑衣服,可能是生意不好,也许是他们的货源就多,衣服足够挑的,而且布料也不错,价格虽不贵,可是十三件还是费了近一两的银子。 等他们衣服挑好了,饭食也好了,当热气腾腾的饭食端上八仙桌时,一群衣衫褴褛的大大小小一时间都愣住了,他们多久没有吃过像模像样的热汤热食了,竟都泪光点点。 卢氏直接用脏袖子抹起眼泪小声的哭泣起来。 童秀庄也感慨,“终于能吃上口热食了!” 童玉锦也觉得眼睛有湿意,想想后面还一堆糟心事,没时间伤情悲怀,赶紧说道,“快点吃吧,还要去香汤池!” 两个小子见童玉锦让他们吃饭,高兴的站在那里就拍手,“终于吃上饭了!” “赶紧吃吧!”童秀庄第一个坐下来,对着众人说道。 其他人等童玉锦落坐后才赶紧落坐,除了吃饭的呼噜声,没有其他声音。 店小二站在边上忍不住皱眉,他们的吃相简直不能目睹,看着一个又一个空碗,暗暗咂嘴讥笑,真是乡巴佬、没吃过东西! 童玉锦只管自己的肚子,忽略桌上惨不忍睹的吃相,当自己没看见,多年以后回忆起,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吃下饭的,也许就是被环境所迫吧。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顿饱食之后,童玉锦想着后面的事说道,“大哥,你带着他们,让他们洗得干净点!” “知道了。”童家书揉着肚子高兴的点头回道。 大大小小都高兴的边蹦带跳,终于可以洗澡了! 童玉锦的澡洗得不太顺当,从她到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做过个人卫生,真是比叫化子还不如,而且头上的伤疤结痂把头发都结到一起了,最后没办法,找了个修面的婆子帮着洗头。 “把我头发剪得够抓成鬏就行!” “姑娘,使不得,身体头发受之父母,可不能随便剪!” “没给你铜子吗?” “给……给了!” “那废话这么多干嘛,不仅给我剪,她们都剪!”童玉锦指了指池水中其它几个人,以前她不想活,脏不脏无所谓,可是现在要和他们一起生活,看到他们身上有虱子,她觉得不能忍受,所以今天她出了双倍的水钱,让他们彻底洗个干净。 而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赌船小喽,见他们离开客栈,跑到客栈里搭讪。 小喽喽弯着腰,抄着手立在柜头边上,看似随意的问道,“张掌柜,最近忙不?” “还行,王瘦子我看你跟着这一家子一个晚上了,什么事?”张掌柜一直在码头做生意,什么人没见过,也不跟对方打机锋,直接问道。 小喽喽打了个马唬眼:“没什么,就是好奇!” 张掌柜嗤笑一声,:“好奇?才怪,这群叫花子的钱,难道是你们船上的?” 小喽喽一副还是你懂事的样子说道,“还是张掌柜眼亮!” 张掌柜没接这个马屁:“亮个屁,这一大家子在码头上都是名人,你们会不知道?” 第20章 攀车 逃脱 “什么?”小喽喽随意站立的姿势不见了,直起身子紧张的叫道。 张掌柜瞟了一眼,看对方似乎不是作伪:“真不知?” “张掌柜,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夜里入活,白天拐到前面沙嘴里,还真不知近两天码天上有什么事?”王瘦子没敢说,东湖来了贵人,这几日白天像他们这样的船都躲在避口塘里没敢动。 “那你们大白天的可真睡过头了,连这群叫花子都不知道?”掌柜的心想,自己做什么营生不知道吗,竟被一群花子给白活了。 “行,别说了,兄弟知道了,我得回去叫人!”小喽喽转身准备走人。 张掌柜叫住他,“王瘦子,跟你们老大说一声,在我店里可不行,出了这个店门,你们爱咋咋的?” 王瘦子瞟了一眼口气不好,“知道规矩!”心想,他奶奶的,不就是铜子入了你们口袋嘛,看来得卖了花子才能收回本了。 童玉锦里里外外清洗了三遍,才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当他们从香汤池出来时,已经快一更天了,童玉锦给店小二几个铜子,“小二哥辛苦了,我们洗了一把澡后,发现肚子又饿了,准备到门口吃点夜食,要不你先……” 店小二看了看手中的铜子,又看了看童玉锦,发现前前后后都是这个女娃在做主,要给铜子就给铜子,想干嘛就干嘛,在自己家里可不行,哪有孩子当家的,转念又想道,难道这个女娃是富贵人,这些跟着的是下人?那倒合情合理了,他已经听掌柜说王瘦子老大要逮人,心想也好,你们自己要到外面,被人抓了、打了、卖了跟我们店没关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提着气死灯晃晃悠悠回去了。 卢宝柱见店小二走了,悄悄走到童玉锦的身边,“打听好了,有个倒夜香的小后门,我刚才去时刚好有人在倒夜香。” “除了倒夜香的,还有其他人吗?” “看不分明……” 童玉锦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一大家子,而且是从乡下来的一家子,什么社会阅历都没有的乡下一家子,只能豁出去了,只能看他们的运道了! 童玉锦让他们往后巷口去,自己去了前门,探头看了看,拐弯的墙角处有影子,而且不少,不动声色的快走几步,估计赌船知道他们的骗局了,一溜烟跑到后巷,靠近童家书和卢宝柱,“你们两人先出去,如果遇到把他们引开,引开甩掉后去南码头,我们在南码头会合。” “嗯,好。”卢宝柱和童家书饱食一顿后,对童玉锦已经言听计从了,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的!” “如果被抓住,大喊大叫,引起打更或是巡衙人的注意,实在不行,大叫‘走火了’!” “走火了?”童家书不解。 “对,只有这样,小巷里的人才会起夜出来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才好脱身!” “明白了!”两个半大小子抿了抿嘴,看了看外面,从倒夜香的门头爬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嚷嚷声,似乎只有两个人,一个好像去了前巷报信,一个跟了出去。 童玉锦等了一会儿了,听不到脚步声,让卢阿七爬上墙头看外面。 童玉锦在下面问道,“有人守着吗?” “没……没看到!”卢阿七用力张了张黑漆漆的胡同,没看到什么。 童玉锦思索了一下,“你下去,到胡同里看一圈!” 卢阿七点点头,攀过门头跳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卢阿七才拐了回来,站在门外小声道,“没人。” “知道了!”童玉锦还是不放心,让童玉绣和童氏带着几个小的先跑,然后让卢阿七和卢氏背着童秀庄等了一会儿再出去。 她断后,想了想,买了香汤池的气死灯,又到澡堂里拿了换下来的破旧衣服,跑到后院柴火房做了几个火棒,以备后用。 胡同深处,两个半大小子引了一拔人,还有一拔人等在拐角处,见先后出了两拔人,有人要追上去,其中一个制止道,“等一下,还有一个,多一个多卖一份价钱!” “还是起柱哥聪明!” “去你娘的,别说话。” “哎……” 童玉锦出后,随手关了门,气死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仿佛鬼魅魍魉,刚刚洗澡换新衣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感代替了。 童玉锦手中不仅有气死灯还有一个已经点着的火棒,头一抬,见有人朝自己这里跑过来,连忙扔了一个火棒,八月天气晴朗,空气中虽有露水,还是比较干燥,一个火棒点着追来人的衣服,瞬间烧着了。 童玉锦没命似的向前奔跑,边跑边大叫,“走火了,走火了!”边跑边用气死灯点火棒,然后往后扔,一路向南码头奔去。 走火了……走火了……! 果然让巷子里的人都醒了,看着家家户户的灯火都亮了,赌船上的头头大叫不好,暗想道,听说京都来的贵人还没走呢,会不会惹上事呀!赌船上的人一个晃神就慢了一大截。 童玉锦拿出百米冲刺,不,后面有鬼追的神速往前奔跑,渐渐的就要赶上先走的两拔人,这时不知从哪个胡同里穿出一辆黑色马车,眼看着就要撞上自己,她心想,不会吧,自己竟然不是饿死的,求生的本能,让她瞬间跃起,双手扒上了马车的车棱,可是扒在马车上摇摇欲坠,马车一个晃荡就能让她掉到地上粉身碎骨,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掉下来,怎么办?该怎么办,眼睛迅速找着最佳着力点,发现骄门就在不远处,似乎还有人朝外面看过来,看样子是古代权贵,为了小命,她不管权不权贵了,用了吃奶的劲,甩了自己的下半身,一个鲤鱼打挺跃到骄门前的踏板上,掀开帘子就滚了进去。 滚进去后,童玉锦也没空去看是什么权贵,迅速站起来掀开骄窗,看到后面赌船上的泼皮无赖停住了追赶的脚步,她明白,是这驾显贵的马车起到了作用,松掉骄窗帘布,瘫倒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着刚才惊魂的一幕,现在才发现自己浑身发软,腿脚发麻,低下头双手捂脸,这样的日子仅此一次还是刚刚开始,她不得而知,蜷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21章 第一次相遇 马车上坐着一位年轻的贵公子,可能弱冠,也许不足弱冠,因为他脸上表现出的成熟掩盖了真实年龄,身长七尺八寸,有风仪,龙章凤姿,天质自成、俊美绝伦,一双眼中寒星点点射向蜷在那里的黑丑丫头。 从这个女孩跃上马车直到现在,贵公子不仅自己没有吭声,也没让手下人吭声,个个都沉默的看向这个女孩。 当黑丑丫头掀帘进马车内部时,年轻贵公子微惊了一下,怎么是她?一个被自己表弟踢死的黑丑丫头,十天之后,居然活蹦乱跳到自己马车上,眼眸深了深,下意识的看了看黑丑丫头低下头的后脑勺,发现后脑勺上有结痂,说明自己没认错,也说明贱民的生命力旺盛,踢成那样居然没死,那个年轻和尚没超度成吧,可真有意思! 边上的丫头、小厮被这寒光射得往边上避了避,偷偷瞄了瞄蜷在那里的刁民,发现她仍然低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知道自己犯了冒犯之罪?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玉锦觉得缓过气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权贵的马车上,霍的站起来,又掀骄窗帘子往外看了看,南码头赫然就在眼前,又伸头看了看马车后面,发现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见了,暗思了一下,是不是马车快了,他们在后面没跟上,不如我先下去买早餐订船,这样等他们到了就可以直接上船走了。 想到这里,她终于抬头向马车上的人致谢。抬头看到的人居然很年轻,而且貌美如花,一看就是财阀大族中才能滋养出来的人物,想了想以前看过的古装电视剧,电视剧中的平民好像都要给权贵下跪磕头,那自己也磕一下吧,她撩起自己的短褐袍子双膝着地,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多谢贵人相救,贵人泽被,小民受惠,无以回报,就给您磕三个响头吧!”说完,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咚咚就磕了三个,然后在众人惊呃下施施然跳下了马车,在地上滚一圈后站起来,犹如一条小鱼入江,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厮愣了好一会儿才对自己主人说道,“公子,竟有这等刁民,要不要小同找人做掉她?” 贵公子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掀起骄窗帘布,头微微斜过去,看向窗外,一个随意的作动,竟雅致到极至,如行云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他的嘴角微勾,一抹玩味兴起,眯起的双眼,尽是云端高处的睥睨、骄傲,看了两眼贱民的背影,尽是对下九流的不屑与嘲弄,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东湖果然繁庶,不亏是京西南路的鱼米之乡!” “公子?” “去东码头!”年轻贵公子脸上露出一抹厉色。 小厮骇得弯腰低头,“是,公子!” 童玉锦溜得贼快,她能感觉到权贵射向自己的目光充满探寻和玩味,她明白,封建森严的等级制度下,突然冒出一个不懂规矩的自己,引起了权贵们玩杀的兴致。 什么叫玩杀?说白了,就是打破他们引以为尊的高人一等,她没有在见到他们的第一时间显现出卑微、胆小、甚至都没有行该行的大礼,她挑战了他们的权威,这些权贵们如猫捉老鼠一般,先抓起你逗一下,逗完了直接杀掉。 可自己真不是有意的,她都吓死了,根本没时间去假装这些平民应当有的表现,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东湖,她在南码头转了一圈,买了一摞烧饼,想了想烧饼太干了,又买了米汤,结果要碗没碗、要罐没罐,把小贩的米汤连汤带罐都买了下来。又去找了到县城的船,看着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开船了,三拔人马还没有来,她急上了,站在码头最高的石柱子上极目远眺,童玉绣等人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卢氏夫妻带着她‘爹’也到了。 去往县城的船就要解锚起程了,怎么那两个小子还没有到啊,急死人了! 卢氏站在撑舵人的边上,就差抓住人家的手了,“船家,请再多等一会儿吧,我儿子还没有到。” 撑舵人不耐烦的说道,“大嫂,你儿子什么时候到呀,你可不能耽搁我们做生意!” “快了,快了……” “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再等半柱香的功夫,再不到,我可要开船了!” 童玉锦急得跳上了岸,她往前面找人,边找边想,这两个楞小子不会被人抓住了吧,还真有可能,他们一直生活在僻远的农村,最远的就是镇上吧,这些复杂的市井低层生活能适应吗? 如果被抓了怎么办,赌场的人真会卖了他们收回几两银子吗?这里的衙门能主张正义吗?可是……童玉锦一时之间想了很多,甚至都想到要干自己的老本行把两个被抓住的半大小子搞出来。 就在她快要出了码头范围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情不自禁的朝他们挥了挥手,“快点,马上要开船了!” 两个半大小子好像泥水塘里钻出来似的,脏兮兮成一团,童玉锦也浑不在意,平安回来就好,领着他们就朝自己订的船头跑去,边跑边大叫,“船家,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已经点开竹篙的船家不得不再次靠近码头,让三个小鬼让了船。 站在船头,童玉锦双手抻在腿上喘着粗气,哎呀妈呀,真是累死了!看了看渐渐远离视线的东湖,终于逃脱生天了,终于离开湖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童玉绣见童玉锦气喘平了,朝她招手,“三妹,这里有位置,过来坐呀!” “三姐,这里有坐,过来坐呀!”双胞胎小妹也学二姐招手,露出一口小米牙,可爱的紧。 童玉锦转头看向童玉绣,童玉绣朝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只有她们两个懂。 童玉锦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确实累了,走到童玉绣身边坐了下来,倚在她身上安心的睡着了。几个小孩大半夜跑到现在也累了,挤在一道也跟着一起睡了。 第22章 去往县城 童家夫妇也相依偎着坐在船板上睡着了。 只有卢家夫妇没有,他们把两个半大小子的脏衣服就着船舷边洗干净,然后拿在手里朝着太阳晒。 卢阿七脱了自己的新衣服盖在两个睡着的半大小子身上,朝他们咧嘴笑笑,嘴里念叨着,“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卢阿七光着上身,和自家婆娘坐在船头,怀里放着米汤灌、一摞烧饼,还有最重要的铜子,他悄声的对婆娘说道:“不会挨饿了吧!” 卢氏朝后面睡着了的侄女看了看,“也许吧!” “嘿嘿……”卢可七一路傻笑着。 童玉锦这次依然一觉睡到傍晚才醒过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童玉绣的怀里,不好意思的直起腰,“你没睡?” 童玉绣温柔一笑:“我也是刚醒,姑母问我们要不要吃烧饼!” “是饿了,要是米汤能热一下就更好了!”童玉锦看了看湖面,他们的船比蜗牛快不了多少,没办法,古代都是靠人力,快不了! “我对姑夫说去!”双胞胎家安从舱里爬起来,拔着人群走到船头,“姑父、姑父,三姐想喝热米汤!” 其他船客听到这孩子的话都微皱眉头,就算是南码头,这条中等客船也是一般行脚商贩的多,在船上,他们大多数也是啃些干粮,了不得自己的竹筒里带些冷却了的白开水,居然想喝热汤,可真够可笑的。 卢阿七听到这话站起来,对摇橹的船家说道,“船家,能借你的小泥炉用用吗?” 摇橹的船家好笑的说道,“你们可真够捧着娃的,娃要个啥,你们就答应了?” “我……”卢阿七向来嘴笨不会说话,卢氏接过话,“船家不白用你的柴火,给你一个铜子!” 一文钱买几根柴火只赚不赔,船家听说有铜子,哪有不同意的,对着船后头的婆娘叫道,“孩子她娘,给他们热一下吧!” “行,传过来!” 童玉绣站起来,从后舱走到前面把米汤罐递给了船娘。 船娘是个壮实的妇人,黑亮的脸被西山太阳晒得红通通的,看了看面前的孩子,心想,也不是多精贵的人家呀,居然骄惯成这样,虽不满意穷人还作的样子,但是对于一文钱还是看重的,手脚麻利的帮他们热好米汤。 童玉绣还问她借了三个黑盏碗,洗干净后,给童玉锦单独倒了一碗,基他两家人分食一碗米汤,卢氏拿了一整个烧饼给童玉锦,然后准备其他人都是半个,童玉锦见此说了一句,“一人一个!” “哦!”卢氏听了她的话,一个分了一个。 童、卢两家是客船上第一个吃晚食的,他们吃时,其他船客和船家等人都盯着他们看,童、卢两家人也不在意,都饿死了,那管什么难不难看。 几个妇人悄悄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两家作主的好像是个十岁的娃呢!” “我也发现了,这个娃会不会是东家?” 童秀庄听到她们小声议论的声音,边嚼烧饼边说道,“是我女儿!” “那……”船客不解,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我女儿是王……”童秀庄就差脱口而出。 童玉锦马上看向他,严厉的扫了他一眼,“米汤给大哥喝两口!” 童秀庄看了看手中的碗,尴尬的笑笑,然后递给了大儿子,却不敢再说‘王妃’二字了,女儿警告的眼神还是挺吓人的,改口对旁边人说道,“我女儿有贵命,好着呢!”说完,转过头不去看两个妇人不相信的眼神。 其他人听到这话觉得可笑,命相,谁没有算过,好的、贵的谁没遇到过,或许会对命相好的子女优待则个也无不可,可是像这样对年幼的女儿言听计从的,从没听说过,都感到好笑,不过都是别人家的事,他们笑笑了之。 话虽这样说,条件差些的,看到他们能吃饱肚子,还是很羡慕的。 吃饱后,童玉锦穿过人群到船头空地上消消食,古代的烧饼可真大又实惠,一个真顶饱。 童玉锦伸了伸懒腰,看了看湖天一色的远方,船头上有白鹭、湖面上有鸬鹚,在夕阳的霞光中美不胜收,她转头对童秀庄说道,“爹,那句叫什么来着……” “那句?” “什么齐飞的,什么秋水?”童玉锦一方面试探这个朝代的走向,另一方面看看童秀庄这个读书人肚子里有什么货色。 “哦,爹知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不是说这句?”童秀庄对女儿让他卖弄学问非常高兴。 “嗯,就是这句。”童玉锦明白了,大陈朝的前朝是唐代,就算国号不是唐代,那朝代里的人也有共通点,算是一个世界吧。 船家和船客们都吃惊的看向这家人,“原来你们是读书人呀!” 童秀庄直了直自己的身子,一副得意的样子,那意思就是当然,我可是读书人。 卢氏连忙解释道,“大家别误会,只有我家三弟是读书人,我们可都是大老粗一个!” 卢阿七也说道,“就是,我们都是大老粗!” 童玉锦听他们这样说,脑门皱起,想起卢宝柱连个数都不会数,一阵无力,回到自己的座位,小声问向童玉绣,“除了爹,还有谁识字会数数?” “大哥跟爹读过三年!” “哦,”童玉锦暗暗点了点头,还有一天多时间到县城,现在又不愁吃,让童家书赶紧教几个孩子会数到一百,等上了岸,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招了招手让童家书伸头过来,小声说道,“赶紧教弟弟、姐姐、妹妹还有表哥表弟表姐他们学会数数,不要用到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像个傻瓜似的!” “好,好!”童家书对自己能做小老师还是挺高兴的,果然,让他们坐成一团,开始手把手教他们数数。 童家书做小老师,有些大人也跟着偷偷学,这跟古代知识不能普及有关,大陈朝是一个抑武重文、文化气息厚重的朝代,但是平民百姓、市井小民还是难以得到受教育的机会。 童玉锦托着下巴,不时看看船上的船客,或者看看湖面的船只。看似漫不经心,却两耳高高竖起,听船客、船家的闲聊,从他们的闲聊中整理出自己在大陈朝需要的生存知识。 第23章 船停 上岸 拐过湖面,进入一条大河。 虽然是大河,但跟碧波荡漾的宽阔湖面相比,仍然是窄的,这就致使前面的大官船几乎占满了整个河道,商船、民船只能跟在后面。 童玉锦的客船就是其中一条,船客们不再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官船上的官衙不让,而且不让民船超过官船,当然,民船的速度也赶不上有着纵多纤夫的官船。 童玉锦看着河两岸纵多拉船的纤夫,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她感叹的不是官船如何美伦美焕、桅杆高耸,她惊叹的是,她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权势滔天,第一次见到大陈朝居然有这么多人,而且是做苦力的这么多人,他们在夕阳中,赤着上身,汗流胛背,背上拉着粗粗的麻绳,后脊梁被勒成深深的一条沟壑,可见有多辛苦! 不知为何她想到了历史课上隋炀帝的运河之旅,这艘官船上究竟坐的是谁,有如此阵仗! 当所有船只因为官船的停止不前而搁置时,童玉锦听到了人们小声议论的八卦,从八卦中知道,原来官船上的官员是京西南路都转运使,还有随船的京城贵渭子弟,怪不得! 大陈朝已经奢华之此了吗?一个都转运使的官船竟有三层,她从自己的小客船上看上去,船好像要耸入云霄,如果大陈朝类似于北宋,那么都转运使是真正的封疆大员,确实实权在握,直达天听,显赫、通达之极。 童玉锦摇了摇头,跟着其他船客上了岸,如果不是这艘巨轮,船家有人手换着摇撸是不会停船的。可现在这样大伙只能推后一天到县城了。 上岸后,童玉锦看到了那群纤夫,他们在一家茶寮前喝水,吃烧饼,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晚食吧。 童玉锦直到此时才知道,大陈朝平民百姓、市井小民一日两顿,两顿分为朝食和晚食,饭食很简单,都是最简单的水煮食物,像那天有盐有油的河蚌汤竟是富户们才能吃到的东西。 童玉锦不相信大陈朝的贵渭也是这样的膳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贫富分化严重,贫富分化严重,必然是等级制度更深层的森严,想到这里,她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自己只想过一段平静安宁的生活。 童玉锦和家人已经吃过晚食,所以在还算不上街的街市上闲逛,到处走走、看看,有时也蹲下来看别人讨价还价,他们讨价还价还挺有意思,大部分人只出手势不说话,比划几下,成就成了,没成就走人,她感觉特别有意思,但是没敢问出声,怕犯了忌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走过去,凭着她的脑子,也能弄懂一些东西,比例卖灯草的,卖灯草人把灯草理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供人来买,如果伸三个指头,就是三根三文,如果加一个小指,就是要添头,卖灯草人从面前布袋里拿出一小截给买的人,买的人心满意足高兴而去。 童玉锦伸头看了看灯草,想不明白,这个能烧多久呢?为何不用蜡烛,是不是蜡烛太贵了,平民们消费不起呀! 童玉绣带着孩子们跟在童玉锦身后,见她什么都看看、摸摸,她也跟着看看,搞不懂小鬼在看什么!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杂,就有矛盾,不远处有吵闹声传过来。不知为何,童玉锦第一反应是看向童秀庄,她对自己这个‘爹’有着本能的防范,倒不是他是个什么坏人,童秀庄本质并不坏,只是书读得迂腐了,有点六四不分,容易惹事,事惹大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童玉锦给了童家书一个眼神,他开始还没明白,直到童玉锦站在他边上说了两句,才懂,连忙跟到自己父亲身边。 作为长子有这样的行为很正常,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童书家把父亲引开了,没有往吵闹的地方去,童玉锦看到有卖阳春面的,一对小夫妻,一个擀面,一个下汤水,合作的不错。站在边上看他们俩人擀面,然后下到汤锅里,馋得口水都下来了,转头看了看。 卢氏以为童玉锦要铜子,“三儿,想吃就买一碗!” 卢氏对自己及家人很抠,一个子都舍不得,但是童玉锦要什么,她马上拿钱,就像早食热米汤一样,她对童玉锦有着莫名的信赖和纵容。 童玉锦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卢氏,朝她伸出手,“拿几个铜子给我。” “哦!”卢氏连忙从大儿兜里拿了几个出来。 童玉锦走到几个蹲着卖菜的小农面前,用三个铜子买了四、五种时令蔬菜,又到肉食摊子上买了猪油拿到卖面食人边上,让童玉绣清洗,洗好后指点这对夫妻做了近三锅面。 童玉锦调的料是后世常见的臊子面汤头,年轻夫妻手生,第一锅做的并不太好,但是小孩子等不得,都给他们吃了,就这味道不咋样的汤头,吃得他们舌头都掉了,连碗都不放过,舔了又舔! 第二锅,童玉锦让卢、童两家的大人吃,卢氏夫妇推着不肯吃,“晚食都吃过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花这冤枉钱!” “让你吃你就就吃,别推了,冷了不好吃!” 卢氏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三弟,童秀庄手一抬,“三儿让你吃,你就吃!” 卢氏眼眨了眨,你不懂担心下顿,当然吃得下,我想着下顿没着落,怎么吃得下嘛! 童玉锦见卢氏不吃,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笑道,“吃吧,到了县城少不得要做苦力,不吃饱,那有精气神。” “哦,也是!”听到这话卢氏心头才好过点,小心翼翼的捧起黑盏碗,捞了一筷子面,一筷子面吃下肚,整个人的喜悦之情都从心底头冒出来,“三儿,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还行吧!”见别人被算不得美食的食物感动,童玉锦还是挺开心的,嘴角弯了弯,露出自己的好心情。 臊子面里有猪油和猪油渣,香气四溢,竟引了不少客人来这个摊位买面,“店家,给我也来一碗这样的面!” “闻着真香啊,让人口水都流出来了,店家,我也要一碗!” “我也来一碗……” 第24章 帮忙 白食 店家夫妻两人半张着嘴看向童玉锦,又看了看童秀庄,“那个客……官……” 童玉锦眼珠子转了转,“店家,这么多人,你们肯定忙不过来,我让我家人帮你们,今天晚上的面食免费,你们看怎么样?” “啊,那个……” 显然,这对夫妻还没有转过弯来,算不出自己是亏了了还是赚了,童玉锦却不管他,让卢氏夫妇赶紧吃完,表哥和大哥先上手帮忙,表哥挑水,大哥帮忙烧水,“姑姑你们俩人吃完后,帮他们擀面!” “行!”卢氏知道面食不要钱了,高兴的手脚都快起来,三两口吃完了。 童玉锦看着不知所措的夫妻二人:“店家,别愣着呀,给我们盛面呀!” “哦,好,好……”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有点不自在,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不过面前一群客人正等着买面,也没好意思再争辨。 童玉锦到小农贩那里,让他们把菜都送到这边,她帮店家买了下来,夫妻面店周围一时之间竟皆大欢喜起来。 素菜臊子面加猪油和猪油渣一直持灯卖到夜里七、八点,周围不仅菜被收罗光了,就连附近农家的面粉都被买光了。 店家夫妻二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两人边擀面边对童、卢两家大人说道,“今天要不是有官船不走,我们这里平时没这么多人!” “说得也是!”卢氏笑笑回道。 “多谢大哥大嫂们了,今天俺们挣得可比一年还多!” 童玉锦坐在边上的小矮凳上领着四个小的在洗碗,童氏也被她叫着收碗送碗,反正晃荡也是晃荡,在这里帮忙然后吃顿免费的多好。 “爹,你算好了没有,多少本钱,收了多少,赚了多少!” “快了,快了!” “我都听几遍了‘快了,快了’”童玉锦看着腿已经不好的童秀庄,试着让他做账房先生,不过看样子不行,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算不好! “你这孩子,爹是做学问的,什么时候做过这些铜臭事情!”童秀庄嘀嘀咕咕,事做不好,话还挺多。 “那你刚才不要说面好吃呀!”童玉锦瞄了一眼,没给他面子。 “你这孩子,别打岔,我每次要算好了,都被你给打乱了!” 听到父子俩人贫嘴个个都偷偷笑了,在贫困无望的生活中,突然之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难了。 就在童玉锦准备帮童秀庄算账时,一队官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黑色的制服,腰间的佩刀,严肃的举止,一下子让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们慌乱起来,个个忙不跌跌走到前面来给兵官下跪。 童玉锦瞄了瞄跟着滑下了小凳,也跪在地上,低下头。 “何人是店家?” “回……回……” “你就是店家?” “是……小……” “今天做的面食叫什么?” “面……面……”店家根本不知道这叫什么面,他见到官兵早就吓得要尿了,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领头的中年男人眉皱了皱,“行了,跟我到船上,给我们大人做一碗吧!” “啊,我……”店家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砸晕了,给官爷做饭呢,几辈子休来的福气呀! “不愿意?” “不……是……” 边上一个男人对刚才说话的人说道,“你别问了,没看他尿都吓出来了,赶紧带走吧!”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把他带走!” “是!” “官爷,你……” “不要紧张,听人说你们的面做的好吃,我们公子也想偿偿!” “哦,原来如此,多谢贵人赏识!” 当店家男人被官兵带走时,童玉锦帮老板娘算好了铜钱,“店家,你今天傍晚到现在除去本钱,一共赚了五贯三百四十个铜子!” 店家娘子先是一愣,根本不敢相信一个晚上能挣这么多,愣过之后反应挺快:“多谢小娘子的料头,没有小娘子的料头,我知道,我们卖不了这么多!” “那吃你一顿不算过份吧!”童玉锦笑着说道。 “看小娘子说的!”店家女人还挺会做人,从铜子中抓了一小串,这一小串串了一百个铜子,童家兄妹帮忙穿的,知道。 “今天帮我们两口子忙活了一个晚上,多谢了,这点不成敬意,至于你的料头,我不知道男人准备给你多少,你看要不要等我家男人回来再说?” 果然是生意人,实诚之外也不乏活络,童玉锦又不打算拿这个赚钱,遂笑笑,“算是缘份吧,这一百个铜子我们收下了,其他就不收了!” “那怎么行,我……”店家娘子没有想到一个小娘子竟如此豪爽,对自己那点小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说了,我让哥哥们帮你送回家吧!”童玉锦如何看不出,要不然五年的律师白做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店家娘子谢得很真诚。 童玉绣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学着,想不到竟然可以吃到不要钱的晚食,她看了看料头,心想,我也会了呢,等到县城我也弄这个卖,日子是不是就这样起来呢。 卢氏夫妇站在边上也是这样想的,嘴角都是笑意,原来吃饱食好像也不难。 童氏只想着美味可口的面,没想别的,但是她内心还是高兴的,算命的果然没有骗人,这些都是自己女儿的本事! 童秀庄做了一个晚上的账房先生感觉不错,腿断了怎么样,自己照样还是干厮文活,这活别人干不了,就自己行,看着天上的月色摇头晃脑。 等他们两家人上船时,船上有船客还没有睡,“你们跟那家店夫妻是熟人?” “不……” 童玉锦见童秀庄又要犯二百五了,赶紧打断他的话,“我爹曾在镇上遇过此人,算不得熟人,算是萍水相逢!” “哦,我说呢,你们可真热心,帮他们两口子一个晚上,吃到一碗免费面了吧!”说话之人有点酸溜溜的。 “那是自然,总归是认识的人,一碗面还是没话说的。”童玉锦打着呵呵就过去了。 童秀庄看着说谎连眼都不眨的女儿嘴巴能塞鸡蛋,又发现自己要说的话都被女儿抢着说了,刚想生气,又发觉自己不应当生气,毕竟自己的女儿是贵人嘛! 第25章 官船 夏琰 官船上,店家男人站在老厨子身后,嘴里说着童玉锦说过的荤菜料头,老厨子不一会儿就做了一个臊子面浇头,店家男人看了看,心想果然是官老爷家的大厨子,又是顶顶好的料,做出来的东西就是香。 店家男人拿到一个银绽子离开了官船,一路狂喜奔回家,十两呀,娘哎,两年也不一定能挣到,等到家里才发现今天晚上竟也赚了五两,这对夫妻立刻给财神爷烧了香,顺便也给童玉锦烧了烧,小财神呀! 官船上,中年男人领着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贵公子正在吃臊子面,捋了一把自己的美髯,“味道真是不错,子淳以为如何?” 夏琰微微一笑:“石叔说好吃,那定是差不了!” “你这滑头,做了小候爷后,更不得了,听不得你一句实话。” “石叔,我要说我喜欢清淡一点,你又要说我扫兴,你让小侄如何是好呀!”夏子淳停著筷子,朝转运使石炜看过去,显得委屈而无奈,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石炜用左手指了指他:“你这小东西越说越带劲了,行,吃吧,偶尔换换口味不错。” 夏子淳的表弟中山郡王小世子赵翼博插嘴:“三表哥,我知道,你看不上下九流的东西,嫌低贱、俗气!” 夏子淳瞟了他一眼,一副小屁孩懂什么的眼神,“你又知道?” 赵翼博动了动自己的眉,一脸得瑟:“我当然知道,我们去瓦肆、勾栏看百戏、杂技艺人表演,你从不让那些人碰到你一点点衣角!” 夏子淳不想跟十岁的表弟说什么,“吃你的,在家里又要被姨母唠叨没规矩!” 赵翼博大呼小叫,“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在一起能不把酒言欢嘛,若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夏子淳摇头,“得了,年纪不大,男人的一套全学会了!” 赵翼博才不管,转头对石炜说道,“石叔你说是不是?” “说得也是!”石炜笑笑回了小屁孩的话。 …… 一群人说说笑笑,倒都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因为臊子面入了这些权贵的嘴,让童玉锦没有想到,后世一道简单的吃食以旋风般的速度传遍了有面食的地方。 夜色中,河面上的灯火依次熄灭,渐渐归于沉静。 转运使石炜站在船窗口问道,“圣上的旨意下来了?” “应当快了吧!”夏子淳看向夜空,一轮明月高悬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倾泄下一片清辉,静静地洒在了水面上,远远近近都被罩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晚风拂过河面,河面顿时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唉……”石炜长叹一口气,“年节在京里时我就有所察觉,想不到动作这么快!” “石叔怎么看这件事?” 石炜笑笑,“意料之中,我朝圣上跟前朝不同,太祖皇的祖训在那摆着呢,往后呀,独掌一方是不可能的了,这次置一个提刑司,说不定以后还会……”可能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石炜转了话题,“你这次是……” “观察使,帮圣上了解京西南路上一些上奏之事!”夏子淳没有隐瞒,但也说得含糊。 “我那路在你的范围内?” “目前不在,如果在,我不会上你的船,也不会带着你儿子一道出门了!” “也是!”石炜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看向夏琰:“不过子淳呀,我儿没比你小两岁呀,你看你都独单大任了,可我家那个还在逗鸡溜狗,这可如何是好呀!” 夏子淳垂下眼帘:“石叔这话说的小侄心里不好受呀!” 石炜才惊觉自己有点感慨过头了,这小子候爷爵位来得满城风雨,他家那一摊子烂事还真不好说,遂无言的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受苦了!” “苦受了,有结果也算幸事!”夏子淳再次抬头看向广褒的夜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好,英雄出少年呀!” 夏子淳真诚的对石炜说道,“子淳年少,初初担些事,若是有需帮衬之处,还请石叔慨慷相助!” “好说,好说呀,过来,陪叔喝两口!” “好!” 夏琰,字子淳,京都开公国第三子、位居嫡长子,年一十九岁,快至弱冠。 贵不可言的夏子淳,不仅身家履历显赫,本身的履历也相当出色,两年前以十七岁之龄一举中进士高第第五名,当然少年得中高弟的人或许大有人在,但他的少年得中,不仅仅是因为自身才华横溢、文武双全,还在于,他是开公国嫡子,可以受恩荫为官,在已经受恩荫为侍卫军官的情况下,再凭实力考出文官前途,就算在人才济济的京都也几乎绝无仅有,所以才有今天以十九岁之龄被皇帝派遣出巡的资格。 正五品的观察使跟他正三品小候爷相比,也许不足为道,可这职是实职,是真正的贵官,(官分实职、虚职,实职又以贵官、要官、美官、肥官为重)那怕皇帝给他办的事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也是向他伸出了将委以重任的橄榄枝,只要经得住历练,假以时日,必将权势熏天。 石炜看到这个即将开始自己人生的年轻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会出手相助,不仅仅是因为官场需要,更为懵懂不知的儿子铺路架桥。 客船后面的某一只小船里,卢宝柱把今天晚上赚到的一百个铜子又悄悄数了一遍,没错,我能数到一百了,真好,这铜子逞亮逞亮的,摸在手里,又滑又凉,真好! 卢阿七看了看船上的人,靠近儿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儿子容易被人摸到的心口,那里正放着他们裹腹的身家。 第二天一早,官船并没有急着出发,所以,所有的小船都被堵在那里,就在卢氏和童氏准备上岸买早食时,昨天晚上卖面食的夫妻拎了两个瓦罐一路找了过来。 “店家,你们这是?”卢氏为人实诚,先开口问道。 “昨天我男人老晚才回来,我们就没有过来打扰你们,这不今天一早就让我煮了早食给你们送过来!”店家娘子很会说话。 “太客气了店家,你看……”卢氏心里想吃,嘴上不好意想推掉,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第26章 回绝谢礼 童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哎哟,瞧你们客气的,大老远的送过来,不收倒是难为你们一片心意了,那我就收下了,只是这罐子怕是不好还,我们没有罐子调给你们,你们看……” “这位大嫂,不防事,就收下吧!”店家女人眼角跳了跳,“你们当家的是谁?” “找当家的有事?”童氏不解。 “是啊!”店家女人朝自己男人看了看,“我们家男人说要当面谢一声!” “噢,这样呀,相公,相公,有人道谢来了!”童氏高兴的大叫,从跳板走回船上。 卢氏抿了抿嘴,她有点不开心,但说不上来为何不开心,自己男人和三弟相比,确实及不上三弟,可三弟……算了,暗暗叹了一口气,让店家夫妇先走,自己跟在他们后面回到船上。 童玉锦坐在船上看到童氏、卢氏两人不同的作风,垂了垂眼心想,按理说,童秀庄也算个读书人,在农村而且是古代的农村应当相当不错了吧,为何娶个老婆咋咋呼呼的,一点秀才娘子的感觉都没有,相当小家子气,不仅如此,还不如卢氏来得实诚踏实,看了看童玉绣,等有机会再问这些事,现在她关注的是童秀庄,看他如何待人接物。 店家男人见了童秀庄作揖道,“大哥,托你们的福,昨晚生意不错,这点吃食不成敬意,还望不要推辞!” “店家兄弟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童秀庄相当有腔调,说得有模有样。 “大哥是读书人呀!” “是呀,可惜时不待我,现如今……”童秀庄摇头,似有无限的无奈! 童玉锦一醒过来就见他腿断了,还真不知为何而断,这不能怪她,以前她不想活下去,所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她想活下去,也就这两天的事,可是客船上人这么多,很多事不方便问,等到了县城安顿下来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店家本来就感激他,听说他是个读书人,又多了些敬意,手里捏了二两碎银子倒是不好意思拿出手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塞给童秀庄,做人不能忘本嘛,不太好意思,所以有点口打结,“大哥,那个……”边说边把手中捏得银子悄悄塞到童秀庄手里。 如果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家是什么境况,那也不动声色半推半就收了,可童秀庄能是个聪明人嘛,要是稍为有点脑子,就凭他是个秀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童秀庄昨天晚上就念叨过了,店家男人被贵人叫过去,打赏不会少,怪自己女儿不要人家的钱财,今天见店家送银子过来,内心一喜,刚高兴了一下,瞄了一眼发现是一小角碎银子,不满了,摊开手掌,银角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见了,羡慕嫉妒恨的什么人都有。 童玉锦低下头吐口气,娘的,这人脑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果然下一刻,听到了童秀庄尖锐而不满的声音,“店家,你不讲道义呀,你给贵人做的东西可全是我女儿告诉你的,贵人不会就给这么点吧?” “啊……不……大哥你……”店家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发问给问楞住了,不是读书人嘛,我以为他嫌铜臭,怎么还嫌少呀,怎么跟自己想得不一样啊。 “店家,就给这点可不行!” “……”店家夫妻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被围观的人群看着浑身向扎了刺一样难受,后悔自己讲良心了! 童玉锦头疼,站起来,走到童秀庄跟前,“那童秀才,你想要多少?” “女儿,他……他给得太少了!”童秀庄以前因为女儿有贵命捧着女儿,把女儿捧得无法无天,现在因为女儿有贵命怕女儿,这个怕不是假怕,是真怕,不知为何? 童玉锦给了个让他消停的眼神,童秀庄被女儿眼神瞪得有点缩手缩脚,话都不敢说了,但是银角子捏在手里。 童玉锦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银银子。 “女儿,不行呀,我们现在没得吃没得喝,刚好需要银子呀!”童秀庄不肯松手。 童玉锦内心暗叫一声他奶奶的,你还知道没得吃没得喝呀,气得胃疼,知道还不悄悄收了,还让别人瞧见,在这里丢人现眼,就差咬牙切齿,“拿过来!” “……”童秀庄捏得很紧,是个人都爱钱,傻瓜也不例外。 “拿来!”童玉锦的脸色已经很冷了。 童玉绣知道小鬼会处理,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童家书和卢宝柱在传统教育下觉得这个银子不能拿,见妹妹插手也松了一口气。 卢氏夫妇现在对童玉锦的处事能力根本不怀疑,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除了可惜,也没意见,反正他们认为侄女比舅爷会处理事情。 围观的人看到稀奇了,那家不听长辈、家长的,一个黄毛丫头当家,怎么可能?就在他们以为童秀庄会发火大骂小丫头一顿时,秀才熄火了,耷拉下头,不情不愿的张开手。 童玉锦拿过银子递给店家夫妇,陪了笑,“大叔、大婶,咱们萍水相逢也算是缘份,那能要你们的银子呢!” “啊……”店家夫妇被童玉锦搞得再次楞住了,这又是唱得那出呀,黄毛丫头当家作主,不仅如此,还如此深明大义,不要他们的银子,这…… “大叔、大婶,你们快回去做生意吧,你们的早食我们不是收了吗,也算收到你们的心意了!” “那……这……”店家夫妇直接蒙了。 童玉锦再次笑道,“快回去做生意吧,这是大事,别让客人们等久了!” “哦,是……是……那小娘子,我们……”店家夫妇内心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好像还是讲良心的好。 “我们有缘自然会再见面,回吧!” “对……对,”店家夫妇真不知该说什么,见童玉锦这样说,连忙接上嘴,“小娘子说得对,我们有缘自然会再见,那……那我们就回了!” “回吧!” 店家看着明显不敢置喙女儿决定的秀才,想笑又不敢笑,挥了挥手,上了岸,怪事年年有,可没见过丫头片子当家的,难道他们孤陋寡闻了? 围观的人也算看了稀奇,可还别说,人家小丫头做的对呀,帮忙就帮忙,那能要人钱财呢,这样看来,长辈做的确实不如丫头,个个好笑的摇头散了。 第27章 为人 打算 同一客船上的人早就感觉到了,两家当家的是这个小丫头,但只是隐隐的觉得,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童秀庄不死心,趁人散了,在女儿面前念叨,“有银子干嘛不要?” “我傻呀,有银子不要!”童玉锦没好声没好气的小声回了一句。 “那你……”童秀庄不解的指向女儿,那意思是说,那你干嘛把银子还给人家。 “童秀才,等我们安定下来,你要就这件事写一篇思过书给我!”童玉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想上去揍他一顿,他奶奶的,什么人呀,怎么会是我‘爹’? “我……”童秀庄被女儿说得一楞,“什么……思过书?”他也算念过书的人,怎么从来没听过‘思过书’这样的东西。 “还有,我得研究研究,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我吃……”童秀庄没听出这是讽刺的话,真打算回答。 童玉锦看他真要一本正经的回答,无语了,赶紧打断,“别跟我说话,银子没了我烦着呢!” 童秀庄见周围的家人和其他人盯向他,脸红了,梗着脖子念叨:“反了,你竟对爹爹无礼!” “哼,懒得理你!” 童玉绣把双胞胎往边上挪了挪,爹丢脸了,弄不好脾气发到他们头上,转过头去,偷偷笑了,小鬼真有意思,发脾气,也不让人讨厌。 卢氏夫妇也跑开了,看到两个汤罐没有碗,站到船头问其他船客,“这位大哥,知道那条船有卖碗筷的吗?” “有是有隔了好几条船呢,我看还没有开船,你直接到岸上买得了,多方便!” “说得也是。”卢氏回转身对童玉锦说道,“小锦,要不姑姑上去买几只?” “行,这些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哎!”卢氏嘴咧得老大,到儿子怀里掏了十个铜子。 “姑姑,帮我带点针头线脑,在船上没事,做点针线活!”童玉绣小声说了一句,余光看了看小鬼,害怕小鬼不同意。 “哦!”卢氏又看了一眼童玉锦,见她坐在那里虽没有吭声,好像是同意了,回头又拿了几个铜子,跟童氏说道,“弟媳妇,你要不要跟上去!” “我看到岸上有好看的帕子,三儿,娘想要一块!” 童玉锦抬眼看了一眼,老公奇葩,老婆也好不到哪儿去,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语气有点冲,“看看你小女儿脚裂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买帕子,不如给玉荷买点布料做双鞋。” “锦儿——”童氏不甘心。 “没得商量!” 童氏气呼呼的跟着卢氏一块上岸了。 众人又偷偷看了一会儿热闹,不过这个热闹看得有点心塞,为什么人家的儿子、女儿这么懂事呀!这个家当得不错呀! 当大家看到岸上的纤夫们各就各位时,知道官船终于开动了。 卢宝柱站在跳板上等待自己的娘和舅娘,就在船家不耐烦时,两个中年女人终于赶回来了。 “他娘买个东西怎么这么慢呀!”卢阿七伸手接过卢氏怀里的碗筷问道,“差点都赶不上船!” 卢氏看了看童氏没有回答这话,只说道,“赶紧就着水洗洗碗吧,早食还没吃呢,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哦” 卢氏总共买了五个碗,他们轮着吃,第一碗给了童玉锦,她却摇头,“给姑夫吧,姑夫要背我爹,要吃好吃饱。”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等到了县城,最靠谱的人就是卢阿七了,她得养好这个实诚的老好人。 “……”卢阿七没有想到,三侄女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自己,不知为何,老眼忍不住竟流了泪。 卢氏也没有想到,端着的碗停在哪里,跟自己男人一样,眼里有泪花。 童玉锦被他们的感动弄得有点不自在,暗暗叹气,被压迫惯了,这一点点的尊重竟让他们感动到如此,低了低头,心里也不大好受。 童家书见姑夫姑母这样,三妹又不说话,只好自己出面,“姑父赶紧趁热吃吧,热食呢!” “好,好……”卢阿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蹲到一边去吃了,仿佛不是吃得面条,而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 第二碗童玉锦没客气,自己端过来吃了,第三、四肯定是童氏夫妻了,第五碗是最小的家安,一共吃了三拔饭,才算吃完。 吃饱喝足后的童玉锦开始想到县城以后的生活,想他们以什么为生,像面店夫妻那样支个吃食摊,本钱应当不够吧,这一大群人如果租房子,一、两间根本不够吧,得要一个小院子吧,哎呀妈呀,不到五两银子,已经用了近一半了,还能租房、还够支食摊吗?这些事也不是一天就能成的,可是这么多嘴,饭是一天都不能停呀! 当童、卢两家其他人因为吃饱喝足觉得万事休时,异世而来的小鬼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不仅想到了钱财问题,还想到了到一个陌生地方被人欺生的问题,还想到……总之方方面面,能被想到的,童大律师一个都没有落下,不知不觉中感觉前路还很渺茫呀! 不饿肚子的时间过得很快,并没有觉得时间过了多久,第二天傍晚就到了县城。 因为在客船上闲聊时打听到又便宜又实惠的租住地,所以他们上了岸,没作停留,直接一路问着到了县城西郊和北郊相接壤的地方,一是租房时间来不及,二是为了安全起见,童玉锦没有当下就租房子,他们在西北郊先找了个行脚店,要了两间房,买了些吃食,稻草铺的大通铺还算干净,窝在船上都是坐着睡的,现在能躺直了睡,童玉锦竟也感到了一丝丝幸福。 这一觉大家睡得都比较踏实,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左右才陆陆续续醒过来,一个下午的时间大概不够找房子,没办法,又多交了一天的住宿费。 时下平民只有朝食和晚食,没有中食这一说,所以早食和中午一顿一起吃了,童玉锦让童玉绣给她梳了男孩头髻,衣服当时就选得比较中性,本身又黑又瘦,现在看起来基本就是一个男娃,便于行事。 第28章 租房 生计 童玉锦让卢阿七、卢宝柱、童家书跟自己出去找房子,其他人留在行脚店。 童玉锦不放心,对两个稍大点的女孩说道,“大表姐、二姐,看好他们,别乱走动,小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童玉绣明白童玉锦担心什么,朝她笑笑回道。 童玉锦又说道,“娘,你没事教两个姐姐做针线活。” 童氏有点不高兴:“知道了!” 童玉锦见童氏虽不高兴但还算听话没再说什么,转头对童秀庄说道:“爹,我跟掌柜借了一本书,你将就看看吧!” 无事会生非,童玉锦给这两口子找点事,不让他们闲着。 童秀庄不高兴的说道:“三儿,那种怪志小本,是爹这种人看得吗?” 童玉锦回道:“你先看着,等找到房子后,再给你找好书!” “真的?” “嗯!” “那行,那你去忙吧!” 童玉锦带着三个大小男人晃荡了几圈,发现房源基本上都被牙人控制了,想要避过牙人单独租房不太可能,她曾是律师,考虑问题相对而言比较全面,最后决定不省中人费,找个可靠的牙人租个小院子,可这也是后话了,现在连自己身上的银角子也只有二两半不到,即便能付也只能付个定金,定金付完了,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所以找牙人租房的事得往后推。 然后又去打听早市和夜市,发现这里的早市和夜市想进入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容易是交了市场摊位费支个摊位就可以卖东西,却易被当地流氓、地痞敲诈,要去拜码头,得找个地头蛇做保护伞,找地头蛇,不可能空口白牙吧,得给好处给银子,可是自己的铜子若是拿去置办小推车、炉子、食材这些东西,还有余钱拜码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没有! 童玉锦决定先赚点银子找到房子落下脚,后面的事再一步步来,若是冒冒失失的,可能损失的更多。 可问题是怎样才能赚到第一笔银子,童玉锦头疼了! 卢阿七三人跟着童玉锦转了几圈,并没有弄明白什么房子能租,什么房子不能租,为什么现在不租……等等一系列问题,他们跟在童玉锦后面,她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童家书还算识字,他也没整明白,妹妹跟牙人说的那些话、那些问题,他一个都听不懂。 回到行脚店后,童玉锦又续交了十天房租,她决定在十天之内想办法挣点银子,否则不要说租房子,就算吃饭都成问题。 从第二天起,童玉锦晃荡的地方稍稍靠近了南城,因为南城是富户、商贾云集之地,只有这些地方才有机会。 运气不错,到了南城,就有一家商行招脚夫,童玉锦让卢阿七留在那里。 卢宝柱也想留,童玉锦摇了摇头,看了看这个米行,刚才若不是自己和哥哥露出认字的样子,卢阿七进不去做脚夫,更不可能找了个相对轻省的活,这世道看人下碟,见缝插针的盘剥还是挺严重的。 “不需要,我们可能会有更好的机会!” “更好的?”卢宝柱有点兴奋。 “嗯!”童玉锦对现在的行情一无所知,回答的底气不足。 “哦!”卢宝柱没听出童玉锦的不确定,就知道傻乐。 童玉锦领着两个半大小子,不急不忙的了解南城这一段行情,记住各家店铺,了解各家各店的行情,甚至这边的路线也一一记到心里。 偶尔装着买东西,站在人家店里,听店家跟客人讨价还价,或是说着跟东西不相关的八卦,每样都听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南城的小商小贩也特别多,还有挑担的货郎。 童玉锦好奇他们担子里的货源从哪里来,遇到好说话的装着要买东西,问东问西,结果发现,话也不是那么好套的,这些贩子、货郎要么说自己来货的地方远,要么就含糊不吱声,生怕多了一个同行。 童玉锦摇了摇头,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明白,货郎跟一般贩子有所不同,他们是流动于城乡之间卖日用品的商贩,也被时下的人们叫做‘客’,民间有‘十客’,包括灯草客,麻布客、桐油客、生漆客等等,是市井里传统的行当。 童玉锦想了想货郎本钱虽小,但用它来养活两家一十三口人似乎不太可能,还是想别的办法赚点钱卖吃食吧,毕竟‘民以食为天,’谁还能不吃饭呢! 可这本钱怎么赚呢,一无手艺,二无人脉,不可能像抢两个包子那么简单呀!童玉锦愁死了! 一路走一路晃,当童玉锦来到一家盐铺时,人还没有到门口,就被店小二往外撵,“半大小子,不在家里,出来乱跑什么!” 童玉锦咧嘴一笑,“我爹让我来买盐呀!” 店小二嗤笑一声,“到我们这里买盐,不识字也别这德性呀!” 童玉锦这才抬头留意招幌上下面几个小字,原来是批发不零售的意思,“打扰了!” “认识字?”店小二倒是高看了一眼穷酸小屁孩。 “家父是个秀才公,有幸识得几个!” “难怪!”店小二口气稍为好了点,挥了挥手:“赶紧走了,别碍着我们做生意!” “打扰了!”童玉锦边回答边瞄了几眼古代的盐,为何他家的盐块这么大,泛着黄,跟石块似的,能吃吗?她又想到了盐、铁这些东西好像受官府管制,甚至被官府垄断,能有资格卖盐,那身家背景肯定不浅,啧啧嘴感叹着走开了。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人虽没有吃午饭的习惯,童玉锦还是买了一块大饼跟店家要了一碗白开水等在米行,准备和卢阿七一起吃午饭,米行给了一个比较轻省的活给他,还是比较累,她觉得能吃上饭时,就不要省这一顿。 卢阿七坐在米行巷子里休息时,真没想到侄女会给他买食吃,感动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旁边的人一脸羡慕,“卢哥,想不到你儿子这么孝顺。” “不是我儿子,是侄……儿!”卢阿七及时改了口,没说是侄女。 “姑夫,你先吃着吧,我跟哥哥们再去逛逛!”童玉锦发现卢阿七不好意思,撕了一块大饼给他,找个借口离开了。 “哦……哦,行,当心点!”卢阿七在他们后面殷殷叮嘱着。 “知道了!”走远的童玉锦没有回头,摆了摆小手。 第29章 赚钱 蒙人 童玉锦带着两个小子一直晃荡到卢阿七放工,四个人一起回到了行脚店。 卢氏等人听说卢阿七已经找到工做时,都高兴的不得了,她抹了抹眼泪,“锁柱说县城能挣大子,还真是这样!” 卢阿七自己也高兴:“他娘,今天因为侄儿、侄女认字,我的活比别人轻省!” “真的?” “嗯!” 卢氏高兴的叫道:“三弟,你听到了吗,我们老卢家沾了你秀才的光呢!” 童秀庄下额抬起:“那当然,读书人跟泥腿子肯定不一样,想当年……” 童玉锦最见不得童秀庄这副德性,咳了一声:“晚食订了吗?” “没订,我们借了行脚店的铁锅,自己做了臊子面,就等你们回来吃了!”卢氏高兴的回答。 “哦,那赶紧吧,饿死了!”童玉锦说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童玉锦继续带着两个哥哥往城南寻找机会,可机会哪能说有就有。 先到县城的童锁柱在南城无意中看到了晃荡的童玉锦三人,当时他正挑着蔬菜担子,跟在一个酒楼管事后面,先看到了童家书,有点不确定,几天不见,穿的衣服倒是干净了些,难道发财了?想打招呼,又没敢打招呼,那一大家子,实在不敢惹,一顿没得吃,张开嘴就是十三张,算了吧,他低了低头,掩在管事身后侧身走了过去。 卢宝柱东张西看,童锁柱走过去时,无意中瞄到了,刚想喊,可是人急匆匆的跟前面管事说话去了,要是喊错了徒惹笑话。 童家书跟着童玉锦一起朝前走,突然发现表哥停在那里不动了,“咦,表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好像看见锁柱叔了!” “那里?”童家书愣了一下,他对村人童锁柱的情感变得有些复杂,想见又不想见。 “刚才和我们擦肩而过,挑担子的那个!”卢宝柱用手指了指已经走远的两人说道。 童玉锦转头看了看,只看到两个男人的背影,对童锁柱的行径虽能理解,但是觉得不耻,乡里乡亲的,做得也太狠了点,冷嗤:“别看了,就算你走到他面前,他也会说不认识你们!” “不……不会吧!”卢宝柱不相信的说道。 “一个能在半路把我们扔掉的人,有什么不可能的!” 童家书和卢宝柱沉默下来,低着头跟上童玉锦继续往前走。 两家一十三口人,只有卢阿七每天有七、八个铜子进账,看着家里的铜子越来越少,童玉锦就差没白了头,由开始只在南城靠近西城的地段晃,到后来,到了南城靠近东城的地段找机会,一找就是七、八天,可是除了被人赶,没别的收获。 眼看着还有两天行脚店的房租到期了,家里还剩不到五百铜子,连行脚店都住不了,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又回到解放前,又要饿肚子! 在南城晃荡了一天,眼看着西边的太阳渐渐落去,童玉锦坐在南城某富户家的墙角歇气,抱着头发狂,难道自己不应该有中彩票暴富的心思,那天一上岸就不应当有先安顿下来再了解行情的心思,就应当不管不顾先支个小食摊位,不管是早市还是夜市,总归有钱进账,就算有流氓、地痞遇到了再说,难道自己错了? 童玉锦叹了口气,太阳就要落山了,先回去吧,入夜了,这路上可没有路灯,就在童玉锦准备打道回行脚店再去数数有多少铜子、可以买多少东西准备到夜市支摊时,一群孩子打打闹闹的声音,从高大笨实的大铜门里渐渐到了门口,不一会儿,他们出现在童玉锦的视线里。 三四个七、八岁的男娃和一个小胖墩扭打在一起,后面跟着几个小萝莉,捂着嘴偷笑,几个小厮站在边上束手无策,只是不停的叫唤,“少爷,别打了,老爷知道了又要罚你抄大字!” “公子,就是,上次的事你忘了!” “三郎别打了……” ……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个个生得肤白唇红,或是总角,或是双丫髻,男孩簪着银簪,女孩们簪着珠花,颈上带着各式璎珞、项圈,值不少钱吧?要是能上去抢一个就好了!呸,呸,想什么呢,这可不是抢包子,一准会被抓住,而且会被往死里打,唉…… 小胖墩被几个小男孩合伙揍倒在地,哇一声大哭起来,其他几个孩子见了,纷纷大笑起来,拍着手跟着自己的小厮离开了这家人家。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也太不像话了!童玉锦暗暗嘀咕了一声,抬眼看了看门匾——佟宅,能住在城南的中心地段,应当是个大商贾吧,自己灵魂虽二十八,躯壳却只有十岁,能做什么骗到人家钱呢,想想好像都不太可能! 童玉锦低着头死命想着办法,找着机会,想来想去,没一个靠谱的,要不就骗小孩?骗个小孩能成功吧!自己是不是太没道德底线了? 童玉锦一时之间想了很多,最后哀叹,抢都抢过了,骗也骗过了,也不多这一项蒙,转头对童家书和卢宝柱小声说道:“你们别动,我过去看看!” 童家书和卢宝柱齐齐点头,“小心点,防止他们家放狗咬你!” “知道!” 童玉锦不动声色的绕过墙角,站到小胖墩面前,看他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吸着气,想了想蹲下来说道,“想不想打赢他们?” 小胖墩趴在地上抬起头,“你谁呀?” “我?”童玉锦笑笑,“一个你不认识的小伙伴!” 小胖墩的眉皱了皱,心想好奇怪的回答,不过他对这个不感趣,他感兴趣的是:“你有办法让我打赢他们?” “嗯!”童玉锦点点头。 “什么办法?”小胖墩明显不相信。 童玉锦咧嘴一笑,“学大侠客就可以打过他们了呀!” “‘大侠客’是什么?”小胖墩确定自己没有听过。 “你居然不知道‘大侠客’”童玉锦一脸鄙视的样子朝他哼哼。 被一个好像不如自己的小娃取笑,小胖墩有点不自在,心虚的问道:“是什么?” “想知道?”童玉锦没有直接说,她在钓小胖墩上钩。 第30章 险遇祸事 “嗯!”小胖墩真点了点头。 “我爹买得书上有,可惜没带在身上!” “那你明天带过来给我!” “那不行!”童玉锦摇头。 “为何?” “我爹花银子买的呀!” “那我买不就得了,你要多少银子?”小胖墩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我也不知道多少,你看着给呗!”童玉锦说得很像一个孩子的话,小孩子嘛,确实不知道大人买的东西多少钱。 小胖墩趴在地上相信的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拿过来!” 童玉锦站了起来,“明天这个时候你开门出来,我们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怎么样?” “行!”小胖墩高兴的说道。 童玉锦听到门内有脚步声赶紧溜了,就在她刚转过墙角,一个半百的家奴,不,不应当是家奴,确切的说应当是管家类型的人,只见他小跑着来到小胖墩面前把他扶起来,“少爷,少爷,你别听他们的,胖怎么了,胖是有福气,是咱家厚实,你让那些穷鬼想胖成你这样的还胖不了呢!” 童玉锦听到这话暗暗表示赞同,自己就是这样的例子,又黑又瘦,不时还头晕,典型的缺衣少食、营养不良。 可面前这位小胖墩不仅长得胖,还不太好看,童玉锦自己虽长得不咋地,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这孩子走出去不讨人喜欢,难怪这些小孩联手欺负他,不过不欺负他,自己又怎么会有机会呢?心情不错的她跟两个哥哥说道,“去笔墨铺子。” “去哪干嘛?” “赚钱。” “赚钱?” “对,我的财运又来了!” 一行三人找了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笔墨铺子,进去后问了问笔墨纸砚的价格,差点让童玉锦打消赚这笔钱的念头,咬牙掏了自己一直放在身上的一角碎银子以及童玉柱身上的一百个铜子,就这样也只买了相对比较差的纸和笔了,可是自己要在小人书上画画呀,毛笔用不习惯,该怎么办? 童玉锦问道,“店家,有没有那种硬材质的笔,一写就能写出来的笔?” 店掌柜愣了一下,“没有!” “好吧!”就算有,自己也拿不出钱来买了,回家用树枝烧黑画吧。 三人买好笔墨纸出来了,就在他们要转道时,一辆黑色镶金丝马车正停在对面,马车上下来几个年轻的贵胄。 其他人都回避了,他们是古人能分辨出什么等级,可是童玉锦一方面是现代人的灵魂,另一方面,她正在构思晚上回去要写的侠客故事,正出神,没注意到。 童家书和卢宝柱两个刚从乡下出来,对外面的世界懵懂不知,也没想到要回避,可是东张西看的他们注意到别人让了,所以他们也跟着让了,但是童玉锦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 一条街上除了贵胄,就是边走边思的童玉锦了。 几个贵胄子弟看着忘我的童玉锦笑笑,没当回事,他们的侍卫,往前走到童玉锦的身后,出脚就准备踹行走的童玉锦。 童玉锦现在就是童、卢两家的主心骨,两个半大孩子怎么会她受到一点伤害呢,他们快速跑过去挡住了要踹向童玉锦后背的待刀侍卫。 “啊……” “啊……” 两声同时响起的疼痛声,惊醒了前面正在走路的童玉锦,转身的瞬间,发现有脚朝自己踹过来,一个后摆躲了过去,躲身的瞬间也看清了形势,看着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避在街道边上,或垂首,或半弯着腰,她非常不解,这里是南街呀,富人居住的南街呀,难道这些人比富人还贵? 反应过来的童玉锦双膝落地跪了下来,心疼的看向被踹的两个哥哥,拿等级森严的古代毫无办法,她以为事情因为自己的落跪而结束,想不到没有,低头的余光中,一个小正太朝自己走过来,讥笑道,“果然没死呀,命可真大,看来我回去得勤练功了,否则一脚踹不死这些贱民。” 听到这话,童玉锦唰一下抬起头,瞪大自己的丹凤眼,居然是这个臭小子踹死了前身,让自己进入到这个倒霉催的古代,为什么? 因黑瘦,童玉锦的丹凤眼显得比平常人大些,眼睛黑白分明,清秀可人,没有因为黑瘦而减弱一分美感,再加上童玉锦内心起伏不平的情绪,竟让眼神看起来楚楚可怜! 中山郡王小世子却被童玉锦瞪得恼火,“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眼前的小正太再漂亮,对童玉锦来说,那也是恶魔,杀人、挖眼珠子这样的话竟说得如此随意而平常,可见他对底层平民百姓比蝼蚁还不如,巨大的阶级落差让童玉锦瞬间悲哀,心凉到底,再加上这几天寻找机会不顺当,不知不觉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自己该如何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童玉锦全身伏地,“多谢贵人手下留情!” 中山郡王小世子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看到了这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 有人好奇,长相黑瘦普通,怎么就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呢? 有人不屑,眼睛再漂亮又如何,还不是贱民一个,再看看他的长相,又黑又瘦,丑不入目。 有人不以为然,漂亮的东西见多了,一双眼睛而以! 年轻的贵公子们都玩味的看向小正太,看小正太如何处理这个黑丑丫头。 “哼,”中山郡王小世子十岁左右,正是讨厌女人眼泪的年纪,被她的眼泪搞得烦燥不安,再次踹出自己的脚,童玉锦怎么可能还让他踹到,不为自己,也为那些指望自己而活下去的童、卢两家,她巧妙的偏开了,腹中怒火中烧,去他妈的等级,再次抬头,“律法当中没有一条说权门贵胄可以当街杀人,你意欲何为?” “你……竟敢回嘴!”赵翼博没有想到贱民竟说出如此有水准的话,让他愣了一下,如果说童家书和卢宝柱是从乡来的土包子,那么他就是来自京城的另一种包子——狂妄自大还有无知。 第31章 律法 贵胄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律法三十卷,包括格、式、律、令及敕疏议总计五百零二条①,没有一条可以让你在大街上罔顾平民百姓的性命!” “你……犯了大不敬之罪。”再无知,那也是豪门大族出来的,忽悠无知小民的话还是很多。 包括小霸王赵翼博在内的几位贵公子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贱民竟懂律法,中山郡王小世子的行为考究起来确实不妥,但这是默认的社会生存法则,权贵之人要你死,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所以没有人去追究权贵的权力合不合法,只要他想,不合法的事情最后在他的权势之下也会合法,既然结局都一样,死就死吧,还折腾什么? “大不敬?和谋反等同,它指的是臣民对皇帝或皇室有不恭的言辞、行为,臣民一旦触犯,都会判死刑。”童玉锦冷笑,“是不是这条?就算我没有及时避让或行跪拜之礼,那也得由衙门或大理寺、提刑司等司法机构处理我,你没权处置!” “你放肆!”赵翼博大吼,转身要抽侍卫的配刀。 “……”童玉锦毫不畏惧的看向小恶魔,反正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如何。 “慢着!”这声音一如往常,如和风拂过水面,如春雨化过春田,给人莫名的信服,烦燥的心能因为这声音瞬间抚平。 可是童玉锦明白,这是权贵的表面修养,看似温润、有礼,实则为人、做事城府很深,因为洞悉一切,他才能风轻云淡、不急不徐,作为曾经的律师,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危险了,他能笑着杀人于无形,你还会觉得死在他手下是一种幸事。 “博儿,别惹事!”夏子淳一边阻止表弟,一边看向童玉锦,圣上在各路加提刑司的事还没有正式颁旨,一个平民是如何知道的,他幽深的黑眸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童玉锦吓了一跳,低下了头暗想,难道我什么地方说过头了? 童玉锦确实说过头了,提刑司——既便在北宋,也不是一开国就有的权力机构,它是真宗景德年间才置的,大陈朝的皇帝还没有正式颁布呢? “表哥你又扫兴!”赵翼博满脸不高兴,但是他怕表哥,比自己父亲还怕! “忘了你娘怎么对我说了?”夏子淳看似温和,口气却不容置疑,绝对的权威透过温润的手段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容不得一丝一毫置喙! 赵翼博怒瞪童玉锦,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回侍卫佩刀,呸了一句,“算你走运!” 童玉锦没有觉得你放了我一码,我就感激涕淋的样子。 贵公子萧焕然走上前,头左右摆了两下,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黑瘦丫头,桃花眼笑意盈盈,“子淳,要不我把这丫头买回去,好像挺有意思的!” 童玉锦低着头暗骂,娘的,这都是什么事,一边暗暗祈祷神啊,让他们饶过我吧!一边想着对策,究竟怎么样才能打消贵公子的好奇心呢?她感觉自己的胳膊有点痒,突然之间,办法来了! 被叫‘子淳’的贵公子再次垂眼看了一眼低头的童玉锦,然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随你!” 贵公子萧焕然刚想问童玉锦要不要跟着他时,童玉锦跪着上前就抱住他的大腿,抬起漂亮的丹凤眼:“公子,你买下我吧!” 萧焕然还从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刁民,直接就楞住了,瞪着漂亮的桃花眼,一脸惊呃,都忘了要避开又脏又丑的丫头。 “我很乖巧的,什么活都能干,对了,你不要怕我身上有虱子,不多的,到你家里,你家里干净,我天天洗澡肯定没了,真的!”童玉锦说完捋起袖子,从身上找了一只虱子出来,举起来,“公子没见过这种虫吧,它吃了我的血,精贵着呢!”说完,把虱子放到嘴里咬了一下,一丝丝血溢到嘴唇上。 萧焕然看得清清楚楚,当下歪头就吐了,旁边侍卫瞬间拔刀,目询主人,被弯腰呕吐的萧焕然伸手制止了,吐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腰,桃花眼沉了沉,停在骄边的丫头们见此,赶紧提着水壶给萧焕然漱口净面,然后拿着备用衣袍,给他换了外袍,就这样,有深深洁癖的他依然觉得浑身到处不自在。 萧焕然明白这个丑八怪是故意的,可明知她是故意的居然没想一刀结果了她,难道自己开始吃素了,生气到极至后,意味深长的朝童玉锦笑了笑,“让她去!” 侍卫不甘心,“公子——” 童玉锦伏趴在地上,已经把这些贵胄的祖宗八代外加老天爷骂过N遍了,就在她以为这个家伙不会放过自己时,听到这三个字,无疑如春风化雨,瞬间抬头,对萧焕然灿烂一笑,“谢谢公子,祝你青山长在,容颜不老,天天有好运!” 萧焕然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恭维话,觉得挺有意思,笑骂,“赶紧滚出我面前!” “是,是,小民马上就滚!”说完,童玉锦真得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然后爬起来拉上两个半大小子跑了。 童玉锦一直对身上有虱子深恶痛绝,她是爱干净,可架不住自己所呆的环境、接触到的人都有这玩意,她避免不了,早上起床时还觉得虱子让自己活不下去了,可现在却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虱子是不是可爱了点? 看着滚走的童玉锦,后面几个贵公子一起大笑起来,“哈……哈……没事惹这些刁民做什么,焕然惹了一身腥吧!” 夏子淳看着落荒而逃的童玉锦,也难掩脸上的笑意,眉角高高挑起,“焕然,今天的午膳还吃得下去吗?” “我要回去洗洗漱漱了,你们去吧!”萧焕然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吹了吹,摇头哂笑,一脸嫌气。 “哈……哈……”众人再次大笑。 ------题外话------ ①此处引用《唐律疏议》 第32章 脱险 故事 赵翼博没笑,“表哥,你干嘛不让我杀了她!” “杀了她简单,可却脏了你的手,我觉得没必要!”夏子淳刚舒展的眉因表弟的话凝了凝,到底是稚角童子,张口闭口就是杀人,如果什么事都用杀人来解决,那他近一个月来的奔波算什么,不过估计就算说了,他年幼的表弟也不会懂。 “就这样放了她?”赵翼博还是不甘心。 “她还没有让我们不放的资格,随她去!”夏子淳俏面微冷,轻拂广袖,踱着步子,眼睛看向前方不在意的说道。 “表哥——”赵翼博站着没动。 夏子淳停步头微转,“听我的,我正在查案,别给我招不必要的事端!” 赵翼博咬唇回道:“是!” 看着严谨、一丝不苟的夏子淳,跟着他出来的一群年轻人收起笑脸,等他走过去,个个对赵翼博挤眉弄眼,没折了吧。 赵翼博朝他们吐了吐舌头,要你们管。 真正让夏子淳放过童玉锦的决不是他说出来的原因,他第一次出来为圣上办事,很多事如一团乱麻,再加上看他笑话的各位人马,真正的原因是他现在没心情找这些下九流的茬。 萧焕然没有追究,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小民有些资质,居然懂得律法,在这个世上,除了正真用到的人,比如执掌一方的地方官,比如大理寺、还有即将有的提刑司,一个平民能懂这些真是个异数。 童玉锦没命似的往行脚店逃回,半路上找了个街角停下来歇气时,不放心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 童家书龇牙摸了摸后背,“有点疼,不过好像还行!” “你呢,表哥?” “我跟家书两人一起,大概是凑一块儿,他的力道没伤着咱!” “好,那就好,要是踹到骨头和内脏,那就麻烦了!” 真正的原因是侍卫觉得一个瘦不拉叽的小孩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才让他们逃过一劫,否则不可能还能让他们跑路。 童玉锦虽然不屑权贵,但她明白,像她这样的平民百姓想跟权贵抗衡,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所以她借着台阶就下,插科打诨,把自己放在小丑的位置上化险为夷,看来以后走路要小心了,要把‘等级’二字放在心头了,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童玉锦站起来准备回行脚店,童家书却说道,“真是幸运,上次这个小贵人不仅一脚踹了三妹跌倒,后脑勺着地流了好多血,还让侍卫踹断爹的腿!” “……”童玉锦到这时才知道童秀庄的腿是如何断的,“就是因为没有给他们让路或是跪拜?” 童家书听到童玉锦这样说感到很奇怪,为何被贵人踹,她不知道,一脸不解的看向她。 童玉锦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原因了,可自己真没有原主的记忆呀,该如何圆这个漏洞。 卢宝柱却浑不在意的说道,“还不是舅舅说你是贵人的王妃,贵人生气才踹你们的!” 童玉锦完全明白,童秀庄这副腔调迟早会出事,想不到在自己来之前已经出事了,他娘的,都叫什么事! 也不管童家书信不信,随口编了一句,“脑子被摔坏了,有些事记不清了!” 童书家想到当时地上一滩血,点了点,“我听爷爷说,人的脑袋是会摔的忘了一些事” 童玉锦笑笑,信了就好! 街角对面坐着一位中年代笔先生,头带书生巾,正方脸,脸微白,身着斜襟长衫,一幅斯文有度的模样!他看了看这几天一直从自己身边而过的几个黑小子,犹其多看了一眼童玉锦! 童玉锦警觉的感觉到了,从墙角站起来时,特意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布幌,又看了看他写好放在桌子上的字,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于文庭伸手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以他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这是个女娃!嘿嘿一笑,贫民,就算是女娃也不得不出来讨生计,可怜呀! 童玉锦三人紧赶慢赶,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微暗了,行脚店门前的气死灯已经挂上了。 童玉绣和卢氏两人等在行脚店门前紧张不安,直等看到三个人时,心才安下来。 卢氏是长辈,见到他们就急切的问道,“怎么这么晚,你爹都回来了!” “没……没什么,我们到南街笔墨铺子里买了些东西,所以就回来晚了。”卢宝柱回了他娘的问话。 “哦,累了吧,赶紧到后头吃晚食吧!” “好” 童玉锦跟童玉绣走在后面,“这几天爹还和房客们谈天说地,乱吹牛吗?” 童玉绣点点头,“嗯,我说了他也不听,就听人家在那里胡说八道,他也信!” “看着点,别让他干傻事!” “好!” 一行人到了行脚店的小火房里,一张矮脚八仙桌上放着粗食馒头,还有一碗没油的青菜汤,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能填饱肚子! 晚饭过后,见童秀庄又要到前面厅里跟人吹大牛,童玉锦叫住了他,“爹,有事请你帮忙!” “让爹帮忙?” “嗯!” “宝贝女儿,啥事呀!” “坐到桌前,娘,把油灯端过来,姑父,你烧几枝发黑的树枝给我!” “好咧!”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看稀奇的围在旁边,不知童玉锦要干嘛。 童玉锦坐在地面的稻草上,“爹,我说你写,大哥过来裁纸,裁我折得这么大”,她拿了一张纸折成比巴掌大一点的长方形样子。 童家书看了看,“行,我明白了!” 说老实话,童玉锦心中的英雄、侠客故事是有,可都是老师上课那么一讲,让她完整的叙述出来,还真有点困难,她挠头都怪自己是个好学生,课外书都没看几本,想了想,反正小胖墩也没去过现代,不知道未来写的故事是咋样,管他呢,于是她七拼八凑以小胖墩的遭遇,写了一本励志小人书,故事讲一个小少年从被人看不起,由自卑到发愤图强终成为一个英雄的故事,既用了成语故事,又借鉴了现代侠客小说的构文思路,把自己胡编乱凑的小人书分为上、中、下三本,为何分为三本,当然有原由,暂且不说。 第33章 小人书 纷杂 童玉锦说,童秀庄写,身边围着一群大小听众,都被这个胡编乱造的故事给吸引住了,双胞胎家安偶尔还会提出问题。 寂静的深夜里,一群破衣烂衫的最低层古代百姓,他们何偿有机会、有时间听到过这么有趣的故事,他们的心绪跟着故事中的小少年波澜起伏,仿佛身临其境,都为他的命运担忧,都希望他的命运能得到上天的眷顾,最后能成为人人景仰的英雄。 当故事结束时,果然,被人瞧不起的小少年成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成为人们景仰的英雄。 童秀庄的字算不得好,只能说还算端正,一笔一划倒是适合孩子,他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越写越带劲,也怪不得他得意,童、卢两家一十三口人,就他的字能拿得出手了。 不认识字的家安小手放在嘴边,就这几天吃饱饭的功夫,他的小脸不干瘪了,虽然还黑,但是明显有光泽了,他倚在童玉绣怀里,小声小语的说道,“三姐,这个故事真好听,我以后还想听!” 童玉锦抬眼看了一眼他,笑道:“可以,以后有时间给你们讲别的,比这个更精彩!” 卢家小儿宝川跟着叫道,“我们可以听吗?” “当然!” 童秀庄什么时候都不忘得瑟,“我三儿果然生下来就是贵人命,什么故事都知道。” “呵呵……”童玉锦不自在笑笑,心想,奶奶的,那有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人,神童也要学得好不好,‘生而知之’,也只有你这种脑袋的人相信,不想跟他扯,转过头,看向灶堂,“姑父,你的树枝呢,拿过来!” “好了”卢阿七抱了一小捆过来,“你看行不行,” 童玉锦伸了伸大拇指,“还是姑夫聪明,我说什么你就弄什么!” 卢阿七大概没听过别人夸过他,显得相当窘迫,“这个……这个我们小时候也玩过,烧黑了在地上划线玩。” “原来如此!”童玉锦笑笑不再说话,拿起已经干了的纸张,在童秀庄空出来的地方画上简笔漫画。 在童玉锦看来,就是最简单的构线画个漫画小人出来,可却看得孩子们嘴张成了O形,又觉得怪异又觉得好玩,有趣极了。 这里只有一个人明白,这是小鬼从异世带过来的本事,小鬼所在的异世真得比我们这里好吗,为什么小鬼什么都懂,她在异世是干什么的,也是这么大吗?童玉绣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想着,昏暗的油灯把低头的影子照在土墙上,即使只有十二岁,她已经有贤慧的风范了。 童氏挨着童秀庄坐着,两只手不时摆弄一下帕子,也不知她这个习惯从哪儿来的,童玉锦心想,等安定下来,她得改了这个小家子气动作,太做作难看了。 大概到夜里十一、二点的样子,三本小人书在大家齐心合力下终于装订成册,就等明天小胖上勾了。 行脚店的上等房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边,边上站着一个瘦脸三角男人,只见他低头哈腰的站在那里。 “打听清楚了?” “回贵人,打听清楚了,生辰八字跟你要的合得很!” “为了以防万一,把老的也买上吧!” “贵人,那老的要她作什么?” “猪脑袋,小的不从,拿老的作伐子都不懂!” “知道了,知道了!”三角眼男人仿佛要讨好贵人,弯腰说道,“贵人,你放心,我会把你要做的事办妥的!” 中年男人正在想着什么,听到这话抬起头,“最好如此,办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谢谢贵人!”三角眼乐得眼不见缝,“贵人老爷,我保证,这次这个命格肯定好,不需要你们再到别地寻去了!”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三角眼男人摇头晃脑的从贵人老爷房里出来,甩着窄袖,一走一崴,可不是腿有毛病崴,而是坏事干成得瑟的,掩在墙角外的破布衫见他来了,一脸急色,“怎么样?”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那……”破布衫伸出手,那意思是银子多不多。 “放心,这次我们两人可能连本钱都不要,就能弄两个大活人。” “这么说,省下来的都是我们的?” “那当然。” 东盛县东城某别庄 一个黑衣人纵身从马上跃下,快步走到侧门,掏了自己的腰牌亮了一下,门内之人马上放行,黑衣人身轻如燕,仿佛只见他几个窜步就到了外院书房,书房门口的侍卫似乎跟他很熟,伸手捣了他一拳,“快进去吧,公子等候多时了!” 黑衣人点点头,快速的进入到书房,马上抱拳作揖,“公子,小开回来了!” “有进展吗?” “回公子,此人生性狡诈多疑,我们跟着的人手没有查到丝毫跟盐有关的事务!” “来东盛竟什么人都没有见?” “回公子,见了两个下九流!” “什么样的角色?” “买卖人口的牙人。” “买卖人口的牙人?” “回公子,是的,小开听说,这厮一路下来,竟买了十多个从三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女子!” “买丫头,也正常!”贵公子赫然就是夏子淳,他坐在太师椅上兀自想着,突然说道,“再盯!怕不是买丫头这么简单!” “是公子!”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起来后,又把昨天晚上的小人书复抄了两本,准备带出去碰碰运气,能不能多赚两个钱。 当他们抄好后,已经快要午时了,从这里到南城要走一个多时辰,近三个小时呢,童玉锦和两哥哥吃了一大碗臊子面饱饱的就出发了! 当她走到行脚店大厅时,发现先吃完的童秀庄正在跟人吹牛聊天,瞄了一眼他对面的两人,一个尖嘴猴腮,正说得唾沫横飞,一个穿着道袍,一脸褶子,深深的鱼袋眼,给人没睡醒的样子,难道道士都是这种腔调,看他们聊得好像还挺带劲,转头出了行脚店的门,童玉锦决没有想到,她在拼命赚钱想把日子过起来,可是比猪还不如的队友却正在把这个家庭往泥潭深处推去。 第34章 得银 遇劫 童玉锦一边走一边想,这第一本会吸引小胖墩吗,自己能在他手中蒙到多少银子,或者什么都没有蒙到,让他家的狗给撵了呢? 三人一路忐忑到了南城,找到了昨天那家富户,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铜皮包门,童玉锦眉头深锁,不会吧,昨天约好了呀,难道小胖墩就是随口说说? 避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童玉锦抬头看了看天色,黄昏就要来临,小胖墩再不出来,古代街道可没有路灯,难道自己要摸黑回家? “三妹,那个……会不会……”童家书很喜欢这本小人书,所以他也期望别人会喜欢,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连富贵人家的门边都碰不到,不禁叹了叹气。 卢宝柱也急了,有钱都放在他身上,他喜欢这种感觉,迫切希望再有铜子放在怀兜里,焦急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三个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的小子站在避角处,门口大道上行人并不多,就算有,那也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厮、丫头、采办这类型的人,不时也会有骄子、马车经过,惊起地上啄食的鸟雀。 不知不觉中,夕阳只剩下一条边了,又过了一会儿,夕阳只剩下一条缝了,夕阳余晖洒在对面建筑物上,拉下斜长的影子,那绯红色的晚霞随着斜长的影子渐渐消失不见,整个南城顿时暗淡下来。 童玉锦心中希望和失望交织,最后莫名的惆怅,“唉,咱们回吧!” “锦儿,要不再等一会儿?”童家书不死心,还想等。 “算了,走吧!” “噢!” 就在他们要出发时,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路那头过来,看马车的样子,非富即贵,童玉锦已经懂得回避了,拉起两个哥哥再次避到石狮子后面,让这些权贵的马车先过。 黑色马车里,一个小厮正撩着帘子说着附近住户都是什么样的人家,说到半路‘咦’了一下。 闭眼听事的夏子淳倏的睁开眼,看向小厮,小厮吓了一跳,连忙下跪回话,“回公子,是那天的贱民!” 夏子淳眼光朝外面扫过去,丫头随着他的目光,撩开了窗帘,三个小人弯腰避在石狮后面,他似有若无的哼了一下,收回目光。 丫头见他的目光收回,瞬间放下帘子。 “继续!” “是,公子,这一家,去世的男人曾经是个中等盐商,他售的是淮盐,有自己的船队,他从淮盐盐场运盐,通过大运河运往京西、京北等几路,生意还算不错,不过两年前死在大运河那一场沉盐事件当中!” 夏子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那次事件。 “据说现在寡妇带着儿子生活,日子相当不好过,不是被地方官幕捐,就是被各种亲戚打秋风,若不是有个得力的管家,门庭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 童玉锦看着黑色马车走远才从石狮后面出来,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摇头暗想,居然低估古人,我才是真得傻,叹笑着准备走人。 就在他们走了十步远不到,听到身后大门吱呀的声音,童玉锦惊喜的转过身,入眼帘的不是小胖墩是谁? 童家书和卢宝柱激动的就要迎上去,被童玉锦伸手挡了,不仅如此,她抬头看月,仿佛不是在等小胖墩。 小胖墩站在门槛边上叫道,“那黑小子,你不是等我,侠客书呢?” 童玉锦慢慢踱过来,边走边看月亮,仿佛很悠闲。 “臭黑小子,你快点,我娘不知道我偷跑出来” 原来如此,天啊,原来是他娘不让出来,害得我想七想八,就差想到了死,奶奶的,不带这么吓人的,童玉锦遂眉开眼笑,“你才臭小子呢,我要不是‘做人要有诚信’,你出来能看到我?” “呵呵,我爹也说过,‘做人要有诚信’”小胖墩跟着高兴起来,“书呢?” “当然带了!”童玉锦看了看童家书的怀里,但是没伸手去拿,意思很明显,钱呢? 小胖墩转头对自己小厮说道,“把银花生拿出来!” 小厮捂着荷包:“少爷,这可是你的零花钱!” “叫你拿,你就拿,那来这么多废话!” 童玉锦转头看石狮子,余光看着小厮解荷包,心里默默念到,多给点、多给点! 小胖墩急着要看侠客书,见小厮解了半天也拿不出银花生,生气的一把把荷包都拽过来,连荷包都扔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连忙伸手接住,内心大喜,银子呀,就算少,也抵不少铜子呀,发了,发了,连忙让童家书把书拿出两本递给他,“回家慢慢看看吧,有不懂的,到西北马家行脚店找我,不过,我后天可能就不在马家行脚店了,你要是找我,可要早点!” 小胖墩对这些话不以为意,心想,我又不是不认字,就算不认字,家里还有先生呢,根本没想到童玉锦为了钓银子,只给了上两本,没给最后一本。 童玉锦也不计较,动动眉眼高兴的走了。 童玉锦对夜晚回家还是很警醒的,她数了数荷包里的银花生,有八、九个,虽然不大,合起来,差不多一两多银子,但对于他们这些穷人来说,已经是大额了,想了想分了三份,一人藏了一份,就怕地头蛇看上眼。 果不其然,有几个叫花子盯上他们了,刚出了富人区,转道向西时,七、八个叫花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一个双手抱怀,高抬下额,“行呀,黑小子,骗术又高明又斯文,读书果然好,骗钱都比我们多。” 对于到手的银子,童玉锦一个都舍不得给人,可是对方有七、八人呢,自己只有三人。 童玉锦抿了抿嘴,盯着对面的一群人看了看,又想了想更夫和巡衙人的时间,果然是地头蛇,挡得正好是一段空白期,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哥哥,跟这些常年混迹在市井的小流氓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童玉锦想了想先打呗,打不过就叫,叫了没人来救,那就逃,实在逃不了,娘的,活该命如此。 第35章 求救 事发 对方一群人几乎都在十六、七岁以上,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瘦不拉叽的十岁娃子会直接上手打人,刚开始的片刻,他们本能的掩面自我保护,等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一个孩子时,一起跳上来揍他。 可他们发现想揍到对面的小屁孩,还真得费上不少功夫。 童玉锦的功夫再好,那也是十岁孩子的躯体,而且吃饱饭就是这几天的事,怎么可能跟大小子比,看着还愣着不动的两个哥哥急得大叫,“傻了吗,还不上来帮忙!” 童家书和卢宝柱这才醒过神来,手脚乱挥的上来,没打到别人,自己倒是被人揍了,只能说帮童玉锦分散掉两个人而以。 停在转角处的黑马车,看到打架的全过程。听到童玉锦说‘傻了吗’夏子淳嘴角微勾,他文武兼修,只要一眼,就知道打架双方谁胜谁负,只是很意外,黑丑丫头居然这么会打,而且打得这么有章法,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个丫头肯定有人教过,不过这些招数还不在他眼里,手挥了一下,马车调转车头,往其他地方而去。 童玉锦听到马车滚过的声音,唰得转过头大叫,“朗朗乾坤,泱泱大陈,难道连个路见不平的人都没有嘛,难道我大陈朝的仁、义道德都被狗吃了嘛!” “公子——”夏子淳的贴身侍卫夏小开看向自家公子! 夏子淳眼皮垂了垂:“走吧!” “是,公子!”夏小开挠了一下后耳廓,坐到马夫旁边,让马夫驾车离开。 童玉锦见马车停了一下又走了,知道没希望了,用了老方法,大声叫嚷“走火了,走火了!” 童家书和童玉柱已经被打趴下,也挣扎着大叫,“走火了,走火了!” 无论是作为曾经的律师,还是曾经的现代人,童玉锦都深知人性的劣根性,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都冷漠之极,唯有涉及到自身利益,才能让他们关注到事件,果不其然,陆陆续续有人家点起灯,亮起火,连巡街的衙役都出动了。 一群想打劫的大小子们才不甘休的撤退,“臭小子,老子不会放过你们三个的。” 童玉锦扶着墙喘着粗气,看着撤退的流氓也大叫,“娘的,最好别让本大爷再遇到你们!” 巷子里的人见花子打架惹事,眼睛掀都没掀又关上门淡定的睡了。 巡街的衙役对着他们一顿臭骂,“娘佬子,害得老子牌钱都没来得及拿!”伸脚就踢了三人,踢得比流氓还狠。 童玉锦又骂贼老天了,“贼老天,你给我等着,还有那辆见死不救的马车,别裁在老娘手里。” 童玉锦三人带着一身伤,一直到一更天才回到行脚店,童玉锦等人逃回客栈还没有平气,又一记消息砸得她脑袋发懵。 童玉锦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县城,走得越远越好,第二反应是,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童氏坐在地上哭地抢地,“你这没良心的,你怎么能把我都给卖了呀,我再不济也给你生儿育女,冤家你不能这样对我呀!” 童玉绣没有哭,可能是哀大于伤,比哭更让人心酸,麻木的她抱着一手带大的双胞胎,下额不停的在他们两个头顶摩娑,是依恋,是不舍! 卢氏夫妇带着自己的孩子蹲在那里一筹莫展。 童家书看着两份卖身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浑不吝的爹问道,“爹,你卖了多少银子!” 童秀庄蹲着在那里,听到儿子这样问,转过身子背对着儿子,拒绝回答问题。 卢氏见三弟没脸回答,哭诉道,“一个铜子都没有,就把人给卖了!” “什么?”童家书大惊,“爹,你想做什么?” 卢氏泪水涟涟:“你爹被人给骗了!” “这卖身契,要说骗你们还可以,可我爹认识字呀!”童书家被浑不吝的爹搞得身心俱疲,恨不得跺他几脚。 童玉锦一直低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头,平静的对童家书说道,“把卖身契给我!” 童家书抖着手把卖身契给了童玉锦,童玉锦问向卢氏,“牙人什么时候过来带人?” “快则明天,慢则后天!” “姑姑,牙人长什么样子,是那家牙行的!” “长得尖嘴猴腮,至于那家牙行,我不知道!” 童玉锦想起昨天早上见到的两个人问道:“是不是还有个道人跟着?” “是,是,这几天他们一直跟三弟在前厅里磕嘴聊着,我看那瘦子眼神不好,还让三弟离他们远点,可是三弟他不听我的。”卢氏捂着嘴,眼泪直往下流,真是眨眼之间,人散家毁呀! 童玉锦看了看蹲在那里装死的童秀庄,压住往上冒的火,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去睡吧!” 童秀庄听到让他睡觉,转过身来,两眼巴巴的看着贵命女儿,仿佛只要她随意呼一句,这事就能解决似的,期期艾艾道:“三儿……爹……” “闭嘴!”童玉锦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相当气势迫人,童秀庄被吓得缩回了头。 其他孩子也被吓得往大人怀里钻。 童玉锦缓了缓要气炸的肺,对卢阿七和气的说道,“姑夫,明天去辞了米行的活计!” 卢阿七本来蹲着,听到童玉锦跟他说话,虽然很和气,他还是手脚忙乱的站起来,“哎……,好!” “姑姑,带着大小孩子先去睡。”童玉锦转头对后面的卢氏说道。 “三儿……”卢氏能感到侄女压着一肚子火,不知为何火气这么大,还能对自己和声细语,有点不习惯,这孩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知为何,她觉得侄女像村里的里正一样有担当了。 不能怪卢氏这样想,她的世界里,接触到最大的官怕就是里正了。 “姑姑,你放心,有我在,娘和姐姐就永远和我们在一起,除了死!”童玉锦说得轻声轻语,可任谁都能感觉到话语背后的坚毅。 “三儿……”卢氏直接抹上眼泪,“姑姑没本事,你就辛苦担着吧!” “我知道,去睡吧!” 第36章 寻根追源 卢氏带着孩子躺到边上的稻草上,卢阿七蹲在哪里没动。 童玉锦突然叫道:“童秀庄!” “啊,三……”童秀庄听见女儿叫自己名字,感到大为惊讶,可是不敢训斥回去。 其他人虽然也生童秀庄的气,可当童玉锦直呼自己爹的名字还是不习惯,都奇怪的看向她。 童玉锦对这些讶异的目光无所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生气,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我……”童秀庄也觉得丢人说不出口。 “说事!”童玉锦的话简短而有力。 童秀庄被童玉锦眯眼看过来的眼神给吓住了,磕磕巴巴讲了事情的经过。 “这么说,我们来的第二天,他们就盯上你了!” “我不懂什么盯不盯的,我看他们挺客气的,见人就打招呼,不像其他人见到我们一副鄙视看不起的样子,他们还请我喝茶呢!” “童秀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没听过?”童玉锦压着火气反问,真是比白痴还比白痴。 “好……像……听……” 童玉锦都不想看童秀庄那一副比窝囊还不如的样子,摆了摆手,“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姑姑,你讲讲我爹是怎么长大的?” “啊,哦……”卢氏走过来看了看童秀庄,又看了看童玉锦欲言又止,“你爹……” “姑姑,你有什么说什么,你不说,我没办法救我娘和我姐!” “好,好,我说我说!”卢氏的脑子根本没有转到‘为什么侄女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看了一眼童秀庄,神情苦涩,缓缓说道:“你爹出生时,那夜的星星特别亮,我们族里有一个能掐会算的老族人说道,‘这孩子是个富贵命’,对我爹说,‘长贵呀,你得给孩子读书,将来才有好造化’,你爹生出来时就比我们清秀,就比我们长得讨人喜,再加上老族长的话,我们全家合尽全力供你爹去私塾读书,一家子把他当宝养着,你爹在村里私塾读书时一直受先生夸赞,说他将来是可塑之材,我爹我娘听到这话,对三弟越发好了,你爹十指不沾水,为了他读书,专门僻了一个小屋子给他,平时也不让他跟村里孩子一起玩,就这样一直到十八岁第一次去镇上童子试,你爹果然出息,童子试一路由县试、府试、院试都考取了,成为秀才时才二十岁,在我们当地很受人仰幕,我爹、我娘也欣慰,可是没想到,到镇上进学准备考举人时,在书院里跟在一群富家子弟后面荒废了学业,然后就……” 童秀庄在镇上具体是什么样子,卢氏也不太清楚,就知道他开始打混、瞎搞。 童玉锦继续问道:“我爹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考取秀才的第二年。” “二十一岁?” “是!” “我娘是村人还是镇上的?” “我不知道!”卢氏摇头,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弟媳妇是哪里人。 “不知道?”童玉锦惊讶了! 卢氏点头道:“你娘是镇上富绅家的丫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跟了你爹,生下了你们。” 童玉锦看了看满脸不自在的童氏,问道,“富绅把卖身契给我爹了吗?” 童秀庄连忙接话:“给了给了,被我烧了!” “现在是平民?” “是,是!” “怎么证明是平民?” “我有同窗的哥哥是书吏,我亲自看他消掉的!” “没尾巴?” “应当没有吧!”童秀庄被童玉锦的连续发问问得不确定了。 童玉锦对着四、六不分的童秀庄感到无语,并且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四、六不分,一个为了学习几乎与世隔绝的人,不成这样的二楞子,还有什么人会成为二楞子,富贵命?真他妈的狗屁富贵命! 不管童玉锦如何暗暗咬牙切齿,事情总要解决,“你们先睡,天亮后,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众人目呆呆的看着她。 童玉锦见众人都没有动,抬起头,“大姐,带着双胞胎去睡着,有我呢!” 童玉绣这才动了动眼珠,“行吗?” “我尽力而为!”童玉锦对知道自己并不是她三妹的童玉绣点了点头。 童玉绣看了看童玉锦,让双胞胎弟妹站到边上,给童玉锦跪行了大礼,然后无声无语的带着双胸胎去睡了。 童秀庄和童氏坐在稻草上没有睡,一个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敢睡,一个是明天不知将被卖向何处,忧心忡忡。 卢阿七没睡,因为他是成年人,他有他的责任和担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睡得着,陪着三侄女一直坐到天亮。 童玉锦一直在研究这张卖身契,古代书写习惯从左到右竖行而写,左边第一行:立卖字;第二行,童秀庄有长女,名玉绣,年十二岁,请中说合,愿将玉绣卖与赖五根为奴。三面言明:时下勾兑银价二两,同中笔下交清。若后生端,有中人以面承管,不与买主相干。恐后无凭,永无返回。立卖字存照。立卖字人:童秀庄。中保人:胡四柱、马运来带笔人:于文庭XXX年XXX月XX日立 童玉锦边看边分析,其一,童秀庄说那个瘦子是卖茶叶给他的,那么这一张卖身契上的名字应当是假的,手印应当是真的,可是在这落后的古代,如果进行笔迹鉴定呢? 其二,买受人不必说是三角眼瘦子,那中人呢,这两个中人是谁,他们为何要给三角眼做中人,还是他们就是这一带做惯中人的?带笔人又是谁,看这字,无论从字形、字体还是风格,此人功底不浅,为何做这样的捉刀,缺钱?落魄? …… 童玉锦就每个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细细推敲了一遍,到最后,除了骂娘,还是骂娘,真正考究起来,这事一点也站不住脚,可是对于现在的童家来说,无疑就是天堑壕沟,真他娘的,居然用了偷梁换柱的方法让傻不拉叽的童秀庄按了手印,不怪黑心牙人,童秀庄不开口还罢,一开口脸上就写着快来骗我吧,人家不骗他骗谁。妈的、娘的,真是……真是……童玉锦感觉自己想抓两把童秀庄的脸,真是…… 第37章 以牙还牙 跟牙人打官司?如果是以前,童玉锦肯定没问题,可是现在在大陈朝,自己对这里的规则一无所知,只有两天的时间,自己如何能又准又快的破了这个局,才是当下之急。 怎样才能又快又准的破了此局呢?童玉锦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来的第一件事,续交了行脚店的房钱,交了三天,她告诉自己,最晚三天,三天后离开县城,至于去哪里,她没想。 第二件事,让卢氏去早市买鸡。 第三件事,给童家书和卢宝柱分配了盯人的任务,而她自己让童秀庄也写了一份卖身契,至于卖身契内容,很快轰动了西郊马尾巴胡同。 马家行脚店门口围着一群人,有好事者笑问道,“赖五根你被人买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放娘的狗屁,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卖了自己!”赖五根呸了一句,然后回转过身,“外乡佬,你敢斗赖爷,信不信赖爷让你进了衙门口,这辈子也甭想出来!” 卢阿七根本不懂,侄女为何让自己死咬买了这个牙人,紧张害怕的同时隐隐有些兴奋,原来睁眼说瞎话诬赖别人,让别人吃瘪的感觉竟然这么好,蹲在那里随赖五根怎么蹦哒就是不吭声,等赖五根刚要歇口气时,他又不紧不慢的来一句,“大哥,白纸黑字写着呢,关键上面还有你手印,你想不承认都不行!”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行径。 跳脚破喉的赖五根确实没力气说话了,但是不说不行,“怎么可能,那手印决不是我的,还有,谁敢给你作保,竟然也敢写胡四和马掌柜,这种事谁信?” 围观甲调笑道:“赖五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呀?” “肯定没有,外乡佬,信不信老子找人揍死你?”赖五根再次跳脚,破口大骂。 卢阿七按着童玉锦教的说道:“陈牙人,你赶紧找人揍吧,揍死了算我倒霉,揍不死,对不起,你得跟我去衙门办‘契尾’,我得交税呀!” “啥子?”赖五根在市井中混迹多年,今天可算遇到对手了,“你敢拿假东西去衙门交税?” 卢阿七站起来,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卖身契,瞄了一眼:“我看不出它是真还是假,反正在我手里!” “你……”赖五根三角眼凶光毕露,心里明白,自己做的事被人倒打了一耙,可自己这个可以以假乱真,他那张彻头彻尾都是假的,我要是告到衙门……三角眼里的两只昭子转来转去。 童玉锦明白三角眼顾忌什么,他顾忌的事,正是自己顾忌的事,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想告人,可不是什么人到衙门口诉冤都有人受理的,像童家这类外乡人被本地地头蛇卖了,就算很明显的骗局,衙门的人也不一定受理,除非这件事发酵了,上升到一定政治敏感度,否则不可能有人为一穷二白的童家人做主伸冤。 童玉锦就是要让它发酵、膨胀,然后人人皆知!至于杀人灭口,童、卢两家一十三口人已在这个行脚店住了近十天了,三角眼想要动手还得掂量掂量值不值? 赖五根本来要把人带走的,想不到套人的人被人套了,发现胡搅蛮缠没用,出了行脚店找打手去了。 童玉锦怎么可能乖乖让他得逞,见他走了,对卢氏和童氏说道,把买的鸡全部杀了,听我的。 “锦儿有用嘛?” “先挡一挡吧!” “好!” 童玉锦本来想把鸡血放入猪泡绑在童氏和童玉绣胸口,然后刺一刀遁死的,可是卖身契在人家手里,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万一那天被人发现还得纠缠,她必须决解一切隐患! 赖五根的人还没有到,马家行脚店再次成为众人焦点,童、卢两家人鲜血淋淋的躺在行脚店门口装死,引得人山人海,衙门的人都出动了,这件事轰动整个东盛县城。 马家行脚店的掌柜马运来暗道不好,没想到终日捉雁、终被雁啄了,居然遇到了一个狠角色,不会为了半贯钱把自己搭进去吧? 东盛县捕头许长峰看着一地血淋淋的大大小小,大声叫道,“户主起来回话!” 童秀庄刚想站起来,被童家书一把拉住动弹不得。 卢阿七抖抖索索站起来,一个农村来的农夫何偿见过这等世面,面前站了两排捕快,他们武装整齐,腰别佩刀,威武严肃,直视前方。 卢阿七缩着头,抖着手,畏畏缩缩,根本不像能造事之人,是谁?许捕头目光倏的射向童秀庄,只一眼,他又断定此人也不像能生出这等之事之人,究竟是谁?难道幕后有人,略一思索问向卢阿七,“何意?” 卢阿七听不懂许捕头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本能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伸手抚额,没一个能担事的,可自己一个十岁之躯能信服于人吗? 童玉锦从人群中爬起,带着满脸鸡血跪伏在地,“小民家人伏法!” “伏法?”许捕头眼眯起跟着重复了一句后问道,“你懂法?” “回差爷,略懂!”童玉锦回得一本正经。 许捕头略顿了一下:“懂就好,走吧!” 童玉锦却没有动,不仅如此,还开口道:“回差爷,小民觉得马尾巴胡同还有四人,你一起带走或许更好?” 许捕头手摸刀柄,耐着性子问道:“何意?” “回差爷,你们办案之人原本就辛劳,来来回回抓捕,不如一次解决就好!” 赖五根明白了跳着脚大叫:“你放屁,官爷要带也是带你这等刁钻小民,于我何干?” “回差爷,你看,我没说带他,但他自己跳出来了,为何要自己跳出来,因为他心虚了!”童玉锦直着身子说得一本正经,一本正经中还透出锐利,杀气。 “放你娘……”赖五根被这样的童玉锦镇住了,心虚的要破口大骂。 都是一个县城的,赖五根是什么角色,许捕头还能不知道?眯眼看了看眼前说话的小子,然后他两眼一抬,两道厉光看过去,赖五根马上闭了嘴。 许捕头低头问道,“还有哪三人?” 第38章 如愿进衙 “回差爷,还有假道士胡四柱、行脚店掌柜马运来,代笔写信先生于文庭!”这三个人的名字,童家书和卢宝柱刚刚打听得来的。 许捕头盯眼又看了看童玉锦,作为捕头,他什么人没接触过,抛开其它先不说,光临危不惧这一项就足够让他高看一眼眼前这个小少年,暗自称奇,此人非同凡响哪,遂转头对其他衙役说道,“带三人一同回衙!” “是!”差役回道。 “先行去县衙回禀县太爷,等县太爷定夺!”许捕头对另一个差役说道。 “是!”差役回礼后赶回县衙而去。 看着鲜血淋淋的童、卢两家,许捕头想了想说道:“甲二” “在,” “端两盆水来,让他们先洗了血迹!” “是!” 童、卢两家在洗血水期间,围观的人早把他们为何如此这样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想不到赖五根也会有今天!” “夜路走多了,肯定这样呀,太贪了!” “就是,我可听他姘头说了,这次行脚店里两个要是到手的话,一个子都不花!”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想不到……” “赖五根看人下碟,要是我们本地人,他倒是肯出点银子,若是外乡人,他是能不出铜子的就不出铜子,想不到……” …… 童玉锦没有想到,她还没到公堂上做辨论呢,这些八卦之人就已经知道事实真相了,她突然对自己这一招能否成功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赖五根是什么货色,却没有人阻止,要么是大家都默认的行市,要么就是官衙太黑、不作为,根本没百姓什么事。 没办法,顶着头皮上吧,童玉锦抬头看了看天,希望苍天还能开眼。 苍天确实开眼了,东盛县衙县太爷确实不想管,也不想当日升堂,但是京城有天使在东盛,他不得不表现出‘雷厉风行’的样子开了堂。 何谓天使?天使又叫天家派出的使者,这里的天家,指的是封建皇朝的皇帝,皇帝派出得力的官员或是宦官出使京城到各郡、州巡察,这些使者被称为天使。 东盛的天使——正五品观察使夏子淳正在东盛。 古代社会娱乐极度缺乏,许捕头带走童、卢两家人后,他的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群看热闹的人。 童玉锦本没有底的心因为凑热闹人数之多,突然有了点信心,她边走边把事件的前前后后各种可能又过了两遍,她现在脑中所有古代律法知识几乎全部都来自于天朝封建王朝最经典的《唐律疏议》,只是她现在有点抓狂,《唐律疏议》还是大学时选修的,当时她只粗粗看了一遍而以,现在后悔的要死,早知道自己会来古代,肯定得好好研习一番呀! 马家行脚店上房,中年男人一直站在窗边,看着人群拥堵而去,伸手抚了抚稀疏的山羊胡,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人!” “老爷,小人在!” “退了房,回府城。” “是,那老爷,这人……” “其他地方再找,总有更好的八字会出现!” “是,老爷,小人这就安排去!” “嗯!” 东盛东城某别院 夏小开三步并两步到了书房,“回公子,马脚店处传来消息” 夏子淳似乎等得不耐烦了:“说!” 夏小开愣了一下连忙回道,“是,公子,我们盯的人退房了!”他心理明白,公子出京已经一个多月了,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夏子淳问道,“有打听到去哪里吗?” “目前尚未打听到,不过马脚店出了一件事,可能因为这件事,他才匆匆退房!” 夏子淳觉得自己的气有点浮:“什么事?” “一个不上道的牙人骗买奴才,被人摆了一道!” “是吗?”夏子淳把话过到耳朵里,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有节奏的敲着桌面。 “回公子,是!” 过了好一会儿,夏子淳收起敲击的手,“收拾一下,跟上姓袁的!” “公子,以我们目前所探,袁宏春似乎就是为袁维乙的独子买冲喜之人来了,你看……?” “哼,你信?” “小的不知,公子!” “管他真买还是假买,都盯上去!” “是” 萧焕然从外面笑嘻嘻的进来,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子淳,去不去县衙转一圈?” 夏子淳没心思直接回道:“不去!” 萧焕然迈着贵公子的步子,坐到夏子淳的对面,一脸笑意:“子淳,我知道你没心思要办案,可有时候,适当放松放松也是必要的嘛!” 夏子淳撇了一眼,“什么事让你费这么多口水?” 萧焕然被他说穿也不恼,夏小三的脑袋瓜子可不是自己能比的,嘻笑道:“黑丫头讹人好像很有意思,去不去看看?” 夏子淳没兴趣轻哼道:“你倒知道的快!” 萧焕然双手一摊:“没办法,我刚才在外面闲逛,满城风语都是这件事,想不知道都难!” 夏子淳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金冠:“我准备出发了!” “这么快?”萧焕然惊讶的说道。 “嗯!” 萧焕然想想不死心,“那路过去看看,有意思就停,没意思就走!” 夏子淳略一思索:“那好,我让人安排!” “还是子淳够意思!” 夏子淳瞄了一眼,没理他的马屁。 县令甘明柏坐上高堂之后才发现衙门口人山人海,非常不解,不就是一个牙人买奴才的案子吗,需得着这么好奇?正了正身,清了清喉,“堂下何人?” 大堂两侧衙役在县太爷问完话后,一起击棒齐呼“威——武——” 大堂的气氛瞬间庄严、肃穆,百姓感到了畏惧、神圣。 童、卢两家人跪在大堂中间,被这气势吓到了,除了童玉锦,不能说什么样的庭都上过,这样的古代大堂童玉锦还算镇定有余,至于不镇定的地方当然是身份转变了,以前是律师,现在是‘犯人’! “回大人,小民童玉锦!” “放肆,大堂之上那有你小孩子回话的份,大人说话!” “是,大人。”童玉锦低下头。 县衙正堂后面,打杂的衙役见来了贵人,连忙要到前堂回禀,萧焕然制止了,“我们就在这里听听,让甘大人继续审案!” “是!”杂役退了下去。 几个人选了个能见大堂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39章 锋芒初露 大堂上,童秀庄见女儿被驳回,知道让他说话呢,一个四六不分的秀才能回什么样的话呢? “回大人,”童秀庄跪直起身子,受委屈的他,话跟连珠炮似的直往外冒:“大人啊,小民被人骗了,你得为小人做主呀,大人,你看,你看,他就在堂上,你赶紧把他捞进大牢,他太坏了,夺人妻女,得遭天谴呀,我的女儿呀,爹没想卖你呀,大人……大人……我被人骗了……” 县令甘明柏眉头皱起,大堂衙役见此,上来两个人,按下童秀庄就是一通打。 “哎呀,娘哟,疼死我了,娘啊,救……”童秀庄的嘴被第三个上来的衙役堵上了。 那里来的傻蛋,公堂之上竟没大没小、没尊没卑,围在衙门口的人见童秀庄如此没眼色,如此混不吝,哄然大笑。 县令甘明柏惊堂木拍了一下,“公堂之上如此尊卑不分,如此呱噪不安份,成何成统!” 衙役们见童秀庄消停不说话了,停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 童秀庄被这阵势吓得小便失禁,唯唯诺诺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开口了! 童玉锦暗暗叹气,她接手的案子当中,当然也有童秀庄这类型的人,典型被家人养残了,在家里,被家人惯着、宠着,不懂事非,不懂分辩处境,一旦走上社会,就成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人,如果接触的环境简单、窝在一个小地方还好,可是一旦接触的环境变复杂,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要么就被打击成一条烂毛虫。 甘明柏非常恼怒,平常百姓是怕上公堂,可也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孬种,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审案,双眼微紧,“何人回话?” 甘明柏看向童、卢两家的另一个男人——卢阿七,只见他看了看身边的孩子,就是自己不说话,还悄悄朝地上伏了伏,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回个话都不敢,甘明柏无明火往上窜,又看了看另两个妇人,结果更是提不起的烂泥。 童玉锦见堂上县令有要暴走的迹像,再次回道,“大人,让小儿回话吧!” 甘明柏忍着不耐烦,“快快回来,为何淋血徒惹是非?” 童玉锦磕了一个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作为律师,如何把控庭审气氛和节奏,对童玉锦来说小菜一碟,她咧了咧嘴角,开始猛拍县太爷的马屁:“回大人,小民虽来东盛不久,可是走街窜巷听到的,尽是对大人的赞溢之词,说甘大人您公正廉洁,明察秋毫,为东盛地方发展呕心沥血。” 自古以来,不管什么人都喜欢听好话,甘明柏虽然知道这个小屁孩睁着眼说瞎话,可是衙门口围着这么多人,就是假话,那也相当受用,不知不觉中松了不耐烦的眉头,“噢,居然这样说本官?” “是,大人,可见百姓对你有多爱戴!”童玉锦眉开眼弯,一副讨人喜的样子说道。 “受之有愧呀!”甘明柏假模假样的谦虚了一翻。 萧焕然朝边上几个挤了挤眼,“这马屁拍得真响!” “上不得台面的技俩”赵翼博冷嗤。 萧焕然抱臂动了动肩,“不觉得有意思?” “没觉的!”赵翼博跟童玉锦算是对不上盘了:“就是奸诈刁民!” 夏子淳却感觉到黑丑小儿手段了得,居然在不动声色中瞬间把控了说话节奏,居然是个角! 因为马屁,甘明柏对童玉锦这个小人儿有了好感,和气的问道,“为何淋血?” “回大人,小民有不得以的苦衷”童玉锦脸瞬间变得无奈,沉重。 “说来听听?” “是,大人!”童玉锦端了端自己的身子,一脸严肃,但她依然没有说案件本身,“大人,刚才挨打之人是小人家父,大人你明察秋毫,能看出家父为人吧!” “……”甘明柏看了看摊在地上的童秀庄,不知不觉又皱起了眉,微屏气,一股尿臊味,什么人哪,一个孩子都不如。 童玉锦小大般的说道:“大人,有句老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这里的‘百无一用’指的就是家父这样的书生,大人你觉得呢?” 甘明柏不知觉的点了点,“你父亲为人跟案情有关系吗?” “回大人,家父这样的人就差在脸上写上‘快来骗我’四个字了,他被人骗,真是一点也不足为怪!”童玉锦摇头叹息。 衙门外围观的人听到这句话,再次齐齐大笑,看了看地上的童秀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过由自己十岁的小儿说出来,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衙门后堂,萧焕然也被逗笑了,黑丑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赵翼博斜了一眼巧言吝色的童玉锦冷哼一声,真是狡诈的小人。 “你有什么证据说别人骗了你家父,说不定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迷惑人的表象。” “大人,可以这样推理,”童玉锦认同的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大人,作为父母官,你也是一位读书之人吧?” “那是,不读书何能授官!” “大人,那你读书时一定很优秀,才能做这么重要的父母官吧!”童玉锦的马屁随时随地就拍上了,别小看这个马屁,这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让他不要紧盯着自己,果然。 “惭愧!”甘明柏嘴上谦虚回道,可脸上明显是得意之色。 夏子淳明白黑丑丫头决不是无的放矢,眼皮下垂,听她的下文。 童玉锦已经达到自己问第一句话的目的:“大人,你书读得好,那你的字也一定写的好!” “谬赞了!” 童玉锦抛出自己的问题:“大人,你觉得这世上有写得一模一样的字吗?” 甘明柏沉思了一会道,“按道理没有,就算形似,但风骨神韵难有相同!” “大人所言极是,”童玉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一喜,连忙磕头伏地,然后起身,“大人,请允许小民呈上家母、家姐的卖身契!” “呈上来!” “是,”衙役从童玉锦手中接过卖身契递给甘明柏。 第40章 绝地反击 童玉锦开始叙述案件:“大人,整个案件是这样的,家父因为读书,有点迂腐,对人情事故并不太懂,所以在他眼中,这个世上没有坏人,他在马家行脚店遇到赖家牙行的赖牙人,两人相谈甚欢,不仅如此,赖牙人还介绍他的道人朋友胡四柱给家父认识,因时下流行斗茶,家父是个读书人,斗茶也算雅事,家父也喜欢,一来二去,他们时而斗茶为乐,时而谈天说地,就在昨天,赖牙人对家父说他有好茶叶,问家父要不要买,家父对斗茶相当感兴趣,听说有好茶叶,当然要买,赖牙人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买卖人也有买卖人的规矩,买茶得立个契约,家父听了深以为然,自己又不是不给钱,立契就立契吧,于是在买茶叶契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自己的手印” 甘明柏明知问题出在哪里,仍然问道:“可这明明是份卖身契呀?” “大人,小民刚才跟你说得问题你还记得吗?” “字有没有写得一模一样的?”甘明柏回想道。 “正是,大人,这个世上,还真没有写得一模一样的字!” “是嘛,你如何证明这字不是你父亲写的呢?” “大人,你觉得赖牙人为了买个奴才,会找画裱行的人拓开纸吗?” “不会!”甘明柏脱口而出,为何这样说,因为这样的匠人,东盛县城没有,就算在府城,这样的匠人也是难请难用,就算请到,价格也不菲。 外面的平民对于拓开纸根本不懂,可是生于豪门贵胄的贵公子们都知道,书画界有这一项技能,可是这个平民丫头是如何懂的?开始认真的听下去。 童玉锦微微一笑,“大人英明,所以这张卖身契上的字只能是模仿的!” “这如何分辨?”甘明柏非常好奇, “大人,小民略懂一二!” “你懂?” “是” “说说看”甘明柏暗想,这个十岁左右的娃懂得东西不少呀! “大人,小民从四点着手,” “那四点?” “一,先比较书写动作一般情况下的特征、文字布局相同与不同;二,比较单字或笔画单个特征的相同与不同;三让原写方和模仿怀疑对象当场书写;四,容小民暂且不说。” “好,那么你怀疑何人模仿呢?” “回大人,马尾巴胡同口的代笔先生于文庭!” “于文庭何在?” “学生在!”于文庭跪在旁边已经目睹小黑丫的能耐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偶尔没有原则一次,就载了!惘自己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你有功名?”甘明柏很是意外。 “在下是元隆二十五年的举人!” 竟是举人,甘明柏按下疑问继续问道:“刚才所说,你听到了吗?” “回大人,学生听到了!” “那好,来人!” “在” “拿笔墨纸砚” “是” “你们两人把立卖人的名字各种字体写上一遍!” “是” 童秀庄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秀才,乡材教育资源的匮乏是个人都懂,至于说有大儒隐于乡间,也有,但童秀庄没有碰到,所以他无论是写字还是读书的资质都相当一般,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中规中矩中透着傻气。 代笔于文庭的字一亮出来时,就透出毫迈不羁,虽然刻意中规中矩弱化自己的风格,还是挡不住他满腹诗华,还有不安现状的心。 童玉锦看了看于文庭,对此人颇感费解,按道理,作为一个举人,不太可能出现在街头巷尾以帮人代笔为生,据她所知,举人可以做官,虽然官职和未来的发展不如进士,但是到吏部报名候选,根据空缺的职位可以获得一官半职,有门路的也可以到某个有油水的县里任知县,即便不做官的举人,官方方面,可以在乡里享受与官员相同的政治待遇,还可以从官方获得一定的经济补贴。民间方面,许多农人的田、地挂在他户头上,可以少缴税赋,他通过这项就能成为很有油水的地主阶级,为何流落街头?还作如此助纣为虐之事? 夏子淳看了一眼于文庭,边上的近身侍卫夏小开马上懂了,出了后堂,对手下说道,“查于文庭。” “是” 县太爷甘明柏进士出身,虽是二等末进士,那也是一路过关斩将杀出来的,看几个字根本不在话下,细辨之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但这不明显,不能信服于人,抬头问向童玉锦,“第四是什么?” “大人,请拿出刚才垫于他们写字纸之下的白纸,你就一目了然了!” “噢”甘明柏半信半疑,让衙役拿过垫的纸,只是纸上留下了笔重之处的渗墨。 “大人,你再看看契约书上‘童秀庄’三字中的秀字转折处,再看看童和庄上面的一点,你就明白了,这字是谁写的!” 甘明柏把纸摊开,果然一目了然。 童秀庄自己写的几乎没有渗墨,因为他的字用力均匀,毫无抑扬顿挫之处,毛笔字没有抑扬顿挫那还叫毛笔字吗,真跟其人一样,毫无风骨可言。 可看于文庭的字,抑扬顿挫,轻重起收,如行云流水,虽然掩饰性的没有布局好,但不妨碍他的发挥,雪白的垫纸上转折和两点处有墨渗出,再看卖身契的反面,结果显而易见,这不是童秀庄的字,这是代笔人模仿的。 赖五根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傻人会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大声呼叫,“大人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请大人罔开一面啊,大人……” 童玉锦看了一眼赖五根,面无表情,对甘明柏说道,“甘大人,我可以对衙外之人说两句吗?” “衙外?” “是” “……”甘明柏想了想,“不可胡言乱语!” “是,大人!” 童玉锦转身对外面围观之人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围观之人被十岁的孩子问住了,哑雀无声。 童玉锦没指望他们回答,冷笑一声,“朗朗乾坤,芸芸众生,看到路不平,竟无人抱不平,道义、仁德何在,明明牙人犯奸作科,却引为笑谈,为何能笑,因为没有骗卖你们的妻女,可是,你怎知他日不会卖到你头上,姑息养奸,纵恶行凶,圣人就是这样教化子民?我们大陈朝的正义之士都去睡觉了?” 第41章 我要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听懂了,挠了挠头。 后堂的贵公子被童玉锦突如其来的正义感爆棚搞懵了,什么意思? 夏子淳没想到,这个黑丑丫头竟敢记仇?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自己伸手救助,微抬下额,眼眸幽深,那天就应当把她摔下马车,省得在这里隔应人! 童玉锦正义感爆棚? 非也,她在为自己杀鸡抹血消罪,她把自己化成正义使者的形象,为马上的呈堂结案添砖加瓦,吐了口气沉重的说道,“我总相信那句,‘天不藏奸’,如果奸多了……”她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历练沧桑的老者叹了一口气,朝众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来跪拜道:“大人,请结案!” 可能是无可辩驳的笔鉴,可能是围观之人殷殷等待结果,也可能是童玉锦的表演太到位,东盛县有史以来最快的一件案件被记录到了东盛地方志上成为典例。 赖牙人的罪名:妄认良人为奴婢,被收监,杖一百,流三千里,家产全部充公。 其余帮衬按律减,或被杖,或罚钱财。 童玉锦及家人无罪,伪身契进了衙门的档案资料里。 童玉锦领着家人走出衙门,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西沉的斜阳,然后一言不发低头而去,原来这个时代…… 年轻的和尚托着锈渍斑斑的钵盂,对着正在低头行走的童玉锦说道,“施主,小心看路!” 童玉锦抬头一看,居然是位年轻的帅和尚,五官俊美、剑眉凤目,清澈的目光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如沐春风,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了对这个世界的紧惕,按道理,别人对你释放善意,不是应当回以善意嘛,可不知为何,童玉锦心里压着的委屈、不甘全上来了,“他娘的,还有路吗?” 帅和尚微笑颔首:“当然有!” 童玉锦撇眼冷哼:“有个屁!” 人群还没有散去,贵公子们从后衙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围观的人群迅速或回避、或行礼!衙门口瞬间安静下来,除了童玉锦和年轻的和尚。 县太爷正在送别年轻的贵公子,一群人也被童玉锦毫放粗言给惊悚到了,都莫名的停住了。 “施主何必悲悯!”年轻的帅和尚双手合拢轻声轻语,仿佛能安慰人心,人心好像不包括童玉锦。 “我悲悯个屁,我要回家!”童玉锦大叫。 “施主会有家的!”和尚意味深长,微微一笑。 “真他娘的,我受够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童玉锦发狂似的跺着脚。 童玉锦这句话只有和尚和童玉绣懂。 和尚微笑看向她,一脸风轻云淡,对她的耍泼熟视无睹,甚至嘴角弯上去的弧度更大了,笑意满脸。 童玉绣全身绷紧,连气都忘了呼,你回家了,我们怎么办?不,你不能,求求你留下来,求求你…… 跪在地上的卢氏夫妇听到‘回家’二字,不禁潸然泪下,他们还有家可回嘛,天地之大,竟无容身之处,他们该何去何从? 童氏夫妇木愣愣的听着女儿大哭,听到女儿说要回家,居然也有点伤感,跟着一起伤心起来! 童玉锦狂喊到最后,嚎啕大哭,“大师,你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童玉锦含着泪破口大骂:“好个屁,要吃没得吃,要穿没得穿,找人救命,都没人搭理,遇到的不是极品就是奇葩,你说日子怎么过?” 和尚再次微笑,“你不是个让人救的吧!” 童玉锦被和尚说懵了,停止大哭,眨着泪眼看向他,“你懂我?”难道他是得道高僧,知道自己从异世而来?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有缘再见吧!”和尚说完后,袖带清风悠然而去。 “喂,臭和尚,你等等,你还没有回我话呢?”童玉锦跟着跑了两步,可是和尚对她的喊话充耳不闻,“奶奶的,装什么深沉,别让姑奶奶再遇见,哼……”见周围的人都看向她,没好气的大叫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发飚呀!”说完后,气得跺脚就走。 萧焕然听到童玉锦说自己是美女,没忍住噗嗤笑了! 夏子淳看看正笑的萧焕然目无表情的上了马车! “你们不觉得有意思?”萧焕然问向其他人。 “有点意思!”乔子沛呶了呶嘴,意思是告诉萧焕然,夏小三心情不好,悠着点。 萧焕然双眉一动,耸了耸肩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一群权贵居然没有介意童玉锦不行礼,也许是注意到了,但是放了她一码也说不定! 周围的人都被童玉锦的行为搞愣住了,见她和权贵都走远后说道,“这孩子不会魔杖了吧?” “我看像,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就是,那你说她说得什么‘天不藏奸’……什么的会不会也是魔杖了!” “不懂?” “我也没听懂,不过验笔迹这一手漂亮呀,我长这么大没听人说过。” “我家有亲戚在衙门里办事,也从未说过类似的事。” “真是奇人!” “是奇,老子笨得跟驴似的,儿子聪明的跟猴似的!” “好像是哟,肯定祖坟上冒青烟了!” “我也觉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 人群渐渐散去,东盛县衙门口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果不是地上有些垃圾,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东盛往东林府的官道上,黑色马车一路疾行。 夏小开正在回禀事情,“公子,打听到了!” “嗯”夏子淳坐在马车正在,一只手抻着头,微微歪着假寐。 “公子,查到了,正是落拓书生于文庭!”夏小开细回道,“十二年前,于文庭受舞弊案牵连,从此再没有参加朝庭任何一次科举,除当中有两年在京城,其余时间一直在各地周游,这次巧了,我们在东盛遇到。” 于文庭出身官宦世家,少时有才名,有功名用世之志,进京参加科举,屡试不中,文彩却在京城受人追捧,一时声名雀起,但真正让他声名显赫的却是帮利州路转运使葛增风破了大苍山盗匪一事,解了转运使之困,不知为何,他们未能成为主宾?更不知为何,居然做起这等营生? 第42章 再次迷茫 夏子淳倏的睁开眼,“回东盛!” “公子?” “我要此人做幕僚!” “公子……?”夏小开看着公子已经做了决定,对外面叫了一声,“调转马头,回东盛!” “是,公子!” 童玉锦领着一大家子回到马家行脚店,马家行脚店的老板娘店门都没有让他们进。 马家行脚店掌柜不仅提供场地给贼人行骗,还参与分赃,虽然罪减两等,但还是免不了杖刑一百和罚银一百两之灾。 老板娘能让他们进店才怪,不但如此,不是碍于人多广众,估计就下手了。 明手下不了,暗手肯定准备好了,童玉锦拍拍额头,赶紧走人吧,再不走,还真得缺胳膊少腿了。 童玉锦领着两家人转身就走,反正他们没什么东西。 童玉绣咬咬唇没有吭声,相对于落在行脚店的针线小蔑箩,她没有被糊涂的爹卖掉,真是万幸,小鬼妹妹下次肯定会给自己买更好的针线小蔑箩。 卢宝柱用手摸了摸怀里的铜子、银花生,幸好还有银花生,若不然又得挨饿了,紧紧的跟在童玉锦身后。 卢阿七背着被打的童秀庄佝偻的走着,不知为何,他想把舅爷扔下,让他自己爬着走,这个老实人对舅爷干的糊涂事心生忿闷,舅爷为何有本事把原本好好的日子弄得一团糟。 一群人迷茫的朝前走着,不知要去向何方。 童玉锦突然停了下来,双手叉着腰,抿着嘴,转头问向卢宝柱:“还有多少铜子?” 卢宝柱一脸苦巴样“不到一百个,还有七、八个银花生。” “吁——”童玉锦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蹲在地上抱臂看向远方,心想,抢也抢了,骗也骗了,蒙也蒙了,难道我还要改行做强盗、贼人?他奶奶的! 今天一天都在衙门度过,也不知小胖墩有没有来找过我,他不来,我去找他,那价格可蒙不上去,是等等呢,还是现在就去小胖墩家看看? 两家人看童玉锦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也跟着蹲在哪里,同样一脸迷茫。 童玉绣搂着双胞胎,不时的偷偷瞄几小眼小鬼妹妹,她相信她,小鬼妹妹总会想出办法的。 童玉锦看看夕阳,太阳快要落山了,一百个铜子,七、八个银花生,今天晚上都不知在哪里落脚?不行,蒙不上去就蒙不上去,能蒙几个是几个,总比傻等着强。 童玉锦霍的站起来,如英雄就义般向城南走去。 卢阿七见童玉锦走了,连忙背起舅爷,卢氏帮他扶着省点力。 其他孩子见童玉锦走了,也拔着脚一起跟了上去。 当童玉锦到了小胖墩家周围时,发现小胖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难怪不来找自己,原来家里出事了。 童玉锦从人缝中钻进去,站在人群中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孤儿寡母被族人、亲戚打秋风了,不仅打秋风,似乎还有瓜分掉的意味。 童玉锦钻出人群,心里暗暗发闷,不会吧,蒙点钱财都蒙不了,老天爷,你这是不给我活路呀! 童玉锦坐在小胖墩家的墙角,无精打彩,其他孩子见她坐在墙角,他们也坐到墙角。 卢阿七扶着童秀庄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卢氏看了看坐下来的大人、小孩不知怎么办? 童玉锦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可能在衙门公堂上用脑过度,她真的睡着了,她是被人摇醒的,懵懵懂懂睁开惺忪的眼睛,“怎么啦?” 童玉绣没有说话,指了指边上的小胖墩。 “小胖墩!”童玉锦高兴的脱口而出,说完后才觉得不妥,“呵呵,小公子,书看完了?” 小半墩耷拉着脑袋,“你叫我小胖墩,我也不会生气了!” “为什么?”童玉锦倒是不解了。 “我家的钱财都要被三叔公他们拿去了,我就要变成穷人了,以后没得吃没得喝就会变瘦了!”小胖墩说得可怜兮兮的。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三叔公?那你爷爷、奶奶呢?” 小胖墩叹了叹气,如小大人般说道:“早就过逝了!” “你们家几代同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太爷爷还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我没有太爷爷!” “那你三叔公凭什么拿你们家的财产?” “说怕我娘再嫁卷了佟家的家财!” “放他娘的狗屁!”童玉锦一听就明白了,找着借口夺人家财。 所有人都被童玉锦的粗言粗语给惊到了! 童玉锦也不管,她虽然是一名千年之后的律师,但对古代家财继承多少懂一点,考究起来,古代家财、确切的说诸子继承的基本制度是在商秧变法之后确立的,在两汉时,家产一般表现为二次性继承,何谓二次性继承,就是父母生前通过分家分财继承部分财产,父母身后又通过分家分财继承部分财产,被称为二次性继承。但是,一方面统治阶级需要,另一方面受儒家思想影响,到曹魏时代,严禁父母在时分家财,都是父母事后分家分财,称为一次性继承,到了唐、宋时期更严格,父母在分家分财徒三年。可是即便这样,一直到封建王朝统治结束,二次分家分财依然十分普遍。没有爷爷、奶奶,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存在什么一次性、二次性继承,再说小胖墩的父亲意外死亡后,按理财产继承权顺理成章由小胖墩继承,可是童玉锦明白,在古代,宗族有些行为甚至凌驾于律法之上,他们能只手遮天,他们说收了某家家财,还真有资格! 童玉锦想了想问道,“那你娘准备再嫁吗?” 小胖墩嘟着嘴回道:“我娘说她这辈子生是我爹的人,死是我爹的鬼!” “这么说,你娘不打算再嫁人?”童玉锦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应该是的!” “既然不嫁人,这些财产都是你的,他们凭什么接手?”童玉锦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懂!” 童玉锦看了看小胖墩,“你家现在主事的是谁?” “佟叔!” “我想见见佟叔!”童玉锦想也不想就说道,她还当自己是个大律师。 小胖墩毫不客气的回道:“他很忙的,没空见你这个小屁孩!” 第43章 十两 百两 “我……”童玉锦被小胖墩成功噎住了,可不是,自己现在可不是什么律师,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子。 童玉锦无奈的看了看小胖墩,他奶奶的,难道我蒙不来他家的铜子或是银子? 不行,县城是呆不下去了,可现在不要说乘船的银子,过个几天吃饭都成问题。 不行,共赢的事为何不做,他家保住家财了,我有银子离开县城了,一举两得多好! 童玉锦咧嘴笑笑,“那你不想要我的第三本书?” “想,当然想,我想成为少年英雄,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我娘亲了!”小胖墩经过家庭变故似乎懂事多了。 “那你不找佟叔买下这本书?”童玉锦示意童家书把书拿出来。 童家书见童玉锦让自己拿书,连忙从怀里掏出书递给三妹。 童玉锦拿着书在小胖墩眼前晃了晃,一脸笑意,至于笑意中藏了多少内容,以小胖墩的年纪看不出来。 小胖墩眼巴巴的看着书,盯了一会儿问道:“小少年最后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了吗?” “你说呢?” “我想他一定成功了!” “很精彩哟,你不想亲自读一读?” 小胖墩低下头没吭声。 童玉锦急得直吐气,心想小屁孩真不错呀,家庭变故竟让你懂事了,居然不胡搅瞒缠了,可是姐需要银子呀,你得任性一点呀,你不任性,姐的银子从哪里来? 童玉锦急得站在原地直打圈。 童玉绣等人看向着急的童玉锦,见她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腮,也跟着着急。 就在童玉锦准备开口再次哄小胖墩时,大铜皮包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少爷,少爷……” “佟叔,我在这里!” “少爷,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不能随便乱跑,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佟管家一脸急切的小跑出来。 “不会,我带着保平呢!” 佟管家瞪了一眼自家孙子,然后转头对小胖墩谆谆说道:“少爷,听老奴的,别乱出来了!” 佟管家心身俱疲,刚刚轰走了一帮子打秋风的人,眼一眨小少爷又不见了,吓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佟叔,那两本书就是他们卖给我的!”小胖墩指了指童玉锦一伙人。 佟叔这才正眼看童玉锦等人,礼貌的点了点头,“我听少爷说,还有一本?” “是,佟叔!”童玉锦直接把书递给了佟大水。 佟大水两眼皮抬了抬,不动声色的把童玉锦打量了一翻,他跟老爷走南闯北,老于事故,童玉锦的意图他多少明白些,“打算卖多少?” “看佟叔说的,我跟少爷有缘,不要银子也无妨!” 佟叔冷笑,“不要‘银子’!”好大的口气,一本破书,竟也跟那些人一样来打秋风,心生凉意。 “真的,佟叔!”看着脸色变冷的佟叔,童玉锦不再打机锋,“佟叔,我不是来打秋风的,真的,我需要银子,你需要解决目前的困境,我们各取所需不是更好吗?” “你说什么?”佟管家两眼一紧,马上进入紧戒状态。 “佟叔,我没有恶意,真的,我对天发誓,我就是需要十两银子,可是你的事情解决了,可不是十两银子的事,你觉得呢,佟叔!”童玉锦明白自己人小式微,没有说服力,只好开门见山! “就凭你?”不是佟大水他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小的,眼前的小人儿年纪不过十吧,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家事情复杂到什么种度,但是我需要十两银子,我想试试,佟叔给不给机会?” “哼,你要是能解决了我家的事,不要说十两,一百两、一千两我都能做主给你!” “那佟叔,你能让我试试吗,我要是解决不了,你什么损失都没有,可是我一个子都挣不到!” 佟大水转头看向童、卢两家大人:“谁的主意?” “不是我!”童秀庄连忙摆手,他被衙门的人打怕了,遇到事本能的往后缩,不敢再随意开口了。 卢阿七也朝佟大水摇头,“我没这能耐!” 卢氏相信侄女有贵命,对佟大水挤出笑容,“这位大管事,我们家,我侄女当家,她的主意正着呢!” 佟大水简直不敢相信,“不足十岁的孩子当家?” “佟叔,我……我天生奇才,对,我是天生奇才!”童玉锦尴尬的推销自己。 佟大水站在那里低下头不知想什么,手无意识的翻着书。 此时,天色已黑,佟家大宅没有了白天的闹腾,两盏大灯笼高高悬在正门两侧,灯光朦胧,映着地上杂乱的人影。 佟大水转头看了看正门头的匾额——佟宅(为何不叫府?“府”指的是王宫府邸,只有获得亲王、郡王、公主、国公、候爷这样爵位的人,他们的住的地方才能称为“府”,公侯以下,三品以上官员的宅第,被称为“第”,一般士大夫的宅第就只能叫“宅”,生活比较富裕之人的住处,也可叫宅院!)再过几天,它还是佟宅吗? 内有宗族、娘家舅爷,外有漕帮虎视耽耽,佟家该何去何从? 佟大水低头叹气,伸手摸摸自己小主人的头,世道为何如此艰难? 罢了,诚如小毛孩所说,有好的主意,自己不过破费点银子,没有好主意,自己什么损失都没有,“进来说吧!” “谢谢佟叔,要是事情办妥了,我不要一千两,你给我一百两即可。” 一脸愁苦的佟大水听到小毛孩的话摇头大笑,“但愿你能拿到一百两!” “会的。” “唉——”佟大水只当自己听笑话了。 即便在夜色中,童、卢两家之人,对于这样的深宅大院依然感到惊奇、震惊!他们来自乡下,从未见过这么高大、富丽、精致的宅院。 入院迎面而来的是高大雪白的影壁,还有景致幽静的通道,还有一间间广厦相连的屋子,斗拱相连、飞檐雕壁,广阔、气派。 童玉锦对这些无所谓,不就是一般商户的三进大宅嘛,她没心情欣赏古色古香的古建筑,她边走边问佟家现在的情况,她所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有深度,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接切中要害。 佟大水从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后来冒着冷汗,到最后结巴着回答不上来。 第44章 得到机会 而童家书等孩子关注着童玉锦,他们学着童玉锦的一言一行,在不知不觉中拓宽着他们的见识,虽然很多东西都听不懂,可是不妨碍他们先记得心里,他们的人生有了质的飞跃。 “佟管家,这么说两年前,你家老爷意外去逝后,所有的事都是你在打理,但是不停有宗族的人插手进来,不仅如此,夫人娘家舅爷也插手进来?” “是,可惜我只是个奴才,我都快被他们架空了!”佟大水深感无力。 童玉锦继续问道:“那你现在的生意契约署名用了谁的名头?你自己还是小少爷?” 佟大水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童玉锦惊讶的反问:“你是做什么吃的,你难道不能用小少爷的名字吗?” “可是夫人说少爷太小担不了事,用了舅爷的名字,宗族的人知道后不服气,又加了他们的名字,所以事情……!”自己只是一个有卖身契的奴才能怎么样呢? “难怪弄成如此局面,真是妇人之见,谁要少爷担事了,事情不是有你做着吗?” “老奴只是个奴才!” “别跟我说这个,你就说你想不想保住少爷的家产吧!” 佟大水悲怆道,“我这条命就是老爷给的,当然想为老爷保住家产、保住少爷!” “那行,我有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你敢不敢用?” “釜底抽薪?” “是!” “我……”佟大水顿了一会儿说道,“请说!” “据你刚才所说,你们佟家现在主要是船多,然后帮官府漕运淮盐到京西南路一带出售是不是?” “是,佟家船行不仅在东盛,就算整个京西南路都是数得上的,可是这几年,我们的船只已经卖了近三层出去,往后可能会更多?” 童玉锦继续说道:“那现在每只船是怎么配船夫的?” “每只船大概四、到八人。” “这两年因为有两家人争夺,你的船队几乎没什么收入吧?” “确实是!” “不仅如此,还要化巨资保养船只和给船夫工钱是不是?” “是!” “佟叔,少爷年纪还小,你又是奴籍没有话语权,不如把船以家庭作单位出租出去,这样不仅有固定的收入,还可以节约保养船只的费用,节省一大笔船夫的工钱!”童玉锦借鉴了现代某个案例。 “出租?”佟大水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是,以家庭为单位出租出去,出租的同时,让承租人顺手接手保养船只!” “……”佟大水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佟叔,契约用少爷的名字,并且以东盛最低的价格出租!” “……”佟大水被童玉锦的话吓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娃,脑子一片空白。 童玉锦没管他听没听懂,继续说道:“当这件事成为既定事实后,两家人势必会闹,但是有人会让事情闹不起来!” “谁?”佟大水正想着两家人会闹,后半句让他不敢置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低价而租的租户,他们偿到甜头后,是不会让人抢了他们的甜头,除非有人比你出租的价格更低,可是更低时还有利益吗?如果没有利益了,是不是就消停了?” “……” “这件事,你私下里找可靠的承租人,最好是在船夫中找,这样既节约时间,他们对你的船又熟悉又有感情,大家都方便,越快越好,我等你三天,你采取并成功了,给我一百两,没有采取,或是采取未成功,我都不收银两,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童玉锦说完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我在你家下人住处等你,三天后,我们走人!” 佟大水在黑暗的灯光下看了看童玉锦,然后嗤笑,“没地方住了吧?” “不仅没地方住,我可能还被人追打或追杀!”童玉锦见对方识破自己的小伎俩也不生气,干脆坦诚布公。 佟大水没有想到小毛孩有这气度,敢做敢当:“为何?” “明天你去打听一下,今天县衙发生什么事了,我想一切你就都清楚了!” “今天县衙……” “是,你在处理糟心事,还没空听到八卦,明天打听一下吧!” “那行,我安排你住到下人处,不仅如此,还提拱吃食!” “那就多谢了!”童玉锦给佟大水作了一揖! 佟大水一脸冷然:“小毛孩,小心聪明过头夭折了!” 童玉锦淡然一笑:“那就不劳佟管家操心了,有没有寿活着,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 “但愿!”佟大水不置可否。 童玉锦话锋一转,“书的钱你还没有给我!” 佟大水愣了一下:“你不是说跟我家少爷有缘?” “是啊,所以你看着给呗,给多我不嫌多,给少我也不嫌少!”童玉锦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佟大小冷笑着点头,“大余,拿一文给她!” 童、卢两家人个个看向童玉锦,这个大管家什么意思? 童玉锦耸着肩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佟管家甩着袖子走了,大余被留下来安排一大家子。 大余把他们安排在空置的下人房间里,即便是最差的,里面都有床,可比行脚店的稻草大通铺好多了。 夜已经很深了,经过一天的折腾,小孩子们上床倒头就睡了。 童书家没有急着去睡,“小锦啊,这个人怎么只给一文哪,这……” “大哥别急,他在试探我!” “试探?”童家书根本听不懂,“试探什么?” “试探我话的真假,试探我对钱财的态度!” “可我没听出来呀!” “没关系,你今天能问出一个问题来,我觉得很欣慰,大哥,你很不错!” 童家书被童玉锦夸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我就是觉得奇怪!” “觉得奇怪就对了,我们和他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们空口白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验证!” “哦……好像是这样的,我们跟他都不认识!” 童玉锦笑笑,还好,这么多天下来,除了童氏夫妇脑子轴之外,几个孩子的品质都不错,她对以后的日子有了点信心。 “去睡吧,我们在这里休整三天,三天后,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况!” “好,那你也睡吧,” “知道了!” 第45章 主宾 等待 东盛马尾巴巷子里一个出租屋里 夏琰一只手轻轻触在鼻端,出租屋里的味道不好闻,但他没有皱眉,坐在主位上等待站立之人的回话。 于文庭背微躬作揖,“夏小候爷深夜幸临寒舍,于某人深感蓬筚生辉!” 夏琰听到于文庭的话后轻笑,“于先生你不必拘人于千里之外,子淳明白,我虽不及弱冠,但这何偿不是你的机会?” 于文庭眼皮抬了一下,随即又落下,过了几息复又抬眼,“夏小候爷出京是……?” 夏琰知道于文庭被自己的话说动了,嘴角微动,站起来,双手朝京都方向抱了抱,“我奉圣上之命,查两年前大运河上淮盐沉船一案。” 于文庭大惊,一方面是惊夏子淳想自己入幕的决心,另一方面是惊:“这件案子不是定案结卷了吗?” “是定案结卷了,可仍然有沉船遇难者上告到御史台,御史台把事情逞给了皇上,皇上命我为观察使,彻查此案,我希望得到先生的帮衬!” 于文庭看着面前年轻的贵胄,没有吭声,面前之人,说好听点叫男人,说得不好听叫乳臭未干的大小子,圣上派这样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官宦子弟出来做什么?其实圣上并不想真正彻查两年前哄动朝野的沉盐案,还是…… 人到中年无论是世道人情、还是社会阅历都已经相当丰富、老练,成熟中蕴藏着家族和读书人的底韵,让于文庭极具个人魅力。 夏琰在赌面前之人是否想扬名立万! 于文庭在选择面前之人是否能让自己有所建树! 一年轻、一中年,四目相对,是权力还是被权力,是征服还是被征服,都是男人之间不可言说的角逐。 臣服的永远是弱势之人,于文庭也不例外,他于仕途作官已经无望,除了做某个权贵的入室之宾不作他想,年近四十的他不想再飘泊了,就这样吧! 于文庭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帽,拱手作揖,“鄙人于文庭谢夏小候爷赏识,愿为夏小候爷效犬马之劳!” 夏子淳听到这话内心一喜,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不少,连忙双手扶起他,“先生,请勉礼,你我以后虽名为主、宾,但子淳深知,你就是我的老师,请于先生受子淳一礼!” “不敢,不敢,夏小候爷不必如此,折煞老夫了!” 直到此时,夏子淳放低姿态后,两个男人才算正真成为主、宾。 年近十九岁的夏子淳也从今天起有了自己的谋士团队,开启了作为门阀大家子弟在朝庭的权谋生涯,不管今上把这件事交给他是何意,他要通过这件事,让自己立于朝庭实权中心,让自己成为开公国府当之无愧的当家人。 佟宅大管事处 佟大水问下属:“打听的怎么样?” “回大管事,都打听到了!” “快说说!” “是,大管事!”打听事情的小管事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讲给了佟大水,佟家被瓜分了,他们这些人也会被新的主人卖掉,离开他们生活数十年的地方,他们在情感上也接受不了,所以听说有人给大管事出主意,打听得尽心尽力。 “案子一天就结了?”佟大水年近半百,跟官府打过不少交道,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觉得匪夷所思。 “是的,千真万确!” “不可能,衙门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快了?” “回大管事,因为有天使在东盛!” “怪不得,这孩子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大管事那……” “我正在考虑!”佟大水点点说道,“你先出去,让我想想!” “哎,好……” 东盛县大云河边不仅有大小码头数十座,还有沿码头而活的平民百姓,天色将晚未晚,正是船夫们套锚上岸的时候。 夕阳映照云河碧波,那一层层水波,波光粼粼,在霞光中宛若一只只蝴蝶正在翩翩起舞,或一叶叶小舟,或一艘艘渔船,或一船船货轮,趁着晚霞归来,好一幅‘渔舟唱晚’! 夜幕降临,沿岸的船家灯火陆陆续续的亮了,河面上倒映着岸边的灯火,一幅祥和安乐的景象。 佟大水领着自己的小主人穿着普通的短褐一路朝自家船队而来,有船队,当然有佟家自己的码头。 船队大管事正站在码头边上清点船只数和船工人头数,看到大掌柜来了,把焊烟别到腰带上,连忙迎了上来,“大掌柜你怎么来了,难道……” 佟大水伸手制止他说话,“船都回来了吗?” “除了被舅爷、三叔公借走的,都回来了!” “回来的有多少?” “回大掌柜,一共一百一十六条。” “没回的有多少?” “回大掌柜,有三十七条。” “少了这么多?” “没办法,”大管事摇头无奈,“他们仗着是少爷的舅爷和叔公,手上又有铜牌,不给他们船不行呀!” “去你家!” “哦,好,好!”大管事伸手招了招,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过来,“爹,啥事?” “数好船,检好船,谁也别想噌、撞坏船!” “是爹!” 佟大水伸手拍了拍大管事的肩膀,有点哽咽,“老爷在泉下会看到你的好!” “大掌柜,我老徐家一家门都以船队维生,不对船好,还对谁好?” “有心了!” “大掌柜呀,我……” “别说了,我跟少爷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啊,少爷……”大管的这才正眼看边上的孩子,“少爷,你别怪老头子眼瞎!” 小胖墩经过家里的争争吵吵,已经懂点事了,摇头笑笑,“不防事!” “少爷你有大量啊,不跟我老头子计较!”大管事给小胖墩行了礼,“老头子这就带你们到我家去。” …… 童、卢两家人住在佟家,即便是下人的住处,也是他们住过的最好地方了,有吃、住,还可以洗澡,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呀! 童玉锦没有让他们松懈,她让童家书教他们识字、数数、做简单的算术题。 童玉锦坚信,预则立,不预则废,什么事都要做的前头。 佟家一等家仆佟大余不时在下人屋子前出现一下,童玉锦明白,佟家大管事对自己不放心,不过她不在意,若是佟大水想过河拆桥,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第46章 聊天 沉船 童玉锦没事不是爬墙头,就是攀上树,不要以为近二十八岁的童玉锦在享受童趣,她在观察佟府的一举一动,她从不会让自己陷于被动之中。 童家书用树枝在地上教孩子认字、写字,等教完后让孩子们温习时,他也会爬到童玉锦身边问情况怎么样,不懂之处就问她,为何会这样?他感觉自己这几天的所学,超过自己十四年来所有时候学到的东西。 童玉绣乘着这个功夫,清理旁边一个弃用的灶台,从井里打水烧水,帮几个小的洗头、洗澡捉虱子,她能感觉到童玉锦曾经的生活很好,她应当没有见过虱子这些东西,她常常不自觉得离开他们一段距离,她明白,她嫌他们太脏了。 童氏见大女儿又给小的洗头洗澡,撇了撇嘴,“一天洗几遍,有什么好洗的!” “娘,趁有水,你也洗洗吧,你帮爹也洗洗,还有小锦让你把爹的绑脚布换洗一下!”童玉绣淡淡的说道。 童氏除了对三女儿有着不知名的情感以外,对其他孩子露出了她以母为尊的腔调:“前几天不是刚洗过澡嘛!” 童玉绣抬了抬眼:“你要是不给爹换洗,小心晚食没得吃!” 童氏尖叫:“真是反了,那家孩子像你们!” 童玉绣没吭声,但是内心却说道,那家父母过日子像你们,若不是爷、奶,姑姑、姑夫,我们早就饿死了!她没有理童氏,跟人家借的篦子得赶紧用,用好了好还给人家,“玉荷,家安过来,姐姐给你们篦虱子!” “来了!” “宝川、小芬,你们头发洗了吗?” “我娘的水还没有烧好,等一会儿!” “哦!” 童玉锦在这里除了耐心等待外,还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早上起来随处可摘的薄和叶裹着柳枝条刷牙,头发天天洗两遍,换洗衣服又买了一套换着穿,睡觉之前,她找了几遍,应当没有虱子了吧,好像身上也没有被咬的感觉了。 妈呀,老天爷呀,佟管事呀,你可千万得成呀,我可指望着一百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呢? 正常人的生活?童玉锦想了想,东盛县城肯定不能呆了,回乡下老家?一百两根本不够做个小地主,再说田都被官绅买了,跟自己这种平民百姓没关系,那找个合适的县城或是府城住下来,然后做点小生意,把日子过起来?对,就这样吧,可是一百两只能租房子吧,两家人呢? 童玉锦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后,头疼,若是自己的方法不可行,一切都空谈。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得头疼的童玉锦有时也走出下人院子,遇到好说话的也搭讪几句,“赵妈洗衣服呀!” 赵妈笑笑“小锦呀!” 童玉锦看看她的大木盆,“是我,这么多衣服要清呀!” 赵妈摇了摇头笑道:“没办法!” 童玉锦捋衣袖准备搭把手,“我帮你!” “不用了,你们是客人,那能让你做呢,再说你一个小姑娘,这是大老爷们的衣服,也不合适!”赵妈倒不错,没有看他们潦倒就欺负他们。 “哦,那……那我就陪你说说话!”童玉锦想想蹲在赵妈对面。 “你这孩子有趣!”赵妈边打井水边笑着说道。 “赵妈,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吗?” “我呀——”赵妈有点伤感,“现在就一个孤老婆子了!” “你……” “唉,我家那口子和儿子在两年前和老爷一起……”赵妈眼中有泪流出,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童玉锦看赵妈伤心,心情也不好。 “船沉了……”赵妈用袖子擦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童玉锦直到现在才知道佟家男主人是怎么死的,原来是沉船,童玉锦伸手拍了拍赵妈的后背,安慰她别伤心。 赵妈见一个小孩子这么会体贴人,倒是心生几分欢喜,话也多了一些,边清衣服边说道:“你是不知道,两年前不光我们家老爷的船沉了,好几家大船队的船都沉了,死了不少人呢,像我们家老爷这种身份的,好像还有一家,据说是什么商号的长子嫡孙出来历练的,没留个后就死了,你说作孽不作孽!” “是挺可怜的!” “唉,人生在世哟,真是……死了的人是去了,活着的人却更受罪,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赵妈再次哽住。 “赵妈……”童玉锦再次拍了拍她的后背,喉头也哽住了,赵妈中年丧夫丧子,自己的父母呢,人到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是…… 一时之间,一老一小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水井边上有几棵泡桐树,在初秋的微风中,有叶子落下,落到赵妈的洗衣盆里,一下子惊醒了两个悲伤之人。 童玉锦抹了抹眼泪,“遇到暴风雨了吗?” “嗯!”赵妈哭着点点头,“可是……可是每年都会有暴风雨,偏偏就那年出了事,听说近千只船上的淮盐都没了,被水泡发了!” “盐船?” “嗯” 不知为何,童玉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难道做律师做久了,都有疑心病,自己对自己笑笑,真是闲得慌。 赵妈却打开了话匣子,“我听人说,那年的淮盐因为年景好,出得特别白,颗粒又大,拿去做朝贡的!” “那死了多少人?”问完童玉锦就后悔,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要自己多事问一句。 “多得去了,船夫、管事、商家、纤夫……怎么也得上万人吧!”赵妈想了想回道。 “什么?这么多?”童玉锦震惊的差点摔倒在地。 “嗯” “那岂不是轰动朝野?” “差不多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 “在哪个河段?” “听大掌柜说在什么大运河!” “大运河很长,我是问在哪一段?” “不知道,说是离京城十多天的水路!” “居然在天子脚下不远处,那还真……”童玉锦说不出是真够胆大的,还是说真有可能就是暴风雨,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就在童玉锦准备站起来往别处走走时,赵妈又说话了,“我经常对我的妹妹说,能在岸上买房子就在岸上买房子,干嘛以船为家,飘泊不定的!” “以船为家?”童玉锦从没有听过。 第47章 事成 买船 “是啊,很多渔民以船为家,一辈子生活在船上!”赵妈说道。 “居然能这样?”童玉锦仿佛自言自语。 “我妹妹不听我的,说什么习惯了在船上生活,随他们去吧,日子都是自己过的。” “那倒是!”童玉锦听了笑笑。 “你这小娃子倒是听得懂!”赵妈也笑了,摇头叹道。 “嘿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说得到也是!” 童玉锦却受到启发,要是一百两拿到手了,我也买两只船,一家一只,然后想到哪就去哪,好像不错呀!最起码出行交通工具解决了,她对大陈朝又不了解,边走边看,遇到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然后再到岸上定居,船不需要了也可以换成银两,童玉锦越想越觉得可行! 可是大管家的事成了没有呀! 东盛某大酒楼 一个削瘦的中年男人拎着袍角直往最高层攀去,走得急,不仅气喘,额头还满是汗,究竟什么事让他这么急呢? 削瘦的中年男人到了雅间门厅前,守门的侍从顺手就推开了门,让来人进入。不通报就直接进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熟人,要么是有身份的人,或者两者兼是。 坐在雅厅主位的黑锦缎中年人听到脚步声,喝茶的眼皮往上掀了掀,“成了?” 削瘦的中年男人站到他面前,神情态度极为不自然,两手交叉不停的在面前来回搓着。 黑锦缎中年人冷嗤一声,“没成!” “回……回当家的,东盛佟家的船队怕是收不了!” “是佟家族人得手了,还是娘家叶氏得手了?” “回当家的,都不是!” “都不是?” “是,老奴才领着十岁的娃把船都租出去了!” “租了?都什么人租的!” “他们家的船夫!” “什么意思?” “佟家家奴把船出租给自己家船夫了!” 黑锦缎中年人鹰眼紧眯,“租过来就是!” “回爷,佟家开出的条件太优渥,我们比不了!” “优渥?”黑锦缎中年人浑不在意,“怎样优渥?” “回当家的,一条船,一个月只要十两银子,如果当月给佟家在各地的商铺送货达五次,租金全免!” “什么?”黑锦缎中年人声音抖高,“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而且租期十年!” “什么意思?” “回当家的,什么意思还没弄明白,但是佟家宗族的人被那些租人打得不敢露面了!” “难道我们坐等渔人之利出手迟了?” 削瘦的中年男人低下头没有吭声,心中却想道,事隔两年后出手收这些败落的船家,可真是算无遗漏,都已经收了七、八家了,没想到在东盛碰了一个钉子,他想了想抬起头来小声说道,“当家的,天家的使者调转马头又回到东盛了!” “消息可靠?” “是” 佟大水觉得一辈子做得最漂亮的事,就是领着小少爷保住了恩人老爷的船队,因为这件事,佟大水一辈子受佟新义的尊敬和爱戴! 第三天傍晚,正当童玉锦想找佟大水时,佟大水来了。 佟大水的面颊潮红一片。 童玉锦看了看,这老头不像生病呀,为何脸红成这样,难道事成了,激动? 佟大水站在下人院子里,看向小小的人儿,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面前不仅仅是个娃儿,而且还是个女娃儿,天地之大,果然无奇不有,哈哈……他想大笑,但是生生憋住了,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 “大管家……”童玉锦被佟大水搞得摸不着头脑,难道他想反悔,不会吧! “小娃子,你要现银,还是飞钱?” 童玉锦听到这话心花怒放,“大管家心想事成了?” “第一步已经走了!” “哦,哦……佟大家管家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童玉锦大乐。 “马屁就别拍了,你要那样?” “是这样的,大管家,一艘中等偏小的客船大概要多少两银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佟大水皱眉。 “你就说多少银子吧!” “六十到八十不等!” “要这么贵?”童玉锦挠头,两家人住在一起多不方便呀,可……唉,总比没有强吧! “小娃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大管家你也看到了我们两家人一无所有,我想用你给的银子买两条船,结果只能……” “原来是这样!”佟管家看了看院子里站的大大小小,又看了看小娃儿,又想了想自己的少爷,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这个女娃儿有什么造化,就当给少爷结个善缘吧,于是他说道,“我有两条五成新的小船,一条住一家人不成问题!” “真的?” “嗯!” “那价钱?” “两条算你八十两!” “好,好,我要了!”童玉锦高兴的眉开眼笑,她明白佟大水送了一个大人情给自己,为何说八十两,那是给自己留了生活费,内心特别感动,原来世上还是好人多,抱拳作揖,“佟大管家,多余的感谢话就不说了,如果我童玉锦有发迹的那一天,一定会还了你这个恩情!” “好,老夫我记着,你就还给我家少爷吧!” “好。” “大余!” “小的在。” “把我的私人船只拔两条给她,你领着他们去衙门过契!” “大管家——” “去吧!” “是!” 童玉锦没有想到,佟大水口中的小船,实际上比她想象的大多了,看着长有五、六米,宽有近两米的中等木船,她心满意足。 让卢阿七在码头找了两个木工,简单的改装了一下木船,虽然是简单的改装,但是对童、卢两家人来说,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整个木船,横着平铺了一层木板,用木板加桐油布做了三间篷子,就相当于三间房间,前后两间的木板做成活动连接式,桐布可以随时收起、铺放,这样白天可以作摇橹、点篙的空间,便于使用,中间船舱部分结构最牢,童玉锦在上面又做了一个小小的活动房,这样白天无聊时就有地方活动了。 两家人对自己要生活的地方感到心满意足,太漂亮干净了! 童玉锦把生活用银给了卢氏和童玉绣,让她们往船上采购生活用品。 “都买两份,我们两家分开生活!” 第48章 以船为家 “这……”卢氏听到这话不安,自己两口子除了做苦力挣铜子,可没什么脑子赚银子。 “姑姑放心,有我用的,肯定少不了你们的那份,就是吃食上,生活上,我们两家还是各过各的吧!”童玉锦笑着回道。 “那行,那行!”卢氏听到这话,相当于吃了定心丸,不仅如此,还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看了看不远处的三弟和弟媳,终于有人养了,真好! 童玉绣也有点不安,“那个……那个是让我当家的意思吗?” “嗯,你看到了,你娘根本不是当家的料,只好辛苦你了!”童玉锦考虑过这个问题,觉得还是让童玉绣当家比较好,小的好调教,老的性格已经形成,难有改变。 “这算什么辛苦,真正辛苦的人是你,”童玉绣见姑姑在身边,感激的话点到为止,朝童玉锦笑笑,“那我跟姑姑买东西去了!” “去吧,我跟佟家的大余叔说了,他会带一个懂行的丫头带你们去买,两个大小子帮着搬东西,如果放不下,租一辆平板车!” “好!” 东盛东城别院 夏子淳刚接到线报,看完线报后,把线报给了自己的新谋士于文庭,“先生怎么看?” “公子,老夫想先问问,圣上什么意思?” “圣上?” “是” 夏子淳愣了一下,不过马上明白于文庭问话的目的,垂下眼,“先生,圣上大我七岁,接位十年,亲政五年,你说呢?” 于文庭沉思道,“在下明白了!” “先生,请不要有所顾忌,我相信陛下绝不是让我出来走马观花的!” “老夫明白了,老夫觉得沉盐案在今年拿出来刚好洽当!” “请说!” “如果真是天灾,那么这件事,再被人提起,不会引起遇难者家属的激愤情绪,圣上浩荡的龙恩会让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如果是其他,我想一些牛鬼蛇神蛰伏的也差不多了吧,否则下了那么大的本钱怎么收得回来了?” 夏子淳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我已经有些线索,但总是觉得要有什么出现时,马上又断了,总不得其法!” “公子别急!越是这样,说明蛰伏的人要有大动作了!”于文庭淡定的说道。 夏子淳确认道:“竟是如此?” “是,不信等着瞧!” “那先生以你来看,漕帮在东盛收购佟家船队未果后会怎么样?” “估计会放手!” “放手?”夏子淳眉头皱了皱,自己正等着他们动作好查案呢,居然…… 于文庭肯定的说道:“是,一方面是你又回东盛了,另一方面,佟家家仆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 “何以见得?” “公子你看,佟家的船出租几乎没要租金,你道为何?”于文庭卖了个关子。 夏子淳对生意上的事不了解:“为何?” “佟家家仆实际上变相的让人给他们东家保管船只!”于文庭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很欣赏这一手,玩得漂亮。 “原来是这个意思,就凭一些船夫能保住?”久居京城的贵公子对底层的小民不以为然。 “公子,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小民,可能一个小民的力量不足为道,可是成百上千,激怒了他们,可不是……” 说到这里,夏子淳还有什么不懂的,笑道,“这么说佟家家仆算是个厉害角色了!” 于文庭摇头,“非也,他要是厉害就不会让船只失去三层!” “先生……” “他就这两天才有了决断,应当有高人指点!” 夏子淳‘喔’了一声,“来人,查一下佟家大管事最近和什么人接触!” “是!” 于文庭笑笑,“公子,什么时候离开东盛!” “后天!” 佟家码头 童玉锦跟大余叔借了一个会摇橹、点篙的船夫,借船夫干嘛呀! 卢阿七和卢氏只用了一个半天,就学会摇橹、撑船、点篙了。 活了三十五年的童秀庄,除考了一个秀才,在其他方面,比白痴好不了多少。 童玉锦站在他边上,一脸严肃的看向他,“童秀才,我告诉你,给你三天时间,给我学会摇橹!” “我腿断了,我不能干活,我不学!” “哼……哼……那好,你要是今天能赚十个铜子回来,你就可以不学!” “我腿断了怎么挣铜子!” “童秀才,你腿断了,那饭要不要吃,你要是说从今以后不吃饭了,你也可以不学!” “我……不吃饭,不就饿死了!”童秀庄见童玉锦软硬不吃,撒起泼来,“老天爷呀,你怎么让我生了这么一个孽子呀,居然不让自己的爹吃饭,老天爷呀,你收了她去吧!” 童玉锦冷笑:“你求老天爷收我的态度还不够虔诚,你应当点柱香,跪下来,知道嘛!” 童秀庄见童玉锦一点也不在意,没辙了,大叫,“哎呀我的爹呀,哎呀我的娘呀,你干嘛生了儿子我呀,让我到人世间遭这罪呀,老天爷,你收了我吧!” 卢阿七和卢氏站在自家船上,看着撒泼打滚的三弟,一个挠头,一个于心不忍,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不知道自己要说啥。 说了吧,受罪的就是自家,不说吧,又觉得三弟可怜,不知该如何是好。 卢家大女儿卢小芳却是支持三表妹,凭什么自己爹娘给三舅作牛做马,见自己娘要开口,伸手拉了一把,示意她别搀和,小声说道,“以前我最讨厌三表妹,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可现在做事倒是地道,娘你别插手三舅家的事,各家的日子各家过去。” “你这孩子,要不是舅家的银子,你能有身上的新衣穿!” 卢小芳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服,撅了撅嘴,“反正三表妹会解决的,你跟爹别搀和!” “唉……”卢氏知道三侄女是个主意正的人,想想也释然,是啊,要不是为了三弟,自家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童氏见自己相公撒泼也想放下竹篙,童玉锦慢悠悠的来了一句,“童秀才、童娘子,你们两个谁先学会了谁就可以吃饭,否则……” “你敢!” “父亲大人,你可以试试,看看女儿敢不敢!” “我到衙门里告你!” 第49章 治服秀才爹 童玉锦冷哼:“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去,你的腿要是不方便,我找个人力背你去,怎么样?” “你……你个忤逆不孝子!”童秀庄被衙役打了一顿后,那里真敢去告,坐在船尾鬼哭狼嚎。 童玉锦对船夫说道:“蒋叔,要麻烦你两到三天了!” “看你说得,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蒋老头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话,显得有些别扭。 “我们兄妹先跟你学吧!”童玉锦瞄了一眼正在吵闹的童秀庄说道。 “行,没问题!” 童家兄妹和童氏学了一个下午,基本要领都掌握了,可是他们都是孩子,没有力道,只能学个基本功。 到晚食时,童玉锦让童玉绣下了面条,炒了一荤一素两个小菜,简单的食材,简单的家常做法,但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贫民仍然觉得是最美味的膳食。 蒋老头本来觉得教人摇船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那曾想吃了一顿好的,不仅如此,小当家的还给自己打了二两小酒,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蒋老头咪了一口老酒,夹了一筷子油闷茄子,啧、啧……入嘴即化呀,真好吃,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牙已经没几颗了,胃口也不好,吃口又软又有油水的茄子,再来块同样入口即化的大肉(红烧肉)便是神仙般的日子了!抬眼看了看仍然坐在船尾的家主,心里想笑,没好意思笑出来,又咪了一口老酒,咂了咂嘴,对着隔船的卢阿七说道,“大兄弟,吃啥呢?” 卢阿七老实,端着一碗臊子面,摇了摇头道:“没你们的好吃!” “你碗里的面看着也不错呀!” 卢阿七扫了一眼红烧肉,没吭声,他们不会弄新花样吃食,自己碗中的臊子面还是跟三侄女学得。 卢小芳看了看对面小八仙桌上的红烧肉、油焖茄子说了一句,“爹,别看了,我就是学会了,娘也不会给铜子让我买大肉。” 卢阿七转头对女儿笑笑,“你娘会过日子,你就别埋怨你娘了!” “哼……”卢小芳端着自己的碗回到自家桌子旁边,小声嘀咕道:“我就不信,你不想吃大肉!” 想吃大肉的不仅仅是卢家人,还有童秀庄,三女儿说不让他吃晚食,还真就不让了,真是反了,他气得跺脚咬牙,大声嚷叫,除了让河道内其他船上的人取笑,别无他法,大肉扑鼻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可真难熬呀! 童秀庄由开始的撒泼耍无赖,到最后竭疲力尽的躺在船尾,女儿果真什么东西都没给他留。 童氏吃馒头时,偷偷藏了一个在怀里,准备后半夜拿给自己相公。 可惜,童玉锦仿佛下定决心一定要童秀庄学会摇撸,派着兄妹轮流看着她,她怀中的馒头一直到天亮都没有机会拿给童秀庄。 童玉锦确实下定决心改造童秀庄了,一个男人,一个当家作主的男人,没有担当,也就算了,但决不能放任他好吃懒做,无事生非,他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得让他知道活着不易。这艘中等木船,光靠童家书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摇撸,肯定不行,必须两人合力,否则船走不了。 第二天一早,蒋老头按时又到了河道边,看了看童秀庄,一团软绵的瘫在船尾,看来是真饿了一夜,又看了看这船上的小当家,暗暗一笑,小屁孩的家当得不错呀,竟真管住了老子,还……蒋老头想了想如果自己的儿女对自己这样会怎么样?他觉得打死这些忤逆子算了,后来转念一想,家里的体力活我都干了,儿女挑不出我的错吧,所以说,事出必有因,一个成年男人竟懒成这样,活该! 童玉锦正在看童氏撑船点篙,一艘船被她撑得团团转,就是不前进,她压着怒火:“童娘子,你是不是不想吃午饭了!” “没,小锦,娘要吃!”童氏立马接口道。 “那你还不用心点!” “我……” “我让二姐中午买了一尾鱼,煮鱼汤,你自己看着办吧!” “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行,娘再加把劲!” “童娘子,你不是加把劲,你得用巧劲!”蒋老头适时开口了,从隔壁船跳上童家船头。 童玉锦见蒋老头来了笑着打招呼:“蒋叔你来了!” “来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蒋老头笑笑,然后伸手接过竹篙教童氏怎么入篙点篙。 东盛东城别院 夏小开急匆匆的回来了:“回公子打听到了,是那个跳马车的黑丫头!” “她?”夏子淳摇头了头,“怎么可能?” 于文庭想了一下问道:“莫不是公堂上的那个孩子?” 夏小开回道:“回先生,正是!” 于文庭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有可能!” 夏子淳不信:“这么小?” “回公子,老夫周游大陈朝遇到过神童,他们于某一方面有着过人之处!”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在律法方面……”夏子淳想起上次的事件说道。 “不一定在律法方面,”于文庭摇了摇头,他对公堂之上的小黑丫有着深刻的印象,“她对世道人情可能有着过人的聪颖之处!” “……”夏子淳沉思,会吗,贫贱之家也能养出这等人物? 佟家码头 童秀庄瘫在船尾,从昨天早上到今天中午,什么东西都没有下肚,饿得前心贴后背,偷偷看了看三女儿,三女儿丝毫没有松口的迹像。不会真饿死自己吧!童秀庄有点怕了。 吃好午饭后,童玉锦让兄弟姐妹们继续跟蒋老头学撑船、摇撸,就是没人理童秀庄。 傍晚时分,童玉绣又开始张罗烧晚饭时,童秀庄开口了,“绣儿,给爹带一份。” 童玉绣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看向童秀庄。 童秀庄被女儿的眼盯得缩了缩,有气无力道,“我愿学了,可你让我怎么站着摇撸呀!” 童玉锦眉角上扬,“我已经给你订制了一把椅子,你可以坐着摇,哥哥在边上帮衬!” “哦——”童秀庄最后的挣扎无果,叹气道,“乖女儿呀,你总得让爹吃饱饭再学吧!” “那当然!”童玉锦面无表情,转头对童玉绣说道,“二姐,给爹多加点!” “哎,好!”童玉绣憋着笑点了点头。 蒋老头转过头偷偷笑笑,可真有意思! 第50章 新的生活 童家夫妇学个撑船、摇撸,前前后后用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卢氏夫妇一直紧着一口气,当童氏夫妇合力把船能撑能摇离开码头慢悠悠前进时,终于懈下一直以来加在他们身上的担子,三弟两口子终于能独立生活了,真好! 东盛南城佟家成为远近名人时,童玉锦正在码头和佟新义挥手告别。 “小黑丫,你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边走边看,遇到有缘的地方也许会停下来,你呢,小胖墩,我听佟管家说,你要去林家书院?” “恩,我们一家人都会搬去府城,你会不会去府城定居呀!”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小黑丫,那我想跟你交朋友,如果写信给你,信送到哪里呀?” “我们有缘自然就会见面了,我全名叫童玉锦,你呢?” “我叫佟新义!” “新义,我记下了,我们有缘有再!” 童玉锦来到大陈朝一个月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固定住处,虽然是一个会行走的住处。 不知不觉中,秋天竟来临了,童玉锦一个人独坐在船头!一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情看一看大陈朝的秋天,九月的大陈朝跟天朝的秋天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蓝天白云,一样落叶如蝴蝶般在空中翻飞,眺望碧水缓缓东流,沙鸥在船舷低飞掠过,鱼儿在清澈的水里轻快地游着,面对无边无际的天际,一时之间千万种思绪涌上心头,童玉锦问自己,能在这里生根发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到终老吗?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话,极目远眺,唯有天际一行远上白云间的大雁! 船舱上层,童玉绣正在整理童玉锦的单间。本来这间是用来做活动房的,结果童玉锦不愿和其他人同睡,这间活动房便成了她的专属房间。 因为行走在水上,虽说是九月,夜间还是很凉的,童玉绣给童玉锦缝了一床四斤重的棉被,并且按她的要求做了三件套,她把棉胎用纱布正反行好,然后塞进被套,折叠好,又把棉枕塞进枕套,用手捋了捋,靠着板墙放好,越看越喜,越看越爱,枕套上绣得不是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寓意吉祥的图案,一个圆、一个三角、两条直线,一个小人就成了,圆是笑脸样子,三角好像是身体,最最简单的图样,却是活泼可爱,也许这就是小鬼妹妹那个地方的东西吧,真有意思! 呆在旁边的双胞胎对着姐姐叫道,“二姐,我们也要这样的被子和枕头!” “好,别急,棉花、布都买了,大家都有!” “二姐,我和小安跟你一个被窝吗?” “不是,就像前几天一样,你跟姐姐一起,我们睡在船尾,小安跟哥哥一起睡在船头!” “我知道了,爹和娘睡在船舱,是不是?” “对,我们家安真乖!” “二姐,我也乖!” “都乖!”童玉绣一直以来怕饿死冻死的心终于消去了,吃饱喝足有地睡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心满意足的看向天际,内心一片祥和。 童玉锦在船头吹风吹得有点冷了,从船头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小睡一会儿。 童氏正在船舱里做针线活,童玉锦凑上来看了看,“谁的衣服?” 童氏看了一眼三女儿,“你哥哥的!” “哦,那你忙吧,我上去睡一会儿!” “三儿,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学针线?” 童玉锦愣了一下,“过几天再学吧!” “哼……”童氏不相信的瞄了一眼,“不想学就不想学呗,过几天?我才不信!” 童玉锦挤挤笑,呵呵两声爬上舱顶自己房间了,从房间门口往船尾看去,童秀庄和童家书一站一坐,正在摇撸,又看了看前头卢家的船,还行,终于能控制直行和匀速前行了,不容易呀! 童玉锦爬进自己房间,发现童玉绣带着双胞胎在,“咦,我的三件套好了,这么快?” “你又不要绣什么花,四个边缝一下很快的!” “也是哟!”童玉锦笑笑,伸手摸了摸,“好像很不错呀!” “又香又软!”玉荷两眼弯弯。 “是嘛,玉荷的被子好了没有?” 玉荷摇了摇头,“二姐说了,午饭之后,就做我们的,应当很快的!” “噢,今天晚上你们能盖上吗?” “能!”童玉绣笑笑回道。 “想不到水面上这么冷,要是遇到卖棉花的船,我们再买一批,争取每个房间两床被子!” 童玉绣绣笑笑,“小锦,银子可不多了!” “啊……”童玉锦觉得自己刚松了一口气,“这……这么快?” “你呀,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能不快嘛!” 童玉锦抱起被子把脸埋到被子里,“娘哟,银子怎么这么不经花呀!” “是呀,怎么这么不经花呀!要不,我们还是吃两顿?” “不要,吃三餐,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嘛!” “那……” “别急,我先休息两天!” “好!好!” 就在童玉锦准备休息两天再想办法时,卢家船上,卢氏摇橹,卢阿七带着大儿子卢宝柱把竹杆削尖做了一个简单的鱼叉,一天摸摸索索,竟也叉到了两三条鱼,虽不大,也能加餐了。 童玉锦觉得不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想了想其他的打鱼方式,对卢阿七说道,“等到了下个码头,你上岸看看,有没有鱼网、鱼兜,还有钓竿卖,如果能弄点鱼,也算一个进项了!” “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 童玉锦朝卢阿七竖竖大拇指,“还是姑父想得长远!” “嘿嘿,”卢阿七傻笑笑,“钓竿就不要买了,我会做!” “那行,多做几个,大小都钓,钓一条是一条!” “好咧!” 童玉锦坐在自己房间门口,想到水中不仅有鱼,还有虾、田螺等很多水产品,特别是田螺,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要不一边行船一边找浅水的地方捞好放在船头舱里,等停到小镇码头上炒好了去卖?这样就不会坐吃山空了,对,就这样,至于以后碰到什么机会再说吧! 夜色来临,童、卢两家找了个避风湾把船停了进去。 其他船只见他们往河滩停,都觉得好笑,“到底是新手,有码头不停,非要停到河滩边去。” “大概是挤不进来吧!” “摇船的手太生疏还真不容易挤进来!” …… 其他船只也就是笑笑,并不劝他们停码头,少一只船少一份拥挤嘛! 第51章 生计 生意 停在河滩的船又往芦苇深处撑了撑。 童、卢两家人换了破旧衣服,捞起裤管下河网鱼、摸田螺去了,收获不错,特别是田螺,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东西能吃,他们两家船头舱里装得满满,要不是后舱里放着生活用品,后舱里还能放。 卢氏还采了一种水芹菜,童玉锦不太认识这些东西,见她采了不少,也高兴的跟着采。 卢宝川调皮,追着野鸭子,竟然收到了不少野鸭蛋。 卢宝柱和童家书两人还割了很多芦苇折成一段一段,当柴禾烧。 童玉锦暗暗感慨,天啊!大自然真是个宝库,只要肯动手动脑,活下去真不成问题!上辈子一直在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中渡过,一直没有像现在这样晃荡过,虽然没有银子、铜子,可是生活节奏却很悠闲,好像也不错呀! 等他们上船时,留在船上的两个大姑娘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今天晚上两家人合在一起吃饭。 童玉绣做了红烧鲢鱼,白炖鲫鱼汤,清炒水芹,还油爆了刚捞的河虾,杂面馒头蒸了一大锅,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样的晚餐已经相当丰盛了。 自从分灶各家做各家饭后,卢家人馋童家的饭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卢小芳边吃边问童玉绣各种菜的做法,对二表妹的手艺赞不绝口:“绣儿,以前也没见你做得这么好呀!” 童玉绣先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以前有东西让我做吗?” 卢小芳点点头:“说得也是!小锦,以前在家里不觉得你咋样,想不到出来后,你这么厉害!” 童玉锦笑笑吃自己的饭。 童玉绣也跟着笑笑低下头吃自己的饭,若真是我三妹,我们这些人可能早就已经饿死了吧。 吃完饭后,两家人坐在童家船头合计怎么做生意。 “小锦啊,你说咋卖,姑姑都听你的!”卢氏一脸喜悦,她从未想过离开土地也能活下去! 童、卢两家是地道的农人,他们没有做过买卖,对小商小贩的事情一无所知,童玉锦虽然是律师,但她曾经的父母是做早餐店生意的,从懂事起,每年寒、暑假都有帮父母一起做,耳濡目染,总比他们这些偏僻的古代农人强些。 童玉锦没谦虚开口道,“鱼、虾这些东西,养在木桶里上了岸直接可以卖掉,但是田螺现在敢吃、会吃的人几乎没有,不如我们做好后再拿去卖,你们看行吗?” “行!” “那两个姐姐就做灶上的事,负责炒田螺,我和两个哥哥到店里售卖,姑姑和姑父到码头、瓦肆和勾栏售卖!” “好,好!” “大哥,让你打听的打听到了吗?” 童家书点点头:“打听了,离我们最近最繁华的县城还要两到三天时间!” “那刚好,我们先买一把杆称,再买好盛田螺的木桶、盘子等家什……” 卢阿七会做,连忙说道:“木工活让我来做吧!” 童玉锦摇头,“可能来不及了,明天早上就在边上的小镇上买吧!” “那行!”卢阿七点头回道。 “对了,你们认识称吗?” 童、卢两家人面面相觑。 童玉锦明白了,他们不认识称,自己也不会呀,看来只好交学费找人学了! “我先把做买卖的一些注意事项跟你们讲讲,这几天,我们在小镇上先做点试卖,让你们熟悉一下做买卖的感觉!” 卢氏夫妇觉得侄女安排的周全,高兴的说道:“行,都听小锦的!” 童秀庄破天荒开口找事做:“三儿,那爹呢?” 童玉锦抿嘴一笑:“爹你做账房先生呀!” 童秀庄高兴的合不拢嘴,“还是女儿好!” 童玉锦看了他一眼,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毫不留情的说道:“账房是账房,钱由大哥管!” “啥,爹就不能管钱了?”童秀庄一脸惊呃,这叫什么事! 童玉锦看向两眼圆瞪的童秀庄,“爹,你挣的银子你自己管,我没意见!” “你……”刚想发火的童秀庄被噎住了。 童玉锦挑眉:“我挣的银子我想让谁管就给谁管!” “三……三儿,你欺负爹腿断了?” “你腿没断时,也没挣过银子吧!” “我……我那是做学问,做学问知道吧!”童秀庄心虚的吼道。 “按爹这样说,那天下读书人岂不是都饿死了?” “……” “爹,我还是那句话,你做账房,我给你工钱,这个钱你自己支配,但是我和哥哥挣得钱,除了不让你跟娘饿着,别得你不要想。” “我……”童秀庄张着嘴不知自己要说啥,好像没谁家的家由孩子来当吧,可谁家也没有钱由孩子来挣吧,一时纠结上了,脑门皱了皱,突然转到工钱上,“你说,你发工钱给我?” “是啊,你做账房也辛苦,给你工钱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童玉锦故意说道,“爹舍不得我们,不要?” “我……我要,我……也要买点自己中意的东西嘛!”童秀庄也知道难为情,不好意思的争辨道。 “那行,那你的账房可得好好做,做不好要扣工钱的!” “三儿你不能这样对爹……” “爹,我可是说到做到的哟……” “好吧!” 卢氏夫妻见三弟消停了,内心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童氏见相公有工钱,她也心痒痒的:“那……娘呢?” “你跟两个姐姐一起收拾田螺、炒田螺!” 童氏不满意,“三儿,剪田螺尾巴,我的手都起茧子了!” “我会买几把好的剪刀,再给你做一副手套,这样就会好点!” 童氏还是不乐意的样子,卢氏连忙说道,“晚上回来,我和阿七帮你们一道剪!” “这还差不多!” 童玉锦转头对卢阿七说道,“姑姑、姑夫,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两家会怎么样,但是现在得合在一起挣钱,你们说呢?” “小锦说得对,我们两家得合在一起,要没有你,我们也挣不来!” 童玉锦听到卢阿七实诚的话笑笑,“我就先订两年吧,两年之内我们两家挣的钱平分,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你说什么都好!” “那行,先这样,等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再跟我说!” “没有,没有,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卢阿七连忙摆手。 第52章 杆称 算账 童玉锦再次笑笑,心想,现在的你们还没有见过世面,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等你们看多了,接触多了,会有想法的,到那时也许就不会说这话了! 童、卢两家开始了小生意时代。 第一天上岸时,童玉锦找了一个卖肉铺子,先割了二斤肉,然后笑容满面的对卖肉的说道,“大叔,能问你个事吗?” “啥事呀?” “你这把杆称在哪买的呀?” “这个呀,镇拱桥边上,有一家专门做称的,你过去看看!” “那大概多少一把?” “五百文左右!” “这么贵?” “要这么多,称砣可是铁家伙,就这值不少钱呢!” “也对,”童玉锦笑笑,想想也是,铁在古代是个值钱的玩意。 一行人转到拱桥边,找到了卖称的小铺子,一个巴掌大的小铺子,一个老头正坐在店铺里削着称杆。 “店家,你这里卖称是吧?” “嗯” “我想买一把。” “你做什么买卖的。” 童玉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头抬起皱纹横生的脸说道:“称有大小,要给你选称!” “哦,哦,我们准备用来卖鱼!” “那来个五斤的就够了!” “那行,帮我们来一把吧!” 童玉锦不仅在这家买了一把中等偏小的杆称,还跟卖称的学了怎么用传统的杆称。 杆称的杆是一个有锥度的木杆,头粗部分下有一个钩子,上面有一个提绳,从头到尾部逐渐变细,称杆上有星点,这些点就是它的量度,勾住要称的货物,拉着提绳,让杆上的铁砣与它平衡,它们平衡时,对应杆上那个星点位置,就是这个货物的重量。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利用的是杠杆平衡原理。 古代一斤十六两,称出来的东西可真够多的,那像在现代,不仅只有十两,而且大部分商贩的电子称实际上只有八两、九两,有黑心一些商家甚至七两都有,哈哈,扯远了! 总算学会用杆称了,第二天,童玉锦找了个小市集,交了税子,自己亲自卖,让跟着来的童、卢两家人在边上学着。 鱼、虾就放在水桶里,一字摆开,来人就能看到新鲜不新鲜。 至于田螺,童玉锦选用了较好的瓦罐盛了一罐,又用了一个雪白的小碟子盛了一小碟,小碟边上放了一把小竹签! 有卖就有买,童玉锦还没准备好,就有婆子上来买鱼,“这鱼怎么卖?” “大的三文一斤,小的三个一文” 老婆子念叨,“好像比别人家贵?” 童玉锦笑笑,对老婆子诈她的话就当没听见,“大婶,你看这鱼多新鲜,大的买给孙子吃、没刺,小的用面裹一层,给老头子炸一炸做下酒菜,不要太好哟!” “年纪不大,倒什么都懂!” “大婶,你要买两条大的,我送你三条小的。” “真送?” “那能骗你老呢,小鱼就算添头了!” “行,给我来两条大的!” 边上卢宝柱手脚麻利的用草串起老婆子选得两条鱼,童玉锦拿起小称给她称了称,“大婶两条三斤六两,算你三斤五两,三三得九,一斤十六两五两算你一文,一共十文钱,你算算错不错!” 老婆子扣手指算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不错,想不到你人不大,这账到算得麻溜!” “就靠这吃饭呢,大婶,三条小鱼你拿好!” “行” “大婶走好,下次再来,还给你添头!” 老婆子提着鱼笑眯眯的走了。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鱼,童玉锦边卖边算账,手脚麻利的很,看得童家书和卢宝柱直挠头,卢氏和卢阿七直愣愣的不知该咋办。 他们站在边上跟着童玉锦一起算账根本赶不上童玉锦算账的速度,这可如何是好? 鱼卖得差不多了,可是田螺却无人问津,只好开始叫卖,“走一走、瞧一瞧了,新鲜的吃食了,从京都新传过来的吃食,快来看一看咧!” 有好奇者停下脚步,惊讶的问道,“京都传过来的?” “是,这位大叔,我家远方娘舅从京城带回来的做法,保证你没吃过!” “是没吃过,可看过,不是鸭食嘛!” “嘿嘿,这位大叔,好眼力,确实是,不过从今个儿起,可不是鸭食了,是一味可口的下酒小菜!” “还下酒?” “是,滋味相当好!” “是嘛!” “偿一偿,不收钱!” “不收?” “偿几个不收,偿了好吃,你买了再收钱” “哦,那来个试试!” …… 有了第一个偿试之人,就有第二个……因为平民吃煮食较多,对这个爆炒田螺的味道相当满意,带上岸的两小桶半天不到就卖完了,其中最大的一个客户,就是附近的小酒家。 因为生意好,免不了被当地地头蛇盯上,童玉锦早就料到了,让卢宝柱和卢阿七站到自己跟前,然后故意把手放在腰间,两人腰间各别了一把柴刀。 卢阿七被生活所累,形容缟瘦,面目仿佛不是良善之人。 卢宝柱天生大块头,同样因为瘦,骨架不好看,给人恶相之感! 地头蛇是两个二十出头的混混,可能没注意到童玉锦身边有人,以为一个小屁孩而以,没想到一下子被这阵势给镇住了,啥话也不说,灰溜溜走了! 卢家父子见恶人灰溜溜走了,咧嘴傻笑,难怪表妹要买柴刀,原来用处这么大。 童玉锦唉叹一声,知道为什么古代要群族而居了,群居的好处通过这件事显露无疑啊!今天若是自己一个人来,肯定一个子都别想剩! 东西都卖完了,童玉锦领着他们手把手的教他们,告诉他们怎么样做买卖,不仅如此,还带着他们空手逛了很多地方,看别人如何做生意。 等晚上回到船上,卢家夫妻、童家书和卢宝柱都围在童玉锦身边。 童玉锦不解,“有事?” 童家书挠了挠头说道,“我们……我……” “有什么事说嘛?” “我们算不来账?” “算不来,这么简单算不来?” 不仅童家书点头,卢宝柱和他爹娘也点头。 童玉锦才恍悟,他们只会简单的加减法,而且是极简单的个位和两位加减法,根本不会乘除,没办法,写了乘法口诀表,连夜教他们,让他们死记硬背。 第53章 新的生意 磕磕绊绊中,边教边学,没想到这一耽搁没去成繁华的县城,他们边走边捞,边捞边卖中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当九月末最后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童玉锦才意识到,冬天鱼虾、田螺几乎都没了!晕了,晕了,这么说冬天要猫在船上了,可是没余钱没余粮怎么猫呀! 童玉锦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童、卢两家其他人却都乐得找不到北,一个个都在自己的船舱里数铜子。 童家船舱,童氏夫妇坐在一起,两人哈哈大笑,“巧梅,你有多少?” “我比你多两个,我二十八个!” “臭丫头,竟然敢扣爹的铜子!” 童氏小声哼道,“怎么不敢,人家是王妃呢!” 童秀庄听到这话高兴了,“是啊,我家三儿是王妃呢,那我不急,以后呀,银子多的是!” “小心她不给你!” “她敢!” “敢不敢,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说了,三儿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对了,巧梅,你帮我管二十个,我自己用六个。” “真的?”童氏听到相公把钱放到她身上,乐得大叫。 童秀庄被婆娘的样子取乐了,像个男人似的得意说到:“当然是真的!” 童氏高兴的从童秀庄面前捞过来二十个,乐的合不拢嘴,“秀庄呀,你真好!” “我不好,谁好!” 童家船尾,童玉绣和童家书看着面前的银角子和铜子,相互看了看,相视而笑。 “二妹,把家用的铜子拿走,余下的我要放好!” 童玉绣拿来陶罐,把家用的铜子全部放了进去,抱起来沉甸甸的,笑得眼都眯成缝了! “大哥,有多少存银了!” “大概五两左右!” “那能过三个月左右了,真好!” “是呀,真好!”童家书高兴的说道,“老人常言,树挪死,人挪活,想不到离开村子,也能活下来!” 童玉绣笑而不语,抬头看了看船舱上的阁间,小鬼妹妹正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吃食让自己做了! 双胞胎在边上也凑过来说,“我们也有,二姐,你给我保管!” “不给,你们三姐说了,让你们自己学会存钱、用钱!” “哦——” 卢家船上一大家子也在数钱。 “他爹,你数了多少?” “我没有数,二宝数了,就按二宝的来!” “就是,我数得肯定是对的。”卢宝川大声叫道。 卢宝柱挠了挠头,“爹娘,就按二宝的来吧,这段时间,二宝经常跟家书学认字、学数数!” “就是,所以我的肯定对!” “罢了,罢了,就按二宝的来!” 两艘中等木船停靠在某小镇不算偏的码头上,秋日雨水冰凉的击打着船篷上的桐油布,滴滴答答,清脆而有节奏。 船阁内,童玉锦窝在被子里抱着童玉绣刚给她做好的乌龟抱枕,给四个小孩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童家船头,童、卢两家其他人也坐在那里听着。 卢阿七手里做着木簪,是给女儿、婆娘做的。 卢氏和童氏正在纳鞋底,准备做秋天和冬天的鞋子。 童家书正在跟童秀庄练字。 童玉绣和卢小芳、卢小芬正在做枕头,她们也觉得棉花枕比瓷枕舒服,三个人叽叽喳喳讨论着童玉锦给的花样子。 卢氏边纳鞋低边透过船窗看了看外面,对卢阿七说道,“他爹,你看对面的船好像漏雨呢!” 卢阿七伸头看了看,“嗯,还是咱们两只船的桐油布好!” “当然好了,小锦拜托佟大管事买得最好的,肯定不会漏了!” “还是双层!” “哎呀,当时觉得贵,看来贵有贵得好呀!” “他爹你没有发现,像我们这样整条船都铺木板的没有呢!” “发现了,我们整条船铺了木板,上面住人,下面舱里放东西,不知多好!” “是啊,还是小锦聪明!” “那肯定的,我家小锦顶顶聪明了!” 两家人坐在雨中的船里,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可是大陈朝的官场却暗潮凶涌,起因——年轻的诚嘉皇帝在亲政五年后,终于坐稳龙椅,开始励精图治。 在亲政五年当中,最不能让他释怀的便是大运河沉船事件,居然有近万民众在这场沉船事件中丧生,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他觉得作为真龙天子,他有义务给死去的人一个说法。 夏子淳跟着自己锁定的目标一路从京西南路追到淮西南路,可是线索仿佛又断了似的,让他一筹莫展。 秋雨下了七、八天才放睛,放睛后的天气明显转凉,人们开始穿夹衣了!河滩或是小河、小溪已经少有鱼、虾、田螺踪迹了! 童玉锦得另想买卖了! 童、卢两家的船,靠到一个中等繁华的县城——宣安县,童玉锦仍像以前一样,穿着男装、梳着男孩头式,虽然还显黑,但精神面貌已经跟一个多月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干瘪瘪的小脸终于养了二两肉出来,以前邋里邋遢,现在衣服质地虽然普通,穿在身上却干净整齐,而且没有多少皱褶。卢阿七给她做了简单衣柜,她的衣服都用衣架子挂着,平整尉贴,穿在身上竟有了点富家子弟的感觉。 十月初的天气,说冷就冷起来,幸好赚了点银子买得起棉衣,否则日子怎么过呀!童玉锦在县城晃了两天,倒是发现了赚钱的机会。 什么机会呢?古代社会以农耕为主,讲究秋收冬藏,秋天丰收季一过,各地的庙会、社戏办得如火如涂,而有庙会、社戏的地方正是做小买卖的好时候。 回到船上,童玉绣的晚餐已经好了,正等着她回来开饭。 童玉锦却转道上了卢家船,卢宝柱以为三表妹在他家吃饭,高兴的在童玉锦身后大叫,“娘,小锦到咱家吃饭,有什么好吃的?” “小锦来了!”卢氏听到大儿子叫唤,连忙从船后舱探出头。 童玉锦摆了摆手,“你忙你的,我不在你们家吃,我就是看看姑夫在干嘛!”说完,走到卢阿七身边,蹲在哪里看他做活计。 “小锦你……要是喜欢,这支木簪给你了!” “姑夫你会做这些小玩意?” 第54章 庙会 小饰品 “没事做着玩!”卢阿七有些不好意思,婆娘、女儿的头饰都是他没事捣鼓的。 童玉锦却若有所思,本来准备卖吃食的,好像卖些女性饰品也不错呀,卖吃食累得慌,做这个好像要轻松一点,不过不能卖得这么简单,要搞些花样才行。 童玉锦连忙回到自家船上吃晚饭,吃完后就到自己房间里捣鼓。第二天一早,把自己画的木簪式样给了卢阿七,让他先做。 卢阿七看着比自己做的还简单的木簪,有点纳闷,能有人买吗? 童玉锦当然不是卖光秃秃的木簪,她还要买绢在木簪上面堆花,或者买丝线绕起原木,还打算做些帕子、香馕、描些花样子卖,反正能想到的都准备做,不求多精细,图个好看好卖。 童玉锦到布店里买布买绢买丝线买得心肝疼,可都得赚钱呀! 童、卢两家人窝在船上做小饰品。连童秀庄都被叫来一起做,童秀庄为何肯做,当然是因为有工钱了! 童玉锦提供思路、款式、按流水线分组,倒是很快就有批量货出来了,总计近十款小商品,每款都有几十个,还不错。 童玉锦打听到附近近期最大的一次庙会,就在宣安县十里地外的一个中等寺庙——华明寺。 华明寺是方圆百里之地香火最旺的一个寺庙,传说有一落魄书生在这里寄宿,书生本病重卧床不起,得寺里高僧相救,病愈后,书生进京赶考一举得中状元,中状元后的书生给寺庙捐赠香火钱,给菩萨镀金身,一时之间传为美谈。 这故事若让童玉锦来分析,纯粹是忽悠人的,能进京考状元的,至少得举人,能考到举人,就算是贫寒子弟,那他也是出类拔粹的,一个出类拔粹的人物,不仅可以得到当地官府的适当资助,还因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会得到当地乡绅的投资,决不会是什么落拓书生。 华明寺的布局算不上巍峨壮观,但也有前后殿,如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还有供香客小住的后庭别院,规模不小。 十月十五,童、卢两家能出动的都出动了,天还没有亮,童玉锦就排队买筹子,拿到筹子才能在华明寺周围摆摊,这也是华明寺的一项固定收入,由专门的庙祝(寺庙中管理香火的人)管理,一年下来收入不菲,这就是古代为何有大批人要出家做和尚的原因,一个寺庙,不仅地位崇高,而且有自己的土地、有独立经营权,有身份文牒,他们免交税赋,虽排在中九流,那绝对是中产阶级以上极别。 童玉锦人小又有些身手,没费什么劲就挤了出来,带着卢氏等人很快找到自己的摊点。 一块素色布铺在地上,上面摆得满满当当,有漂亮的绢花,帕子,如意结,绦子等,特别是绢花,大大小小数十种,色彩搭配既不显艳俗又不呆板,如意结、络子放在几个小木架上,看起来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看上一眼。 为了赶头柱香,寺庙里早就有人了,但是大家的心思都在烧香拜佛上,都没什么人买东西,这个境况一直到下午太阳要落山才好转,人们才有心情买东西。 童玉锦的小饰品样式新颖独特,很快吸引了不少小媳妇、小娘子们的眼光,没等天黑点灯,他们的饰品就卖完了。 卢阿七高兴的嘴都合不上,想不到这些东西这么有卖头。 童玉锦看了一遍,什么好卖,什么不好卖,心里有数了,好卖的就多做些。他们就算在摊位上手都没有闲,没客人时就堆花,有客人时就卖东西,想不到现场堆花又吸引了不少人,有些小媳妇当场就要童玉绣和卢小芳堆她们喜欢的花,但是要多加两到、三文,生意还是好得不行。 庙会前前后后共有五天时间,五天时间,两家人赚了十多两银子,对于小手工业者来说,这笔收入已经相当可观了。 童玉锦算了算连秋季卖鱼、虾挣的银子,他们现在一个冬天吃喝不愁了,再说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还会有庙会。 童玉锦总算松了口气,庙会过后的第一天,她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当童玉锦拉开移门时,童玉绣端着小木盆、小木盆上搭着一块布巾上来了,童玉锦对她说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真不需要这样,我自己来!” 童玉绣摇了摇头,“别的,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给你端端水,梳梳头还是可以的!” “我自己来!”作为独立自主的现代人,童玉锦不习惯被人伺候。 “让我尽尽心意吧!”童玉绣满眼真诚的看向她,对小鬼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童玉锦看着执着的童玉绣说道,“那好吧!” 童玉绣很快给童玉锦梳好了总角头,这发式男、女小孩都可以,长相清秀的,雌雄莫辨,又帮她理好衣襟,穿好千层底布鞋。千层底是童玉锦自己要求的,她不习惯软底鞋,本来路就不好,还穿个软底鞋,那真没办法出门了,童、卢两家女人见她穿千层底,现在都换成千层底了,真是又方便又好穿。 吃饱喝足后,童玉锦领着双胞胎到岸上逛街。 卢氏见童玉锦上岸,让儿子、男人跟着一起去,“他爹,小锦命贵,护着点!” “知道了!” 卢阿七放下手中东西,领着大儿子准备跟上岸,两个女儿和小儿子也要跟着去,被卢氏喝止,“你们去做什么?” “小锦能去,为何我们不能去?”卢小芳气得鼓起嘴。 “你什么时候跟小锦一样,五天赚五两银子回来,你们就能去!” 卢小芳压着嗓子叫道:“怎么成她赚得了,还不是我们跟爹动手的!” 卢氏唬了一眼大女儿,“几个小的不懂也就算了,你都十三了,能不懂?” “我……”卢小芳撅着嘴不吭声的钻进了船舱,他们是动手做了,可是主意、花样却是三表妹提供的,她无话可说了。 童玉锦难得轻闲,没到县府中心,只在沿河繁华的小街上到处走走看看,宣安县比东盛大多了,即使是沿河的小街也相当不错,各式铺子、客栈、小贩应有尽有,傍晚时分,小街仍然十分热闹。 第55章 寻死 救人 童玉锦给双胞胎买了小糖人,卖糖人的中年男人把蔗糖烧化,放到小碗里,然后把糖浆像作画一样倒在光滑的木板上,转眼之间,一只可爱的小鸟就成了,玉荷拿到手里,宝贝的都舍不得吃。 “三姐,我要只小猴!” “行,让大叔给你做!” 卖糖人见自己的东西被小孩当宝,得意一笑,满脸风霜都是幸福,手脚麻利的又熔了一碗糖浆,一会儿功夫一只小猴又成了。 童玉锦给两个哥哥和卢阿七买了肉包子。 “小锦,我都是大人了,不要给我买!”卢阿七不好意思,双手推着不要。 “拿着吧,我自己的工钱!” “你这孩子!”卢阿七推不过,只好拿了肉包子。 前面有一块露地上正有人说书,他们边吃边围过去听了一段,在童玉锦看来,都是老了掉牙、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可是卢阿七他们没听过呀,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等听完后,天色也不早了,童玉锦带着他们往回走,快要到靠船的码头时,发现码头上围了一圈人,吵吵闹闹的。 童玉锦对个世界仍然表现的很冷漠,这种吵闹之事,她不想看,准备绕过去。 卢宝柱脚快,插到人缝里听了一会儿,然后挤出来。 童家书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有个山里来的汉子带来的山货都被人骗了,正在哭,要寻死,被人拉住了!” “被人骗了?” “嗯!” “走吧,别人的事不要管!”童玉锦对两个半大小子说道。 “哦”两个半大小子相互看了一眼,笑笑走开了。 卢阿七踮脚看了一眼,跟着童玉锦一起绕过人群回船上去了。 卢氏见男人回来问了一句,“岸上怎么回事?” “宝柱说山里来的汉子被人骗了货,要寻死!” 卢氏听后长叹一口气,“他爹,我们要不是小锦,估计不是饿死,就是被人骗卖了!” “谁说不是呢,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听人家说得都是好话,小锦能听懂是骗子?” 卢氏瞄了一眼自家男人:“你问我,我问谁?” “也是,”卢阿七笑笑,伸出手,“拿着吧!” “什么东西?” “小锦给他们姐弟带得糖角子!” “花这冤枉钱干嘛?” “那孩子非要买,我也没办法!” “这孩子……”卢氏高兴的叹了口气。 童家船上,童家书把带回来的零嘴给父母、妹妹分了。 童秀庄边吃边问:“三儿买的?” “嗯” “还是三儿孝顺!” “爹,小锦给你找了个郎中,明天到船上来,给你看看腿!” “哎呀,还是女儿好呀!”童秀庄摇头晃脑,惬意的很。 夜色渐渐深了。 宣安县城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小码头边上,停靠着大大小小几十条船只,初冬的夜晚,月朗星稀,露水点点。 童氏夫妇撑船技术不好,被挤在最外围,离码头有点距离,不过这倒合了童玉锦的心意,虽然被挤在边上,但是清静呀! 孩子们都坐在童玉锦的房间内,听她讲故事,正听到精彩之处。 卢阿七正在检查船只有没有碰到别家船,船边有没有东西漏了收,突然听到扑咚声,只听一个年轻的男声大喊,“有人跳河了!” 站在船舷边的卢阿七想也没想就跳下了河,顺着声音去救人。 正在听故事的孩子们也听到了,童玉锦让童家书点了气死灯,“把跳板搭好,到岸上看看!” 卢宝柱和童家书在卢氏的帮助下,搭好了跳板,童、卢两家人都上了岸。 河岸边上,瘦弱的卢阿七大叫道,“那位大哥跳下来帮忙,我一个人拉不住!” 其他船上有人跳下来,乒乒乓乓好一通杂乱后,才把人救上来。 卢宝柱提着气死灯‘咦’了一下。 童玉锦问道:“怎么了?” 卢宝柱回道:“好像是下午那个山里大汉?” 边上有人接嘴道:“是他,想不到被我们劝了半天还是要寻死!” 童玉锦转头看了看,“我刚才听到有人喊‘救命’,是那位?” 一个年轻的男人半捂着嘴上前道,“咳……,是在下!” 童玉锦疑惑的问道:“你一直在他边上?” 年轻男人边咳边回道:“是……咳……咳” 童玉锦看他咳得肺腑都要出来似的,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有病?” “呃……”年轻男人被童玉锦的直白惊住了,愣了下后也不介意,回道:“咳……,是……” “从娘胎里出来就有?” “正是” “哦,原来如此!”童玉锦转头对卢氏说道,“姑姑,别让姑夫着凉了,赶紧带他回家换衣服!” “哦,好,好……”冬夜很冷,卢氏正心疼自家男人呢,一听这话连忙回道。 卢阿七却没有动,看向童玉锦,“小锦你看……” “他要死,让他死好了!”童玉锦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壮硕男人说道。 “啊……” 不仅卢阿七愣了一下,所有在这里围观的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会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这么冷情的话。 年轻人也被小屁孩的话说愣住了,抬眼看向童玉锦,一脸不敢置信! 童玉锦看向山里大汉,“你想死,找个人少的地方呀,干嘛等人救?” “哇……”山里大汉大哭,“娘子啊,娘子,离开你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大宝死了,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改嫁,找个好相公……” 童玉锦只听一句,就有点明白了,这男人老实过头了,可能还有点弱智,本来还想说点刺激他的话,看来用不着了,对卢阿七说道,“既然你要救,先把他带到你船上呆一夜吧,其他事明天早上再说。” “好,好,小锦心肠果然好!”卢阿七高兴的去拉山里大汉。 童玉锦催着卢阿七:“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她可不想身边的人有什么事,最后操心的还不是自己。 年轻人见他们要回船,朝童玉锦拱了拱手:“多谢小娘子!” “你不是跟他也只是萍水相逢吗?”童玉锦冷清的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淡然一笑,“小娘子厉害!” “哼!”童玉锦才不领情,童、卢两家都够她操心的了,她不想招惹其他事。 第56章 年轻人 困局 童玉绣看了看童玉锦,又看了看年轻男人,没吭声跟着回了船。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山里大汉有人收留了,七嘴八舌的说着离开了。 “我还以为这小孩真让人跳河呢,原来说得是气话呀!” “我也是,吓我一跳,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 “我看是,……” …… 年轻人站在河岸边上,看了看天空的月色,又看了看满码头的船只,一脸苍凉。 “少爷,回客栈吧!” 年轻人站着没动。 “少爷,人都被人救了,你身子受不住这寒气,赶紧回去吧。” “小舍,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少爷”小舍哭了,“你别这么说,刚才你还救了一个人呢!” “我救的吗?” “是,少爷,要不是你叫唤,大家都睡觉了,谁还来救这个山里蠢汉!” “我倒是愿意做这个山里蠢汉,傻人有傻福多好!” “少爷,你别羡慕他有个好婆娘,你也会有的!” “有吗?” “会的!” 年轻公子低头转身,一脸悲寂。 大陈朝庆昌府某豪门大院 沿山而建的建筑群落在初冬的月夜里显得幽静深隧,高大的常青乔木,在月光下显得影影绰绰,神秘而让人不安。 豪门大院主堂里坐着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年男子,一脸肃穆、浑身戾气。 大堂两侧坐着各式人等,有男有女。他们都被主位的男人骇得气都不敢出。 跟老年男子长相差不多的人见主堂里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嘴嗫嚅了两下,开口了,“大哥,我想允儿定是去散心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老年男子老眼皮了皮,从主位上站起来,一脸狠色的说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我管不着,但是谁想打我允儿的主意,那对不住了,就算是我亲爹,我照样下得了杀手,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试试?” “大哥,看你说的!” “哼,最好看我说的,别让我动手!”老年男子说完后,鹰隼一般看了看在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然后甩袖而去。 等他走后,有妇人小声嘀咕,“谁还不知道你的心头肉呀,敢动嘛!” “就怕有些人不甘心!” “还不知到底是谁不甘心,我看老爷呀除了思允,其他呀,都不在眼里,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样,还不是同爹不同命” “你……” “夜深了,要睡了!”美貌女人摇着帕子走了。 宣安县锦华大酒楼 夏小开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两个服侍的丫头见他进来后,低头弯腰走了出去,他朝主位拱了拱手,“公子,小世子等人已经跟石大人的船回京了。” “知道了,查到袁宏春了?” “回公子,回庆昌府城了。” 于文庭皱眉,“回庆昌府城了?” “是” “难道他……” “先生,看来带一帮小屁孩来,也没能骗得过这些家伙的眼目!” 于文庭捋须摇头,“想骗过他们,难呀!” 夏子淳低头叹道,“看来今年我不能在京里过年了!” “公子别泄气,事情有转机也说不定!” “会吗?” “应当会吧!” 一夜过来,船外已是霜深露重,寒意愈浓,大陈朝初冬清冷的早晨比现代来得冷多了,河面上隐隐有薄冰,童玉锦似乎适应了这样寒冷的天气,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厚实,但她也不感觉到冷,人果然是环境的产物,她跺了跺脚,搓了搓手,到船尾吃早饭。 一碗暖暖的稀饭下肚,童玉锦觉得自己手脚都暖起来。 童玉锦不急不慢的吃完了自己的早饭,除了童氏夫妇,其他大小孩子都学着童玉锦吃饭的样子,他们不再狼吞虎咽,也不再用手抓饭,吃相跟一个月前相比,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二姐,明天早上烙点饼或是炸点油条配稀饭,再腌些咸菜、咸鸭蛋。”童玉锦看着桌子上除了稀饭还是稀饭想了想说道。 “哦,好,好。”童玉锦笑着点点头。 “有做过吗?” “没” “那等一下我把大概的说给你听听,你琢磨琢磨怎么做,估计做个几次就好吃了!” “行!” 卢家船上,卢家也在吃早餐,山里大个蹲在那里,卢阿七叫他,他也不理,两眼直楞楞的看向河面,木呆呆的。 卢阿七叹了口气,对自己家人说道,“给他留个馒头,我们先吃吧!” 卢宝川不高兴的说道,“爹,舅舅家喝稀饭,我也想吃!” 此刻,在偏北的大陈朝,平民饭食以杂粮面为主,能喝上稀饭算是富户极别了。 卢氏拍了一下小儿的脑袋瓜子,“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 “为啥三表妹想吃啥,就能吃啥,我想喝碗稀饭都不能?”卢宝川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道。 “臭小子,还来劲了,你要是像三表妹一样主事,我把你供成老太爷!”卢氏笑骂道。 “我咋就不能了,我现在就主事,我要喝稀饭!” 一家人哄然大笑,卢宝柱拿了一个杂粮馒头递给他,“吃你的吧。” “爹——,娘——” 卢阿七看小儿眼巴巴的看着他,有点不忍拂了孩子的期盼,“要不,他娘,咱也买点白米!” 卢氏无奈的对大女儿说道,“去问问绣儿在哪里买的,买两斤吧!” 卢宝川听到这话连忙拍上自家娘的马屁:“娘你真好!” “臭小子!” 卢阿七两口子吃完后,看了看大高个,上了童家船,站在船头等童玉锦。 童玉锦吃完后见卢阿七站在船头,穿过船舱问道,“姑夫有问他被人骗了多少东西吗?” “说了!” “多少?” “说是香菇干十多斤,板栗百十斤,山楂百十斤,坎拐棒子皮(学名:刺五加)近十斤,一副虎骨,几张麂子皮!” “不少东西啊!” “嗯,别的我不懂,可虎骨我懂,贵着呢!” 童玉锦抿了抿嘴,难怪要寻死,“问他为何有这么多货了吗?” “问了,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托他拿出来卖了。” “一个村子?” “嗯,他块头大,能挑二、三百斤东西。” “有其他人跟着一起来吗?” “有一个里正,走到半道生病了,借宿在某户人家,然后让他一个人到县城来了。” 童玉锦摇了摇头,“就这智商还出来卖东西,小命能保住就不错了!” 第57章 准备出手 “小锦,你看……”卢阿七跟许多朴实的老百姓一样,见到人有难处,总想伸手帮一把。 童玉锦看着两眼期期的卢阿七,“我先问问情况!” “哎,好,我让他过来!”卢阿七一听侄女肯帮忙,高兴的说道。 “别了,我过去吧!”童玉锦到了卢家船上,看大块头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卖给谁了,还认识吗?” 山里大汉一听到自己的货,马上来了精神,“认识,认识,他就是个大坏人,我娘子说,这些东西能卖十多两,可……” 看着张嘴要哭的大男人,童玉锦头疼,连忙问道:“那你娘子为何不来?” “我娘子的老娘病了,她回娘家了!”山里大汉抽着鼻子,仿佛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 童玉锦摇头,这些东西岂止十多两,“吃点东西跟我来吧,我帮你要回银子!” “真的?”山里大汉眼睛瞬间亮了。 “嗯!” “太好了,大恩人,真是太好了,大恩人!”大块头站起来高兴的搓着手。 童玉锦看不得这么大块头的人像个孩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吃吧!” “哦,好,好。” 大块头名叫耿大宝,是个老实过头的山里汉子,老实过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常年生活在山旮旯里,几乎没有什么见识,也是个一开口就知道好骗的家伙,平时都是老婆跟着一起出来帮村里人卖东西,不想老婆的老娘生病就他和里正来了,好巧不巧里正半道生病了,只能他一个人来,来了只能一个结果——白送东西给人家。 站在街对面,童玉锦让大块头指认了当卖的杂货铺,然后就让他先回客船。 大块头不肯走,“银子还没拿到呢?” 童玉锦看着蹲在地上赖着不走的大块头,瞪着漂亮的丹凤眼:“你不会以为,我进去就能拿到银子吧?” “难道不是……”大块头急得脑门汗都出来了,“你不是说能拿回银子的吗?” “是啊!”童玉锦明知大块头不懂,还是肯定的回答。 “可……”大块头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心里想说,你不是说帮我拿回银子的嘛,怎么让我空手回去? 童玉锦摇头笑笑,不想跟这个老实头说什么,估计就算跟他说了,他也听不懂,对自己姑夫说道,“姑夫,你带他回船上!” “我知道了!”卢阿七有点明白,又不明白,看了看不远处的杂货铺子,但他相信自己的侄女,拉着大块头回船上去了。 童玉锦领着童家书和卢宝柱,“我们先去药材铺子!” “为啥?”卢宝柱不懂。 “我知道,打听大块头山货的具体价格!”童家书琢磨点意思出来了,高兴的说道。 童玉锦朝自己大哥伸出大拇指,童家书挠头笑了。 童玉锦买了三次金银花打听全了这些山货价格,不仅如此,还把这些东西各种品相的价格摸了个透。 第二步,童玉锦到杂货店周围其他每家买了一样家什,把骗人杂货店摸了个大概,又跟踪到杂货店店主家里,以及他平常经常去的茶楼、饭馆、窑子,一个都没有落下。 而大块头的东西有多少销出去了,又有多少还在杂货店,摸得分毫不差。 最后打听的是杂货店老板的人脉,如果自己拿了他银两,他会找何人撑腰找自己麻烦,打听这个到是费了些周折,结果打听到,给他撑腰的是县衙仓司小吏,而仓司小吏的顶头上司是县丞,一个相当于副县长的人物,其秩为正八品,是朝廷命官,还真不好办呀! 仓司小吏五十出头,在宣安县衙里做了一辈子的小吏,他退出衙门后,儿子可以接替,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世代为吏,虽然不入流,可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相当于铁饭碗了,可以几代不愁吃喝,他们不愁吃喝的银子可不是朝庭俸禄,而是靠谋取各种私利,以补其收入之低微,杂货店老板每月的供奉就是其中之一。 童玉锦本来以为事情不好办,那曾想,扮了叫花子才盯仓司老头一天,就抓到了一个把柄。 傍晚时分,童玉锦扮叫花子掩在仓司小吏家的后胡同口,准备明天跟他们家的下人搭讪,那曾想院子里出来一辆驴车,驴车上拉着几个大木桶,有一个木桶半个口露在外面,好像是泔水,童玉锦滚爬着掀了其他桶角,竟然发现是盐块,而且是黄盐块,就像上次在东盛见到过的,卖相非常不好。 作为律师的童玉锦瞬间明白了,仓司小吏动了县衙仓库里的东西,她给童书家一个眼神,童家书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童玉锦和卢宝柱跟了从家前门出来的仓司老头,一路上边讨饭,边不远不近的跟着。 夏子淳的侍卫夏小开从如锦斋买好糕点出来后,无意抬头看了看街对面,身为一等开公府嫡长子的贴身侍卫,只一眼,就知道对面的老头被人盯上了,再看看盯梢的人,居然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小黑丫头,略一思索,留下一个人,自己快速的回到别院。 于文庭和夏子淳正在分析几起商家船只被购案。 “先生你说这些船被漕帮并了去,会让那些‘被水泡’的盐重现天日吗?”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漕帮只是扩大势力,垄断大运河上的生意!” 夏子淳凝眉,不及弱冠的他,再怎样天才,也是需要历练的,也是需要阅历和经验的。 正在这时,夏小开拎着千层糕大步踏了进来,“公子,糕点买回来了!” 夏子淳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看着显然有急色的小厮:“有事?” 夏小开咧嘴笑笑,“还是公子了解我,公子、先生,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谁?” “先生,肯定感兴趣?”夏小开贼贼一笑。 于文庭脑子转得很快:“莫不是把我告到官衙的黑丫头?” “正是!” 于文庭倒真是惊讶上了:“他们也来宣安了?” “是呀,而且还盯着一个老头不放!”夏小开咂了咂嘴,“莫不是想抢人钱财?” 于文庭捋着胡子想了一下说道,“应当不是,我被告到衙门的那天早上,也被他们给盯了!” 第58章 准备出手2 “莫不是他们在宣安县又被人卖了?”夏小开疑惑道。 于文庭感兴趣的说道:“去查查?” 夏小开觉得没必要,看向夏子淳:“公子?” 夏子淳抬眼:“先生感兴趣?” “小黑丫头有点意思,查查看,她又要干什么?”于文庭从没有把这丫头当小孩看,无论是公堂还是给佟家家仆出主意,都非同凡响。 夏小开回道:“我留了人手跟着!” 夏子淳和于文庭相视笑笑,一脸苦色,沉盐案还没有眉目呢,倒是有闲情管这等不入流的小事。 宣安县城某中等客栈 “小……咳……舍……” “少爷,你躺着,这几天天气冷,你受了寒就要咳!” “我知……道……,那个大块……咳咳……咳咳咳……咳咳怎么样了?” “少爷,小德跟着呢,没死,被救得那家人收留了,小德说,那家人正准备帮他讨回山货银子!” “讨回?” “嗯” 年轻公子捂着嘴再次咳了咳,“进了别人口袋,怎么可能讨得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德说那家小孩有点邪门,好像真能成!” “邪门?能成?” “嗯,你知道的,小德会看人!” “哦,那真好,大块头就不要死了!” “少爷,你操别人的心干嘛!” “有缘遇上了,见他活着多好!” “少爷……” 童玉锦跟着仓司老头七拐八弯后,发现两人目标太大,让卢宝柱等在原地,自己跟着溜进了一个很深很长的细窄胡同。 盯童玉锦的侍卫见卢宝柱留了下来,看了看又细又窄的胡同没有跟进去。 童玉锦瘦小不远不近的跟了过去,可是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对方不再朝后面张看了,知道不妙,说明前面人发现自己了,故意引着自己朝前走。咬了咬唇,停了下来,寻找能藏身的地方,发现刚才走过的地方有棵小树,悄悄回转过身攀了上去,然后趴在墙头一动不动,溶于夜色中! 仓司老头感觉后面没人了,转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看了看墙头,发现什么都没有,难道真是叫花子? 只见他回转过头,居然好巧不巧敲了童玉锦藏匿墙头这家的门。 童玉锦吓得汗都出来了,屏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仓司老头敲门进了进去,给他开门的是一个青年妇人,提着一盏小灯笼,灯光微弱,穿着软底绣花鞋,走路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玉锦跳下墙头,顺着灯光猫着腰点了窗纸,发现里面坐了好几个人不知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既然听不到,童玉锦准备撤了,突然听到边上有脚步声,吓得她随手推了一个没人的门躲了进去,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脚步声走远时,她才敢动,这一动不要紧,发现自己站起来撑地的手竟然抓到了一块石头,天黑,房间里没有灯光,童玉锦猜是石头,可是房间里怎么会有石头,觉得怪异,伸手摸了一块小的放进怀里,然后沿原路退了回去。 跟着童玉锦的侍卫一路悄悄尾随他们到了停船的地方,并且施展自己的身手,掩到了船尾,身体悬在水面之上,手攀着橹桩。 船舱内,童玉锦就着灯光看到了‘石头’,“竟然是黄盐块?” 卢阿七在边上笑笑,“好像是陈盐!” “陈盐?”童玉锦翻着盐块看了看,可惜看不懂。 “时间久了,就成这样了!” 童玉锦嗤笑道,“不久?敢从县衙里弄出来卖!”说完把盐块递给童玉绣,“腌咸菜吧!” “能……能腌吗?”童玉绣有点害怕。 “没事,都是贪官污吏们干的事,那朝那代都有!” “哦!”童玉绣点点头伸手接过来。 卢阿七问道:“那大块头的银子……?” “别急,我正在找机会下手!” “哦,哦!”卢阿七转头对大块头说道,“大兄弟,我说什么来着,我侄女出手,那事情肯定是妥妥的!” “真能讨回来?”大块头再次求证似的问道。 童玉锦点点头:“差不多吧!” 大块头上来就磕头,“恩人哪,请受耿大宝一拜!” 童玉锦避开了,“说你傻吧,你还挺聪明,你这是逼我还怎么的?” “我……没……那个意思……” “哼!”童玉锦冷嗤,“我不是白给你拿银子,我要收取佣金!” “佣……啥意思,俺听不懂……” 看着一脸实诚的大块头,童玉锦头疼,“你帮别人干活,是不是要拿铜子呀!” 大块头点点头,“那肯定的!” “这不就结了,我帮你拿回银子,也是为你干活,当然得收银子了!” 大块头兀自纠结了一会儿,“好像是……” 童玉锦才不管他真实诚还是假实诚,付出劳动拿属于自己的报酬天经地义! 卢阿七朝自己婆娘看了看,那意思是说‘不是帮忙嘛’怎么还要收人家银子!一脸的不自在,朝大块头尴尬的笑笑,好像做错事的是自己。 童秀庄两口子一脸高兴,女儿有本事,又有银子花了! 童家书微微皱眉,暗暗想道,应该吗? 夜色中,万籁俱静,码头船只上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终于进入沉沉的睡乡,侍卫跃身消失在夜色中。 夏子淳和于文庭还没有睡,正在疏理各路关系,各式人等在沉盐案中的关系网。 夏小开把侍卫领了进来,“公子,小五回来了!” 夏子淳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侍从小五。 “回公子,属下搞明白了,小黑丫帮一个山里来的汉子准备要回被骗的山货。” 夏子淳眉动了一下:“不会白帮吧!” “公子英明,要收佣金!” 夏子淳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说道,“市井小民!” 于文庭放下手中的文件,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有点意思,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娃能要回银子?” 夏子淳抬眉:“先生感兴趣?” 于文庭笑道:“公子难道不感兴趣?” 夏子淳右手抚额,微微一笑,“先生……” 于文庭眼巴巴的看向夏子淳:“公子——” 夏子淳无奈一笑:“好吧,我跟先生去看看,看她到底是如何要回来的!” 第59章 计拿二百两 三天后,童玉锦让童家书和卢宝柱、卢阿七全副武装,卢宝柱扮掌柜,她扮小厮,童家书和卢阿七在外面扮叫花子望风,卢阿七腰间别柴刀,还有猪泡灌血绑在各自身上,必要时划破用来吓人,他们等在杂货店老板去私窑子的必经之地。 为何今天动手,是有原因的,杂货店老板今天收了店里的流动银子刚刚到钱庄存了飞钱,这个数量跟大块头的货款相差不大。 处在这一阶层的男人有一个通病,有了钱之后,必要去得瑟一下,怎么得瑟,除了嫖妓没别的。 黄牙人(时下,杂货店的老板也被称作牙人)走着外八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摇头晃脑暗自美着,真不错呀,一副虎骨出手就是一百二十两,几张麂子皮又是五十两,再加上近十斤的坎拐棒子皮,一眨眼就是二百两呀!边走边哼小曲,边想着马上就要上手的小心肝,越想越乐,乐得找不到北了。 傍晚的胡同没有什么光线,显得暗淡,偶尔有人经过。 卢宝柱迎面拦了黄牙人,“黄掌柜好久不见呀!”卢宝柱也是时下掌柜的打扮。 黄牙人愣了一下,心想我不认识你呀,可生意人为了自己的后路是不会直截了当说‘我不认识你’这样的话,他含糊其词应道,“是好久不见!” “黄掌柜,你不地道呀,发财了,都把小兄弟我忘了!”卢宝柱大笑着迎了上去。 “呵呵……”黄掌柜不知道自己说啥。 巷子里路过的人当中有认识黄掌柜,见他跟卢宝说话,以为是熟人,笑笑不以为意的走过去了。 卢宝柱左右看了一下,这时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迅速上前抱住黄牙人,卢阿七和童家书两边巷口各自守着。童玉锦趁着卢宝柱把黄掌柜抱得不能动弹,拿了他怀中的二百两飞钱。 黄牙人想叫,卢宝柱捂住他的嘴。 童玉锦放好飞钱,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黄计财,你最好别叫唤,也别找人要回这二百两!”说完后,从绑腿处拿了一把柴刀,对着他的腿就是一划,血当时就渗了出来。 黄牙人本来还挣扎的,见这阵势,吓得尿都出来了。 童玉锦没有放过他,又在自己腿上划了一刀,血顿时成注。 黄牙人看着血抖成筛糠,见童玉锦划了自己的腿,眉头都不皱一下,知道自己遇到贼人、强盗了。 童玉锦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你也别想去找你的干爹成效继!” 黄牙人吓得直哆索,来人居然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什么时候结上仇家了? “知道为什么吗?”童玉锦自问自答,“因为他遇到麻烦了!你要去找他,我怕你身家银子不够他榨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尽可以去,看看倒底是失去二百两好,还是被人榨干的好?”说完,又朝黄牙人划去,吓得他当下闭了眼,但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却有血从他脸上流下,原来柴刀划在捂他嘴人的胳膊上,他用自己的手捋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伸手看了看,晕了过去。 童玉锦看人晕了,对卢宝柱使了一个眼色,四人匆匆离去。 隐在暗处的夏子淳和于文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黄牙人,又看了看远走的四人。 “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拿回银子?”于文庭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夏子淳轻嗤,“不以这样的方式,凭他们怎么可能拿回银子?” “说得到也是,果然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公子,小黑丫接手帮人讨银子,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夏子淳轻叹,“有章有法,计划周密,无一疏漏!” “十岁的稚子,一件事居然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于文庭感慨道。 夏子淳没有说话,不知想着什么。 宣安县城库司偷卖库盐的消息不知从哪里开始的,反正越说越盛,越说越玄,连卖到哪里都说得有模有样,清清楚楚。 讹人的黄计财在床上躺了两天,实在咽不下被人讹的气,买了几样像样的东西提着准备到干爹家,请干爹出手,结果门都没有让进,“真是邪门了,有礼不收,难道真如贼人所说,干爹遇到麻烦了,”他还不知道外面关于他干爹的流言飞语。 陈家宅院书房 “一直对你们说要小心,要小心,出事了吧?” 成效继弯着腰,偷偷抹了抹额头的大汗:“大人,小的一直很小心的!” “一直很小心,你不知道吗,观察使在宣安已经快十天了,我有让人通知你们收手吧!” “这……这……小的……” 对面的上司却没有放过他:“陈仓司,你一家们都赌我没意见,你跟你儿子爱嫖女人,我也没意见,可你得听话,懂吗?” 成效继怕了,双膝落地大呼:“大人,救命啊!” 对面上司老眼一皮:“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不……不知道……” “那真是死了活该!” “大人,大人,那天有两个叫花子跟着我,可小人甩了呀!” “能看出是什么人嘛?” “看不大出,不过,好像盯人很有一套!” “盯人有一套?” “是,是,是……” 对面的上司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可能是观察使的人!” “观察……使……” ‘大人’唉叹一声,“陈仓司呀,不是我不想救你,当年拉你进来发财时就说过规矩!” “大人——”成效继面如死灰。 “自已看着办吧!” “大人……”成效继全身伏地久久没有动弹。 流言盛起的第三天,宣安县仓司成效继吊死在家中,当童玉锦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刚刚从钱庄兑好二百两,有整有零。 走在大街上,随处都有人议论成仓司的死,有同情、有揣测、有不屑……童玉锦抿着嘴下意识的避开人群,不就是偷了县衙仓库的盐嘛,至于上吊嘛,再说,能把县衙仓库的盐偷出来卖,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就能干成的,既然大家都有份,他怕什么! 童玉锦觉得这人胆也太小了,也或许被上司拿出来顶罪了,至于是不是拿来顶罪,看他儿女被处置的程度就可窥见一斑,不过自己等不了他们结案,拿好佣金,她可以找个避风头的地方过冬了,到哪里才能避开这个案件的风头呢? 第60章 再次见面 宣安县城别院 于文庭拿着手中的纸朝夏子淳挥了挥,“公子,我说什么来着?”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公子,小黑丫的无意之举竟打开了沉盐案的缺口,你看……” 夏子淳出京近三个月,原来急躁不安的心突然沉淀下来,埋在太师椅里一直到天亮。 于文庭陪着他坐在天亮。 直到阳光从窗棂缝隙透进来,照到夏子淳的眼睛,他下意识的伸手遮挡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先生觉得什么样的道比较适合我?” 于文庭盯着眼前的年轻人看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问,“公子是想留清贵之名,还是行枭雄之实,还是只维持开公国府的现状?” “我……”夏子淳低头沉思,想了片刻,“我想出去走走!” “好,公子,文庭既然是你的幕宾,你是什么样的人,文庭就是什么的幕宾!” 夏子淳无言的点点,然后站起来,夏小同刚想上来伺候他,他摆了摆手,“我想随便走走。” 夏小同没有言语退后一步,和夏小开不远不近的跟了出去。 于文庭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水泡盐’居然从衙门里流出来,得有多少官场中的人参与其中,大陈朝、诚嘉帝承受得起吗?” 童玉锦想了一路,决定跟着大块头到山旮旯猫一冬。回到船上后,童玉锦把换来的银两分成了三份,童、卢两家各五十两,大块头一百两。 大块头看着白花花的散碎银角子,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这……这些……东西我娘子说最……最多二十两呀!” 卢宝柱嘴快说道,“那你娘子被人骗了,这些东西我们去药材店问了,光一副虎骨就超过一百两了!” “啥,那俺们……” 卢宝柱叹气,“我也是现在才懂,卖东西之前要打听好价格!” 童玉锦摇头,“价格是这么多不错,如果没有人脉,确实就是他娘子所说的价格。” “那……”卢宝柱不懂了。 童玉锦笑笑道,“以后你会懂的!” “哦!” 童、卢两家在宣安县城购置了一冬的生活用品。 童玉锦在他们购东西时,自己一个人去了笔墨铺子,她准备买些文房用品,窝冬时教孩子们识字、读书。 童玉锦选了儿童启蒙读本、字贴、笔墨等东西,这些东西竟花了十两银子,让她一阵肉疼。 “果然什么年代,教育上的东西永远都贵!”童玉锦边说边出了笔墨铺子。 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马车,童玉锦瞄了一下,好像没人,还好,不需要回避! 童玉锦准备到布匹铺子转转买点棉花做个大棉袄过冬,那想,被人拎小鸡般的拎到黑色马车里。 童玉锦被丢进去时,在骄板上滚了一圈,边滚边心想难道自己骗人的把戏被拆穿了,人家秋后算账了?不对,姓陈的仓司死了呀,姓黄的牙人不可能有这阵仗,到底是谁呀,还有这辆马车自己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哦,对了,那辆见死不救的马车,童大律师,你怎么不说是救了你的马车呢,人果然只会记仇!哈哈,扯远了! 童玉锦滚完后伏身跪地低着头,伏了一会儿,并没有人让自己抬头回话,到底谁呀,什么意思呀? 夏子淳看着滚了一圈后跪在自己面前的童玉锦,低垂着眼皮,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 马车的速度好像挺快,当童玉锦意识到时,心里急上了,不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杀人灭口吧,可为什么而灭口呢,偷衙门的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还犯得着吗?再说是谁呀,这么快就盯上自己了,知道这个流言是自己放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童玉锦偷偷的侧了侧头,调了调自己视线的角度,然后慢慢往上看过去,当她的目光对上男人的目光时,男人正看向他,幽深黑亮的眸子沉静无波,仿佛能看到人心最深处,她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他奶奶的玩什么深沉,吓死姑奶奶了! 没想到这辆马车自己已经上过一次了,他救了自己一次,又不救一次,扯平了?童玉锦这样想到。 童玉锦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还是没有问话的意思,自己跪得腰酸腿痛,鼓了鼓气,干脆坐在骄板上,然后看向贵公子,发现贵公子也没对自己咋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当他们下马车时,童玉锦发现竟来到了华明寺,穿过华明寺的前殿、正殿,一直到后山风景小憩亭才停了下来。 贵公子仍然一言不发,童玉锦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自己再不回去,童、卢两家人要急了。 童玉锦站在那里抿了抿嘴,看了看贵公子身边的两个侍从,咬唇就准备离开小憩亭,刚走几步,后脊衣服被人提了起来,自己的脚离开了地。 “喂,喂,你干什么嘛?”悬空的童玉锦小脚乱蹬,可是不管如何蹬,都踢不到提拎她的人。 夏子淳看着手中挣扎无果的小人,烦闷的心情好了一点,嘴角上扬。 童玉锦转过来直直的看向贵公子,“公子何意?” 夏子淳收回看她的目光,垂了垂眼,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徐,“为了银子,你什么事都敢做?” “你说我吗?”童玉锦明知夏子淳说得什么意思,依然装傻,“怎么会?我向来把小命摆在第一位,没有小命,再多的银子也是白搭!” “呵……呵……”夏子淳皮笑肉不笑,“你知道你捅了什么马蜂窝吗?” “没有啊,我都没看到马蜂窝,怎么会去捅?”童玉锦不知道他说得是何意,依然装傻。 夏子淳冷冷的说道:“两年前的淮盐沉船案,你没听过?” 童玉锦愣了一下,心直往下沉,不过面上不显,嘻哈道,“两年前?天啊,两年前我才八岁,我爹有时是会让我去买个盐、买个肉什么的,偶尔我能赚一、两个跑腿的铜子费,至于你说得事情,恕我人小听不懂!” 夏子淳冷笑,继续说自己的:“我奉命出京查淮盐沉船案!”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成效继上吊死了!” 童玉锦唰得盯上夏子淳,眼神锐利的程度不亚于她在庭审辨护时的穿透力,“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第61章 针缝相对 “不装了!” 童玉锦心虚的大叫:“我装什么装,这位公子,你看看清楚,我这小胳膊小腿就是十岁稚子的小胳膊小腿!” 夏子淳把她往高处提了提,再次紧盯着她:“十岁稚子能空手拿回二百两?” 童玉锦顿了下,眨着好看的丹凤眼心虚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夏子淳没回话。 童玉锦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好吧,我承认我是聪明的过头了,可是姓陈的上吊跟我没关系,谁让他徇私枉法?”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不会吧,我撞到枪口上了,竟然……还真是捅了天大的窟窿! 夏子淳眼眸微紧,“聪明过头?” “是啊,我不仅聪明绝顶,还天生丽质,地上难找,天上难寻!”童玉锦心虚的大声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吗?” 夏子淳皮了皮眼,“淮盐案复杂沉冗,妄死者近万人,法网恢恢,天理难容!” 童玉锦听完后没有言语,转头看向小亭外! 夏子淳看着明显回避自己的小黑妞,眼角上抬了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对自己置若惘闻,“为何不说话?” 童玉锦转过头冷笑道,“上次,我让你救我,你的马车理也不理就走了,现在让我听你的正义之言,我只感到好笑!” “放肆!”夏子淳没想到小黑妞对自己不伸手相助一直放在心上,上次在县衙门口对着众人含沙射影,没想到今天直接就在自己面前说上了。 童玉锦转过头来冷漠的说道,“倒底谁在装?” 夏子淳双眼微抬,与生俱来的贵气,权居高位的气势,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全都用在了年仅十岁的童玉锦身上。 童玉锦能感觉到对方想一刀结果自己的杀意,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生生忍住了,她搞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事情。 夏子淳手一松! 童玉锦大叫一声,“喂,喂,你想摔死我呀!” 看着在自己面前摔痛喊叫的童玉锦,夏子淳转过头去一脸冷漠。 “你脑子有毛病啊!”童玉锦摔得不轻,关节处的皮肤擦伤的擦伤,碰痛的碰痛,疼得她直龇牙。 夏小开听到小黑丫敢对自己公子不敬,抽出自己的佩刀,刀横在童玉锦的脖子上,等待公子示意。 童玉锦防不猝及的被刀横在脖子上,极度害怕后,是大不了再死一次的无所谓。 夏子淳半抬着头,直到夕阳余辉隐入地平线,才微微呼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发现小开的刀仍架在童玉锦的脖子上,挥了挥手,抬脚准备走人。 童玉锦见侍卫的刀收了,贵公子莫名其妙的抓了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留在这里,气得火直往脑门上窜,跑着追上夏子淳,身子一跃,双手吊在夏子淳的脖子上,两腿箍在夏子淳的腰部,也不管众人的莫名惊诧,先花痴了十秒,哇,好有型好有力的蜂腰呀! 除了童玉锦正在感叹小帅哥、小鲜肉的宽肩小蜂腰,包括夏子淳在内的一行人都惊呆了! 夏子淳出生显赫,从出生起,除了在做奶娃子时,奶娘和爹娘抱过自己,其他人等,没有资格近身,华夏传统文化中更没有肢体接触的习惯,也就是说,从他四、五岁起,就再没有人能跟他如此亲密接触过! “下去!”夏子淳伫立睥睨,目中含有怒火。 “不下!”童玉锦仰起小脸,对上贵公子怒火中烧的美目,他垂眼看向自己,幽深眼眸露出来的都是杀意。 童玉锦不管了,杀了自己好呀,反正这个倒霉催的古代自己不想呆了,示威的瞪回他的目光。 一男青年一女孩童双目互瞪,一个俊美绝伦,高贵如厮,一个干瘪黑瘦,平凡之极,黑丑小娃如袋鼠般吊在贵公子的面前,画风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男人身着玄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卓尔不群的英姿尽显,冰冷孤傲的眼底,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股杀意围绕在两人相对的方寸之间。 童玉锦自动过滤掉这冰冷的杀意,初冬的傍晚还是很冷的,而且还在小山上,寒意更甚,她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抱紧了贵公子。 “真暖和呀!”童玉锦故意挑眉说道,然后一副你要杀快点杀的表情! 夏小开的刀已经拔出来,刀背迎着夕阳的余辉亮光一闪。 夏子淳抬头闭眼调整自己的气息,见夏小开要动手,给了一个不杀的眼神,随即又垂下眼,低声温和的问道,“拿了多少佣金!” 童玉锦正想着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居然问出这样的话,眨了一眼回道:“我心不黑,拿了个公平价,四分之一” “五十两?” “对,”童玉锦对这位贵公子反常的行为迅速作了大概的分析,“你今年多大?” 夏子淳没有回答。 童玉锦一直吊在他脖子上,小手有点酸,刚才看他要杀人,没敢动,现在见他说话了,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揣测对方,“我猜你二十岁左右!” 夏子淳没有回应她的猜测。 “二十岁的人就出来办这么大的案子,我觉得好难!”童玉锦人小鬼大的说了一句,仿佛就是随口感叹。 夏子淳的睫毛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童玉锦是谁,律师呀,一个可能闻名遐尔的大律师呀,她发现对方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有点明白了,想想也能理解,自己二十岁在干什么,读书、玩乐呢! “我觉得吧……”童玉锦仿佛思考性的重复了一下,“如果是我,在名声上要个不好不坏,但是手段得干净利落,至于官场太复杂,我这等小民搞不懂,想想只要不乱就行了,你觉得呢?” 夏子淳内心惊涛骇浪,自从知道淮盐下落后,他一直很迷茫,不知如何介入到复杂诡谲的官场当中,可是经小黑妞这样一说,仿佛豁然开朗,她所说的‘不乱’,不就是一个度的问题吗? 对,什么事只要抓住一个度,一个皇上要的度,那么自己就可以展开拳脚了。 夏子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自然而然的托住了童玉锦的屁股,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 灵魂二十八的大龄女青年童玉锦,被贵公子的嘴角勾得犯花痴了。 第62章 过河拆桥 贵公子的睫毛真长呀,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真想上去亲一口,咽了咽口水,只敢想,不敢造次,要不然他真能一刀结果了自己的小命,再看看他的皮肤,白皙嫩滑,仿佛能掐出水来,他奶奶的,还是男人嘛!抬了抬眼,目光撞上了贵公子的美目,那一双仿佛可以望穿人心的耀眼黑眸,微笑起来一定如弯月一样漂亮吧,可惜自己看不到了,不过肃然时的样子自己却看到了,若寒星,如冷冰,不满的凑了凑自己的鼻子。 夏子淳被小黑妞凑鼻子的动作惊醒了,自己在干什么?居然抱着一个又脏又丑的贱民,倏的松了双手,然后推了一把小黑妞,小黑妞跌倒在地,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屁股如有火烧般疾步而走。 夏小开对自家公子刚才的一举一动可全看在眼里,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小黑妞,追自家公子去了! 童玉锦的屁股跌成了两瓣,呼着气,直到贵公子走远才敢骂出来,“王八蛋,过河拆桥的王八蛋,姑奶奶咒你生个儿子没屁眼!” 不管如何骂人,家总要回的,童玉锦一走一瘸,一瘸一拐的穿过大殿,准备回家,绕过大殿时,发现那个年轻的帅和尚居然正在殿前打坐,诵着佛经。 童玉锦想上前去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想了想,又摇头,知道又怎样呢,那场车祸,自己的尸骨已经荡然无存了吧,深深叹了一口气,出了大殿。 童玉锦没有发现,帅和尚在她出大殿门槛时,微笑着看了看她,然后垂眉低吟“人来人往,总是缘份!” 童玉锦出了大殿站在华明寺门前,看着夜色越来越浓,没有庙会的寺前一片清冷,没有马车,也没有驴车、牛车,自己怎么回去呀,挠头骂娘骂臭小子,“别让老娘再遇到你,王八蛋,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小娘子!” 童玉锦转了转头看了半圈,才看到边上站着一个年轻人,见过,让人救大块头的年轻人,皱眉说道:“你能叫点别的嘛!” “……” “我怎么觉得你在调戏良民?” 年轻人一脸呃然:“不叫‘小娘子’那叫什么?” 童玉锦被年轻人的认真搞得来气:“娘的,你爱叫什么叫什么,烦不烦!” 年轻人倒是不恼:“我听小德说了,小娘子不仅救了大块头,还帮他讨回了银钱,小娘子好生厉害!” “雕虫小技而以!”要是在来华明寺之前,童玉锦听到这话还能沾沾自喜,可自从知道自己捅了大窟窿后,兴趣全无:“你这是……” “我们家少爷身体不太好,我带我们家少爷来祈福的!”边上的小厮回道。 “哦”童玉锦眼珠转了一下,“你们住在哪里?” 年轻人笑笑,了然,“和小娘子同路,要不你跟我坐一辆车如何?” “方便吗!” “如果不方便,我坐在车夫边上!”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倒不必,你不是有……那个吗,我方便!” “小娘子不嫌气就好!” “嫌气什么,我还要感谢你呢!” “小娘子客气了!” 坐上马车后,童玉锦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后背夹衣不知什么时候都湿了,原来自己还是怕死的,倚在车厢里,她想着,又挣了五十两,到山旮旯里窝一个冬天,明年春暖花开时再出来找点生意做做,如果赚的银子够多,就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定居下来! 年轻人真不错,一直把童玉锦送到船头。 大块头看到年轻人高兴的就要给他下跪,“恩人哪,请受大宝一拜!” “请起,快快请起!”年轻人伸手就去扶大块头,“请不必如此,我们有缘罢了!” “恩人,我要回家了!” “回家好啊!” “要不是恩人,我就死在异乡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如果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救你。” 大块头也摇头:“你就是我的恩人,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如果恩人有什么需要大宝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好生过日子吧!” “放心,恩人,今年的日子一定好过。” 年轻人笑笑,明白他所说的‘好过’!转头朝童玉锦笑笑。 童玉锦等年轻人走后,对童、卢两家的大人说道,“赶紧休息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大快头的家乡,在他那里过一冬。” 所有的人都对童玉锦的决定感到惊讶。 “三儿,干嘛要到山旮旯里过冬呀?”童秀庄不愿意,在县城附近多好,多繁华。 童氏也附合自己相公,嘀嘀咕咕不愿意去穷地方。 卢氏夫妻倒是无所谓,笑笑说道,“那行,大块头跟我们的船一起走还安全!” 大块头点了点头,又挠了挠头,“我怕被人再骗了!” 童玉锦嗤笑,“你还知道要被人骗!” 宣安县某别院 于文庭看着回来就洗澡,换了至少五、六次水的梳洗间问道,“你们家公子这是……?” 夏小开肩动了一下,“不可说!” “不可说?” “嗯” “去了那里!” “不是,于先生,你别猜那些地方,公子怎么可能玩那些不干净的女人!” “那这是?” “公子不让说!” “哦,那我就不问。”于文庭笑笑,“给你们公子的饭端到书房来吧,我想公子应当有决断了!” “是,先生!” 京城某胡同 一年半百的男人半歪在榻上问道:“圣上派出去的观察使离京多久了?” 榻前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回大人,已经三个月了!” 两人都着官服,年老的着朱色,年轻的着绿色,朱色表明官位极高,绿色表明官位较低。 高位者问道:“有消息传回来吗?” “没有,但是……” “说” “回大人,夏小候爷正在宣安,底下出事的人已经自尽了,不知会不会被他抓住什么!” “抓住更好!” “大人?” “不懂了吧,有时候一动比一静更有机会得多!” “小人不懂!” “所以你永远是个正七品的小京官,在京里熬着资历!” “请大人指点!” 第63章 动作 进山 “放心,只要你听话,外放你做个肥知县的机会还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你得办好我的事。” “是,大人!” 大陈皇宫,二十六岁的诚嘉帝正坐在龙案边上批着各式奏折,奏折上或简单几字:朕知、或是待议,或是长长几句话,表达自己对上奏之事的关注,当他看到夏琰的折子时,看过之后,许久没有批示任何字,低头抚眉,揪了揪疲倦的眉心。 近侍上前一步,小声道,“圣上,夜已深了,不如先歇歇吧!” 诚嘉帝伸出一只手挥了挥,意思是朕再坐一会儿。 “奴才知道了!” 一朝皇帝,一朝臣子,这话决不是空话,亲政五后,诚嘉帝开始动作了,第二天到御书房的第一件事,批了夏琰的折子。 宣安县迎来了第一场冬雨,童、卢两家在冬雨中离开了这座繁庶的中等县城!他们并不知道,也许就算知道,也搞不懂官场的变动于自己有什么关系。 即使知道淮盐是从官衙里流出来,夏子淳第一步也没有动官场,他开始追盐,如何追盐,盐又没有脚,肯定需要人需要船只来运输,他动了大运河上的漕帮。 首当其中的便是曾经要收购佟家的那一拔人,不要怪他们倒霉,要怪就怪他们太贪婪不知收敛了!光这一项,夏琰运往京里的赃银就达百万两之多,让手脚受缚的诚嘉帝一下子有了自己的话语权。 如果把夏子淳追盐看成正义和邪恶的较量,那么你要失望了,这其实是一场帝王与臣子、与太后势力的搏奕,除了巩固国计民生,还有年轻的诚嘉帝所需要的政治舞台。 夏子淳一边办案一边疏理皇帝需要的力量,当然还有自己的臂膀、势力! 其次落马的是大盐商袁维乙,就是那个想买童玉绣给儿子冲喜的大盐商袁家,袁家近三百口人全数入狱,只有其嫡长子不知所踪! 宣安县某客栈 “少爷,怎么办?”小舍大哭,他是家生子,他的家人跟着主人一起判罪流放。 袁思允两眼无神,有气无力,“我早就跟爹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就是不听,现在……咳……咳……” “少爷……” “带我去官府投案吧!” “少爷,你……傻了,事情又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享受了荣华,又怎能不承担责任!” “不,少爷,你进了监,要不了多久就会病死的……少爷……” “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上万人哪,上万啊,他们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 “少爷,少爷,又不是老爷的意思,老爷也不过是那些人手下的一枚棋子!” 袁思允摇头感叹,“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人会不会遭报应!” “少爷,对,对,我们要看看,他们会不会遭报应!” 宣安城某别院 夏小开带回衙门的消自己:“回公子,袁家嫡长子投案自首了!” 夏子淳微讶:“自首?” 于文庭一笑,“自首,倒是少见!” “回公子、先生,袁家嫡长子有喘病。” 于文庭点头道:“为了给他冲喜,袁家二管家没少买人,其中一个便是小黑丫的家人。袁家这位嫡长子少有才名,为人正派公正,在其家乡很受人爱戴,是袁维乙的心头肉。”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自首!”夏子淳想了想说道,“跟庆昌府太守知会一声!” “是!” 庆昌府大狱 袁维乙抱着儿子嚎啕大哭,“我的允儿,我的宝儿,爹悔不该不听你的话呀” 袁思允拍了拍自己老爹的后背,“爹,尘埃落定,你的心也安了!” 一向心狠手辣的袁维乙愣了一下,再次抱紧自己的儿子,泪无声的往下流,我的儿呀,爹错了,爹不该贪得无厌,爹毁了你呀,爹…… 京城某胡同 紫袍官服之人一脸深沉的站在庭前,许久都没有开口,看着檐口冬雨淅淅沥沥的不停下着。 站在边上的中年人低头大气不敢喘。 终于,紫袍男人问道,“运河上的势力还留几成?” “回大人,只有三层不到。” “三层不到……” “是,大人!” “动了漕帮,动了盐商,就是不动官场,年纪不大,段数这么高,难道屡试不中的于文庭真有这城府!” “大人,于文庭几年前就曾帮葛大人解过山匪之困!” “倒真是小瞧他了!” “……” “你说姓夏的毛头小子,下一步会动哪里?” “回……大人,小……人不知!” “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 当不及弱冠的夏琰,大名传遍大陈朝大江南北时,在大陈朝某个山旮旯里,终于迎来了一群外来人。 山旮旯比童玉锦想象的还要偏,还要在大山深处,他们的船七拐八弯直到半个月后才到了大块头的家乡。当他们登岸进耿家村时,一个中年妇人正站在村口一棵老槐树下极目远眺,看到他们,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跑过来,边跑边用袖管抹着眼泪。 “娘子,娘子,俺回来了!” “笨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吓死俺了!” “娘子,娘子……” 大块头双手拥着自己婆娘,一对中年夫妻如新婚夫妇一样激动、害羞的拥着彼此。笨头笨脑的大块男人在自家婆娘面前如一个犯错的孩子,妇人如姐姐般帮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整了整他的鬓角,似疼爱,似依恋。 童玉锦叹气,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傻夫配聪明娘子,月老可真会牵红线。 这对夫妻终于腻歪完了,大块头拉着婆娘的手走到童、卢两家人面前,“娘子,是他们救了你男人!” 黄氏跟自己男人生活快十五年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连忙给童、卢两家人跪了下来,“多谢各位恩人相救,黄氏给各位磕头了!” 卢氏走上前要扶起黄氏,“大妹子快起来,谁遇到了谁都会伸把手的!”况且自家还拿了你们的银子,卢氏在心里这样想到,对黄氏的磕头显得底气不足。 黄氏摇头,“大姐,俺经常出山,明白世道人心险恶,好人有,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 “起来吧,快起来,使不得……” 黄氏硬是给童、卢两家人磕了三个头后,才肯起来。 第64章 山村琐事 就这一会儿功夫,耿家村的村人都知道大块头回来了,个个站在边上,双眼殷殷的看着大块头、看向黄氏,一个老头说道,“笨头娘子,笨头他……” 黄氏还没有功夫问,看向自己男人,大块头兴奋的说道,“东西都卖了,有银子!” 耿家村的人惊呼道:“银子?不是铜子!” 大块头高兴的说道:“这次卖得好,有碎银子,还有铜子!” 村人不相信的再次问道:“真有银子?” 大块头肯定的点了点头:“有!” “银子长啥样啊?” “是啊,俺们光听说过,可没见过。” “天啊,居然有银子!” …… 黄氏不好意思的朝卢氏笑笑,“大姐,让你们见笑了,以前都是俺出去卖,东西在俺手里卖不出价钱,村里人没见过银子!” 卢氏微叹气,“不说了,我都懂,我也是前两个月才知道银子长啥样。” 黄氏会说话:“辛苦大姐及家人了。” “真正辛苦的不是我们,是我这个侄女。”卢氏指着童玉锦说道,“是她领着家里的大大小小,拿回了你男人的银子,没有她,你们的货什么都没有!” 黄氏惊讶的看向童玉锦,“小娘子……” 童玉锦笑笑:“耿大婶,村里有空屋子或是院子出租吗?” “你们……” “我们没有家,平时住在船上,可是冬天船上太冷了,准备在你们这里过冬,到来年三月份天暖和再出山!” 黄氏有点为难,满脸歉意,“我们这嘎啦里,都是土坯屋,就是土坯屋,还不是每家都有,有些人没房子找了个山洞住,你们看……” 童玉锦见黄氏说得不是假话,想了想,“那好吧,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到其他地方再找吧!” “真对不住,本来想把自己住的地方让给你们住,可是你们……”童、卢两家十几口人,她家的房子让出来也无济无事。 “我懂,没关系,你不必在意!” “多谢小娘子大量!”黄氏躬了躬身,真诚的说道:“大姐,小娘子,今天晚上在俺们家吃顿便饭吧!” “不用,不用,大妹子!”卢氏实诚,两家十几张嘴,一般人家还真招待不起。 童玉锦也摇头,“不必了,我们到村里走走,晚上回船上自己烧饭!” “那……那……” 童玉锦笑笑,“你还是回家给村人们分银子吧!” 村人站在边上听说了,都高兴的给童玉锦跪了下来。 童玉锦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头的老头说道,“老头子跟笨头出山卖货,哪知半路淋雨病了,知道笨头不行,可没办法,货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笨头拿出去卖,说不定能得些个铜子,看来笨头没卖成,多亏小贵人相助,请受老头一拜!” 童玉锦抿了抿嘴,感觉到他们生存不易,让童秀庄上前扶起老人。 老人站起来对身后的村人说道,“大伙都把家里最好的吃食拿到笨头家,我们不能白受了恩人的情而不知图报!” 童玉锦被老头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了:“老丈,真不需要!” “娃子,听老头子,让老头子尽尽心意!” 童玉锦无法,想了想,“那好吧,既然有缘,我们就一起吃一顿吧!” “这就对了嘛,小娃子爽快,老头子我喜欢!”里正耿发根爽朗的笑道。 童玉锦笑笑,跟着老头和大块头夫妇进了村子,进村之前,悄悄对童家书等人说道,“把船上的吃食拿一半上来!” 卢小芳惊了一下,“小锦,一半可是一个月的量!” “我知道,去拿吧!” 卢小芳不太愿意,卢氏也心疼,但她看了看童玉锦,还是没有一丝犹豫,“我跟他们一起去拿!” “谢谢姑姑!” “姑姑知道你做的对!” 童玉锦朝卢氏笑笑,点点头,感到欣慰,能懂人情世故,能懂自己真不错。 果真如黄氏所说,山旮旯里的地方很穷,有像样房子的几乎没有,都是又低又矮的泥坯屋子。可能是黄氏经常出山,她的家在村里已经是最好的了,就这样,也不过是三间大泥坯屋,两个小土屋而以。 童玉锦在村子里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除了贫穷还是贫穷,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平整的土地长粮食,他们靠着山上的野果、野菜,板栗、山药、葛根粉为生,还有平时用野兔等猎物到山外换一些杂粮! 童玉锦再次回到大块头家时,村里人已经把吃食都拿过来了,有几个中年妇人已经准备开始做晚食了。 童玉锦看了看近百十人的晚食,还有一群围观的瘦弱孩子,吁了一口气,把黄氏叫过来,“大婶,这样吧,今天的晚食,听我的,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什么吧!” “哦,……”黄氏不自然的愣了一下,挤了挤笑容,“行,小娘子,都听你的!” “村子里的大铁锅有几口,都拿过来吧,汉子们分两拔,会垒灶的现在就开始垒土灶,会砍材的现在就砍材过来,女人们分三组,洗、切、烧,至于灶台上的活,我让我两个姐姐和姑姑做,你看怎么样!” “行,行,……都听你的!”村里吃食不多,黄氏心里没底,但她不好意思对恩人有什么意见。 老头子是村长,见童玉锦这样说,马上按童玉锦的安排分配人手。 就在黄氏愁吃食不够时,卢氏等人肩着食材到了自家门前,“大姐这是……” “我侄女说了,我们能在一起吃一顿,有缘份,这不,我们也参加一份!” “大姐……” “大妹子,帮我搭把手,拿下来!”卢氏看着愣着不动的黄氏拍了拍她的肩,朝她亲切一笑。 黄氏看着成布袋的吃食,知道俺们这里的东西不多,真是……感动的有点哽咽,含泪笑着:“哎,好咧!” 一场露天晚食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这顿晚餐,包括童、卢两家人也从未吃过,村里十口大铁锅一起开火,五口大铁锅里炖了各种野味汤,两口大锅里蒸了杂粮馒头。还有三口锅,卢氏、卢小芳、童玉绣三人一人一口,进行炒菜。 第65章 山村夜晚 一直忙到月上中天,黄家门前点满了松油火把,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虽然是初冬,冬夜很冷,但是两堆篝火,十个土灶,暖意在黄家门前流窜。 孩子们从这个锅台跑到另一个锅台,小手放在嘴里,哈喇子不停的往外流。 汉子们不好意思像孩子们一样,他们蹲在锅台不远处,目光全在十口锅里,暗暗咽着口水。 妇人们该洗的已经洗了,该切的已经切了,都聚在灶口添材,火光中,是她们笑容满面的脸孔。 童玉锦正在和老村长聊天,跟他聊山上的出产,她发现自己猫不了冬了,她有事情做了。 不管是‘好人有好报,’还是‘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反正发现新的财路了!这里的山货太丰富了,她可以拿出去卖呀,离过年不远了,谁家不准备年货呀! 当老村长说开饭时,黄家门口顿时安静的只听到山鸣风啸。 老村长的脸在火堆的映照下,红通通的,“等一下吃饭,大家不要挤,你们都看到了,这么多,大家都有份,我们给恩人先吃好不好?” “好,好……”汉子们率先叫了起来。 童玉锦笑笑了,“老爹,先给孩子们那一桌盛上吧,其他汉子盛了随他们蹲哪里吃,女人们怕冷,就在灶口边边取暖边吃吧!” “小娘子想得周全呀,行,就这么定了。” 童、卢两家的四个大孩子再加上卢氏夫妇还有黄家夫妇没有先吃,他们每人一口锅,给乡人们打菜。 老村长看不过去,给他们几人的那一份预留了下来。 在这个吃食匮乏的年代,能吃上一口有盐的小菜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可今天晚上的菜,不仅每样里都有盐,还有油,还有一些他们不懂的香辛料,那滋味美得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过。 “想不到俺家的野兔经这样一炖,肉酥味美!” “俺家的风野鸡也好吃!” “野鸡里放了俺家的板栗,味道真好!” …… “这美味的东西,怕是只有皇上才能吃到了!” “我看是……” “还有馒头,又松又软,俺从未吃过这么松软的。” “好吃,比上次我在县城里的馒头店买得还好吃。” …… 老村长年纪大了,吃了些软绵的东西,坐到童秀庄身边,“童家小弟,村人们吃相不好,让你们取笑了” 童秀庄摇了摇头,“老爹,别说了,我们也是穷人出身,这顿呀,也是我吃过的最好的一顿了!” 童玉锦眉角动了动,说话有进步呀,看来做事还真能磨练人! “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连官差都不来这里收税赋!” “是嘛!”童玉锦感兴趣了,真是有得必有失。 “他们收什么呢,无非就是几只野鸡,几只野兔,再不济运气好,碰到我们村人猎到狍子等大一点的猎物。” “板栗呀,山药呀、葛根粉啊都是好东西,他们不要?” “除了做零嘴,他们看不上眼!” “哦,那这里有药材之类的吗?” “有,但卖给谁呢?” 童玉锦明白,他们零着去卖,确实没有优势,而且因为常年在山里,对外界行情也好,人也好,都应对不过来。 童玉锦想了想等明天再跟老头说自己经销他们的山货吧。 吃饱喝足的村人一直把童、卢两家人送到五里之外的河道口,当他们举着火把看到两艘大船时,都惊讶的张大嘴吧,其中一个汉子说道,“这能装不少货吧,我要是有这样的船,是不是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出山卖货了?” “是啊,就是不能像大块头那样挑二百斤的货,我们也能出山了!” “这么大的船很贵吧?” 卢宝柱说道,“那当然,要八十两呢!” “八十两是多少?” “就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 “哈哈,也对!” 童玉锦笑笑,示意童秀庄和卢阿七说话。 两个男主人连忙客气的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大哥们,夜已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啊,多谢你们相送!” “我们呀,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 “笨头娘子说了,等一下回去后给我们分货银。” “哦,那好呀,赶紧回吧!” “那大兄弟,我们就先回了,回去看银子长啥样了!” “行,小心点山路!” “放心吧,我们可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村人们一路嘻笑着回去了,快乐的说话声在山路上回荡。 初冬山村的早晨,最美的是晨雾,变化多端,开始像云海,人好像能在上面腾云驾雾,悠然而去似的,慢慢的浓雾散去一些,这时像一匹白纱段,环绕在山头、林间,好像人间仙境,童玉锦沿着停船的路段跑了几圈,感觉神轻气爽,她不仅被这里的景致吸引了,还被这里充满氧离子的空气征服了,吸一口,那舒适、那惬意直达四肢百骇,真适合养老啊!不如趁年轻赚点钱,然后在这里盖房子终老? 想到赚钱,童玉锦精神来,她招集了两家人,对童、卢两家人说道,“我们又有钱赚了!” “三儿,真的?” “嗯,我本来准备在这里过冬的,哪曾想没房屋租,不过现在就是有房租,我们也没空停留了,我们要一直忙到过年!” “忙到过年?” “是的,昨天晚上我跟村长聊了聊,发现这里的山货挺多,我想买了村人的山货拿出去卖。” “能行?” “肯定行,我们去富裕一点的县城,我相信肯定行。” “小锦说行,那肯定行,我们听你的。”卢阿七说道。 童玉锦点点头,“爹,把你腿上绑的短板拿掉吧,看看能不能走?” 童秀庄一听拿板,高兴了,“绑得心烦意乱,我早就想拿了!” “差不多了快三个月了,你试试是断还是跛吧?” 童秀庄听到断腿伤心上了,坐在哪里许久没有说话。 卢氏夫妇相互看了看,走了出去。 等他们再回来时,把从童玉锦这里分得的银两全部拿了过来,小声说道,“小锦,这是我们家的本钱。” 童玉锦点点头,“就拿上次分的五十两吧,其他的你们留着家用。” “会不会不够?” “足够了!” 童、卢两家在船上吃早餐,还没等早餐吃完,岸上蹲着几排人。 第66章 贩卖山货 家安最先吃完,在船头玩,见岸上都是人,跑到后舱叫道:“三姐,都是人。” 童玉锦只愣了一秒就明白了,从小凳上站起来看向岸边,问向童家书,“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吗?” 童家书站起来想了想:“莫不是昨天晚上发现大块头因为你帮忙竟让他们得了银子,他们寻思着,托我们帮他们卖山货?” “完全正确!” “嘿嘿!” 童玉锦转头故意问了童秀庄:“童秀才,你明白了没有?” “爹……爹怎么会不明白,我三儿是贵……”儿子没说之前,童秀庄根本想都没有想他们为何而来。 童玉锦一眼瞪过去:“以后,不许说什么‘王妃命’、‘贵命’、‘好命’,明不明白?” “可道人、和尚……” “童秀才,被算成贵命、好命的人多得去了,谁向你一样傻不拉叽全信的!” “可……” “没有‘可’,从今往后,你说一次,我扣一次你的零花钱!” “三儿,你可不能扣爹的银子。” “只要你不说,我就不扣。” “好,好,不说就不说!”童秀庄一脸不耐烦。 “还有,下次你要把自己卖了,我决不会伸手救人,明不明白?” “我……我怎么会把自己卖了?” 包括童氏在内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去憋着笑,这话也就童玉锦敢说吧。 “怎么不能,就你这不想事的脑袋,被人卖个十次八次都不是问题。” “三儿,你……”童秀庄被女儿说得忧伤了,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家女儿。 童玉锦没有放过她,趁机提醒点拔道:“爹,我们马上要出去做卖买,要跟很多人打交道,你得动动你的脑子,你得学会分辨好人、歹人,知道吗?” 童秀庄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赶紧去忙,真烦人!” 童玉锦最后说了一句,“你要是什么事都不明白,你就不说话,这样人家也看不出深浅,明不明白?” “知道了,烦人!” 童玉锦对其他人说道,“以后我处理事情,你们尽量在旁边一起听,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后问我,我不允许你们活得跟白痴一样!” 小家安连忙濡糯道:“三姐,我站在你边上听!” 玉荷也叫道:“我也是,三姐,可我是女孩子,能听嘛?” 童玉锦笑回:“三姐也是女孩,女孩跟男孩一样,明白吗?” “我知道了!”玉荷仿佛得到什么首肯似的,小大人似的舒了口气,即便年龄很小,也懂女人是不能随便上台面的。 童玉锦又对童玉锈说道:“二姐,你也一起学着,不要过两年嫁人什么都不懂。” 童玉锈高兴的点头“行,我知道!”,她在童玉锦的潜移默化下,已经不认为女人就应当依靠男人、比男人矮一截了! 童玉锦语重心长的对童氏夫妇说道:“爹、娘,我不求你们能怎么样,但至少走出去不要让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童氏尴尬的笑笑,“娘知道了!” “爹呢?” “行了,我明白了!”一个大男人被自己的女儿教训,即便知道是对的,童秀庄仍然不自在,不适应。 童玉锦拍了拍手道:“哥哥,姐姐,把桌子凳子按待客的样子放好!” “哎,好的!”大家兴奋的齐呼。 耿家村派出的代表上了童家船头,童家船头摆了一张小八仙桌,正位,左、右侧位各放了小方凳,其他人等没有坐位,或蹲,或站,看着村长和黄氏跟童家三女谈卖山货问题。 耿家村里正耿根发根本没有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童家小娘子,银子等你卖了货给我们一样,我们不急!” “耿村长的好意,小锦心领了,俗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做买卖也讲究个诚与信,要是我手头没银子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我有一些,我们就一手验货一手交银吧!” “好,好……”耿里正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童家小娘子是个女中豪杰啊,我就倚老一次,都听小娘子的!” “我们就在黄婶家收货,货收齐了,我就开船出去卖,如果行情好,我还会再来!” “好,好!” 大陈朝诚嘉十年的冬天,对于很多权门贵胄来说,日子并不好过,开国公府新封的小候爷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很旺,虽然火势还没有到官场,但是开国公府的门庭已经若市了。 开公国夏臻成已经很久没有被权贵奉若神明的感觉了,因为儿子,很多人想走他的关系,乐的他仰天长笑,“哈哈,想不到开国府还会有这样的盛况!” 大陈朝建国近一百年来,各路国、公、候除了食邑俸禄有增无减外,手中的权力已经被剥得差不多了,国公几乎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根本进不了中央权力要枢,想不到一个正五品的观察使竟…… 夏臻成感慨,自己没机会建功立业,儿子有机会了,捋了捋自己的美髯,在书房里沉思半天后,不再流连勾栏、瓦肆①,不再出去斗鸡、斗茶、相扑等消遣娱乐场所,他怕有人让他着道,让儿子为难!可是坚持一天行,一个月行,那么一年呢,远离权力中心的开国公还能挡住这泼天的谄媚和别有用心吗?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把目光放到童、卢两家的船上。 童玉锦先选了各地的庙会,在庙会上出售各式山货,效果不错,对于一些生冷偏门的山货,怕别人不知道怎么吃,她还试做了一些简单易学的菜式,结果两船货用了一个月三个庙会就卖完了。 卢宝柱的块头最大,他除了帮忙挑货、运货以外,几乎没在摊位上,他在做什么呢?他待在外围,做了一只黄雀。 卢宝柱这只黄雀发现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盯上了自家货摊,其中一个跟其他三个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履飞快的往城中而去。 卢宝柱对小弟卢宝川说道“你去告诉三表妹有人盯上咱们了!” “哦”十一岁的卢宝川块头比十岁的童玉锦还小,也许男娃发育比女娃晚,也许是过度贫困,让他没长得起来,他拔着小腿,拿着一个小糖人趁人不在意时站到童玉锦身边,把卢宝柱的话告诉了童玉锦。 ------题外话------ 瓦肆和勾栏: 瓦肆是宋朝市井兴起的一种游乐、商业集散场所,又称“瓦舍”、是勾画其特征,与建筑无关; 勾栏又作勾阑或构栏,是一些大城市固定的娱乐场所,也是那时戏曲主要的表演场所,相当于现在的戏院。 人们在瓦市中搭建许多棚子,用来遮蔽风雨,又在棚内设若干勾栏。大的瓦市,有几十座勾栏,演出杂剧、傀儡戏、皮影戏、杂技等各种伎艺,可容观众数千人不等。一直到明代以后,勾栏才慢慢成了妓院的代名词。 第67章 遇劫 囚犯 童玉锦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将晚未晚,这里离停船的地方还有些距离,又看了看地上箩筐里的山货,示意卢氏、卢阿七收摊。 卢氏夫妻明白,肯定有事要发生,连忙对要选山货的人打招呼,“各位客官,今天的山货品种不多了,品相也不太好,我们做生意图个实在,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挑起好的让大家选。” “收摊了?” “是。” “可我还想买呢?” “这样吧,客官,这两支山药算你三百个铜子,你看我都要收摊了,说得是实在价!” 中年男人想想不放心的问道,“这山药的功效真有你们说得这么好?” “当然,它一能健脾益胃、助消化;二能益肺止咳,治疗肺虚痰嗽久咳之症;三能延年益寿,是秋冬再好不过的进补食材了!” “那好吧,来两根。” “好咧!” 卢氏卖货,卢阿七不动声色的把摊在地上的货往筐里收,等一笔买卖做完,他的货已经全部收好了,打着招呼离开了庙会。 卢阿七把担子挑离人群后,就递给了卢氏,自己从腰间拿了两把柴刀跟在后面。 童玉锦和卢宝柱各拿着一把柴刀走在最前面,卢宝川和童玉绣、卢小芳等人也分别拿了剪刀护在卢氏身边。 跟上来的三个男人相互看了看,没想到,这一大家子居然是个行走江湖的老手,笑笑,那又怎么样,打劫外地过来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已经是黑狗帮做惯了的事。 三个男人根本没把这男男女女,大大小小放在眼里,他们紧盯着卢阿七放在身上的近五十两银子,为何有五十两,这次山货中有两支年份不小的小人参卖了些银子。 童玉锦作为律师,虽然来自未来的和平年代,但她还是懂社会最底层的生存之艰难,再加上这段时间边走边打听,对大陈朝最底层的社会现状有所了解。 山货赚钱不错,赚钱的同时易招人眼,想不到事情出在第一批货的最后一站,对于怎么打架,童玉锦已经跟他们讲过了,但是还没有经过实践经验,所以此刻,她忐忑不安。 他们几人在山路狭窄无人处被三人包抄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脸阴笑,“识相点,掏了怀中的银子,我们爷三个不伤生,不识相,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童玉锦边听中年男人说话,边安排几个怎么对付盯上来的三个成年男人。 三个年男人还真是比较阴险狡诈,他们挑最小的卢宝川上手,卢阿七那能让他们得手,两把柴刀挥着上了,他经过童玉锦指点,稍为有点章法,柴刀专门朝人面部砍去,人会本能的护着自己的面部,所以无法施展身手。 卢宝柱挥着柴刀砍向另一个中年男人。 童玉锦挥着柴刀砍向第三个男人,边砍边指挥几个拿剪刀的,告诉他们如何下剪刀,“姑夫,速战速决,第四个人应当去叫帮手了,这三个人想贪功先动手,刚好利于我们,还记得我跟你们说得吗,下手狠、准、快,不要有怜悯之心,你可怜他们,那死的、伤得就是我们!” 不得不说,作为律师,童玉锦无论是对敌人的分析,还是对自家人的分析,都戳中要点了。三个男人是想贪功所以没等帮手到就先下手了。而卢阿七等人挥柴刀不忍下狠手。 两方人马听到童玉锦这样说,都大惊失色。敌方大惊的失去了方寸。卢阿七等人被点拔的心一狠,挥刀上去,到底是朴实的老百姓,他的柴刀只是废手、废腿。 三个成年男子被一群人缠打,败得一踏糊涂。 童玉锦喘着气对地上躺着的三人说道,“既然出来混,就要承受得住混的结果,记住,下次看到我们绕道!”童玉锦说完,用手捋了一把被伤到的胳膊,血被她按住了,“姑父、姑母赶紧走人!” 一群人带着伤紧赶慢赶上了船,上船后就撑船离开了这个刚来三天不到的县城庙会。幸好,他们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童秀庄和童氏一直在船上,看着他们带伤回来,本来没上岸,还有意见,看到他们个个有伤吓得发抖,“三儿,世道人心都这么坏吗?” “也不尽然。” “可……” “我们是流动商贩,本身就是别人选择攻击的对象,再加上挣到钱,就更是别人攻击的目标了!” “三儿,那可如何是好呀?”童秀庄无不愁怅的说道。 “放心,等我们赚到能买房的银子,我们就到岸上定居!” “真的?”童氏听到这话高兴的确认。 “嗯!” 卢氏双手合并,“上苍保佑我们快点赚到银子!” “会的!” 十二月初童玉锦又到耿家村进了一批货,这次她打算直接到府城卖给当地的杂货铺子,减少被人盯的风险。 所以打探好的杂货铺子,就要花上一些时间。 当童玉锦等人到达淮西路最大的府城——庆昌府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他们上岸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庆昌府曾经最大的盐商,参与了两年前的沉盐案,今天刚好结案。 童玉锦和童家书等人,被人群挤在街道旁边,他们对案犯被押送进京不感兴趣,可是架不人多呀,根本没办法挤出去,只好当消遣看了。 等了很久,几辆骨碌碌的囚车才从街那头缓缓往这边行驶过来,开道的衙役挥着鞭子开道,“速速让开,小心鞭子不长眼……” 冬天到了,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在人潮拥挤的街道,灰蒙蒙的天空居然下起了雪,不一会儿,细小而密集的雪花,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屋面、棚顶、路面竟白了! 童玉锦看除了几辆囚车上关着犯人,后面徒步还跟了不少妇人,孩童,估计是被牵连的家属,古代就是这个不好,一人犯法,全家都是罪犯,摇头无奈。 卢阿七捣了一下童玉锦。 “怎么啦,姑夫?” “小锦,你看,那辆囚车里不是救大块头的恩人嘛?” 第68章 生意 请客 童玉锦顺着卢阿七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年轻人蜷坐在囚车里,潦倒落迫,但是她还是认出来了,正是救大块头的年轻人,自己还做过他的马车,他是大盐商的家人? 童玉锦疑惑的问向旁边人:“大叔,这个年轻人是……” “袁家嫡长子袁思允!”大叔说完后,不停的摇头表示可惜,“作孽哟,父犯法子连座。” 想不到,他竟是大盐商的嫡长子,看着不像啊,为人谦和有礼,斯文有度,还真是…… 旁边的大叔继续说道,“听说,袁家二管事在外地买了不少八字好的女娃给他冲喜,现在喜冲不成了,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 “冲喜?” “是啊,各地都有,什么东林、东盛,宣安……” 后面的话,童玉锦没有听到,但是东盛,童玉锦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急切的问道,“什么样的八字才是好?” “我好像听人说,初冬过二,子时为马,……” 卢阿七一脸惊诧的看向童玉锦,童玉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道那两牙人买姐姐竟是为了他? 童玉锦看了看囚车里的年轻人,世界会这么小? 当囚车经过童玉锦时,也许年轻人感知到有人看他,竟睁开潺弱的病眼,咳声就没停过,他看到了那个有趣的小黑丫正一眼不眨的看向他,他努力挤了个笑容。 童玉锦被他的笑容弄得心生不忍,他好像真得活不过今冬呀!可是……童玉锦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啥,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犯人走远,街道又恢复了正常,人们都在低声议论办盐案的观察使。 “你们有所不知吧,听说这次办盐案的天使,年纪很轻呀!” “听说了,是京都开公国府的夏小候爷。” “正是年轻有为呀,办了这么大的案子!” “谁说不是呢,万人呀,近万人呀,就这样白白死在大运河里!” “可不是,报应啊!” 童玉锦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 “小锦,你说谁?” 童玉锦被卢阿七的声音惊醒,“哦,没谁?我们去找杂货铺吧!” 童玉锦和卢阿七等人跑遍了庆昌府中等以下近三十家杂货铺子,最后选了三家作为最后的卖家。 童家书和卢宝柱等人在跟童玉锦跑铺子当中,成长的飞快,他们再也不是那个刚出童家村的村人了,他们对自己接触的人和事,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并在判断中迅速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童玉锦终于在某一家铺子里看到了算盘,果真跟自己想的一样,算盘在京都——东京已经比较普遍了!打头阵的童家书正在和掌柜谈着山货价格,并且因为会乘除法,他跟掌柜算赢亏的速度麻溜快。 掌柜的几不可见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想不到还有人比我的算盘还快!” “让掌柜见笑了,小生为了生意之事专门练过!” “原来如此。”掌柜的点点头,“这样吧,你们每样留个样在这里,我给我们东家看看,让他定夺,你以为如何呢?” “再好不过,麻烦掌柜的了!” “客气!” “多谢!” 童玉锦跟在后面,见童书家应对的不错,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帮衬了! 两天后,掌柜的通知童家书等人,掌柜愿意跟他们接触谈谈具体事宜,地址让他们选。 卢宝柱不懂,“什么‘地址’要我们选,什么意思呀?” 童家书也不懂,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笑叹了口气,“请客吃饭,在酒桌中谈生意!” “啊!” “啊!” 童玉锦吁了一口气,对童家书等人说道,“这种事我们以后会经常遇到。” “可我们都不懂呀,那怎么办?” “慢慢来吧!” 童玉锦对大陈朝请人吃饭的行情也不是十分懂,预订了一个中等偏下的酒楼,就在订席面时,死皮赖脸的坐在哪里盯着人家掌柜东拉西扯了半天。 等他们出去后,掌柜一脸不高兴,“什么人哪,不是看在他们订了咱们酒楼最贵的一桌,我都气得想打人!” “掌柜的,他们什么意思呀,东拉西扯的。”店小二也一脸不明白。 “开始我不明白,听到最后,我算是懂了,乡下来的,不懂请客吃饭的门道。” “竟是这样?” “嗯,虽说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过看这势头,将来……”掌柜咂了咂嘴,后生可畏呀。 走出酒楼的几人跟在童玉锦身后,卢宝柱感叹,“小锦,想不到吃个饭这么讲究!” “那是当然,男人、生意、交道,可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你们也别急,这是我们第一次跟正真的生意人打交道,如果不成,你们也不要有心里压力,多经历几次,我相信你们会弄懂这里的门道的。” “哦……” 回家后,童玉锦摸拟酒楼风格,做了一桌饭,并且在饭桌了扮演了杂货铺子老板。 卢阿七和童家书、卢宝柱坐在桌上,其他人都围在桌子旁边看,他们根本不懂,只看到童玉锦没要几句话,就让卢宝柱和童家书醉了。 童玉锦摇头叹气,对童玉绣等人说道,“把酒、菜撤下去,明天继续!” 童玉锦用了三天时间,在家里模拟了五餐,又找了一个比自己预订的还要好的酒楼,带着四个男人过来吃了一顿,这一顿,她不仅点了菜,还点了陪酒的妓子。 两个陪酒的妓子让童、卢两家的男人手脚都不知怎么放,卢阿七直接就站到门边,准备拉门出去。 童玉锦低叫道,“坐下!” “小锦,姑夫……姑夫……” “不是真让你们嫖妓,先坐下!” 卢宝柱和童家书两人小脸通红虽没有像卢阿七一样要夺门而去,但是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这种阵势他们出了娘胎第一次遇到。 所有人当中,就童秀庄还好,可能不好色,他对陪酒妓子拂了一下手,意思是坐开点。 童玉锦一看就明白,童秀庄跟富家子弟鬼混过,对这些事情还算淡定。 在三个男人窘迫当中,童玉锦又扮演了一回杂货铺子老板的角色,结果,三个人卖出去的货,跟成本差不多! 第69章 赚银 丰年 童玉锦挥了挥手,让坐在餐桌边上的两个陪酒妓子出去,把自己刚才和童家书订的协议放到他面前,“哥哥,你自己看看,如果我真是杂货铺子老板,我们还有钱赚吗?” “我……”童家书刚才只顾脸红心跳了,那还有心思谈生意。 卢宝柱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卢阿七急上了,赚不到钱,日子可怎么过呀,生意人真像小锦表现出来的这么‘坏’吗? 童秀庄对这些不感兴趣,一个人自得的喝着小酒,吃着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 童玉锦吹了吹刘海,“大哥、大表哥,我今天让你们看到的东西,才是这个世道的冰山一角,如果你们连入门这关都过不了,我们童、卢两家还怎么发展,还怎么赚大钱,买房子,难道你们想漂泊一辈子?” “不,不要,我不要!” “我也是!” “那就摒弃一切外界的干扰,放正心思,努力做成这单生意!” “好,我明白了” “我……我尽量!” “我不再给你们机会锻练,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再这样锻炼,你们对明天的生意有信心吗?” 童家书和卢宝柱点了点。 “好,我们大餐一顿,一半我们吃,另一半带回去。” 童家书和卢宝柱这下才高兴的吃起来。 走廊外,两个陪酒的妓子边走边低语,“想不到土包子们这么有意思!” “就是,估计是第一次进大酒楼!” “看到我们脸都红了,真有意思!” “你没听那个小的说嘛,‘不是来那个的,我是让他们长见识来了’” “我听到了,你不觉怪异吗?” “是怪异,五个男人,结果最小的做主,难道是东家?” “不像,不过就是有意思!” “是有意思,不管了,给银子就行!” 千福居大酒楼,在庆昌府算得上大酒楼了,它贮立在繁华的主街道,上下三层,时常接待有身份的大商贾、还有一些胥吏、官差! 童玉锦砸了十几两银子,订了一楼最末等的包间,也算让童家书他们见识见识,不要被明天正式的生意弄得手措无施。 童玉锦依然发挥了脸皮厚的行径,带着两个哥哥,在一楼窜了窜,遇到门没有关紧的包厢,她会停下来,让童家书和卢宝柱两人观摩,看别人是怎么谈生意,或是如何行酒令的。被门童发现,童玉锦就笑笑,“不好意思,喝了点酒,走错门了!”说完,用衣袖挥了挥,一股酒味散发出来。 门童就会笑骂,“那来的黑小子,多大就喝酒了,大人也不管管!” “嘿嘿……” 童家书和卢宝柱对童玉锦的插科打诨佩服的五体投地,好笑的同时,也学会了很多! 楼梯拐角处,一位贵公子对不远处的黑小子行径看得清清楚楚,冷哼一声,分明是有意站到人家门口,还说走错门,又搞什么花样,感兴趣的站在楼梯口看了几眼,看着她跟门童、小厮嘻嘻哈哈,轻轻吐了四个字“没规没矩!”。 夏小开站的近,听见了自家公子的话,有些惊呃,公子何曾管这些闲事,见自家公子上楼,伸头看了看,原来是小黑丫,怪不得公子多看几眼,想了想那天那个诡异的画面,难道小黑丫有法术,竟让高贵、洁癖的公子破了例?摇摇头跟着上楼了。 付出总有回报,过年前八天,两船山货全部脱手了,整整赚了三百两。 当杂货店老板把五百两飞钱递给童家书时,看了看童家书身后,“这次你弟弟没来?” “呵呵,那个……孩子小,见识见识就行了,那能天天带着!”童家书面色极不自然的说道。 老板蔡荣保眯眼笑笑,“也是,记得下次有货还找蔡记。” 听到这话,童家书高兴上了,抬手拱了拱:“那肯定的,蔡老板为人豪爽、大气,又不欺我们这些小户,你不说,我们下次还找你。” 蔡老板对着言行生疏的童家书不露声色:“好说,好说,天色将晚,我就不留你们了,下次合作!” “行,那小生就告辞了!” “好走,不送!” 蔡荣保看着两个大小子并一个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掌柜的在边上说道,“东家,你这是……” “倒是有点意思!” “东家的意思是?” “以我走南闯北的眼睛看,当家的是那个黑小子。” “不会吧?” “他请我在哪家吃的?” “春和……哦,夫人的嫁妆铺子!” “我听春和掌柜的说了,前前后后打点的都是那个黑小子。” “东家这样说,我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 “黑小子知道自己人小,不足信服于人,推出自己十四岁的哥哥,以我看,这黑小子将来必定是个出类拔粹的大商贾。” “所以东家你亲自送银给他们。” “结个善缘吧!” “那到是!” 二百两的本钱,三百两的赚头,童玉锦自己也没有想到,乐得她在自己的小阁楼里直打滚,可以安安心心过个舒服年了。 为了安全起见,童玉锦把船停在了庆昌府官府码头东侧,这可是需要花银子才能买到的停船位。 童、卢两家的家底已经达到各家二百两的程度,折合成现代币那相当于二十万了,已定达到小有资产阶级了,当然,如果买了房,他们仍然是无产阶级。 童、卢两家的船,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灰蒙蒙的桐油布,依旧露出原色木的框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般民居宅船。可是内部,他们的生活质量有了质的飞跃,收拾的整齐、干净、漂亮! 每条船上都有取暖的铁皮炉,童玉锦的船楼阁单独有一只,专供她一人使用。 每条船上的被褥、枕头,衣柜、衣服不再脏乱不堪,都是全新的,都是中等布料做成的四件套,每个船房间都配了小橱、小柜专门放衣服。童秀庄和童玉锦的船间还有书橱,非常有书香味。 而每条船底舱里都放着足够的粮食、菘菜,肉类等食材。 诚嘉十年的最后几天,对于童、卢两家人来说,过得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童秀庄被童玉锦逼着做了先生,教童、卢两家的大大小小学认字,学算术。 ------题外话------ 一两银子折合: 在盛唐时期价值2000—4000元; 在北宋朝中期价值600元—1300元(或1000—1800元);冰河取1000计算。 在明朝中期价值人民币600—800元; 清朝中晚期一两银子价值人民币150—220元左右; 第70章 正月琐事 童秀庄本来不愿意的,可是三女儿说给工钱,不仅给,如果大大小小学得好,她还另外有奖励,乐得他的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 卢阿七和卢氏本来不想学得,被童玉锦一个眼神给盯得不得不跟孩子们一起认字了。他们抓心挠肺的学着,晚上还要交作业。 童玉锦却窝在自己的小阁楼里,铁皮炉里烧着碳火,碳火的烟通过隐蔽烟囱排到河面上,随着寒流消失不见。 童玉锦不时扔几粒黄豆进去烤烤做零食,铁皮炉上面煨着银耳羹,想吃就来一碗,小日子不要太惬意哟。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童、卢两家的年过得悄无生息,为了怕饭菜香味引起别人的窥探,船上的通气孔开在船舷近水处,气味都溶入到水里了。 这样的情形一直到正月初五,初五过后,童玉锦跟他们说道,“正月里的庙会、集会会比较多,我们还是做堆花之类的小饰品吧,等过了正月,我们到杂货铺子里拿点农人家用的东西,一路往北卖过去吧。” “为何去北边呀?” “我想到京城附近,找个地方定居!” “为啥不在京城啊?” 童玉锦看了一眼童秀庄,“你说呢?” “我……” “爹,京城的消费定是高的,不适合我们,在京城附近也不错”童家书听明白了。 “哦……哦,”童秀庄讪讪的笑笑。 “天啊,京城,那是什么样子”童氏有点激动。 “是啊,光听老人讲过天子脚下,真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子”卢氏也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们会到传说中的京城附近。 童玉锦笑道:“不要感叹,会有机会让你们去京城看看的!” 童、卢两家人在船上猫了十多天,好吃好喝的过着,他们跟三个月之前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有较大的变化,乍看起来,他们仍然黑,却不是那种从肉里面透出来的黝黑,也不再干瘪,都养丰润了,穿出去的衣服,已经能溶于大街上的人群之中,不再如叫化子般鹤立鸡群。 卢阿七的背不再驼得那么明显了,卢氏的面容不再镐枯不堪了,他们在庙会前熟练的做着小生意,显得热情洋溢有亲和力,不一会儿面前的绢花、手帕、绦子等物很快就卖完了。 卢宝柱依然站在边角,注意着行行色色寄生在市井中的无业游民、流浪汉、无赖、及黑道,发现情况及时撤退。 童玉锦依然在庙会里逛来逛去,好像闲散的很,实则不然,她一直在了解这个世界,了然自己要生存的大陈朝,了然大陈朝的人情、风俗、民规! 她此刻正蹲在一个命相人的卦摊前,默默的看着这个老头为别人算命。 一般命相家用相术、推八卦、算卦、测字等方法为人预测吉凶、推断气数、命数来换取钱财的人。 命相的也叫相士、算命先生、卜卦先生、测字先生等等,他们采取的方法也各不相同,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比如眼前的这位,用的是测字,无论什么字到他手中,一拆一解,都是玄机,直说得听的人似懂非懂,似明白又似浑然不解。 童玉锦眼角抽了抽,意味深长的笑笑,这才是蒙人的高手。 等客人走后,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长白须,“小友不信?” 童玉锦蹲在他面前,双手抱着腿,睁大眼睛,“信,怎么不信,道长好厉害!”说完,伸出大拇指朝他笑笑。 “哼”老道士嗤嗤哼道,“睁眼说瞎话,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好吧,道长真是高人,连这个也被你看出来了!” 老道士皮了一眼童玉锦,“懒得跟你计较!” 童玉锦被老道士搞笑了,“对不住了老道,我真不是有意不信的,可我受的教育真让我没法相信。” 老道士抬了抬松驰的眼皮,“信不信,你都是个好命之人,能拿你怎么样?” “好命?” 老道士懒得抬眼皮回应童玉锦的问话。 童玉锦摇头。 老道看她仍摇头开口说道,“两月前,有贵人在临,逢凶化吉;一个月前,家险散,有贵人在近,还不命好?” “啊……”童玉锦听完后,大惊失色,“你说我能赢钱、能逃生,完全是因为有贵人?” “老朽不知!” “还有东盛知县那么快的升堂受理案件,也因为有贵人?”童玉锦心里闪过夏子淳的影子,好像自己每次遇事,都遇到了他,难道他是自己的贵人,他好像是什么观察使,不自不觉的说出声,“难道,我真沾了他们的光?” 童玉锦蹲在哪里想了又想,突然开口道,“可我差点被那群人踹死,这又怎么说,难道我遇贵人了?” 老道士又抬了一眼,“你问我,我问谁,我的道行只能算出这么多!” “真的?”童玉锦不相信了,怎么古代的命相师个个好像都有真本事? “当然,我只能测出这么多!” “哦!”童玉锦信也不信,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道,我真沾了他的光?不会吧! 童玉锦揉了揉腿,站了起来,准备走人。 “得得失失,失失得得,就看本心了!” 走了两步的童玉锦歪头看向老道,“说得是我?” “你说是,就是吧!” 童玉锦瞟了一眼,“切,搞得神神秘秘的,真不好玩!”,说完念了一遍老道的话,把它翻译成现代意思,不就是说,不必计较太多,人生不就这样嘛,按着心意活着就好!嘿嘿,好像翻译的不错,我真有才。童玉锦高兴的走了! 老道再次捋了捋自己的长白须,“我这也算是遇到命格异秉之人吧!”眉眼俱动,下次老道聚会,我可有得说了。 京城某胡同 “人派出去了?” “回大人,已经出发半个月了,怕是已经到了!” “身手怎么样?” “大人,不是顶尖,也数一数二了。” “不要大意,那小子毕竟是侍卫亲军司的亲卫官,能耐还是有几分的。” “是,大人!” “唉……”老男人从主位上站起来,眯了眯眼,不知看向何方,“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臣也是逼不得以呀!” “大人,你已经示意过了,可那小子不懂大人体恤之心,也怪不得大人了!” 第71章 美人局 被称作‘大人’的老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想不到一无事处的夏臻成倒是生了个文武双全的儿子,他要是贪功冒进,我或许还不会这样做,可现在看来,年纪虽轻,行事倒是有章法,怕是真动起官场来,一动一个准,真是后生可畏啊!” “大人,或许他不知该如何下手呢?” “宫中有消息出来,皇上单独给了他手谕。” “原来如此。” “让他们干净利落些!” “是!” 庆昌府驿站上等官员接待处 庆昌府太守贺修利正在和夏子淳的幕僚于文庭闲话家长,“于先生,贺某为夏天使备了衙门里的住处,你看……” “贺大人,不是于某不肯相劝,实在是我家大人他……你懂的……” “呵呵,我这不是怕辛苦、委屈了夏天使嘛,要不,等夏天使晚上回来,你帮贺某提个一、二?” “好说,好说!” “那某就不打扰于先生了,某就先行告辞了!” “贺大人,请!” “请!” 于文庭看着走远的贺修利,眼眯了眯,冷哼一声,“三天两头跑过来,倒是不嫌累得慌!” 驿站外,贺修利上了马车,低叫一声,“走人!” “是,大人!” 贺修利捏着自己的胡子,乳臭未干的小子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怕了恩师?此刻他去了哪里? 庆昌府某中等寺院的后山上 正月中旬,地寒地冻,放眼望去,落叶乔木光秃秃一片,常青树的绿叶,让小山显得不那么萧索枯竭,一小片梅林正是花期,淡红淡红的,衬着金黄的花蕊,一簇簇的花朵正在寒风中摇曳,散发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有梅林俟,有美人焉! 小梅林前正站着一对俊男美女。只见那男人俊美绝伦,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的耀眼黑眸,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让人心动。一身月白锦袍更衬托出挺拔的身材,站立的姿势如军人般俊秀硬朗,一看就是习了多年武。淡雅如晕的夕阳下,不知何处,清风吹过,垂在后背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他正浅浅的看向身边之人。 身边的美人,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色长锦衣,长锦衣上深棕色丝线勾出奇巧遒劲的枝干,梅花一朵朵在枝干怒放,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同色宽腰带围在细腰上,显得身段窈窕动人,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流苏髻上插着一根同样乳白色的玉簪子,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大杏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天色不早,早些回去吧!” “子淳——” “真得不早了!” “好没意思,人家巴巴的赶来看你,倒是被你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陈朝五公主嫡长女罗奕琳调皮一笑,“知道了,就你正经,郡主晚回去,还有人敢置喙?” 夏子淳笑了笑,眼睛正如小黑丫曾经想象的那样,如弯月一样好看迷人,“回去吧!” “好吧,被人赶成这样,不回去也不成呀!” 夏子淳低头一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仅仅指女人,同样适用于漂亮的男人。 罗郡主双眼都看直了,要不是繁文缛节,要不是怕吓跑了心仪的男人,罗郡主铁定要上去啃一口,她压了压驿动的心,不急,不急,母亲最迟今年年中就会让人提亲,等大婚后,想咋样就咋样! 小山密林深处,黑影绰绰,幽光暗闪! 庆昌府某中等寺院庙会上 童玉锦继续往前走,后面卖完货的卢氏夫妻跟了上来。 “卖完了?” 卢氏高兴的点点头,“嗯!” “那我们回去吧!” “好咧!” 卢阿七挑着空箩筐跟在边上,咧嘴乐着,心里正想着晚上回去做多少个木簪,不防被一个女人上来就啪了两巴掌,没等童玉锦和卢氏反应过来,啪打人的妇人一手抓着卢阿七,一边就嚎啕大哭起来,“死冤家,沾了奴家的身子你就跑了,终于让奴家抓住了,相公,相公,就是此人,你快来为奴家作主呀!” 卢阿七的空箩筐被赶上来的男人抓扔掉了。 卢阿七突然之间,被这一对男女搞得愣在哪里,慌乱不知所措。 童玉锦快速拉开卢氏,把她往身后护了护,作为曾经的律师,如何不知出现什么状况了,一场活生生的美人局竟然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何为美人局?利用女人讹诈钱财的方法,宋代叫‘美人局’,明代叫‘扎火囤’,清代叫‘仙人跳’。不管何种叫法,就是利用女性作诱饵,借奸污为名,要挟对方,讹干对方的钱财。 庙会时人何其多,看到有热闹,谁不看新鲜,特别又是在娱乐极度缺乏的古代,只几息功夫,里三层外三层人都盯着哭闹的妇人和卢阿七。 童玉锦冷笑,这是看准了卢阿七衣着不错又有点像农村来的人,觉得好讹才上手的,看来盯了有一会儿,转头找卢宝柱。 卢宝柱正小跑着挤进人群,走到童玉锦身边内疚的说道:“小锦,我……” “不是你的错,无心有对有心,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不过你记住,这是市井之中无赖之人惯用的讹人手段,以后当心!” “那现在怎么办?” “我教人打人的方法会用吗?” 卢宝柱紧张不安的点了点头。 “把这个男人往死里打!” “小锦?” “没事,听我的!” “哦!”卢宝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就扑上刚才摔箩筐的男人,下手之狠,让围观的人惊得尖叫起来。 在卢宝柱拳打脚踢之下,摔箩筐的男人根本无力还手,瞬间七窍流血,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钳着卢阿七的女人吓得瞬间松了手,惊呃的看向童玉锦,她刚才留意到了,是这个娃让下手打人的。 童玉锦见她看过来,微抬额,“失手了吧,这位大嫂,有帮手吗,把他们叫过来!” “我……你……”妇人眼珠子一转,瞬间坐到地上撒泼打滚,“没天理呀,沾了奴家的身子,还打人,老天爷啊,快用雷劈些这些人吧!” 第72章 看剌 突围 围观人看了看哭闹的妇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同情心犯滥,纷纷指责卢宝柱、童玉锦。 童玉锦冷哼一声,“表哥,让这个女人闭嘴!” 卢宝柱停止打男人,扯了一把短褐,两把柴刀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众人惊得捂住了嘴,一起惊呃的看向童玉锦,好生残暴的黑小子。 瘫在地上的妇人瞬间吓得不敢吼了。 童玉锦见她不哭了,对众人说道,“首先,我要告诉大家,在此刻之前,我们从不认识这两人!” “怎么可能?” “就是……”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比如眼前这两人,他们玩了一出美人局,美人局,有人听过吗?” 瘫在地上的妇人迅速低了头,掩饰性的用衣袖抹眼。 “我听过,天啊,真有这种事啊!” “我也听过,想不到美人局竟是这样的!” …… “知道我为何让我哥哥下死手打嘛,不杀一敬佰,这两人能停下他们的恶行?” “可……” 童玉锦冷然说道:“律法有云,遇人恶人讹人行凶,可正当防卫……” “想不到黑小子居然懂律法,这年头,懂律法的人可不多!” “是啊,真想不到!” 童玉锦冷哼一声:“我情愿涉法,也不会让这等恶人得逞,有哪个好心人帮我们报案?” “不要报了,我是庙会管带!”人群中一个捕快样的人回道。 童玉锦拱手作揖:“差官大人……” 捕快挥了一下手:“我看到了!” “差官大人,我相信这两人必定有案底,还请差官大人看在我们正当防卫的份上……” 差官大人看了看卢宝柱腰间的柴刀,又看了看被打得动弹不得的中年男人,眯眼权衡了一、二后说道,“以后莫来此处庙会!” 童玉锦听到这话内心一喜,连忙道:“多谢差官大人!” 童玉锦明白自己的狠劲不仅吓住了恶人、围观之人,更让衙役不想沾惹,这就是低层社会的生存法则,谁狠谁就能生存下去,软弱无能,可能这次幸运不遇到事,那么下次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决会不让童、卢两家人成为复杂市井生活的牺牲品。 童玉锦朝管带行了一礼,领着卢阿七等人出了众人的视线。 卢阿七一直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的箩筐没拿,“小锦……箩筐……” 童玉锦笑笑,“吓坏了吧!” 卢阿七添了添嘴唇,“小锦,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动手做点买卖赚钱不是更好吗?” 童玉锦叹口气,“姑夫,没那么简单,如果人人都像你想得这样,这世道早就大同了!” “大同?” 今天只有卢氏夫妇和卢宝柱跟出来,童玉锦想了想,等晚上回到船上,自己跟他们普及一下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骗局吧! 正月暮晚,地面上慢慢起来一层薄薄的霜花,四周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因为突发事件,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都沉默的赶着路。 不知不觉中,诚嘉十一年的第一场春雪飘落下来,灰蒙蒙的天空因为雪色好像渐渐明朗起来,天与地完全融合在一起。 童玉锦等人带了毛毡帽子,毛皮来自耿家村,她把帽沿撑开了点,这样雪就不会落到眼睛里迷了眼看不到路。 童、卢两家的船停靠的地方离寺庙有点远,路也有点僻。突然,路边的山林中,一群寒鸦扑楞楞的直向云宵冲去,声音叫得非常嘁惨。 童玉锦立刻停止向前,“赶紧爬到树上躲起来!” 都是农村人,谁还不会爬树,几个人找了稍靠里面的一棵常绿乔木哧溜哧溜爬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一群打斗之人,从树林里打到树林外面。 被截杀之人,童玉锦认识,那个扔了她就走的王八蛋贵公子,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夏小候爷、正五品观察使夏琰。 童玉锦看了一会儿,眉头直皱,明白了,这场暗杀是冲着淮盐案而来的。诚嘉帝让一个乳臭未干、没什么阅历的贵公子办这起淮盐案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何不派一个资历老道的官员来办此案? …… 童玉锦从自己的职业、阅历分析了诚嘉帝的意图,想到最后,发现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才吃了几天饱饭,真是闲得慌,于是聚精会神的看不远处的截杀。 作为现代人,童玉锦有正义感,懂得量力而行付出自己的正义感,几乎没有直面过生死,除了脑子一热,为六个小朋友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童玉锦对眼前这一场涉及到权谋的截杀除了本能的避开,还是避开,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恩怨或是情仇,这是真正的权力、利益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所谓的‘是’与‘非’,‘好’与‘歹’! 听着冷冰器发出来的撞击声,看着夏琰跟他两个手下人处在上风,童玉锦觉得嘉诚帝还是有些眼光的,还真看不出,财阀大族出来,二十岁不到的贵公子还真有几手,看来一个权门贵胄存立于世,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也不是没有真本事的。 三对六,比约下来,就是1比2,厮杀很血腥,童玉锦看了看姑夫家人,都不敢看,她也抬眼看向天空。 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慢慢变得厚起来,天地万物仿佛都罩在一层厚厚的羽绒被下似的。 就知童玉锦看得麻木不仁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时,夏王八和他的两个手下,开始绝地反击。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童玉锦能拍手称好。 六个蒙面黑衣人被击毙三个,另三个相视一眼,开始往密林深处逃窜,如果按童玉锦的思维,逃了就逃了呗,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可是夏王八跟他的侍卫追了过去。 童玉锦等了一会儿,发现人没有出来,挥了挥手,让卢阿七等人赶紧下树回家。 卢氏夫妇不知是吓得还是冷的,两人打着颤相互扶着跌跌撞撞的跟在她后面。 童玉锦深叹一口气,赶紧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吧,这样就不会遇到这些糟心事了。 等童玉锦回到船上时,夜已经很深了,赶紧吃了热汤热饭,整个身子才暖和起来。 “小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这么晚回来?”童玉绣担心的问道。 第73章 公子 小黑丫 童玉锦微微一笑,“没什么,路上遇到人打架,路被堵了,等他们走了,才回来!”半真半假的话,以童玉绣的阅历分辨不出来。 “原来如此!”童玉绣听后松了一口气,“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在后舱里!” “谢谢二姐!” “谢什么,赶紧洗好睡吧!”看着倦意连连的童玉锦,童玉绣没有唠叨,识趣的下了船阁。 童玉锦洗完澡后,裹着披风进了自己的小屋,钻进了被窝长叹一声:“哇,还是被窝里暖呀!”顺手拿了壁柜边上的梳子,梳了梳头,等身子暖和了一些,又检查了一下铁皮炉子,发现通风很好,把脚底的烫婆子拿到怀里,抱着它睡着了。 木船外,寒风呼呼地吹着,远远的雪野上零落着几座土丘,或者散落着各种细长的枯草及蓬蒿。风儿把枯草随着风向折断,河岸边光秃秃的落叶树,树枝被风儿吹打得吱吱作响,偶尔有枯枝干折落下地,没入深雪中。 渐渐的,暗沉的天空因为雪色,渐渐变得亮堂起来,避风塘里很静,两条船在杂乱而高的芦苇掩应下,不太引人注目。 夏琰拖着受伤的腿,看着北斗星找着密林出口,不知不觉竟走到这个不知名的河道弯口处,走了几圈也没能找到官道,腿疼、夜寒,几乎消耗掉他全部的力气。 刀柄抵地作拐柱,一只腿发软竟无力行走,他对自己说道,“夏子淳,你不能在这里歇气,你会被冻死的,你得向前走。” 夏琰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到肺里,让他浑身一激,然后继续向前走。 童、卢两家的船,船身大部分没入了芦苇当中,再加上夜雪,几乎和避风塘融为一色,两条船的最高点是童玉锦的房间,房间有个铁皮炉的通风口,通风口周围的雪被火熏得都化了,露出木船一小截原色,不知怎么的,竟入了夏琰的眼。 夏琰看到木船,内心一喜,看了看船离岸的距离,咬了咬牙,借着刀柄发力轻轻一跃,跃到中舱顶,然后找了找门,也不知为何,他没有往里面推,也没有往外面拉,而是往左往右直移,试了两下,往左直移,门开了,他钻了进去,顺手拉上了门。 在大陈朝,很多建筑物的内部都用移动式的门,比如酒楼、青楼的包间,比如书画馆的隔断,比如瓦肆相扑、杂戏这样的娱乐场所。但是平民百姓的门绝对是推、拉式的,童、卢两家的船门却是移动式的,这是为了节省空间。 夏琰身为贵胄,有顺手移门的习惯不足为怪,他才十九岁,真是鲜衣怒马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出入酒楼这样的场合。 一进入到小木间内,夏琰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里面真暖和,他屏气等了一会儿,发现睡觉之人并没有被自己惊醒的迹像,抿了抿唇,靠近铁皮炉,借着铁皮炉微弱的碳火光,拿出一个白瓷瓶给自己疗伤,正愁怎么清洗伤口,发现铁皮炉上有铁锅,他揭开了锅盖,发现锅中有锅,大锅内是开水,小锅内居然是红枣莲子羹,饥肠辘辘的他内心一喜,真是太好了! 夏琰一阵忙碌。 你一定奇怪,贵家公子会动手做这些事情吗?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但,夏琰会,因为他在禁军里呆过五年,作为军人,管你是何等身份,训练场上一世同仁,所以离开奴仆,他能活下去。 吃饱喝足的夏琰本来想趁着夜色走人的,但是……说他鬼使神差也好,说他好奇也罢,也或许他想解决掉屋内人也说不定。 夏琰轻轻的挪到小木屋另一头,另一头,一个孩子睡得正香,他凑近看了看,居然是她——黑丑丫头。 从来淡定如斯的夏琰真是惊到了! 夏琰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配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了配刀,然后脱掉了外袍,竟钻进了黑丑丫头的被窝。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 夏琰不说,鬼知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决对不是看上了童玉锦。 为什么?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乞讨儿,你会看上她吗?换位思考,是不是觉得不可能! 童玉锦在夏琰心中可能比乞讨儿还不如,又黑又瘦又丑。 夏琰吸了一口气,居然感觉到了阳光的味道。有阳光的味道就对了,今天早上太阳还不错,童玉绣给童玉锦晒了被子。 夏琰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烫婆子,顿了一秒,抢了童玉锦的烫婆子放到自己怀里,他轻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暖到心了,闭上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童玉锦少了烫婆子也没有醒。 木船外,雪依旧无声的下着,在寂静广袤的黑夜下,莹莹白雪映衬着,仿佛如有月光一般朦胧而有诗意。 木船内,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因机缘巧合在此时此刻交汇了! 童玉锦在现代的家里,床上放着一只超大毛绒狗,睡觉时,几乎都抱着睡,或是半边身上倚在上面睡。 今夜,烫婆子被人抢走了,深度睡眠中,不知不觉寻着热源,寻着寻着,抱上了夏琰,一只小细腿搭到了他身上,而被搭的人似乎感到不舒服,拿了几次小细腿未果,索性不管了,背转过身子继续睡。 铁皮炉子里偶尔有碳火窜出点火苗,微弱的火苗中,一大一小,睡姿竟奇异般和谐。 夏琰抱着烫婆子面向门口,童玉锦小腿搭在夏琰的蜂腰上,身子贴在他的后背,小脸靠着他后背,不时噌噌口中的哈喇子,还真有谐有爱! 到底是练武之人,一觉过后,夏琰先醒了。 夏琰醒来之后,并不着急起床,睁眼之前,他或是会想一下今天要做什么,见什么人;或是梳理一下近阶段遇到的人和事。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日常生活的某个小细节。 当夏琰觉得梳理的差不多时,准备起身,才惊觉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连忙转头探小黑丫有没有醒过来,如果醒了,那么…… 第74章 再遇小胖墩 夏琰屏气等了一会儿,发现童玉锦并没有醒的迹像,小嘴微张,似有口水溢出,他知道,这是熟睡的状态,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双腿,一只小细腿摞在上面,眉角微凝,很不高兴地的伸手拿开去,然后,慢慢起身,穿了外袍,离开了这条木船。 童玉锦确实没有发现自己的地盘被别人光顾过,直到早晨起来用水,发现铁锅里的水几乎没了。 “不会吧,昨天晚上的碳火太旺,竟把水烧干了?”童玉锦自言自语,“还真有可能。”想想到船尾童玉绣那里拿点洗脸涮牙水吧! 童玉锦顺手揭了莲子羹的盖子,竟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真是邪门了,难道我半夜爬起来吃掉了?”死命想了想夜里的事情,结果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吃,“难道蒸发掉了!” 童玉锦万分不解,疑疑惑惑开了自己的小移门,门外白雪皑皑,天地粉装素裹一片,“哇,太美了!” 水无羹没的事被雪景岔开了,童玉锦忘了问这件事!家里小有积蓄,船舱有吃食,童、卢两家人窝在避风塘一直到雪化冰融。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童玉锦领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河岸边上堆雪人,在冰面上滑冰,滑冰用的工具就是倒放的小板凳。 庆昌府驿站 夏小开一脸哀伤的站在那里。 于文庭坐在夏琰的对面,打破悲伤的气氛,“公子,死者已逝,抚恤他们的家人吧!” “公子……”夏小开的眼泪流了出来,昨天那场截杀中,和他一起出身入死的小二死在敌人的剑下。 夏子淳呼了一口气,“到康先生那里支一笔银子托人送到小二的家乡!” “是,公子,……” 夏子淳见夏小开站着没动,抬眼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是,公子!” 于文庭暗暗点了点头,对夏子淳理智的处理方式表示赞同,“公子准备先动哪个?” “先动小人物!” “公子想蚕食这些人?” “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公子说得是,扑得动静太大,未必是好事,我也觉得稳妥为上,要么不出手,出手必一击击中!” 五天后,也是正月的最后一天。 诚嘉十一年二月,京西南路等共计八路近二十多个县城,或是县令、或是县丞、主薄等人纷纷落马,官场底层格局重新洗牌。 京城皇宫 诚嘉帝正在太后的慈隆宫问安。 方太后磕着茶杯沿,保养得宜的老眼眯了眯,很久之后才开口,“夏家小三一下子捋了这么多官员,你不觉得不妥?” 诚嘉面露浅笑:“回祖母,孙儿觉得还行!” “还行?”方太后凤目微束。 “是,”诚嘉帝朝方太后微微弯背:“回祖母,这几年滞留在京城等待授官的进士、举子不胜凡几,落了几个官员,还算有人顶!” 方太后抬了抬下额,脸上露出不明意味的笑,“这么说,你一早就打算好了?” “回祖母,也不是一早,我也没想到开公国的嫡子有这等魄力!”诚嘉帝自己也很意外,他没指着年轻的夏琰能有这等魄力,他以为他会游逛一圈回来,给自己一个程序式的上报公文,那曾想他动了他一直想动的盐路,并且有章有法,一步一步动到了官场。 “好,好得很哪!”方太后放下手中的杯子,宫女赶紧递上帕子,她伸手接过擦了擦嘴角,“行吧,这是你的国,你的朝庭,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诚嘉帝连忙起身叩拜,“孙儿年轻,还请祖母帮着撑撑舵!” 方太后意味深长的笑笑,“去忙吧!” “是,祖母!”诚嘉帝行完礼后出了慈隆宫。 诚嘉帝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慈隆宫,微微勾嘴一笑,然后甩着广袖上朝了!他知道,属于他赵启泰的时代来临了。 二月初,冬雪渐渐褪去,河面渐开。大大小小的河道之上,各式各样的船又开始忙碌起来。 童、卢两家在庆昌府找了几家农具杂货铺子,准备进一些农具往北一路卖过去。 这天早晨,因为农具已经购齐,童、卢两家大大小小都出动了,准备逛一逛就出发往北了。 童玉绣对童玉锦说到,“小锦,眼看着春天要到了,找家便宜铺子买点春装料子吧,我跟娘有空时把春装先做起来!” “行啊!” “小锦,买点零头碎绢,姑夫想有空时,堆点绢花卖卖!” “可以啊!” 童玉锦有求必应,一行人朝着布匹一条街而去,边走边比较,不想遇到了小胖墩。 小胖墩佟新义先看到他们,惊喜的叫道“小黑丫!” “小胖墩!”说实话,小胖墩现在比两个月前看到的瘦了很多,并不显胖了。 小胖墩到了童玉锦等人面前,看到她撅起嘴表示不满:“你来府城怎么不来找我?” 童玉锦尴尬的笑笑,心想,我早就把你给忘了,嘴上却说,“怕你们忙,没好意思打扰!” 小胖墩摇头:“我书院都放假好久了,一点都不忙!” 童玉锦惊讶上了:“现在都二月了吧,怎么还会放假?” 小胖墩回道:“不知道,佟叔可能要帮我重新选书院了!” “这家不好?” 小胖墩挠头说道:“也不是不好,山长家出事了,山长无心经营林家书院了!” 童玉锦皱了一下眉:“不会吧,我上次好像听你说,林家书院是个不错的书院呀!” 小胖墩点头道:“是的,林山长人很好,但是……” 童玉锦说道:“家里有事解决就行了呗,干嘛要关书院呀!” “我也不知道!” “哦,”童玉锦明白了,一个小孩子哪懂那么多,“那你现在是……” “到我家铺子看看,佟叔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可能要关几间铺子。” 童玉锦眉头微凝,男主人不在了,世道人心险恶,大概是一个仆人顶不住有心之人的合并,微叹气,什么朝代都一样,很残酷呀,除了同情,倒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你去看铺子吧,我去买点布料,准备回船了!” 小胖墩高兴的叫道:“你要买布呀!” 第75章 解决霉布 童玉锦回道:“是呀,春天到了,买点布料做春装。” “我家有,我便宜卖给你!” 童玉锦挑眉,“亏了怎么办?” “应当不会吧!”小胖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在谁家买都是一样要买,不如就在你家买吧!” 小胖墩听到童玉锦这样说,高兴的带头就走:“我带给你们去。” 还没到小胖墩家的铺子跟前,就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吵吵闹闹。 小胖墩一脸紧张的挤了进去。童玉锦想了想也跟着挤了进去。店小二见东家来了,并没有舒展开眉,毕竟东家才十二岁,能顶什么用呢! 掌柜跟店小二的神情差不多,眉毛拧成了疙瘩,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童玉锦看着纠缠不清的顾客,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布匹,原来,这个男人是个小商贩,在这里进货,买了几匹布,只打开第一匹布看了看,其它没有看,回家后打开用时才发现,布匹内部都发霉了,现在过来要退货。 掌柜的说货已验过,谁知道是什么时候霉的,不肯退货,就这样纠缠起来。 围观的人当中有人说道,“掌柜的,要不你到你家货库里看看,其它的是不是也是这样,如果是说明人家岳老板没乱说,如果没有你们再商量,何必闹得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掌柜的眼神不定,口气却很坚定:“我们在这条街上做了多少年生意了,何曾出现过这样的事,这布决不是在我们家霉的。” 被称为岳老板的人气得跳脚,“我到官府告你们去。” “你……你去告,看衙门的人有没有空管这二十两银子的事!”掌柜倒是精于世故,淡定的很。 “你……”岳老板气得直揉心口,“黄掌柜,你这事做的不地道,我岳某人什么时候做过无赖之事了!” “岳掌柜,你不要怪我黄某人心硬,倘……”黄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人抱着布匹过来了。 童玉锦明白了,佟家的布真有问题,连忙拉过小胖墩对他耳语了几句,小胖墩惊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对自己的小厮保平小声说道,“赶紧回去叫你爷爷!” “哎!” 佟新义对着吵嚷的人群叫道,“大家别吵,大家别吵,我是佟记的东家!” “东家……” “这么小的东家……” …… “你是东家?” “正是!”佟新义小大人般挺了挺自己的腰杆。 岳老板见他只是个毛孩子,并不能顶事,但是没办法,还是苦声说道:“佟小东家,我岳某人不会做赖头之事,你家的布真是霉了!” 佟新义点头道:“我知道,岳老板,你先到里面坐一坐,我家主事的人马上就到了!” 众人听到佟新义说得有条有理,不禁赞赏起来:“还是小东家地道!” 其他抱着布匹的商贩问道:“那我们的呢?” “一样,一样,各位还是请先进来。”到底是商家之子,又在书院里读过书,待人接物还算镇定,算是镇住了场子。 进来的商贩们纷纷打开自己的布匹,各种颜色的布匹里几乎都有霉斑,虽然不是大团大团,或是大块大块的,但确实影响售卖,看来是去年梅雨季节里受了潮,货没有及时卖出去,才导致的。 围观的人见小胖墩把人迎进了铺子,没热闹好瞧,三三两两散了。 童玉锦想想自己还要买其他东西,对小胖墩说道,“我要买其它东西,你看……” 小胖墩不想童玉锦走,“你……你等我叔来了再走行不行?” 童玉锦看了看铺子内的人,又看了看十一、二岁的小胖墩点了点头。 小胖墩见童玉锦答应,不自觉中松了一口气,对只见过几次面的童玉锦有着莫名的信任。 等待佟管事的时间里,童玉锦让店小二带自己去了仓库,边走边问他,这批布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店小二回道,“就是年前几天,本城大商尤家亲戚专门往我们京几路这一段卖布,以前买过几次都没事,也不知怎么的,这次拿了这样的布匹给你们,掌柜的也是刚刚发现。” 童玉锦到了仓库看了看,发现布匹不少呀,而且质地都不错,有缎、绸、绫、绡、棉布、夏布等,表面上还真看不出什么,随意打开一匹,放几圈下来后,霉斑还真不少,看来是被人坑了。 童玉锦摇摇头,又回到了铺面,发现佟管事已经来了,正在跟岳老板等人说话,看见童玉锦过来,他连忙对岳老板说道,“稍等一下,我跟一位小友说几句话。” 童玉锦打招呼道:“佟叔!” 佟大水没有把她当孩子看,直接说事:“锦小娘子,里面的布你看过了?” “嗯,行情不好!” “唉,贪便宜出大错呀,没想到……”佟叔看了一眼黄掌柜,黄掌柜头缩了缩,不敢看向佟大管事。 童玉锦跟着佟大水的目光看过去,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道:“那佟叔准备……” 佟大水无奈道:“退货款呀!” “那倒是!” 边上人听到退货款,个个松了一口气,都是小生意人,赔不起呀! 童玉锦点了点头,“佟叔,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佟叔摇了摇头,“尤家可不好惹,自认倒霉呗!” 童玉锦能明白佟叔的难处,一个仆人带着小东家,怕是讨不回这个公道了,想想也没什么可帮忙的,笑笑道,“那佟叔,你把发霉的布匹按处理价卖给我几匹。” “这……”佟大水不好意思。 “没事,我到时让姐姐在霉的地方绣上花,或是剪一块图案布缝在上面,我们都是粗人也不讲究,能穿就行!” 佟管事感激的点点头,虽然童玉锦买的这些布杯水车薪,但是人家孩子有这份心意呀,对小二说道,“带锦小娘子挑几匹好的。” “好的” 童玉锦对童玉绣、卢小芳说道,“两位姐姐,一起过来挑点。” 卢小芳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跟着进去了!不一会儿,童玉锦带着她们出来付银子,佟大水本来不想收的,见童玉锦真心实意要给,也就收下了。 童玉锦随口问道,“佟叔这次损失了多少!” 第76章 世道 险恶 童玉锦随口问道,“佟叔这次损失了多少!” 佟大水伤心回道:“五、六千两!” 童玉锦吃惊道:“这么多?” “是呀,其他几处生意也不太好,我跟夫人商量了一下,准备转掉两三个。” 童玉锦挠了挠头,想想佟大水半送半卖的两条船,算欠了他人情,说道,“佟叔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布匹?” 佟大水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样,运到小县或是乡下按处理价处理掉呗!” 童玉锦吃惊道:“当麻布卖,岂不是连本都收不回来?” “收本?”佟叔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童玉锦问道,“佟家有绣坊吗?” “没有,养不起绣娘!” “这样啊,那还真不好办!”童玉锦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招临时工行吗?” “临时?” “是啊,佟叔,既然卖布匹亏本,我们能不能做成成品卖卖看,反正你总是要亏本。” “成品?”佟大水没听过这样的词。 “嗯,裁剪时,避开发霉的地方,一匹布总能做个几件衣服吧!” 佟大水疑惑的同时,有点兴奋,“能行吗?”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总比当麻布卖掉的好。” 佟大水还是不敢确定:“可……” 童玉锦看佟大水犹豫说道:“我帮你!” “真的?”佟大水已经见识过这个小友的能耐了,紧抿嘴唇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试看,遂点了点头,“那太感谢小娘子了!” 童玉锦只懂运作的流程,具体细节都是佟大水完成的。 本来要向北卖农具,结果推迟了近十天,等十天后,佟记铺子挂了成衣出来时,轰动了整个街坊,时新的样式,明丽的色彩,各式从未看过的绣花样式,没等顾客买呢,一条街上的老板娘们就把佟衣铺子的成衣给分了。 “佟掌柜,怎么你这衣服跟量过我尺寸似的,这么合身?” 黄掌柜已经被辞了,佟大水暂且代做掌柜,笑道,“我呀,把你们女人的衣服分了五种尺寸,每个尺寸都找了差不多体型的,你说呢?” “我就说嘛,哎喂哟,不是我说,你这衣服买得跟布匹差不多价,我情愿买也不要自己做,多省事呀!” “那你就多买几件!”佟大水乐得嘴一直没合上。 “行,我呀每个款式都来一件!” “还是魏娘子厉害!” “咋地,不让买?”魏娘子故意开玩笑说道。 “高兴还不及呢!” 除了衣服,被裁的零头布也没有浪废,童玉锦按布的大小,分别做了桌布、门帘布、手帕,反正除了霉的地方,其他能利用上的都利用上了,甚至为了抢时间,不让其他家店铺也跟风,她把缎面、绸面这些尽量做了衣服,而一些棉布或是夏布都做成床上用品,在铺子仓库前做了一间简单的展厅,等老板娘们买完衣服,佟大水又带她们到里面看床上用品,女人看到精致漂亮的床上用品,还移得动脚吗? “天啊,佟掌柜,你这些式样从哪里来的,这简单的几笔花骨朵怎么比我们整副被面都绣上花的还好看,多雅致呀!” 佟掌柜除了笑笑还是笑笑,“喜欢就买两套,反正跟布匹的价格差不多,我就加了绣工工钱。” “行,我要了!” “我也要!” …… 佟大水看到买卖这么火热,心里有数,其他几个铺子也不准备转出去了,准备把衣服,配饰、床上用品分开经营。真是遇到贵人了,佟大水内心这样想到。 庆昌府某私人酒楼一间奢华的包间里,几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多时便见杯盘狼藉,各自身边都坐着貌美的年轻妓子,不时帮他们倒酒,或是拿行酒筹子,整个宴桌上热闹成一片,渐渐的有些不堪入目。 一个中年大肚汉对着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说道:“你不是喜欢林家小媳妇嘛,还抱着伶人?” 男人阴鸷一笑,“良家子是良家子,妓人是妓人怎可同比!” 胖男人好像了然似的一笑,“玩女人还是尤大爷在行!” 男人得意的端起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嘴角留有酒渍,阴阴一笑,“那是自然,各位尽情玩,账算在我头上。” “那怎么行,尤大爷,我那发霉的布全仗着你的名头脱手,这点吃饭银子还是让我付吧!” 尤大站起来时有点摇晃,边上的伶人连忙扶好他,男人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在她瘦弱的肩上,不一会儿,她便吃力得直不起腰,尤大见此,目光一冷:“等会还怎么让爷尽兴?” 女妓吓得汗都出来了,低下头不敢吭声。 中年男人大笑,“尤大爷还是这样不懂怜香惜玉!” 尤大抬了抬眼,哼都没哼一声,让伶人扶他出去了。 不多时,隔壁传来被鞭打女人的鬼哭狼嚎之声,再不多时,女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夜深时,私人酒楼的后院,两个瘦脚男人扛着一具女尸从暗门出去了,消失在夜色中。 前院,老鸨拿着补偿银子,看着尤家老大歪歪斜斜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站在边上的掌柜来了一句,“妈妈,这个月死了几个?” “刚死了一个!” “这倒少有啊!”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有天使在庆昌府,这些人收敛了!” 掌柜的说道:“我说呢?”,摇了摇头,也不知这些恶人会下几层地狱,唉,这世道! 庆昌府林家主卧 林家老夫人怀抱着两个小孙孙,满脸是泪,“老爷,和离书已经送过去了!” 雕花四柱床上躺着一个槁枯的老年男人,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大概以为他已经去了吧! 老年男人半天才睁开眼,“我的小孙孙可要保护好了,那可是我林家的血脉呀!” “老爷,可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为了小孙孙,这些家业全数变卖吧!” “老爷……老爷……”林家老夫人嚎啕大哭。 庆昌府驿站 于文庭撇着胡须问道:“公子,什么时候离开庆昌府?” 夏子淳眉头微凝:“不知为何,我特想办了姓贺的!” 第77章 山长家事 庆昌府驿站 于文庭撇着胡须问道:“公子,什么时候离开庆昌府?” 夏子淳眉头微凝:“不知为何,我特想办了姓贺的!” “公子,虽然我们捋的是一把小官吏,可你不要小看这些位子,只要用力得当,他们能架空官员!” 夏子淳点头道:“我知道,我就是想想!” “公子,不可贪功,也不可急进,姓贺的连着京城,又是四品太守,非大奸大恶之案,一般案子根本搬不倒他,在淮盐案上,我们说好了不动这些高品极官员,否则我们自身难保!” 夏子淳仰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明白,我根基尚浅!” 于文庭松了一口气“公子明白就好!” 难道于文庭不想建功立业吗,当然想,可前提是,得有能力捋倒这些人,官场的错综复杂,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晚上佟大水带着佟新义亲自到童家船上道谢,还了带了二百两谢礼。 童玉锦让童秀庄跟在自己边上一起接待,当佟大水拿银子时,童玉锦示意童秀庄处理。 童秀庄手足无措,他心里想要,但是怕女儿生气,纠结的熊样逗得众人捂嘴偷笑。 佟掌柜无奈:“锦小娘子莫不是嫌老夫拿得少了?” “看佟叔说的,刚刚好!”童玉锦笑笑,伸手接了飞钱,“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里话,佟某算是见识到了,真是后生可畏呀!”佟大水见她接了银子,心里一松,总算不欠人情了。 “那佟叔不打算转铺子了!”童玉锦顺手把飞钱给了童家书。 “不转了,我算是明白了,山不转水转!”佟大水感慨道。 “这就对了,实在不行,租出去,也比转给人家的好。” 佟大水摇头叹息,“实不相瞒,我总感觉有人故意针对我们佟家孤儿寡母,想并了铺子去。” “那你找个人挂靠一下不行?” “那有那么好找,以前老爷在时,还好,现在,挂靠的人也想吞了我们的铺子!”说起这些,佟大水心里不好受,没有男主人的日子如履薄冰。 “这到也是!”童玉锦明白,“我听新义说,你要重新给他找书院了?” “嗯!”佟大水一脸感慨:“说起这事,还真是可惜,林家书院就这样没了!” “怎么回事?” “这话说起来话长,林家在庆昌府办书院也有近三十年历史了吧,这三十年来,走出去的秀才、举子在同等私塾中算是中上游了,最重要的是他接受平民,所以在庆昌府很有些威望,不曾想,去年年初林山长的儿子在一次友人聚会上喝酒身亡,这也罢了,去年年底,林山长在家里被人揍得半身不遂,没办法传道授业了!” “何人敢到人家家里揍人?”童玉锦吃了一惊,不敢置信,难不成没了王法? “不知道。”佟大水摇了摇头,自己的事都操不过来心,那有闲情问人家的事。 “林家没人去官府报案吗?” “不太清楚!” “哦,那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童玉锦见佟管事对此事不了解,不再八卦。 佟新义在旁边却说道,“我听人家说林山长捉媳妇奸被人揍成这样的!” “捉奸?”童玉锦脑子里迅速转了下唐、宋关于通奸的罪名,特别是唐律疏议里对它的定罪,属于‘十恶’之十的‘内乱’,罪名似乎不重,除了通近亲,或是更亲的人才处以极刑——绞刑。但是,在唐之前通奸罪是极其重的,处以宫刑,秦王朝时甚至可以随意杀死奸夫,包括唐、宋之后的元、明、清,通奸一直被定为较重的罪刑,但是唐律将重罪变为了轻罪,这可能跟唐盛时期的历史文化背景有关,唐的社会风气比较开放,放宽了这些形为束缚!宋朝律法是在唐律的基础之上修订而成的,当然也承袭了较轻的罪名,大陈朝类似于宋朝,如果认定有罪,男、女或杖、笞、徒、流,杖是杖责百左右,笞跟杖差不多,徒是各徒一年半。流是流放一千里、二千里、三千里都有。可是在历史上,官、宦、富绅、大贾等通过巧取豪夺,大多时候,平民无处可申冤。 “嗯!” “少爷,莫听这些浑话!”佟大水皱眉,轻喝了一句。 “是,佟叔!” 童玉锦摇头道,“佟叔,好书院要找,平时也让新义跟着你一起打理生意吧,不管是好是坏,总算是历练,你越是护着他,不让他经事反而是害了他!” 佟大水一楞,瞬间明白童玉锦的意思,站起来行了一礼,“受教了,老夫明白了!” 童玉锦说道,“天色不早了,不留你们了,带人手了吗?” “带了两个下人!” “那小心点吧!” “好!” 童、卢两家人等佟大水走后,都高兴的眼不见缝。 卢宝柱挠头说道,“小锦,你就是说说话,都能得这么多银子?” 童玉锦笑笑,“他们当废品处理的布匹没亏本,也算是赚到了!” 卢阿七老实,“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连说带等不消十天竟然……” 童秀庄眉一扬,“你们能跟我家三儿比嘛,真是的!” 童氏乐得刚要甩帕子,被童玉锦瞪了一眼,“不是让你把帕子收好的吗?” 童氏讪讪的把帕子塞到袖管里。 童玉锦瞟了一眼,“想做富贵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坏毛病给我改掉!” “好,好……”童氏缩到童秀庄身后,不敢吭声。 童玉绣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小鬼异世的本事,不过也高兴,乐得心里甜滋滋,看来日子是起来了,只等到岸上买房定居了。 两家人洗洗漱漱刚准备睡时,岸上传来声音。 童玉锦睡在船阁上,听得最真切,拉开移门,居然是已经走了好一会儿的佟管事,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让童家书把船往岸边靠了靠。 佟大水显得有些不安,让手下人把灯笼抬了抬,童玉锦这才发现,两个老年妇人一人抱了一个两三岁的男娃,好像是双胞胎。她暗想了一下,古代的双胞胎这么多嘛! 小胖墩佟新义对童玉锦叫道“小黑丫,救命啊!” 第78章 家毁人亡 童玉锦眉头一紧,“怎么啦?” 佟大水等几人钻进船头,童家书收起自己的被子,拿了几个小矮凳,让人都坐下。 两年老年妇人浑身一直抖着,怀里两个孩子冻得嘴巴发乌,但却没有哭,好懂事的孩子! 童玉锦轻声问道:“佟叔这是……” 佟大水吐口冷气:“我们刚拐上官道,就见她们一路跌跌撞撞往北走,少爷认识他们,是少爷书院林家嫡孙。” 童玉锦看向一主一仆:“她们这是……” 虽然现在是二月天了,但是童家的铁皮炉子还烧着,船内比较暖和,刚才冻得脸色发青的四人,脸色明显好多了。 看得出来,两个老年女人一主一仆,只见她们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两个孩子见大人流泪,也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卢氏夫妇也披着衣服钻了进来,“小锦,出啥事了?” “姑夫,姑姑,到里面来吧,外面冷!” 卢氏捣了捣卢阿七,让他别多话。 卢氏夫妇并卢宝柱三人坐到了童玉锦边上,一起看着几个哭。 老年夫人可能意识到在别人家,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麻烦各位了!” 佟新义眼里含泪,“师母,你们这是……” “我们……逃命去了!”刚刚控制不哭的老年夫人再次哭了。 童玉锦再次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啦?” 老年夫人边哭边说道,“遇上恶人了,家毁人亡啊,真正的家毁人亡啊!” 佟大水的年纪跟老夫人差不多,他安慰道,“林夫人节哀!” 林夫人含泪摇头:“我一大把年纪了,死不足惜,可惜我这一对孙儿,要爹没爹,要娘没娘,往后可怎么活!” “你们现在是……” 林夫人哽得都没办法回话,她的老仆叹了一口气,“我们逃命去!” “为何要逃命?” “说来话长,我们林家虽是一般的书香门弟,可是自从老太爷办了林家书院,我家老爷接手用心经营之后,我们林家在庆昌府慢慢有了些声名,本来老爷年纪大了想让少爷接手的,那曾想少年不喜教书育人,喜欢和友人一起呤诗诵词,不曾想去年春天,少爷他竟然喝酒喝得就这样去了,真是……”老仆低头抹了一把眼泪,“真是飞来横祸,我们还没从少爷的事中走出来,城中大商家尤家大子,竟明夺明抢我们家少奶奶,不仅如此,我听老爷说,和他一起的竖子还要吞了我们林家在庆昌府的所有产业和地产。” 童玉锦脑子一闪,“书院建在何处?” 老仆回道:“东城小云山上!” “是不是风景、风水都不错?” “听道人说是,这是我们林家祖上的产业,已经传了近四代。” 童玉锦猜想,有人想得到这块地,至于林家少奶奶,可能是这场阴谋下的意外产物,像林家书院这样的身份,贼人想犯奸作科还是要掂量掂量的,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在天使还在的情况下依然出手,要么这块地要得很急,要么是天使还不在他眼中,究竟是何种情况呢? 童玉锦虽然这样想,也仅仅是想想而以,不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律师能帮人伸张正义什么的。 林夫人却突然向佟大水跪下,“这位老爷,请你去林家宅子看看我们家老爷,如果他……他……请你帮我运出来,让老身亲自葬了相公吧!” “什么,林山长他……” “我……不……知道,他催我出来时,那些竖子正带人进了前门,他让我趁他跟那些竖子会面时逃了出来……”林老夫人跪在佟大水的面前哭得悲伤不已,花白的鬓发在油灯下零乱不堪,如果不是一对小孙孙,也许就能跟着自己的老伴就这样去了。 佟大水不知所措,为难的看向童玉锦,“尤家不好惹呀,再说我们的根也不在庆昌府,就……” 童玉锦点点头,“我明白!” 佟大水见有人明白他的难处,心里的负疚感不那么重了,虽然理解他的只是个孩子。 童玉锦看着跪在佟大水面前不肯起来的林老夫人,深深叹气,家财、媳妇都将被恶人夺去,却无可奈何,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表示同情还能做什么呢! 卢氏夫妇、童家夫妇轮流劝林老夫人,佟大水最后答应偷偷去一趟林家,林老夫人才从佟大水的面前起来。 已经是三更天了,童玉锦让他们就呆在船上,天亮后再上岸。 童玉锦让卢氏带林夫人到后舱稍作休息。 等林老夫人走后,童玉锦想了想问道,“佟叔能说说尤家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人说,他是庆昌府的大商贾,背后的后台是贺太守,贺太守的儿子贺敏锋和尤家老大尤得禄走得很近,两人为虎作伥、无恶不作,是庆昌府首恶,只要入了他们眼的东西难逃厄运!” 后台居然是太守,那可真是大,难怪…… 童玉锦想了想,“如果老山长……林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可……” 佟大水明白童玉锦什么意思,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吧,林山长是我家少爷的先生,对少爷也算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无偿为林夫人提供一条小船,一路跟着你们也算有个照应,你看……” “行,我让卢表哥给他们摇橹,一路跟着我们往北吧!” “你们去北边?” “是,我准备在京城附近找个地方定居!” 佟大水感慨道,“锦小娘子小小年纪,这家当得倒是妥贴。” “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佟大水苦笑笑,“我等一下趁天未亮就去。” “好!”童玉锦说完后,想了想,“这样吧,佟叔,我跟你一起去,节省时间!” “好,好!”佟大水跟童、卢两家人一样,对小小年纪的童玉锦有着莫名的信任和依赖感。也许是童玉锦本身有这样的品质,也许是作为律师后天形成的,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童玉绣见童玉锦要跟佟大水一起出去,早早的就把早饭做了,又叫上林夫人等四人一起吃了早食。 童玉锦带着卢家父子和自己大哥跟着一起上了岸,坐上佟家的马车去了城东林家。 第79章 以卵击石 二月初,冬意未褪,依旧天寒地冻,太阳未升,街道上除了早食铺子前散发出阵阵香气,其他地方清冷的很,有的甚至连铺门都还没有开。 马儿笃笃的声音在清冷的早晨,格外引人注意,不时有早食铺子里的人伸出头探一下马车,当意识到马车很普通时,都收回好奇的目光。 一直到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才到了林家宅院。也不知是知道主人境况还是怎么回事,这座并不显旧的林宅给人以沧桑、颓废的感觉。 佟家下人刚想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仆正急急忙忙的推着大门,随后,一个年轻的男人背着一个老年男人急匆匆的从里面跨出来。 佟大水见此连忙问道,“可是林山长?” 青年男人正背着人低头走路,听有人问话,连忙抬起头,“是我先生,你们是……” 佟大水拱了拱手:“我们受林老夫人嘱托过来接林山长。” 年轻人听到这话显得很高兴:“你们遇到师母了?” 佟大水点头:“是!” “那太好了,我总算放心了!”年轻人仿佛松了一口气。 佟大水看他背着林山长:“你这是……” 年轻人眉头紧皱:“我带先生去医馆!” “不如坐我的马车吧!” “有马车?” “是” “太好了!” 佟大水帮着年轻人把林山长扶进马车,快速的找了一家医馆。医馆里把完脉后,大夫连连摇头,“真是油灯耗尽啊!” “大夫,大夫,有什么办法医好我先生!”年轻人急得大冷天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大夫摇头:“我不是说了嘛油灯耗尽!” “先生,先生……”年轻人手足无措竟大哭起来,“先生,你得好好的活着呀,否则学生如何报你的养育之恩?” 大夫叹气,“我先开点参类进补药吧,能吊几天算几天!” “不……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先生吧,求求你救救他吧!”年轻人给大夫跪下了。 大夫还是摇头:“林山长,我也认识,我也佩服他的人品,可是……我真是无能为力,你要是真想救他,那你就去寻更好的大夫,老夫无能为力!” 童玉锦和佟大水默不作声的叹着气,…… 大夫开了些参类,年轻人身上根本没有银两,等大夫让他拿去柜头付银拿药时,他憋的满脸通红站在边上。 佟大水没吭声的付了参药银子。 “谢谢这位大叔,等我有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年轻人囧迫的说道。 “罢了,跟我一起去把林山长扶到马车上吧!” “好,好!” 当马车驶向西城门时,年轻人大叫,“你们这是要到哪里?” “去我家船上!”童玉锦回道。 “我先生都这样了,你们不让他回家,你们想什么?”年轻男人含泪责问佟大水。 佟大水尴尬的看向童玉锦。 这是人之常情,每个走到生命尽头之人,都希望死在自己家里、故里,都希望魂有归处。 童玉锦却皱起眉头,“林山长家的家产都被贼人夺去了,你不知道?” “我……”年轻人被问住了,愣了一下后,头直撞向马车车棱,情绪非常激动:“都怪我没本事,不能为先生喊怨伸屈,我真是废人一个,我真是废人一个……” 佟大水见他的头都磕出血了,连忙上前拉住他,“年轻人何必这样?”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先生这是生生憋屈成如今这幅模样的呀!” 被佟大水拉住的年轻人两眼发红,悲愤不已,推开佟大水,趴到林山长的身旁,“先生,先生,我一定奋发图强做上大官,为你报仇!” 不知为何,形容槁死的林山长居然睁开了眼,声音非常沙哑而且极低“如杨,如杨……” “先生,我在,学生在……” “不要再去找人找门路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先生,学生没用呀,寻不到人,寻不到路子!” “如杨……”林山长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 “先生……”年轻人双手握住林山长干枯的双手,低泣不成声。 “帮我把明儿、礼儿抚养成人吧!” “先生……先生……我该怎么办?” 林山长可能话说得多了,胸口起伏不平,仿佛一下子就能断了气去。 不知为何,看着林山长起伏不平的胸口,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让童玉锦鬼使神差的管了这桩闲事! 童玉锦感觉到自己要张嘴,生生憋着自己,她低下了头,她对自己说,童玉锦不要把自己看成一个角色,你在现代是个律师不错,可也是微不足道的一名职业人罢了,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在没有人权、法制的古代社会,能成为一个好的讼师,凭什么,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不要自不量力,你会粉身碎骨的! 年轻人趴在林山长的身上继续哭着,年轻人哭得很伤心,是真正的伤心,那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伤心,“先生,先生,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再次成为没人管的孤儿,先生,先生,你不要扔下我不管,学生不能没有你……” 佟大水伸出衣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也许由年轻人想到了自己或是自己的小主人。 童玉锦被这哭声哭得心乱如麻,是啊,该怎么办呢?以卵击石,自己是卵,贺太守之流是石,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有几个死几个吧,不可能会帮林山长拿回家产吧!可如果…… 童玉锦突然对年轻人问道,“你在为林山长伸冤?” 年轻人趴着继续哭,对童玉锦的话置若罔闻。 “哭什么哭,一个男人遇事只会哭,有什么出息!” 年轻人哽咽声突然被卡住了,他不能相信,二十多岁的自己会被一个小娃呵斥。 童玉锦不管他如何看自己,问道:“想不想为林山长伸冤解屈?” “想,做梦都想……”林如杨脸上挂着泪。 “你是孤儿?” “嗯” “你怕死吗?” “我……”年轻人直起身子,“没有了林山长,这世上我就再也没有了亲人,活着和死着又有什么区别!” “你准备做大官后再报仇?” “我……”年轻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童玉锦反问道:“好像不太切实际,你觉得呢?” 年轻人实诚的回道:“我资质一般!” 第80章 好人好事 童玉锦看着邓如杨说道:“我呢,到是为你想到了一个伸冤的方法,你想不想试试?” “你……”邓如杨从先生的身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一脸的不敢置信,不是,这谁家的孩子呀,这么大口气? 童玉锦点点头:“是,就是我!” “怎么可能?”邓如杨的嗓子高了几度。 童玉锦见年轻人不相信自己,耸了耸肩看向佟大水,意思让他说话,有时候侧边鼓比正面更容易让人信服。 佟大水摇头失笑,“锦小娘子,你这次可没什么银子可赚!” 童玉锦回道:“我现在不愁银子,就是想做件好人好事!” “你呀!”佟大水笑笑转头对年轻人说道,“我也曾经面临过艰难处境,是锦小娘子的良策帮我度过了难关,年轻人,你不妨试一试!” “她……她……她几岁?” 童玉锦说道:“你不要管我几岁,天下奇人多得很,你就把我当奇人吧!” “啊……那个……”邓如杨不知自己该不该信这个小屁孩。 童玉锦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你就说想不想吧!” “想,想,做梦都想。”邓如杨低头看向骨瘦如柴的先生,一脸哀伤。 “那不就结了!”童玉锦瞟了他一眼哼道。 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躺在马车板上的林山长再次睁开枯井般的双眼,转了转头,寻到了马车上的童音童语,费神的聚了聚眼焦,看到了一个黑瘦的小丫头,她居然说能为自己伸冤,老天爷你这是要再一次跟自己开玩笑吗? 不知为何,他用尽全力凝起元神,他要等待这个玩笑的结局,不管多久,他都要等。 庆昌府某大酒楼,雕檐画栋,碧阑干低接小轩窗,珠帘随风飘动,现出楼内影影绰绰的景象,一群而立之年的男人正在把酒言欢,酒桌上觥筹交错、嘻笑闹骂、吵嚷成一片,在众男人的调笑吆喝之下,一个貌美的伶人爬上了餐桌,在餐桌中间跳起舞。随着舞步节奏,男人们开始行色忘形,或是击杯,或是敲碟,更有甚者,站起来,手伸到伶人的裙底摸着她的小腿,伶人或有意不让其摸到,或是故意让其碰到一下,风骚撩人,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包厢小憩处坐着两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他们对酒桌上的情形仿若无视。 “为衙内(官僚子弟)心愿得成,来干一杯!”中年男人举起自己的杯子一脸讨好的看向对面之人。 对面男人三十有余,身量颇高略显壮实,有着充满野心的鹰钩鼻子,唇上蓄胡,发浓须密,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透露出内心冷酷无情的本质,他瞄了一眼拍自己马屁的尤得禄,阴笑一声,“你的尤物怎么样?” 尤得禄咂了一下嘴,仿佛回味无穷的说道:“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是嘛?”对面男人眼皮轻抬。 尤得禄见对面男人似乎有兴趣,忍着不舍讨好道:“要不先让给衙内?” 男人冷笑一声,“让我拾你的牙慧?” “嘿嘿,让衙内见笑了!” 被称作衙内的男人正是贺太守之嫡二子——贺敏锋,到举人后并未再进学,一方面兴趣并不在功名上,另一方面不是家中嫡长子,并不承担家族荣兴大任,现在打理家族庶务,他跟好色的尤得禄不同,他好财,好到了只要在贺家权力允许的范围内能得到的他都想得到,在淮西南路庆昌府这一带可以说是遮手盖天的土皇帝,被他兼并的无论是生意人还是地主阶级,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尤得禄深深的明白,自己只是商人之子,在贺敏锋面前狗屁都不是,不敢造次,连忙转开话题,“衙内你要是看上什么对我说一声,我保证妥妥当当的帮你办好!” 贺敏锋掀了掀眼皮,“云绣路上有几家铺子不错。” “哪家的?” “东盛佟家。” “他家?”尤得禄不解的说道,“还没转手?” 贺敏锋似笑非笑道,“玩女人玩得外面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马上去查,马上去查!”尤得禄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贺敏锋端起酒杯,眯了几口酒后,才慢悠悠说道,“不急!” “怎能不急,那可都是进项!” 贺敏锋冷撇了一眼,“真不知所谓” 尤得禄这才反应过来,天使还在庆昌府呢,低头抹汗。 庆昌府某深巷小胡同内 两个瘦子正窝在小四合院内的某个房内喝小酒,破旧的四方桌子底下放着一个小破铁锅,锅里放着劣质木碳,碳火正旺,让低矮阴冷的屋子暖和了不少。 瘦二喝了一口酒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老二呀,不知为啥,我这心里不定呀!”瘦大剔着牙说道。 “有啥不定的,一个个寸头都在我们手里,你还怕吃不到香喝不到辣?” “尤恶狗可不是好惹的。” “不好惹又怎么样,谁让咱们撞上了呢,别怕,看我的。” “哦” 童玉锦一行人在午后回到了驻船的地方,林夫人见自己相公无事,激动的再次流泪。 佟大水见林家连家仆和孩子,人也不少,对自己身边的仆人耳语了几句,仆人迅速回转身去办事了。 看着童、卢两家人,童玉锦才发现自己做事太草率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头,一个人坐在船阁上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让两家去耿家村,让他们在那里等自己。 晚饭过后,童玉锦对两家人说了自己要留在庆昌府帮林家人的事。 童玉绣第一个反对,她显得非常激动,“小锦,我虽没什么见识,但是这段时间我们也走了不少地方,权贵是那么好招惹的吗?你不能这样……真的,你不能……”说到最后,童玉锦就差哭了。 童玉锦明白童玉绣未说出来的话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嘴,“我知道,我又不傻,只是帮忙,如若帮不了,我去耿家村找你们!” “小锦……”童玉绣连连摇头不想让她接手林家的事。 童玉锦微微笑一下:“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 第81章 出手前夕1 卢氏心里也不安,嘴里却说道,“小锦,那我们的农具……?” “你们一路卖过去吧,估计到了耿家村差多就卖完了!” 卢阿七蹲在边上皱着脑门,“要不,小锦,我留下来陪你!” “不要,真不要,姑夫,你们留在这里,我反而不放心,你们都去耿家村,我心里就安心了,做什么事也没有后顾之忧!”童玉锦不想因为自己让童、卢两家人重新陷入困顿,自己反正一个人,就算有事,也没什么。 “这……”卢阿七仍然想留下来。 童秀庄不满意道,“三儿,你可是贵命,凭什么帮他们,咱们好好的,别去招惹那些事!” 童玉锦听到童秀庄的话笑笑道,“爹,你前半句不中听,后半名说得到不错!”说完伸了个大拇指。 “你……你这孩子!”童秀庄虽是大人,可是能被自己贵命的三女儿夸一句,那美的眼都眯成了缝。 童家书也非常担心,近四个月的历练,他对社会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不再是茫然的恍恐,也不再是无知者无畏,他虽说不出林家的事到什么程度,可也明白,绝对不是那么好帮的。 不管童、卢两家人如何相劝童玉锦,如何舍不得她,在两天后,在童玉锦的催促声中离开了庆昌府,跟着他们两家船一起离开的还有佟大水送给林家的小客船。 看着三条船渐渐离开视线,慢慢不见,邓如杨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只到自己胸口的小黑丫头,“现在怎么办?” 跟童、卢两家相处了几个月,已经有了亲人的感觉,看着他们走远,童玉锦莫名的愁怅起来,“我们边走边聊吧!” 邓如杨点了点头,“好吧!” 童玉锦问出的第一句话是:“庆昌府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 邓如杨蒙圈,两眼直直的看向童玉锦,心想这跟先生的事情有关系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童玉锦笑笑:“我随便问问,你随便答答!” “哦——”邓如杨又无奈又好笑:“和周边府比起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庆昌府有世族大家吗?” “有,据我所知,最大的有三家。” “哪三家?” “朱、祝、程。” “现在怎么样?” “朱家是清贵名流,在京城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大陈朝(宋朝)最高的政务机构,其主、副官员被称为宰相或执政,简称宰执)里面担任职务,至于什么职务,我不清楚;祝家,据说任吏部尚书” “这么高?”童玉锦暗暗吃惊,在宋朝,吏部尚书为从二品,相当于副宰相了,真正的实权在握呀! “是,” “那程家呢?” “程家治学,京都著名程家书院当家人祖籍就是我们庆昌府的。” “哦!”童玉锦继续问道,“庆昌府的恶霸多吗?” 邓如杨摇头叹息,“怎么会不多,乡间、市井、官府那一处没有?” “那你说说市井、官府……” …… 一大一小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午食的时候,两人找了个小饭馆吃了饭。吃完饭,两人继续聊着,童玉锦不时在茶寮里坐一下,或是说书的地方听人家说书,或是跟店铺门口盘坐着的叫化子说两句。一直到夜色将晚,白如杨才惊觉,晚上不知住哪呢! 童玉锦笑笑,“我们住到白果巷前面的客栈。” “白……果……巷。”邓如杨万分不解。 “是啊。” “为什么?” “不告诉你!” 邓如杨站着没动,想了想,没什么特别呀! “走啊,舅舅”童玉锦笑着叫了一声,为了行事方便,他们现在以舅侄相称。 “哦!” 住到白果巷行脚店,邓如杨除了看童玉锦跟人闲扯乱侃外,没发现她能为林山长伸什么冤! 童玉锦真得在闲扯乱侃吗?看似闲散,实则急得不行的童玉锦终于在三天后,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物。 在说特别人物之前,我们先来说说白果巷。 童玉锦为何要住到这里,那是有原由的,闲话八卦中,她知道了白果巷一带住着庆昌府府衙不少胥吏。 哪些人能被称之为胥吏,一般是指无品阶或是品阶较低的人,比如衙里的县丞、县尉或是手下的佐官,又如师爷,文书,帐房,捕头等形形色色供职于衙门的人。 可别小看了他们,胥吏阶层处在一个官与民的交界点上,上知官员事务,下了解百姓百态,他们在官场上虽然身份低微,但却经常久居一职,熟悉各种政务,拥有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再加上熟悉地方的民情,只要稍微在中间做一点手脚,就可以很轻松地欺上瞒下,并从中牟取私利。童玉锦当然不是来关心他们从下牟取了多少私利,她想从中挖出他们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多少秘密。 作为律师,童玉锦不能说深谙此道,但是个中潜规则还是了解的。 这些小吏如何能在官小式微的环境中生存下来,都自有一套生存法则,这些法则当中就有童玉锦想知道的事情,比如某个官员的失德,或是贪赃枉法,被胥吏们悉知,他们或是等到时机成熟时拿出来,或是等到自己受威胁时拿出来,都将会成为最有力的致命武器。 童玉锦想找一件能扳倒尤家或是笑面虎贺敏峰的引线。 很特别的人物是个女人,一个骨架粗壮,作男人装扮的女人,乍看之下仿若男人,细看之下,也有几分男人的样子,童玉锦是如何知道她是女人的呢?此人走动时,衣服后襟上有暗红色的污渍,就在股屁那一块,她无意中扫入眼帘,排除了其他可能后,马上认定这人是女人,因为女人的月事会弄脏衣服。否则不可能在那样的地方有血色污渍出现。 童玉锦不动声色的跟了她一天,发现她在盯人。 童玉锦让邓如杨打听被盯的人。 邓如杨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打听到了被盯之人。 童玉锦见他回来,急切的问道“做什么的?” “衙门里的仵作!” “仵作?”童玉锦咬了咬唇,“再盯这个女人。” “谁?”邓如杨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82章 出手前夕2 童玉锦被邓如杨反问的愣了一下,“就刚才盯人的男人呀!” “不是男人嘛,怎么成女人了?”邓如杨搞不明白。 “女扮男装!” “这也能看得出来?” 童玉锦瞄了他一眼,“我看到她屁股后面有来月事的红血,所以猜他是女人!” 邓如杨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朝别地看去。 童玉锦也不管他,“我们跟上去!” 童玉锦和邓如杨两人跟了近两天,第二天傍晚时,两人跟着假男人到了一条破旧的老巷子里,眼一眨,人不见了。 等他们意识到不妙时,邓如杨已经被假男人揍上了。 童玉锦大叫,“姑娘,请手下留人!” “姑娘?”假男人愣了一下,凶巴巴的说道,“你们居然知道我是女人,那就更应该揍!” “姑娘,你误会了,我们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童玉锦看着挨打的邓如杨大声喊道。 “一样?” “是,我们也被歹人所害,正想报仇!” 假男人听到这话,半信半疑的松了手,“真的?” “千真万确!” 假男人皱眉道,“你们想报仇跟着我干什么?” 童玉锦摸了一下鼻子,假男人的身手不错,迅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处境说道,“姑娘,我们同仇敌忾!” “听不懂!” 邓如杨解释道:“一起抵抗所怨恨的敌人。” 假男人问道:“你们怨恨谁?” 邓如杨咬牙切齿的吐了三个字:“尤恶狗。” 假男人仿佛不信。 邓如杨叹气道:“他新抢的琴娘是我的亲人。” 假男人低头闷闷的说道,“没用的。” 童玉锦看着情绪一下子低落的假男人不解的问道:“姑娘,没用你跟着牛九通干嘛?” “能干嘛,我……”假男人掩面低泣,“可是……我……” 童玉锦发现站在这里不方便,对假男人说道:“姑娘,我们能到你家里坐坐吗?” 假男人哭了好一会儿才领着童玉锦两人进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她边走边说:“我们早就没家了,这是我租的地方,人多杂乱,你们当心点!” 童玉锦看着脏乱不堪的四合院,鼻端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就差没吐出来,她跟着假男人进了最里面一间泥砖混砌的小屋子里。还好,屋子里的情形总算比外面整洁干净些。 假男人进屋也不招呼他们,直接到一张木板床边上关切的问道:“爹,你感觉好点了吗?” 床上的老者睁开混浊的双眼,费劲的回了个字,“嗯!” 假男人苦笑笑对童玉锦二人说道,“我爹!” “姑娘,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跟踪牛九通吗?” 假男人坐到床边边帮父亲捏手上的穴位边说道,“说来话长,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家乡遇水灾,我母亲为了救被洪水冲走的弟弟,结果自己也被洪水冲走了,我爹下去救时也差点被洪水冲走,幸好得村人相救,村子被淹了之后,我们和村人一起到处流浪,在流浪中学会了杂技,并以此为生,虽然风餐露宿,总算能活下来。年前,我们来到了繁华的府城,本想在这里赚些银钱,那曾想,我那长得清秀的妹妹入了贼人眼,被贼人活活……活活……”假男人再也说不下去了,趴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童玉锦问道:“尤得禄?” 假男人点了点头:“嗯” 童玉锦吸了一口冷气:“这男人究竟害了多少女人?” 假男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据我打听,上千人没有,几百人是有的。” “什么?这么多,没人管?”童玉锦不敢置信。 “大部分是窑子里的,小部分是良人,还有我妹妹这样的流浪者!” “天啊,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去!”童玉锦连连摇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假男人叹气:“人们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大概是这样的吧!” 好像是,童玉锦又问道:“那你们现在……” “村人都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和爹不想走,妹妹的魂留在这里,我们想陪着她。” “那你为什么……” “我有活计做时就去做活计,没活计时就去那边走走,要是有机会,我想先杀了牛仵作”假男人恨声说道。 童玉锦不解,“为什么?” “我们报案到府衙,妹妹给人验尸时,说我妹妹表演时从高凳上摔下来摔死的。” 童玉锦明白了,仟作作了假,“案子不了了之。” “嗯” 童玉锦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墙角叠摞的小方凳,原来是表演蹬技用的,蹬技是杂技中的一项技艺,杂耍人员仰卧在地上或是特制的方凳上,双足向上,用脚尖,脚底撑起。所演较多的有蹬缸、蹬板凳、蹬桶、蹬桌子、蹬人等节目。她们姐妹俩大概是表演的蹬人,就是躺在地上的人脚蹬小方凳,然后叠摞数个小方凳,让另一个人爬到最高的那个上面,越高越险越吸引人! 童玉锦叹了口气,“姑娘,别做傻事了,仵作不过是个小角色,没人指使他,他是不会随便信口雌黄的。” 假男人气气的说道:“我就是想,杀一个是一个!” “那你爹怎么办?” “我爹说了,我们反正无家可归,也不知那天会客死他乡,于其这样,不如痛快的给妹妹报个仇,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童玉锦被假男人的悲怆惊到了,不知为何想哭,对于弱者来说,活着太不容易了,“不如我们一起吧!” “一起?” “对,人多力量大,你觉得呢?” 假男人没有回应,床上的老者伸出枯手、歪头说道,“孩子你说得对,人多力量大,大丫……” “爹……” “大丫,这样爹躺在家里也放心。” “好,我听爹的!” 童玉锦帮躺在床上的老爹叫了郎中,原来是受了风寒,吃了几副药后,病情好转。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邓如杨为了林山长都是了解的官场上的事,大丫为了妹妹打听到的都是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被童玉锦拿来分析后,很快找到了突破口,而大丫无意中打听到的一个小道消息,童玉锦在求证后,立马动手了。 如何动手呢? 第83章 动手 讼师 邓如杨读书的资质一般,二十又二的他堪堪考过了秀才,不过这个年头做讼人的也就是秀才,甚至还达不到秀才。 邓如杨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问向童玉锦,“你让我做讼棍?” “不是讼棍,是讼师!”童玉锦纠正道。 邓如杨瞪着眼吼道:“有什么区别?” 童玉锦笑道:“当然有。” “我看不出!”邓如杨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你知道讼棍之流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童玉锦笑着回道,“帮钱不帮理,谁价出得高帮谁,不论是、非、公道与否!” “知道你还让我去做?” 由于历史原因,讼师在古代算不得体面职业,官方方面,在为政者的视野中往往被视为添乱者或是走旁门左道之人;民间方面,讼师的形象就是贪婪、奸诈,最善于颠倒黑白,捏词辨饰,为出钱人消罪,所以,讼师被时人称为讼棍,在老百姓的心中形象非常不好。 童玉锦摇了摇头,“我们做讼师为了正义和公道。” “正义?” “是,想不想做一个不一样的讼师?”不知为何,童玉锦特别想邓如杨做一个讼师,也许是对前世生活的留恋吧。 邓如杨摇头:“我没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想为我的恩师讨回公道。” 童玉锦点头道:“那也行,做不做?” “为了恩师,我什么都愿意做!”邓如杨为了林山长,就算是杀人也不会眨眼。 “那好吧!”童玉锦笑笑,“我们开始吧!” 邓如杨皱起眉不解:“怎么开始?” 做起事来的童玉锦非常严肃:“第一件事,找一本大陈律法!” 邓如杨读得是四书五经,律法可以说是一窃不通,“干什么?” “能找到吗?” “我朋友有!” “能找到就好!我们先了解一下大陈朝的律法,这样做起事来才有底气,什么都不懂,那可不行!” “也对。” 童玉锦抿嘴道,“那就开始吧,开始了就没有退路,你不会害怕吧?” “笑话,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邓如杨跳脚大叫道。 大丫父女被他逗笑了。 诚嘉十一年春二月中旬,庆昌府衙门口像往常一样,形形色色的讼师为讼主或是递着状纸文书,或是托关系、走门路,不一而足。 邓如杨的状纸就是众多状纸中的一份,没什么特别的。 邓如杨缠着管勾(官职名,正八品,大都掌文卷簿籍架阁之事。)要到了受理自己状纸的时间。 管勾斜了一眼走出去的邓如杨,冷嗤一声,“说给你受理就受理了,真不知所谓!” 白果巷前的客栈 邓如杨不停的在房间内打圈,转了一会儿后不安的问道:“小锦五天后受理,能行吗?”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五天后根本不会受理!”童玉锦正在看有关大陈朝律法的书籍,头都没有抬。 “什么,那……那……”邓如杨想说那递状纸有什么意义,没好意打击小屁孩。 童玉锦抬头回道:“没关系,我要的就是不受理!” “什么意思?”邓如杨越来越搞不懂了。 童玉锦瞄了他一眼,“自己想!” 庆昌府驿站 观察使夏子淳准备离开淮西南路了,一切收拾妥当,只等吃了贺太守的饯行宴。 贺太守的饯行宴定在昌盛源大酒楼,酒楼的隐形老板就是他儿子,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哪! 夏子淳和于文庭两人一直到傍晚西山太阳快要落时,才从驿站出发前往昌盛源大酒楼,一路上,遇到官骄,众人回避。 坐在骄子里,于文庭不时挑开骄窗帘布看看外面的情况,就在快要到时,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今天街面上比往常热闹了几分!” 夏子淳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后睁开眼,“先生常到街面上来?” 于文庭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公子别忘了,文庭常年混迹于市井,这点嗅觉还是有的。” “喔——” 夏小开见公子看向自己连忙下了马车。不多时转了回来,朝先生伸了伸大拇指。 于文庭见自己猜测对了,眉开眼笑的问道:“什么事?” 夏小开回道:“茶楼、酒馆里都在议论一件买死人的案子。” 于文庭眉头皱起来:“买死人?” “是,说是城北有一户人家儿子染病去了要配阴婚,准备买个死女人给儿子配婚合葬,主家跟买卖人说好了,要黄花闺女,结果卖主不地道,找了个窑子里的妓人,所以买主把卖主告到了衙门。” 于文庭沉思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应当这么热闹啊!” 夏小开竖起大拇指:“先生厉害,这是前故事。” “还有后故事?” “是,也不知怎么的,很多人都听说衙门今天对外公审这件配阴婚的案子,结果有好事者在衙门口等了一天也没见开审,没审案子,这些人就散到茶楼、酒馆继续侃着这件案子,说到最后,说到妓人身上,说女妓是被男人纵玩过度而死,然后大家就齐笑,什么样的男人这么生猛,生生把妓人给玩死了,然后就把庆昌府会嫖的男人过了一遍,居然还排了名次。”夏小开感到好笑。 于文庭却没有笑,他眼皮下耷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公子,这案子不一般!” “不一般?”夏子淳眼微眯“你是说配阴婚还是嫖妓?” “都不是!”于文庭摇头。 “都不是?” “是。”于文庭看了看骄窗外,“公子,你或许要在宣庆府再呆一段时间了!” “先生何意?”夏子淳神情肃然。 于文庭放下骄布:“如果我没有猜错是话,这件阴婚案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子淳没明白?” 于文庭看向夏小开:“小开,嫖妓排在第一位的是谁?” “好像是什么‘尤爷大’的人!”夏小开想了想回道。 于文庭轻哂一声:“庆昌府大商贾尤富贵的嫡独子尤得禄,此人和姓贺的嫡二子走得很近。” 夏小开接口道:“不但走得很近,贺敏锋所有上不得台面的事几乎都由他出面。” 于文庭再次接口:“这是公开的秘密,每个大家族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什么人想搞他,为何现在出手?” 第84章 进京 留下 于文庭再次接口:“这是公开的秘密,每个大家族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什么人想搞他,为何现在出手?”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夏子淳不以为意:“先生有什么想法?” 于文庭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难道是正月过完了,二月份不仅仅是‘龙抬头’?” 夏子淳在快要到昌盛源大酒楼时,让贴身近侍夏小同去了酒楼。 太守贺修利正等的隐隐着急,见夏琰的近身小厮进来,从座位上站起来笑迎了一句,“候爷到了,本官马上去迎接!” 夏小同行礼作揖,“贺大人,小的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说句‘失礼了’!” “这是……”贺修利压着不高兴问道。 夏小同笑回:“公子刚刚接到京里的消息,继续留在庆昌府!” 贺修利的心沉了一下,面上马上露出高兴之至的样子,“哎呀,我就说嘛,让候爷多留些日子,你看我留不住,天家留住了,那候爷现在……” “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现在有些公务要处理,所以贺大人让您费心了!”小厮怎么样,有贵人身边的小厮照样牛气轰天,夏小同如同一个久经官场的官员,处理周旋样样得心应手。 “不费心,不费心,公务要紧……”贺修利能怎么样呢,谁敢得罪天使啊,否则有你小鞋穿的。 夏小同再次拱了拱手,声音平仄起伏有官腔的很:“谢贺大人体谅!” “应该的,应该的!”贺修利相征性的抬了抬手,皮笑肉不笑的应对道。 “那小的就先行告辞了!”看着四品大员在自己面前客客气气的,夏小同眉角上扬,微显得意转身下了楼梯。 “好,好!”看着夏小同出了门,下了楼梯,贺修利的脸色阴沉,“年节不回,此刻又不走,什么意思?真被他嗅到什么了?”他的心不安起来。 庆昌府最大的官家码头,一艘华丽的三层官船正停在那里,庆昌府省亲的附马府之人已经上了官船,官船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附马大人一声令下就可收锚起航。 船头站着一个俏丽的丫头,见岸上有快马急速而来,伸手挥了挥帕子。 来人一个跳跃下了马,轻轻一跃上了船头,“绿萝姑娘” “开侍卫,你们家公子呢?”绿萝朝后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眉头皱起。 夏小开带笑拱手:“麻烦姑娘跟郡主说一声,我们家公子暂且不走了!” “不回京?” “是。” 绿萝撅了撅嘴,“你们公子怎么不自己来说!” “公子他真忙,对不住了,小开要亲自跟附马爷说一声。” “好吧!”绿萝领着他进了内舱。 华珠郡主听说夏子淳不和她一道回京,气得当下就摔了手中的茶杯,“好样的,夏子淳,你当本郡主真稀罕你!” 白果巷 邓如杨和童玉锦坐在前堂吃晚食,两人边吃边聊。 邓如杨拿着筷子问道:“热闹是热闹了,有用吗?” 童玉锦喝了一口面糊糊:“不知道,等两天看看!” “等什么?难道府衙因为流言给我们开堂?”邓如杨不相信了,要是事情这么好办,那自己的那些奔走相求算什么。 童玉锦放下黑盏碗:“不一定!” “不一定?”邓如杨干脆放下手中的碗,“那这件事我们岂不是白花银子做了!” 童玉锦看了看焦燥不安的邓如杨回道:“我也不知道,等两天就知道了!” “……”邓如杨见童玉锦闷闷的并不想说话,只好说道,“那就等两天吧!” 城西某小院在夜色中被两拔人光顾过,一明一暗。 明处,几个男人猛敲门,结果无人应声开门,隔壁邻居开了门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隔壁两厮出去鬼混都几天未回了!” “几天未回?”敲门人吃惊的问道。 “是,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敲门人挤了个笑:“对不住了!” 暗处,几个黑衣人进了内间,一通乱翻乱捣,没发现什么,趁着夜色不见了。 某私人酒楼,几个猛敲门的男人站在柜台头跟一个中年老鸨说着话。 老鸨扭了扭帕子,“这两瘦鬼死到哪去了?” “他们常去的地方都找了,没找到!” “没找到?” “嗯!” 掌柜在边上插了一句嘴,“可不是好兆头,我们这里死的姑娘可……妈妈……” 老鸨甩了一下帕子,“你怕什么,庆昌府地界上还有谁敢动他!” “说得也是!” 尤府某一间奢华的主卧内,一个男人正伏在一个女人身上,一手抚在某处,一手拍着女人的屁股,正低声哄着女人,“小乖乖,叫呀,爷喜欢听,你要是不叫,可别怪爷下手重!” 身下的女人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咬唇含泪叫起欢来。男人一喜,随着低吼起来。两具身体交跌起伏,床柱支架发吱呀吱呀的声音。 急着要回话的小厮站在门口听着墙角,双手捂着耳朵,可是迷乱的靡靡之音依然从指缝间传进了耳朵。 贺太守府书房 贺敏锋正坐在他父亲对面,两眼直直看向墙上的挂画——《猛虎下山图》。 “父亲,你说夏琰像不像你身后的这幅挂画?” 贺修利冷笑一声,“就凭他,一个黄毛小儿?”他不觉得。 “那他为何留下不走?”贺敏锋神色不虞的问道。 贺修利正襟危坐,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京城去信:“为父正在查!” “听说昨天傍晚,他的小厮去茶楼打听事了,之后就有他让人来回话不走的事,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在庆昌府地界上有个风吹草动,他还是知道的。 贺修利问道:“什么事?” “昨天茶楼在说配阴婚的事,还有死妓,再有就是尤得禄!” 贺修利一口不耐烦:“他又玩死了女人?” 贺敏锋被他老子看得往后避了避:“最近没有!” 进士及第的贺修利粗鲁起来跟市井小民没两样:“娘的,跟八辈子没沾过女人似的,玩得这么疯狂。” 贺敏锋阴阴一笑:“父亲,他要是什么都不爱好,那才叫不好呢!” “我不管你怎么用人,你得把屁股擦干净!” “是” 第85章 初成 进衙 庆昌府驿站 夏小开再次从外面回来进入房间内,见公子和先生都在等他,作揖后马上开口,“回公子,我们查了尤得禄,他玩女人很疯狂,跟京都时下流行的一样,喜欢在鞭抽中找乐子,据人说玩死了不少妓子!” 夏子淳一直低垂着眼,他虽没经过人事,但是生长的环境不得不让他早熟,对于京都里一些阴暗之事,他也是知道的,都是权贵,大家都心知肚名,但是没人会去管这个闲事。 于文庭问道,“查买、卖阴婚的,还有死去妓人的身份了吗?” 夏小开回道:“查了,没什么不妥,城北那户年前确实死了儿子,至于妓人没查到来自那个青楼,可能是某个私窑的,目前我们还没法查到。” 于文庭继续问道:“递讼状的讼师是谁?” “籍籍无名,好像是第一次做讼师。” 于文庭转眼看向夏子淳:“公子,你看——” 夏子淳两眸微深:“先生想说他有意为之。” 于文庭点头回道,“我是这样认为的!” 夏小开又说道:“回公子,小的还发现了一人!” “谁?”于文庭问道:“难道我们认识?” “是,”夏小开说道,“那个小黑丫头!” “她……”于文庭真是惊讶了,怎么到哪儿都遇到她,看了看夏子淳。 夏子淳正在沉思当中,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敲着桌面,听到小黑丫时停住了,眼皮掀了一下。 夏小开继续回道:“是,她叫那个讼师为舅舅,住在白果巷已经有几天了!” 于文庭马上感兴趣的问道:“白果巷有什么特别嘛?” “住着末流小吏!”不愧为候爷近侍,事情做的就是周全,连这个都打听了。 于文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轻笑道:“这黑丫头决不会无的放矢,她住在那里一定有她的意图!” 夏子淳不置可否的看向于文庭。 于文庭说道,“公子,别把小黑丫当小屁孩看待。” 夏子淳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低垂眼皮:“派人跟着他们。” “是,公子!” 等夏小开出去后,夏子淳抬眼,“先生觉得怎么样?” “公子既然留下来了,那就按留下来的意思做事吧,动动看,既便不能扳倒姓贺的,至少让他上头的人有所顾忌!”于文庭点头说道。 “好!”夏子淳眼眸幽深,一个‘好’字深意深长。 童玉锦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相反,她让大丫盯着驿站,大丫回来跟她说,驿站的天使本来要走的,结果打探茶楼后,留下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了。 邓如杨眨了一下眼问道,“你的目的在观察使?” 童玉锦点头回道:“嗯!” 邓如杨看着十岁的童玉锦,摸着下巴开始琢磨起来。 第二天,夏子淳身着正五品观察使官服去了庆昌府官衙。他进官衙大门时,没让衙门口的杂役先行进去回禀,直接进了官衙,守门的杂役吓得一脸是汗,跟着他小跑,他首先去了公堂,公堂上是空的,没有堂审。然后直接去了推官公务房,公务房内也是空的,没人,而此时,已经过了衙门点卯①的时间! 夏子淳坐到了推官的公务案几后,随手翻着公务案几上的公文,都是一些近期要开堂的案件,翻了几堆文件,才找到那份阴婚讼状。 很一般的讼状,很一般的字,夏子淳拿着看了很久。 推官邬双春急急匆匆的进了自己的公务房,进来后拎袍角就给夏琰行礼,然后请罪。 夏子淳眼皮抬都没有抬就问道:“如厕、还是找地睡回笼觉了?” 推官邬双春抬眼瞄了一下夏子淳的神情,估摸了一下回了实话:“回候爷,如厕!” 夏子淳仿佛话家长:“肚子不舒服?”手里依旧翻着案几上的状纸。 “没……有,就……是……行大!”上厕所大、小便这种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适合拿到台面上说,但是观察使问了,他就要答,一个弄不好,由着这个头找到自己的错处,那也太不合算了! 夏子淳依然不紧不慢的问道:“哦,每天一次,还是隔三差五?” 邬双春又窘又难堪:“回……回候爷下官……” 夏子淳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凌厉起来:“最好说实话!” 邬大人入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听出夏天使口气中的不容置疑,也不顾难不难为情了:“回大人,每天一次!” 夏子淳问话突然一转:“你今年多大?” 邬大人来不及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回……大人,下……官今年四十有五!” “年纪不小呀!”夏子淳仿佛感慨道,“我听人说像你这样的年纪每天还能一次,说明身体保养的不错。” “下官知错,请候爷责罚!” “我要是进宫觐见皇上也行大,你说皇上怎么看我,你就不能跟我一样,在家里解决掉吗,然后过来处理桌子上这一堆公文,你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官府?” “大人……”夏子淳的声音听起来并不严厉,相反,还很温润,可邬双春吓得身体伏地,浑身出冷汗,他根本没有想到,夏子淳会不知会任何人直接进了衙门实地巡视。 在官僚主义很浓重的封建王朝,不管是皇帝或是官员出巡,那陈仗、排场都是非一般大、非一般讲究,随行都有官员陪同,像夏子淳这样不知会当地官员,直接进衙门,严格说起来,算是失礼,说直白一点,这是要翻脸的节奏。 这时,衙门里其他公务房有品秩的大小官员都进来了,都无声的跪在夏子淳面前。 贺修利行了一礼后抬身,“下官管教无方还请候爷责罚!” 夏子淳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今天不是点卯来了,昨天听了一些流言飞语,有些感兴趣,想在堂审旁边听听,贺大人没意见吧?” “没意见,多谢候爷莅临!”贺修利面无表情的回道。 夏子淳可不管他高不高兴:“传人上堂吧!” “是!” 案子到衙门的一般流程是这样的,讼师拿着讼状到衙门告发,也叫告状,刑司自有小吏接状,呈给管勾,由管勾交由推官,推官按案件的轻重缓急来判断怎样审案,轻小案件就由他堂审,中等案件需和通判等刑司官员一起受理,重大案件则需太守堂审、定夺。 ------题外话------ 古时皇帝规定每天卯时即早五点至七时早朝,文武百官有事没事必须在卯时上朝,俗称“点卯”,没有哪个敢‘过卯’! 第86章 正面交锋 惊心动魄 对于诉讼期限,大陈朝(宋)开始有明确规定:大事不过二十五日,中事不过二十日,小事不过十日,规定是这样规定的,可是官场上多得是阴奉阳违。一般小案件可能不受理,可能无限期的拖延,所以管勾给邓如杨的日期是五日,根本不合常理,一个不送礼,不走门路的案件,怎么可能五天就给你受理了,想得美,只能是忽悠人的说法,这案子衙门可能不会管。 衙门不管的原因有二:一是民间约定俗成的一些事,比如阴婚,官衙都懒得掺和;二就是刚才所说的没走门路、没送礼,案件只能石沉大海。 贺修利到此时才确定,什么京里来消息让他留下来,都是借口,夏子淳居然真得对阴婚案感兴趣,什么意思?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里没底过,二月里的天气,他的后背竟隐隐有汗冒出。 一个时辰后买、卖阴婚的人被叫到了公堂之上,邓如杨也跟着原告到了公堂之上。 夏小开轻轻走到坐在堂审席边的夏子淳身边,悄悄耳语道,“公子,小黑丫在外面!” 夏子淳微微歪了一下头,大堂外,衙门口聚集着众多围观之人,童玉锦便是其中一个,正站在稍靠前的位置,她好像比上次看上去长高了一些,似乎不那么黑了,依然作男孩装扮,一双不错的丹凤眼正看向大堂内,不期然间,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夏子淳倏的一下垂下双眼,如果很仔细很仔细的看,你就会发现这个贵公子有些不自然,可惜太细微了,估计就算贵公子本人也没有在意到这一丝丝的不自然。 童玉锦见夏琰不屑看自己这个贫民百姓,也没心思计较,看到夏琰坐在公堂之上,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起作用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之中。 贺太守贺修利按常规问着堂下人,“来者何人,所告何事?” 原告年纪近半百,因常年劳作的关系,显得非常老态,满头灰白的头发尤为引人注目,只见他伏地跪礼后回道,“回大人,小民辛大民,是城北棚户区的住民,小民要告那黑心牙作。” “为何而告?” “回大人,小民为死去的儿子配个阴间娘子,小民买人之前就跟牙作说好了,要黄花大闺女,那曾想,那牙作居然拿死去的妓人充当,小民状告牙作为了钱财欺骗愚弄小民!” “牙作何在!”贺修利程序式的问道,问完之后,和众人一样,等待牙作的回答,可惜,大堂之上没有牙作的影子。 捕头迅速出列上前回话,“回大人,小人带差役去了牙作住处,无人!” “无人?”贺修利感到惊讶。 “是,大人,据周围左右邻人回忆,两个瘦脚牙作已经几天未回住处了!” “他们平时在何处?” “回大人,他们是天香楼的脚夫。” 贺修利听到‘天香楼’三个字,眼角肌肉紧了一下,继续问案,“现可在天香楼?” “回大人,天香楼的掌柜说,他们也几天没见到这两个脚夫了!” “竟是如此!”贺修利仿佛思索了一下,对原告说道,“辛大民,被告现下不见踪影,这案子需押后再审,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大人,小民没什么要说的,小民有另一件事要上报给大人!”辛大民虽是低层贫民,但是在公堂上的回话,吐词清析、条理分明。按道理,一个市井小民进了公堂早就该吓得抖抖索索说不了句完整话了,可是此时…… 贺修利一路从末流小官做到如今的四品大员,必定有他的能耐和本事,还有长时间为官的警觉,他本能的觉得自己不应当受理接下来的事,可是……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处的夏琰,容不得他不接着问话,“哦,要上报何事?” “回大人,小的因为上当受骗所以跟牙作纠缠了一段时日,有一天,小民再次来到牙作的住处想讨回公道,无意中听到了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太守暗暗骂了一句,你不就是想等着我问嘛,真是刁民,压着怒气问道:“是……什么话?” 原告辛大民回道:“天香楼去岁,前前后后竟死了三十多妓人,她们都被埋在……” “不可胡言乱语!”贺修利声厉言咄。 “回……大人,小……民……不敢!”原告被贺修利的威严官势吓得全身伏地,可是贴在地上别人看不到的双眼,却隐隐透出一股泄愤的快感。 夏琰出声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适度,透出良好的贵族修养:“说下去!” “是,天使大人!”辛大民重新直起身子,叩拜回道。 庆昌府坐在大堂上的官员个个从这句‘天使大人’中听出了玹外之音,一个贫民是如何准确的知道夏琰就是天使的? 不是他们警醒,而是对于很多贫民百姓而言,根本弄不懂各种官职的具体名称,更弄不明白大人们具体所行的差事,他们只知道‘大人、大人’的叫,其他一概不懂。 无论是通判还是推官都感到了这个案子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们感觉不妙,这根本不是为了配阴婚案而来的,究竟何人借堂生事? 原告辛大民直起身回话,“天使大人,罔顾人性命,是大罪吧?” “是!”夏琰答道。 原告辛大民深深叹了一口气,“小民儿子的阴婚不配也罢,各位大人们还是办要紧事去吧!” “你……”贺修利一口气噎不下去,提不上来,射向原告辛大民的目光骇人。 夏琰当然感知到了,姓贺的竟如此坦护姓尤的,看来自己要好好查一查了。 观察使有圣上手谕,可以便宜行事,只见夏琰淡定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来人!” “属下在!”夏小开上前行礼。 夏琰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出来,“调府军!” “是!” 直到此时,年近半百的贺修利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不仅仅是贵公子、小候爷、观察使,他还是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他有权调度府军,他大意了,希望儿子做的事干干净净吧。 夏琰调度的府军很快到了原告所说的埋人地点——一个荒草丛生的郊区。附近村人见官府有军队前来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当他们看到一具具半腐烂的女尸时,都捂鼻嘴惊叹,顾不得害怕官兵了,议论之声顿时炸了锅。 于文庭摇头叹息,真是惨不忍睹呀!真是……转头看向年轻的夏琰。 夏子淳不动声色。 一个时辰后,府军包抄了天香楼。 再一个时辰后,府军包抄了称霸淮西南路的尤家。 三天后,此案轰动整个京几路。 某破旧老巷子的某一间出租房里 邓如杨正在房间里转圈子,为何转圈子?激动!他满脸通红,显得很兴奋:“小锦,尤大就这样被抓了?” “嗯!”童玉锦淡定的点点头。 邓如杨抿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借势?” “嗯!” 邓如杨转着圈沉思,想了想后又问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知道我们意在尤得禄?” 童玉锦轻笑:“别忘了,他们可是官场上的人精,我们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够他们看的!” “原来如此!”邓如杨若有所悟道。 童玉锦对对面的老头说道,“老丈,你们夫妇可能要躲避一阵子了,或许……” “恩人,啥也不说了,能给女儿、儿子报仇,就算现在死,我们也无憾了!”辛大民大声说道。 童玉锦摇头不忍:“还是好好活着吧!” “知道,我们要亲眼看着尤恶狗被斩首示众才能了愿。”辛大民娘子抹着眼泪说道,她忘不了女儿被尤恶狗生生糟塌之死,忘不了自己儿子为了给妹妹讨公道五脏六腑被打至烂,回到家后拖了不到一个月就离他们而去的悲惨情景,没有了儿女,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彭大丫说道,“小锦,你真厉害!” “没有你们帮忙,我一个人怎么能行!”童玉锦谦虚的笑笑。 大丫摇头感叹:“你还是厉害!” 童玉锦说道:“那也是因为你深夜看到那两个瘦子埋人!” “可配阴婚,打死我我也想不出!”彭大丫感慨道。 “我也是,”邓如杨说道:“你怎么就能把配阴婚扯上妓子,再由妓子扯上尤得禄的?” 童玉锦简单的分析道:“很简单,尤得禄的恶行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这件事不过是个引子而以!” 邓如杨开始期待明天的事:“那下面……” 童玉锦咬唇说道:“那就得看天使大人想办到什么程度了!” 邓如杨听到这话想想也是,哀叹道:“不知之纯嫂子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明天去衙门看看吧!” “好,”邓如杨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说我恩师的家产能拿回来吗?” 童玉锦却没有说话,她直直的看向破墙面,不知想着什么,几人被她的沉思弄得不吭声了。 一直到半夜子时,童玉锦才开口,“邓舅舅——” “小锦,啥事?”邓如杨坐在哪里都快睡着了,蓦得惊坐起身子问道。 童玉锦问道:“林山长的儿子什么时候死的?” “去岁四、五月间,”邓如杨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林山长家的老仆说是醉酒而死?” “是!” “他平时能不能饮酒?” 邓如杨和先生的儿子林之纯走得并不近,林之纯总觉得他夺了他的父爱,对他有些敌视,心情低落的回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他经常约友人出去谈酒论诗!” 童玉锦分析道:“也就是说,他其实能喝点酒?” “应当是!” 童玉锦叹气,“要是能找到一个有经验的仵作就好了!” 邓如杨问道:“你要仵作……” 童玉锦回道:“我只是猜想,想把这些猜想验证一番,可惜没有人手!” “能验出什么呢?”邓如杨想象不出,之纯哥去了都一年多了,已经化为白骨了吧。 童玉锦反问:“你不是想拿回林山长的家财吗?” “可……可这跟之纯哥死有什么关系?”邓如杨不解。 童玉锦瞟了一眼邓如杨,“现在没关系,可是验过之后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可……”邓如杨挠了挠头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头,他的邻居对我说他曾是仵作,也不知是真是假!” 童玉锦一听说有仟作眼睛亮了一下:“明天带我去看看!” “好!”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小小的破旧胡同在月光下安静的沉睡着,近处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影子,或大或小,或密或稀;偶尔,远处传来几声‘汪汪’的犬吠,一切仿佛静谧而美好。 然尔,夜晚又是罪恶最好的隐藏之地,贺府书房,一向笑面如虎的贺敏峰站在自己父亲面前,“父亲,尤大他……” 贺修利细长的鱼眼眯了眯:“尤大连自己的事都不肯认,夏琰拿他没办法!” 贺敏峰嗤笑道:“只要他抗得住,我们就能翻了这案!” 贺修利冷哼:“在我的地界上,他想翻浪还得掂量掂量!” “父亲,我派人找那两个脚夫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暂止先别管那两个,那个姓邓的给我盯着,必要时干掉他。” “是,父亲!” 庆昌府驿站 于文庭眉头皱起,“公子,已经三天了,无论是天香楼的老鸨,还是尤得禄说出的供词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我知道!”夏琰凝着眉头。 “老鸨说妓子是自己调教时失手打死的,承担了所有罪名,这可真不好办啊!” 夏子淳没吭声。 时下,官府办案虽也讲验证、复审,但大部分情况下,以取口供为主,所以对当事人判罪就必须取得他的口供,依口供形成状纸,然后画押,作为判决的依据,犯罪当事人不吐口,那么案件就会陷入僵局。 夏小开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进来,“公子,我们的人发现有人盯上小黑丫了!” 夏子淳眉目一紧:“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目前还没有!”夏小开摇头。 夏子淳严厉的说道:“再盯!” “是!”夏小开说道,“公子,今天一大早,小黑丫跟姓邓的去了西郊棚户区!” “去那里做什么?”于文庭问道。 “小黑丫的家人去了哪里?”夏琰想起自己曾经留宿的船只。 夏小开回道:“据查往北了!” 夏琰眯眼说道:“往北?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公子,看来,他留下来是为姓邓的”! 于文庭分析道:“而姓邓的是为了他的恩师——林久成!” 夏琰冷嗤:“就凭她能解了林久成家财被夺之事?” 于文庭明白夏琰轻视小黑丫的原因,小黑丫再怎么聪明过人,那也是平民一个,而且是个人小式微的小屁孩,她要成一件事,非非常之力不可,可是他隐隐的相信,小黑丫有这股‘非常之力’,遂开口道,“公子,我们不仅要盯着小黑丫,还要暗暗的帮她!” “帮她?” “是,”于文庭肯定的回道,“为我们所用的‘帮’” 夏子淳抬眼看向于文庭。 于文庭点了点头。 童玉锦和邓如杨找到了西郊棚户区,入目满眼都是贫困、衰败、颓丧。 二月里的天气,竟然还有蝇虫,可想而知,要是到了夏天,这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也许就如现代她曾看到过的垃圾场一样吧。 童玉锦一边走一边和站在门口晒太阳的人聊天,一路聊到他们要找的老头屋前时,下午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老头正坐在屋前晒太阳,看着童玉锦和邓如杨一路问了过来。 老头子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干瘦的像老了的鱼鹰(鸬鹚)一般,黑漆漆的,一件如抹布般的短褐松松垮垮的挂在干瘪的身上,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那一对深陷的眼睛却特别明亮,很少见到这样锐利的眼睛,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老头。 老头见他们走到自己跟前,笑笑问了一句,“都问到什么了啦?” 童玉锦示意邓如杨回话。 可邓如杨认为童玉锦不就是问了几名,‘你吃饭了吗’‘你们什么时候住到这里的’‘你们老家还有田吗’……这些话而以呀,有什么好说的。 老头看愣住了的邓如杨笑笑,目光看向童玉锦,“小娃儿哪里人?” 童玉锦朝老头拱手半行礼回道:“东湖塘圩县童家村人!” “东湖那一带的呀!”老头的阅历不浅。 “是!”童玉锦微微笑道。 “那你这一路走下来,行了不少路呀!” “走得都是水路,还算好!” 老头突然收住闲聊问道:“找老夫?” 童玉锦再次拱手微笑回道:“是,海爷爷!” “连我也打听了!”老头嘴上惊讶,面上却波澜不惊。 童玉锦摇头笑笑:“可惜你隐藏得太深,我只打听到你姓海,平时以掏大粪为生,孤家寡人一个!” 老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小娃儿有意思,我就这点家底,被你全掏了!” 童玉锦没接话,话锋一转:“海爷爷觉得这里怎么样?” 老头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了看衰败的棚户区,“不怎么样!” “我也觉得不怎样,即便这样,这里还是将不断的有人涌住进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老头锐利的眼睛眯起问道:“什么意思?” “海爷爷,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童玉锦好像一点也不怕他迫人的气场。 海泽天锐利的老眼紧束了一下,然后松开,轻松的笑道,“是这样!” “这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原来都略有薄产。” “那又怎么样?” “我想扳倒某些人,让某些人手中的东西重新回归到他们手中!”童玉锦转身看向周围穷困潦倒的平民百姓。 海泽天的老眼再次紧束,看了童玉锦好一会儿才开口,“就凭你?” 童玉锦摇头,“当然不是就凭我,得凭刚好来到庆昌府的天使,得凭你一手验仵的好手艺,得凭我无知无畏的精神!” 海泽天慢慢的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站起来的海泽天虽瘦却很高,他低头围着童玉锦走了一圈,“无知无畏?” “是,此时的我,无知无畏,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就是想管一桩闲事而以!” 海泽天抬头望天。 二月傍晚的天空,蔚蓝纯净,空明清朗,渐渐落山的太阳,慢慢染透飘悠的白云,形成蔚为壮观的晚霞美景。 过了许久,海泽天才慢慢悠悠的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是个好天气!” “是呀,海爷爷,你觉得明天动手怎么样?” 海泽天转回头,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童玉锦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事情的结果怎么样,只有做了才有机会。 海泽天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 邓如杨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听到老头锁门的吱呀声才惊醒过来,问向童玉锦,“他真是仵作?他什么时候同意的?” 童玉锦笑笑,“邓舅舅,你不仅学习的资质一般,你看人读人的资质更一般,你……得多锻炼呀!” “我……” “走吧,小伙子!”海泽天摇了摇头,果然不能以年龄身高论人长短。 “我……”邓如杨脑子还是没跟上他们。 童玉锦对海泽天说道,“海爷爷,你去驿站找天使大人,第一拔要验的,你应当听说了,外城那几十具女妓子,至于第二拔,等我们的状纸!” 海泽天点点头,“明白了!” 海泽天的出现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直到他进了驿站,拜见了夏子淳。 夏子淳年轻,对海泽天可能并不了解,但是于文庭知道他的大名,十年前,此人在京城刑狱司的大名如雷贯耳,他瞪着一双不相信的眼睛问道,“你说谁让你来的?”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丫头!”海泽天瞄了一眼于文庭说道。 “她——” “她——” 夏子淳和于文庭同时大惊,互相看了看,不知何意! 海泽天看着两个不明所以的人解释了一句:“她对我说,想要西郊贫民区的人变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扳倒敛财之人!” “什么意思?”夏子淳脑子里只有淮盐案,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于文庭懂了,摇头长叹,“大道,大道啊!哈……哈……枉我于文庭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竟然不如一个娃子……哈哈……哈……” 童玉锦请海泽天的原因其实完全是临时起意,她原来准备了好几种说辞,结果走进西郊棚户区打听海泽天时随便跟人聊了聊天,发现小商户的资产兼并跟土地一样,都慢慢集中到门阀世家手中,世家大族兼并资源后,平民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怎么办?起义造反,这是封建王朝更迭交替的根本原因,难道自己所来的大陈朝其实已经由兴盛走向衰落? 童玉锦从来没有觉得仅凭一已之力能力挽狂澜什么的,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忽悠海老头出山,没想到海老头吃这一套,她内心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哎,说都说了,做都做了,只有往前走吧! 作为门阀大家子弟,夏子淳确实没懂海泽天带过来的讯息,甚至在他心目中,门阀大家手中握有资源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于文庭摇头,给夏子淳上了一节‘资源’政治课,“公子,这世上的土地和资源是固定有数的,如果土地和资源都到世族大家手里,那么平民百姓手中分得的土地和资源就会少了,如果少到一定种度,那么就会……” 听到这里夏子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庆昌府已有‘怨声载道’?” “应当是!”于文庭点头,“公子,我觉得淮盐案里落马的最大官员也许是贺修利,你觉得呢?” 夏子淳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到窗口,两眼看向郁郁葱葱的大树,淮盐案牵扯到的官员让人触目惊心,可是他只能看、只能感慨,却动不了七品以上的官员,这是一整张利益网,他们紧紧的护成一团,让他无法下手,听到于文庭这样说,他反问道:“会吗?” 夏子淳带着海泽天去义庄验尸,当他全副武装开始验尸时,夏子淳才向众人介绍道,“海泽天,十年前任京城大理寺正六品主事、善刑狱检验,贺大人,我请他来验尸你没意见吧?” “听凭夏大人作主!”贺修利板着一张老脸,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夏子淳内心冷嗤,他听明白了,叫自己‘大人’,警告自己正五品没他正四品的官职大,那又怎么样?先不说自己是圣上直接派出的观察使,我的官位虽是正五品,但官阶却是正三品小候爷,你能耐我何!(文官既有官阶,又有职位。官阶标志品位等级,代表其身份地位之高低,资格之深浅,俸禄之多寡;官品标志权力等级,代表职责之轻重,任务之繁简。官阶与官品是不等同的,这就是许多世族大家只有官阶没有官职的原因。) 贺修利知道自己大意了,想不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有野心,居然想到这招,他瞬间处于被动。 大理寺出来的人果然非同凡响,这一出手,条条目目,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验尸报告瞬间推翻了老鸨调教妓人是失手打死的说法。 尤大被提上了公堂,即便面对条条目目的验尸报告,他也抵死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站在公堂外的童玉锦早就料到了,让辛家妇夫把两个瘦脚牙作人从地窖里提出来送上了公堂。当两个瘦脚牙作出现在公堂之上时,老鸨瘫倒在地。 尤大跪在公堂正中慌了,大声呼叫“大人,救命啊,大人,大人,男人玩死几个女人这也算罪吗?” 贺修利脸色发青,拿着惊堂木啪一声落下,“尤得禄,你这可不是几条人命的事,庆昌府状告你的状纸已达百份之多,你……死罪难逃。” “不……大人——”尤得禄直到这时才明白,谁也救不了他,他双眼圆瞪,暗示着贺修利人,自己可是你儿子的帮凶啊,我不好了,你儿子…… 贺修利能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意思,紧眯双眼,至于心里想得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夏子淳的余光中,童玉锦抿嘴站在哪里,她正盯着公堂里的辛氏夫妇,仿佛有悲意。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跪在堂中的辛氏夫妇,这对夫妇虽说提供了证人,但他们本身的行径触犯了律法,他们能不能在庆昌府地界上活着还真是个问题。 围在衙门外的群众听到尤得禄死罪难逃后,竟当衙放起了鞭炮,那齐声欢呼的声音振聋发聩、听到消息的当场大哭的大哭,狂笑的狂笑。 “苍天有眼啊,真是苍天有眼啊……” “老天啊,你终于开眼了,我那枉死的女儿你可以安息了!” “老天爷啊,请快点让这条恶狗下地狱吧!” …… 夏子淳看向贺修利等官员,他们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 鞭炮声还没有消退,邓如杨双手举着状纸挤到公堂门口,大叫,“天使大人,冤枉啊!” 贺修利暗叫不好,却无力驳回,因为他叫‘天使大人’完全冲着夏子淳来的。 夏子淳内心隐隐有些激动,难道自己出巡近半年,能扳倒的不仅仅是七品以下官员,还能……他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公堂主位,又看了一眼公堂外的黑丫头,深吸了一口气,平了平自己的心绪:“有何冤屈慢慢道来!” “是,大人!”跪到夏子淳面前的邓如杨此时泪如雨下。 这个泪是真正的泪,为了恩师的事情,他求走无路,状告无门,早已心神俱疲,从没有想到会有今时今刻,不管事情结果如何,他终于有了陈冤的地方。 “有何冤屈慢慢道来!”声如其人,温润和沐,让人不知不觉放下心中的不安和紧张。 “是,大人,”邓如杨直起身,开口说话还是有点哽咽:“大人,小民今天状告庆昌商贾尤得禄,他罔顾律法,谋财害命,夺人妻,据为已有!” “可有证据?” “有”邓如杨给夏子淳磕了一个头,“证据有三,其一,恩师家产已经被过户,大人只要稍稍一查便可知,其二,恩师儿媳妇前几天在尤府被府军已经关入牢狱,其三,小民请大人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 所有人都被这话震到了。 大陈朝及大陈朝之前,判案又叫问案,为何叫‘问’,当然主要是以问讯为主,其他方法为辅,像仵作这类型的人基本上都是验活人伤为主,或是未入葬之前的死人,开棺验尸几乎没有,也许只在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有个例。 “是”邓如杨声音如坚,他相信即使先生在,也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谁?” “小民恩师独子林之纯!” 贺修利大声喝止:“大胆刁民,人之已死,入土为安,居然要开棺,你包藏何祸心?” “贺大人,小民只想还死者一个公道,让他死得安心!”邓如杨跪拜道。 “胡言乱语!”贺修利根本不给邓如杨说话的机会。 夏子淳转头对贺修利说道,“贺大人,海大人在京城做过此事,算不得伤风败俗、有碍风化……” “死者为大,你……你不怕被世人唾骂?” 夏子淳站了起来,一脸言正严辞,双手抱拳朝京都方向“为了圣上,为了百姓,子淳被骂又防!” “你……一定要验”贺修利两眼紧盯着夏子淳。 “是……”夏子淳坚定的回道。 “好,好……”贺修利站起来,“那就选个黄道吉日开棺吧!” 夏子淳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对方跟他玩手段,好,好,收回凌厉的目光,风轻云淡的回道,“好,选个黄道吉日开棺!” 就是邓如杨一个不懂官场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弥漫的硝烟,他的心突突跳起来,他能为师哥讨回公道吗? 站在公堂门口的童玉锦当然也听到了,姜果然是老的辣,姓贺的不亏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不动声色间扳回了一局。‘黄道吉日’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而且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根本没有驳回的余地。 童玉锦看了看年轻的夏子淳,他会是老油条的对手吗?他这个外来的京官能扳倒在地方经营数十载的地方官员吗? 于文庭也感到了压力。 推官接了邓如杨的状纸,按程序登记造册,“回家等着吧!” “是,大人!”邓如杨拱手弯着腰出了府衙。 邬双春冷笑一声,低低说道,“冤?天下有冤的多得去了,有几人得报的,不知所谓!” 白果巷客栈 邓如杨不安的走来走去,“小锦,你看……” “我看到了!”童玉锦深吸了一口气。 大丫从门外进来,神情紧张,“小锦,有几拔人跟着我们,你看……” “意料之中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都已经走到这步了,继续!”童玉锦视死如归。 “小锦……”彭大丫有点过意不去,这里所有人都有仇在身上,唯独童玉锦没有,她是个无辜之人,为了他们的事,她竟身陷囫囵。 童玉锦没理邓如杨,她问向大丫,“你爹呢?” “正在盯邵老头” 正说着话,彭老头进来了。 童玉锦连忙问道:“彭老爹,怎么样了?” 彭老爹顺手带上了破门:“盯了几天,发现邵老头有一个姘头住在西门小巷里,这个姘头是个寡妇。” “还有其他发现吗?” “寡妇今天打了酒,我估摸着,邵老头今天晚上必定会去!” “行,我知道了,晚上我们去去看看。”童玉锦点头道。 庆昌府贺府 贺府书房里站着一个黑衣人,他正在回禀事情,“回大人,小的们已经查到了!” “说!” “是,”黑衣人说道,“姓邓的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黑丫头住在白果巷快半个月了!” “白果巷?” “是,好几个胥吏被他们盯过了!” “盯小吏?” “是,” 贺敏峰突然站起来:“爹,事情不妙!” “都盯了谁?”贺修利如何不明白,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有仵作牛九通,有……” 贺修利慌了,打断黑衣人的话问道:“盯得最多是谁?” “户司部书记小吏——邵连光!” 贺修利不明白:“盯他做什么?” 贺敏峰却大叫:“爹,不好!” “怎么了?” “尤大在衙门过契的手续最后都是此人上档存案的!” 贺修利大喝一声:“找死!” 庆昌府驿站 夏小开飞步进了夏子淳的书房,“公子,公子……” “何事这么慌张?” “因为听从于先生的建议,大合查案时特别让人盯了小黑丫,发现她今天晚上去了庆昌府户司小吏邵连光外室那里!” “小黑丫为何要盯一个小书吏?”于文庭撇着胡子说道,“让我想想!” 夏子淳突然问道,“此人具体负责什么事务?” 夏小开想了一下才道:“办理一些文书入档存案之事!” 于文庭接口道:“也就是说,尤得禄不管找谁办契,最后的文案都要经过他的手?” “可以这样说!” 于文庭看向夏子淳:“公子你看——” 夏子淳点点头,“我明白了,她想从结果往回推,找出他们剥夺的铺子或是其他物产。” “是,公子,小黑丫深懂衙门内部的吏事,而且不是一般般的懂,简直到了出手必中的地步!”于文庭欣赏的分析道。 夏小开急切的说道:“公子,你们先别讨论这事了,除了我们还有人马盯上小黑丫了,而且小五带回来的口信,盯的人马身手不一般。” “竟是如此!公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慌了!”于文庭显得很亢分:“小黑丫此行怕是凶险万分!” 夏子淳略一思索高声叫道:“来人,备马!” “公子——”夏小开被公子的眼神震得低下头回道:“是!”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天格外地冷,夜晚黑的早了一些,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冻僵,童玉锦等人裹着厚厚的棉袄掩在胡同口的一口废井台后面。 清冷的夜晚,缩着脖子的行人匆匆,胡同口前不知名的树木光秃秃的立在寒风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包围了过来。 童玉锦看着胡同里的人渐渐变得稀少,直到胡同里完全变黑,慢慢的有油灯亮起。 渐渐的油灯也慢慢熄去,大约快到一更天了吧,童玉锦焦急的看着胡同时,只见彭老头缩着头到了胡同口,低低说道:“灯熄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刚才井台后面起身,一支箭矢疾声飞过来,她骇得本能的往边上滚过去,边滚边叫“都趴下!” 滚过去的童玉锦没能躲过其他流箭,她的后背中了一箭,瞬间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几息过后,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仿佛要流干了似的,极度的疼痛让她咳了几声,等咳声停止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里有血溢出,难道自己要死了吗?无力趴在井台边的童玉锦听到了刀剑的碰撞声。 邓如杨抖着身子爬到童玉锦身边,“小锦,小锦,你看,有人来救我们了!” 童玉锦用力睁了睁眼,费力的说道,“舅舅,赶紧逃命去吧!” “不,不……小锦……”看着浑身是血的童玉锦,邓如杨嚎啕大哭,双手不知所措的乱挥着,“怎么办,怎么办……” 胡同口停了一辆黑色的马车,府军前后轮流上弓箭手,终于控制了整个胡同。 于文庭和夏子淳两人在侍卫的保护下来到了井台边上。 童玉锦躺在井台边,地上溢了很多血,她紧闭着双眼,即便她长得很黑,依然能感觉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第87章 求救 结案 时光荏苒 彭大丫的手臂中了一箭,忍住疼痛霍的一下,从井台边爬到夏子淳的脚边,泪如雨下,“贵人求你救救她,求你了!” 夏子淳踱步蹲到童玉锦的身边,看了看她后背的箭,然后说道,“以卵击石,螳臂挡车亦或蚂蚁撼大山,你觉得你能做到那一条?” 童玉锦的目光已经快要失去焦距了,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张了张嘴吐出四个字,“问心无愧!” 夏子淳冷哼一声,“即便是我,要动这些人,也要思量有没有这份能耐!” 童玉锦费力的抬起头,用力的睁了睁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救——我——!”是渴求,是生的欲望,不忍让人拂去。 夏子淳依然一派贵公子的清冷模样,盯着她看了几息,抬头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打斗的人马,然后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目无表情的离开了井台。 于文庭看着转身而走的夏子淳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出声,又低头看了看重新闭上眼睛的童玉锦,最终摇头叹息跟着主人而去。 童玉锦明白了,贵公子不想救自己,也罢,那就这样吧,死了也好,希望再次投胎或是转世时,能投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家! “不,……小锦,小锦……”邓如杨撕心裂肺,悲恸的大吼:“你别闭眼,求求你别闭眼,求求你了,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是心酸,是悲鸣,是无奈,更是绝望。 邓如杨的哭声传了很远。 彭大丫一手抻在地上,泪流满面而又无可奈何的看着权贵向胡同深处走去,转过头,未受伤的手死劲的捶着地面,手背捶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清冷的街道,刺骨的寒风,异乡的人,冷漠的脸,在这一刻让人孤独绝望到了灵魂最深处! 诚嘉十一年的春天,龙抬头过后,居然又下了一场小雪,小雪飘飘扬扬也落到了庆昌府这个不知名的胡同口,胡同口的井台没过一会儿,竟然白了。 童玉锦失出意识之前,仿佛看到了一片白衣角,她一直以为那是白无常的衣角。 十天后,庆昌府太守和儿子因贪赃枉法被抄的赃银、田产、铺面等,合计多达上千万两白银,被出巡的天使缉拿归案,一并审出的还有淮盐案,沉寂两年之久的淮盐案,贺氏家族成为落网的最高品极官员,淮西南路也是官员落马最多的府城,诚嘉帝终于可以任命自己想用的官员了,为他以后的政治施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个月后,夏琰带着淮盐案、庆昌府贪赃案的结案卷宗站到了诚嘉帝的龙案边。 诚嘉帝从龙椅上站起来,绕过龙案,走到他边上,亲切的拍拍他肩膀,微笑道,“好样的!子淳,终于可以慰藉那些死去的灵魂了!” 夏琰拱了拱手,“陛下,关于准盐案,姓贺的虽然绳之以法了,但还有人等……” 诚嘉帝打断了夏琰的话:“朕明白,朕都明白,我们君臣二人还年轻,有得是时间!” “是,圣上!” 诚嘉帝欣慰的感慨道:“子淳,你在庆昌府干得好呀!” “圣上……”夏琰低眉垂眼。 诚嘉帝笑着问道:“听说庆昌府的民众给你送了万民伞?” “是,圣上!” “好,好……”诚嘉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朕一直担心,田地、矿产过于集中到财阀世家手中,想不到你先于朕做了,朕甚感欣慰!” “为圣上愿肝脑涂地!”夏琰拱手作揖,一脸严肃。 诚嘉帝看着年轻有为的夏子淳甚感欣慰,这是自己的臣子呀,真好! 出了御书房的夏琰站在高高的九层大理石台阶上,抬头看向辽远蔚蓝的天空。 五月的天空,阳光明媚,不经意地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向皇城的红墙黛瓦,洒向皇城的石板地面,空明澄静。 五月的风儿,携一缕浅夏的芬芳,越过枝头,越过心头,蕴润即将被风干的记忆。停在白玉栏杆上的一只鸟儿不停的探看周围,看到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翩然而来,惊得嗖一下飞向天空了!低头缓步而行的夏琰被鸟儿的扑愣声惊醒了,抬头看着鸟儿飞向自由自在的蓝天,久久的没有收回目光。 —— 五年之后 诚嘉十六年,京几路一带,整个夏天雨少得可怜。诚嘉帝为了旱灾一筹莫展。早朝上,旱灾的议题又被拿了出来。 “各位爱卿有何高见?”诚嘉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垂眼看向众人。 朝堂内一片寂静。 诚嘉帝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中书令计成儒出列起奏道,“圣上,让尚书六部拿出应对之策吧!” 诚嘉帝微点头,“章大人以为如何?” “臣遵旨。”尚书省章大人出列回道。 “三日后,朕要看到具体措施!” “……”章冶平顿了一下垂首,“是,圣上!” 京城某街道上,一辆平凡的马车停在一个中等酒楼侧门边,马车上先下来一位穿布裙的壮实女子,随后又下来一位清秀苗条的女子,也是布衣衩裙,很普通。只见她轻提裙裾轻轻一跃,落到了地面,放下裙裾后,抬头看向旁边的酒楼招牌,微皱了一下眉,就在她准备进酒楼时,正门处有辆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下人、奴仆一阵忙碌。 “丫姐,等一下再进!”普通女孩伸手拉住要往正门的壮实女子。 “哦,”壮实女子后面退了几步,“三娘,要不我们先找个小酒肆垫下肚子?” “你饿了?” “三娘难道不饿,从望亭到京城两天的路呢,早上打尖店的早食又不经饱,我……” “停——”普通女孩看着一脸委屈的壮实女了,好笑的打断她的话。 “三娘……” “我明白了,你饿了,你想吃饭!” “你不想吃?”壮实丫头感到奇怪的问道。 “我还忍得住!” “三娘,你可真够坏的!” 被称作‘三娘’的女子莞尔一笑,“好吧,那我们就先找个小酒肆吃饭。” 彭老头听说要吃饭,转头去找停马车的地方,发现停马车的地方有点远,转身对马车后面的两个女孩说道“三娘,我过去停车!” “当心点,天子脚子,权贵多!” “好咧!”彭老头拉着马朝停车场走去。 壮实女子和普通姑娘也准备转身。 “贱民,为何见了本世子不施礼?”不远处一个俊俏的贵公子手指向她们嚷道。 普通姑娘愣了一下,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又看了看刚下马车的年轻贵公子,见他着常服,微微颔首行了一礼,然后回避到边角处。 “为何不跪!”年轻的贵公子边说边走了过来,抬脚就要踢普通姑娘。 不会吧,普通姑娘以为下人、小厮会摆谱找茬,想不到还有主子就这样公然找茬,可这大街之上,对于平民来说,回避是一定的,但对于着常服的贵公子来说,跪拜之礼可行也可不行。 普通姑娘没有让贵公子踹到,她一个侧避躲开了。 “你敢躲开?”贵公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面前普通的小娘子。 普通姑娘嫣然一笑,“这位公子,你今天着的是常服!” “你敢回嘴!” 普通姑娘依然不恼,“公子,心火旺盛,来一碗冰糖莲子羮最适宜!” “反了你!”贵公子再次上脚。 普通姑娘见贵公子今天的这把无名火势必要烧到自己头上,怎么这么倒霉,自己可是难得来京城一次,怎么就碰上这么糟心的事,没退让,迎着他的脚打了回去。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平民敢打回去。 十多招过后,围上来的人群发现,小娘子的身手不错,居然有反守为攻的势头,不过她一直没有正面反击过去,应当还是顾忌对方身份吧。 边上的侍从见世子爷被贫民缠上了,大声喝道,“何方刁民,竟敢对中山郡王世子出手!” 普通姑娘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中山郡王世子——赵翼博!” “知道你还敢出手!” 普通姑娘嘴角一勾,“打的就是他!”由应对变成了主攻,看似娇小瘦弱的身板,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左、右几记勾拳,外加几个侧踢,人高马大的贵公子居然被打的双膝着地,后颈脖处被普通姑娘的小腿压着,动弹不得。 赵翼博大叫,“放肆!我要杀了你!” 普通姑娘冷笑一声,“赵翼博,抛开你世子爷身份,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打得起输得起!” “你放肆,我要……” 普通姑娘打断赵翼博的鬼吼:“杀了我,行啊,我们一对一,你要是打赢我,我就让你杀!” “你放肆……” “我猜你一定会回家到你娘面前告状,‘娘啊有人欺负我,帮我打回来吧’是不是?” 围观的人听后,哄然大笑,“还真有可能!” “没断奶的娃子呀!” “……嘘,你昏头了,世子你也敢乱说……” “也是……” 赵翼博被围观的人说得脸都红了,“臭女人,死女人,赶紧松开!” 普通姑娘抽回自己的腿,“我今天离你数丈之外,谈不上失礼,所以我没错,你找茬找错人了!” “我要杀了你!”赵翼博脸红脖子粗的跳着脚叫道。 普通姑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没权杀我,其一,律法上没有一条可能让你罔顾平民百姓的性命,其二,再说一次,我没有失礼,你没理由找我的茬;其三有种你就自己亲手杀,而不是借助你的权势、身份,敢不敢!” “你……”赵翼博被普通姑娘驳得哑口无言,看了看围观的人群,甩了袖子就走,“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世子爷!” “哼……”赵翼博在别处带来的火气不仅没有发泄掉,还徒增了一肚子怒火,走进酒楼大门后,酒楼大堂处的东西被他摔得乒乓作响。 普通姑娘听到响声后略思索了一下,跟着进了酒楼大堂。 “你来作什么,”赵翼博大吼道,恨不得一口吃了普通姑娘。 “哦,这家酒楼欠了我蔬菜款子,我正准备拿东西抵货,谁知竟被你摔了,看来这家酒楼要关门大吉了!” “谁关门大吉了,这点银子算什么!” “不关门吗,连三百多两的货款都给不了,难道不关门?” “放你娘的狗屁,掌柜的给我死出来,为何不给她蔬菜款子?” 掌柜对着赵翼博卑躬屈膝,“世子爷,你听我……” “死人吗,给银子!” “是!”掌柜的回过头如吃人般看向普通姑娘,“有你的!” “谢谢大掌柜!”普通姑娘好像没有看到他吃人般的眼神,微微一笑回道。 掌柜冷嗤:“到账房处拿银子!” 普通姑娘作了一礼,到了里间找账房去了。 等普通姑娘从后门出来后,壮实丫头拍着心口说道,“三娘,你怎么知道这酒楼是中山郡王家的?” “猜的!” “猜的?” “嗯,这家酒楼规模不大,跟来人的身份不匹配,那么有两种情况!”普通姑娘微笑着分析道。 粗壮丫头好奇的问道:“那两种?” “他要么是来巡店的,要么是自家的店,过来随便吃一顿!” “原来如此,想不到银子就这样拿到了,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翻周折呢!”粗壮丫头高兴的说道。 普通姑娘却耸了一下肩说道:“唉,也就他脑子简单能被我忽悠两下!” “啊……”粗壮丫头被她说愣住了,脑子没跟得上。 “走吧!”普通姑娘提醒道。 “哦!” 普通姑娘在京城靠北一带又转了一圈收齐了货款银子找了家客栈住了一宿。盯着他们的侍从见他们交了银子,拿到筹子进到房间后才回郡王府。 赵翼博正等着,见侍从回来连忙问道,“盯上了!” “回世子爷,盯上了,住在同和客栈。” 赵翼博咬牙切齿道:“找万小六给爷出了这口气!” “是!” 二更天时,同和客栈被查房,巡城禁军直接上了二楼东间,横冲直撞,破门而入,结果,房间内空空如也。 禁军骁骑尉万继玉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客栈掌柜汗流浃背,“回官差大人,刚才人还在呢!” “刚才?” “是,不久前,她们还问小二要了热水。”掌柜的转头看了看,“大人,你看……” 禁军骁骑尉万继玉看到了一盆未用过的清水,伸手摸了摸,还有余温,看来人是要过水之后走的,抬头叫道:“乙二” “在,” “问一下今天值夜的是那一队?” “是!” 半刻之后,有人来回话,“回万大人,今天宵禁在亥时前,同和客栈周围未有人出入,只有两辆水车和夜香车停过,已检无异样!” “知道了!” “是,大人!” 万继玉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这里住的是……” “回大人,住了一主一仆两位小娘子!”客栈掌柜拱手回道。 万继玉有点惊讶:“小娘子?” “是,大人!” “好了,没你的事了!”万继玉挥了挥手。 “谢大人!” 某条胡同口,某辆水车车夫停了下来,对后面推车的两个年轻小伙说道,“谢了,两位小哥,我家胡同到了,要不要到里面喝口水?” “不了,大叔,天马上就亮了,我们还得赶到城门口出城呢?” “那行,从这里一直往南走,就是南城门!”对着帮忙的两个年轻人,车夫热情的指点道。 “多谢大叔!” 两位小哥渐渐融入到早起的人流中,直到此时,粗壮丫头才敢说昨天晚上之事,“三娘,昨天晚上那些人是不是跟中山郡王一伙的?” “嗯,五年前,我见过他们,确实是一道的。” “你见过他们?” “嗯!” “哦!”粗壮丫头倒是没有再好奇问下去。 三日后,早朝,诚嘉帝摔了六部呈上来的奏议,“这就是你们的应对之策?” 整个朝殿哑雀无声。 诚嘉帝吐了吐气,缓声说道,“户部、吏部、工部的人留下,其他人等散朝!”等三部人员全部退出去时,诚嘉帝单独召见了小候爷夏子淳。 “给子淳赐坐!”诚嘉帝对内侍说道。 “是,圣上!” 夏子淳谢过皇上后,坐到了龙案侧边,面朝诚嘉帝,等待诚嘉帝的圣示。 诚嘉帝揪了揪自己的眉心叫道:“子淳!” “臣在!” “还记得五年前的淮盐案吗?” “臣记得清清楚楚!” “西北部有外族骚扰我大陈民众知道吧?” “回圣上,有所耳闻!” “今年又是天灾,朕总觉得人心不定!”诚嘉帝语气甚轻,却充满着无奈。 “圣上……”夏子淳不知圣上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让六部拿章程,六部也没能拿出什么像样的章程,你帮朕想想办法?” 夏子淳从坐椅上站起来看了看诚嘉帝,然后拱手道,“是,皇上!” “可以便宜行事!” “谢圣上!” 两天后,京城景春楼 景春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非天潢贵胄、世族名流不得入内。亭台楼阁香榭小道连绵相接,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绿荫甬道,繁花胜景,美不胜收!酒楼前堂,觥筹交错,热闹喧华,间有艺伎嫚丽,琴奏舞曲甚是美妙! 酒楼后堂,幽深静谧,只见树木葱茏,奇花异草繁荣兴盛。一股清流,从假山高处倾泻而下,溅出的水花带来阵阵凉意。 一群贵公子正半躺在睡椅上,半眯着眼半说着话,明丽的使女不时过来添茶加冰,然后悄声后退,无声无息。 “小博,你那天找的人提前溜了!”万继玉说道。 赵翼博哼道:“最好别让小爷逮着,小爷饶不了她!” 萧焕然转过头笑道:“小博啊,你最近是不是火气太大,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未开苞的伶人泄泄火?” “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不过说真的,妩翠楼的云素儿真是色艺无双啊,不知什么时候叫卖初夜?”萧焕然摸着光滑的下巴一脸憧憬。 “焕然哥,你省省吧,多少花楼的头牌被你买了初夜!”赵翼博不屑的驳了萧焕然一句。 “也没几个呀!” “没几个?我看你爹还没把你的双腿敲断!” “喂,不带这么埋汰人的。”萧焕然转过头问向其他人,“你们准备去哪里消暑?” 乔子沛挖了控耳朵说道,“我听人说京城三百里之外有个新的避暑胜地很不错,你们要不要去玩玩?” 石炜笑道:“是不是叫小垛村的?” 乔子沛点头回道:“是,在望亭县西南,原本是沼泽洼地,不知被什么人给买了下来,现在成了避暑胜地,我姨母他们去年就去过了,很不错!” 万继玉有点兴趣:“是嘛,那倒要去看看,要不一起去?” “行!”乔子沛高兴的回道:“还有谁要去啊?” “算我一个!”石炜伸了一下右手。 “算我一个!”萧焕然也跟着伸了一下右手,“小博去不去?” “去就去,无所谓!” 萧焕然抬起头看了看最边上的人,“咦,子淳,你不去?” “没兴趣!”夏子淳漫不经心的回道。 萧焕然从藤椅上坐起来,“哈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了,放心,我们不拖家带口!” 这里了除了赵翼博最小一十六岁外,其他三人均过了弱冠年龄已经成家,夏子淳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今年二十又五,却还没有大婚。 夏子淳躺在那里回了一句,“你到是门精!” “那当然,咱们从小玩到大,还能不了解你!” 夏子淳没动,依旧闭眼假寐。 万继玉大叫道:“子淳,你不会真为华珠郡主终生不娶吧?” “就是!” 夏子淳半睁开眼,“懒得理你们!” “好,好,不说这事,就我们哥几个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怎么样?” “你们安排,我沾光休息一下!” “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萧焕然拍了拍自己的心脯。 京城三百里之外望亭县西南 昔日,杂乱无章的沼泽,现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美丽的农场庄园。从外围来看,沼泽的四周都是半大的白杨树,即使是半大的,也高大挺拔,在炎炎夏日里,风吹过沙沙作响,美不胜收。内部,沟壑纵横,碧波荡漾,小桥、流水、村庄,一派田园风光。 此时,在这个名为小垛村的村口,宽两丈有余,长为五丈的平板桥旁边,河道里停泊着几十只小梢子船,船上皆是时令新鲜蔬菜。 如果在平时可能还不打眼,但是今年的天比较旱,有如此鲜嫩水灵的蔬菜,着实不易。穿过大平板桥,一条宽阔的石板路出现在眼前,完全可以让两辆马车平行通过,石板路边上两旁都种了两排的白杨树,太阳的光线透过密密绿顶的缝隙洒下来,让人心旷神怡。不远处,一排排整齐的房屋都似有两层,每家每户都有独立的墙院,朝着路边的是一扇扇漂亮的的小院门。房与房之间以井之型陈列形成一个村庄。 深黛色的砖,青黛色的瓦,白色的房屋腰线勾勒出一幅和谐的水墨画。 彭老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挥马鞭,嘴里‘吁’了两声,马车停了下来。 站在村口的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子、小娘子见马车停了下来,都纷纷拥了过来,争着抢着掀骄帘,“三姐……” “三姑……” 马车里的小娘子笑着叫道,“你们都堵在骄门口,还怎么让我下马车呀!” “哈哈……” “哈哈……” 皮闹的孩子们笑着让了路,马车里的小娘子掀开帘布轻轻一跃下了马车,“有没有想姐姐、姑姑?” “我想姐姐!” “我想姑姑!” “想我人呢,还是想姐姐、姑姑的东西?” “哈哈,都想!” “滑头!”年轻的小娘子笑道,“都回去吧,回去给你们分好东西。” “喔,有好东西了!” …… 这个年轻的小娘子赫然就是在京里打人的普通姑娘,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平淡无奇的脸上,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丹凤眼,今天的脸色不像在京里时那样暗黄淡哑,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透出水嫩白皙、莹润光泽,眉毛也不似那么杂乱无章了,一笔勾勒似淡若深,状如小小的弯月,秀美之极,再加上粉嘟嘟的樱桃小嘴,这分明就是一个清秀俏丽的小佳人呀! 一定有人猜出她是谁了,对,没错,她就是六年前来到这个异世的大律师——童玉锦! 咦,她不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干瘪小丫头嘛! 听过女大十八变吗?我们的女主女大十六变,今年十六岁的童玉锦已经出落成一个清秀小佳人了。 能成为一个清秀小佳人,原因有三:其一,遗传占了大部分。母童氏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大户人家的丫头,大家都懂吧,那肯定差不到哪儿去,童玉锦的丹凤眼就是遗传她的,只不过,童氏的眼睛没有自己女儿的眼睛来得醒目漂亮;父童秀庄生下来就是清秀人,所以只要童玉锦基因不突变,她差不到哪儿去。 其二,这三年来,林夫人的传统中药澡功不可没,可以说它让童、卢两家的男男女女都裉去了身上的黑皮,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其三,稳定的生活,让他们不需要在风餐露宿,窝在家里娇养,拥有了富态之美。 童玉锦跟在欢快的孩子们后面走在宽石板路上,不时跟人打招呼,或是点头,或是回一句,显得随意而亲切。 没一会儿,童玉锦到家了,确切的说到了她避暑的家,她真正的家在望亭县上,因为今年天热少雨,到乡下避暑来了。 守门的周老头见主家姑娘回来了,连忙开了门,“三娘回来了!” “回来了!”童玉锦笑笑回道,“我爹我娘呢?” “老爷和林山长出去找人下棋了,夫人教村人花样子去了。” “哦,那大哥,二姐呢?” “大少爷在县上还没回来,二娘在家里做西瓜冰。” 一听说有西瓜头,几个孩子蹦跳着先进去了。 童玉锦笑道:“周老爹辛苦了!” “看三娘说得,赶紧进来吧,二娘的西瓜冰差不多好了!” “好咧!” 院子内部,卢小芳听到弟妹们的吵闹声,知道三表妹回来了,掀着纱帘出来了,“小锦回来了!” “大表姐!” “我在跟绣儿一起做西瓜冰。”卢小芳笑回道。 “好了吗?” “好了,就等你吃了!” “回来就有好吃的,真好!”童玉锦嫣然一笑。 是啊,真好! 五年前,当童玉锦醒过来时,已经在自家船上了,她被那个年轻的帅和尚救了,除了后背有个疤痕外,她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至于当年的案子,林山长儿子当然不是醉酒而死,仟作海泽天验出他死于砒霜,林家的家产,没能拿回来,但也不再属于贺家,据说,观察使在庆昌府办了贺太守之流,贺家所有的家产全部充公,充公后由新任太守把一部分资产归还给了庆昌府的小手工业者,林山长没有回庆昌府去争取自己的家财,它们随着其他充公资产被重新分配给了无业游民等。 林山长听说贺太守之流被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高兴的生生吐了一碗黑血,一碗黑血之后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现在跟他们一道生活在望亭县,当然也一道到乡下避暑。 来到望亭以后的生活还算顺当,在当地买了三块不算好的地皮,建了三个三进的宅子,童、卢、林三家算是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童、卢两家做了杂货铺生意,有南北干货铺子,有蔬果铺子,当然还有山货铺子。 现在避暑的小垛村,以前其实是一小片沼泽,被童玉锦买了下来,重新规划了一番,投资了二年,到今年是第三年,不想因为干旱少雨,这里地势低,没有受到影响,竟成了出银子的宝地,蔬果铺子里卖的东西基本上都来自这里,就两个月,已经收回了前两年的所有投资,真是出人意料。 而小垛村的村民就是耿家村村民,老一辈的仍然留在山里,二十到四十岁的劳力汉子跟童玉锦来到这里,在这里安家生根,小垛村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 晚饭时间,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童秀庄见女儿回来高兴的大叫,“乖女儿,京城好不好玩?” “还行!”童玉锦随口回道。 “你这孩子!”童秀庄高兴的心被女儿洒了点冷水,“不跟你说了,我跟林山长合计了,今年秋收后我们去京城逛逛。” “可以啊,省得谁去京城你都要问东问西。” “臭丫头!” 林山长站在边上对自己的两个小孙孙招了招手,“阿明,阿礼,我们要回家了。” “爷爷,爷爷,我们还想玩一会儿!” “山长,就让阿明阿礼在我们家吃饭”童玉绣当家作主,留着小客人。 “他们奶奶已经做了晚餐了!”林山长回道。 “不要,绣姑姑做得好吃!”阿明有点小倔强,撅着小嘴说道。 “你们……”林山长被小孙子噎住了,不知如何哄他们回家吃饭。 童玉锦笑笑,“山长,你还是留下来一道吃吧,省得我爹说连个陪酒的人都没有!” “是啊,山长,陪我小酌两杯。”童秀庄一直跟林山长一道出一道进,两人形影不离,成了莫逆之交。 林山长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无奈的笑笑,“也罢!” 当林夫人找过来时,他们都已经吃到一半了,“真是个好吃的老头,怎么又吃上了!” 童玉绣放下碗筷对林夫人笑道,“夫人,一起过来吃点吧!” “哎哟,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三百六十天在你们家吃了吧”林夫人笑叹道。 “看你说的,林夫人,他们能吃多少!” 林夫人摇了摇头,“得了,你们愿帮我养三个那就养着吧,我就先回去了!” “林夫人,我今天新做了一样菜,你要不要偿偿?” “什么菜?” “梅菜扣肉!” “是嘛,那到要偿偿!”林夫人笑着上了桌。 童氏转头朝林夫人点点头,又低下头吃自己的,哼,还不是想吃我家的菜,绣儿也真是的,变着花样留她。 童氏为何不喜林夫人那是有原因的,林夫人出生书香门第,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为了报答童玉锦为林家差点丢掉小命的恩,她做了童、卢两家大、小女人的教养嬷嬷,又帮童、卢两家训了婢女、家仆。 童、卢两家由小农民作风变成市井富户,林夫人功不可没,童氏受了林夫人的规矩,当然不喜啦! 童家书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从县上回来,回来后就找童玉锦。 “怎么啦,哥。”看着回家连凳子都有坐的童家书,童玉锦关切的问道。 童家书脸色不好:“县上有人在打听我们家的蔬菜瓜果?” “想买?” “要是买我担心什么?他们想打小垛村的心思。”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听到这话,童玉锦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平头百姓最怕什么?最怕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被人惦记。 童家书摇头:“只知道是京城的贵人,具体是谁还不知道?” “那再打听,只有知道是谁才好有对策!” 童家书吐气:“都是天旱惹得的祸。” 童玉锦看童家书愁眉不展安慰道:“哥,别担心,就算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耿家村的人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 “只能这样了!” 天气越来越热,到小垛村渡假的人也越来越多,村前三家小客栈早就满了,林山长见此直接搬到童家,腾出自己的宅子给了后来的客人。 童玉锦摇头失笑,“山长何必这样,我会想办法的。” 林山长却不以为意:“我呀反正吃喝都在你们家,不如就住到你们家。” “好吧,说不过你。”童玉锦双手一摊。 “还有,宅子的收益帮我家两个小孙孙存着就行,就别给我了!” “山长,你可真……”童玉锦都不知该说啥。 林山长背着手:“我找你爹下棋去!” 童玉锦看着走远的林山长,能明白他对钱财的不安,以及对自己非常态的信任,他是怕了这世道啊! 既然林山长让出了他的宅子,也算解决了客人入住难的问题,童玉锦找黄氏交待了具体事宜后,又闲在家里了。夏日炎炎,闲来无事,童玉锦决定去山头写生。丫头美珍拿着她的画架过来,“三娘,什么时候出门?” “就现在,东西都准备好了?”童玉锦坐在梳妆台前扎着自己的丸子头。 “嗯,都好了!”丫头美珍问道:“我跟着去,还是兰花姐跟着去?” “都不用!” 美珍不放心的问道:“那你去哪个山头?” “我去最高的那个!” “那行,到傍晚我去接你!” “不要,我自己会回来!” 美珍摇头:“那不行,老爷,还有姑夫人要是知道我不去接你,要罚我银子!” “好吧,那你等在路口!” “行!” 在这五年当中,童玉锦不仅带着童、卢两家人一起做生意,还跟林山长和林夫人学习当下的文化、习俗以及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带着斗笠,梳着丸子头,穿着看似短褐实则是现代改良版的夏装,童玉锦出发了,太阳还未破云而出,真是清风摇曳、清爽宜人的时刻。 由于这一带地势较低,没怎么受到干旱的影响,一路上、山坡上都是树木,枝叶茂密,绿树成荫,树木下面是各类藤蔓植物,或是爬上虎,或是野蔷薇,或是枸杞子,有些枸杞已经结出了果实,水灵灵的、红艳艳的,就像一串串红珍珠,在碧绿的叶子的衬托下,特别美丽,童玉锦伸手摘一串边走吃边吃。 沿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真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一股山泉在林壑间淌过,清澈明净,童玉锦蹲下来洗了把脸,因行走而有的热燥瞬间顿无。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山顶。 童玉锦拿掉斗笠,双手抻在双膝上喘着粗气,“妈呀,终于到了,也不高呀,我竟气喘如雷,看来要加强锻炼了!”直起身来,找地准备支画架,居然发现左侧边,一棵大树旁边站着一对年轻的俊男靚女,他们的姿势动作和当下社会风气很不符。 光天化日之下,年轻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双手还环在年轻男人的蜂腰上,并且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终止。 童玉锦脸色变了一下,为何变脸,并不是被搂搂抱抱吓到了,而是她认出这个年轻的男人是谁了! 五年时间,对于一个不及弱冠的男人来说,不变的是容颜,依旧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改变的是气度,由曾经的青涩变得成熟而魅力。 见童玉锦看向他,目光依旧在温润中藏着凛冽,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这样的外貌和神情,有五年律师经验的童玉锦只需一眼,就读懂他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城府和锐利。 童玉锦的脸色随即恢复了正常,并且微笑道,“对不起二位,打扰了,你们继续!”说完后,重新背起画架一脸笑意准备下山,不知哪里来的丫头挡住了她的去路,“哪里来的贱民,竟胆敢打扰贵人清静!” 童玉锦眼睛眨了一下笑问道,“这座山头是你们家的?” “你管是谁家的,打扰了贵人清静就是不对!” 童玉锦的脸色突然变得清冷起来,“我想你得搞清楚两点,其一,既然这座山头不是你家的,那它就是大陈朝的江山,我想皇上他老人家不会不让他的臣民使用吧;其二,他们脸上写着我是贵人了吗,我没看到,所以对不起,我并不认为有什么打不打扰的。” “你放肆!” “我是放肆,怎么,你准备为这对私会男女杀人灭口!”童玉锦再次轻笑道。 第88章 微笑 冷面 贵公子 听到童玉锦这样说,不仅丫头奴仆大惊失色,就连搂抱的男女也把目光投向童玉锦,女人有点恼怒,却还是没有离开男人的怀抱。男人垂下眼皮,他的双手一直垂在身侧,任由漂亮女人抱着他,可惜童玉锦没心情去管是女人搂男人,还是男人搂女人,她不卑不亢的看向众人。 “贱民……”丫头伸手就要打人,看得出,这是个有身份的丫头,可能打人打惯了,虽没有身手,但是打得都是要害部位。 童玉锦是谁,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一个避让后,反守为攻,只用一招就把丫头的胳膊差点缷下来。 “真是大胆!”搂着男人蜂腰的女人终于依依不舍的放下双臂,走到童玉锦旁边。 漂亮女人充满惊奇的看向童玉锦,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说不上的怪异,可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很漂亮,显得身材玲珑有致,她浅笑吟吟,肤光胜雪,眉目间隐隐有一股书卷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何家小娘子,我竟没见过?她正疑惑。 小娘子双眼充满笑意的看向她,“这位千金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可真不是有意打扰你们幽会,你的丫头嘴巴太干净了,我想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说我一句‘贱民’吧!” “你……”漂亮女人被噎了一下,“放了我家丫头!” 童玉锦再次笑笑,松了反扭着丫头的手,“最好管管你家丫头,省得她给你惹祸!”说完后,一脸笑意的下山了。 丫头跪到主人面前,被败了兴致的漂亮女人上前就是几脚,“要你多事,要你多事……”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年轻公子看了一眼自顾下山的女人,轻跨几步走到漂亮女人身旁,不急不慢的说道,“山上有野兽,早点下山吧!” 漂亮女人伸手就抓住要走的男人,“子淳,再和我呆一会儿!” 夏子淳双眼冷情的看向哀求他的女人,没有言语,伸出另一只手,捋掉了拉着他的手,然后一言不发的下山了。 夏小开从林子里快步出来,对着女人低头行了一礼,“郡主,属下先走了!” “夏琰,你这个混蛋……”京城五公主赵慧颖的嫡长女华珍郡主罗奕琳气得跺脚大哭。跟出来的丫头个个跑出林子跪在地上,气都不敢喘。 拐着棍子下山的童玉锦,第一眼就认出了当年见死不救的夏琰,认出归认出,她对夏琰见死不救倒是没有多少想法。 她已经不在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五年的律师生涯,早就让她明白活着的真谛,人在困顿中当然希望有人帮、有人救,但如果把别人的帮和救当作救命稻草,或当作天经地义,那么这样的人生必然一团糟,最正确的态度应当是,帮了,是别人的道义,满怀感激;不帮,是别人的权利,淡然处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童玉锦想了想,决定到隔壁山头绘画写生,权当锻炼身体了,她不急不徐的走着,走一段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刚停下来休息,刚才在山头的夏琰已经赶上她了。 童玉锦八卦的朝后面看了看,发现那个美人小姐并未和他一起下山,动了动眉,笑意盈盈的朝山道边上避了避,让他先过。 夏琰速度均匀的走着,路过童玉锦时,转头看了她一眼。 童玉锦见他看向自己,微微一笑,点个头,然后看向山岭上的风景。 虽然童玉锦对他的见死不救,在内心里让自己豁达,但是真正面对这个人时,她还是介意的,对于冷血动物,她向来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那怕他的外表、身份、地位再漂亮、再高贵,对不起,那也是谢敬不敏! 夏小开和夏小同跟在后面,居然发现有女人对自家公子不花痴,着实对童玉锦多看了几眼。 小娘子长得是不错,清丽脱俗,清新可人,尤其一双丹凤眼俏丽精致,可那又怎样,京里多得是这样的小娘子,而且都是世族大家、名门闺秀,她充其量就是小户千金吧,只是为何公子会多看她一眼? 不得不说,这两个侍从看人的眼光挺准,童玉锦确实充其量就是小户千金。 童玉锦等夏琰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又出发,可是快走到山脚处时,发现夏琰停在路边,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身后看了看,没见漂亮小姐的影子,双眉几不可见的挑了一下,脚步未停顿,继续走自己的,目不斜视,视站在道边的帅哥为无物。 可是道边的帅哥却开口了,“为何一直在笑?” 童玉锦愣了一下,右左看了看,“你在跟我说话?” 不仅童玉锦惊讶,夏小开和夏小同也同时吃了一惊,他们家公子何时主动跟女人说话了,虽然这话好像是责问的话,那也是话不是嘛? 童玉锦动了一下头,转过身正面朝夏琰,“难道你想让我哭?” 夏琰冷情的看向她,“别耍这些小把戏!”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然后毫无征兆的干哭一通,哭完说道,“还满意吗,这位贵公子?” 夏琰站在道边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童玉锦表演。 童玉锦再次咧嘴一笑,“这位贵公子,还是笑比哭好看吧!小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兀自走开了。 童玉锦面带微笑的本事,可不是生来就有的,其一,上辈子,她的父母做早餐店生意,她一直帮忙,做生意,本身就要面带三分笑,又加上做得是早餐生意,一大天亮的,顾客过来吃早餐,当然得加倍的笑意相迎了。其二,做了律师以后,在庭审辨论席上,她更把微笑这门艺术发挥到了极至,她在微笑之下驳倒对方,她在微笑之下转败为胜,她的微笑看似一样,实则不一样,有时是表达善意,有时是表达疏离,有时表达不屑,比如现在,她的微笑带着不屑含着疏离! 夏琰站在山脚下,看着童玉锦微笑着又上了另一个山头,垂了垂眼,转身走人。 如果说微笑是童玉锦的面具,那么面无表情就是夏琰的面具。 夏琰自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十四岁起进入禁军做小卒,一路从小卒到现在权柄在握,城府何其深,他只用一眼,就看穿了童玉锦的微笑何其假模假样,他不明白,女人看到自己不是……不是他自恋,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可是童玉锦却没有丝毫迷恋的样子,甚至对自己不屑一置,为何? 夏琰没能认出童玉锦。 童玉锦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估计十个有九个不会把当年的小黑丫跟她联系到一起吧。 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个嘀咕上了,不会吧,公子站在这里不是为了等华珠郡主,而是……两个相视,悄悄点了点头。 站在小山顶的华珠郡主罗奕琳闷闷的生着气,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小山包,不禁心生后悔,当年不应当意气用事,听从母亲安排嫁给中书令计家长子,自己应当等夏子淳结案回京城的,可是父亲不赞同,他不相信年纪轻轻的夏子淳能办什么‘淮盐案’,结果…… “郡主”一个丫头看天色不早,赶往县城还有一段时间。 罗奕琳微叹气,咬了咬唇,除了那几家,京里应当没人敢跟夏家结亲吧,那么候爷夫人的位置会不会还是我的? 罗奕琳想了想说道,“回京!” “是,郡主!” 回到客栈的夏琰被萧焕然盯上了。 萧焕然挤眉弄眼的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夏子淳瞟了一眼发小语气不善。 萧焕然坏坯的笑道:“美人在怀的感觉怎么样?” 夏子淳冷哼道,“你消受一下试试?” “去,人家喜欢的是你!” “姓萧的,你别给我添麻烦!” 眼看夏子淳要翻脸,萧焕然连忙说道:“知道,她现在是寡妇一个,不可能做你正妻了,纳小也不太可能,可她非求着我怎么办!” “别有下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夏子淳严肃冷情起来,还真挺怕人的。 “知道,知道!”萧焕然看着走远的夏子淳嘀咕道,“难道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而不是为了华珠?” 童家书一直在县上打听到底是谁想打他们家庄园的主意,结果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小村前面,因为消暑避热的多,几家小客栈生意都不错,耿大宝婆娘黄氏忙得脚不沾地。 几家客栈都是耿家村和童、卢两家合资的,黄氏代表耿家村主营,童、卢两家参股分红。林山长家的避暑宅子住进了一批贵公子。 黄氏小心翼翼的安排着食宿。结果到傍晚就有小二过来找她:“怎么啦!” “黄娘子,贵人们对晚食的菜样不满意!” 黄氏想了下对小二说道,“你先过去,我马上到!” “好” 原林家宅子 赵翼博摔了桌子上的菜,“都是些什么破玩意!” 万继玉笑道,“小博,这菜还算行啦,毕竟这里不比京城。” “我管它是不是京城,总不能让我将就吧!”赵翼博一副小霸王的样子,谁都惹不得。 “你……”万继玉瞄了一眼坐在赵翼博边上的夏子淳,这表兄弟俩一个德性,一个从不在膳食上将就,一个从不在女人上将就,摇头笑了一下,低头玩着手中的扇坠。 萧焕然收起扇子站起说道,“我去后厨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让人进嘴的东西!” 没等萧焕然走出大厅,后面上菜的丫头过来了,四个丫头各端着餐盘,餐盘里放着一些他们没见过的膳食。 “小博,你看这菜怎么样?”萧焕然动了动眉角问向赵翼博。 赵翼博看着丫头们上菜。 “水晶肘子!”领头的丫头报着菜名,“选用猪肘肉为主料,配以料酱、面粉等作料,经过一十八道工序烹制而成,晶莹剔透,肥而不腻,清爽适口,最宜夏令食用。” 只见一个白瓷盘里摆着十多片晶莹剔透的肉片,边上点缀着绿色薄和叶还有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看着就像一件艺术品。 坐在桌边的几个男人被第一道菜的噱头搞得眉角上扬,有点意思啊! 丫头继续说道:“酱烧排骨、蒜香鸡翅、……”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式菜肴,有荤、有素、有冷盘,还有果汁。 “……薄荷柠檬冰爽茶……”丫头边说边把薄荷柠檬冰爽茶放到桌子上。 萧焕然伸手就拿起来喝了一口,直觉整个人都为之清凉透爽起来,“清爽怡人,怎么做的?”。 丫头回道:“洗净的薄荷叶用清水温水泡半个时辰,将泡好的薄荷水倒入茶壶或水杯,放入切好的柠檬片,然后按照自己的口味加入适量蜂蜜调匀即可,最后加入冰块!” “也不难嘛!”萧焕然说道。 “是,公子!”丫头微笑着说道:“今天的主食是杂蔬素炒面,请各位公子们慢用!” 领头丫头正准备带着丫头们退下去。 赵翼博叫道,“爷要打赏!” “谢公子赏赐!”丫头行了一礼,准备接受打赏。 可是赵翼博却没动。 丫头半抬起头。 “让做这些菜的人来领!”赵翼博抬着高傲的下额。 丫头微微愣了一下,“回公子,民女可……” “我说让做菜的人来就让做菜的人来!” “……是……”丫头被他喝得缩了缩对,连忙让人去叫做菜的。 萧焕然笑笑,“饿死了,我先动筷子了!”说完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其他人见他开动,相视一笑,也纷纷吃起来。可能味道真是不错,这些叼专的贵公子吃得不少。 “吃得油腻了,来杯冰西瓜汁,这感觉还真不错!”万继玉抿嘴喝了口西瓜汁说道。 萧焕然说道:“我喜欢薄荷柠檬冰爽茶!” “我也是,清爽宜人,整个胃都妥贴了”石炜说道。 后厨,童玉锦洗手准备回家,前院的丫头过来了,“二娘,前面的贵公子非要做菜的人亲自过去拿赏钱!” 童玉锦吹了吹刘海,真想大骂一句,谁他妈的要你们打赏,烦不烦! 童玉绣紧张的看向童玉锦,“小锦……我……” “没事,拿个打赏而以!” “我还是怕,要不……”童玉绣摇头,她对权贵有着本能的畏惧心里。 童玉锦本想让童玉绣出去锻炼一下的,见她实在不肯去,“也罢,我去吧!” “小锦小心!”童玉绣不放心的叮咛道。 “没事!”童玉锦伸手拍了一下童玉绣的肩膀,安慰回道。 贵公子们吃到一半时,做菜的人到了。站在边上的夏小开和夏小同相互看了看,那意思是说,还以为她是个小户千金呢,原来是个小厨娘。 童玉锦穿着简单的布裙,梳着简单的丸子头,刚洗了手,稍稍挽着袖管,露出一小截手臂,细白嫩滑,瞬间让人感觉到了富贵娇养的姿态。 几个男人的眼光瞬间变了,或欣赏,或玩味,或是…… “是你?”赵翼博愣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虽然肤色上有了较大的变化,眉也变得秀气了,但是五官未有多大变化,他还是认出童玉锦了。 童玉锦并不遮掩,“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听说你对菜比较满意!” “谁满意了?”赵翼博变脸大吼。 桌子上正在动筷子的其他人,都被赵翼博口不对心的话说愣住了,不满意?那是谁抢了整盘的水晶肘子。 童玉锦并不惊讶仍然微笑,“哦,不满意,那说明我还需要努力,谢谢公子的指教,要是没什么事,我还有一道甜品未做好,你看……” “你居然对我的不满意置若惘闻”赵翼博生气的大叫。 “没有啊,我虚心接受了呀!”童玉锦仿佛没有看到赵翼博的生气与不满。 “你……你接受个屁,你还没问……没问我哪道菜不满意?”不知为何,赵翼博说话有点口结。 “哦,也对,那请问公子,哪道菜你不满意呢?” “蜜汁苦瓜太苦了!” “呃……”童玉锦眨着漂亮的丹凤眼回道,“可是苦瓜不苦,那还叫苦瓜吗?” “你……反正太苦了,我不满意!” “我明白了!”童玉锦一本正经的回道:“我等下对苦瓜说,你下次长得时候不要长得太苦了,长得太苦了不讨人喜欢!” 桌子上其他男人听到这话,都‘噗’得一声后,哄然大笑。 赵翼博被笑得脸哄一下红了,如同喝了半斤白酒。 当然,桌子上有个人没笑,赵翼博的表哥夏子淳,他仍然斯文有度的吃着桌子上的菜,偶尔掀下眼皮,也不知看什么。 “我要杀了你!”赵翼博红着脸鬼叫。 “公子,为了苦瓜杀人,你让苦瓜情何以堪?”童玉锦仿佛一脸无辜的回道。 “你……”赵翼博从坐位上起身,然后走向侍卫。 童玉锦明白这家伙在找刀,还真想杀了自己呀,真没趣,一句玩笑都开不得,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公子,开个玩笑,何必动怒,男子汉大丈夫犯得着跟我一个小女人计较嘛!” 童玉锦离赵翼博比较近,赵翼博的鼻端瞬间充斥着童玉锦身上不知名的清香花味,他呆住了,童玉锦见他不说话,微笑着眨了一下眼,他惊醒过来,大叫:“我就是要杀了你!” 童玉锦仿佛被她吓了一下缩了头,“公子,赶紧去吃菜吧,再不吃,桌上的菜可没了哟!” “我就是不去,没了就让你再做!” “好,好,那我去做菜了,你慢慢吃!”童玉锦边说边趁势退了出去。 赵翼博好像没看到童玉锦退出去似的,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回到坐位上,“小爷就让你做怎么的了,真是反天了!” 久在风月场上呆的萧焕然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退出去的童玉锦,又看了看重新坐回位置的赵翼博,然后习惯性的挠了一下眼角,刚想开口说什么,桌子底下,乔子沛踢了他一脚,他瞬间明白了,半道上话变成了“这些菜的味道是不怎么样,不如京里景春楼的菜啊!” “跟景春楼相比,可差得远了!”赵翼博仿佛余怒未消,有话就接着呛。 “就是,还是小博的舌头厉害!” “那当然!” 夏子淳眼角描到边上几个互动的眼神,放下筷子,边上几个丫头迅速递上手巾、面巾,让他净手净面。 几个见夏子淳脸色不好,连忙低头吃菜! 出来后的童玉锦叉了一下腰,“他爷爷的,这些渣渣怎么来小垛村了,净给姑奶奶我添乱!” 童玉锦感到头疼,到了厨房后对自己的二姐和丫头巧珍说道,“这几天有得烦了,二姐,我再跟你说些新花样吃食,你琢磨着做做!” “行,”童玉绣连忙点头,“我恍乎听到丫头们说到中山郡王世子,难道……” “就是那个!” “小锦……” “二姐,先做菜吧!”童玉锦不想说这些事,她本能的把这些事埋到了内心最深处。 “哦……”童玉绣点了点头,她明白小鬼妹妹的心思,暗暗叹了口气。 赵翼博跟这家客栈的厨子缠上了,一会儿嫌盐多了,一会儿又说菜淡了,反正没个满意的。 童玉绣一次次被叫到大厅。 赵翼博看着童玉绣身后除了一个丫头外,没有旁人,不烦麻的叫道:“还有一个厨子呢?” “回贵公子,我妹妹本身不会做菜,她只会想一些新花样的吃食,如果你觉得咸或淡了,都是小民的不是,请公子责罚!”童玉绣低头回礼。 “你给我滚,谁让你杵在我面前,滚,滚……” 萧焕然和万继玉等人相视一眼,从凳子上站起来,到了后院小亭子里。 萧焕然看着低头沉思的万继玉不解的问道:“万小六,你怎么不说话?” 万继玉轻哂:“有什么好说的!” 萧焕然觉得不对劲:“难道他们见过?” “不知道,但是小博让我逮过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逮的这个小厨娘?”万继玉说道。 “逮人?” “恩,没逮住!” “不会吧,难道这小子开窍了?”萧焕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低声叫道。 “开……什么窍?”万继玉没有反应过来。 “去,装得多纯情似!”萧焕然嗤了一口。 “啊,不会吧?”万继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厢房,十六的赵翼博在男女之事上显得很迟顿,并不像他们几个懂得逗小娘子。 “怎么不会,嘴里说着打打杀杀,却毫无动作,整天喊着这个菜不好,那个菜不好,可是吃得比谁都多,你说呢?”萧焕然情史最丰富,对男女之事最在行,一语中的。 “哦……”乔子沛深以为是:“看来小博正妻没娶,小妾先有了!” “我看差不多,不过,这小子,自己还没有开窃呢,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是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你们说会怎么样?”石炜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那样呗!”萧焕然最懂其中滋味,不以为然的说道。 站在抄手游廊拐角处的夏子淳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皱。 赵翼博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闹,童玉锦都不肯出面了,闹过几天后,消停了!他的小厮开始打听童玉锦的行踪,结果打听到童玉锦每天早上绕着后面不远处的荷塘跑步,他也拿着把剑到荷塘边上练! 童玉锦穿着改良版短褐,领着两对双胞胎已经跑了两圈了,转到第三圈时,看到找自己茬的赵翼博,奇怪他跑到这边练什么剑? 林家宅院里,万继玉和夏子淳正在练剑,其他几个还没起床。夏小开见赵小风拎着一桶水往东边走,“你们世子爷起床了?” 赵小风回道:“早起了!” “没看到呀!”夏小开有点惊讶的问道,世子爷可没这么早起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 赵小风自己也笑:“到后面荷塘练剑去了!”自家世子爷这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能早起来练剑。 “后面?” “嗯”赵小风换了一只手提桶,“不跟你说了,我要为世子爷备洗澡水!” “喔——”夏小开奇怪了一下,摇了摇头。 万继玉听到走道里的对话后摇头一笑,继续练剑。 “笑什么?”夏子淳手剑未停问道。 万继玉笑着回道:“想不到你表弟也长大了!” “什么意思?”夏子淳不解。 “什么意思?知道想女人了呗!” “想……”夏子淳脸色一沉,“混账!” “子淳哥,别这么认真嘛,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憋住不找女人呀!”万继玉感到好笑。 “再胡说……”夏子淳被调贶的要翻脸。 “好,好,不说,不说……” 小垛村荷塘边 赵翼博见童玉锦路过也不跟自己打招呼,气得停剑叫道,“没看到小爷嘛,礼都不行一个,小心治你的罪!” 童玉锦抿了一下唇,咬着牙停下来,回头给赵翼博行了一礼,“不知贵人在此,还请贵人不要与小民一般见识!” “哼,要是再有下次,本小爷饶不了你!”赵翼博见童玉锦停下来,嘴角不知不觉咧开了,话却不饶人。 “是,世子爷!”童玉锦耐着性说道,“不打扰世子爷了,小民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赵翼博开口,领着两对双胞胎走了。 赵翼博还想跟她说话呢,她居然又要走,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突然发现童玉锦的衣服怪异,“你站住!” 童玉锦吹了口气,咧了咧嘴微笑着转过身来,“世子爷还有何吩咐?” “你穿得什么奇装异服?” 童玉锦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抬头微笑道,“平民常穿的衣服——短褐,世子爷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你……你干嘛不穿襦裙!”管小娘子穿什么衣服,赵翼博有点脸红。 “呃……”童玉锦挤出笑道,“襦裙太废布料,家里穷,还是节俭点比较好!” “你……”赵翼博被童玉锦成功的噎住了。 “世子爷,这些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慢慢练,小民就先行一步,告辞!” 赵翼博张着嘴看着童玉锦跑远了,气得扔了剑回了林家宅子。赵小贵缩头缩脑的拿起剑跟在他后面回去了。 萧焕然等人正准备吃早膳,发现赵翼博不在,问了句,“小博呢?” “去练剑了!”万继玉回道。 “练……”萧焕然一脸不信的说道,“就他?” “嗯!” “子淳,还是你厉害呀,我可听说了,你不在,小博的剑根本碰都不碰!” 夏子淳坐到餐桌前,看了一眼萧焕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什么用!” “咦,什么意思?”萧焕然问向万继玉。 万继玉笑道,“到后面荷塘去练了!” “去……”萧焕然合起折扇,“今天早上都有什么好吃的,饿死了!”他聪明的闭上了嘴。 当赵翼博气呼呼回来时,所有人都当没看见他生气,都围到后院树荫下品茶聊天。 赵翼博闷闷的坐了一会儿,对自己的小厮小贵招了招手,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小贵讶异的瞪大眼眼,不过不敢回嘴,恹恹的退了出去。 下午傍晚时分,太阳快要落下了,童宅后院,靠近荷塘,凉爽了很多,童玉锦正在练射击。两对双胞胎站在边上帮她呐喊助威。 林山长和童秀庄坐在树荫底下喝茶,看着童玉锦射箭。 “哒——”一支箭疾速飞向靶心。 “好箭!”林山长远远道。 童玉锦看着没有到靶心的箭问道:“山长不觉得力度不够?” 林山长站起来踱到童玉锦的边上,笑着分析:“今天的风向、傍晚时分的体力,还有你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了!” “哦!”童玉锦拿起空弓又拉了几下,“山长,我总觉得自己练得很空洞!” 林山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君子练艺,讲究因心而动,因情而生,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但不是空洞!” “会是这样吗?”童玉锦半信半疑。 “何必执着?”林山长笑道。 “我有执着吗?”童玉锦觉得林山长这话说得奇怪。 林山长点了点,捋着胡须笑了笑,“老夫是这样认为的!” 童玉锦凑了凑自己的鼻子,“我不觉得!” “哈哈……”林山长被童玉锦的认真搞笑了。 “好吧,”童玉锦耸了耸肩,“哎呀,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美珍见童玉锦不练剑了,小跑着过来,“三娘……” “怎么啦?” “前院来了一个贵人家的奴仆,要给你送礼,林夫人问你要不要收下?” “贵人家的奴仆给我送礼?”童玉锦感到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贵人了? “是”美珍回道。 “谁家?” “中山郡山府小世子!” “他?”童玉锦感到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嗯” “搞什么鬼?”童玉锦无名火往上窜。 童秀庄在边上听到,高兴的叫道,“竟然是中山郡山府,快……” “快什么?”童玉锦转头一脸冷然的看向童秀庄。 童秀庄没有发现自己女儿脸色变了,自顾自的说道:“搭还搭不上呢,送上门不是真好?” 童玉锦头左右晃了一下,真是气得肺都要出来了,对着林山长说道,“山长,他天天跟你在一起,目闻目染,还能想这些东西?” 林山长笑道,“人之常情!” “常个屁!”童玉锦气得胸口起伏,“爹啊爹,你脑子能不能转到其他地方?” 女儿已经很久没对自己发过脾气了,童秀庄缩了缩头:“啥意思?” “你的腿是谁踹跛的?” “中山……”童秀庄停住嘴了。 “说出来!”童玉锦脸色发沉。 “我……”童秀庄低下了头,他真忘了这事了,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爹,你女儿都被踢死过一次了,你懂不懂?”童玉锦吹着自己的刘海,想到曾经的过往心里就有火。 童秀庄避在一边不吭声了。 林山长摇头笑笑,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童家的故事当然知道,淡然一笑。 童玉锦看童秀庄消停了,急步走到前厅,见中山郡王世子身边的小厮仍停在那里,看了看布匹,又看了看小厮,“请拿回去!” 赵小贵高傲的说道,“小娘子,你就收下吧!” “拿回去!”童玉锦严肃的说了三个字。 “小娘子,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福分,能收到世子爷的礼物!” 童玉锦面笑肉不笑:“可惜民女不想享受这份福份!” “你……”赵小贵没有想到一个平民女子这么傲气,竟不屑这些值钱的布料。 童玉锦见对方不动,再次说道:“请拿回去,我们一介贫民高攀不起世子爷!”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小贵恼了,礼物送不出,自己有苦头吃,遂威胁着说道。 “没见过,送礼不收硬让人收的,没这道理吧!”童玉锦可不怕。 “你……等着!”赵小贵无奈,气休休的抱着布料走了。 林家宅子 夏小开从外面进来,走到书案前,“公子,小贵给童家厨娘送布料去了!” 夏子淳不解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夏小开的年纪跟夏子淳一般大,但他在情事上比自己主子在行,直起身子,揪了揪嘴,“就那意思呗!” “什么时候让我猜话了!”夏子淳面色一沉,挺骇人。 “是,公子,”夏小开缩了一下头,“世子爷八成是看上这个小厨娘了!” 听到夏小开这样说,夏子淳除了皱眉什么话也没有说。 童家人见中山郡王府的小侍从走了过后,都一脸担心的看向童玉锦。 第89章 盛装玉锦 再遇和尚 童玉绣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送礼多少明白些,不安的握住童玉锦的手,“小锦,可怎么办?” “没事,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你放心,他家里会有人管的!”童玉锦安慰他们说道,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奶奶的,怎么遇到他们这些人渣。 “可要是……”童玉绣已经懂世事了,街间坊里,富家子弟抢娶良家小娘子的还少吗?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二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 林夫人不放心,晚饭过后单独到了童玉锦房间,“你怎么跟权贵公子走到一起了!” 童玉锦翻了一个白眼,“林夫人,我没有!” “没有,他还送礼?”林夫人没把童玉锦当孩子看,她一直知道童玉锦做事有分寸,没想到竟招惹上权贵,担心的很。 “谁知道这些权贵什么意思?”童玉锦直到此时都没朝男、女方面想,赵翼博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不懂世事的二世祖、小屁孩而以。 “真没有?” “真没,我们总共才见过几次!” “几次还少啊!”林夫人张大嘴,未婚的小娘子、小郎君都见几次了,可…… “林夫人,”童玉锦捂脸烦燥道,“第一次见面在十岁,他一脚踹死了我,第二次,也是在十岁,他要拿刀杀了我,第三次就是前一段时间见京遇上了,他又要杀了我,你说呢,夫人!” “什么,一脚踹……”林夫人感到童玉锦说的话有点奇怪,踹死……那…… 童玉锦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解释说道:“是,夫人,六年前,我差点死在他的脚下,你觉得我会跟他有什么?” 林夫人想不明白的说道,“那真是搞不明白这些权贵了!” 赵翼博见自己送的布料被退了回来,气得踢小厮,“肯定是你买得不好看,她才不收的!” “冤枉啊,世子爷,小的买了县上最好的布料了!”赵小贵连忙求饶。 “那她怎么不收?” “小的……小的,也不知呀!” “肯定是你办事不得力!”赵翼博气得又要踢小贵,小贵跪着躲避着。 夏子淳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赵翼博。赵翼博瞬间消停了下来。 小贵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夏子淳冷冷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表哥,你怎么来了!”赵翼博怕夏子淳,看着严肃冷然的表哥结结巴巴的讨好道。 “我不来,你这屋子是不是要掀了?”夏子淳眼神凌厉,一幅长者训小辈的口气。 “表哥……” “别做无聊的事!” “谁无聊了?”赵翼博小声回嘴道。 “学人送东西给小娘子,还不无聊?”夏子淳反问道。 赵翼博被自己表哥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了。 八月初六这天,天热成了狗。 一大早上,赵翼博的小厮欢快的从外面跑进来,见厢房的藤椅上各位公子都在,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世子爷,早膳后,那个小厨娘带着丫头出门了。” “去哪里了!”赵翼博小声的问道。 “我让小风跟着” “赶紧收拾一下,我要出去!” “世子爷……”小荣又转头看向夏子淳,“候爷你看……” 夏子淳眼皮抬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小荣怕得缩了缩头,硬着头皮让人收拾东西去了。 万小六、萧焕然等人偷偷做了个鬼脸,有热闹好瞧了。 乔子沛看着前面三个勾肩搭背的去看热闹,想了下问道,“子淳哥去不去?” “嗯!” 乔子沛正准备转身,在他心目中,他的子淳哥对这些儿女情长并不感兴趣,听到声‘嗯’一声,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道去?” “嗯!” “哦,哦,……”乔子沛又想了一下,也对,毕竟小博是他一手带大的,别人的事他不搀和,可表弟的事搀和也正常,遂笑笑等他一起出门。 贵公子们出个门,大家能想像得到,繁琐得不得了。等他们到了靠近后山脚下的荷塘时,都上已时了!(9—11点之间)。 赵翼博大步流星,守在荷塘口的小风见世子爷来了,小跑着过来,小声说道,“世子爷,入口被卢家人拦上了。” “拦上了?” “是!” 赵翼博皱眉,“踢了就是!” “世子爷……”小风苦巴着一张脸并不敢乱动,候爷在边上呢,谁敢乱来。 萧焕然伸手挡了一下,“别,溜进去,是不是更有意思?”,他说完后,挑了挑好看的桃花眼,一副偷香窃玉的花花公子模样。 “有意思?”赵翼博不明所以。 萧焕然满脸贼笑。 小霸王赵翼博这一次没有和萧焕然对着干,竟然听了他的话,伸头开始找入口。一行人转了几圈,才在荷塘另一侧拐弯处从夹竹桃的树缝里钻了进来。 荷塘北面是一座小山岭,其他三面长着一人多高的夹竹桃,仿佛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盆地。远远望去,几亩荷叶,层层叠叠,错落参差,交织成满塘绿意,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的鲜绿、明亮!微风送来阵阵荷香,沁人心扉。 微风轻轻拂过,塘中的荷叶随风翩翩荡起舞姿,美不胜收。池塘静得出奇,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蛙叫,更显得清幽。 几个贵公子轻轻的前行着,他们也被满塘荷色吸引住了。荷花开了不少,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有的花瓣全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看起来马上就要破裂似的,一派诗意盎然。 萧焕然最先发现了童玉锦,他把手放在嘴边轻‘嘘’一声,几个拐进了童玉锦斜对面的树丛里。 今天的童玉锦跟前几日看到的很不同,她不再是男人式的发髻(丸子头),也不再是粗裙布衫。 今天的童玉锦盛装而扮,正静静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低眉垂眸,一只手拿着一朵月季花,一只手垂在侧边,半握着一把团扇。(女主娇颜玉容,衣饰打扮,请看此书封面!作者依此而写!) 淡绿色的繁花上装,一袭淡橙色曳地长裙,腰间一条白色宽织锦腰带,白色腰带上系着红色丝绦,丝绦上缠着一块上好的白玉佩环,显得清新素雅,外面披着一层渐变紫色薄纱,宽长的前袂和上装同色,三千青丝挽成一个高髻堆在后脑勺上,又撩了些许发丝在侧鬓简单的挽到后面,后面其余的发丝垂在颈边。 从他们这个侧面看过去,云髻峨峨,秀眉如弯月,眼眸低垂,鼻子小巧,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臂绕披帛,微风轻拂,一股淡淡的哀伤不知不觉的弥漫开来,竟有一种要随风而去的感觉,让人隐隐有心痛的感觉。 几个男人都沉默站在那里,他们被这样的童玉锦震到了。 纵使阅女无数的萧焕然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小厨娘美到了极至,只是她为何作如此装扮,又为何如此忧伤? 赵翼博紧抿嘴唇,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为什么跳得这么快,他不懂。 没人能从夏子淳的面部表情看出什么,可是夏子淳自己知道,他的左手藏在宽袖里不自然的握紧松开,松开握紧,这是遇到大事时,他习惯性的动作,他在舒缓自己的压力,可是看一个女人会是大事吗?需要自己来缓解紧张和不安嘛,没有过女人的夏子淳不懂。 今天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呢?这一群人其实在一起经历过,但对于他们来说,算什么呢! 今天是八月初六,是童玉锦来到大陈朝的五周年纪念日,六年前,中山郡王小世子的那一脚,大陈朝的童玉锦魂归西天,来自天朝的童玉锦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童玉锦为何如此盛装,是为了告慰远在千年之后的父母,她想告诉父母,她如仙女般活在神池瑶殿。 不知不觉中,童玉锦泪如雨下!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画架,画架上一幅素描,而素描的人物正是自己曾经的父母。 年轻公子们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不远处的画架上放着一张面容逼真的中年人画像——一男一女,他们似乎都微笑着看向来人。 夏子淳看着微笑流泪的童玉锦,没有瞬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而是低垂下眼! 想找童玉锦麻烦的赵翼博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他被这样的童玉锦深深吸引住了,都忘了自己要干嘛! 也许是童玉锦的忧伤太过伤感,也许是贵族本身的修养,贵公子们原地返回了,没有人去打扰微笑哭泣的童玉锦。 当他们从山口出来时,碰到一个手提食盒的丫头,丫头朝他们看了几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篱笆门,发现门没有异样,低头行了一礼,等贵公了们走开了才推开了篱笆门,轻手轻脚的进了荷塘。 “没想到贫民当中竟有如此出色的小娘子!”乔子沛感慨说道。 “是啊!”萧焕然也感叹道:,“而且还画得一手好画,看来是个识文知趣的女人,要是……” “你不是喜欢头牌吗,干嘛又喜欢良家子?”赵翼博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呃……”萧焕然被赵翼博的抢白给呛住了,愣了一下后笑笑,连忙解释,“我就是随口说说而以!” “哼……” 万继玉看了一眼被呛的萧焕然,不地道的笑笑。 石铭荣咂了一下嘴,“收到家里做个美妾,滋味一定不错!” 赵翼博马上出口道:“整天就知道收小妾,小心御史台的人告你!” “跟御史……”石铭荣玩味的收住了话,挑了一下眉,“好吧,我也是随便说说,比她美的美人多得去了!” 御史大夫翟得渠的儿子翟云飞吃吃的笑了笑,没有挑破话,心想,我父亲吃饱了撑着,告人收小妾。 除了一直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的夏子淳,其他人都心知肚名的收住了这个话题,开始围绕荷花说诗论文。 赵翼博鼓了鼓嘴,瞪了他们几人一眼,“附庸风雅!” “我们这些人不附庸风雅,还能像你表哥一样建功立业呀,真是招你惹你了!” 赵翼博刚想驳回去,见表哥夏子淳看向自己,消停了! 童玉锦一个人静静的在荷塘树荫下呆了一天,或缅怀过去,或想想将来,后来干脆在吊床上睡了一大觉,纪念日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童家书让自己的随从得全给她带了话。 回到家后的童玉锦看到得全问道:“查到了?” “回三娘,是的。” “谁家?” “京里中山郡王府王妃底下的人,大郎说不知道是底下的人私置财产,还就是中山郡王妃本人?” 童玉锦咬了咬唇说道:“行,明天我就回县上!” “辛苦三娘了!” “下去吃饭吧!” “谢过三娘!” 童玉绣见得全下去后,不安的对童玉锦说道,“小锦,会不会有麻烦?” “会有吧,她奶奶的,放在这里荒着没人要,一收拾好了,他想你想……”童玉锦气得转了两圈,他娘的,这些个权贵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占为已有,奶奶的逼急了姑奶奶,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谁说不是呢!”童玉绣一脸愁容。 童玉锦却转了话题:“哦,对了姐,上次相看的人你感觉怎么样?” “小锦,我不急!”童玉绣慌乱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不急,林夫人的意思是说,先相看起来,你跟哥哥不同,你要备嫁妆”童玉锦说道。 “小锦,我……”童玉绣抿唇似乎有话要说。 “没看上?”童玉锦试着问道。 “也不是,我就是……”童玉绣低头说了半句。 童玉锦见童玉绣欲言又止,是不是对相看的人不满意呀,想了想说道:“好吧,那就等我解决这桩事之后再说。” “小锦,又要累着你了!”童玉绣不好意思的抬头说道。 童玉锦摇了摇头,“不必说,我既然答应你要照顾你们,就会做到。” “小锦——”童玉绣紧紧的握上童玉锦的双手,眼里含有点点泪光。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和卢宝柱一起坐着自家马车回县上了。 童家书见自己妹妹回来后,仿佛松了一口气,“小锦——” “别急,他们找了你几回,愿出多少银子?”童玉锦问道。 童家书苦着脸:“说得好听,给五千两,可是你知道,这五千两能有两千到我们手里就不错了!” 童玉锦问道:“找你的人今年多大?” “五十多岁的牙人,他说受了中山王府的托,让我识相点!” “暗得不行,来明的了,看来不弄到手,不罢休啊!”童玉锦吐了一口气,中山郡王府,背后就是那位炙手可热的小候爷,此人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年纪虽轻却已经在朝庭里根深叶茂,让人忌惮。 “是啊,怎么办?”童书家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别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实在不行,卖了就是!”童玉锦安慰童家书说道。 “只能这样了,就是可惜了!” “哥哥,别有压力!” 童家书点了点头。 小垛村林宅 赵小风急匆匆的赶回来:“世子爷,世子爷……” 赵翼博手里拿着朵花正在发呆,被小厮叫得吓了一跳,“赶死啊你!” “世子爷……”赵小风耷着脑袋小心的叫道。 “什么事?” “回世子爷,童小娘子回县上去了!” “做什么去?” “没打听!” 赵翼博上前就踹了一脚,“真是气死我了,不叫不动,跟个树桩似的。” 小贵在边上问道,“世子爷那你……” “当然回县上了!”赵翼博瞪了小厮一眼说道。 赵小贵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就说嘛,住咱家的别院多好,这里要什么没什么!” “就你话多!” “世子爷,候爷那里……”赵小贵小声提醒道。 赵翼博顿了一下:“我过去说。” “好咧,小的这就准备去。” 赵翼博到其他人房间去通知要回县上,几个都动了动眉,贼贼一笑,没说什么就答应回县上了。 夏子淳眉头皱上了,“这里比县上凉快!” “表哥,这里要什么没什么,想吃点像样的膳食都不行,我不呆了,要呆你呆!”赵翼博两眼闪烁不定的说道。 夏子淳瞟了他表弟一眼,他屁还没放呢,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转头看向他小厮小贵,小贵吓得连忙回道,“萧世子等人也回县上了!”作为豪门大族的小厮,回个话也不是盖的。 夏小开不动声色的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进来了,在夏子淳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夏子淳目光如炬,但瞬间又平息了下来,点点头,“嗯,一起走吧!” “我就知道表哥最通情达理,那我们午餐后就出发,赶回别院吃顿好的。”赵翼博高兴的松了一口气,欢跃的大叫道。 夏子淳扫了兴奋的赵翼博一眼,继续看自己的公文。 第二日,童玉锦作男人装扮会了给自己通气的牙人。地点就是县上的一个中等茶楼。 牙人五十多岁,一个真正市井中浸透的小人物,丰满的体态、世故的眼神,见人三分笑的奸滑,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童玉锦不动声色,露出她标志性的微笑,“秦牙人请这边坐!” “小哥,客气了!”秦牙人朝童玉锦拱了拱手,在童玉锦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打量了童玉锦,常年看人的他,对看似细皮嫩肉、牲蓄无害的童玉锦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不是一般的小毛孩呀! “秦牙人最近不错呀!”同在望亭住,望亭有些什么样的人物,童玉锦一清二楚,上来就是套话。 “哪里,一般!”白白胖胖的秦牙人眯眼一笑,毫无攻击力。 “我听哥哥说你做成了几桩大生意。” “还行吧!” 童玉锦笑笑,“对了,我那块地秦牙人有对主家说了吗?” “说了,是块好地,我给你抬了价钱!”秦牙人好像很为童家尽力一般说道。 “那真是多谢秦牙人了,真是这契头抽成,我们平头百姓实在付不起,你看能不能抽个空让我见见主家,求他们少抽点!” 胖胖的秦牙人咧着嘴,一幅意味深长的模样,“小哥,不要我讲吧,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里的门门道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童玉锦喝了一口茶,慢慢的放下杯子,“知道是知道,总是觉得不甘心,你说呢,秦牙人!” 秦胖子笑容冷了冷,“小哥,在望亭这一带,你想翻过权贵去,不太可能”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我就是嫌权贵的奴仆要的太狠了点,五千两,最后到我手里两千两,想想都不甘哪!”童玉锦唉声叹声的说道。 “小哥,我劝你不要得罪郡王府的熊家,他们中间转手得银,你以为上头人会不知道?”秦胖子把话点明了。 “未必……”童玉锦漂亮的丹凤眼眯了眯。 “什么意思?”秦胖子同样眯了眯眼。 “可能上头知道的是二百两,可到他口袋里变成了三千两,你说是不是?”童玉锦悠悠的说道。 秦胖子直起上升,往后靠了靠,一脸不虞:“童家小哥,你的意思是不想卖?” 童玉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咂了一下嘴:“差不多!” 秦胖子站起来,拂了拂衣服,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随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得罪了熊家,能不能在望亭呆下去,可悬得很!” 童玉锦也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谢秦牙人提醒!” 秦牙人甩袖走了。 童玉锦依旧坐在桌边,眉头紧皱。 童家书和卢宝柱不安的动了动屁股。 卢宝柱忍不住问出口:“三娘,你不是一向躲着权贵嘛,这次怎么……” 童玉锦长叹:“耿家村近百口人,若真是卖了,一时不知怎么安排他们。” “要不再往西买一块,然后再……”卢宝柱提议说道。 童玉锦摇了摇头,“怕是不好买了!” 卢宝柱自己也感觉说得不妥,连忙说道:“也是,听人说西边沼泽的价格现在都炒得很高了。” 童玉锦微抬起头分析道:“我们家的地,按道理应当不少人打过主意了,可能是中山郡王府打过招呼了……” “啥,那岂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卖?”卢宝柱听到童玉锦这样话吃惊的说道。 “差不多!” “那小锦……” “让我想想!” 童玉锦无精打彩的从茶楼上下来,边走边说,“大表哥——” “小锦” “我现在没头绪,跟以前一样,你找人盯熊家”童玉锦按着眉心对卢宝柱说道。 “好,我知道了!”卢宝柱听说盯人,来劲了。 童玉锦提醒说道:“找陌生点的人盯” “知道!” 童玉锦转头对童家书说道:“大哥,你到望亭县衙找找那些小吏们,看看有什么小道消息。” “明白了!” 童玉锦吁了一口气,从茶楼出来,外面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她沿着街铺的檐口走着,连路过卖肉铺子都没有抬头。 肉铺主人正在收拾案板,见童玉锦垂头丧气,微微一笑,“锦小娘子回来了!” “啊!”童玉锦抬起头,“哦,哦,是啊,从乡下避暑回来了,余小哥的肉都卖完了?” “卖完了,还有点骨头……”余乐阳见童玉锦看向自己不知不觉红了脸。 “骨头啊,骨头好啊,哥,买下来!”童玉锦对身边的童家书叫道。 “锦小娘子,不必,送给你就是”余乐阳不好意思收铜子。 “送一次可以,那能天天送,大哥,给钱!”童玉锦笑眯眯看着脸红的余乐阳,不愉快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童家书从荷袋里掏了五文钱递给了卖肉的余乐阳,顺口问道,“策论做完了?” “还没有,你呢?” “也没有,也不知明年的春试行不行!”童家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是,林山长什么时候回来?”余乐阳问道。 “还要几天,等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你!” “谢谢你,家书。” “没事!” 童玉锦见他们说完后,咧嘴一笑,“余小哥,你今天的衣服颜色跟你人真配,又精神又神气!” 余乐阳脸又红了红,用手挠了挠了头,“我娘做的!” “大娘的手正巧!” “还……好吧!” 童玉锦见小帅哥被自己逗得脸都红了,说话也结巴了,心里满意了,暗暗乐着。 余乐阳南川人士,今年二十又一,小地主阶级,少时聪颖在乡里有才名,一路进学到秀才,不知为何,考了两次举人未及,在父亲的建议下来到京城求学,谁知连着两年考程家学院都未能进,迫于生计,在望亭这个小县上卖起了猪肉,生意还不错。 哦,为何在望亭卖肉,因为程家学院离这里只有一天路程,所以这一带滞留的学子不算少。 这个卖肉小哥被童玉锦暗暗纳入了夫君人选,是个不错的潜力股啊!至于为何选他,其一,是个读书人,将来若成夫妻,有共同语言;其二,长相清秀隽永,是她喜欢的类型,其三最最重要的是,她听哥哥说他家里有一条家训——永不纳妾,天啊,在这个小妾合法而又横行的年代,居然还有这么人性的家规存在,太太太符合童玉锦的心思、意愿了。 所以当他们三人跟余乐阳挥手道别时,童玉锦特意又挥了两次小手,心里默默的念道,帅小哥,你可千万成为我碗中的菜啊! 余乐阳脸红心跳的收拾起摊住,然后又看了看前面的三人,才关起铺门。 午日当头,热浪翻滚,八月的天果然不是盖的。 童玉锦边走边用袖子当扇子扇着风。 突然,一个久违的身影进入了她的眼帘,“帅和尚?我没看错吧?”童玉锦惊讶、惊喜……什么情绪都有。 “真的是他,小锦,当年是他救了你的命,我们还没有机会报恩呢!”童家书也兴奋的说道。 “是噢!”童玉锦边说边走到街道上,“喂,大师,等一下!” 帅和尚好像没听见似的。 不会吧,童玉锦一手挡头,一手追赶了过来。街道两旁有数家酒楼,正是午餐时间,所以酒楼里有不少吃饭的人,包括京城那一行贵公子。 某酒楼二楼,窗子前站着几个乘凉的公子。 萧焕然用扇子指着街面上奔跑的童玉锦叫道:“咦,是小厨娘!” “在哪里?”赵翼博听说是小厨房,高兴的就往窗外探头,伸头去寻人,没看见急着又问了一句,“哪边?” 萧焕然看着急色的赵翼博憋着笑用扇子指了指正下面:“我们楼下!” “又作男人装扮,”赵翼博心里嘀咕怪不得我没在意,嘴上说道:“可真奇怪,干嘛作男人抛头露面?” 萧焕然不动声色的逗着赵翼博:“也许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揭不开锅跟她有什么关系?”在赵翼博的心中,女人要么像自己母妃一样当家作主,要么像家里的仆女做家务这类事情。 萧焕然回道:“当然出来讨生计呀!” “哦,那还真有可能”赵翼博想了想也许平民就是这样的,突然说道:“她好像在追和尚?” 萧焕然用扇子敲着头:“这和尚好像在哪里见过!” 万继玉也附合说道:“我也觉得,就是想不起来!” 楼下街道上 大热天的,童玉锦跑得大汗淋漓:“大师,等一下,等一下!” 和尚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施主叫我?” 童玉锦喘着粗气,“这街上还有其他和尚嘛!” 和尚微微一笑,即便在烈日下,他身上、脸上也毫无汗渍的感觉,竟如同走在春天里,童玉锦满头大汗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大师,你的道行一定很深吧!” 和尚仍然微笑,“阿弥陀佛!” 童玉锦高兴的说道,“大师,谢谢你五年前救了我!” “有缘而以!”和尚和煦的回道。 童玉锦邀请道:“大师,到我家吃顿斋饭吧,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有缘而以!”和尚仍然是这句话。 童玉锦不高兴的撅起嘴:“大师,一顿饭而以,我又不会吃了你!” 和尚摇头,笑意满脸。 “你不相信,放心,真不会吃了你,虽然你长得很帅,又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知道,你是个不会还俗的和尚,所以我也只能看看你的美貌过过隐了!”童玉锦对着和润的帅和尚没边的调贶起来。 和尚无语了。 楼上窗口的贵公子也被这话惊耸到了,不会吧,世风已经这么日下了吗,小娘子可以当街调戏和尚。 几人面面相觑。 赵翼博的无名火蹭的一下子就窜出来了,“真不要脸!”气得抠着窗棂木头。 夏子淳依旧不动声色,看着和尚,脑子有什么闪过,却看不清是什么闪过。 楼下街道 童玉锦一脸真诚的说道,“真的大师,五年前的你跟五年后的你没有丝毫变化,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年贵庚?” 和尚再次摇头,仍然笑意满脸,开了口,“二十又八!” “哇,跟我同年!”说完后,童玉锦才惊觉自己说鬼话了,朝边上的童家书和卢宝柱笑笑,“说个笑而以,说个笑而以……” 童家书和卢宝柱当然以为她在说笑。 和尚笑而不语。 童玉锦尴尬的再次开口:“大师,一顿饭而以!” “这段时间,小僧会在灵明寺讲道,施主若是想跟小僧吃饭,不防到灵明寺吧!”和尚双手合拢微笑着回道。 灵明寺近似乎皇家寺庙,自己一个平民……童玉锦摸了摸鼻子问道:“合适吗?” “众生平等!”和尚回道。 童玉锦眨了眨眼,心里明白了,这个帅和尚给自己开绿灯了,遂笑道:“那行,有空我就去!” “阿弥陀佛!”帅和尚依然袖带清风淡然而去。 童玉锦站在街边目送着和尚而去,感叹道,“五年了,居然丝毫没有变化,男人跟女人果然不一样,要是女人肯定老了……” 卢宝柱笑道,“小锦,我们回去吧!” “好吧,等那天空了,我们一起去灵明寺吃斋饭吧” “那真是太好了”卢宝柱在外面做生意,当然也知道灵明寺是什么级别的寺庙了,能有幸进庙拜一次,也算祖上积德了。 贵公子看他们离开了,摇头相视而笑,“他们认识!” 石铭荣啧啧说道:“认识也不能这样吧!” 万继玉到底在禁军里,三教九流都见过,也感到童玉锦特别:“想不到小厨娘……” 萧焕然直接说道:“跟我们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 乔子沛沉思着说道:“是不一样,她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东西……” 翟云飞也点说道:“我也觉得,就是调戏和尚,也不让人觉得猛浪,你们以为呢?” 萧焕然赞同道:“嗯,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 赵翼博烦燥的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你们不吃饭呀,整正就知道说道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男人在一起不说女人,还说什么?”萧焕然挑眉。 赵翼博没理花花公子大叫:“我饿死了!” “好,好,吃饭……” …… 夏子淳一直站在窗口,若有所思,两眼不知看着哪里,直到其他人叫他吃饭,他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望亭熊家 秦牙人把童玉锦的意思转达了。 熊嬷嬷的侄子熊大年抖着一脸横肉说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熊家想得到的东西,还有得不到的。” 第90章 玉锦受伤 计保小垛 秦牙人笑而不语。 熊大年转头看了眼秦牙人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看着,不消几天,我让他们求着我收下他们的地!” 秦牙人笑道,“那倒是省了小的事了!” 望亭童宅 卢宝柱从店铺里快速的跑了回来,“小锦,小锦……” 童玉锦正在后院练箭,见卢宝柱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知道事情不妙,“别急,慢慢说!” “据叫花子的小道消息,熊大年要找人整我们童、卢两家,怎么办?”卢宝柱心突突的跳着,熊家不好惹他是知道的。 “他会怎么整呢?”童玉锦自言自语道,想了一会儿,“赶紧通知道小垛村的黄娘子,一方面让村人备战,另一方面让人保护爹娘等人!” 卢宝柱点头:“好” “其次,望亭的小铺子全部放假!”童玉锦边想边说。 “好” “最后,让我想想……大哥,从小吏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童玉锦着急的问道。 童家书回道:“有几条,但不知有没有用。” “说说看——” 童家书回道:“因为天热,京城富贵人家都到望亭避暑来了!” “都有哪些?” “有吏部的、有礼部的,还有九寺里一些品极较低的官员。” “有具体的吗?” “有,我大概整理了一些,你看看——”童家书把自己整理好的东西给童玉锦。 看完童家书整理的资料后,童玉锦随口问道,“大哥,看出什么来了吗” “看出些,望亭的田地基本上都集中到京都的权贵手中了!”了解事情过后,童家书更加愁怅了。 童玉锦却问道:“大哥还记得五年前,我受伤前的案子吗?” “记得,但是我不明白!”童家书不解的说道。 “贺家的财产和田地最后怎么处置的?”童玉锦反问道。 “归还于民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为了保住这些田地,我需要借助一些力量!” 童家书眼前一亮:“谁?” 童玉锦挥了挥手中的纸张说道:“翰林院编修宋广和” “有什么特别吗?”童家书没看出什么明堂出来。 “三年前的探花郎,翰林院编修——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关于他家的流言飞语,哥哥听过吧!”童玉锦用问答的方式分析着问题。 “听过一些,可是京城里的大家族不都是这样吗?”京城里继室夺元配嫁妆的事,童家书听得太多了,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借助的。 “我想赌一赌!”童玉锦却说道,“他家的别院在哪里?” “海棠胡同!” 宋广和对于童玉锦的求见着实吃惊不小,虽然他只是京城里一个正七品小京官,可是自己这个翰林院七品小京官弄不好就是储相,跟平民的童玉锦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竟然敢来找自己,觉得她有点可笑,不过当她听完童玉锦的话后,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之后,宋广和才说了句,“让我想想!” “好,宋大人!”童玉锦见对方确实需要思考,觉得事情成了五成。 宋广和见童玉锦要告辞,开口确认道:“你真得一两银子都不要?” “是,只要这些地还属于现在的村民,我就心满意足了!”童玉锦点点头,微笑着回道。 宋广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谢宋大人!” 宋广和笑笑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事情最后会成什么样。 从宋家宅院出来后,童家书有点担心,“小锦……” “哥哥别担心!”童玉锦安慰道:“只能这样了!” 童家书感到深深的无奈,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明年的春试一定要上,一定要走上仕途,给式微的童、卢两家以依靠。 夏小开看到童玉锦竟然从宋家别院出来,讶异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家公子。 夏子淳正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正从宋家别院出来的童玉锦,站在马车旁边一动不动。 童玉锦暗暗翻了个白眼,带着哥哥行礼回避。 夏子淳看着回避在一旁的童玉锦踱了过来,“作为一个小娘子,为何成日里抛头露面?” 童玉锦被这样的问话搞懵了,心想碍你事了,莫名其妙,嘴上却说,“家境贫寒,不得以罢了!” “哼!”夏子淳冷嗤“家境宽裕,何来贫寒?” 童玉锦惊呃的抬起头来,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是,但是马上就要贫寒了!” 夏子淳锐利的眼光扫过来,“没规没矩就罢了,还一派胡言!” 对着莫然其妙的冷血动物,童玉锦懒得跟他说什么,低头道:“是,是一派胡言!” “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 妈的,娘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权贵怎么了,权贵了不起啊! “是……是,我会尽量不让贵人看到!”童玉锦憋着气,低低的回道。 夏子淳瞟了她一眼,漠然的走开了。 童玉锦站在原因打了几个圈,吸气、吐气后才觉得好多了。 宋家海棠别院内,二十四岁的宋广和卧榻倚窗,手里的书跌落在榻边上也浑然不觉,窗外成片的海棠树在八月的阳光下生机勃勃,圆润通翠的海棠叶比起三、四月份的海棠花丝毫不逊色。 ‘惊才绝艳、才华横溢’吗?宋广和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母亲,你的东西纵然给不相干的人,我也绝不会让蛇蝎妇人得到。 京城中山郡王府王妃内室 熊嬷嬷小心翼翼地给铜熏香炉添加香饼,倾时,乌沉香的烟气从炉盖的漏孔中缓缓逸出,稍倾溢满整个房间,?纱幔低垂,精雕细琢的沉香木阔步床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极尽奢华。 小丫头们穿梭其中,铺床折被,端茶送水无一丝声响。 中山郡王妃准备午睡了,坐到床边准备休息时问了一句,“博儿正哪儿?” “回王妃,世子爷此刻在望亭别院!”熊嬷嬷躬身回道。 “哦,什么时候回来?” “回王妃,大概十几日后!” “这孩子,让他去相看,就是不肯听,这次回来饶不了他!”人到中年的中山郡王妃怒瞪着美目一脸气愤的说道。 熊嬷嬷半弯着腰没敢吭声。 正在休息的王妃又转身问道,“你说买了瓜果园子,买好了吗?” “回王妃,差不多了!”熊嬷嬷一脸谄媚的笑道。 “多大点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办好”郡王妃把儿子的气撒到了这件事上。 “是……是,奴婢尽快让他们办好!”熊嬷嬷的老腰又弯了弯。 “行了,出去吧!” “是,王妃!” 小垛村 黄氏对着村人说道,“瓜果蔬菜都收得差不多了吗?” “黄娘子,能收的都收得差不多了,可是不能收的怎么办?”其中有村民不忍心糟蹋自己的辛勤劳动成果。 黄氏叹气:“能怎么办,只能让贼人糟蹋了!” 村人一脸不甘:“都是我们的心血啊!” “我知道,三娘说了,对于权贵我们只能退避!”黄氏耐心的劝着村人。 “唉,什么世道啊!” 就此时,守在村子口的村民急匆匆的跑过来,“黄娘子,他们来了!” “好,按说好的行事!”黄氏立马进入紧急状态。 “好”村人们一起答道。 两天后,小垛村田地被人践踏破坏的消息不径而走,这消息不是童玉锦刻意散播的,这是来这里买菜的酒楼管事们散播的,不过当知道是谁家践踏破坏后立马禁了嘴,所以这个消息并没有大范围的流转。 熊大认为已经给童、卢两家敲过警钟了,结果等了两天,还不见对方过来卖田,又派人去了小垛村,童秀庄等人在曾经是猎户的耿家村人保护下,受了轻伤。 而在小垛村避暑的一些低品极官员直接撤了,他们惹不起中山郡王府的人,为何?其一,中山郡王府是皇亲国戚;其二,谁都知道现在炙手可热的夏小候爷是中山郡王妃一手带大的,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垛村,黄氏一脸苦笑,“还指望着今年能收回本钱呢,现在……”长叹了一口气,为何世道如些艰难呢! 童玉锦一方面让小垛村的人耐心避让,一方面焦急等待着宋广和的消息,都七、八天过去了,他的折子有递到京里了吗? 这天下午,天有些阴沉,没有太阳,童玉锦给从小垛村回来的爹娘去拿药,顺便准备再去一下海棠胡同探探情况。 丫头兰花跟着她。哦,对了,兰花就是当年的彭大丫,她叫她丫姐,不过兰花这个名字不是童玉锦取的,这是为了纪念她死去的妹妹而取的名字,她妹妹生前酷爱兰花。 主仆二人从药店买了跌打损伤药之后,准备去海棠胡同。没走一会儿,就发现有一伙人跟着她们。 “三娘”彭大丫有点紧张,低声叫着童玉锦。 “别慌!” “好” 海棠胡同在城东,城东是富贵人家避暑的宅院,闲杂人等比较少,宽阔的石板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童玉锦心想,这伙人不会在这地界上动手吧。 也许是中山郡王府家奴带来的人太嚣张,太没有顾忌,也许是他们背靠的人太给力,他们居然真得敢动手。 不愧为中山郡王府家奴请来的人,身手果然不错。童玉锦在和对方数十人对战后,明白,今天这一战凶多吉少。 兰花身体壮实,身手不错,她跟童玉锦配合,竟抵挡了一阵。 童玉锦发现对方想拿了自己,逼自己就范,一边打一边想着对策。 胡同周围有好奇的人从门缝伸头出来看,看到领头的那个,都知道是谁家了,都纷纷关上了门。 大概对持了十分钟后,童玉锦觉得这样不行,悄声对大丫说道,“我们分头!” “三娘……”彭大丫不想,她担心童玉锦的安危。 “听我的!”童玉锦话语简短而有力。 “不,三娘……”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三娘……” “快点,分头逃!”童玉锦推着彭大丫往另一边去。 兰花没法,只得跟童玉锦分开,边打边往胡同另一端跑去。 童玉锦见小部分去追兰花,大部分还是围攻自己,明白,他们势在必得。她蜷起身子,在地上一边伸脚踹一边往小胡同的后院小门滚过去。 贼人见她居然这样逃,手中的刀凶猛起来,童玉锦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顿时疼到心骨,咬着牙,反跑两步后,转身用力一跃,跳进了小门内。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谁家的别院?” “郑国公家的!”熊大年知道主人和郑世子等人都在望亭,想了想挥了一下手,“撤了!” “不叫门……”有手下人不解问道。 “我怕扰了贵人清静!”熊大年摆了摆手,不打算继续追人。 “是!” 熊大年不愧为职业仆人,摸主人心思果然厉害,这里的‘清静’,可不是字面上的清静,这是下对上的尊重、奴从。 童玉锦跃进门来之后,就靠在门边,她以为他们会敲门,结果等了一会儿,竟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按着受伤的手臂,瘫倒在门边歇气。 这是后院的门,守门的婆子见外面的人走了,看着瘫倒在地的童玉锦摇了摇头,倒是没赶她。 有个丫头倒是吓了一跳,对着守门婆子说道,“快快让她离开!” “知道,知道!”守门婆婆笑眯眯的回道,但就是不动作。 丫头一边说一边用帕子半遮着脸离开了。 童玉锦疼得冷汗直冒,闭着眼对守门的婆子说道,“大娘,我……再歇口气!” 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是在等外面的人离开呢,点了点头,“行!” 童玉锦用力的按着胳膊,让血凝固,疼痛的虚汗早就把她的头发都打湿了。 正在闭眼养神的童玉锦感觉有人在看她,睁开虚弱的眼睛。 “芳儿说有人女扮男装还挺好看,看来还真是如此!” 童玉锦看到一个美女正半弯着腰看向自己,吃力的说道,“对不起,把你家的地弄脏了!” 美女这才注意到,女扮男装的女人坐的地方,都是血,吓了一跳,避到一个男人身后。 几个男人出现在童玉锦的眼中,竟是中山郡王世子等人,她讽刺的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竟到了贼人的窝里,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挣扎着起来,对守门婆子说道,“脏了的地面,有劳大娘了!”说完,掏出一个二两碎银,“麻烦开一下门!” 婆子避在一边,没敢动。 赵翼博吼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童玉锦微笑着看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喂,你聋了,我问你话呢?”赵翼博又担心又急燥的吼道,可是对方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喊话,急得想上去扯人,可是表哥在身边,他不敢造次。 童玉锦见老仆不给她开门,准备自己去开门。 赵翼博走到她旁边,大叫,“你敢不回我的话?” 童玉锦转头微笑着看向他,“你是准备一刀杀了我,还是一脚踹死我?” “你……”赵翼博从未看过一个女人,一个受了这么大伤的女人还微笑,他感到……是心痛还是悚然,他说不清楚,“你说什么?” “世子爷,把你家的地弄脏,对不起,请让大娘给我开门,让我出去可好?”童玉锦心力绞粹,无力跟这些想夺她家产的权贵说话。 “哦,啊,……那个……”赵翼博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她开门!”夏子淳的声音清朗和润,可是身姿却英武肃然,目光中含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 “是,候爷!”婆子小碎步快速开了门。 童玉锦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捂着仍在滴血的胳膊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别院后门。 躲在萧焕然身后的女人见女人走了,捂着心口说了一句,“好奇怪的女人!” 萧焕然等人看着门边的一摊血,“竟有女人受伤后如此镇定,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居然还有心情说把地‘弄脏’了,这得有多大的心境!”万继玉感慨到,作为皇城司的禁军,他有些阅历,看过不少人,从没有看过一个女人比男人还镇定自若。 萧焕然沉思道:“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赵翼博的无名火仍然很旺:“看到对眼的女人你都是这么说的!” 萧焕然有些生气:“呸,这次是真的,我总觉得她那双眼在什么地方见过?” 乔子沛无所谓的说道:“丹凤眼嘛,又不是她一个人有,记得五、六年前,我看过一个小黑丫头,她的那双眼比这还漂亮呢!” “你还记得哪?”萧焕然也想起有这么一双眼睛。 “记得,让你吐了几天没吃好饭,你忘记了?”乔子沛促狭的说道。 萧焕然感慨道:“没忘,不知道那个小黑丫现在怎么样了?” 赵翼博哼了一声,“不就是那个我一脚没有踹死的黑丑丫头!” 翟云飞说道:“对,对,我记得她老子说是你王妃!” 赵翼博冷嗤:“呸,贱民一个,还敢痴心妄想!” 万继玉见他们说得没完没了,打断道:“好了,不说了,赶紧去前面喝消暑汤吧!” 几个人边走边感慨。 夏子淳站着没动,他微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萧焕然觉得夏子淳有异样,试着叫了一声:“子淳……” 夏子淳动了一下头,垂眼又看了一下地面上的血,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前院走去。 童玉锦捂着受伤的胳膊到医馆包扎了一下,又重新拿了药回家。 童秀庄看到女儿受伤,跛着腿站到女儿身边,“三儿,三儿……”眼中都是担心、心疼。 “没事,爹,你别看了,已经包扎好了!” “三儿,三儿,那些东西,他们要拿,就让他们拿去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让爹可怎么活呀!”童秀庄一个老男人抹涕抹泪。 “爹,你烦不烦?”坏脾气都留给了爱自己的人,童玉锦也不例外,心中窝着的火气,全撒在了关心她的童秀庄身上。 “臭丫头,爹就不能唠叨几句了!” 童玉锦问向其他人,“兰花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到后院换衣服了!”童玉绣声音有点发抖,双手不知所措的动着,仿佛要把童玉锦身上的伤移到自己身上才好。 “那就好”童玉锦松了一口气。 林山长摸着山羊胡叹气,“小锦……” 童玉锦摇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 童玉绣对着众人说道,“爹,山长,我先带小锦去休息吧!” “行,赶紧休息去吧!” 林夫人叹气,“我去给你换药!” “麻烦了!” “行了,什么麻不烦麻的,一大家子都指着你过着呢,你可得好好的!”林夫人一大把年纪什么事看不明白,伸手摸了一把童玉锦的头,这孩子不容易啊。 童玉锦不曾流下的泪,此刻全汪在眼眶里,她并不是什么女强人,她也很平凡,她也需要肩膀依靠,可是谁得肩膀能让她放心的依靠呢? 童玉绣的泪先留了下来,一把把童玉锦抱在怀里,“吓坏了吧,想哭就哭吧,我的好妹妹,让你受苦了!” 童玉锦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坚强、勇敢,那都是表示给外人看的,在亲人面前,只有害怕、不安还有委屈。 夏子淳书房 夏小开刚才外面打听事回来,他站在自家公子面前一直没有开口。为何?他家公子正在思考事情,他不敢打扰。 夏小同站在边上呶了呶嘴,意思说别等了,公子发呆有一会儿了,估计今天晚上都不会开口问事。 夏小开又等了一会,确信公子会不问话了,正准备抬脚出去。 夏子淳开口了,“怎么回事?” “那个……”夏小开不敢说。 夏子淳替他说道:“跟中山郡王府有关?” 夏小开假笑一声:“公子,你一猜一个准!” “别拍马屁,说事!”夏子淳的脸色很不好。 “是,”夏小开说道,“王妃手底下的熊家看上了童家小垛村的田地,想让童家卖给他们,结果童家不愿意!” 夏子淳开口道:“多少银子?” “五千两” “嫌少?” “是,听这里的牙人说是嫌少了!”夏小开回道。 夏子淳眼眸微束:“五千两只多不少!” “就是,所以熊家人就敲打了她!”夏小开紧跟着自家公子说道。 夏子淳抬眼:“说具体点!” “是,第一次踏了田里的蔬菜瓜果,第二次打了他们家人,第三次,就是今天追打了童家三娘”夏小开总觉得公子今天问话的情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夏子淳没有吭声,对世族大家手下人做事的方式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再打听仔细点,我不要听‘听说’这样的字眼!” “公子……” “明天早上给我准确答案!” “是,公子!” 疼痛让童玉锦失眠了,她披起外套走到庭院里,随意的散着步。 夏天的夜晚是迷人的,尤其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千年前夜空,天空繁星万点,像一颗颗亮光闪闪的夜明珠,美丽极了。 一轮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天际,仰望星空,月光是那么皎洁,那么温柔,仿佛能抚平人内心深处的种种伤痛,也仿佛能在黑暗的夜空里无拘无束的释放自己,是喜悦也好,是伤痛也罢,广褒的星空仿佛都能接纳包容,哭过、笑过后,仍然要一如往常的迎接新的一天。 在同一星空下,在大陈朝某一不知名的宅院内,同样一个年轻人抬头仰望着星空,许久许久也没有动弹,当他被蛙鸣惊醒时,对着皎洁的月亮灿烂一笑,“活着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小开等在练武场,等夏子淳一圈练下来,边帮他递毛巾边说道,“公子,买地是王妃的意思,那个……” 夏子淳严厉的扫了夏小开一眼,夏小开缩了缩脖子说道,“面上是五千两不错,可是落到买家手里的可能两千两还不到……” “还有呢?” 夏小开愣了一下,“小的,就打听到这些!” “要你何用!” “啊……”夏小开从未听到过自家公子对自己说这么重的批评话,一下子愣在哪里,脑子第一反应是,公子想知道什么?他转了N圈也没有想出,公子到底还想知道什么。 赵翼博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的打转,转得小风和小贵憋得气就差断了。 赵翼博突然停下来不转了:“小贵,” “小的在!” “你……到表哥哪里要最好的疗伤药”赵翼博不好意思正眼看小厮目询的眼光。 “世子爷,小的……”小贵不解,心想你没受伤呀,要什么疗伤药? “让你去,你就去”看着磨磨叽叽的小贵,赵翼博气得又要踹人。 “世子爷……” “不去,我踹不死你” “是,小的马上就去!” 郑国公别院 万继玉无聊的问道:“焕然,你说小博在干嘛?” 萧焕然有气无力的回道:“还能干嘛,跟他表哥要上等的好药,然后去博美人欢心呗!” 乔子沛不以为然:“此路行得通吗?” 翟云飞肯定的说道:“不可能行得通!” “为何?” 到底是御史的儿子,翟云飞很冷静的回道:“伤人的就是中山郡王府的家奴!” “不会吧,为了什么?”石铭荣问道。 翟云飞再次回道:“为了小娘子家的田庄!” “不会吧!”石铭荣眼睛眨了一下,心想,这童家怎么这么倒霉,田产、女儿都被中山郡王府看上眼了,看来一户平民要沦为奴仆了。 “怎么不会,看上小垛村的可不是中山郡王府一家,但是大家都看在子淳的面子上让道了!”万继玉有官职,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 萧焕然对这些庶务不敢兴趣:“不就是二、三百亩洼地嘛!” 翟云飞瞄了一眼在家里居嫡的萧焕然:“可是出产却不小呀,不怪人眼红!” 万继玉摇头说道:“京里置田产的风气真是越来越盛” “这可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再说谁还嫌家产少呢!” “说得也是!” 赵小贵硬着头皮到了夏子淳的住处。 夏小同问道,“你家世子爷又出什么妖娥子!” “没……没……” “行了,有事快说,我忙着呢?”夏小开破天荒的被自家公子批评了一顿,心里正不爽呢。 “那个……跌打伤痛药有没有?” “要这个做什么?”夏小开心想没见赵世子受伤呀,要这东西干嘛。 赵小贵眨着眼说着谎话:“我们世子说他练剑折了手,你拿最好的!” “需得着嘛!”夏小开没劲给他拿。 “反正是世子爷的,你给不给吧?”赵小贵横着说了一句,偷偷看夏小开的脸色。 夏小开想着自家公子对赵世子的爱护,无奈的转身进书房:“行,你等着,我去拿。” 夏小开念念叨叨的到里间拿药了,轻手轻脚的走到旁边的博古架上,刚伸手,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拿那瓶白色的!” “啊……”夏小开还以为公子不同意呢,那想还告诉自己拿什么,“公子,那是愈合伤口用的!” “拿给他就是!”夏子淳看书的眼仍停在书上。 “哦”夏小开无奈拿了那白瓶药。 可惜的是,赵小风和赵小贵两人连童家的门都不能进。 童宅后院,童玉锦的房间 “小锦,你说这些权贵什么意思?”童玉绣紧张不安中带出了老实人的怒火。 “管他什么意思,我们不理就是!”童玉锦正在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看书。 “我就是怕他们像小时候村里的地主一样强人所难啊!”童玉绣内心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惶恐。 童玉锦拍拍童玉绣的手道,“所以我才希望大哥和小弟能认真进学,也做个拥有权力的人!” “能成吗?” “尽力而为吧!” “小锦,我听铺子里的人说,他们有客人从南边来,说我们东湖那一带今年大旱,很多人都往京城方向逃了,我们望亭也有不少流民!” “听说了,你是不是担心爷、奶?”童玉锦问道。 “嗯,你知道的,爹、娘不顶事,我和哥哥是爷、奶养大的,总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点”童玉绣眼中含泪点点说道。 “我明白” 赵翼博见小贵药没有送得出去,拿起瓷瓶就往童家闯,守门的周老头被他推了一把,跌倒在地的周老头眼睁睁的看着他闯进去。 “人呢,为何不收药?”赵翼博进了正厅就大吼大叫。 彭大丫见来者不善,赶紧让美珍去后院找三娘,自己站在那里挡了赵翼博,“世子爷,再走就是后院了,请自重!” “你是什么东西?” “小的是不是东西小的自己明白,世子爷也是世族大家出来的贵公子,你这样做就是轻视三娘”彭大丫果然跟了童玉锦五年,说话有童大律师的影子。 “你……”赵翼博被彭大丫的话赌得站住不动了。 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的行为确已经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个贫民还要我给面子嘛! 他没想到一个丫头言辞这么犀利,“赶紧叫你主子,我有话对她说!” “世子爷,如果为京城里的事,对不起,我们三娘当时就说得清清楚楚,我们没错,如果为菜式口味,你已经不住林宅了,所以无从说起,你今天来所谓何事,世子爷?” “我……”赵翼博没有想到她的丫头跟她一样能言善辨,“我……就是……送给瓶药给她!”说完后,赵翼博感觉自己的脸发烫。 “世子爷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还就是对我们家三娘?” “……” “世子爷,如果就是对我们家三娘,对不起,你没有任何义务或理由,还请你自便!”彭大丫说完后伸出左手作请客出的状态。 被一个丫头这样扫地出门,赵翼博脑休成怒,大喝:“放肆!” “是!” 就在赵翼博要伸脚踹人时,童玉锦从后厅走了出来,“世了爷,我家丫头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大胆,爷……爷让你收东西,你就得收,否则爷治你的罪!”看到童玉锦,赵翼博发现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可是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是吗?”童玉锦冷笑道,“以什么名目治罪,擅闯民宅,强授财物,恃强凌弱……” “你住嘴!” 童玉锦微笑着看向他。 赵翼博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浑沌无措下,把瓷瓶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 一向暴燥性戾的中山郡王世子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出了童家门后,居然不生气,傻看着刚才触到小娘子手的手,看着看着居然咧嘴笑了。 彭大丫要拿过瓶子准备扔掉,童玉锦摇了摇头,“找机会还回去!” “是,三娘!” 夏子淳坐在书房里,有时看公文,有时发呆。 夏小同把夏小开拉到门外悄声问道,“于先生什么时候来?” “好像明天吧!” “哦” 两天过后,在京里的于文庭赶到了别院,被夏小开拦住了,“先生帮忙” “什么事?”于文庭看着被小开拉着的袖子,非常不解,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夏小开苦头苦脸:“公子这几天老是发呆!” “发呆?”于文庭不解。 “嗯” “为何?” “不知!” “不知你拦我干什么?”于文庭笑道。 “也不知跟不跟这件事有关?”夏小开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 夏小开把中山郡王妃买田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于文庭分析道,“公子生气了!” “生什么气?”夏小开不明白了,京中那家不买田不买地。 “郡王妃在这节骨眼上买田”于文庭提醒说道。 “什么节骨眼上?” “公子出来是为皇上解决干旱的事”于文庭摇头叹了口气。 “不会吧!” “你让熊家先收手,不可碍了公子的事!” “哦” 还没等夏小开去找熊家奴才,于文庭带来了京里的消息。 “谁捐赠田地?”夏子淳抬眼问向于文庭。 “翰林院编修宋广和赠田给望亭县流民!” “给望亭县?”夏子淳眉头凝起,自己一直在望亭,居然不知道这件事,真是…… 于文庭继续说道:“是,据说他母亲留下的田产,还有在望亭以西改良的小垛村” “什么?”站在夏子淳边上的夏小同惊叫一声,见于文庭看向他,吓得捂着嘴弯腰后退了几步。 “公子,小同这是……”于文庭指着小同问夏子淳。 夏子淳一脸冷然的回道:“几天前,小垛村还属于一户姓童的人家!” “何意?” 夏子淳没有开口说话,夏小同叹气道,“郡王妃让他奴仆买这块地,结果童家不从,正在相持,想不到……” 于文庭试着说道:“童家人卖给了宋广和,不对,我听人说,小垛村里也是大山里出来的流民,这些地将由望亭县县令颁布文书赐于他们!” 第91章 怒打熊大 候爷妻事 夏小同嘟囔了一句,“怪不得那天见那个小娘子从宋家别院出来!” “公子,这里有故事?”于文庭感兴趣的问道。 夏子淳却没有说话,从座椅上站起来,踱步到庭院里。 夏日的庭院,郁郁葱葱,一片繁荣,或深、或清,没有了春的稚嫩,完全地脱了鹅黄的底子,葱茏而葳蕤着,浓浓的把美丽的生命尽情展现。 绿色的叶子尽情的吸纳着烈烈阳光,悠悠的呼吐出清凉气息,让人在这样的绿荫中,神清气爽,舒适宜人。 诚嘉十六年,望亭县县令秦道几上书朝庭,翰林院编修宋广和赠田给望亭县流民,共捐田532亩。 大陈国皇帝诚嘉帝龙颜大悦,当即点七品翰林院编修宋广和为翰林院学士从五品,连升三级。 此事一出,轰动朝野。 很多低品极、或是闲赋在家的贵胄却嗅出了其中的味道,一时之间捐赠田地竟蔚然成风,在干旱的大陈朝如同下了一场及时雨。 看着户部统计上来的数字,看着数字前的捐赠者,诚嘉帝笑笑,自言自语着:“别急,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朕总会让那些盘根错节的名门望族吐出所得的土地、资源!” 当熊大年得知小垛村被望亭县县令颁布给流民时,气得找到了别庄,想让候子或是世子爷给他撑腰拿回田地。 守门的都没让他进,他只好驾车去京城中山郡王府。 熊嬷嬷把侄子臭骂了一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年节别想拿赏钱!” “是,姑姑,姑姑你就在王妃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此时的熊大年没有在小县城的嚣张,尽是一幅奴才相。 熊嬷嬷怒瞪了他一眼,几千两的银子啊,气得心口疼。 中山郡王妃听了熊嬷嬷的回禀后,皱了一下眉头,“下手这么慢,能成什么事?” “是,王妃,下次一定快点……”熊嬷嬷吓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算了,这段时间别买田了!”中山郡王妃没精打彩的说道。 “王妃?”熊嬷嬷以为自己做事不得力,主子买田的事不让她经手,那可怎么行,不经手买田,她们如何有机会敛财。 “候爷不让买!”王妃哀叹一口气,自己的侄子长大了,都能管自己了,这心里呀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熊嬷嬷不甘心。 “让你别买就别买!”作为当家主母,奴仆什么小动作,她还能不知道,不过是‘水至清至无鱼’,想翻过她去,小心自己扒了她的皮。 熊嬷嬷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跪下回道:“是,王妃,小的知道了!” 宋广和人在京城,却让自己的下属送来了三千两银子,这银子差不多就是买地投资的银子。 林山长抚须,“姓宋的为人还不错!” “送银子就不错,不送就不好?”童玉锦没精打彩的趴在桌子上。 “你这孩子,明知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林山长笑道。 “知道,山长,我的财路断了一条,我正没劲呢?”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小垛村的村民算是有户籍的正式村民了,你功不可没呀!”林山长赞赏的看着眼前女孩,满眼尽是笑意。 “得了吧,林山长,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这事能成,全是诚嘉帝想作为才有的结果!”童玉锦又不是不懂时事的毛头小子,她对社会的了解早就超过一般人了。 林山长听到皇帝有作为,好像是自己儿子有作为似的,连声赞道:“好啊,有作为好啊,不知年轻的皇帝怎么应对干旱后的荒芜啊!” “你操那门子心!”童玉锦驳了一把林山长。 “也是!”林山长笑道,“我们凡夫俗子管好自己就可行了!” 几天以后,童玉锦带着童氏夫妇到药馆里换药。换完药后,让彭老头先载着童氏夫妇回去,“爹,娘,我到肉铺买点肉回去!” “小心点!”童氏追着叮咛了一句。 “知道了!” 中山郡王别院,一行贵公子正在说着回京的事情,小贵行色匆匆的进来了,避到赵翼博的身边悄声说道,“世子爷,他们出来了!” “是嘛!”赵翼博眼睛一亮。 “是!” 赵翼博眼珠子转了几下,对着众人说道,“什么时候回去都行,锦丰楼的菜不错,我今天中午过去吃,你们随意!” 萧焕然明知赵翼博那点小动作不够看的,还是打趣:“小博,你不地道呀,有好的,也不带着我们,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那……那随你!”赵翼博心虚的答应了。 石铭荣见此随口问道:“子淳哥,你去不去?” “随意!”夏子淳仿佛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就一起去了!” 一群公子哥浩浩荡荡出发了。 童玉锦带着美珍到了余家肉铺,看着正在忙碌的余乐阳,她笑着打招呼:“余小哥,忙不忙?” “三娘啊,还好!”余乐阳笑着问道,“今天想买什么肉?” “四只猪脚,五斤五花肉!” “这么多呀!” “是啊,人多!” “也是,”余小哥边称边说,手脚不算利索,但也不慢。 童玉锦暗暗点头,作为读书人,能放下身段做这些事,在这个时代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这小伙了能屈能伸,是个可塑之材。 “我过两天去灵明寺吃斋饭,大娘要不要一起去?”童玉锦突然说道。 “我娘?”余乐阳愣了一下。 “是呀!”童玉锦已经开始刷存在感了。 余乐阳咧嘴一笑,“我回去问问我娘,明天答复你!”灵明寺,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娘在自己面前唠叨过多次了,说能去灵明寺拜拜神,定能让自己进程家书院,可是自家是平民,进不了贵人们才能进的灵明寺,想不到童小娘子居然让娘的心愿得成了。 童玉锦见余乐阳答应了高兴的回道:“行,林山长回来了,你可以去请教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就……没去打扰你!”余乐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我收到你送的偏方了,效果不错!”童玉锦高兴的回道,看来卖肉小哥对自己有好感,假以时日,两人慢慢相处,说不定就……想想就乐呀! “真的?”余乐阳听说自己的偏方有效果,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当然是真的了!”童玉锦娇俏的唬了一眼余乐阳。 余乐阳被瞪得话都说不完整了:“那就好,那就好!那现在……” 童玉锦把胳膊抬了抬,“正在恢复中!” “好,”余乐阳高兴的点了点,“可千万别碰到水呀!” “知道!”童玉锦的眼睛喜得都弯成月了。 “也不能拿东西!” “知道!”童玉锦一本正经的点了点。 “也……”余乐阳正脸红耳赤对着童玉锦说话,话突然断了。 童玉锦不解,顺着他的眼光朝身后看了看,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过头了微微一笑,“余小哥,家里正等着肉下锅呢,我就先走了!” “好,慢走!” 兰花提着肉跟着童玉锦对着身后的贵公子们行了一礼,避在那里,等他们先行。 除了赵翼博以外,这几位贵公子的眼睛都看得出,童玉锦对这个卖肉的年青人不错,甚至有一丝看得明却说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赵翼博不满的说道,“还要你来买东西吗,这些丫头仆人做什么用的?” 童玉锦对他的莫名其妙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夏子淳面上永远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谁都不知道他看得是什么,想得是什么。 童玉锦看着他们杵着不动,挤出笑:“各位公子,小女子可否先行一步?” 萧焕然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我们去酒楼吃午膳,小娘子要不要一道去,我请你!” 赵翼博从来都觉得萧焕然呱噪,但是今天这话深得他心,他点了点头,期待童玉锦会去。 童玉锦伸手抚了抚眉,“大陈朝的民风已经这么开放了吗,竟可在大街上随意邀请小娘子去吃饭,还是说你们把我童玉锦当作站街的卖笑女了,随便什么人都能勾搭的?” “呃……”萧焕然摇动的扇子停住了,一脸惊诧,他的行事是有些随便,可也不能这样被当众说破吧,怎么味道全变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赵翼博结巴的反驳道。 “最好是胡言乱语!”童玉锦一脸冷然,“各位公子恕小民得罪了,要先行一步。”说完后,自顾自的走了。 “你……你站住!”赵翼博急得大叫,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门,他不想轻易放过。 童玉锦没有理他们,奶奶的,烦不烦人! 不远处有个小伙子朝这边看过来,踮脚看了几眼后,挥手大叫,“小黑丫,小黑丫,是我!” 童玉锦顺着声音看过去,高兴的回道,“小胖墩!” “是我!”男孩子小跑几步过来了,“小黑丫,我正要到你家!” 站在不远处的萧焕然奇怪的说道,“这个小娘子不黑吧?” “是啊,我也觉得,甚至很白晰,为何叫小黑丫,还有‘小胖墩’也不胖吧,什么意思?”万继玉也感到奇怪。 乔子沛一脸笑意:“我到是想起五年前,我们去东盛游玩时,遇到过一个懂律法的小黑丫,我印象极深是她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丹凤眼?刚才的小娘子就有一双呀,而且极漂亮,萧焕然惊讶的呼道:“难道是她?” “不可能吧!”石铭荣朝前面不远的童玉锦看过去,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小博,你当年踹过她,你应当有印象吧?” 赵翼博脑子已经嗡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一个又黑又丑又脏,一个明丽动人,不可能的……” 石铭荣沉思道:“有可能,还记得前几天她和那个和尚打招呼,你们还记得吧,我们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记得,他们说到了五年前,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我们也见过,他为小黑丫超度过”萧焕然终于想起来了。 万继玉感慨道:“那肯定是了,想不到五年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就是……” 面无表情的夏子淳依然面无表情,可是如果细细看他的手,你就会发现,他的袖管在隐隐的抖动着,如果不经意,还以为是微风拂动,他抬头看向天空,烈日下,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仿佛未觉。 不远处,佟新义已经到童玉锦跟前了,“小黑丫,两年不见,你长高了!” “你也是呀!”童玉锦一扫刚才的郁闷之气,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天啊,我都快够不着了!” 佟新义憨厚的笑笑,“我吃得多!” “哈哈……”童玉锦就差笑得岔气,“我的娘呀,你还是这么有意思!” “本来就是嘛!”佟新义被童玉锦笑得不好意思的挠头。 “对,对……”童玉锦忍住笑,“怎么有空到京城?” 佟新义高兴的回道:“和佟叔一起来的。” “那佟叔呢?”童玉锦伸头看向后面。 “在客栈!” “噢,”童玉锦回头指着兰珍手里的肉说道,“今天要不要到我家吃肉,我亲自为你做!” “真的!”佟新义高兴的就差跳起来,小黑丫会做菜,可是她平时只动嘴,不动手,能吃到她做的菜可不容易,得看她的心情。 “当然!”童玉锦得瑟的回道。 “你真好,小黑丫!” 肉铺里的余乐阳站在摊位里看到两人这么熟稔亲近抿了抿嘴,手不自觉的动着磨刀的挫子。 “我不好,谁好,对了,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童玉锦笑着说道。 “朋友?” “是啊!” 童玉锦领着佟新义到肉铺前,高兴的对着余乐阳说道,“我小时候认识的朋友佟新义!” 余乐阳没有想到童玉锦会带他过来跟自己认识,愣了一下,咧开嘴笑道:“新义小弟!” “我在望亭的朋友,余乐阳!” 佟新义挠了下头:“余大哥”心想,他应当比我大吧。 “你们都大哥、小弟的称呼上了!”童玉锦乐不可吱:“要不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正式认识一下?” 佟新义高兴的说道:“三娘你安排!” 童玉锦唬了一眼佟新义:“你一个大男人,还要我来?你安排就好呀!” “那就这么定了!”佟新义到底在生意场上浸润过,说话做事爽朗利落。 几个贵公子看着前一刻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童玉锦,这一刻又热情如火的为两个男人互相引见交上朋友,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生活的圈子里从没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赵翼博被刚才的消息砸懵了,他是个我行我素的世族贵公子,从不懂含蓄、内敛为何物,也许懂,也是为比自己身份高、厉害的人而留的。 “你……你是那个又脏又丑的黑丫头?” 童玉锦听到这话,转过身子,微笑道,“是啊,中山郡王世子,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赵翼博骇得退了几步。 “你的‘不可能’是什么?”童玉锦轻嗤一声:“是觉得一脚没有踹死我而留有遗憾?还是没‘一刀’杀了我觉得后悔了?” “我……”赵翼博被童玉锦反问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真不对起,让你失望了,我仍然顽强的活了下来,”童玉锦好像意有所指,“而且活得不错,小时候没得吃没得喝,又黑又瘦;这些年日子好过了,有得吃有得喝,养得还有错,还算清秀小佳人一个!” 被意指的夏琰抬眼看了童玉锦一眼后又垂眼,看不出一丝丝情绪波动。 “噗……”萧焕然没忍住再次大笑,“我从没见过夸自己生得好的小娘子!” “现在不是见过了!”童玉锦轻屑的瞟了一眼花花公子。 “呃……对,对……”萧焕然依然笑不可吱。 童玉锦再次对中山郡王小世子说道,“世子爷,我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如果你要杀了我,请抽刀,一刀即可!”说完后,微转身子正面面对赵翼博,一副任你杀任你剐的视死如归。 赵翼博被童玉锦震得口都打结了:“你……我……干……嘛要杀你!” “如果你要再夺我家家产,那么对不起,我会绝地反击!” 夏琰锐利的扫了一眼童玉锦,童玉锦根本不惧,微抬下额瞪了回去。 赵翼博根本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的火药交锋:“我什么时候夺过你……”他对自己老娘和家仆做的事,到目前为止一无所知,他怎么会过问家里这些庶务,他只管享受。 “哼……”童玉锦冷笑,“果然是敢做不敢当!” “我没有……”赵翼博委屈了。 “有没有回家问过后再说吧!”童玉锦微微一笑,抬起自己受伤的胳膊,“拜你所赐!” “……”赵翼博看向自己的表哥,夏子淳垂下眼没有回应他,即便他再混账再不问世事,耳闻目染中,他还是明白了,可能是家里置田产刚好置到她家了,内心有一种叫慌乱无措的情绪漫到心头,怎么会这样? “各位贵公子告辞了!”童玉锦转身对余乐阳说道,“余小哥,我先回去了,我们改天有空一起吃顿饭!” 余乐阳还没有从童玉锦肆意妄为的行为中惊醒过来,听到童玉锦跟他打招呼,“哦,哦……”脸上掩不住的不解,还有对权贵的敬畏,也许他们才是这个时代人正常的表现吧,童玉锦这样想到,内心有一丝丝不知名的情绪不知不觉爬上了眉梢。 佟新义对着众贵公子作了作揖,跟着小黑丫后面走了,走了几步后,高兴的对童玉锦说道,“我要吃红烧肉!” “出息,我还准备做其他好吃的给你呢?”童玉锦伸手踮脚点了一下佟新义的头,笑语嫣嫣的开着玩笑。 “真的啊……”佟新义揪起眉头。 “当然是真的。” …… 几个贵公子看了看夏、赵表哥俩人,耸了耸肩,个个以目交流,那意思是说,小博不会来强的吧。 赵翼博有一刻真想来强的,可不知为何突然沮丧的耷下肩膀,“我不吃了!” 夏琰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弟,又看了一眼走远的童玉锦,转身向景丰走去,其他几人看他走了,万小六伸手拉了一把赵翼博,“来都来了,吃好后回京!” 赵翼博站着没动,万小六用力拉了一把后,一起去了景丰楼。 在童家,佟新义不禁受到了热情款待,还吃了一顿美味大餐。 吃饱喝足后,坐在客厅,跟童、卢两家人聊天、话家长。 林山长面色有点红润,激动的,“如杨考取举人了?” 佟新义高兴的点头回道:“回山长,考取了!” “那他为何不来京里!”林山长很想念这个义子,眼巴巴的看向佟新义。 佟新义回道:“邓大哥说过年时再来,现在正在府城帮人家打官司!” “他做了讼师?” 邓如杨已经很久没有写过家书给林山长了,林山长还真不了解他的近况。 佟新义笑意满脸:“嗯,不仅做了讼师,还很出名!” “是嘛?”林山长既惊讶又欣慰。 “是,邓大哥现在在律法上很有一套,很多人都找他打官司。” “好,好啊,终于有所建树了!”林山长终于松了一口似的感叹道。 “还有……”佟新义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佟新义看了看偎在林山长身边的一对双胞胎,欲言又止。 林山长明白了,让下人把孩子带出去玩。 佟新义见双胞胎走后,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邓大哥找到大嫂了!” 坐到边上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林夫人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低头哭泣。童玉绣走过去抚了抚林夫人的肩头,跟着一起难过。 林山长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低声问道,“那孩子……” 佟新义难道的说道:“大嫂出家为尼了!” “怎么会……”童玉锦吃惊的问道。 “五年前,她跟尤家一起被抓,尤家被判斩后,她们这些女人和奴仆被官家发卖,她被人买做了小妾,邓大哥托人找了很久才找到,把她赎出来之后,她坚持出家为尼!” 林夫人嚎啕大哭,“这个狠心的,也不过来看看孩子,我可怜的小孙孙,真是……” 童玉锦也含泪,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把人摧残成什么样子了!想了想安慰道,“夫人,知道人活着就好,总算有个念想!” “苦命的孩子啊,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当年是那些坚子作乱呀,琴儿她是个好孩子,几次寻死,我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咬牙活了下来啊,我苦命的孩子,……” “夫人……” “我们女人在这个世道上难啊,难啊……” 童玉锦没有想到林夫人在对自己媳妇这件事上能如此深明大义,她能理解做女人的苦楚,真是大度宽容! 佟新义在童家住了几天,童、卢两家的孩子跟他年龄差不多,他们挺玩得来,不是佟叔过来找,都忘记自己要干啥了。 望亭东城别院 于文庭坐在夏子淳的对面,捋了捋自己已经长长的胡须,“我听人说,小黑丫没死?” 夏子淳窝在太师椅里一动也没动。 “公子,知道她活着,你也算心安了!”于文庭隐约感觉到,夏子淳对当年没有出手救小黑丫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也知道他曾派人找过小黑丫及家人,可惜他们是流动人口,并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想不到五年后,在望亭这个地方见面了,也算了了当年的憾事吧。 夏子淳仍然一动也不动。 于文庭笑道:“公子,难道你在为罗郡主的事发愁?” 听到这话,夏子淳终于动了动,“先生,你我同样是男人,我想什么你会不知道?” 于文庭吐了一口气,“我以为你青春少艾,为了情感会不顾一切!” 夏子淳冷哼,“‘儿女情长’,我夏子淳没有!” “那就好,公子虽不需非要找个得力的岳家,但是守寡的罗郡主真得不合适。”于文庭分析道。 “我知道,郡王妃一直在帮我找!” “公子,你觉得谁家合适,真接让郡王妃找人说合!” 夏子淳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只能这样了!” 于文庭笑道,“你可以在郑国公这几家当中选一个!” 夏子淳抿了抿嘴,“没合适的!” “呃……”于文庭难得听到夏子淳说出这么清析明了的理由,“公子想找什么样的,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的当家主母?” 夏子淳几不可见的叹口气:“找个能撑门面的吧!” “哦,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于文庭明知夏子淳不会这样做还是调贶了他一句。 夏子淳摇头,“我们这样的家族可能吗?” “也是,能不能当家,能不能成为家族的助力,确实是首选!” “于先生找到解决旱灾的法子了吗?” “凭我们一已之力解决,难,况且你隆恩正盛,给你使绊子的人太多,那就更难了!”于文庭话题一转,“你说宋广和为何能轻而易举的成了捐田之事呢?” 夏子淳眼眸幽深的回道:“击中圣上心中的点了!” “不错,”于文庭赞同的说道:“我们只要能找到击中圣上心中点的方法,相信一定能事半功倍!” 夏子淳笑问,“什么方法呢?” “也是,都不知方法在哪里!”于文庭摇头哂笑。 两人正在书房里聊着,前面有吵闹声传过来。 夏子淳皱眉:“怎么回事?” 夏小同揭帘进来,“回公子,熊大过来了!” “我问怎么回事?” “那个……” 夏子淳只扫了一眼。 夏小同立马回道,“世子爷要杀了熊大年,他过来求公子救命!” 夏子淳头疼的站起来往外面走。于文庭跟在后面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夏小同缩头看了看前面公子,“世子爷看上小黑丫了,结果熊大抢了小黑丫家的田产,小黑丫不理世子爷了!” 于文庭眉头皱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小黑丫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适,住了嘴。 夏子淳却回头看了一眼于文庭,好像对这话很在意。 于文庭朝他笑了笑,“多嘴了!” 夏子淳眉头微促,转身向院子里。 夏小同偷偷在于文庭耳边说道,“那天说捐田的童家小娘子其实就是当年的小黑丫?” 于文庭惊讶的抬头,“我就说嘛这事情……”他不知想说什么,摇了摇头跟着夏子淳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赵翼博拿着鞭子正在抽打熊大年,“谁让你买她家田的,谁让的……你找死……” 夏子淳站在台阶上冰冷的看着赵翼博抽打熊大年,就在熊大年快要断气时才开口,“做什么?” 赵翼博停了手,喘着粗气,一脸沮丧,“表哥,我……我……喜欢童小娘子!” 夏子淳的眼皮垂了下,“然后呢?” “然后……”赵翼博想了想说道,“我抬她进中山郡王府做姨娘!” “回家跟你娘说一声!” “啊,还是表哥你想得周全!”赵翼博高兴的扔了鞭子,高兴的大叫,“表哥,你回不回京?” “我还有事!”夏子淳回道。 “那我先回去了!”赵翼博恨不得有双翅膀飞回京里。 “嗯”夏子淳看着高兴的就差左蹦又跳的表弟,一脸沉静。 赵翼博高兴的和萧焕然等一行人先行回京了。 京城开公国府 开公国被儿子禁在家里已经快三个月了,坐在庭院里纳凉的他,一边喝冰沙,一边破口大骂,“不肖子,这个肖子,竟敢真不让老子出去,反天了,真是反天了。” 继室高氏坐在一旁,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浅紫色如意月裙,头发梳成一个倾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华贵雍容,虽年近四十却不显,非常年轻。一吃着冰西瓜,一边瞄了一眼开公国,见火候差不多时才开口道,“爷,你给他娶个妻不就得了,有了妻子,就有了儿子子,有了儿子不就没空……”言下之意是,不就没空管你了。 “臭小子,给他都找了两个了,不是生病,就是八字不合,真是邪门了!”开国公生气的怒骂道。 高氏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我去灵明寺求个大好的八字小娘子来?” “灵明寺?” “是,爷!” 开国公愣了一下,想了想挥手说道:“行,你去求求看!” “好咧,”高氏见目的达成,眉开眼笑,“我保管给子淳找个好媳妇!” 开国公接口说道:“最好是能生胖小子的媳妇!” “是,爷!”高氏低头行礼之际撇了撇嘴。 京城某官邸 “大人,你看这捐赠之风还是这么盛……” “嗯”老年男子坐在案首之处,“来人!” 门外候着的人进来行礼,“大人,小的在!” “以我的名义,在我的祖籍也捐田三百亩。” “是,大人!” 见侍从出去,中年幕僚说道,“大人这是?” 老年男人眯着眼一本正经的回道:“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大人大德!”中年幕僚低头恭谨的行了一礼,心里暗嗤,和成千上万亩田地比起来,三百算什么。 “户部有章程了吗?” “回大人还没有!” 中书令计成儒冷笑一声,“不出所料,夏家小三呢?” “回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望亭!” “望亭?” “是,” “捐田跟他有关吗?”计成儒官威逼人,不紧不慢的声音中透出极深的城府。 “查了,没有,但是捐赠田当中有一部分曾是中山郡王府看中的。” “什么意思?”计成儒两只因年岁渐老而形成的三角眼射出寒光! 中年幕僚被他的眼光骇得下意识的避了避:“我们查了,宋家得到了中山郡王府看中的田,并损赠了出来!” “宋家跟夏家有过节?” “回大人,没有,他们甚至没有交集!” “也就是说宋广和为了上位,连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都不顾了?”计成儒冷冷的笑道。 “应当不至于吧!” “再去查查!” “是!” 京城中山郡王府邸 中山郡王妃穿着盛装坐在客位,和主位上同样着盛装的中年贵妇浅谈细语。 “我那侄子,你还不知道啊,整天心思都放在皇差上,那有空想着娶妻生子!”中山郡王妃长袖善舞,请来了京中贵圈里善说合交际的妇人。 “说的到也是,年纪不小了吧!”贵妇人挑着茶盖笑问道。 中山郡王轻怨的说道:“可不是,都二十五了,可急死我了!” “也是,那郡王妃准备给他娶个什么样的?” “我那侄子,我当然想找个顶顶好的啦,就像你家的侄女,秀外慧中、娴淑贤良!” 中年贵妇意味深长的笑笑,她是尚书省章治平的妹妹,夫家是太常寺少卿朱家,她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家那侄女,我嫂子跟宝贝似的,可挑得很!” “我就打个比方!”中山郡王妃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你有合适的小娘子给你介绍介绍呗!” 章夫人跟着端起茶盅,“行,有合适的就给你介绍!”心知肚名,中山郡王这是要通过自己传话给自己嫂子。 中山郡王妃轻轻拉起章夫人的手,袖管里一张银票滑到她手,顺手把她的手心合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放心,谢媒礼少不了你的!” “那我可等着!”章夫人松了自己的口,这话的意思她愿意从中说合了,为何从中说合,当然是夏候爷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哪,说成了不仅仅是谢媒礼,更重要是为自家铺了一条人脉线啊,何乐而不为? 中山郡王妃小声保证道:“保管让你满意” 开国公府 一个年老的仆妇快带的进了后院主母内室,进屋先行了礼,“夫人。” “何事?” “夫人,据下面的人探到的消息,中山郡王妃去了太常寺少卿朱家!” “章尚书妹妹家?” “正是!” “什么意思,朱家就是个虚职正四品,也没有适龄的小娘子,难不成郑秀媛想朱氏娘家——章家女儿?” “回夫人,章家有适龄的小娘子!” 高氏腾的一下站起来,冷嗤“想得美!” 京城驸马府 打探消息回来的丫头急步匆匆的进了后院小憩亭。 华珠郡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回郡主,中山郡王妃去了太常寺少卿朱家!” “朱家有适龄小娘子?”罗奕琳眯眼想了想,也没想到有谁合适。 “回郡主都是庶女,应当不可能,应当是……”丫头不敢说。 “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 “是,应当是章尚书家的二娘!” “她?”罗奕琳眉头紧锁,章家是丞相,实权在握,不是母亲这样的公主能动得了的,难道自己…… 罗奕琳颓然的坐在石凳子上发愁,难道自己跟夏子淳真得不能走到一起? 第92章 见面琐事 找婿风波 望亭县童宅,佟大水再次见到了童玉锦等人。林家夫妇对他热情的不得了,两人非要拉着他到家里做客。 佟大水无奈笑道,“林山长、林夫人,我还有事找小锦呢?” 林山长说道:“这样啊,那不如就在小锦家边吃边聊!” 童玉锦翻了一个白眼:“林山长,你想吃水晶肘子你就说,需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嘛!” 林山长却说道:“不,我喜欢吃冰冻的双皮奶!” 童玉锦吹了吹额上的刘海说道:“林山长,小明、小礼也比你含蓄吧!” “我不含蓄嘛?我这叫直爽,懂不懂!” “明白!”童玉锦再次翻了个白眼笑道,“佟叔就在我家边说边聊!” “那行!”佟大水从善如流。 童玉绣让下人把晚餐搬到后面院子里,一行人坐在后院天井里边纳凉边吃饭。 佟大水看着周围绿树成荫,繁花似景,小径通幽,感慨说道,“童小弟,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童秀庄眯了一口自家酿的葡萄酒得意一笑:“佟家大哥,你是不是想起第一次见我们的情景?” “可不是,那时的你们可真够落魄的!”佟大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恍如昨日,一行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嘿嘿……”童秀庄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嚼了嚼:“托儿女的福,日子总算好过了!” 佟大水点点头,“你可真是有福之人!” “可不是,我爹娘给我算过命,我就是富贵命,不仅如此,我家三……”童秀庄两口小酒下肚又要口无遮拦了。 “咳……咳……”童玉锦适时阻止。 童秀庄唬一眼自家丫头:“臭丫头,佟家大哥是外人嘛,说说又怎么了?” 童玉锦不满的瞟了一眼:“童秀才,两杯小酒下肚,你又不知东南西北了,信不信我让你戒酒?” “臭丫头,反了你!” “那你吹不吹牛了!” “知道了,不吹了,不吹了,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一桌人看着父女两人逗嘴,都会意一笑。 童玉锦转头问向佟大水:“佟叔到京城来是为了……” 佟大水喝了一口红色的酒,咂了咂嘴,回味有点酸又有点甜,倒是挺开味的,然后才回道:“说起来惭愧!” “怎么了?”童玉锦夹了一块清炒冬瓜。 佟大水回道:“今年不是大旱嘛,北方许多地方粮食都旱死了,我就想着到有粮的南方买点粮回来卖卖看。” “想法很好啊!” “是很好,结果我到南方一带买了两船稻谷回来卖,结果合了一下售价,等于白送,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留着。” “为何?” “一个是北方人吃不惯米饭,二个是米粮的价格平民确实承担不起,平民承担不起不买,那些有钱人又吃不习惯米,搞得我这米价……唉不说了,既然卖不上价格,不如留着自己吃!” “跟你来京城有什么关系?”童玉锦听佟大水这样说,心想莫不是想把稻米卖到京城。 “我到京里送货,顺便给你带了点稻谷,我记得你爱吃!” “哈哈,谢谢佟叔想着我!”听到这话,童玉锦开心了,前世她是南方人,当然喜欢米饭了。 “那是!”佟大水高兴的接收了这句谢谢。 童玉锦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品种的稻谷,熬粥好吃还是煮饭好吃!” 佟大水笑笑,“这个我不懂,都行吧,听说叫什么占城稻!” “占城稻?”童玉锦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占城不是我朝的吧?” 佟大水笑道:“还是小锦有见识,确实是,听说从安南的占城而来!” 童玉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好像听人家说过,这稻不太好吃,但是它耐旱,生长周期短!” “我吃了还好吧,”佟大水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了,是耐旱而且生长周期短。” 童玉锦内心警醒了一下,现在大多数白米和面类口感没有后世来得好,自己想起来为何知道这种稻谷了,在现代她一个姨婆有糖尿病,不能吃含糖量高的大米,到南方找这种籼稻,也就是古时的占城稻,她因此才知道有占城稻。 林山长接口道,“耐旱,生长周期短,那岂不是可以作为抗旱的物种?” “也许吧,”童玉锦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这种事还是留给官府去操心吧!” “你这丫头,你明知我说得什么意思!”林山长不满意的瞪了童玉锦一眼,这孩子怎么就不能想想劳苦民众呢。 “山长,我就是小民一个,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不错了,可没什么高尚情操想着什么天下老百姓这种事情。” “知道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林山长觉得双皮奶吃在嘴里也没味道了,不过小锦这丫头说得实在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是正经,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 童玉锦却对佟大水说道,“谢谢佟叔,小垛村的田刚好空了,可以种一季,你带了多少给我?” “三麻袋”佟大水回道。 “那应当够了!”童玉锦没有种过田,也不知够不够,反正总比没有的好。 佟大水还给童、卢两家带来了一些南北干货,童玉锦却不敢开门做生意,让卢宝柱去打听中山郡王府会不会事后报复,结果没打听到。 童玉锦想了想对卢阿七说道,“姑夫,让他们开铺营业吧,我就不相信了,这世道还真没天理了!” “行,我去安排!”卢阿七带着佟家掌事的去铺子里安排了。 佟大水却欲言又止。 “佟叔,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童玉锦笑笑说道。 “哎,说老实话,我这次来,其实想把少爷送进程家书院,可惜没门道!”佟大水叹口气说道。 “这样啊!”童玉锦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咬了咬唇说道,“这样吧,过些日子我进京,去求求翰林院的宋大人,看看能不能成。” “就是那个因捐田连升三级的宋大人?”佟大水惊讶的问道。 “嗯” “你们跟他……”佟大水心想童、卢两家在望亭经营的不错呀,竟能走上京官的路子。 卢宝柱在边上解释说道,“叔,宋大人捐赠田地的主意是小锦提拱的!” “是小锦你?”佟大水睁大眼吃惊的问道。 童玉锦被佟大水的惊讶搞得不好意思了,呵呵笑道:“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了!” 佟大水摇头,“你是不知道呀,因着宋大人连升三级,现在许多人效仿他,一些有土地的人通过捐田谋差事” “是嘛?” “当然是,我从庆昌府一路走过来,不少地方把捐赠的土地作为公田让没有土地的老百姓租种,到是解决了不少无业游民和流浪汉。” “那到是歪打正着!”童玉锦当然也听说了,但她不认为自己这个主意在没有人为的情况下能发展成如今的势头,只能说明一点,大陈朝皇帝也意识到土地兼并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宋广和这件事刚好碰到恰当的点了,否则以宋广和的资历从七品升到从五品,三级最少得要十年时间,还得朝里有人。 佟大水笑笑,“既然能有宋大人的路子,那就多谢小锦了!” “没事,只要能做到的,我尽量做吧!” 佟大水笑意从眼角弥散开,心想着这个天大的恩情如何还呢。 童玉锦让人把三麻袋占城稻送到了小垛村,黄氏听到有稻谷种乐得嘴都合不上了,稻谷可是金贵人吃的粮食,想不到自己有机会种植,准备对这批稻子尽心尽力。 彭老爹却对她说道,“三娘说了,让你找最旱最不好的地种,不要好生伺候,适得其反!” “啊?”黄氏愣在哪里! 彭老爹心想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连忙解释道:“三娘说,让你们其他地还种蔬菜,马上就是秋天了,种些萝卜这些应季的蔬菜,为入冬准备,又旱又不好的地拿来种稻!” “不是……”黄氏虽是山里人,但也知道好田才能种好庄稼呀。 彭老爹摇头笑道:“我也不懂,三娘是这样说的!” “那好吧,三娘没说过错事,我知道了!”黄氏虽不解,可是人不大的童玉锦做出来的事从来都是有道理的,没说啥,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好咧,那我回去了!” “回吧!” 望亭县 佟大水带着掌事等人回庆昌府了,佟新义留了下来,为进程家书做准备。 童玉锦看自家铺子开了几天后,并未有人来捣乱,心想,莫不是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也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让林夫人为自己的大姐和大表姐找婆家,她们一个十九,一个十八,按这个时代的标准,真是老大不小了。 林夫人已经为她们两个挑了几拔了,不是男方条件高了,就是条件太差了,总是不太合适。 卢氏倒是看上了几家,无耐女儿小芳左看又看就是看不顺眼。 卢氏气得拍了自己女儿,“死丫头,你想找啥样的?” “当然找个好的!”卢小芳躲开卢氏的芦浦手,撅着嘴回道。 卢氏气得胸口起伏:“死丫头,要是在童家村,你还不是一样要嫁给泥腿子,一辈子烧柴作饭、带儿拖女!” 卢小芳小声嘀咕道:“现在不是条件好了吗,再说我又识字又会打算盘,肯定要找个好的!” 卢氏想想也对,平了平气问道:“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反正就是要好的!”卢小芳笑着低了低头说道。 卢氏见她说得模棱两可又急上了:“你到是说说清楚,倒底想找啥样!” “反正就是要好的!”卢小芳说完后,边跑边说,“我跟绣儿去买菜了!” 卢氏被她气得胸口疼,还是大儿子听话,去年就把婚结了,想起大儿媳妇,心里才好过点,怎么人家的闺女都懂事,自己生的就是不懂事。 卢小芳到了童家找童玉绣,发现她正一个人坐在房里绣花,皱着脑门,仿佛有什么烦心事。 “绣儿,你是不是也没看上现在的那个?” 童玉绣抬起头,“你胡说什么?” 卢小芳眼皮了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没看上!” 童玉绣没接她的话:“你来干嘛?” 卢小芳笑着说道:“我们去买菜吧!” “我让魏婶去买了,要去你自己去!”童玉绣现在不怎么出门抛头露面了,毕竟十八岁的姑娘了,总是在外面怕惹人闲话,说完低下头做自己的针线活。 卢小芳拉了拉手中的帕子低声说道:“真没劲!” 童玉绣再次抬起头,对自己的表姐真诚的说道:“我们都是大姑娘了,少出去吧!” “小锦还不是一样天天出去!”让小芳回嘴说道。 童玉绣面色有点冷,“表姐,你知道的,小锦跟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从农家出来的小娘子!”卢小芳不服气的回道。 童玉绣看卢小芳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想没跟她争,“你要出去,你出去吧!” “算了,没劲,我回家了!” “随你!” 卢小芳出了童宅并没有回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用手捋了捋在肩前的流苏髻垂发,觉得还不错,出了巷子,到了大街上,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市坊,站在市坊街角,看着一个卖肉铺子,铺子里站着一个清秀隽永的年轻人。 见有人看向年轻小哥,旁边铺子掌柜小声叫了叫余乐阳,“余小哥,又有小娘子偷看你了!” 余乐阳不好意思的对掌柜笑笑,“成叔,你说我可以,不可污了小娘子们的名声!” “倒底是读书人,到是知礼!”成叔笑道,“我看那个经常来的假小子倒是不错!”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成叔莫要胡说。”余乐阳有些脸红的回道。 “哈哈,到底是斯文人,算了,算了,不开你玩笑了!”成叔见年轻脸都红了,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余乐阳松了口气,看似无意,实则用余光瞄了一下,并不是童玉锦,有点失望的低下头。 卢小芳站在街角徘徊了一会儿,到底到铺子前买了二斤肉,一边低头,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余乐阳,越看越满意,想着怎么让父母来提亲。 “小娘子,你要的肉!”余乐阳见小娘子一直低着头,和气的提醒道。 “多谢郎君!”卢小芳半抬起头,害羞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哥。 “不必客气,二十六文!”余乐阳说道。 “哦,好!”卢小芳从锦袋里拿出二十六文递给余乐阳。 余乐阳微笑道,“小娘子放在案板上即可!” 卢小芳愣了一下,才明白,男女有别,红着脸把铜子放在案板上,不好意思的转身走了。 从铺子后院过来看儿子的余大娘,看着满脸通红而走的小娘子,小声对儿子说道,“乐儿,我们余家可等着你扬眉吐气呢,你可不能对这些市井小民动心,”这是一个书香门第、家教甚严、对儿子期待甚高的妇人。 “是,谨遵娘亲教诲!”余乐阳给自己娘亲行了一礼。 望亭东城别院 于文庭和夏子淳两人正在下棋,可是心并不在棋上。 “公子,全国各地旱情情况不一,南方稍好,西部几乎没有雨,京都这一段虽旱但百姓还能熬过去,但是京北路可就不太好了!” 夏子淳没有吭声。 于文庭继续说道:“大旱地区的灾民已经陆陆续续分散到灾情并不严重的地区,部分地区甚至有小规模的爆动,皇上让各路都转运使和提刑司合力处理这些事,估计还会让人主持大局!” 夏子淳落了一个白子后问道:“先生看会让谁?” 于文庭拿了一个黑子放到白子边的空穴,笑道:“十有八九是公子你!” 夏子淳哼了一声:“吃力不讨好!” 于文庭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笑道:“公子,对于你来说是吃力不讨好,但是京里已经有几拔人马动上脑筋了!” “哼——” “公子别看不上他们的行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只要有机会,总有人会在这机会当中达成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升官、比如发财!” 夏子淳不置可否:“现在就算让我主持大局,你觉得我能施展得开?” “公子,我们这几年虽在京几路培养了一些自己的势力,但是跟朝庭里的大佬相比,根基还是浅了些!” “我明白!”夏子淳看着棋盘回道。 “公子——” 夏子淳低听于文庭叫他名子后并没有再说话,诧异的抬头:“怎么了?” “你这段时间心神有些……” 夏子淳放下手中的白子,笑贶道:“赢了几盘棋就揣测起我来了?” 于文庭哂然一笑,“是揣测了,公子二十又五,想女人也正常!” “我想女人……”夏子淳语气很轻,仿佛对自己说,也仿佛对于文庭说。 “公子,我也是从青春少艾走过来的!” 夏子淳推了一把棋盘布局好的棋子,出口说道:“是想女人,但不是你想的女人,我是该成家立业了,该生儿育女了!” 于文庭笑问:“那公子想让谁家的小娘子做正妻?” “姨母给我来信,她给章家递话了,章家没回绝也没有应对!”夏子淳两眼眯了眯说道。 “公子想章家?” “先生觉得如何?” “极不妥!” 夏子淳从座位上站起来,信步到了庭院竹林,竹林幽静、清凉,竹叶青翠欲滴,一阵风吹过,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好像轻轻弹琴的声音。 “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找一个四品左右虚职官员的女儿即可,先生觉得如何?” 于文庭点头,“公子考虑的极是,可取!” “可是……”夏子淳抬头看向竹林,一脸沉寂。 “公子还有什么疑难?” “我怕有人不信我会娶这样低的女人为正妻!” 于文庭愣了下,马上了然,摸了摸胡须说道,“那就借中山郡王妃的手试试这水有多深!” 夏子淳抿嘴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有回绝姨母,让她在京里折腾!” 京城中山郡王府 郡王妃见自己的儿子终于回来了,高兴的直把儿子往身边拉,“儿啊,你怎么黑了些,又瘦了些!” “男子汉大丈夫,黑了瘦了又怎了,你不要整天婆婆妈妈的!”赵翼博别扭的挣脱了自己母妃的手,嫌气的离她远了些。 “臭小子,气死为娘了!”郡王妃被儿子甩了手气得牙痒。 “母妃——”赵翼博的语气突然小心翼翼起来。 乍听之下,郡王妃还有些不习惯,不放心的问道:“怎么了,我的儿!” 赵翼博抿着嘴看向自己的母妃。 “怎么啦,我的儿?”郡王妃担心的从座椅上站起来。 赵翼博见自己母妃要过来摸自己的额头,连忙说道,“母妃我要纳妾!” 中山郡王妃先愣了一下,然后高兴的说道:“好呀,我的儿,你终于长大了!” “母亲,你不反对?”郡王妃的反应出乎赵翼博的意料之外。 “你长大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反对!”中山郡王妃高兴的解释道,“那里的小娘子?” 赵翼博见母妃不反应,高兴的说道起来:“望亭的一户普通人家!” 中山郡王妃脑门不知不觉轻轻皱起,但为了不打击,从儿子口中掏话,还是耐心的问道:“是清白人家吗?” 赵翼博笑着点头:“是!” “好,好,只要是清白人家,母妃不反对!”中山郡王妃已经有对策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中山郡王妃话头一转,“不过儿啊,你的小妾进门时间要往后压压!” “母妃什么意思?”赵翼博有点不高兴了。 “你总得等正妻过了门再说吧!”中山郡王妃显得通情达理,面上仿佛在说,儿子,你看母妃好吧,不是不让你抬,只是往后推推时间而以。 赵翼博把头一扭,口气很冲的说道:“母妃,我等不了!” 看着要耍横的儿子,中山郡王妃马上温柔的说道:“博儿,这个你可不能跟母亲使小性子!” “不行,我就要现在就抬进门!” “臭小子,你还懂不懂规矩了,这样吧,你先在身边丫头里抬一个,但是外面的除了有官品家的小娘子,平民百姓,你得等正妻过了门再抬,否则就是没规矩!”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抬!” “臭小子,正妻过了门再抬!” “我不干,我不干……” 开国公府 老嬷嬷抬脚进了国公夫人的内室,恭恭敬敬先行了礼。 “有消息了吗?” “回夫人,还没有!” “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章家什么意思?” “回夫人,听说尚书夫人很宝贝这个二女儿,还在考虑当中!” “她以为还能嫁一个进宫呀,真是……” 尚书府章家,章夫人正在章大人的书房,“夫君,你干嘛不让我回了中山郡王府?” 尚书章治平正看着书,抬头回了一句,“急什么?” “你这样不是让人误会,以为我们要跟夏家结亲?”章夫人不满的说道。 章治平笑笑,“京城里的误会还少啊!” 章夫人看着高深莫测的夫君,想了想问道:“夫郡莫不是你有什么想法?” 章治平平静的说道:“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章夫人被自家相公说得胸口起伏,“知道了!” 章家后院,一个俏丽的小丫头连走带跑进了自家小姐内卧,“二娘,二娘……” “死丫头,又没规矩了,急什么?” “我不是为二娘急嘛!” “听到什么了?” “前头说夫人去了老爷的书房!” “真的?” “嗯!” “难道……” 俏丽丫头转身揭开珍珠帘子,走到小姐身边,“二娘,你要得偿所愿了!” “死丫头,乱说什么!”章二娘红了红脸娇嗔道。 “好,好,二娘,小的不乱说,就是不知道俊俏的夏小候爷会娶什么样的小娘子!”俏丫头打趣说道。 “作死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章二小姐脸上升起红晕,伸手要打自己的丫头。 “二娘,你就饶了小的吧!”丫头假装害怕的说道。 望亭县 童玉锦见童玉绣似乎对相亲对象不满意,想了想也不勉强,毕竟,跟着她过一辈子的是将来的姐夫,而不是自己,如果以自己的眼光和意愿促成这段婚姻,她过得幸福便罢了,过得不幸福自己可不就是个乱配鸳鸯的罪人。 童玉锦手臂上的伤在不知不觉中好了,林夫人帮着换药捣腾,手臂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疤痕。 想着佟新义进书院的事,童玉锦想写封信给宋广和,问他有没有门路能让佟新义进程学书院,可是又想到宋广和让人送过来的三千两,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不准备让童家跟他什么牵扯。 一时之间有点烦燥,童玉锦想了想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去庙里烧烧香,顺便跟恩人吃顿斋饭。便让童、卢、林三家人准备准备去灵明寺烧香拜佛。 童玉锦想起上次让余乐阳的娘亲跟着一起去,犹豫再三后暗道,人不能言而无信,既然上次开口请余乐阳的娘了,那就带上他们吧;再说,他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人,将来又要涉足官场,胆小、懂得敬畏未必是坏事,无知无畏才让人恐慌呢,给个机会?这个机会是给自己还是给余乐阳,童玉锦不知,她去了市坊肉铺。 余乐阳等了多天,终于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慌乱无张的拿起挫刀磨了几下刀。 童玉锦站在条案前看余乐阳磨刀,过了好一会儿才调贶道,“应当很锋锐了吧!” “啊……”余乐阳惊了一下抬走头,“童……童家小娘子!” “几天没来买肉,不认识我了?” “我……”余乐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要不要筒子骨,我留了肉在上面,你拿回家去炖,不仅好吃,还可以促进伤口愈合,你的伤口……好了吧……” “已经好了,我要去灵明寺烧香,大娘要跟着一起去吗?” “去,去,……”余乐阳觉得自己太过失礼了,连忙缓了缓微笑道,“我问过我娘了,一起去有个伴,挺好!” “好,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一大早,我们一起去灵明寺!” “麻烦童家三娘了!”余乐阳作揖行了个礼。 “不客气,那今天的筒子骨不要铜子吧!”童玉锦笑道。 “不要,不要了……”余乐阳巴不倒童玉锦不给铜子呢。 童玉锦微笑着看余乐阳收拾筒子骨。 斜对面有一个普通的酒楼,于文庭一直不知道,这座小酒楼有什么菜特别的,能吸引嘴叼的夏小候爷,现在明白了,酒楼这扇后窗开得好,正好对上了市坊铺子,而且还是卖肉铺子。 于文庭踱到窗口边看着外面:“公子对市坊感兴趣?” 夏子淳却没有跟他打机锋,直接开口道,“她就是当年的小黑丫!” “什么?”于文庭差点落了手中的茶杯,“不会吧,我听说她没死,没想到出落得这么标致了?” 夏子淳哼了一声:“除了出落得标致了,还是跟当年一样难缠难搞!” “呵呵,公子还对郡王府失了小垛村在意哪!”于文庭以男人的眼光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自家公子,一脸笑意。 夏子淳看着楼下的一男一女,语气不善的说道:“她还是一样出其不意,耍着小聪明!” “公子,还别说,人家这小聪明成事了,成事了,那叫智慧!”于文庭调笑着说道。 夏子淳没有认同,还说了句:“没规没矩!” “呃……”于文庭伸头看了看,只见小黑丫对着卖肉小生浅笑轻谈,是个男人都看得出,小黑丫对卖肉小生有几分意思。 于文庭看着意味不明的夏子淳再次开口说道,“小黑丫从我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她就跟这世道的女人不一样,她有主见,她懂得取舍,她明白世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在为自己选相公!” “当真是……”夏子淳波澜不惊的面孔终于有了些生动的表情,这个表情就是不敢置信,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猛浪了吗? “没规没矩?”于文庭笑道“公子,小黑丫从来没有规矩,但她的没规矩却是深谙规矩后的无拘无束,行为看似无章法,却又不会超出章法之外一点点,这就是小黑丫与众不同之处。” “你倒是对她了解的透彻!”夏子淳别了一眼于文庭语气醋酸,可觉浑然不觉。 于文庭笑着解释道:“公子,我一个成年人载在一个十岁女娃手里,怎么的也得找找原因吧!” 夏子淳两眸幽深,楼下斜对过,童玉锦提着肉骨头跟卖肉小哥挥手道别,一脸笑意,好看的眼睫毛动了动回到餐桌上。 于文庭跟着踱到桌边,看着自家公子,偷偷扬了扬眉。 卖肉小哥余乐阳呆呆的看着童玉锦走远,脸上的喜悦不自不觉的流露出来,余大娘从后院出来,站在儿子身后,看了看远处的小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眉头微皱。 余乐阳终于回过神来,准备收拾摊子打烊,“娘,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身体不好,不能吹了风!” “早好了,我儿不必慌张!” “是,娘”余乐阳高兴的说道,“娘,童小娘子约我们一道去灵明寺,你看……” 本来有些不高兴的余大娘瞬间惊喜道,“灵明寺?” “是啊!” “我们能去?”余大娘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道。 “童小娘子说可以!” 余大娘有点疑惑,“不是说灵明寺平民进不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童小娘子没说不能去,应当可以去吧!” 余大娘点了点头,“也罢,能去灵明寺上柱香,也算幸事!” “是,娘,那我们就打点打点,后天一早出发!” 佟新义在路口等着童玉锦,见童玉锦走上前,伸手接了她手中的肉骨头,“买这么多?” “煲汤给你喝!” “小黑丫你真好!” “知道就好!” 两天后,童、卢、林三家人坐了三辆较宽敞的马车去了灵明寺,因为比较远,他们准备在寺院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回来。 灵明寺在望亭南边,几乎跟程家书院差不多远,一路颠簸自是不必说,个个由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面浑身酸痛。 一直到了午时,一行人才终于到了灵明寺,果然是京都附近的名胜寺庙,灵明寺在一座中等小山腰上,气势恢宏、古色古香、庄严肃穆。寺庙周围有许多苍劲浓绿的大树,参天秀丽。 停放好马车后,童玉锦想了想对众人说道,“我们在山下吃好后,再上山。” “我赞成,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我饿死了!”佟新义苦着脑门说道。 童玉锦笑笑“你呀,家安都比你好!” “三姐,我已经是大人,我能忍住这小小的饥饿之感!”童家安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听听——”童玉锦对佟新义说道。 “我不跟牛人比!”佟新义耸一下肩膀,这个动作跟童玉锦学的。 “找借口!”童玉锦笑笑转头对童家书说道,“大哥,吃喝拉撒全交给你了!” “没问题!”童家书笑回:“来之前,我就打听了,丰喜楼比较适合我们这样身份的人。” “那好,赶紧抓紧时间。” 一行人步行去了丰喜楼。 山脚下正街道上,不时有权贵的马车经过,沿着房檐人行道而走的卢宝川说道,“京城里这样的马车是不是更多?” “当然,天子脚子,随便碰到一个就是权贵!” “那岂不是随时随地都要小心?” “那肯定的!” 林山长提醒道,“你们目光不要看向街道,也不要随意指指点点,冲撞了贵人可不是好玩的!” “是,山长!” 一行人在山长的提醒下,尽量避着房檐人行道而行。 童玉锦对这种不能随意举止的封建社会深恶深绝,撅着嘴耸了一下肩,目光居然撞上了街道中心某个马车里的目光,不会吧,一个候爷会这么清闲,一会儿在小村里渡假,一会儿又在小县城里闲逛,现在又来寺庙,不上班? 夏子淳看了一眼童玉锦后,放下帘窗。 于文庭问道:“公子觉得这里怎么样?” “嗯” 夏小开在骄外回道:“这里庙会时,各式人等更多,尤其是外族胡人、金人,几里地之外,有个通京码头,码头不远处有几个村落都是杂居人群!” 夏子淳问向于文庭:“京里有没有各府安置旱灾流民的情况?” “有,但都不乐观,荒芜的田地仍然在太阳下炙烤!”于文庭回道。 夏子淳想了想说道:“见过大师后,我们回京吧!” “是,公子!” 第93章 玉锦被拒 再次相对 灵明寺山脚下 童玉锦等人吃好饭后,从正面台级拾级而上,一道黑、白相间的围墙渐渐出现在眼中,墙内翠竹绿树隐约可见。 登上石阶,只见寺庙就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周围的树木花草为这座雄伟壮丽的寺庙增添了无限风光。 “真美!”童玉锦惊叹道。 “我们去过那么多庙会,从没见过像灵明寺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寺庙!”童家书感慨道。 “确实美!”林山长赞同的点了点头。 可惜准备进门时就不美了,他们被小沙弥拦住了,“施主,庙里有贵人,今天你们可能进不了?” 童玉锦眉头挑了一下,到底是名寺的小沙弥,拦人也拦得这么艺术,明明就是平民进不了的意思嘛,真是封建等级在哪都能体现出来。 童玉锦上前一步,双手合拢说道:“可是帅和尚让我来跟他吃斋饭的呀,难道他不认账了?” “帅……不知施主所说何人?” “我……”童玉锦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未问过帅和尚的名号,这可不好办呀,脑子闪了一下,“今年二十八岁的和尚,他说在你们寺院讲道,让我过来,你去问他,让进就进,不让进,我就打道回府了!” “呃……”小沙弥想了一会儿问道:“莫不是明月大师?” “我不道,”童玉锦摇了摇头,“他没对我说!” 小和尚想了下说道:“施主稍等,小僧让人去问一下!” “多谢!” “不客气!” 于文庭和夏子淳两人也拾级而上到了寺院门口,只见他的仆人递了一个铜牌后,他们就进去了。 于文庭脚跨进门槛里,回头看了一眼童玉锦,转身又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小娘子可还记得老夫?” 童玉锦瞄了一眼夏子淳,然后说道,“记得,你不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代写书生嘛!” 于文庭尴尬一笑“小娘子好记性,正是在下,你们这是……” “被人挡在门外了,没看到吗?”童玉锦对于文庭的印象相当不好,说话的语气也不善。 夏子淳听到于文庭和小黑丫说话,不动声色的转过身看向他们。 童秀庄见女儿对贵人不礼貌,有点手措无施,张了张嘴想开口阻止女儿,又不敢,看了看林山长,见林山长也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合上嘴站在边上不动了。 林山长跟童玉锦一起生活五年了,童玉锦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一清二楚,这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话这么冲,肯定有她的道理,站在一边捋着胡须等着。 于文庭干笑道:“呵呵,小娘子,还是这样直爽,要不,跟我们一道进去?” 童玉锦眉毛上扬,“跟你不熟吧!” 于文庭咂着嘴摇头,“我可是好意!”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童玉锦拒绝了,跟你不熟好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于某人就先行一步了!” 林山长见他要走,出口问道:“你是落拓书生于文庭?” “正是在下,你是……?”于文庭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认识他。 “在下庆昌府林久成”林山长拱手说道。 “林……庆昌府林家书院的林山长?”于文庭更吃惊了,五年前就是借着他家案子才推倒了正四品太守贺修利。 “惭愧,正是在下!” “久仰大名!” 林山长摇头,“都是陈年往事了!” “相请不如偶遇,在下可否邀林山长一同进寺院?”于广庭邀请的很真诚。 “那到不必,我家小锦已经支会了,等下有人领我们进去!”林山长谢绝了他的好意。 这下轮到于文庭挑眉了,心想,这分明是接待贵族的寺院,你们能进去,面上一笑,“那好,那我就跟我家公子先行进去了!” 于文庭和林山长两人磨着牙。 夏子淳站在门槛内,看于文庭跟人打交道,一手背在后面,一手自然的放在腰带处,站姿挺直,玉树临风。 童玉绣本能的往后避了避,低下了头,显得温婉而知礼。 卢小芳虽然也往后避了避,可是眼光时不时的偷偷瞄几下英姿挺拔的贵公子,可真俊俏啊,比我们女人生得还好,一双眼眸又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玄色锦袍,腰间一根朱色腰带,脚上一双黑色靴子,温文尔雅中又带着肃然,显得高不可攀,让人不敢轻近靠近。 童玉荷和卢小芬还小,并未在意这个帅哥,她们两人拉着童玉锦往边走了走,小声道,“三姐,围墙脚下都是兰花!” “是嘛,我可不懂!”童玉锦顺着小荷的目光看了看围墙脚下。 “呵呵,林夫人教我们认花时,你打瞌睡!”童玉荷指着童玉锦不怀好意的笑道。 “好,我知道了,下次不打了,行不行!”童玉锦被小妹指得有点不好意思。 童玉荷没有放过她继续说道:“我终于知道三姐什么地方不如我了?” “臭丫头,找打!”童玉锦小声的说道,伸手去挠童玉荷的胳支窝,引得小玉荷笑个不停。 夏子淳的余光中,全是童玉锦恣意盎然的笑容,居然把自己这个候爷视作无物,果然没规没矩。 余乐阳和余大娘站在一旁,余大娘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山长和于文庭打交道,伸手戳了戳儿子,让儿子上前跟于文庭搭话。 余乐阳红着脸站着没动。 余大娘气得转过脸去。 于文庭转身进了寺院,夏子淳的目光仿佛无意,又和童玉锦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童玉锦连假笑都懒得奉,直接转过头去看兰花,她不喜欢夏子淳,高傲什么,不就是出生好嘛,有什么了不起,还摔我,还见死不救,狗屎样的渣男,有多远滚多远! 就在童玉锦觉得自己怀疑帅和尚说话真假时,帅和尚亲自迎了出来,“阿弥陀佛,施主你来了!” 童玉锦不自在的咧了咧嘴,“我带了几个人过来,不麻烦大师吧?” 帅和尚面露笑意,“一起进来吧!” “多谢大师,你果然帅气啊!”童玉锦边走边拍着马屁,“大师晚上有地方住吧,要不我让哥哥到山下先把住房订了?” 帅和尚转头看向童玉锦,“施主一向这么操劳?” “是啊,你才知道啊,三家人呢,很累的!”童玉锦认真的开着玩笑。 “阿弥陀佛,施主辛苦了!” 童玉锦被帅和尚搞得不好意思了,连忙挥手,“开个玩笑而以!” 和尚眉眼含笑,并不言语。 童玉锦转头看寺庙,寺庙雄伟壮丽,屋顶上各种颜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鲜艳夺目。不多久,就来到了正殿,正殿由很多朱红色石柱支撑,四周石栏杆上还镶嵌着白玉浮雕,是些飞龙走兽,就像活的一样。正殿内里有一尊佛像,有三米左右高,双手合在前,微笑着看着来人,悲悯众生。 三家人见此,纷纷落跪,给神佛行叩拜礼。 三家主妇分别接了僧人递过来的柱香,给神佛敬了香。叩拜完之后,边上来了个小和尚对帅和尚说道,“明月大师,施主的憩处已经备好!” “有劳了!”明月大师给僧人行了一个合手礼后说道,“带各位施主前去稍作休息!” “是,明月大师!”小向尚给明月行了一礼,站到边上。 童玉锦合起双手微笑着感谢:“多谢明月大师!” “不必客气,下午有讲道,施主若是有兴趣就过来听听吧!” “谢谢大师,一定会来的!” “阿弥陀佛!”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呀,有个熟人就是好呀,住的地方果然是清幽明净,清爽宜人。他们分了四间大的房间,成年男子一间,年轻男子一间,成年妇人一间,小娘子们一间,里面的床铺果然就如电视剧中看到的一样,一溜排,好有意思。就在他们放好自己的小包裹后,寺人的仆从送来了绿茶,放在各房间门口。 “哇,又甘又香,滋味果然不一样。”童玉锦一个不懂茶的都觉得滋味不错,肯定是好茶了。 “是不是用泉水煮得,跟林夫人给我们煮得不一样呢?”小玉荷品过茶后问道。 卢小芬叫道:“我去问林夫人!” …… 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站在门道口,原来是引着他们去听道的。天啊,果然是贵人享受的待遇,每到一定的时辰,就会有人过来告诉你做什么,该怎么做,难道做权贵真是这么好? 童玉锦边想边跟着僧人去前殿听道了。听得人很多,大殿里主位上,明月大师已经正襟危坐,听得人也肃然起敬。 明月大师虽然年轻,但是讲经授道却如行云流水、引人入胜,让听者仿佛身临其境,禅语字字珠玑,一时之间大殿内除了他如春风细雨般的声音外,针落可闻。 童玉锦听不懂经文,却在这种氛围中思念起自己前生的父母、亲人、朋友……一切的一切,想着想着,不禁泪如雨下,是缅怀还是追忆,是伤感还是释然,分辨不清,总之,听完道后的童玉锦心情有点压抑。 “二姐,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那……不要走远!”童玉绣大概能明白她是怎么回事,点点头叮嘱道。 “知道,我就在附近走走,刚才听得入迷了,心情不太好!”童玉锦带着鼻音说道。 “我懂,我懂……”童玉绣明白,小鬼妹妹一定想起曾经过往了,疼惜的点点头,“当心点,马上就要吃斋饭了!” “嗯” 卢宝柱不放心要跟过去,童玉绣说道,“让她一个静静吧!” “哦……” 童玉锦朝院子后面的小树林走去,找了个大石头,抱着腿坐在哪里,低着头,一只手无意识的扯着石头下面的草叶。 山林的黄昏,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变成了淡淡的晕黄色。大概是寺庙后厨靠得近,袅袅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象是给寺庙的墙头、屋脊、树顶都罩了—层薄薄的薄雾,让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就像人间仙境。 大石头旁边的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布谷鸟在小树林子里沙哑的叫着,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黄昏,夜幕来临界前的前奏,总会给人落寞的感觉。或许,黄昏的背后是黑夜,纵然晚霞再绚丽,仍会让人感觉惆怅。 这样的黄昏,这样的童玉锦,惆怅、感伤、心痛,从心底无拘无束的剥出,拉长,在这无人的地段自由的释放着。 “童小娘子……”一年老的妇人声音轻轻传过来。 “呃……”沉浸在伤感中无法自拔的童玉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 “童小娘子!” “余大娘——” “是我!”余大娘见童玉锦从石头上站起来,微笑着走向她,“天快黑了!” “是啊,天快黑了!”童玉锦下意识的跟着说道,“大娘也来散散步?” “是啊,难得来一次贵人庙宇,这心情……童小娘子能懂吧!”余大娘仿佛很感慨似的朝童玉锦笑笑。 童玉锦笑笑没有作答,她觉得对面的余大娘有后话,果然…… “不瞒童小娘子说,我娘家祖上也曾做过京官,可是到我父亲这一代,只能在镇上衙门里做个捉刀书吏!”余氏笑容有点苦涩。 “那也相当不错了!” 余大娘摇了摇头,“余家世代经商,到我夫君这一代也算小有资产,我跟我夫君一心想光耀门楣,那曾想,还没等乐儿走上仕途,家产就被人惦记,差点家破人亡……” “……”童玉锦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不太认识的人。 “童小娘子你是个好姑娘!”余氏的夸赞不似不作伪:“但我们家乐儿他担负振耀门庭的重担,你看……” 童玉锦转头看了看渐渐隐入黑夜的小树林,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童小娘子果然是个明白的爽快人!”余氏松了一口气,笑笑说道。 童玉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这边风景还不错,你们年轻人喜欢,大娘我就先回房了!”余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没有再打扰童玉锦。 “大娘慢走!” 余大娘笑笑转身走了。 童玉锦等她走远,气得脚踢石头,“奶奶的,书吏了不起啊,我踢,我踢……” “呵呵……” “谁?” 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一个衣袂飘飘的贵公子,脸上不知是笑意还是讽刺,此人赫然就是小候爷——夏琰、夏子淳。 童玉锦冷冷的瞄了一眼,抬脚准备走人,那曾想被自己踢翻的小石头绊了一下,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她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啃屎,结果没有,她被夏子淳抱住了。 童玉锦第一反应是,立马站稳,然后伸手推开对方,第一下没推动,以为自己力道不够,用力推了一下,仍然纹丝不动的在夏子淳怀里。 童玉锦抬头,双眸有恼意,“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想干什么,你就是这样对待别人的帮助?”夏子淳低眉垂眸,一张浅淡的笑脸,两道剑眉,也不知是不是童玉锦的错觉,竟泛起柔柔的涟漪,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的粉唇,令人头昏目眩。 童玉锦用力眨了一眼,凑起鼻头,凶巴巴的回道:“我没让你帮!” “你确定?”夏子淳抬眉。 “是啊!” 夏子淳往边上避过去,童玉锦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仍然踩着碎石,本能的如袋鼠般吊到夏子淳身上。 “你还是一如往常!”五年前,童玉锦曾猴在他身上,今天依然如此。 “是呀,我就这德性,我就喜欢猴在人身上,特别向你这样的渣……”童玉锦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猴在人家身上,惹恼了,会不会直接甩了自己呀,闭口不说了。 “渣什么?” “……石头渣,脚下有石头渣!”童玉锦为自己的机警暗暗点了个赞。 夏子淳轻哼一声:“依然一样诡辩狡诈!” 童玉锦耸了下肩:“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 夏子淳却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在小垛村种植了占城稻,为何?占城稻有什么特别?” “你调查我?”童玉锦声音突然高了八度。 夏子淳看着乍毛的童玉锦突然不厚道的笑了,笑时如清风、如朗月,却依然高傲如厮:“我想查谁就查谁!” “你……”童玉锦本想大骂几句,突然意识到这是专制的古代社会,泄了一口气:“你爱咋咋的!”说完还气呼呼的用力箍了箍夏子淳的脖子,都不去想自己为何不下来,为何还猴在一个男人身上,这算怎么回事? 城府之深如夏子淳,他竟不提醒,什么意思,吃豆腐,揩油?不得而知。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男人不提醒,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反感。女人无所察觉,有可能脑子不够用,也有可能有好感,不得而知。 “旱灾的事你应当听说了,这是国计民生的大事,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有一说一”这时的夏子淳如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我呸,我凭什么跟你说,让你拿去升官发财!”童玉锦才不相信这些鬼话。 “我还需要升官、还需要发财?”夏子淳反问。 “别以为我不懂!”童玉锦哼了哼回道。 “你懂什么?”夏子淳一幅感兴趣的模样,微笑着问道。 “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不想说!”童玉锦拽上了。 夏子淳看着耍无赖的童玉锦,眉头微皱,下意识的用双手托了托要下滑的童玉锦,童玉锦的屁股坐在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里,浑然不知。 夏子淳感知到了,可能刚才坐在石头上,她的臀部衣服有些凉意,凉意化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说不上的舒爽,偷偷瞄了瞄浑然不觉的童玉锦说道:“怎样才肯说?” 童玉锦仿佛思索了一下,“给银子!” “多少?” “你觉得值多少?” “五千两?” “这么少?” “你要那么多干嘛!” “备嫁妆!”童玉锦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备……”夏子淳不知为何口气突然严厉起来,“刚才不是被人拒绝了?” “天下男人又不只有她儿子,”说完后,意识到什么的童玉锦大叫,“你偷听我们说话,你……你小人行径!” “这山林是你家的,别人来不得?”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童玉锦心虚的眨了一下眼:“你……你反正是小人行径!” 敢说我小人行径,也就是你这个臭丫头了,对她的责问完全无视,夏子淳一副成事在握的样子:“五千两,你说说占城稻!” “不高兴!”童玉锦如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别过头去。 夏子淳低眼,目光跟随着转动的头:“四千两!” 童玉锦低叫:“你想强权?” “三千两!” “奶奶的,算你狠!” 夏子淳挑眉,微笑从嘴角流溢。 见夏子淳流露出胜利而又得意的笑容,童玉锦气得拿脑袋撞他的胸口,“又奸又诈的小人,小人……” 夏子淳根本没想到童玉锦会如此大胆妄为,愣过之后,他的头微仰,任由童玉锦撞着自己的胸膛,胸膛左侧,他的心竟莫名的跳得很快。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奇怪,有人冒犯他,他竟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有点享受,这是为什么? 一个享受,一个不满。 奶奶的,这胸膛是用什么做的,撞得头都疼了,停下来的童玉锦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疑惑的看向夏子淳,只见他两眼晶亮的看向自己,满面欢喜之意遮也遮不住。 他高兴什么,他欢喜什么? 没等童玉锦细想,突然有脚步声传过来,她才猛然惊醒过来,倏的从夏子淳的身上跳下来,惊诧的挠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样,要死了、要死了!” 站在暗处的夏小开发现童玉锦还没有说占城稻,从暗处走向明处,循着脚步声对着来人说道,“请回避!” “我来找妹妹,还烦请贵人通融一下!”童家书和卢宝柱来找童玉锦了。 夏小开回看了一下,又转过头来回道:“你妹妹无事,请就在这里等!” “呃……” “我们公子有事请教!” “……”童家书有些不信,有些担心的看向林子深处,“三娘!” “大哥!”童玉锦边说边要出来,被夏子淳一把拉住,“三千两不要了?” 童玉锦眨了眨眼,对着林子外面叫道,“大哥,稍等一下!” 听到妹妹的声音,童家书松了一口气,对夏小开拱了拱手,站到一边等着。 林子里,童玉锦回道,“三千两是不想要了!” “……”夏子淳看似随意温润,实则锐利的眼神看向她,“由不得你!” 童玉锦还真被他上位者的气场给搞得颤了一下,奶奶的,权贵了不起啊,抬起下巴,“不要三千两,可以要别的呀!” “何意?” “我有俩朋友想去程家书院,你要是你把他们弄进去,占城稻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跟我谈条件?”夏子淳轻轻说道。 “给不给谈嘛,给个痛快!”童玉锦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中透着随意,还有撒娇的意味。 夏子淳动了一下眉,“行,什么人?你不要把朽木让我推荐!” “不会,不会,一个是我少年时代的朋友,一个是我现在的朋友!”童玉锦笑着说道。 夏子淳是何人,能通过一个细小末微的事情推断事情的本质,童玉锦这话一说,他秒懂,“‘现在的朋友’难道是刚才……” “对,就是他!”童玉锦肯定的回道。 “你就这样想嫁给他?”夏子淳说不上自己的问话含有怎样的情绪。 “没有,恋人做不成,交个朋友总行吧!”童玉锦撅了撅自己的小嘴闷闷的回道。 “不可思议!”夏子淳没听过这样的论调。 “你别叽叽歪歪的,就说肯还是不肯吧?”童玉锦烦燥的问向夏子淳。 “不肯!”夏子淳看着她说道。 “为什么呀?”童玉锦惊讶了,难道他没这个面子把人送到程家书院? “没为什么?”夏子淳冷冷的回道。 童玉锦见他冷冷的生气了,“你烦不烦,一会答应,一会儿又不答应,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似的干脆点!” “你说什么?”夏子淳的气势陡然凛冽起来。 “能不能……”童玉锦看着对面男人隐隐有怒火,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哎呀,你好烦呀,我说了,帮不帮随你,真是的!” 童玉锦被夏子淳搞得没耐心了,把她知道的占城稻常识跟他说了,并且告诉他,赶紧抢种,赶霜降之前收了才有粮,否则就是长了一田草。 “果真不择地?” “是!” “哦!” “你赶紧调动能调动的力量,季节可不等人!” “调动?” “是啊!” “怎么调动?”夏子淳玩味的问向对面的小女人。 “调动种子,调动官府力量全面配合种子下发,然后调动老百姓种植,还能怎么调动,真是烦人!” 夏子淳垂下眼眸,“怕是来不及?”这话是他故意说出来的,他不认为童玉锦能懂‘为何来不及’,官场手续之繁杂,人员之错综复杂,即便再简单的事从官场走一遍后,也会变成复杂不堪。 “有什么来不及的,大旱地区共有六路近三十个县郡,不是有转运使吧,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干好的升官发财,干不好的回家种田去,不就是这么简单?”童玉锦想回去了,有什么说什么! “你……”夏子淳没想到一个小女人能说出官场上的事。 “我什么,把压力转到转运使身上,转运使转到府、州,再由府州转到县郡,谁干不好撤了谁!” 夏子淳想笑,果然是妇人之见,当他正准备笑时…… 童玉锦又说道,“我听佟叔说了,南方占城稻的种子很充沛,够这六路近三十个县郡用的了!” 夏子淳眼眸渐深:“如何买,如何到百姓手中?” “国库没银子?” 夏子淳眼皮掀了掀,就这意思! “那就以稻抵赋、以赋赈灾!”童玉锦伸头看向小树林外,哥哥们一定等急了。 “何意?” 童玉锦转过头来,心想你是官还是我是官,真是的,想不回答的,想了想,把自己跟林山长拿来磨牙的东西说了:“让南方各州、府,以占城稻交赋,收到国库,再由国库以赈灾的形式发放到灾民手中,至于如何抵挡当中的贪污,用一刀切的方法,凡在市面上囤或市超过三百斤的一律彻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夏子淳内心大惊失色,一般的官员也想不到如此方法。 “知道,这是我跟林山长无聊时聊过的话题,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而且用在极端情况下,我听说其他京北路和京西路旱得都有暴动了!你看着办,跟我没关系!”童玉锦轻松的说道,别把压力转到姑奶奶头上,还没言论自由了,真是的。 夏子淳用手揪了揪眉心,缓了缓后,看向童玉锦,两眼汪汪,如一潭清泉,幽静而深沉。 童玉锦被他看得脸红耳赤,转身就走人,“别忘了我的事!” 夏小开要拦人,夏子淳示意放人。 树林后边又走出一个人,夏子淳的谋士——于文庭,只见他捋着胡须笑道,“公子以为如何?” “先生以为如何?” “大体方向没问题,剩下的就看公子的能耐和手段了!” 夏子淳背着手往前走去,不知不觉中,月亮竟升起来了,皎洁的清辉透过树隙洒落下来,明朗一片。 寺庙禅房内,小沙弥把冷了的斋饭端了下去,走到半道,另一个小僧僮问道,“明月大师在等谁?” 小沙弥摇了摇头,“不过依我看,这个人一定不凡?” “为何?” “明月大师一直笑意盈盈” “明月大师一直笑意盈盈啊” “不懂了吧,所以我能做近侍,你就只能做个跑腿的!” “哼” 当童玉锦拉开移门时,发现明月大师正在打坐,面前的饭食一动也没有动,不好意思的干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师久等了!” “月儿刚上柳梢头,无妨!” “多谢大师,我饿死了,可以开饭了吧!” “当然!” 候在边上的小沙弥听到此,连忙上来布菜放碗碟。 “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呀!”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意!” “谢大师!” 童玉锦作为现代人虽随性随意,但在佛门净地上,她不知不觉拘紧起来,自然而然的对佛门净地产生了敬畏之心,一顿饭除了咀嚼声,别无其他。 两人安静无声的吃了斋饭,完毕后,明月大师问道,“可有收获?” “大师是问下午的听道吗?”童玉锦叹了口气,“有!” 明月笑笑,“可是施主并不开怀!” “有点!”童玉锦耸了一下肩,“我被人拒绝了,正在伤心!” 明月温润道,“能被拒绝的,那便不是缘份!” “缘份?”童玉锦跟着自言自语道。 “是,万事讲究一个‘缘’字,缘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明月微笑着说道。 童玉锦还是有点沮丧:“哦,这样说来,我跟余小哥是没有缘份了?” “阿弥陀佛” “不过被人拒绝,我还是很生气,为了报生气之仇,我把余小哥弄进了程家书院!”童玉锦扁着嘴气呼呼的说道。 “呃……”明月大师被童玉锦说得愣住了。 “不懂了吧!”童玉锦挑眉:“哼,不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市井小女子嘛,我到要看看,她儿子因为我才能进程家书院会怎么想,哈哈,想想,我就觉得爽!” 明月摇头失笑“施主你可……” “我报仇的方式很独特吧!”童玉锦苦中作乐。 “是!” “啊……”童玉锦伸了一个懒腰,“我就等她张嘴惊呃和后悔了,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还要找什么样的,让她后悔去!” 明月微笑着双手合掌再次“阿弥陀佛!” 童玉锦从地板上站起来,到门口穿鞋,“大师不打扰你静休了,我回房去了!” “慢走!” “谢大师款待” “合意就好!” “晚安,大师!” “阿弥陀佛” 童玉锦刚走到岔路口,童玉绣等人等在那里,她奇怪的问道:“咦,你们怎么不去睡啊!” “吃好了吗?”童玉绣不放心的问道。 “吃好了!” 小玉荷笑着问道:“三姐,大师的饭比我们的好吃吗?” “也许吧!”童玉锦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 “什么叫‘也许’?”小玉荷追问。 “味从心出!” “哇,三姐,你说得好深奥呀,玉荷听不懂!”小玉荷纠着眉毛说道。 “听不懂就对了,哈哈……!” 兄弟姐妹们一路说着话回了房间。到了房间门口时,发现那个姓于的从林山长房间出来。 于文庭朝童玉锦客气的拱了拱手,“童小娘子回来了,文庭先行告辞了!” 童玉锦没有说话,只是相征性的跟他拱了拱手,等他走后,到了林山长房间,“山长他这是……” “问以稻抵赋的事!”林山长笑着回道。 “你都说了?” “说了,那怕就是帮到一个人,也算是对得起良心了!”林山长叹气说道。 童玉锦揪了揪嘴,“山长,你这辈了就适合做个山长教书育人!” “我知道!”林山长的眉头不知不觉爬上了忧伤。 看着一下悲伤起来的林山长,童玉锦发觉自己嘴快了,连忙讨好山长,“山长,这次回去,你跟我爹办个大一点的启蒙书院,怎么样?” 林山长摇头:“我年纪一大把了,怕力不从心!” “切,山长,你才多大,你还没抱上曾孙呢,老什么?”童玉锦撇了一下嘴说道。 “你这丫头,安慰人也这么别出心裁!”忧伤的林山长被童玉锦逗笑了。 “那当然,好好休息啊,我去睡了!”童玉锦见林山长又笑了,不敢再说别的,怕引起他的伤感。 “去吧,累了一天了!”林山长挥了挥手笑道。 “晚安,山长,爹,姑夫!”童玉锦朝他们挥了挥手出了房间。 “这孩子!” …… 童玉锦回到自己的休息处,洗漱过后从里间出来,看了看,“咦,大表姐呢?” 童玉绣脸色有点不好,“到娘那间房了!” “哦!”童玉锦没注意到童玉绣的异样。 卢小芬注意到了,不再跟玉荷玩闹,钻到自己的床铺上去了。 童玉锦发现异样,不解的问道:“怎么啦!” 童玉绣甩了一下手中的薄毯,“表姐向余大娘请教针线活了!” “挺好的呀!”童玉锦看向童玉绣有点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玉荷眨着眼说道,“大表姐还把自己的斋饭让给余大娘吃,还帮余大娘拿东西、忙东忙西的!” 童玉锦看向童玉绣,“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还能不懂?” 第94章 马车惊魂(加更) 童玉锦脑门皱起,“那余大娘什么反应?” 卢小芬撅着嘴回道:“对我姐的帮忙并不高兴!” 童玉锦脸色有点沉:“你姐经常去买肉吗?” 卢小芬见童玉锦的脸色不好,小声说道:“有好几次了,她不让张妈去,非要自己亲自去买肉!” 童玉锦脸色更不好了,居然有这样的事:“多长时间了?” 卢小芬声音很小:“两三个月了!” 童玉锦明白了,想不到卢小芳也看上余乐阳了,说她有眼光呢,还是说她不知天高地厚,看了一眼童玉绣说道:“这事我会跟林夫人和姑姑说的。” 童玉绣点点头松了口气:“嗯”,不是她看低自己大表姐,大表姐跟余小哥不合适,转念又想到自己,自己心有所想不也……不知不觉中也能理解一些卢小芳了,可是……内心除了深深的叹息还有无奈和伤感! “累了一天了,大家都睡吧!”童玉锦对着几人说道。 童玉荷拍着自己的身边:“三姐,你睡到我边上!”,难得她们能睡在一个房间里,她要跟自己的三姐亲近亲近! “行,姐今天就睡到玉荷身边。”童玉锦笑着挤到了小玉荷身边。 寺庙上房处 于文庭从外院进了内院,对守门的小厮说道,“公子睡了吗?” “没有!” “哦!”于文庭边说边走进了夏子淳所在的厢房,“公子!” 夏子淳正在发呆,听于文庭叫他,抬起眼随口问道:“回来了!” “是!” “怎么样?” 于文庭坐到夏子淳的对面,笑道:“我探了探林久成,这一老一少是讨论过,但主要想法还是小黑丫的!” “……”夏子淳没有吭声,左手抚着额角,两眼有点迷茫。 “公子——”于文庭发现夏子淳走神,轻唤一声,把他从神游中叫了回来。 “什么事?”夏子淳有些尴尬。 于文庭心知肚明,直接说道:“不如你收了小黑丫,让她做你的美妾?” 夏子淳目光倏的射向于文庭,看得于文庭浑身不自在,“有什么不妥吗?”他心里想,刚才看你们俩人抱都抱了,搂也搂了,不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嘛。 夏小同在边上轻轻咂了一下嘴:“世子爷要抬进府里做姨娘!” “哦……”于文庭想起来了,不自在的笑笑。 夏小同撅着嘴说道:“估计正闹着要抬小黑丫进府呢!” 夏子淳垂下眼不知想着什么。 “这可……”于文庭尴尬的笑笑,转了话题,“公子什么时候回京?” 夏子淳手抵额头,“明天!” “好!” 第二天一早,童氏等妇人起得很早,抢着上了头柱香,童氏别了一眼余氏,心里想道沾着我们的光来到寺里,还想跟我抢头柱香,想得美,皮笑道,“不好意思啊,余家大姐,我家三儿可是贵命,这头柱香啊,我就没跟你客气。” “那里,那里,童家妹子客气了!”余氏挤着笑往边上站了站,心里有气,也只能咽下去,谁让自己沾着人家的光来的呢,等那天我儿子出仕为官作宰有你好看的。 卢氏实诚,从不掐尖要强,后上香就后上香,只要心意到了就成了。 林夫人最淡定,和卢氏两人一起拜了佛。 拜完神后,三人一起往后院吃斋饭。 寺院僧人已经把斋饭盒放到厢厅,童玉绣等人已经把男、女两桌都放置好。见上香的童氏等人回来,纷纷到门口迎接。 童氏高兴的对童玉锦说道,“锦儿,娘为你抢了头柱香。” 童玉锦对这些无所谓,不过也没拂了童氏的好意,高兴的回道,“谢谢娘!” “咱们娘俩要谢啥!”童氏笑得如同吃了蜜似的。 童玉锦问道:“给二姐求了姻缘没有?” “求了,都求了,你哥、你姐、你弟、妹都求了!”童氏高兴的回道。 童玉锦笑着叫道:“那就好,林夫人,余大娘进来吃饭吧!” 卢小芳见他们说完了,连忙走到余氏身边,“大娘,我给你盛了头碗!” 余氏对卢小芳不太热情,连清秀明丽的童玉锦她都没看上,又怎么会看上身材有些壮实的卢小芳呢,客气而疏离的说道,“有劳卢大娘子了。” “不要客气,你是长辈嘛!”对有可能是未来婆婆的余氏,卢小芳有点害羞。 卢氏再忠厚老实,也看出女儿的用心了,内心不好受,虽然女儿随了相公,长得粗实了一点,可像锦儿那样的小娘子又有多少呢,自己女儿也不差呀,何必…… 林夫人转头看了看男人桌子,余乐阳正谦恭有礼的让长者先入座,小伙子倒是不错,可惜了,婆婆不好处,意味深长的笑笑,跟童氏坐上了餐桌。 早餐过后,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山了。 明月大师派人送了行路的点心,一个六角形五层抽提盒,抽提盒大概是黄花梨,材质看起来致密硬重,纹理细密美观,似有香味散出,虽淡却经久不散。每一面上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低层拼接处镶嵌着铜锁边,看上去华贵、精美。提抽五层,每层的点心都精致如一件艺术品,都让人舍不得吃。 童玉锦双手合拾:“谢谢大师,请小师傅告诉大师,这个抽提盒我非常喜欢,准备当传家宝一样宝贝的传下去。” “阿弥陀佛,施主喜欢就好!”小和尚回礼说道。 “多谢大师!”林夫人出生官宦世家,只一眼,就看出这个提盒价值不凡,应当是宫庭制品,想不到明月大师对小锦这么看重。 余氏也瞧出来了,这个食盒非常人家能拥有的东西,一个市井小民值得得道的大师这么看重,心里嘀咕上了。 童氏和卢氏两人到是没在意,在她们心目中,小锦就是贵人,她拥有这些东西很自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一行人步行着下了山,边看风景边说着话,不知不觉中竟到了山脚。 童家书看了看天色,“我们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童玉锦说道:“行,不过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午时,不如我们逛逛,就当出来游玩了!” 林山长兴致也不错,说道:“主意甚好,我到前面的书斋看看,童小弟你要不要一起?” “我当然跟山长一起了!”童秀庄回道。 “我也跟山长一起!”余乐阳说道。 林山长点头:“那好,咱们一道!” 卢氏见男人们逛书店,站在卢阿七身边说道:“弟妹,我去给那即将出生的孙儿买料子做衣服,你呢?” 童氏想想家里的事情都被女儿安排妥当了,也没什么要自己操心的,随口:“我随意,要不就跟你一起!” “我有些累,就坐在前面的茶撩等你们,余夫人,你呢?”林夫人可能上了年纪下个坡道累了,找地休息去了。 “我也有些累,跟你一道坐着歇歇吧”余氏并不想跟童、卢两个妇人一起逛,开口说道。 林夫人了然,她这是看不上童、卢粗俗:“行,我们两人一道。” 卢小芳见余氏不去逛街,也说逛街没什么意思,坐在林夫人身边。 卢氏暗暗摇了摇头,回家后再讲这些事情吧。 …… 一行人分了几拔各逛各的,约好大半个时辰后,还在这里会合。 卢阿七习惯性的跟着童玉锦,双手背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在一群孩子后面。 到底是名寺,山脚下就如富庶的县城一样热闹非凡,街道两旁耸立着各式茶楼、酒馆、当铺、手工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各式卖艺的杂耍艺人,一阵阵叫好声,不时的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来。 街道上有挑担赶路的,有贩夫走卒,还有熙来攘往的人群,间或有世族大家的马车,开道的人不时的示意人群避让,让贵人先过。 童玉锦等人走了一小段路,就已经避让过几拔这样富贵的马车,果然是天子脚下。 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夏日的阳光照在黛瓦红墙之间,经过突兀横出的飞檐洒下一片阴凉的影子,刚好利于人们逛街。 年纪小的孩子买了零食拿在手里吃,年纪大点的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一路上也算各有斩获。 童家书有些心急,他还要订吃饭的酒楼呢,“小锦,要不我先去订饭,这样你们逛累了到了酒楼就能开饭。” 童玉锦想想,“也好!” 佟新义说道,“不如我跟家书一起吧!” “行!” 佟新义高兴的跟上童家书,他才不高兴跟小娘子们逛街呢,又累又烦。 童家书刚跨出人行道,准备穿过街道,这时一辆普通的马车急驰而来,兰花一跃而上,伸出自己的手拽过要被马车撞的童家书。 个个伸头看向马车,马车撞人了也没有停,但是马车夫边上的丫头大叫道,“对不住了,小郎君,我们有急事,你既然没伤,我就先行一步了!”马车从身边急驰而去。 ‘小郎君’,京城对男子的尊称,一般在官宦子弟之间流行。 “大哥,你没事吧!”童玉锦收回目光担心的问道。 第95章 城门事件 贪官其人 童家书也被吓住了,拍了拍心口,“幸好兰花手快,要不然真被撞着了!” “没事就好!”兰花朴实的笑笑。 童玉锦见童家书没事,松了口气,说道:“大哥,你就从这边往回走吧!” “行,不绕了!” 童玉锦等人吃好午饭后,一起坐马车回望亭了。 八月的天空,太阳热辣的光芒在原野上滚动,在天地间升腾,映照着万里碧空,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如诗如画。 童玉锦透过马车车窗看着窗外自由飘动的白云,这些白云,变幻莫测,一会儿像某种动物,一会儿又像重峦叠蟑的小山,……美不胜收。 傍晚时分,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儿飘来黑压压的一层乌云,乌云越来越低,一场大雨眼看将至。 彭老头看了看天,对马车里的童玉锦说道,“三娘,怕是到不了家雨就落下来了。” “别急,小心马被绊到,蓬顶的蓑衣拿下来穿好。”童玉锦撩开帘子看了看天空后说道。 “好!” 彭老头和卢阿七,还有林家老仆都停下马车,穿了蓑衣。 当马车刚进到望亭县城城门口,一场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城门口一阵慌乱,他们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避让人群,还有挑担的小商小贩。 不知为何,前面的人群不但没有散掉,还越集越多。 卢宝柱和童家书两人各自撑了一把伞下了马车,两人到前面打探情况。过了好长一会儿,童家书走到童玉锦的马车边说道,“中午撞我的马车翻了!” “翻了?”童玉锦倒是吃了一惊,自己在山脚下吃了一顿饭,怎么他们才到这里? 童家书说道:“嗯,估计是太心急了,下雨石板路打滑,车子翻了!” “那现在怎么样?”童玉锦问道。 童家书回道:“驾车的人受伤了,两个女仆拥着一个小姐瘫在雨地上哭!” “城门口衙役没疏散?”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正在劝导,但是马车撞了小贩的东西,那些小贩非要他们赔银子,她们就知道一味的哭,很糟糕!”童家书皱着眉头说道。 童玉锦心想,也许女人对女人说话好些,提着裙子下了马车,钻到童家书的雨伞里,“一起去看看!” “好!” 童玉锦和童家书好不容易才钻进人群,城门入口处本来就窄,小商贩的小推车及小商品和一辆有品级的马车一起侧翻在一旁,堵住了城门口。 几个被撞翻的小贩围着两主一仆纠缠着她们要赔银,童玉锦看了看瓢泼大雨,看了看立在雨中任由雨水倾打的贩夫走卒,这些人也不嫌雨大,也是,跟大雨比起来讹银子才最重要。 几个衙役劝阻无果,可能不好意思对地上的小娘子挥鞭,无奈的站在一旁。 童玉锦对卢宝柱说道,“大表哥,把你的伞让给她们主仆,你跟我们一把伞。” 卢宝柱点了一下头,把雨伞遮到主仆身上。 童玉锦朝外面叫道,“彭老爹!” 彭老头从外面挤进来,“三娘,啥事?” “你让姑夫和林老爹过来一起把马车扶起来!” “行”彭老爹等人请过路人一起帮忙,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马车扶起来,马儿甩了甩尾巴,似乎未受伤,但是一只车轱辘散架了,一时半会修不了。 童玉锦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货物,“大哥,算一下被撞的东西,看看值多少银子?” “是!” 几个小贩听到这话,用手捋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们认识?” “嗯!”童玉锦含糊的回道。 “那好,我的东西得赔十两!”其中一个壮实一点的中年贩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的也是!”另一个附合。 “我的要二十两!”第三个说道。 “我要三十两!”第四个更狠。 “我的……我的五两!”第五个是个老头,没敢像年轻人要那么狠。 童玉锦冷眼看了看这些人,他们衣褛褴衫,干黑瘦弱,一看就是生活困顿、靠一些不值钱货物维持生计的最底层小商贩,如果不听他们嘴中说出来的话,被雨水浸透的他们让人心生同情,可是……穷不是错,困顿也不是理由,趁火打劫就是泯灭良知。 童玉锦看卢宝柱把伞递给主仆三人后,又让他扶起摔倒的马车夫,问他有没有受伤,马车夫说自己的跨部动不了。 “姑夫,你跟彭老爹把他抬到我们马车上!”童玉锦对卢阿七说道。 小贩一把拽住了跌倒的马车夫:“别想走,银子还没赔呢?” 童玉锦冷眼说道:“不还有三个小娘子吗?” “那也不行!”小贩梗着脖子。 童玉锦瞄了一眼小商贩,“哥哥,算出来了吗!” 童家书回道:“我按货物总类分了一下,针头线脑担子本钱一两六钱左右,担子摔坏了修补一下,大概二百文!” “这是谁的,认领一下!”童玉锦看向几个小贩问道。 几个小贩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站出来。 “我给二两,有没有谁认领?”童玉锦扫一眼几个小贩,“律法有云,事有不可抗力者,可不赔!” “啥意思?” “就好比今天,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场大暴雨,谁也没有想到马车会打滑摔倒,他可以不负责,也就是说可以不赔偿。”童玉锦一本正经的回道。 “不可能!”领头的小贩在雨中,声音尖亮。 童玉锦淡定的说道:“律法疏议明明白白的写着,你可以查证!” 小贩慌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我……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难道差爷也会胡说八道。”童玉锦转头看向衙役,“差大哥,小民所说可属实?” 一个守城门的那里懂什么律法,他们只是遵循上头交待的办就行了,根本不懂律法里有没有这条,但是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点头附合,“是,确实有!” 小贩们又相互看了看,仍然不妥协,领头梗声说道:“我的就是十两!” “我的也是……” …… 他一言你一语,纠缠着要银子,眼看着几人情绪激动起来,眼光瞄向了小姐身上的贵重之物。 被雨淋湿的小姐看到他们这样子,吓得直朝丫头怀里钻。 童玉锦暗暗叹气,再次开口道,“如果你们再这样不知收敛,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做什么?”其中一个小贩挺会说:“大伙都看到了,损人财物,赔银子,天经地义!” 另一个小贩附合道:“就是,不赔银子,谁也别想走!” 童玉锦冷哼:“你们确实走不了!” “你说什么?”小贩被童玉锦喝得慌乱的问道。 “我要告你们讹人钱财罪!” “你……你敢——” “怎么不敢,这些东西,正在地上躺着呢,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想抵赖也抵不了!”童玉锦再次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按价赔银,你们见好就收,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不仅银子拿不到,还要受牢狱之灾!” “凭什么?” “就是……” “凭得可多了,第一凭你们明目张胆的讹人钱财,其二,看到地上的马车没有?” “马……车,当然看到了!”说话的贩夫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这马车很普通,“撞到我们了,幸好我们跑得快,否则就死在马蹄下!” “是啊,是我们命大……” 童玉锦微叹气,这是事实,但是……她不得不再说道,“这是一辆正五品官员的马车,正五品懂吗?望亭县令正七品,他比县令还高两个品、四个等级,并且还是京官,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什……么……” “你犯了‘藐视罪’藐视正五品的马车,也就等同藐视了正五品官员,藐视朝庭授命的正五品官员,就是藐视朝廷,藐视朝廷是什么罪,你们知道吗?”童玉锦严肃的看向几个小贩,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人群突然寂静下来。 童玉锦前面说的是什么他们可能不懂,可是‘藐视朝廷’,就是三岁小娃都知道,那是要杀头的。 “不可能,不可能,它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童玉锦对衙役说道,“差大哥,麻烦你看一下马车车身和车棱、盖顶!” 两个衙役这才正经的看了一眼马车,马上惊了一下,对着仍倒在地上的小娘子说道,“恕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小的们马上就把他们扭送到县衙!” “……”小贩们根本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过来的他们齐齐在雨中喊到,:“……饶……饶命啊,官差在人……” 童玉锦趁机问道:“还要十两吗?” “不要了,不要了,什么银子也不要了……” 童玉锦撇了一眼几个求饶之人,“大哥,给银子!” “啊……”围观之人以为这几个贩夫要倒霉了,谁知竟……都不解的看向主事的小娘子。 童玉锦并不想对这些低层的贫苦百姓真做什么,纯粹是吓呼他们!‘藐视罪’从来都是口头说说而以,除非官场顷扎真的要打倒对手,否则这一条罪名就是用来威吓平民百姓的。 童玉锦微微一笑,“都是奔波劳碌之人,相信他们也不是有意的,都退让一步,海阔天空!” “好一个‘海阔天空’,小娘子大义啊!”人群中有人感叹道。 “过奖了!”童玉锦不好意思的掬了一个躬,“大哥赶紧让他们领银子,城门口堵不得!” “是” “针线……”童家书这次报领,小贩们都小跑着过来接银子,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不一会儿,城门口恢复了正常。 兰花和丫头美珍扶起地上三主仆。其中一个丫头认出兰花来了,“中午时真对不住了,我们真是有急事!” 兰花摇头,“快给你家小姐披上衣服吧!” “多谢姐姐!” 兰花笑笑,问道,“你们的马车车轱辘坏了,马车走不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丫头看向小姐,“小姐……” 被称作小姐的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童玉锦问道:“你们这是……” “我们这是到夫人娘家来避难的” “避难?” “是” 童玉锦若有所思,一无地震,二无天然灾害,那就是家中有事,“避什么难?” 小姐只哭不说话,丫头欲言又止。 童玉锦抿嘴道,“你们不说,我们不好出手相助” 丫头看了看瓢泼大雨,车夫又摔了跨,她们三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咬牙说道,“我们家老爷他……他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童玉锦明白了,这是被大理寺捕了的意思,“如果你父亲有罪,你觉得你能避得了吗?” “哇……”一个大家小姐,不顾形象的在大街上痛哭流涕,“爹……娘……” 林山长从后面走过来,“小娘子是京城哪家?” 丫头见有人问话,“京城伍家!” “伍家?”林山长略思索了一下,“莫不是户部郎中伍大人?” “正是!”丫头低头回道,即便在雨中,这个丫头都表现出良好的大家族仆人素养。 “伍大人这是?” “我们家老爷……”丫头只说半句,后半句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估计是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转了另外的话,“多谢小娘子伸手帮忙,你的十几两银子,我们到了老夫人家拿了还给你。” “这个不急!”童玉锦看看了这个丫头,到底是大家出来的丫头,为人处事都很周全。 童家书看着贴在丫头怀里一直哭的小姐,心生怜悯,好生可怜的小娘子! 雨天,天色本来就暗,再加上夜幕来临,童玉锦看了一眼林山长,“山长,不如先把他们带回去,等明天雨停了再送他们去自己的外婆家,你觉得怎么样?” “小锦想得周道,就这样吧!” 一阵忙乱之后,三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的重新出发了。 余家母子先一步到了他们租住的店铺,余氏谢了又谢下了马车。等马车走远,转身对儿子说道,“以后少去林山长哪里?” “娘,这是为何?”余乐阳不解。 “为何?你不懂?” “娘……” “乐儿,你担着兴家望族的责任,无论是童家三娘,还是卢家大娘都不适合你!” “娘,跟卢家大娘有什么关系?”余乐阳脸红了一下说道。 “你都二十又一了,女儿家的行径你会不懂?”余氏口气严肃。 余乐阳眨了眨眼,抿嘴说道:“娘,童家三娘为人不错,又能干又爽朗,做我家媳妇有什么不好?” “人是好人,可惜了身家太低了” “娘,你……”余乐阳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母亲,心想,自已家又比别人高到哪里去呢? “知道娘为何不催着你婚配吗?”余氏叹气安慰儿子说道。 “娘……”余乐阳看着两眼发光的母亲恍乎有点懂了。 余氏看儿子有点开窍,笑道:“儿子,就是你想得那样,等你金榜题名时,要什么身家的小娘子没有!” 余乐阳转身看向雨中,低沉的说道,“娘,儿子连程家书院都进不了,何谈金榜题名?” “儿子,娘不急,我们再坚持坚持,我相信两三年之内,你一定会进程家书院!” 余乐阳看着望子成龙的白发老娘,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望亭城西,伍家小姐被林夫人带到林宅去安顿了。 京城 夏子淳一路疾行,赶在下雨前到了开国公府。 门房小厮见小候爷回来,出来一溜排的人,候车的候车,搬凳的搬凳,撑伞的撑伞……个个低眉垂眼,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差事不保。 内门通报小厮的消息已经到了内院,开公国听到儿子回来,顺手就摔了自已手中的杯子,“小畜生还知道回来,不孝子,忏逆子,回来干嘛!” 开国公继室高氏坐在旁边淡定的看自家男人发火摔罐,仿若没瞧见。 夏子淳快速的回到了外书房,边走边问:“京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夏子淳坐镇京城的谋士单腾连忙回道,“有!” “什么事?” “其一,前几天,皇上在朝堂摔了户部、吏部的折子;其二,吏部郎中伍士元被举受贿,今天上午,被大理寺查抄了家宅。” 夏子淳眯眼问道:“几时的事?” 单腾回道:“前几天刚有人上的折子!” “动作这么快?”夏子淳惊讶的问道。 “是!” “哼……”夏子淳冷哼一声,“又一个拿来填皇上怒火的棋子!” “回公子,伍大人受贿不是一天两天了!” 夏子淳转头看向单腾,“京里有不受贿的?” 单腾笑笑,“别人受贿没他这么张扬!” 夏子淳进到书房,坐到书桌前,“我明天要上折子,帮我拟折子!” “是,公子!” 望亭县 第二天一早,林山长就领着小孙孙过来了,和童秀庄一起吃早餐,早餐过后,童秀庄抬脚就要出门,见林山长屁股没动,“咦,山长,你不去听说书?” “等见过小锦再去!” 童秀庄重新坐到椅子上,“是不是昨天救人的事?” “正是!” “怎么回事?”童秀庄好奇的问道。 林山长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事,伍大人受赌被人抓了!” “是嘛,他被抓了,跟我们家小锦说有什么用,我们小锦现在又不是王妃,又不能一声令下,让官衙放人!” 林山长情绪正低落呢,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就差止不住,“童老弟啊,你……要是小锦知道你说这话,非得一个月不让我来噌食!” “啊,又……说错了……”童秀庄口结的说道。 木山长唉了一声:“童老弟啊,王妃是尊贵不错,可她的尊贵跟这些事不相关,你就别惹人笑话了!” “我……我就是这么一说!” “童老弟啊,权贵是有权不错,可并不是每件事都能手眼通天的,将来就算小锦做了王妃,我们的言行举止只能更紧慎、更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童秀庄听到这里,不满的说道:“那做权贵有什么意思?” 林山长摇头,还是耐心的跟童秀庄解说了一番,“权贵有权贵的好,他们可以锦衣华服,可以山珍海味,可以人上人,但是这些都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各种顷扎、势力、欲望、贪婪、膨胀都有可能让他们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比平民百姓还不如!” “哦!”童秀庄似懂非懂。 两人正说着话,童玉锦从后院过来吃早餐,“山长早,爹早!” “小锦早!” “怎么样?”童玉锦在林山长身边坐下,边坐边问。 林山长摇头,“不好?” “怎么样不好?” “一方面,小娘子们不好,他们受了惊吓,又着了雨,生病了,你林婶正在给她们煎药、请郎中!”林山长摇头叹道。 “那另一方面呢?” 林山长唏嘘道:“伍大人受人贿赂被大理寺查抄了,估计要不了两天,小娘子要被抓回去!” 童玉锦恍然大悟:“原来是个贪官呀!” “京城里谁人不贪!”林山长仿佛很痛心的说道。 “说得到也是!”童玉锦了然,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 京城大理寺 大理寺里的书吏们正在整理吏部郎中查抄的家产,小吏们不相信的说道,“不会吧,竟……” “是啊,我想不通呢,怎么会这样?” “上面人不会以为我们贪了吧?” “可我们没有呀!” “赶紧跟上头说,不要拖了时间长,搞得真好像被我们贪了!” 两天后望亭县 傍晚,童玉锦正在家里带着小孩子们在后院练拳,美珍带着官小姐的丫头来了。 丫头面色憔悴,见到童玉锦连忙行大礼,“谢谢小娘子的救命大恩!” “没什么!”童玉锦自从听说救了一个贪官的女儿,心里正不舒服呢,对小丫头的感谢有点抵触,“你们若是好了,就回自己家去吧!” 丫头听到这话,大哭! “我没怎么你吧?”童玉锦面色不太好,做什么,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你们似的。 丫头边摇头边大哭,“不是小娘子的原因,我们无家可归了!”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问道:“你不是说夫人娘家在这里吗?” “夫人娘家不让我家五娘进门!”丫头哭着回道。 童玉锦惊讶的反问道:“什么,不会吧!” “所以,小娘子,你的银子我们怕是还不上了,五娘说她身上有些金器玉饰就算抵你们的银子了”说完,把手中的小包裹递给童玉锦。 童玉锦没接。 美珍看了一眼童玉锦,伸手接了包裹。 “作为亲人,为何不接纳外孙女,有什么原由?”童玉锦有点好奇。 丫头眼泪汪汪的说道,“舅家公子升迁,老爷没帮忙!” “为何不帮?”童玉锦觉得不合常理。 “老爷说舅家公子的资历升迁只有坏事,不会是好事!”丫头回道。 童玉锦听到这话,眉头动了一下,只有社会阅历丰富,有着深厚人情世故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理性的建议,她突然对这个贪官有了好奇之心,“夫人娘家没听从他的建议,所以夫人跟娘家闹得很不愉快?” “是,不仅如此,舅爷帮人家走关系,老爷十次有九次不答应!”丫头倒是知道的不少。 “哦,是嘛,为何不答应,钱财少了?”童玉锦的兴趣越来越浓。 “我不懂,有时候人家送老爷一篮馒头,老爷就帮人家把事办了,有时,要送很多金子才能办!” 童玉锦又眨了一眼,“是嘛,你能具体对我说说嘛!” 丫头害怕不安的心正没地方宣泄呢,听到有人对他们家老爷感兴趣,从傍晚一直说到月上中天。 林山长见小锦没吃晚餐,“不舒服?” “没有,跟伍家小丫头说闲话说到现在就没停过!”童家书笑回道。 林山长眼眯了眯,捋了一把胡子,“小锦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呃……” 林山长问道,“小锦在哪里?” “在后院厢房!”童家书回道。 “哦,我过去看看!” 童家书不解,看了看一桌子没有动的晚餐,摇头笑笑跟了过去。 京城大理寺大狱临时押放犯人的牢房,一个额头饱满的中老年男人并不知道,在京城三百里之外,有一户人家因为他的事,这一顿晚餐一直到夜里午时才吃。 中老年男人神色自然,倚坐在墙角,看着天窗,不知想着什么,他的儿子坐在他旁边,满脸痛苦不甘,用手抓了又抓身底下的稻草。 中老年男人终于听到稻草的响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别怕,有命在!” 儿子满脸皱起,“一旦判罪,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从满目繁华的京城到荒凉的边城,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适应生存下来的。 中年男人并不计较儿子的满腔怒火,有一天他们会活明白的。 望亭县 等丫头去吃饭后,林山长好奇的问道,“小锦,你这是……” 童玉锦还沉浸在伍士元的人生经历当中,突然开口,“林山长你一生的抱负是什么?” “当然是出入仁途,获得一官半职,为百姓造福!”林山长笑着回道。 童玉锦咂着嘴说道:“现在有人做到了,但是他马上就要沦入囫囵,你说我们要不要伸手帮一把?” 林山长大吃一惊:“小锦,你说什么?” “山长,让你看看,什么样的官才是真官?”童玉锦看到林山长吃惊,挑眉得瑟道。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林山长由惊讶就成疑惑。 “哈哈,也许就是我这样想,你们也许不这样想”童玉锦自顾叹了一口气说道。 林山长见童玉锦感慨,兴趣上来了:“小锦,赶紧跟老夫说说!” 童玉锦把自己从小丫处听到的片段整理了一下,总结了伍大人的为官形象,在此之前,童玉锦和伍士元从未谋过面,也从未听到过此人事迹。 听完之后,林山长被童玉锦的总结词震住了,瞪着老眼问道:“合理受赌?” “对,如果丫头所说属实,此人必定深谙人心,深懂官场作为,用最简单直接而又有效的方式实现了自己为官的人生理想!”童玉锦也被伍士元的人生震憾到了。 童家书挠头,“为官不是要刚正不阿,廉洁奉公吗?” “这是理想主义,实际上做到的人会被人排挤,或者是好官做错事!” “什么好官还会做错事?” “是,……”童玉锦想说几个例子,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例子,“这个以后碰到案例跟你们讲!” 林山长却若有所思,“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山长,你前一段时间不是布置了一篇策论嘛?”童玉锦提醒道。 “是,怎样为官?”林山长回道。 “是,”童玉锦说道:“我本来想让邓舅舅来做伍大人的讼师,看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不如你来做伍大人的讼师?” “为伍大人开罪?”林山长反问道。 “是,”童玉锦回道:“至少不流放三千里,至少让他有机会再次起复!” 林山长不敢置信:“你竟如此确信,他是一个有作为的官员?” “你放心,在我们正式为他诉讼之前,我会调查的,如果调查后有出入,我还是会放弃的!”童玉锦笑笑,心想,我又不是傻瓜,作为律师,当然以事实为辨。 “好,好,但愿他是一个好官”林山长说道,“可是我对讼师一点都不懂,能行吗?” “嘿嘿……”童玉锦挑眉得意的一笑。 “丫头,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林山长看着淘气的童玉锦摇头失笑。 “那当然!” “你这孩子,”林山长笑道,长叹了一口气,“一辈子中规中矩的活着,到老了跟你这个丫头胡闹一次,让人生活的精彩些!” 童玉锦伸出大拇指,“山长真是人老心不老!” “臭丫头,竟来调贶老夫!”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就让童家书等人往京里方向调查伍士元,“要快,在大理寺定罪之前,如果定罪,很难扳回来了,这也算让你们经历一些从未涉及过的官场事宜!” “好”童家书对童玉锦说道,“要不要让余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 童玉锦没吭声。 童家书不知出了什么事,但是妹妹做事向来有章法,“那就不叫了!” “叫一下吧,他要是愿意,就带他一起,他要是不愿意,也不要勉强!”童玉锦想想还是带上余乐阳吧,毕竟这个小伙子人不错。 “好,我知道了!” 伍士元元受赌案是板上钉丁的事,本来没什么好拖延的,但是因为查抄的脏款脏物太少,让案子僵持了下来。 皇宫御书房 诚嘉帝正在和夏子淳讨论以稻抵赋的事情,在讨论着各种可行性细节。 “子淳啊,你真是朕的及时雨呀,朕真愁着呢,你就送来这么好的方法,好啊,好啊!” 夏子淳的面色不太自然,“为皇上分忧,是臣的份内之事。” 诚嘉帝高兴的同时又有点隐隐的担心,“真来得及种吗?” “圣上,只要各路、各府、州的官员躬行亲为,相信一定能成!”夏子淳行了一礼后说道。 诚嘉帝点了点头,一脸严肃道,“来人,替朕拟旨!” 诚嘉帝十六年仲夏,各路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迅速向大陈朝西面八方传达。 接到圣旨的官员有高兴的也有不解的,当然还有暗暗咬牙切齿的,因为事情太突然,想动手脚的官员着实处在了被动之中。 干旱一带的老百姓拿到粮时,竟觉如在梦中,“不会吧,这是真的!” 逃荒至半道上的百姓听到各州、府在放粮抢种,信的人打道回府,不信的人滞留了下来! 在庆昌府附近一带有从东湖一带逃荒过来的流民,千万人当中有一户姓童的。 童姓人家滞留在庆昌府西郊一带棚户区,他们也听到了放粮抢种的事,但是他们没有盘缠回东湖了,他们在街市里捡烂菜叶及以乞讨为生。 这一天,童老头乞讨到西郊某个胡同时,饿得晕倒在地上,幸得一户辛家人给了一口吃食保住了一命。 醒过来的童老头给辛大民磕了头,“感谢恩人救命啊!” 辛大民连忙扶起童老头,“老哥不必如此,谁遇到都会帮一把” 童老头摇摇头,“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还能信,可是今年天灾人祸大家都……” “是啊,不知什么时候能熬过去!”辛大民点点头问道,“老哥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东湖塘圩县。” “听到那地方挺旱灾挺严重的!” “是啊,东湖都见底啦!” “这么严重?” “嗯,是啊!” “那你们现在……” “边走边乞,走一步算一步吧!”童老头也活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夏天。 “这一带没什么亲戚吗?” 童老头忧伤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倒真是……”辛大民不知自己该如何说是好,灾荒年景大家都不好过呀。 “唉,……” “老丈别叹气,朝庭开始赈灾了” “我不是叹这个,我是叹那出走的一儿一女呀,也不知他们流落何方了,直到出来后才知道,外面的世道何其艰难,当年我居然……居然……”童老头嚎啕大哭。 “怎么啦,老哥?” 童老头哭得泣不成声,直到旱灾出来,才知道外面生存多不易,自己那个一事无成的儿子能活下来吗,是不是已经……他不敢想象,还有女儿一家,他们又怎么样了,你们到底在哪里呢,我可怜的孩子们,爹对不起你们呀! 吃着这顿没有下顿的童老头感到死亡离自己不远了,临死之前,他想起了被赶走的一儿一女,跟同情他的辛大民聊了很久。 一直聊到晚食,辛大民也是个仁心之人,“老哥,要不这样吧,你把你的家人都叫到我家吧,今天晚上我家里还有点粮食,让你们饱食一顿” “这……” “老哥,有缘啊” 童老头没有矫情,他把一家人叫到辛家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就在此住一个晚上。 童老头有个孙子认识字,发现辛家供奉桌上有个童姓之人,觉得名字好像听过,小声的念道,“供:恩人童——玉——锦……” 孙子转头对爷爷说道,“爷爷,爷爷,有人名字跟三叔家的小锦名字一样!” “啊” 辛大民愣了一下,“老哥姓……” “童!”童老头连忙回道,两眼殷殷的看向辛大民。 “童?” “是!” 辛大民回忆说道:“五年前,我的救命恩人就姓童,她哥哥来接受伤的她时,我好像听人叫他家书!” “什么,家书?”童老头霍得站起来问道。 “是”辛大民点头。 “那他们……” “你问他们过得怎么样,是不是?” “嗯,对,对……”童老头手有点抖,既不敢听结果,又想听结果,内心纠结一片。 “看样子过得不错!”辛大民想起当年他们的衣着打扮,想了想说道。 童老头跪在朝天,“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我的孙子他们还活着!” 第96章 正式入堂 (加更) 望亭县 童家书等人结过近十多天的走访调查后,拿到了许多第一手资料。 当林久成看到几个年轻人的调查资料后,连连摇头感慨,“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走不进仕途了,原来……” 童家书也感慨,“山长,家书也大长见识,原来并不是每一件我们认为对的事,或是正道的事都能成事的。” 卢宝柱也挠头道,“以前总觉得小锦做事离经判道,想不到伍大人比她有过而无不及。” 佟新义说道,“跟我见过的某些生意人的行径一样,诡变中透着大道!” 余乐阳没有言语,但是一脸沉思。 童玉锦对林山长说道:“山长,明天早上进京吧!” 林久成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们努力让他有再次起复的机会!” “努力,各位!” 京里中山郡王府 郡王妃眼巴巴的等儿子一起用晚膳,结果等得菜都凉了也不见人影,“博儿呢!” “回王妃,出去还没有回来!” “去哪里了?” “去了开国公府!” 听到这话,郡王妃惊讶道:“子淳回来了?” “是,王妃!” “回来了?”郡王妃自言自语道,“怎么没来?过几天章府开花会,我都替他回了贴子,这孩子真让人操心!” 嬷嬷低眉低眼站在一旁,仿佛没听见王妃说什么。 开国公府 夏子淳见过皇帝之后才到父亲书房。 夏臻成见儿子进入,抬手就是一个杯子飞了过来,“还知道来见老子?” 夏子淳歪头避过飞来的杯子,“是,父亲,给皇上当差,不用心不行!” “你……”夏臻成气得手发抖,“你个不孝子!” “父亲,我相信你一定能体谅儿子当差之苦!”夏子淳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夏臻成被儿子顶得哑口无言,自己一事无成到现在,都在吃父辈留下来的老本,儿子有出息了,却跟自己想得不一样,到底是那儿错了。 都没有错,老子认为儿子是自己的,认为为人子都应当听老子的;儿子认为你养大了我不错,可我也是独立的个体啊,总不能还像没断奶的娃子一样事事听你的,事事讨你的主意,不要说你触不到朝堂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也不可能都听你的吧! 夏子淳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父亲行了一礼,“父亲,儿子又接手了一桩差事,这段时间又要忙了,可能要经常不在家,你要当心身体,注意休息!” 开国公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问道:“你又有差事了?” “是,父亲!” “什么差事?” “解决各路干旱抢种的事!”夏子淳回道。 开国公惊喜的说道:“这事被你抢过来了!” “父亲!” 开国公被儿子两眼盯得不自在:“呵呵,我听人说了,很多人认为这是件肥差事,都挤破脑袋想到皇上面前讨这份差呢?” 夏子淳摇头,“父亲,莫要听人乱言,这根本就是件……”说到半道,他停了嘴,怕父亲不小心说漏嘴,被有心人利用去了,“父亲,这段时间,你还是呆在家里吧!” 开国公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还想禁我的足?” “父亲,你心思纯良,抵挡不住有心人的使坏!”夏子淳无奈的把难听的话说成好听的话。 夏臻成皱了皱眉,“为父是纯良,也不知那些个人怎么有那么多坏水!” “父亲——” “我总得出去溜达溜达吧!”开国公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不高兴的撅着嘴。 夏子淳抚额:“那行,我让单腾陪你,不过你不能离开单腾的视力范围!” “好,好,行,只要能出去,我都听你的!”开国公听说能出去,什么都答应。 “嗯” 望亭县 第二天一早,两辆普通的马车向京城出发了。他们到达京城后,在大理寺最近的地方找了个客栈。 林山长看着不便宜的住宿费,“小锦——” “山长放心,救出伍大人之后,这些费用都要他付。”童玉锦笑道。 “那要是……”林山长没有信心。 “就当生意失败破财了,不过哥哥们却从这件事中学到东西了,也不算没有收获吧!”童玉锦安慰林山长说道。 “对,对,还是小锦想得长远呀!”林山长释然。 一行人休整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林久成和童玉锦扮成主童两人向大理寺递交诉状。 大理寺受案主事惊讶的问道:“你说你是伍大人女儿伍媛媛请来的讼师?” “正是!”林山长拱手行礼回道,童玉锦低眉垂眼的站在一边。 主事愣过之后反问:“伍大人什么罪,你知道吗?” “在下明白!” 接待的主事挑了一下眉,“伍大人入狱也十多天了,明天刚好第二次堂审,能不能上堂,明天早上还是到这里问答案!” “谢大人!” 接待的主事见他们走完后,低头看了一下状纸,想了一会儿,没有拖沓,把拆状递给了自己的上级,上级又往上传,一直到了大理寺卿——樊中易手中,樊中易正在和刑部侍郎探讨这桩受赌案。 刑部侍郎左恒一脸不可思议:“伍家五娘请讼师?” 大理寺卿樊中易冷笑道:“我们网开一面没有追捕她,她到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学民间人打官司!” “有点意思!”刑部侍郎左恒说道,“伍家的受赌之财一直未找到,也许通过这件事有突破口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同意他们上堂了?”大理寺卿樊中易若有所思的问道。 刑部侍郎左恒微微一笑:“未偿不可!” “行,看看这些不知所谓的讼师有什么能耐!” 八月二十五这天,大理寺正堂跟以往有些不同,有那些不同呢,其一,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御史大夫三人 都坐在主位,史称三堂会审;边上还坐了大大小小其他官员,大概是来会听的;其二,原告是吏部官员代表,三,被告是原吏部考功司正五品郎中,主掌官员绩效考核。官员能不能顺利升迁,很大一部分就看他的评价了,可谓实权在握,油水多多的一个官职。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犯人了,主犯伍士元和长子被带到了正堂。 一个正五品官员,品极不算低,但也不高,能有三堂会审的资格也算是造化了。 开国公府 单腾拿着下面人送来的消息,分析了一下,送到了候爷正书房。 “三堂会审?”夏子淳着实惊讶了一番。 “是!” 夏子淳低声说道:“昨天皇上见我没说这事!” “公子,依我看,皇上大概想杀一敬佰吧!” 夏子淳沉思了一会说道,“以稻抵赋的事正在井然有序的进行,或许皇上是这个意思,都有哪些人去了?” “回公子,三司有品级的官员都去了!”单腾回道。 “哦,”夏子淳不置可否:“伍士元的案子只等脏银脏物一到就可结案了!” “是,毫无悬念!”单腾微笑着说了一句随意的话,“听说伍大人家的五姑娘请了讼师,三司同意他们上堂了!” “讼师?”夏子淳抬眼。 “是,一个叫林久成的人,我让人打听了一番,除了做过书院山长,别无其他!” 于文庭听到林久成连忙问道:“是不是从望亭来的林久成?” “好……像是吧!”单腾没在意这个问题。 “什么叫好像?”夏子淳微微皱眉。 单腾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觉得名不见传,没放在心上!” 夏子淳急切的问道:“那还有谁跟他一道?” 单腾回道:“没有啊,带了一个书僮过来!” “书僮叫什么?” “没在意!”单腾心想,谁会去在意一个书童呀! 于文庭见夏子淳问得这么仔细,心里大抵有数了,转头叫道:“小开——” “于先生——” “打听一下小僮叫什么?” “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夏小开回到正书房。 于文庭看了一眼夏子淳急着问道:“叫什么?” 小开回道:“姓吴名持仁。” “吴持仁!”于文庭听并不是小黑丫的名字,跟着回味了一下。 “是!”夏小开也跟着说道:“好怪异的名字!” “吴……无,持仁……此人……”于文庭念了一会儿,眉开眼笑的抬眼:“公子,可能是……” 夏子淳看了于文庭一眼,没有吭声。 于文庭从椅子上站起来,“公子我想去旁听,你去不去,如果不去,让人给我个方便!” 夏子淳抬眼看了看于文庭,又看了看仍在莫名其妙中的单腾。 不管是衙门、刑部、还是大理寺,所有案件的程序都差不多,等大理寺卿樊大人行完程序后问道,“伍大人,你的案子已经惊动圣上,圣上让我们三司共审,还请伍大人你配合!” “回樊大人,小人已经配合你们准备签字画押,可大人迟迟不让小人画押,大人还要小人怎么配合?”伍士元清声朗朗,并不像一个罪犯。 大理寺卿樊中易怒斥道:“放肆,伍士元你不要再死死挣扎,既然认了罪,何不供出赃银赃物?” “小人已经全部花光了!”伍士元一本正经的回道。 大理寺卿樊中易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你的家底已经全部上缴汇算,根本没有受赌时的数目,赃银究竟藏匿在何处?” “小人真未藏匿!”伍士元仍然不急不徐的回道。 “伍大人难道要上刑?”樊中易看了一下其他官员,威严的提醒。 “任凭大人做主!”伍士元自从进了大理寺,已经对所有的事都有了应对,包括上刑甚至判死刑。 樊中易有点恼火,忍住不耐烦,“伍士元,你家五女为你请了讼师,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冤枉或是办审不公的地方,尽管陈述上来。” “回大人,小的没有!” “哼,还说没有!”樊中易对着堂下叫道,“让讼师上堂!” “是!” 伍士元觉得奇怪,自己那十五岁的幺女是什么样的性子和为人,自己还不清楚吗,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到底是谁伸手帮了自己一把,会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某一人吗? 林久成和童玉锦一主一僮上了大陈朝极别几乎是最高的公堂了。林久成激动的有点发抖,大理寺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能看到。童玉锦也有点蒙圈,这相当于现代最高法院了,想不到自己有机会见识一番。 公堂上下,办案官员、站堂衙役,旁听人等,包括案犯都看向这一老一少。 老者清瞿文弱,面相显善,毫于市井或是久经风霜之人的市侩。 少年身姿挺拔,个头不大,大概是未长成的少年吧,一身标准书僮的打扮,清秀文弱,有些大家族滋养的风范。 第97章 公堂之上 路遇截杀 文弱——一老一小给人的第一印象。 樊中易程序化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所有问话,都有林久成一一作答。 樊中易不太相信一个小娘子有这等心思,必是什么人让他们来的:“你说伍家五娘让你来给他父亲陈述冤情?” “回大人,正是!”林久成拱手回道。 樊中易轻瞄了一眼林久成,说道:“伍大人都认罪了,你说他有冤,冤在何处?” 林久成看了看身边跪着的伍大人,这是他第一次有空正眼看他,年方近半百,生得仪表堂堂,天庭饱满,唇上浓密胡须遮挡了他对世道的冷僻透析。 林久成朝他微微一笑,微点了个头,然后叩着朝正堂主位,“伍家姑娘对他父亲受赌这一既定事实没有疑议!” “什么……”不仅樊中易吃惊,所有听审人员都大为惊讶,那你们来做什么,搅乱公堂? 樊中易眉眼一动,官威瞬间冷凛,气势瞬间迫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久成垂眉:“回大人,小人当然知道,如果不知我为何要来呢!” “放肆!” “是,大人!” “这是大理寺,不是尔等随意胡闹的地方,有何冤屈速速道来,否则逐出公堂!” “是,是……大人……”林久成仿佛气喘不过来,“大……人,老朽年势以高,有点吃力,可否让我的书僮代我陈述。” 樊中易不耐烦了,转头看向刑部待郎、御史大夫。 樊中易的行为是正常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大理寺公堂说话,一个书僮,他还没资格。 刑部侍郎也皱眉。 只有御史大夫微点头,同意小僮代劳。 樊中易转过头来,语气甚冲,“快快说来。” “是!”童玉锦直到这时才有资格回话。 夏子淳等人恰巧在这时赶到了,他们没有惊动堂上之人,站在大堂屏风之后,注意着公堂之上。 童玉锦叩完首后说道,“我要问当事人!” “什么‘当事人’?”童玉锦第一句就让樊中易愣了一下。 “就是前伍大人!” “哦,准!” 樊中易在问话,刑部侍郎和御史大夫却从童玉锦短短两句回话中听到了这样的讯息,一个‘当事人’一个‘前伍大人’,用词准确到位,瞬间他们感兴趣起来,微微凝神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跪在那里转向伍大人,“伍大人,请你回答一下受赌事件!” 伍大人从他们主仆上堂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像回答主审官一样回答了童玉锦。 “也说是说,你被上告的引线是,你收了京东路高源府推官汪怀安五千两银子,是不是?”童玉锦复述案件,不仅向伍士元确认,更是让旁听席上的听清楚,当事人是为何入狱的。 “是!” “那其它认罪事件有哪些?” “地方官员三起、京里低品极官员十多起!”伍士元认真的回道。 “哦”童玉锦转头对主审官说道,“大人我可以看一下犯罪清单吗?” 樊中易被童玉锦的一本正经搞得既恼火又不解,“你知道什么人才有资格看问讯口录吗?” “小民明白,但法理可容于情理,还请大人通融,小民就过目看一遍,马上归还!”童玉锦拱手说道。 刑部侍郎想着窥见考功司职位的其他人,眯了一眼,对樊大人小声说道,“圣上也希望尽快结案,让以稻抵赋的事情进行的更顺利!”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樊中易微点头,“拿问讯录!” “是!” 童玉锦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是几纸问讯录还是难不住她,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递回了口讯录,然后说道,“大人,小民还要上报几起伍大人的贿赂事件!”童玉锦再次拱手朝主审台。 “什么……” 公堂之上一下子失控起来,大人们纷纷窃窃私语,“伍大人家的五娘是来救父,还是来害父,怎么会这样?” …… 包括于文庭在内也不明白,小黑丫这是要干什么? 夏子淳习惯性的低垂美目,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变化,可是细微之处,他的嘴角咧开了弧度。 童玉锦拱手道,“这几起贿赂案分别是,城西馒头铺子老板送了前伍大人两筐白馒头……” “放肆……” “樊大人,两筐馒头价值六百文,够一个平民十天开支,你知道,在今年的大旱之年这意味着什么吗,六百个馒头可能让六百人熬过一天,这不算贿赂?”童玉锦仿佛很惊讶的问道。 “你……”樊中易压着火气,真怕自己情绪失控。 童玉锦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继续说道:“大人,真有人会因为这个馒头而不死!” 樊中易压着声音说道:“说案件!” “是,大人!”童玉锦拱了拱手说道:“第二件是,市坊卖羊铺子,送了前伍大人一头羊糕子,第三件是某胡同一个瞎眼老太太为他儿子送了自己老伴为他定制的拐仗,第四件,家具铺子商人送了前伍大人一批木材。” 樊中易眯了眯眼说道“还有吗?”心想,这些根本不是他们想像中的脏银脏物。 童玉锦回道:“还有很多,但是小民吴持仁今天先上报这四件事!” “书记官,记录下来!” “是,大人” 樊中易继续问道:“还有何话要讲?” 童玉锦没有回话,反而反问了一句:“大人,你们一直在为赃银到哪里了而苦恼吧?” 伍大人听到这里明白了,不知为何,他哽住了,他哭了,他伏身趴到地上,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 可公堂上的人还是看到了,一直圆滑中透着倔强的伍大人居然哭了,为何?他们不明白。 三堂会审官员被一个反问的书僮、一个哭泣的男人搞蒙了,何意?三个主审人员相互看了看,不知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童玉锦跪得腿酸脚麻,揉了揉腿等待问话。 樊大人不解,但是他要问话:“你知道?” “是,小民知道!”童玉锦直起身子一本正径的回道。 “快快道来!” “是,大人。”童玉锦叩了一首,“大人,小民能站起来回话吗,这样回话的速度快点!” 樊中易低喝一声:“放肆!”真是刁专小人,竟敢在公堂之上任意妄为。 “大人——”童玉锦扮成小书僮,雌雄莫辨,两眼可怜兮兮的看向樊大人,让人不忍拒绝。 “你……”樊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起来回话……” “谢大人,你真是体恤爱民的好官!” 生气的樊大人瞟了一眼童玉锦没说话,他官居要职,童玉锦这些小把戏小伎俩,哪能入他的法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后堂屏风处的于文庭哂然一笑,小黑丫把公堂当成自己家了,转头看到夏子淳来不及收回的微笑,心知肚名,不动声色的转头看向公堂。 “我就先说说馒头它到哪里了吧!”童玉锦站起来回道:“收了贿赂的前伍大人把这两箩筐馒头以匿名形式给了城西收婴堂!” 公堂上的官员感到案件好像不按模式走了,但是失去了打断的先机。 于文庭惊讶的看了一眼堂中的伍士元,又看了看自家公子,抿了抿嘴,小黑丫的行径又一次出人意料。 童玉锦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继续说道,“那头羊糕给了某胡同一个失怙的老太太,她孤独无依的生活因为一头羊糕有了盼头。那条拐仗又回到了瞎眼老太太手中,那批木材,前伍大人贴钱做了书桌无偿给了北城钱秀才的启蒙书院!” 任谁都听出这是为伍士元辨护,好一个先抑后扬的手法,本来不以为意的三司主审官不得不重新打量童玉锦,打量童玉锦身边的林久成,只见老者轻轻颔首,仿佛是赞许小僮说得不错。 樊中易官威十足,“你为他开罪?” “是!”童玉锦一脸严肃,所势并不比谁弱,如树临风! 樊中易能做到大理寺卿,那也非等闲人物,双肩端直道,“受赌就是受赌!”意思是说不跟你扯受赌后的事。 “大人说得是,我没说前伍大人没受赌!”童玉锦眨了一眼,好像很无辜,意思是我没说他不收赌啊。 也不等主审官开口,继续说道,“我们再来说说让伍大人入狱的五千两,知道五千两去了哪里吗?” “哪里?”这才是三司人都关心的事,一笔不小的贿银。 童玉锦笑回:“望亭某家药铺,伍大人托药铺某郎中,按银子数目以朝庭的名义,给在路上逃荒的人布施去瘟汤药!” “什么?布施去瘟的汤药?”三司主审同时大吃一惊。 童玉锦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并且微微笑着:“正是,但是功劳已经被人冒领了!” 公堂之上哑雀无声,这事太不同寻常了!布施去瘟汤药的事,任谁都知道,是京里某个王府做的善事,想不到……个个官员都看向一脸冷漠的伍士元, 童玉锦却话锋一转,“各位大人听出什么了吗?” “什么意思?”樊中易的思路终于被童玉锦带着走了,顺嘴就问。 童玉锦龇牙一笑,“大人们,你们不觉得前伍大人是个人才吗?” 个个都是人精,如何不知,但是伍士元因为某些时候犯倔,阻了某些人的道,所以知情人知道,这案子其实就是过一遍而以,结局早以有定论。 “胡说八道!”樊中易突然说道。 童玉锦再次嘿嘿一笑,“我觉得,贫民送礼送两筐馒头,按道理,一个正五品的官员根本不屑,但是前伍大人收了,不仅收了,还办了所求之事,馒头店老板所求何事呢,馒头店老板娘家舅侄是个僻远县县令,就他这么一个在京城的亲戚,他找了前伍大人,前伍大人稽查过后,给个中等考评,他舅侄得以从从七品升为正七品,并且在今年的大旱中抗旱成绩卓然,当然这个‘卓然’可能到不了各位大人们的耳中,这是当地百姓对他的评价。” “这些事跟案件根本不相关,你究意何意?”樊中易这才惊觉一个小小的书僮不是凡人,可惜迟了。 “两个意思,前伍大人受赌是事实,但他却‘合理受赌’,‘识人为用’……” 樊中易打断了童玉锦的话:“受赌还分合不合理……” 童玉锦微笑着回道:“当然,各位大人,如果究真起来,我想两袖清风,一文不贪的官员没有吧!” “放肆,来人,给我掌嘴!” “大人慢着,等我说完,你一起掌,要不然,我说几句,你掌一次,这讼没法辩了!” “掌嘴!” 童玉锦甩了一下头,吐了一口气,“大人,来之前,我翻了律法,我刚才的话还没到掌嘴的地步,你要用私刑?” “大胆刁民!” “大人,我没说你受赌,你急什么呀!” “你……你……” “大人,前伍大人贪脏不假,但他贪得有度,贪得有选择,对于不能用的官员,他义正辞严的拒收贿赂,他贪得堪称官员收礼的典范!” “一派胡言!” 童玉锦开始总结陈词:“大人,小民胡不胡言,合理收赌,一直是官场名而不宣的潜规则,用一句直白的话来说,那就是拿了人家多少钱财,就要替人家办多少钱财的事,前伍大人所办的事都是‘识人为用’或是善意之举,我想他贪了这么久为何不事发,偏偏现在事发,这其中的道道,大人们一定比小民还懂,小民的受托人跟小民说道,受赌我们认,但是法理容于情理,请朝庭看在前伍大人所有赃银都用之于民的份上,请从轻发落前伍大人!” “……” 三审司的人都没有想到,本想追脏银的,结果追出一个好官出来,这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案件至此难办起来。 会审结束后,林久成主僮出了大理寺,有一辆马车等在哪里,一个马车夫跳下马车,“林山长——” 林久成头微点左右看了一下,“可以出发了!” 等他们正要上马车时,夏子淳等人也出了大理寺。 于文庭看到林久成就上来打招呼“林山长!” “于先生” “你们这是……” 童玉锦下意识的往林山长背后避了避,她不仅女扮男装成林山长的书僮,还改名换姓,所以不能跟这些熟人照面打招呼。 林山长并不想跟他们闲话浪废时间,“对不起,林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挡着童玉锦,让她先上了马车,他自己随后又上了马车。 于文庭看向夏子淳。 夏子淳没有任何示意,看着躲避的童玉锦,任由他们出了大理寺的范围。 三堂会审过后,三位大人坐在一起感叹道。 “想不到民间竟有如此高手!” 刑部侍郎冷哼一声,“一介平民,如此出风头,真不知意欲何为?” “御史大人你看?” 御史大人摇了摇头“这案子一时半回怕是结不了!” 京城某胡同 朱袍大人问道,“三堂会审追到赃银赃物了吗?” “回大人,追到了,但是……”属下不知如何回答,太匪夷所思了,这世上竟然真有为民的官员。 “怎么了?” “已经被伍大人全部用光了!”属下如实回道。 “用了?”朱袍大人眯眼想了想。 “是!” “定罪了吗?”这才是朱袍大人关心的问题。 “没有!” “为何?”朱袍大人惊讶的问道。 “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意想不到……”难道有人插手了,究竟是谁? “回大人,或许是你想要的结果” “喔……” 京城另处 紫袍大人问道“结案了吗?” 属下有点胆怯的回道:“回大人没有,事情出现了不利于我们的结果!” 紫袍大人眯着三角眼,目光凌厉:“什么意思?” “前伍大人竟……竟被审成了一个好官!” “什么?竟有此事!”紫袍大人大惊失色。 “是。” 紫袍大人束紧三角眼,审成好官,就算是好官,又有什么用,阴沉的说道:“让会审人员注意措辞!” “大人,公审的大堂官员,除了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御史台,御史台的人不好办!” “想办法让他们说话好听点!” “是”中年男人犹豫道继续说道,“可是……” “又怎么啦?” “夏小候爷旁听了会审!” “他去干什么?” “还没有打听到,那一主一僮的讼师,大人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还要我教你们吗?” “是……是……” 三审会堂的当天晚上,只要到会审堂的各路官员都或多或少的被人带话,或者直接被面见,除了小候爷夏子淳。 夏子淳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连晚餐都没有用,一只手不时的在案上敲几下。 夏小同见门帘外不时有小厮探头,悄悄摆了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小开终于回来了,“于先生呢?” “出去吃饭了!”夏小同看了一眼自己公子,小声的回道。 夏小开回话:“公子,你让查的,大合查到了!” “怎么样?”夏了淳停了敲动的手指。 “是有一路人马尾随了林久成的马车!”夏小开一脸严肃的回道。 夏子淳问道:“什么样的人马?” “怕是……那位……”夏小开不敢确定,京中形势太复杂多变。 “他——”夏子淳悠悠的说道。 “是!” 夏子淳没再言语,过了一会儿从案后站起来,“于先生回来,对他说,我插手伍士元案子了!” “公了,皇上并……”夏小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有点蒙。 夏子淳勾嘴一笑,“我想皇上他知道后,也会让我插手的。” “公子——” “出发!” “啊……”夏小开一时没有反应过不,等反应过来时才明白要去哪里。 林山长和童玉锦回了客栈后,再出来时,并没有从前门出来,而是从后门上了卢宝柱的马车。 彭老爹和其他人仍然留在客栈里没动身,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分头行动了。 走到半道上,林山长仍然不放心,“小锦,就这样回望亭?” “嗯,我们在不在京城已经没意义了,事情已经被我们挑破,现在就看伍大人的运气了!” 林山长长叹一声:“也不知好人有没有好报?” 童玉锦笑笑,“但愿好人有好报吧!” 卢宝柱驾着马车急急的行在官道上,出了京城几十里地后,转到了一条林荫小道,走这条路倒不是为了避开什么,纯粹是因为这条道近。 没有任何军事经验的卢宝柱犯了兵家大忌,树林最适合围攻、截杀。 卢宝柱是完全想不到他们会成为别人截杀的对象。 林山长教书育人有经验,对今天所做事情的后果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童玉锦有危机感,所以本能的避开了京城,但是没有想到,敌人的步伐会来得那么快。 当童玉锦见卢宝柱马车无缘无故停下来时,暗叫不好,“大叫,表哥钻到马车底下,快!” 卢宝柱这些年也学了些身手,当远处的箭射过来时,一个低窜避到了马车下面,箭射在马脖子上,马疼得嘚嘚嘶叫,没过一会儿功夫,倒了下去。 林山长年纪较大,童玉锦拖着他快速下了马车,以倒地马车为遮挡,快速的从马车底盘暗格里拿出一把弓箭。 童玉锦使出浑身力量,发射自己的箭。 可惜三人只有一把,这把还是童玉锦平时练习所用,只能抵挡一用。 童玉锦一边朝敌人射击,一边让卢宝柱背着林山长往官道边上撤。 三个平民又怎么会是职业杀手的对手。 他们很快被围攻。 难道要命绝于此? 童玉锦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卢宝柱马上要当爹了,林山长还有一双孙子要抚养成人,自己真是太意了,太自负了,竟敢挑战权力,死了也活该。 童玉锦心急如焚,官道在哪儿,怎么还不到,到了官道,人来人往,这些坏人总该有所顾忌。 十支箭就快要没了。 五个杀手,如猎人般驱逐着三个猎物。 看来是逃不到官道了,童玉锦让卢宝柱和林山长伏到一棵大树后,自己作垂死挣扎。 林山长和卢宝柱伏在树后面,被这一场暗杀惊得心都跳出胸膛了。 原来这就是权势,原来这就是官场。 林山长满脸是汗,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口,一只手抹汗,突然发现有一支箭射向小锦,想也没有想,从树后面跨过来,替还没有注意到箭的童玉锦挡了这一箭。 “不……”童玉锦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云宵。 树林不远处,夏小开说道,“公子,我仿佛听了到声音?” “快!” “是!” 几匹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是他们手中的箭。 林中鸟儿扑楞楞的都飞向了天空,林中一场厮杀惊心动魄。 童玉锦双眼迷糊,双手握着林山长的手,“山长,你一定要挺住,有人来救我们了,真的,你马上就可以得救了。” 卢宝柱扶着童玉锦颤抖不已的双肩,一边伤心一边看向那边的厮杀,又看了看林山长胸口的箭,脸色苍白,焦急不安。 童玉锦也不懂该如何救人,恍惚记得不能让受伤的人闭眼,不停的跟林山长说话,怕他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林山长到底年纪大了,慢慢的仿佛撑不住了。 童玉锦急得大吼,“夏琰——,夏琰——,救人啊,救人啊!” 夏琰正在和蒙面人厮打纠杀,听到童玉锦直呼自己的名字,诧异的转了一下头看过去。 童玉锦泪流满面的对上他的目光,“夏琰,快点,山长他要不行了!” 夏琰一个拉扯僵绳一个转头,马儿朝着童玉锦这边而来,然后跳下马。蹲下来看了看林山长中箭的胸堂,又探了探他的脉,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送到他嘴了。 “是不是保命丹?”童玉锦泪眼婆娑急切的问道。 夏琰抬眼扫了一下童玉锦,又冷漠的收回目光。 童玉锦被他这一眼扫得浑身不是滋味,可是毕竟有求于人,她忍了公子哥的高傲、还有目中无人。 这场厮杀,对方死了两人,逃了两人,活捉一人。 夏小开让人把林山长抬到了官道,抬上了开国公府的马车。 童玉锦抬脚就要上林山长的马车,被夏小同拦了下来,“童小娘子,等下有郎中为他拔箭,你不方便。” “方便,林山长他要是疼,我让他抓手,缓解他的疼痛。”童玉锦急切的说道。 “童……”夏小同弯了弯腰,看向自家公子,意思说,公子你说怎么办吧。 夏琰站着没动声色。 卢宝柱连忙上前,“小锦,让我来吧,林山抓我的手!” “表哥,可是我还想呆在山长身旁,我不想他有事!”半天没开口的夏琰冷冷的说道:“有没有事,你在身边就能改变?” “我看着心安!”童玉锦难过的咬着唇。 夏琰冷漠的说道,“做事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心安?” 听到这话,童玉锦眼泪汪汪的直往下流,是的,她错了,她错得太离谱了,她不应当为了自己那点小私心而以身犯险。 什么小私心呢?她心痒了,痒什么呢?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庭审中的那种感觉了,那是一种自信的感觉,一种自我价值实现的感觉,当她意识伍大人这件事,可能让她找回曾经的感觉,她兴头冲冲的就上了,根本没有考虑结果是什么,或许考虑了,但没有想到这么残酷。 她错了,错得太离谱,这不是现代,这是遥远的古代。 夏琰冷冷的看她一眼,“上车!” 童玉锦用手背抹了抹都是泪水的双眼,顺着夏小同的手势上了另一辆马车。 其他侍卫见公子上车了,让军医上了林山长的马车,开始施针止血止痛,到了目的地就可以拔箭了。 目的地是哪里呢? 童玉锦并不知道,上了马车后,她有座不坐,像个可怜虫一样蹲坐在角落,抱着双腿,头埋在双腿里,低低的哭着。 哭中有害怕,有自责,有迷茫,更多的是不安,她不安的心无处安放,没人能让她靠一靠,她只能是别人的依靠。 夏琰坐在后座上,闭着眼听夏小开汇报事情。 “公子,大合把人带走了!” “小心点!” “是,公子。” “让他们查得仔细点!” “知道了!” “先下去吧!” “是公子。”夏小开行了一礼后,偷偷瞄了一眼角落的童玉锦,低头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夏琰,还有童玉锦。 夏琰看向低头抽泣的童玉锦,目光似乎很平和,脸上依旧无甚表情,童玉锦哭了多久,他就那样看了多久。 马车急急的向京城赶去。即便是官道,也有不平整时。 马车在某一路段颠簸时,把童玉锦甩到了骄子后边。 骄子后边是夏琰。 为了保持不被再甩,童玉锦下意识的拽住了夏琰的袍角。 夏琰顿了一下后,伸手拂去童玉锦的手。 童玉锦抬头,看到的依旧是夏琰冷漠淡然的脸,腮边挂泪的她,非但没有松手,还抓得更紧了,含泪的眼瞪向夏琰。 夏琰低眼看着,见她如此倔强,收回了自己的手。 童玉锦却没有放过他,朝前挪了挪,双手抱上夏琰的腿,“请你一定救活林山长!” 夏琰双眸幽深,再次低头“凭什么?” “我……”童玉锦找不到理由。 女人最擅长什么?眼泪。 童玉锦大哭,“不凭什么,你就不能做个好人救一次人吗?” 夏琰冷嗤,“好人?我夏子淳眼中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助力、对手!” 童玉锦如何听不懂他说得话,可是懂归懂,对于一个平民,此刻除了强词夺理,胡搅瞒缠,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出这个困境,“我不管,你既然救了,那就救到底,你要是敢不救,我就缠着你不放。” “是吗?”夏琰悠悠的说道,“如何不放?” “我……”童玉锦没想这厮竟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缠着不放,眼珠子转动之间,突然发现自己抱着他的腿,又朝这双腿挪了挪,双手把他的腿完全的抱在怀里,抬眼道,“就是这样缠着不放,你连路都没办法走。” 夏子淳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微微上扬,眼眸幽深。 童玉锦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不救就不救,干嘛一幅要吃人的模样,好吓人呀,把他的腿抱得更紧了。 灵魂二十八的童玉锦为了工作没时间恋爱,所以对男女之间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事一窃不通,当然也更看不懂男人情动时是什么模样。 夏子淳为何突然抬头,因为他的腿触到了童玉锦胸前的柔软,那触感让他瞬间身体如麻,那一股麻不仅不消退,还往四肢百骇延身,全身如同遭雷击了一般,可是却不难受,相反,让他犹如腾云驾雾,飘飘若仙。 就在他感觉还不够时,童玉锦抱得更紧了,他的感觉更清晰了,那是一种美妙到没法言说的感觉,让他着迷、让他上瘾。 童玉锦被微仰头的夏子淳搞得害怕了,当她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一个可怕之人的腿时,倏得一下松开了,然后避到骄角了,低着头,缩成一团。 正在不动声色享受的夏子淳感觉自己的腿一下子空了,心仿佛也跟着一起空了似的,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仿佛不经意般看向又躲到角落的童玉锦,眼眸更深了! 马车一路无阻的到了开国公府。 童玉锦并不知道自己进了开国公府,因为马车进门没停直接进了一个院落,她看院落门头上持着‘松涛院’。 京城某处 紫袍大人手中的杯子捏得就差变形,“没成!” “回……回大人!”中年人擦了擦汗,“两死一抓,还有两个已经通知他们离开京城了。” 紫袍大人紧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到要看看这个姓夏的他想怎么样,我吏部尚书也不是吃素的!” “是,祝大人,小的谨听你的吩咐!” “嗯,先按兵不动!” “是,大人!” 章府外书房 “回大人,夏小候爷把人带进了开公国府!” 朱袍章大人眉头皱起来,“不过是个讼师,要带到开公国府?” “听说这个讼师嘴皮好生厉害,前伍大人的罪生生被他说没了,不仅如此,前伍大人竟还成了一介好官!” “雕虫小技而此,说成好官就是好官了?” “大人,问题是,这些话圣上有可能听得到,如果圣上感兴趣,那……” 章大人再次皱眉,“说得到也是,那到真是张厉害的嘴皮子,怪不得有人会痛下杀手。” 开公国府 卢宝柱没能进开公府,童玉锦看着急需救治的林山长,让他先回望亭,卢宝柱明白,这是怕有人找上童家书等人。 林久成也算是命大福大,两次差点没命,两次又活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听说林山长的箭拔了,虽流了不少血,但还是熬过来了,她内疚自责的心总算得了些安慰。 中山郡王世子赵翼博住在开公府的外院,他为何呆在这里?求他表哥为自己说情,他母妃一直听表哥的,只要表哥到母妃那里说一句,也许他的母妃就吐口了,他就能娶童三娘了。可惜,表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守书房小厮见世子爷又来了,连忙拦道“世子爷,候爷正在跟先生们讨论事情,你不能进!” “丁五,信不信我揍扁你!” “信,世子爷,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你知道的,候爷的差事都是皇差,不能有一丁点差池,否则后果……” “行了,行了,又来了,爷不懂还怎么的,要你刮噪!”赵翼博烦燥的走开了。 “还是世子爷体贴小的们,多谢了!” 赵翼博无精打彩的准备回自己院子,看到久不住人的松涛院居然有人住,好奇的看了看。跟前的小厮马上上前去打听,没过一会儿回来了。 “谁住进去了?” “回世子爷,一个讼师!” “讼师?”赵翼博自言自语道,“表哥会让一个讼师住一等待客院?”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走,进去看看,爷倒要看看是何方人物。” 赵翼博如登无人之境,一路无阻到了院子内。军医刚好给林久成换过药从房间里也来,抬头看到赵翼博,笑着打招呼,“世子爷安好,你怎么来了?” “无事随便走走,你这是……”赵翼博朝里面看了看随口问道。 “有人中箭了,我来看箭伤!”军医回道。 “哦,倒底是什么样的讼师要劳你大驾?”赵翼博笑道,他是知道面前的军医,一般人是请不动的,除了表哥发话。 军医回道:“听说是为前伍大人辨罪的讼师!” “吏部郎中伍士元!”伍士元的事,连不问世事的赵翼博都知道。 第98章 深宅大院 怒打世子 “正是!” “就他也有资格住一等待客院子?”赵翼博不屑的说道。 “小的不知,世子爷若是好奇,问候爷!”军医笑笑。 “去,我不知道,要你说!”赵翼博才不敢去问,问了就是找骂,这可不是自己能管的事。 “是,那小的就先退了!”军医笑笑。 “去吧!” “谢世子爷!” 赵翼博没兴趣了,正打算往回走,竟然看到了童家小娘子,“你……你怎么住到男人的院子里?” 童玉锦正端着一个小砂锅,里面炖得是清参汤,看到赵翼博眉头皱了一下,她没心情应付这个曾经踹死前身的公子哥,客气而又疏远的行了一礼,“我先生受伤了,得夏候爷相助,甚是感激,至于为何住到这里,我也不知,我现在要照顾我先生,民女就先行一步!”说完,微微又躬了躬身,准备走来。 赵翼博日思夜想,脑子里全是童玉锦的影子,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你……你……”看她手里端着砂锅,连忙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小贵,你来端!” 童玉锦感觉不耐烦,暗杀、林山长的生死让她身心俱疲,耐着性子说道,“多谢世子爷好意,民女心领了,但真不需要!” 赵翼博讨好般的说道:“哪能让你做这些粗活,小贵,死人哪,赶紧!” 小贵看不起童玉锦一介平民,奈何主子发话,带着情绪过来,“童家小娘子,让小的来吧!” “谢谢这位小哥,真不需要!”童玉锦再次回绝说道。 “让小的来吧!”小贵心想,你不需要,我也不想呀,主子的话不听,不是让我找麻烦嘛,伸手半拿半抢。 童玉锦并不想跟他们纠缠,不肯松手,拉扯之间,砂罐摔到地上,参汤撒了。 童玉锦脾气来了,“听不懂人话吗?” “你算什么东西,世子爷让小的端,小的就端!”赵小贵是赵翼博的贴身小厮,除了自家爷,他这个仆人对平民来说可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童玉锦在他眼中算什么呀,所以口气很不善。 童玉锦呼了一口气,挠了一下头,冷眼看了一眼赵翼博,调头就走。 “你……大胆,你……放肆……”赵翼博瞪了一眼赵小贵,跟着童玉锦走了几步。 走了几步远的童玉锦调头怒瞪,“想踹死,还是拿刀杀死,随便你!” “你……”赵翼博被赌得哑口无言,愣愣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甩着袖子出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了。 童玉锦气得跺脚跑着路,就这点参须还是她拿了十两银子才在院子后厨搞到的。 童玉锦算是领教到大宅门的黑暗无边了,自已仅仅只是一个过客而以,这些仆人就这样捧高踩低,不就是因为知道她和林山长只是一介平民嘛,一个意外住进来的小民嘛,竟然这样狗眼看人低。 “真他妈的……”童玉锦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都怪自己想什么当年的感觉,前世已经离得那么远了,还想它做什么。 盛夏的开公国府,树木成荫,繁花似景,一路所见郁郁葱葱、生意盎然,常绿树木高大挺拔,甬道边上的花草纤细娟秀,风韵动人。抄手游廊的水道边上,杨柳绦绦洒向水面,微风一吹来,柳枝轻轻地拂过水面,平静如镜的湖面泛起了一道道微波,美丽极了。 可是童玉锦毫无心情欣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到厨房里又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把白米,她用白米熬米汤,山长不能不进食,否则就算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 等熬好米汤后,小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她想了想把锅里的米汤全部盛起来,等中午再来也不知会不会有了。 童玉锦本来是想去出找哥哥的,可是自己刚刚被暗杀过,吓得她不敢去找哥哥,幸好身上有些银两。 童玉锦拎着罐子进了山长的房间。 山长房间里有人。来人是夏琰。 童玉锦瞄了一眼,夏小候爷一如往常玉风临风,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可她无心欣赏花美男。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锦,衣服换了,头发也不像昨天那样如疯婆子一般,脸色有些苍白。对于昨天的场景,就算是男人也会害怕,更何况她一个小女人,垂眼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罐子,没有吭声。 童玉锦像在现代时跟人打招呼一样,“夏候爷早!” 夏小同奇怪的看了一眼童玉锦,又看了看仍然不动声色的公子,站得笔直。 “什么?”夏子淳问了一句。 “什么‘什么’?”童玉锦被他问得莫然其妙。 “手中……”夏子淳看向童玉锦手中的汤灌。 童玉锦听到言简得不能再简的贵公子,压住心中的不耐烦,“米汤!” 夏子淳云淡风轻的说道:“拿过来!” 童玉锦愣了一下,非常不解,但是现在自己寄在人家的屋檐下,抿了抿嘴,把罐子递了过去。 结果接罐子的是夏小同。 童玉锦内心哑笑,她又忘了,他是真正的古代权贵,怎么可能自己接东西,低头让自己融入到这种氛围当中。 夏子淳也不知有没有看到童玉锦神色变化,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问军医了,林山长的伤势无大碍!” 童玉锦颔首:“谢谢夏候爷出手相救。” “嗯!”夏琰毫不客气的接收了她的谢意,“好生照顾林山长!”说完后站起来,施施然出了房间。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他小厮手中的米汤。 “喂……” 夏子淳回头,“何事?” 童玉锦喊人时伸出的手臂顿了一下后放了下来,微微一笑:“没事,候爷请走好!” 童玉锦的颓然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童玉锦对夏琰称呼上的变化,只要在意的人都听得出来,由施救现场的夏琰变成了夏候爷,再由夏候爷变成了候爷,一次比一次疏远。 夏子淳连哼都没有哼转头就走,转头的瞬间嘴角有弧度溢出,可惜没人能捕捉到这瞬间的微笑。 童玉锦见他们走了,叉着腰在房里转了几圈,“娘的,奶奶的,不亏是表兄弟,一个摔了我十两的参汤,一个拿走我一两的米汤,还让不让人活了!” 童玉锦气得胸口起伏,想着一口汤还没有进的林山长,弯腰给林山长掖了掖薄被,轻声说道,“山长,你稍等等,我到外面出买点米回来!” 童玉锦出了松涛院,边走边逮了个丫头问道,“请问最近的门口在哪里?” 丫头奇怪的看向她,就是不开口说话。 童玉锦咬牙从袖袋里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悄悄塞给她。 丫头眉毛动了动“往前走,过两个道,有个侧门!” “谢谢姐姐!” 丫头瞟了一眼走了。 童玉锦身上的衣服,让生于豪门大族的丫头迅速判断出她的身份、身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平民而以,不知什么原由进了开公国府。 童玉锦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豪门大族的丫头仅凭一眼,就把她分析的透透彻彻。 童玉锦花了些功夫才找到丫头所说的侧门,又递了二两银子才得以出了门去。 守门的见她走远后,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份量到是足,真不错,我这个小侧门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这么足的银子了!” 童玉锦出去后,花了很长的功夫才找到市集,开公国府是高门大院,附近怎么会有市集呢,她小跑着去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拎着米袋,喘着粗气的跑回来,却进不来了。开国公府,那怕是侧门,她都没有资格再进来了。 童玉锦看着高门大院,抑住想哭的自己,蜷身倚在门墙不远处,她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膝里,除了反省自己,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无奈,如果事情重来一遍,她绝不会给自己招惹这样的麻烦,她太自不量力了,自己既没有强大到可以解决一切事情的能力,又没有可依赖的肩膀,凭什么这么任性,没死真是万幸。 我们的夏候爷把林、童二人放在一等待客院,从这点来说,他对林、童二人还是不错的,但也仅仅是个表面上的不错,不知是他忘了关照还是有意不关照,反正他的手下人,以貌取人,以衣读人,把林、童二人当平民对待了,应当说几乎所有豪门贵族都是这样,只是有的委婉一些,有的露骨一些,开国公府当然属于后一种,为什么会是后一种,可能是管家不严,可能是仆人平时没有油水,逮到人就揩油,至于为什么逮到人就揩,那就是开公府内部的事情了,毕竟他们逮的是小候爷一等客房的客人,这就很有深意了。 没有得到童玉锦正眼相看的赵翼博和公子哥们喝闷酒去了,富贵、精致的酒楼包间,几个人推杯换盏,等到酒过微熏,萧焕然悠悠的开口了,“小博,怎么心情不好?” 赵翼博年纪轻还没有经历过情事,本不好意思开口的,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小娘子不理我!” “小娘子敢不理你?” 赵翼博别了一眼要笑的萧焕然,“我不信,女人都理你?” “嘿嘿,那到是,不过,不理好呀,越是不理,越是有味道,那些个倒贴上来的,要看爷心情好不好,好就玩玩,不好,有多远滚多远,你说得小娘子是那家的?” “望亭的那个!” “望……”萧焕然惊讶的问道:“她来京城了?” “嗯!” “来找你?” “怎么会!” “那你在哪里遇到她?” “在我……”赵翼博到底出身贵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一清二楚,“要你管,反正就是遇到了,你说她为何不理我?” 萧焕然抬眉得瑟:“问哥,你算问对人了,不过……” “你又想什么馊主意?” “没什么,你上次那个……” “你……你还在想我的玉弩?” 萧焕然朝他笑笑没说话,但就是那个意思。 “你心可真不黑?” “小子,哥肚子里泡女人的本事一箩筐,你想不想听?” “算你狠!” “哈哈!” …… 童玉锦一直在侧门呆到深夜,就在她以为自己进不来时,侧门开了,夏琰站在门口,身后站着赵翼博。 赵翼博看到门外的童玉锦奇怪的说道,“你怎么会在外面?” 童玉锦见门开了,拖着发麻的双腿,拎起米袋,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口的夏琰微微一笑,“麻烦候爷了!” 夏子淳冷漠的看向童玉锦。看向坐在门口到大半夜的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眼眸深了深。 童玉锦笑着轻声说道,“我可以进去吗?” 夏子淳没有回答,冷冷的气场,让夏小同不知觉的退了一步。 童玉锦内心的泪已经流了下来,但她仍微笑着说道,“我就当候爷同意了,谢谢!” 童玉锦顺手把米袋放在门口,自己进了开公府,一路疾步,走着走着,她小跑起来。 “表哥,大半夜的她干嘛呆在外面呀!”赵翼博不明白,他喝酒玩乐刚刚回来,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咦,赵翼博不是喜欢童玉锦吗,为何对她这样不关心? 男人喜欢女人,有时候这种喜欢未必是我们女人认为的那样,赵翼博一方面情窦初开,并不懂得如何对待异性;另一方面出生显赫,从小到大高高在上的性格决定了他喜欢女人的方式多半是自我霸道式,他认为自己喜欢了,这样就够了,哪管女人想什么,哪管女人需要什么,甚至这种喜欢到最后变为施舍性的宠爱,毫无平等可言。 童玉锦其实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但她知道,跟昨天要失去小命比,她仍然是幸运的,不管夏琰出于什么目的救了自己,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别人没有义务为毫不相识的自己做什么,救了自己是人家的道义,她没资格去埋怨什么。 童玉锦决定了,她要把山长带回家。到了山长房间,山长正好醒着,“小……锦……”声音很低,很虚若。 童玉锦哭了,“对不起山长,我错了!” 山长摇了摇头,虚若的笑笑,伸手抚了抚童玉锦的头,那是长辈对小辈无限的宽容与爱护。 童玉锦抹了抹眼泪:“山长,我们回家好吗?” 山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童玉锦过去背林山长,“山长,碰到你伤口会疼,你……” 林山长摇了摇头再次虚弱的笑笑。 童玉锦笑笑背起山长出了房间。 房间门口站着夏琰。 童玉锦抬起头再次微笑,“谢谢候爷的救命之恩,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夏琰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止,看着童玉锦背着林山长走了。 夏小同再次往后退了退,他觉得公子想揍人。 于文庭不知从哪里回来,看到童玉锦背着林山长,“童小娘子这是……” 童玉锦抬头,她知道自己笑得很假,但是她还是笑道,“我已经谢过候爷的救命之恩了,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要回家了!” “回……”于文庭对小黑丫一向是欣赏的,他不认为小黑丫能做这么不经大脑考虑的事,“你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吗?” 童玉锦笑道,“知道,林山长今年六十多了活得也够本了,我今年十六岁,没成家也没有小孩,若出了门真被杀了,那也该有此劫,谢谢你们出手相助,谢谢!” 于文庭听到这话不知该说童玉锦是无畏还是无知,看了看不远处没有阻拦的夏子淳,没有再开口。 童玉锦背着林山长走到门,顺手拿了自己的米袋,寂静的走在夜色中,她往后面巷子里走,她祈祷自己碰到倒夜香的板车,没有碰到倒夜香的板车,却看到了推着板车的卢宝柱。 “表哥……”看到亲人的童玉锦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我不放心,走到西城门了,又折了回来!”卢宝柱连忙过来接过林山长,“怎么回事,夏候爷不救人了?”卢宝柱关切的问道。 “表哥,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我们带山长去医馆!”童玉锦吸了吸鼻子,今天去医馆不仅是为了山长,还有城门、客栈都不方便,最好的去处是医馆。 “好” 有了卢宝柱,童玉锦紧着的心终于可以松一松了,她太饿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卢宝柱放在布袋里的冷馒头一口气吃了三个。 夏子淳招了一下手,夏小开连忙过来,“公子!” “跟两个人过去!” “……”夏小开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公子已经插手伍大人这件案子了,那么这两个人的安危当然重视了,点头回道:“是” 开国公府夏子淳的书房 夏小开跟夏小同站在书案前,于文庭问道,“怎么回事?” “小的去打听了,早上,在厨房,童娘子买了几根参须化了十两银子、熬了汤,被世子爷身边的小贵打翻了,又到厨房买了一两银子的白米,结果……” “结果怎么了?” 夏小开看了一眼沉默的公子没回,继续说道,“童娘子到外面市集买米,没有府里的腰牌或是特许进不来了,刚才公子去看林山长,才知道童娘子出去了,结果发现她被挡在门口,直到公子去了门口她才进来,进来后就把林山长背走了!” 于文庭若有所思道:“难道童娘子一天未吃东西?” “什么,一天……未……”坐在边上的赵博翼不安的大叫一声,他直到这时才知道参汤是这么一回事,豪门大府里的事他清楚的很。 夏小同眼睛瞄了一下自家公子,结结巴巴的回道:“有……有可能……” 于文庭摇头笑笑,“果然是市井小民,适应不了世家大族的生活,这才到哪呀,就受不了!”对于这样的事,于文庭斯空见惯。 夏小开和夏小同没有回应,往边上靠了靠。 夏子淳深埋在太师椅里,明明是大夏天的,可是夏小开和夏小同感觉冷气直往身上钻。 开国公府内院 松涛院并夏子淳的一举一动都流到了开国公夫人的耳边。 “松涛院竟然住了女人?” “回夫人,是,而且候爷一天看了两次,不仅如此,知道那个女人被阻在门外,亲自把她迎了进来。” “竟有这等事!” “千正万确,那女人还特意为候爷熬了米汤,听人说候爷全吃光了!” “喝光米汤,有点意思,还有呢?” “小的听说,赵世子也对松涛院的女人感兴趣,那女人不理他,他追着那女人跑了好几步远。” 开公国夫人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他也感兴趣?” “是!” 开公国夫人突然仰起头大笑,笑了好久才停下来,边摇头边说道,“郑秀媛啊郑秀媛,想跟我斗,哈哈……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嬷嬷!” “小的在!” “查查这个女人是谁,最好弄到生辰八字!” “是,夫人!” 就在童玉锦窝到某家医馆给林山长医治时,童家书也没有闲着,伍大人讼师半路被截杀的消息如同雷炸一般,迅速在京城扩散开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伍大人的讼师主伤仆死,惨得很哪!” “真得假的?” “应当是真的吧,有人说看见了,那个小仆被追杀逃跑时失足跌落山沟而死。” “那倒是有可能,京城外城确实有许多小山沟。” “听说是截杀啊!” “老天爷啊,为什么?” “肯定碍着大官们的道了呗!” …… 为何要撒布这样的谣言是有原因,童玉锦那个假身份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死去,否则会查到童玉锦的头上。 伍士元为官的故事也迅速在低层市井中流传开来。 三天后,大理寺门口聚集了很多平民百姓,都是来为前伍大人请命的,这些人不是童家书请来的,这些人真是自己听到消息后自发来的。 伍大人受赌案一时之间轰动朝野,跟着轰动朝野的还有这四个字‘合理受赌’。 京城某客栈 童家书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怎么还没有消息,不会真……不,不会的,妹妹让我这样做,她肯定有办法脱身,肯定……” 佟亲义和余乐阳也是一脸紧张,他们这几天到市井小巷找叫化子撒播消息,一直不安着,童玉锦没有踪影,让他们不安的心越发深起来。 卢宝柱听到医馆前堂有人议论伍大人受赌时,知道家书动作了,连忙跑到后院,“小锦,家书动作了!” “外面反响怎么样?” “很多人自发去为伍大人请命!” 童玉锦松了一口气,“注意力终于被引开了,你悄悄去找哥哥他们,准备准备我们回家吧!” “好” 开国公府 赵翼博打听童玉锦为何在开国公府,“你说他是那个老讼师的丫头?” “不知道,也许,反正我们看到他们时,他们是一道的!”夏小开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但他不会透露一字半句! “表哥为何把他们带到开国公府?” “好像身处险境!”夏小开模糊的说了一句。 “那现在他们出去岂不是……” “不知道!” “不行,我得去查查他们在哪里?”赵翼博边说边火急火燎的去找人。 夏小开想了一下后,到了夏子淳的书房,“公子,世子爷找人去了!” 夏子淳正在写着什么,听到这话,停笔抬起头,“让中浩跟着他!” “中浩?”夏小开吃惊的看向自己公子,夏子淳有四个贴身侍卫,分别是大合、中浩、小同、小开,大合处理公子一切不方便明面上出手的事情,中浩是他的隐身护卫,至于自己和小同处理生活和对外明面上的事务。已经有两个人跟着讼师了,公子竟又派出自己的隐身护卫给世子爷,不会吧? 由于夏子淳的人在暗中指引,赵翼博很快找到了童玉锦所在的医馆,夏中浩跟在赵翼博身边,一副平常大族近侍的打扮,微微颔着首,仿佛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则警觉的探着周围情况,胡同某个角落,有人影隐去。 小小的医馆因为中山郡王世子爷的到来先惊后喜,连忙以最高规格招待。 童玉锦看到赵翼博气得牙痒,正打算悄悄回望亭呢,来了这么个浑不拎的公子哥,童玉锦压着不耐烦,让表哥扶着林山长从后门上马车。 林山长不放心,“小锦——” “没事,山长,你跟表哥先上马车!” 京城某处 “回大人,夏小候爷插手伍士元这件事算是放到明面上了,我们的人没动成,你看……” 祝大人抬头微微闭着眼沉思,过了一会儿之后,“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两个小人物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姓夏的要护那就让他护吧!” “是,大人,那我们……” “那我想想!” “是大人!” 京城某小医馆 中山郡王小世子赵翼博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个……那天我不知……道……我……今天给你带了十支人参,你给那个老头、还有自己补补,如果不够,我家还有!” 童玉锦用手指轻轻挠了挠眉,然后放下手说道,“赵世子,首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第二,我不需要你的人参,第三,这里没有老头,只有林山长,OK!” “殴什么?哦,……我……从今以后不打人了,真的,我那个时候小不懂事,你……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赵翼博的一个玉弩还真不是白送的,博女孩子好感的话也开始会说了。 童玉锦连微笑都懒得奉,不计较?搞笑,一条小命已经断送在你脚下了,N年之后,你竟然轻飘飘的来句‘不要跟我计较了’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童玉锦冷冷的看向赵翼博,“赵世子,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要跟你说,我计较!” “你……你……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记仇?”赵翼博仿佛很委屈。 “是,我记仇,而且要记一辈子,不,是几辈子。” “我……我……”赵翼博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才能征服对面的小娘子,她不怕自己打,不怕自己杀,自己竟毫无办法,急得大叫,“我不管,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抬你进府做姨娘!” 童玉锦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你说什么?” 赵翼博以为童玉锦受宠若惊,高兴的咧嘴笑了。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大陈朝,像郡王府这样的皇家宗室,一介平民能进到府里做个姨娘,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可是前提得是正宗的大陈朝小娘子呀,她童玉锦不是呀,她来自一夫一妻的未来社会,怎么可能会去做姨娘。 童玉锦直到此时才明白,自己竟入了小霸王的眼,竟想让自己做她的姨娘,真她妈的搞笑,先不说姐看不看得上你这个小屁孩,就算为了那一脚,自己也绝不可能喜欢你这么个人。 童玉锦不自觉的点动着自己的头,“姨娘……哈……哈……”边说边走向赵翼博。 赵翼博以为童玉锦喜不自禁,嘴咧得更大了,哪曾想,童玉锦上来就揍人。 赵小贵等人懵了,一时之间竟忘了阻止。 夏中浩眉头皱了一下,内心挣扎了一下,自己要出手制止吗? 赵翼博被揍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才知道还手,可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除了会玩,他什么都不行,被童玉锦揍得抱头乱窜。 夏琰带着人到了后院门口,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夏小开吃惊的看向自家公子,“公子……” 夏琰伸手制止。 赵翼博护着自己的头,边躲边叫:“反了,反天了,竟敢打世子爷,竟然敢打你未来男人。” 童玉锦本想小惩一番的,听到‘男人’这两个字下了重手,边打边说,“除了世子爷的身份,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抬我做姨娘,去你妈的,姑奶奶这辈子,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让我做你的小老婆,别说这辈子不行,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行。” “什么……你竟肖想做主母?” “怎么,不行啊,姑奶奶这辈子只做正头娘子,而且我的男人只能娶我一个,否则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嫁人!” 门口、院子里站着清一色男人,都被童玉锦的大话说得笑了,怎么可能,就算在市井当中,一个小生意人稍为有点银子都会典个小妾回来享乐一番,更何况豪门大族,都在心里想着这女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夏子淳也嗤笑一声,一夫一妻有,都是最底层最贫穷的平民之家,他们养不起小妾才有这种情况,当然也有些豪门贵胄有一夫一妻的情况,几乎很少,要么是有祖训,要么是清贵名流, 见童玉锦没有停手的迹像,夏子淳适时的进了院子。 赵翼博看到表哥大叫,“表哥救命啊!” “没出息的家伙,一个男人还要别人来救,还怎么保护你的女人,真是怂到家了,还想姑奶奶做你姨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表哥……”赵翼博再次求救叫道。 “停手!”夏子淳看到表哥求救出声了。 童玉锦没停,相反还越打越带劲。 童玉锦在发泄,不仅仅因为赵翼博让自己做姨娘的事,还有自己轻率而为而引起的后果,各种复杂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可是又如何找出口呢,找童、卢两家人,他们除了担心,还能做什么呢?至于佟新义、余乐阳等人想想还是算了吧! 看着肆无忌惮、没规没矩的童玉锦,夏子淳抚额。 夏小开低声说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出手?” 夏子淳抬眼看了一眼夏小开,又看了一眼未动手的夏中浩。 夏小开顺着自家公子目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闭了嘴,避到一边去了。 看着一介平民打着不学无术的世子爷,夏中浩憋着笑。 夏子淳看到赵翼博又跑又蹿,好像气都喘不过了,暗暗叹了一口气,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想把人抬进房,眉角动了动,跨出一步,亲自动手制止童玉锦撒泼。 赵翼博见表哥挡住了童玉锦的进攻,终于可以停下来不要跑了,抻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表哥没用几招就钳住了要出招的童玉锦,高兴的吐了口气。 童玉锦要缩回被夏子淳钳住的手,可惜她哪里是这个身经百战男人的对手,自己的小手在他微热的掌心里纹丝不动。 “咝……”童玉锦抿着嘴,又试着发力挣脱他的钳制,可是无论怎么样,还是动弹不得。 夏子淳看着挣得满脸通红的童玉锦冷冷的说道,“可真够放肆的,世子也敢打!” 童玉锦扭过头不看夏子淳,心想,世子算什么,我看你也不爽,也想打,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姐看你不爽很久了,整天一幅拽五拽六的样子,了不起呀!不对,前几天他还救了我们,可……童玉锦一时之间竟纠结起来。 夏子淳看着回避自己的童玉锦动了动眉,“你不回家?” “你拉着我,我还怎么回家!”童玉锦倏的转过头大叫道。 夏子淳微微一勾嘴角,“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挣不脱了?” “谁说我挣不脱!” 还没等夏子淳去想只要我不松手,你怎么可能会挣脱,童玉锦头一低,猛得张开自己的小嘴,上去就狠银的咬了他手背一口,真咬,跟小狗似的,夏子淳手疼得下意识松了,低头一看,两排整齐的小牙印赫然在目,惊讶得抬起头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哼了下,下巴高抬,别以为姐好欺负,没等夏子淳反应过来调头就往门外跑。 夏小同刚想喊人,被夏子淳制止了,童玉锦没规没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有苦头吃,除非她……除非什么呢,夏子淳其实想的是除非她嫁了个有用的男人,男人能护住她,否则早晚会摔得很惨。想到这里转眼看了看自己的表弟——一个时时要自己擦屁股的公子哥,他能吗? 赵翼博见童玉锦大模大样的走了,气得直跳脚,“我回家让母妃抬人!” 夏子淳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回王府。” “表哥,你可得帮我说几句话,母妃不让我现在抬人。” 夏子淳边走边回道,“姨母自有道理!”另一只手暗暗摸着两排小牙印,眼神变得迷茫。 赵翼博不以为意:“不就是抬个小妾嘛!” 夏子淳随口回道:“大婚前不可以随便!” “表哥连你也这样说,好,那行,章家的花会我去就是了,不就是相看小娘子吗!” “章家花会?”夏子淳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嗯,母妃说请贴给你回了,你人去就是了!” 夏子淳没有吭声。 童玉锦和童家书等人在西城门口汇合了,童家书看到三妹从马车探出头,欣慰的笑了,其他人也深深吐了口气,仿佛劫后重生般感到了生命的真实。 童玉锦跳下马车,含泪道,“我错了!” 童家书微笑着摇头,他早已不是那个从农家走出来的小孩童,六年时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翩翩青年人,眉目清秀隽永,态度淡定从容,伸手拍了拍童玉锦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嗯!”童玉锦含泪点头。 第99章 花会风波 荷塘再见 不知不觉中,八月已过去了,竟到了九月。马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它也知道历经了艰难险阻,蹄儿轻松,发出嘚嘚有节奏的声音。 远处,树叶有了秋意,绿色中有了黄色,绿中有黄,黄中有绿,竟绚烂瑰丽,在微风中摇曳了秋的妩媚,有些树上还有野果,瞬间熏染了秋的韵味。林间轻飞的莺雀鸣叫,婉转动听,山径林荫处,远远地淌出涓涓清流来。 九月的天空高远澄净;九月的天气清爽宜人;九月的风儿轻柔适度;九月平和而安详,连生命都感觉生动起来。 童玉锦一边看着美丽的夏末初秋景色,一边分析了京城的事情,想到最后自问道,夏琰怎么会知道我在小医馆,突然想到难道这件案子夏琰接手了? 童玉锦猜测的完全正确,夏小候爷不知出于何原因介入了这个案子,所以曾经的老道说得不错,‘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好命之人’,一介平民竟想捅官场这种深不见底的染缸,那真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难道我又一次沾了他的光,可我还是不喜欢他这个人怎么办?童玉锦在心里这样想道。 (作者旁白:呵呵,谁让你喜欢了,童大律师你是不是想岔了,难道还是说,人家夏候爷有什么举止让你误会了? 呃……呸,呸,我说的是对他的为人看法,你懂不懂? 不明白! ……) 童玉锦发誓再也不去怀念从前了,再也不管闲事了!就在童玉锦一行人紧赶慢赶回望亭时,大理寺大狱临时关押处,前伍大人和他曾经的顶头上司会面了。 祝大人看了看静坐在墙角稻草上的伍士元,示意人把他儿子关到另一处。 伍士元看着儿子不肯走,担心自己,挥了挥手,让他到另一间关押处。 “祝大人想对伍某人说什么?” “小讼师是你一早请好的?” “祝大人还相信伍某人的话吗?” 祝检秋松驰的双眼袋三角眼骤然眯成一缝,紧盯着坐在牢内的伍士元,过了许久才开口,“祝某信!” “呵呵……”伍士元讥笑道,“不管你信不信,真不是我请来的,我是准备好了流放三千里,或是斩于午门,至于你担心的事,我向来不屑,我做我的官,至于别人做什么样的官,那是别人的选择,我从不关心,碍着我了,我饶道,顶着我了,我让步,至于说要杀了我,我想以我的为人,还不至于让对手做到这一步,你说呢,祝大人?” 祝检秋再次沉默,看了看依然淡然处之的伍士元,背着手转身走了。 伍士元看着祝俭秋低头而走,冷哼一声,还有心情来找我,你要找的人不应该是我吧!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终于看到了久未露面的侄子,气哼哼的说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姨母?” 夏子淳低首给中山郡王妃行了一礼,“让姨母受累了,是侄儿的不是!” 看着一本正经给自己认错的侄子,中山郡王妃摇了摇头,“罢了,谁让你忙呢!” “谢姨母体谅!” 中山郡王妃话锋一转,“不过,子淳,章家的花会你一定要去!” “是,姨母!” 中山郡王妃没想侄儿这次到是答应的爽快:“真的?” “真的,姨母,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成家了!” “哎哟喂,我的淳儿啊,你可……”中山郡王妃有点激动,如慈母般看向自己的侄子,“好,好,终于懂事了,子淳啊,你看章家二娘怎么样?” “姨母觉得呢?” “姨母当然觉得顶顶好了,身份、地位、脾性、长相,没一样不合,真是般配的不得了!”中山郡王妃高兴的唬了一眼自家侄子。 “听姨母的!”夏子淳从善从流。 “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好,我马上找人说合。” “又要让姨母道辛劳了!” “这孩子,我不辛劳谁辛劳!”中山郡王妃高兴的眉开眼笑,看向自己儿子,“博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母妃……” 赵翼博打断中山郡王妃的话:“母妃,我比表哥小六岁,我不急!” “你这孩子,怎么能不急呢,先相看着,等有合适的就要准备起来,你以为我们这种家庭跟平头百姓一样,说大婚了,啥也不要准备,拿着个小包裹就进洞房了?”中山郡王妃对着小霸王似的儿子头疼。 “我不管,母妃我要先纳妾!”赵翼博急切的吼道。 “你这孩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要是纳有品级人家的小娘子,可以,你说哪家,我让人抬去,可是平民绝对不行,这是留话柄给你未来正妻,而且不利于你找正妻!” “母妃——” “除非没名没份,你自己放在屋里,否则不可能!”中山郡王妃语气肯定的回绝了。 “表哥,你说句话呀!” 郡王妃吃惊的说道:“什么,子淳你也知道?” 夏子淳漫不经心的回道:“偶尔遇到过!” “什么样的狐狸精,竟让博儿不顾礼仪要纳进府?” “平头百姓而以!” “真是这样?”郡王妃不信,可是侄子的话她从来都是信的。 “嗯!”夏子淳点了点头。 “博儿,要不你当通房丫头养在房里,否则只能等大婚后让你正妻抬进府!” “母妃——”赵翼博气得跺脚,虽然把童玉锦的话当笑话听了,但是他还是隐隐相信了她的话,她连姨娘都不愿意做,让他做自己的通房,有可能吗,想想自己被她揍的样子,不知不觉打了个冷颤,难道真要自己使手段? 京城章府 府邸恢宏气派、楼阁交错、富丽堂皇,风景秀丽,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庄严肃穆,大理石台阶光鉴可照,飞檐斗拱上的琉璃瓦在九月阳光的折射下绚烂夺目。 京城尚书令章家的花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贴子的,尚书令正一品,其实就是宰相,能拿到贴子的不是实权在握的人物,就是皇亲国戚,都是贵不可言的人物,当然也是官场的风向标,能被宰相请到府里的低品极官员那真是荣宠之极。 夏子淳在章府门口碰到了从二品吏部尚书祝检秋,祝检秋下了骄子,抬了抬手,“夏小候爷!” “祝大人!” “候爷请!” “祝大人请!” 两人客气的一前一后到了正门处,章家有专门的小厮给这些大人物引路,引路小厮刚想起步,见祝大人停了一步,等后面的夏小候爷,他悄悄也退了一步。 祝大人微微笑道:“夏小候爷最近忙吗?” 夏子淳笑笑,“还行!” “这样啊,我听人说夏小候爷好美食,前几天景春楼从大食国引了一样新鲜菜,准备请小候爷偿偿,不知有空否?” 夏子淳再次笑笑,“对于美食,我向来是来者不拒!” 祝检秋没想到夏琰会同意跟自己会一面,这么爽快倒让他心生不安起来。 看看,这就是做官之人,同意有同意的思量,不同意有不同意的想法,反正不会把一件事想得简单。 章府内后院,章家二娘章婉娴听说夏子淳来了,高兴的心溢于言表,但是听到丫头说,华珠郡主罗奕琳也来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边上的丫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相劝,“二娘,那是个妇人,你何必跟她置气!” 章婉娴听到这话唉叹一声,“都说夏候爷为了她终生不娶,也不知是真是假?” “二娘,这种话怎么能信!”丫头不屑的说道。 “为何不能信?” “二娘啊,平头百姓家还讲究无后为大,一个候爷就更不可能不娶了,再说谁知道事情是真是假!” “真会这样吗?” “二娘,今天他们都来了,亲眼瞧瞧不就知道了!”丫头狡黠一笑。 “怎么瞧?” “小的安排!” “……”章婉娴有点犹豫,被母亲知道了,少不得一通训,可是…… “二娘,试试就知道了!” 章家赏花处 只见厢房游廊,精巧别致,以水分岭,东边是男宾,西边是女眷,许多俏丽丫鬟们井然有序的穿梭在其中,添茶送水,闹中有静,静中有闹。宾客们对着各式早菊赞叹不已,果然是丞相府邸,出手不凡,都是绝品、孤品之菊。夏琰坐在一个临水的小榭上,祝大人站在哪里逗红鲤,章大人正在花坛前跟其他人说着名品——粉葵,余光扫了扫小榭上的两人,对着众人笑了一下,“老夫去看看年轻人。”说完,抬脚就向小榭里面走。 章大人虽是主人,可是没几个人敢让这个主人招待,见章大人抬脚走了,各自又朝其它品种的菊花看过去,不知不觉中就是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谁跟谁站在一起,谁跟谁说话,到了晚上,就会形成文件格式飞向不同人的案桌,包括年轻的诚嘉帝。 夏子淳见章大人过来,站起来给他行礼,章大人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在我家里不必多礼,小候爷请随意!” “是,章大人!” 章治平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公正客观的话,真是优秀,做自己的女婿绰绰有余,可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后,和夏、祝二人聊起天来了。 西边女眷处,章二娘子招等着来自京城各家府邸的小娘子。 小娘子们的心不在这里,在水的另一边,那里有着各家府邸的小郎君。 小娘子们的不远处是各府邸的当家主母。 主母们用余光扫描着各家适龄小娘子,这些人当中当然也包括开国公府国公夫人高氏,还有中山郡王府王妃郑氏。 看到寡居之人——罗奕琳竟然也来了,这一对死对头有了从没有过的一致眼神,那就是不屑、排斥。 开国公夫人的不屑是:既便你是寡妇,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做夏琰的正妻,谁让你是皇帝的表妹呢,说不定能成为夏琰的助力,这样的媳妇我可不会要。 中山郡王妃的不屑是:谁让你当年不等我家淳儿,还担心我家淳儿动官场连累到你们家,现在后悔了吧,后悔也晚了,我家淳儿可不娶个寡居之人。 华珠郡主罗奕琳可不管众人的目光,她梳着飘逸的流苏髻,穿着华贵的锦衣华裳出现在众人眼中,也不管众人的眼光、议论,自顾的挺着脊梁。 有贵妇们低头小声的议论。 “不会吧,她一个已婚妇人梳这个髻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把自己当姑子呗!” “嘁,再什么折腾,她婚配过是事实,还能有谁不知道?” “这就不知道了,只要能入男人的眼,我想她做这些就有用!” “会有人娶吗?” “哼,怎么会没有,丰厚的嫁妆,附马爷的女儿,想攀的人大有人在。” “说得到也是,你说那家会不会?” “哪家?” “就几年前说的那家!” “哦,夏家呀,这个还真不好说!” “我也觉得” …… 花会到下午,渐渐接近尾声,就在大家以为自己探到想要的信息时,男、女宾相交的小榭游廊处,有小娘子落入水中。 我们玉树临风的夏小候爷一直坐在小榭里跟各式要和自己打招呼的官员应酬。小娘子落水,他靠得最近。 “不好了,华珠郡主落水了……” “快来人啊!” “救人啊……” …… 华珠郡主在水中扑腾着,她真不会游水,就这样扑腾扑腾的还不忘看向夏子淳,期待这个男人能看在当年的情份上救自己,可惜那个男人跟没听到有人落水似的,还在跟人谈笑风生,让她的心冰凉一片,她的举动完全失去了意义,不禁心意阑珊,几个丫头攀过栏杆一边伸手抓住栏杆,一边伸手去施救。 呼救声、丫头们的惊叫声,人们的走动声,声声混合在一起,吵嚷成一片。 作为主人的章二娘子,一边组织丫头救人,一边余光扫向小榭,小榭里,英俊无双的夏小候爷,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应酬官员。 章二娘子明丽的脸庞低了低,然后仿若很焦急、很生气的呵斥道,“让你们救个人怎么救到现在,华珠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了你们的命!” 丫头们纷纷跳水施救,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水,有一个丫头跳进湖里时,绊到了章二娘子,章二娘子没想到自己也会落水,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不好了,章二娘子为了救华郡也落水了!” 岸上的一堆小娘子再次围在游廊护栏边上大呼小叫、惊慌失措。 章二娘子的丫头眼神阴阴的看了一眼跳下水的丫头,她在跳水之前顿了几息,看了看小榭,可惜小榭里的夏小候爷没有丝毫要过来的迹像,不甘心的跳了下去。 夏子淳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湖,然后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夏小开神色有点紧张的看向自家公子,可是自家公子对着跟他说话的官员说道,“女眷落水,我们在此不方便,还是移步吧!” “那到是!”对面官员意味不明的瞄了一下湖面,跟着夏子淳出了小榭。 夏子淳不仅没有伸手施救,连嘴上关照的话也没有一句。 只要不傻的人都懂了,夏候爷无意于这两人。 难道前一段时间说章、夏两家要结亲是假的? 难道说夏候爷痴情于华珠郡也是虚言? 所有人都关注事情的后续,可惜的是,夏候爷被皇上派出了京城到旱灾区巡察了! 章府 章二娘子被章夫人禁足,章夫人恨铁不钢的说道,“京里除了姓夏的,没人了吗,你要如此作贱自己!” “母亲——我……”章二娘子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母亲,欲言又止。 章夫恨声说道:“冤孽啊,我们家跟开公国府成不了亲家!” “母亲,为何?”章二娘子心如石沉。 “你爹说强强不可能联姻!”章夫人也叹气,说老实话,她也看上夏琰了,多好的一个俊小伙,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真是好得不能再好,可惜了! “母亲,女儿……”章二娘子再次泪如雨下。 “孩子,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母亲……” 开国公府 开国公府继室夫人高氏一身轻爽的坐在凉亭阁里,一边乘凉,一边眉角上挑,正暗自乐着,原来章家只是耍花腔呀,哎呀吓死我了!高兴的吃了几口冰糖炖雪梨。 “嬷嬷——” “小的在!” “那边那件事怎么样了?” “回夫人,打听了,世子爷一直嚷着要抬那个平民女子进府!” “是嘛!”高氏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夫人!” 开国公夫人高氏一人在那里寻思了半天也不知寻思的什么。 夏候爷巡察出发前被中山郡王妃叫到府里,“子淳,你不想和章家结亲?” “姨母觉得皇上会同意这桩婚事?” “什么?”中山郡王妃脸色都变了。 “姨母,如果我跟章家结亲了,我的官职怕就止于现在了!” “怎么会这样?” “姨夫,你该懂的,我若是娶高了,我还会有以后吗?”夏子淳转头对中山郡王问道。 中山郡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自己婆娘摇了摇头,“秀媛啊,你就别想着什么面子、里子了,子淳媳妇就在四品以下官员当中找吧!” 中山郡王妃被中山郡王说得尴尬的笑笑,“我这不是为了他好吗?” “好……,你差点害了你侄子,你知不知道,整天就是妇人之见!” “你整天不归家,你还有资格说我!” “你……不可理喻!” 夏子淳见两人眼看要吵起来,拱手道,“姨夫、姨母,我还要回家收拾一番,妻子的事就麻烦姨母打听了,找一个善良贤淑、能当家做主的即可!” “好,好,母线明白了!”中山郡王妃再次尴尬的笑笑。 “辛苦了!” “不辛苦,你忙去吧!” “是!” 京城皇宫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面正在听夏子淳汇报伍士光的案子,这件案子在朝堂上已经议过几拔了。 “子淳,赃银的去处属实?”诚嘉帝问道。 “回圣上,基本属实!” “伍士光……合理受贿……”诚嘉帝自言自语道,一个人沉思了很久,突然问道:“受贿还分合不合理?” “回圣上,臣不知!” “你不知?”诚嘉帝眉头皱了一下。 “是,臣觉得受贿就是受贿,没有什么合不合理的!” “到也是,可是朕看了看案卷,又看了看讼状,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夏子淳看了一眼诚嘉帝,没回话。 “伍士元,伍士元……朕该如何对你呢?” “……”夏子淳低眉垂眼听皇帝一人自言自语。 “容朕想想!” “是,圣上!” 诚嘉帝开口说了另外的事:“子淳,稻子基本上都抢种完毕了,有些地方甚至都种了有一个月了,你帮朕去亲眼看看吧!” “是,圣上!” “这段时间,国库里的银子为了旱灾几乎都搬空了,你也帮朕看看有没有落到实处,如果在旱区赈灾、抢种上有弄虚作假,或是阴奉阳为的,你可便宜行事!” “是,皇上!” 望亭县 望亭童家 童玉锦在想通夏琰介入此案后,莫名就不担心自己被再次追杀了,她分析的结果是,夏琰和杀她的人是两个阵营的人,他们相互制衡,让自己逃过了一劫。 童玉锦考虑的第二件事是,赶紧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赵翼博这个四肢不发达,脑子也不灵光的家伙做起事来可是难估难料结果的。 杀猪小哥余乐阳是肖想不了啦,嫁给一个男人就是嫁给一个男人家的生活方式,生活方式里,婆婆这种生物绝对占50%,甚至更多,人家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说自己配不上她儿子,自己还赖着干嘛,再说自己对余乐阳仅仅是有些好感而以,还没开始谈情说爱呢,趁现在赶紧打住吧,但是,还有谁合适呢? 童家书回来后等事情平息一段时间后,又开始了边生意边学习的模式。 住在林家的伍家五娘来谢过几次恩了,都被童玉锦挡了回去,看到她,就想自己的轻率和张扬,还有自不量力。 看着伍五娘走远,童玉锦趴在桌子上对林山长说道“山长,晚上回家对夫人说一声,让她别过来了,我心烦”! “烦什么?”林山长笑道。 “哎呀,山长,你明知我烦得什么,还说!” “年轻嘛,冲动一下、张扬一下又何妨?” “山长,我冲动的结果是你差点没了小命,你懂不懂?” “这倒也是——”山长好像认真的说道。 “山长,不理你了,我去荷塘写生去。” “哈哈,我跟你爹听说书去。”林山长高兴的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古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自己能活到七老八十,能享到两个小孙孙的福,人生到此还求什么,哼着小曲找童秀庄了。 伍五娘在门口遇到了童家书,到底是京城来的小娘子,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娴淑有度,“童郎君你回来了!” “……是,伍娘子你这是……”童家书面对伍五娘,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我是来谢过你们帮了我爹一把,只是手头窘迫,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这几双鞋袜就权当小女子的谢意了!”伍五娘真诚的谢道。 “使不得,使不得!” 伍五娘把东西塞到童家书手里就转身走了。 童家书一人愣在哪里。 京城某胡同——祝尚书私人宅院处 祝尚书双手在脸上抹了几把,一脸阴沉,夏子淳是和他见了面吃了一顿饭,但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气得他心口生生疼了几天,他觉得自己现在骑虎难下了,皇上这次又派他出巡,这次他又将办了那些官员呢? 祝大人觉得头疼,自己铺设的势力、羽翼正在被诚嘉帝一步步蚕食,难道自己要止于吏部尚书? 祝大人感觉自己不仅仅头疼了,他甚至隐隐感到了……他想起五年前自己最得力的干将——贺修利被他办了,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 大陈明某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不急不徐的走着,不时有人从窗口处探出来看外面的景色。 九月的天空,天高云淡,晴朗的没有一丝丝云彩,举目远眺,让人的思绪随着它铺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在生命中总会有一些时刻让人刻骨铭心,是伤或是痛,能够咬紧牙关挺过去,再次回首凝望时才能真切的体会到生命的长度。 年轻人闭着眼轻叹一声,“活着真好!” 驾马的小厮见自家少爷探头出来,咧开一口白牙,“少爷,这一段景色不错吧!” 年轻人点点头,“是不错!” “少爷,你答应小舍了,你到京城可得一定找个小娘子成家生子!” “知道了,一个男人婆婆妈妈的!” “少爷,你不成家,让小舍如何成家嘛!” “好了,知道了,就你急,小德就不像你!” “小德怎么不急,只不过他不说而以,我们都二十五了,要是结婚,老大都能带老三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一脸笑意,又抬眼看了看蔚蓝而辽远的天空,天空一片澄静。 望亭镇 童玉锦见佟新义向林山长请教学问,才想起自己对夏琰说过的事,“也许他早就忘了吧!唉,算了吧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童玉锦去了小垛村一趟,去看看占城稻的生长情况,那知到了之后,居然发现稻穗沉沉开始慢慢变黄,“不会吧,黄婶,两个月还没到吧!” “是,还差几天两个月!”黄氏也高兴,果然是不择地的好东西啊! “天啊,太好了,太好了,黄婶这下没损失吧!”童玉锦笑语嫣嫣。 “是,”黄氏满面笑容,“不仅能饱肚子还能有银子!” “那就好,你们的地契都拿到手了吧!”这段时间一直忙,都没有空问这件事。 “上个月秦大人亲自送过来的!”黄氏一脸满足。 “现在心安了吧!” “是啊!”黄氏看向金黄一片的稻田,“以后再也不会为吃饭犯愁了!” 两人正说着,远远的好像有官差过来。 “咦,黄婶,他们是……” 黄氏踮脚搭凉棚看了看,“看不出来他们是干嘛的!” “哦,”童玉锦说道:“那个黄婶我去荷塘边转转摘莲蓬去!”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黄氏问道。 “不用,你忙吧,说不定是县衙来人看占城稻的,你总得接待一下吧。”童玉锦说道。 “说得到也是,那我就等在这里,你当心点。” 童玉锦带着大丫兰花走了。 还真被童玉锦猜对了,来人确实是来看占城稻的,但不是县衙来人,而是京城来人,他们是谁呢,别急,等一下就知道了。 童玉锦和彭大丫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就聊了娶姨娘的事,彭大丫问道,“你没办法阻止他?” 童玉锦无奈道:“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那你……” “我肯定不会答应的,我这辈子只做人家正头娘子,绝不做小!”童玉锦咬牙切齿的说道,自己大老远的从千年后穿过来,可不是为了给这些混账古人来做小的。 “那是!三娘,你得想办法逃了他们的魔爪!”彭大丫点头说道。 童玉锦为这事愁死了,“办法倒是想到了一个,可是……” 彭大丫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 “嫁人!”童玉锦鼓嘴说道。 “嫁给谁呀?” “正在愁?” 彭大丫眉头皱了皱,“佟大郎怎么样?” “不怎么样?”童玉锦不满的瞄了一眼乱出主意的彭大丫。 “不好吗?”彭大丫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 “那你干嘛不选他?” “我把他当弟弟,能和弟弟成亲吗?”童玉锦狠狠的瞪了一眼彭大丫。 “哦,那倒是,那余大郎呢?” “他娘看不上我!”童玉锦没精打彩的回道。 “凭什么看不上三娘你?”彭大丫气呼呼的问道。 “就凭我不是官家女儿!” “什么,就她还想找官家女儿?” “嗯!” “可……可……”彭大丫气得直跺脚,“真是的,一个屠夫还肖想官家小娘子,真是什么人哪!” “丫姐,你就别生气了,帮我想想还有谁合适吧!” “我?” “是啊?” “哦,让我想想啊!”大丫兰花还真认真想了,“我觉得我们胡同对面段家大哥不错!” “谁?”童玉锦愣了一下,脑子过了过,没听说对面有什么姓段的呀。 “哦,你不知道,前一段时间你在京城时,我们斜对面新搬来一家,那家有个年轻人,长相四方周正,英气逼人!” “这么好?”童玉锦看着满口赞美之词的彭大丫,暗暗挑了挑眉。 “我觉得,要不三娘你自己相看相看!”彭大丫被童玉锦盯得不自在的红了红脸。 童玉锦意味不明的点点头,“行,回望亭我就看看!” 童玉锦和大丫两人在荷塘里采了不少连蓬,等从小船上往上拿,堆到一起时才发现有百十斤,“丫姐,你回去拿一副箩筐过来!” “好,那你等等呀!” “没事,你去拿吧!” 童玉锦找到了上次的那块大石头,采莲蓬有点累了,半躺在上面休息。 一边休息,一边无事看风景,看蓝天白云,无聊之中,随手折了身边的茅草叼在嘴边,还翘着二郎腿晃悠着。 “没规没矩!” 童玉锦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啊……我怎么听到了冰山的声音,难道我脑子有他?” “噗……”声音不大,是夏小同发出来的。 童玉锦这次确定自己不是幻觉倏的从石头上坐起,“候爷,你怎么会来这里?” 夏子淳双手背在后面,一袭黑锦衣,更衬得肤白细腻,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一头光滑的黑发高高束起,整个一浑然天成的翩翩佳公子,俊美刚毅,玉树临风!禁欲般的看着童玉锦,毫无表情。 夏小同见自家公子仿佛没听到童小娘子的话似的,开口说了一句,“我家公子过来看占城稻的长势!” “哦”童玉锦从石头上站起来,如果再不站起来,她怀疑自己能被姓夏的吃了,不就是见你这个权贵没行礼嘛,至于嘛,刚想驳两句,脑子里忽然闪过程家书院的事,连忙狗腿的跑到夏琰身边,“夏候爷一路风尘仆仆累了吧!” 目无表神的夏子淳被童玉锦的突然靠近,身体不自然的绷紧了一些,低头看向巧笑焉焉的童玉锦,她仰起的小脸在九月的下午明媚生晕,娇俏动人,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等待他的回话。 夏小同眼睛眨了眨,这是什么画风,前一刻还爱理不理的样子,这一刻又热情的往公子身边凑,什么意思? 夏子淳一米八几的个子,对于身材娇小的童玉锦来说还真有点海拔,不得不仰起小脸,并且小脸上满堆谄笑,“那个夏候爷,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忘吧?” 夏子淳盯着谄笑的童玉锦,“送人进程家书院?” “哇,不愧是候爷,记性果然好呀”说完还哥俩好的拍了拍夏子淳的胸脯,其实童玉锦是想拍肩膀的,可惜够不着。 夏子淳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看着嫩白的小手在自己胸口处挠了两下,不知为何,他开口说了自己应当不会说的那种无聊话,“我记得你以前挺黑的,难道那层皮剥了?” “呃……”反应过来的童玉锦马上翻脸,“你才剥了,你全家才剥了!” “放肆!”夏小同在边上看着跳脚对自家公子无礼的童玉锦喝道。 “哼,就准你家候爷乱讲话,不准我们平民说话了!”童玉锦也感到自己有点太随意了,连忙挺直身子站好。 “你……” 夏子淳扫了一眼夏小同,夏小同瞬间闭口了。 童玉锦见夏子淳又看向自己,“看什么看,本姑娘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有什么稀奇的!” “噗……”夏小同见两人都看向自己,连忙捂嘴退了好几步远。 “喂,你帮不帮我办呀!”童玉锦见夏子淳瞪了小厮一眼,不知不觉张紧的神经又随意起来。 “谁是‘喂’”夏子淳声音低沉,润润的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人。 童玉锦两眼娇俏一瞪,纤纤食指点到夏子淳的胸口上,连着戳了几下,“除了你还有谁,这位公子,怎么的你想赖账?” 夏子淳低头看着肆无忌惮的嫩指头,微微一笑,如春风如细雨,如弯月,一如五年前童玉锦曾经想过的那样,瞬间绽放风华绝代。 童玉锦斜仰着头,被夏子淳突然其来的微笑惊呆了,漂亮的丹凤眼都忘了眨,冰山笑了哎,可真……倒底是用帅、还是漂亮来形容呢?童玉锦有点纠结。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低头和仰头之间仿佛形成了个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小世界,有一种叫情愫的东西在里面恣意流淌。 第100章 小芳心思 计斗纨绔 童玉锦斜仰着头,被夏子淳突然其来的微笑惊呆了,漂亮的丹凤眼都忘了眨,冰山笑了哎,可真……到底是用帅、还是漂亮来形容呢?童玉锦有点纠结。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低头和仰头之间仿佛形成了个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小世界,有一种叫情愫的东西在里面恣意流淌。 夏子淳曾是军人,所以让他保持一个动作,那怕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没问题。 可是我们童大律师不行呀,她的脖子终于酸了,她用手摸了摸酸痛之处,嚯的离开夏子淳一丈远,奶奶的,我竟然对冷血动物犯花痴,不行,不行,赶紧打住,哼,漂亮的男人多得是,我去看其他人,千万别看这个,冷酷无情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童玉锦恢复一本正径,“你可是候爷,你说话一言九鼎吧?” “三天后,你让人到程家书院报道吧”夏子淳对跳脚离开自己的童玉锦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真的?” 夏子淳不屑回答童玉锦的白痴问题。 童玉锦转过头来,避开做了个鬼脸,奶奶的,回一句你会死呀! 不过不管怎样,这家伙总算言而有信,佟新仪终于可以去程家书院读书了,见大丫挑着空箩筐过来,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到莲篷堆那儿挑了几个饱满的拿过来送给夏子淳,“谢礼!” 夏子淳看了眼眉开眼笑的童玉锦,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莲篷,没有动。 童玉锦见姓夏的只看不动,明白了,自己又犯现代病了,这是古代,权贵是不会亲自伸手拿东西的,准备转身递给他的小厮。 夏小同也准备伸手接过去,那知自己家公子伸手了,“给我!” “呃……”童玉锦眨了一下眼,有点不解的递过莲篷,“莲子剥了挺好吃的” 夏子淳眨了一下他好看的睫毛,“不要晒干后再吃吗?” 了解夏子淳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饕餮客,他能不知道莲子能生吃? 夏小同不解的同时往后面又退了退,今天的公子跟往常不一样呀,分明是勾引小娘子的行径呀,可是……可是世子爷不是要抬进府做姨娘的吗?这是几个意思…… 童玉锦挠了一下头,“你没吃过刚摘的莲子?” “嗯” “哦”童玉锦心想还真有可能,边想边选了个大莲蓬费劲的用手剥开,一粒圆圆嫩嫩的莲蓬籽落在小手心里,她又把莲蓬籽中间的一支碧绿的嫩芽撕掉,嫩芽好看,但不能这样吃,很苦很涩,像茶叶一样泡着喝,能清肝明目。 童玉锦低头剥着莲蓬,夏子淳低头看着。 一个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站姿端正,甚至端正的有些刻板,几乎没有任何随意的小动作,可是他手中的绿色莲蓬却中和了他生性严谨的气质,让他在不知不觉温润了下来。 一个娇俏明朗,白里透红的清秀面孔,如远山般的眉毛,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还有纤巧的嘴唇,含着天真的微笑。 童玉锦把剥好的莲蓬,递给夏子淳,夏子淳用另一只手接了过去,轻轻放到嘴里,面无表情的脸,在咀嚼中舒缓开来。 九月,池塘边上水草依然很盛,水塘里荷叶飘摇,微风阵阵,水气弥漫,伴随着水草的腥甜,嘴里的莲子越品越有味,仿佛齿颊留香。 大丫在后面已经把莲蓬全部收进了箩筐,见贵公子还在磨磨唧唧的粘着自家三娘,不高兴的咳了一声。 童玉锦转头看了一眼,原来莲蓬已经都收好了,对夏子淳说道,“三天后,我到程家书院报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吗?” “嗯” “哦,谢谢啦,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家吧!”童玉锦心愿达成,高兴的跑到大丫旁边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夏子淳看着童玉锦出了荷塘的篱笆门,看了看前面的那块大石头,走了过去,然后轻轻的坐到了上面,歪头看向一塘荷叶。 京城某胡同 “祝大人,夏小候爷出京了!” “嗯,知道了!” “祝大人,我们……” “让我想想!” “大人,不需要我们动手,让那些人动手即可!” 祝检秋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中年人,“让他们动手?” “是,大人,我们只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即可!”中年人谄媚的笑道,他为自己能想出这个主意正暗自得意。 祝检秋眯眼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他们会动手吗?” “大人,不要忘了,三年前,姓夏的杀了他们在京城的人手,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不低,他们不可能不报仇。” “让我想想!” “是,大人!” 随着夏候爷的出京,京城大理寺大狱里的伍士元仿佛被人们遗忘了,早朝大殿上,诚嘉帝不提,也没有官员再提。 京城大理寺大狱 伍士元的长子忍不住了,“父亲,我们的案子什么时候有定论?”没有定论,他日夜睡不安,这种内心的煎熬,还不如早判早解脱。 伍士元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了看儿子,“别急,如果为父没有猜错的话,有些人正在为怎么处理为父而发愁!” “啊……他们愁什么?” “不想你父亲好的人,当然愁,伍某人怎么还不死;想你父亲好的人,当然也愁,该给伍某人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才妥当呢?” “……”伍弘丰理解不了,“父亲,儿听不懂!” “以后你会懂的。” 望亭县 童玉锦从小垛村一回来就让佟新义收拾一番准备去程家书院。 佟新义不敢置信,“我真能……进程家书院了?” “嗯” 林山长若有所思,“你遇到小候爷了?” 童玉锦点点头,“他去小垛村看占城稻,刚好遇到!” 林山长再次说道:“上次在寺庙里姓于的幕僚一直打听这事,你用这件事换了小义入程家书院?” 童玉锦笑着竖了一个大拇指,“山长,你怎么知道?” “以稻抵赋的事情开展的如火如涂,夏、于主仆应当有所表示吧!”林山长笑回道。 “是”童玉锦说道,“不仅小义可以进,余乐阳也可以!” “小余也能进?” “嗯,本来我想让哥哥也进的,但哥哥主攻律法,我想想还是算了,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坐在一旁的童家书笑道,“程家书院确实不适合我!” 童玉锦问道:“哥哥,明年你就要考举人了,需不需要找个名师?” 童家书看向林山长说道:“山长足矣!” 童玉锦笑道,“那到是,我们林山长满腹经纶可不比程家书院的人差,对了,山长,我真心想为你和爹办个启蒙班,你觉得怎么样?” “你真想办?” “真的,从哥哥招店小二中我看到识字、会算术的人太少了,我们办个平民启蒙学校吧!”这个时代平民读书识字的人太少了,童玉锦真有心办一个平民化的启蒙学堂。 “让我想想!” 童玉锦看着还犹豫的林山长笑着说道:“行,你老要是想,我跟哥哥跑腿!” “你这丫头,行,让我想想!” 站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卢小芳悄悄溜了出去,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市坊卖肉的铺子跟前,一脸喜色的叫道:“余大哥,余大哥……” 正在收拾摊子的余乐阳抬头:“卢大娘子!” 要跑到跟前的卢小芳放慢了脚步,挪着小碎步有点害羞的走到余乐阳铺子跟前,“那个……那个……” “卢大娘子,你要买什么肉?”余乐阳已经被自己娘亲提醒过了,知道卢小芳什么意思了,但他是个读书人,做不出给女人脸色的事,耐着性问道。 “我不是来买肉的!”卢小芳回道。 “那你是……” 卢小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他能进程家书院的事,不说吧,自己就是为这个事而来的,说了吧,那又是小锦的功劳,纠结着张不了口。 铺子后面,卢氏听到前面有女人的声音,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卢小芳,脑门皱了皱,面上不显,“卢家大娘你要买什么肉,我来剁给你吧,孤男寡女影响总是不好!” 卢小芳的脸被卢氏挤兑的白一阵红一阵,“我……我是来跟余大哥说他能进程家书院的事!” “什么?”余氏已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问道。 看到卢氏震惊,卢小芳得意上了,下额微抬:“余大哥能进程家书院了!” “你怎么知道的?”余氏不相信。 “我……我反正知道”卢小芳轻轻咬了咬唇,“大娘,赶紧让余大哥收拾收拾进书院读书吧,可不能再耽搁了,离明年秋闱只有一年时间了!” 卢氏见卢小芳能说出读书人的事情,脸色似乎缓和了些,“卢家大娘子倒是懂得多!” “还行吧,大娘,你忙不,我有绣活能请教你吗?”卢小芳趁机跟余氏热络上了。 卢氏眼睛闪了闪,“行,进来吧!” 看着母亲带着卢小芳进了后院,余乐阳叹了一口气,拿下围布,收拾了一下,对隔壁邻居成叔说道,“成叔,要是有人过来买肉,让他们晚些吧,我等下就回来!” “行,去吧!” “多谢!” “客气啥,都是住在一起的邻居。” 余乐阳一路忐忑不安的到了童家。童玉锦准备明天对他说的,想不到他今天就来了,到是省了自己跑一趟,高兴的说道,“余小哥,你来找山长?” 余乐阳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咦,有事?” 余乐阳结结巴巴道,“我听……” 童玉锦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卢小芳不见了,明白了,内心深深叹了口气,“我得到个机会,让你跟小义一起去程家学院读书!” 余乐阳本来就对童玉锦有好感,又见童玉锦连这样的事都想着自己,对她的好感变得浓烈起来,看向她的眼神中有感激,还有爱慕。 林山长看了看两个年轻人,笑道,“小余,你的资质不错,希望能珍惜这次机会有所成就!” 余乐阳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本想客气推让一番,现在觉得来这些虚的显得自己太狭碍、虚伪了,真诚的朝童玉锦和林山长两人拱手作揖,“我余乐阳何德何能,能得林山长和童三娘子的相帮,我在这里真心谢过各位,有一天能有所成就定不负各位的倾心相帮!” 童玉锦见余乐阳严谨、真诚的道谢,有点心虚,往边上避了避,不自在的笑笑。 林夫人从外面进来,看到余乐阳,又看了看童玉锦,会意一笑,“小锦,谁送他们去书院?”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林山长,我爹还有哥哥和我”! “那行,我回家为老头子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林夫人爽朗的说道。 “好,!” 余乐阳被童家书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吃好饭后,又商量了去程家书院的具体细节。 后院,童玉绣从卢家回来,口气不善的回道,“小锦,小芳还没有回来,大概留在余家吃饭了!” 童玉锦问道:“你对姑姑讲了吗?” “讲了,姑姑说她早就说过表姐了,表姐不听,非要找个好的!” “找个好的?” 童玉绣冷哼:“大概就是指余家了!” 童玉锦挠头对林夫人说道,“夫人,你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 “你姑姑说南北货铺子里的二掌柜龚长兴人挺好的,无论块头、性情都跟小芳挺般配的,可……”林夫人也觉得卢氏做事实在,给小芳找的女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合适。 童玉锦头疼的说道:“夫人,这件事真要你出面帮忙了,余大娘已经暗示过我了,让我别打他儿子的主意,她准备为儿子找官家小娘子!” 林夫人嗤笑着说道:“什么,就他们还……” 童玉锦笑笑解释说道:“林夫人,别惊讶,人各有志,况且余乐阳的资质很不错,余大娘的打算没有错,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无可非议!” 林夫人叹气“那倒是!”说真的,要不是余氏,小锦找小余还真不错,真是可惜了。 “林夫人,你找我表姐谈谈吧,除了余大娘的考量,她真不适合余乐阳!”童玉锦想了想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余乐阳要是有出息出仕了,她做不了官夫人?”林夫人问道。 “嗯!” “那倒是实情,她性格、为人还真适应不了,行,我去说说,不过我估计,她听不进去!” “先试试看吧!” “那行吧!” 卢小芳在余家积极主动的帮余氏做了晚餐,帮收拾了里里外外,勤快又利落。 余氏坐在堂屋里看着忙里忙外的卢大娘,唉叹了一声,从心里说句话实话,这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他儿子是个平头百姓,娶她回来,操持这一小家子还真不错,可是,他的儿子要入官途,做官员的当家主母,她远远不够,差得太远了,她不会考虑的,见卢小芳终于收拾完了,笑着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下手,拉过卢小芳的手,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卢大娘这是双经常做活的手呀!” 卢小芳还以为余氏夸赞她,害羞的低了低头。 余氏在卢小芳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神情淡然了些,“我呀,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除了做些针线活,十个指头都没有沾过水!” 卢小芳以为余大娘跟她拉家长,高兴的抬起头,“余婶你命真好,竟然像官家小姐那样只要做做针线!” 余氏笑道,“我以前的娘家还真是官家!” “啊……” “你是不知呀,官家小娘子不好做呀,不仅母亲要教各种当家主母的事,还要请教习嬷嬷学礼仪、学当家、学琴棋书画。” 卢小芳再傻也听出几分了,急上了,“余婶,我也有学呀,林夫人教我们各种家事,还有规矩,我很认真的”! 余氏笑笑,“天不早了,早点回去吧,省得家里人急!” “余婶……” “真得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卢小芳不情不愿的从小凳上站起来,咬了咬唇给余氏行了一个礼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余乐阳和卢小芳两人遇到了,余乐阳礼貌的行了一礼就匆匆回家了。 卢小芳想说些什么,见对方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又羞又恼,看着远走的余乐阳,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不知不觉中竟痴迷的忘了回家。 月亮渐渐的爬上来了,穿梭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映在情窦初开的女孩心上,忽明忽暗,叫人欢喜叫人忧。 卢小芳边走边想,我一定要嫁给余大哥,多俊多好呀!可是余婶似乎对我还不满意,那该怎么办呀? 卢小芳一边愁着一边欢喜着,暗暗的下定决心,余婶会知道我的好的! 卢氏坐在正堂里等着女儿,见家里打杂的蔡婆子已经接回女儿,松了一口气,挥手让蔡婆子下去了。 “娘,你怎么还不睡?” “你还知道晚了?” 卢小芳撅了撅嘴,找了个离自己娘最远的凳子坐下,双手无聊的扯着帕子。 卢氏看着某些行径像极了自己弟媳妇的女儿,不知为何无名火噌噌上来了,“给我扔掉!” “啊”卢小芳被自己娘吼得吓了一跳,但没听明白让她扔掉什么。 卢氏走到女儿面前,抢过手帕就扔到门外,“好的不学,整天都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怎么上不了台面了,我们周围邻居家哪个小娘子手里没帕子!” “给我闭嘴!” “本来就是!” “人家有帕子是不是放在袖管里,是不是要用时才拿出来,谁无事就在这里扯帕子!”卢大氏气得胸口起伏。 “那舅……” 卢氏眼神严厉的盯向女儿,“就你这样还想嫁给余家?” “娘……”卢小芳被自己娘说中了,有点不自在。 卢氏没放过自家女儿:“别给我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我和爹给你订了,就铺子里的龚大郎!” “我不嫁!” “由不得你!” “我不干,我不干……” 卢小芳和卢氏闹上了。 余家 余氏见儿子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乐儿,怎么回事?” 余乐阳高兴的回道“娘,我真得可以进程家书院了!” 余氏既高兴又不解,“童家好像也没什么上台面的人呀,这事怎么……” “娘,你不要这样看童家!”余乐阳不高兴了。 “行,行,我不这样看童家,那童家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难道真想让你做他们家的女婿?”余乐疑惑的问道。 “不……会……吧!”不知为何,余乐阳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些,胸腔里慢慢溢出喜悦。 “那为何给你机会?” “我……我也不知道”余乐阳想了想对自己特别热情的林山长还有童家书,觉得还真有可能,想想心里一乐,童三娘,童……突然脑海里跳出佟新义来,气倏的一下瘪了。 “怎么啦,乐儿?” “娘,你别乱想,跟我一起的还有小佟!” “那童家什么意思?” “娘,人家就是帮我一把,你想那么多干嘛?” 余氏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相帮吗,谁会无计较的伸手帮人,是你,你会吗?” “我……” “不管童家出于何目的帮你,我是不会同意你娶童家三娘的,当然,卢家大娘就更不可能!” “娘,你……三娘有什么不好?” “我都跟你说过几遍了,你的当家主母必定是官家小娘子,平民不行!”余氏严肃的回道。 “娘,我累了,我回去睡了!”看着回执的余氏,余乐阳不想再说什么。 余家母子不欢而散。 童玉锦知道姑姑和表姐闹上了,没让人过去劝,卢小芳需要时间来冷静,现在过去说,不但劝阻不了,还火上烧油,说不定还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童玉锦像姐姐般给佟新义不仅准备了物质上的东西,还有精神上的食粮,让他背了几篇由她改过的策论,一些涉及到律法的小故事,当然还有一些名赋名诗。 林山长在旁边边听边点头,他跟童玉锦一起生活五年了,除了看她跟自己娘子学礼仪、规矩,平时什么杂书都看,而且都能从中悟出自己所不能悟的东西,她为佟新仪准备的策论就是关于今年旱灾的,非常实用和有时效性。 京城章府书房,章大人正在和他的属下聊着夏小候爷的事。 “大人,夏小候爷这次出巡不知又要落多少人马?” 章大人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沉思道,“五年前第一次出巡,近百名官员落马,三年前,第二次出巡包括官员及一些胡人又有近百人落马吧?” “是,大人!” 章大人话锋突然一转:“他还没有娶妻吧!” “呃,大人,前段时间不是……”属下心想,前段时间,府里开花会难道不是为了小候爷? “就算我愿意,上头也未必会同意!”章大人笑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 章大人悠悠的说道:“不知上头想让他娶什么样的妻子?” “大人,属下听不明白?” “二十五岁就已经官至正四品节度观察使、巡十路之事,倒底是好事还是……” “大人——” “夏琰有什么嗜好吗?” “回大人,几乎没有,就是开公国他……” 章大人冷笑一声:“年纪轻轻就懂得洁身自好不落把柄于人,未必是好事,幸好开公国……否则圣上怎么可能重用他!” “大人的意思是……” “没有缺点或是把柄让人制衡,这样的人不见得是好事!” “大人,小的没听明白——” “一个太完美的人总是让人不放心!” “大人的意思是,太完美了反而让上头……” 章大人突然问道:“开国公府近况如何?” “夏小候爷这些年禁止开国公府置产,所以开国公府在京都贵圈里吃不开!” 章大人眯眼思考说道:“因为这样才得圣上的欢心吗?” “大人,夏小候爷这次出巡,你需要对下面交待什么吗?” “交待?”章大人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我没有!” “大人,你……” “我只忠于皇上!” “大人?” “不要有任何手脚,有时候树长得太过茂盛,自然会有人去剪枝修叶!” “……” “却不是你、我!” “是,大人!” 大陈朝皇宫 方太后一个人寂寞的坐在妆镜前,看着妆镜感慨岁月匆匆,想起自己的丈夫、儿子都那么早的离自己而去,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撑起这大陈朝的天空,想起十多年前那些虽艰难却又叱咤风云的日子,竟有些怀念起来。 一个宫女悄悄的进来,直等到方太后叹出声来,才敢开口,“禀太后,祝夫人求见!” 方太后伸手扶了扶步摇,眯了一下老眼,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让她进来!” “是,太后!” 祝夫人穿着盛装进了慈隆宫。 大陈朝皇宫御书房 一个小太监小跑着到了御书房门口,跟门口的侍从耳语了一句,马上又离开了。门口的侍从轻手轻脚的把话传了进去。 “回皇上,祝夫人进了慈隆宫!” 诚嘉帝眼皮抬了一下问道,“夏爱卿到了哪里?” “回皇上,到了京北路!”内侍回道。 “那里是今年最旱的地方?”诚嘉帝仿佛自言自语。 “回皇上,是!” “京北路北边,穿过燕山就是金、辽之地了吧!” “回皇上,正是!” “不知子淳怎么样了!” 京北路 年轻的小候爷正在马不蹄的巡视各路旱灾情况,情况不容乐观,满眼都是大片荒芜的田地和无人烟的村庄。 于文庭轻叹:“这一旱,怕是要几年才能修复民生。” 夏子淳严肃而又冷漠的说道,“不动手,这些官员都不知道大陈朝还有人能治他们。” “公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 程学书院门前,经过一天马车的颠簸,童玉锦等一行人在太阳快到落山时,终于到了程家书院门口,女扮男装的童玉锦跳下了马车,看着古色古香的学院建筑群,夕阳的余辉如同金色丝线般洒在黛色的房顶上、洒遍每一个能穿透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顺着这味道寻去、映入眼帘的是外墙石砖上绿色遍布的青苔、给人以年代感,不知不觉中就对这座学院产生了崇敬的心情。正门的木包铜门虽略显锈迹,却有种沧桑的美感。 童玉锦感慨道,“果然是闻名天下的程家书院,这气派、这氛围,真不是盖的!” 童秀庄显得很激动,“当年我若是能进这个书院,早就能进士及第了吧!” 除了林山长陪着笑笑,童玉锦和童家书往边上避了避,不地道的偷偷笑笑。 正说着,从书院里传来洪亮、悠长的钟声,大概是晚上散学的钟声,那悠扬的钟声就好像书院里蓬勃的年轻学子们一样,欢快、明朗,让童玉锦不知不觉的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虽然一个是古老的钟声,一个是电子铃声,可是一样的都是散了学的学子们像潮水般涌向正门外。 本来还有些清冷的道路瞬间热闹起来,挑着各式吃食的小贩忙得手脚不停。 童玉锦等人不得不往边上避了避,静静的观看着程家书院门口热闹非凡的景象。 佟新义和余乐阳两人显得更激动些,因为他们将和这些学子人一样坐到程家书院。 渐渐的学子们吃好晚食后又进到了程家书院,书院门口留下了一些卖字画的学子,这些大概就是勤工俭学的学子吧。 林山长和童秀庄两人饶有兴趣的转了转。 童玉锦留意道还真有人到这边来买画、字等,看来有买必有卖,有卖必有买,发现前面一个年轻人正跟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在争论什么,她感兴趣的凑了上去。 “年轻人,你看书院的门再有半刻钟就要关上了,你何必执着,五两银子买你一个籍籍无名的作品已经不错了!” “回这位老爷,我郑云轩在程家书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五两银子只少不多!”年轻人很傲气,毫不让步。 “你……你一介书生何必这么铜臭!”商人反驳道。 “这位老爷,一介书生跟常人一样要五谷轮回,没银子哪有饭吃!” “你……” 两人正争论着,一群跟卖画人差不多年纪的学子气势凶凶的涌了过来,上来就撕人书生的字、画,踢碎了他的石刻等雕刻。 年轻人沉着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捣毁自己的东西。 童玉锦正想往边上避避,那曾想那个带头的贵公子伸脚就要踢卖字画的书生,她顺脚就挡了一下。 贵公子被童玉锦这一脚震得往后踉跄了几步,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等自己站稳才开口,“那里来的贱民,竟敢挡方大爷的事?”方茂堂捋着袖子说道。 童玉锦眨了一眼,快迅的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十八、九岁这样子,身上的锦衣、佩饰都说明他出生显赫非富即贵,他还说他姓方,心里有了几份揣测,打了个哈对这个纨绔子弟说道,“公子,我的名子不叫‘贱民’叫‘小生’” “什么?”纨绔子弟吊起眼梢,“你敢回嘴,圆子给我掌嘴!” 方家的下来听到主人叫唤,上来就是几个小厮,根本不容童玉锦想办法抽身,没办法,童玉锦硬着头皮跟几个小厮打了一架。 童玉锦的格斗术不错,没有什么花架子,虽是女人,但是多年的练习,她用技巧弥补了力道的不足,四个小厮没一会功夫全被她打趴在地。 纨绔子弟再次瞪着他的金鱼说道,“你知道大爷是谁吗,你就敢动手,你找死!” 童玉锦真不想惹事,可……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大爷,你在程家书院读了几年书了?” “你管老子读几年?”纨绔子弟不仅眼梢吊得更高了,嗓子也吊得尖溜溜。 童玉锦暗想不妙,自己怕是又触了对方的逆鳞,她也不管纨绔子弟进不进自己引控的情绪当中了,只管说道,“可能程家书院没有教律法这一门课!” “什么意思?”方茂堂生气的怒问。 “如果学了律法,这地上的字画应当还是完好无损!” “哈……哈……,那来的野小子,居然敢管起爷来,律法?律法算个屁,老子就是律法!”方茂堂很嚣张,他的姑姑是当今太后,曾经权柄朝野,方家可没人敢惹。 童玉锦看了一眼他笑着问道,“当真?” “哼,那当然,在这地界上,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子就是律法!”方茂堂大姆指指着自己,一脸不屑的说道。 童玉锦看着一直看热闹的卖画书生问道,“这位书生认识他吗?” “认识!” “有笔吗?” “有!” “把他刚才说的几句话写了,抄上上千条送到各个衙门!”童玉锦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你敢!”方茂堂大吼。 “你敢说,他就敢做,你信不信?”童玉锦眼皮了皮说道。 “他敢!” “年轻人,你敢不敢?”童玉锦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点点头,“敢,我准备第一个就送大理寺,第二个送刑部!” “郑云轩你敢——”方茂堂就差跳脚,家里人可早就警告过他,让他别在外面惹事。 “我怎么不敢,朝里除了你们方家,我郑家也有人!”郑云轩看着对面的草包不屑的说道。 “你……你,你给我等着,还有你,别让我打听到你是那家的,否则要你好看!”方茂堂恶狠狠的说道。 “不要打听了,我是开公国府的下人,奉我家候爷之命,送两个学子到程家书院,开公府的候爷你知道吧?”童玉锦借用了夏琰的名头,心想有麻烦也是找姓夏的,为自己的机警暗暗点个赞,谁让他这么拽了,嘿嘿! “……”方茂堂的眼睛眨了眨。 童玉锦明白了:“你肯定知道,铁血手腕小候爷夏琰夏子淳你一定听说过!” “你别以为我们方家会怕他!”方茂堂捏着嗓子回敬道。 童玉锦笑笑点头:“只有贪官污吏怕他,除非……” “放你娘的狗屁!” “但愿我放的是狗屁!”童玉锦见吓他的火候差不多了,指着学院大门说道:“公子你看学院的门要关了!” 方茂堂转头一看,还真要关门,连身就跑,边跑边叫,“姓郑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纨绔子弟蹦跳着进了书院,童玉锦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要你多管闲事,看看地上一片狼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人,事实证明,自己可不是什么救世主,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吧。 “小娘子等一下!”郑云轩叫道。 童玉锦吃惊的转头,“叫我?” “是,”郑云轩拱了拱手,“多谢相助!” “我就是脚快了一步,快完之后,我就后悔了,所以你不必谢了!”童玉锦冷眼看了他一眼,一直冷漠的旁观,自己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 “还是要谢过小娘子!” 童玉锦摆了摆手,没心情。 郑云轩见童玉锦要走远,大声说道,“如果是我,想不到把话抄下来送到衙门!”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叫兽来袭:撩宠萌妻》三鱼/著 面对某个不知节制的男人,夏笙笙衣服一裹,眼神惊恐:“滚!你要干嘛!” 妈蛋,一晚上的‘战斗’,某人难道就不知道累吗? 他不累,她累! 慕烨承嘴角一勾,若有所思:“好,我们用滚的,干——你!” 夏笙笙记得,曾经有个人告诉她:“笙笙,其他人接近你,都是为了跟你上床!当然,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想试试沙发,厨房,嗯…阳台也可以!” 第101章 进书院 心动 现实 童玉锦听到这话又转过头来,“哦,并不是你不聪明,而是你怯弱!” “……” 童玉锦见年轻人被自己的说得不知如何回答,笑着说道:“你也别纠结了,还是好好活着吧,胆小是好事,你别有什么想法,再整什么人生感悟出来,大可不必,像我这样不怕死的没几个!” “小娘子为何不怕死?”郑云轩笑问。 “因为……因为……,我干嘛跟你这个陌生人说呀!”童玉锦转头走人,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再不走,客栈都找不到!” 林山长站在边上看童玉锦顶着开国公府的名头说事,摇头笑笑。 童秀庄还在纠结,难道夏候爷真得指派女儿过来?哎呀,女儿就是贵命啊,连候爷有事都让她做。 佟新义就喜欢看童玉锦惹事生非,佩服她总有本事把事情非给摆平,笑呵呵跟上去,“小锦,你是怎么想到这种鬼点子的?” “什么想到想不到,以牙还牙懂不懂!” “我不敢想!”佟新义咂着嘴说道。 “听听,你们就被‘不敢’二字束缚了,当然转不到把他的话摆到台面上了!”童玉锦心想,你们就是被森严的等级给吓住了,那敢想。 “哦,哦,也是,平时总见那些贵人不可一世,仔细想想有些东西摆到台面上,原来他们也怕呀!” “哪肯定呀,这话要是落到对手手里就是致命的把柄,他不怕才怪呢!” 余乐阳听到若有所思,原来竟可以这样,微微一笑看向童玉锦,目光绵长。 童家书叹气笑笑,他考虑的是自己妹妹为何不怕死,这可不好,她要……呸呸乱想什么呢,不会的,我的妹妹为多少人报过冤屈呀,她一定会长命百岁,边想边走到童玉锦的身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是亲昵,是爱护! 童玉锦见自己大哥摸了一下自己头,朝他龇牙一笑,“下次三思而行,一定三思而行!” 童家书点点头欣慰的笑了。 郑云轩见他们走远,才开始收拾地上的残局,事情竟可以这样解,原来并不是我不聪明,而是…… 一行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到程家书院门口报道,真如夏琰说得那样,报了他的名字,果然让进了。 “且慢!”守门的中年男人伸手制止道。 “大叔怎么啦?” “对不住了各位,只能进去两位,而且我们对夏候爷说了,机会给,但他们还是要考试,如果……你们懂的,我们程家学院不收不学无术之徒!”中年男人拱手严肃的说道。 童玉锦觉得门房的人说得也对,“那好吧,请问考试要多长时间,结果当下就能出来吗?” “到下午散学时,出结果!” “好,哥,那我们找个地方等他们!” “行!” 童秀庄不高兴了,“竟然不能进去看看,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是啊,真是一大憾事!”林山长破天荒附合了童秀庄的话。 童玉锦笑道:“爹,你有机会呀!” 童秀庄不解的问道:“什么机会?” “家安呀!”童玉锦回道。 “对,对,我还有个儿子!”童秀庄高兴了! “那我也有,我有两个大孙孙!”林山长难得这么得意。 “当然哟!”童玉锦笑道。 佟新义和余乐阳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程家书院。给佟新义和余乐阳面试、授考的是一老一少。年轻人问向老者,“祖父为何给他们机会?” 老者回道:“姓夏的入了我眼!” “祖父的意思是,因为姓夏的所以你才肯破例?”年轻人有些惊讶。 “算是吧!”老者微微颔首。 年轻人想了想再次问道:“就因为五年前他扳倒了姓贺的?” “不仅仅如此,还有哪些冤死者!”老者的眼光仿佛看到了那些冤死者,感慨说道。 “哦,原来如此,但愿今天这两个人能不负他的举荐!”年轻人明白了,轻轻说道。 老者收回沉思的目光:“让他们进来吧!” “是,祖父!” 佟新义和余乐阳很紧张,在小童的引导下,拉开了移门,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威严肃穆的老者,只见他盘腿正襟危坐,脸上两条浓黑的眉毛含着威严果断,坚毅的额头蕴蓄着智慧,一条条深深的鱼尾纹,显示出岁月的沉淀。 老者一双锐利的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佟、余二人,不动声色的看向他们,从他们拉开移门脱鞋到坐到他面前,他已考核了他们的礼仪。 老者——程家书院山长,姓程名程琛表字之怀,他亲自面试了夏子淳举荐的两人。 程山长随意抽了一些基本入门的知识,发现两人基本功还算扎实,“你们师从何人?” 佟新仪回道:“回先生,我有几个先生!” 程山长说道:“哦,那说说对你影响最大的那个!” “是”佟新义回道:“林久成林山长!” “林久成?” “是!” “他现在在何处?” “在门外等我!” 边上的年轻人噗嗤一声笑了:“先生是问你,你家林先生现在居住在何地,并不是问你此刻在何处!” “哦,学生愚钝了!”佟新义脸红的回道:“林山长住在望亭!” 程山长微点了一下头,目光转向余乐阳:“你呢,师从何人?” 余乐阳拱手回道:“我跟佟新义一样,有几个先生,目前师从林山长!” “那行,既然如此,我们就来篇时论吧!”程山长问道:“时论懂吧?” “略懂一些!” “会一些!” 两人同时回道。 “好,那今天的时论题目就是——论旱!” 佟新义和余乐阳两人内心一喜相互看了看,居然押对题了。 程山长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两人,对他们显现出的胸有成竹不置可否。 佟新义缓了缓紧张的情绪开始陈述自己的策论,由开始的紧张结巴到到后面越来越流畅,越来越精彩。 程山长身边的年轻人由开始的轻视到后面的凝神观注。程山长由不置可否到后面闭目捻须倾听。 “先生,这就是学生今天的策论!”陈述完毕的佟新义偷偷看了看程家长的表情,发现好像不错。 程山长睁开眼问道,“你是如何想到旱情后会出现这么多情况的?” “回先生,学生今年一十六岁,曾经遇过旱灾,大旱之后,因缺水少粮必然引起牲口、甚至人口的死亡,由于天干暴热必会引起瘟役,所以抗旱第一要素就是防瘟役!” “嗯”程山长说道,“这位学生你呢?” “先生,佟学弟说得是民间抗旱,我论的是官方方面在旱情来临时所需要的作为!”余乐阳回道。 “噢,说来听听!” “是”余乐阳微笑着拱手回道。 程琛没有想到夏琰举荐过来的两个学子这么出色,无声的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你们的先生林山长就在门外?” “是,先生!” “佑彬,让人把林先生请进来,我见见林先生!” “是,祖父” “请等一下!”佟新义拱手道。 “……”年轻人停下脚步。 “和我先生一道来的还有三人,他们想瞻仰一下程家书院的风彩,可否……”佟新义知道自己的请求冒犯,内心一片忐忑。 年轻人看向自己的祖父。 程山长捻须微笑着点了下头。 “谢谢先生!” 童玉锦等人正坐在书院不远的小憩亭里等着书院内两人,想不到能被请进书院,着实高兴了一下。 童秀庄大笑道,“等我年迈回乡时,我终于可以跟乡人们说我进过程家书院了!” 林久成也高兴,转头看向童玉锦,“丫头,定是你猜的题目让他们俩回答的不错,我们才有机会进来!” 童玉锦龇牙大乐,“果然不愧为程家书院,治学育人的同时也关心时政、国事!” “是啊,果然非同凡响!” 走进程家书院,进门后是一个开阔的青石板中心大道,建筑物沿着这条中心道路呈对称形散开,建筑物相连或是开阔处,不时有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或是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景致美不胜收。 “真是气派啊!”童家书感叹道。 林山长边走边说,“程家书院有近八十年的历史了,结过程家四代人的努力,再加上从这里走出去的达官贵人相助、还有先帝的御笔题名,除了京城皇家书院外,应当没有谁可以跟他相篦美了。” “怪不得人人想进程家书院,竟有这等浑厚的基础。”童玉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是自然!” 小童引着他们到了一个精致的书馆小楼里,拉开移门,佟新义和余乐阳正坐在哪里写着什么,一个老者看到他们,微笑着从里面走出来,拱手道,“请问那位是林久成林山长?” 林山长抬手,“在下便是,请问你是……” “姓程单名一个琛字,表字之怀!” “竟是程山长,久仰大名,林某人幸会了!” 童玉锦没想到佟、余两人竟得一个学校的校长亲自面试,抿嘴时,想到了夏琰,必定是夏琰的面子,能让一个书生风骨的老人亲自来面试他举荐的人,他必定在这位老人心里有一定份量吧。 有一定份量的夏琰在哪里呢? 夏天使正在京北路靠近燕山的一个县城办案,此刻他正坐在县衙内,县令白仁敏站在他的身边不时的抹着汗。 夏琰两眼威严的看向他:“你确定没有收到占城稻的种子?” “回大人,真没有!”白仁敏作揖回道。 “可是京北长兴知府大人田丹阳田大人说,种子于一个月前已经下发给你们石矶县了,有人证!”夏琰步步紧逼。 白仁敏现在莫口难辨,撩起袍角双膝着地,“大人,占城稻的事情小人相信大人定会查证清楚,小人想说的是,小人积极抗旱,虽没有种占城稻,但是小人种了糜(mei)子,秋收在即!” “果真如此!” “是,大人,小人可以领大人到田间查看!” 夏子淳看了一眼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轻轻点了一下头,“行!” 白仁敏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大人,何时去?” “明天!”夏琰不打算给他时间缓冲。 “是,大人!” 石叽县驿站 于文庭叹气道,“公子,难道你又要开杀戒了?” 夏子淳眉头冷凝,仰头说道,“我准备多生几个儿子呢!” “什么?”于文庭脑子正在想着案子的事,没曾想自家公子竟说生儿子,于是调笑道,“公子想跟谁生?” 夏子淳目光扫过来,“想和现实能一样吗?” 于文庭嘴巴咂了一下,非常感兴趣,“公子竟有意想的对象了,是谁?文庭可认识?” “多事!”夏子淳极不自然的别了一眼于文庭。 “公子别害羞嘛,谁还没个年轻,你说是不是?” 夏子淳才不会跟他说自己的小秘密,收回情绪:“说公事!” “好,好,说公事!”于文庭眉头挑了挑眉,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段时间跟自家公子见过面或是中山郡王妃说过的女人,结果好像有哪么回事,嘿嘿,终于思春了,不容易啊! 长兴府某处 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切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头人!” “他带的人手多吗?” “他有卫队、府兵,不过明天去田间巡查,应当不会带太多人手。” “查实清楚!” “是”黑壮大汉小心翼翼的说道:“头人,汉室皇帝难得派他到燕山附近,我们……” “放心,我比你们报仇更心切,人手布置充足!” “是!” 满络腮胡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夏琰,你的死期到了!” “头人,那粮食……” “不急,等汉人收割碾压好再抢也不迟!” “头人,这一带可就姓白的抢种有点收成,迟了怕……” “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赈灾的粮食怕也是要来了,到时一起抢!” “是!头人!” 京城开国公府 高氏问道:“嬷嬷!” “夫人,小的在。” “吉日问好了吗?” “回夫人,三日后,九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就好!” 门帘被挑开,进来一个俏丽的丫头回话道,“夫人,罗郡主让人送拜贴过来,想请你去公主府赏花” “她……哼,还不死心!” 边上的老嬷嬷想了想说道,“夫人,小的听人说华珠郡主的妆礼可不少!” 开国公夫人沉思着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她的东西能变成我开国公府的东西?” “夫人说得是!” “别了,别吃不到肉,惹得一身腥,我呀,就想找个听话的,能让我省心的候妃夫人,其他的……哼……跟我可没关系!” 老仆低下头暗暗想到,你是想找个弱儿媳,然后自己一直当家吧,甚至把家给自己的亲儿媳当吧。 京城章府 章夫人和章大人正在唠叨京里各家家常,不知不觉中说到了开国公府。 章夫人说道:“你让我打听的我打听到了。” “怎么样?” “中山郡王妃给夏候爷找得都是高门第的,开国公继室给夏候爷找得都是低门槛的!”章夫人想笑,亲疏远近,真是一目了然。 “是嘛!”章大人若有所思。 “嗯!” “还有什么发现吗?” “听说守寡的罗郡主想嫁到夏家!” 章大人一口回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夏候爷这么多年不娶亲,难道不是为了她?”章夫人反问道。 章大人放下手中的书冷笑,“也就你们女人相信这些情情爱爱,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姓夏的绝不是为了情爱、为了罗郡主!” 章夫人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不甘心的哼道,“都说男人薄情寡义,果然不假!” 年近半百的章大人傲慢的挑起长眉,“男人薄情寡义?” “难道不是?”章夫人被章大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章大人笑道,“活了一辈子竟还没有看透男人和女人,看来我章治平的女人活得够滋润!” “……”章夫人被自家男人说蒙了。 章大人得意一笑:“听不懂,没关系,跟着我章治平,你不懂,那是你的幸事!” 章夫人还是一头雾水,嘟囔道,“整天高深莫测,累不累!” “过来!”看着老妻发劳骚,章大人高兴的叫道。 “干嘛!” “累啊,给我捶捶肩!” “不捶,我要去睡了!” “老太婆的,越老越不听话!”章大人别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拿个小木捶总行吧!” “知道了,拿给你就是!” 明灵寺 明月大师坐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静静的看着星空斗转星移,不停的转动着手里的珠子,嘴里低低的吟诵着经文。 明灵寺方丈从远处走过来微笑着双手合拢,“离开京城数年,这次打算留多长时间?” 明月睁开眼睛,“事情解决了就走!” “不回家见见你的家人?” 明月再次闭眼,“佛门即是我的家!” 方丈看着星空下的明月似是无奈似是安慰,“天象有异吗?” “大师你明知道还来问我?” “我是不敢相信啊!”方丈微笑道,“风云变幻,沧海桑田,谁能想到它的气术竟真有回天之力!” “师父,天时、际遇、因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交汇的!”明月仰头看天。 方丈大师边说边坐到明月的身边:“这倒也是,对于天下苍生来说,总算是件幸事!” “师父说得极是,千百年数代人汇成的智慧当然不容小觑!” “是啊,智慧、定力、作为形成大陈朝新的气象,幸甚之至!” “师父好事正磨着呢!” “是啊,正磨着啊……” 程家书院 程山长真诚的邀请林久成到程家书院教书,林山长婉言谢绝了。 童玉锦看着内心不舍但不得不拒绝的林山长,也替他婉惜,可是林山长已经没有教书育人的激情了,一个没有激情的人又怎么能教好学生呢。 “谢过程山长的看重,可我真是老了,不想误人子弟!” 程山长有点可惜说道,“我离开庆昌府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家乡的事情我一直有关注,对于你的事我没能帮上什么,实在是惭愧啊!” “山长言重了,久成有这一劫啊!” 程山长不认同的说道,“天地有道,轮回序进,谁都不能偏了这个理,偏了,自有公道!” 童玉锦眉角动了一下,心想,这山长怎么有‘无为而治’的思想,当下这个时代不适合吧,不敢苟同的低下头悄悄撇了撇嘴! 程山长年纪虽大,眼却不花,瞧见了童玉锦的小动作,笑道,“小友不认同?” “呵呵,我学问浅薄,没听懂山长说的啥意思!”童玉锦打着哈哈回道。 程山长意味深长的笑笑,“今天来的学子当中,有一个前两年已经面试过两次未过,可是今天的时论却做得非常精彩,林山长你教得好呀!” 林山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的童玉锦笑了一下,回道:“五年前家门不幸,让作为教书育人的久成深受打击,可是……久成经这一事以后,看事不再一味以德服人,以德教人,久成觉得律法条文更能治理天下!” “以律治天下?” “是,久成认为律法不仅仅对于民众要严格执行,包括王候贵胄任何人也不能例外,做到‘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只有这样社会才能长治久安,朝庭才能长期巩固,才能使我大陈朝千秋伟业!” “你的意思是……” “久成只是万千失去家财人当中的一个,算什么呢?”林山长有些伤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用律法制止……” “是”林山长点头说道,“只要圣上运用律法禁止世家大族聚敛田地、银财,不要让像我一样的小民无所生计、无所生存,我相信这世道一定会清平盛世。” “你……竟是这样想的!” “程山长你不觉得吗?” 程山长看向林久成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五年前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但他只把贺修利的贪污受赌当成了个例,认为他失官失德,并没有想太多,现在经他一说,再想想当下京都流行的置田产,才感觉到,原来不知不觉中门阀大家竟撑握了这世上的大部分土地和资源。 程山长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从房间内走向院子里,低头沉思。 童玉锦不声不响的偷偷朝林山长竖了个大拇指。 林山长摇头失笑,跟着程山长出了门。 童玉锦也跟着出了门,不愧为大家风范,一个书院的山长竟把话都听进去了,或许在某天,他有幸见到皇帝本人会把民声带给当今天子吧! 童玉锦决没有想到,在不久的未来,她先于程山长一步见到了这个世道的主宰——大陈朝年轻的皇帝——诚嘉帝! 佟新义和余乐阳两人如愿进了程家书院,不但如此,余乐阳家境一般,免了他近一半学杂费。本来还发愁的余乐阳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程山长却说道,“书院山下有小铺子,你打点好,让你母亲守铺子,也算能安心学业了!” “学生……学生多谢山长体恤,学生……”余乐阳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着实没有想到进程家书院竟是如此完美。 “不必多言,若有所成,然望以后你为官作宰后,能多多体谅民众,也算对得起我今天对你的照顾!”程山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是,学生定谨记您老的教诲,一定做个有德的好官吏!” “希望如此!”程山长说道,“三天后来上课吧!” “是,多谢程山长!” 回家的路上 佟新义回味道:“想不到程山长竟如此平易近人?” 余乐阳感慨:“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这样有名望的书院山长这样随和待人!” 童玉锦看了看两个感慨的年轻人,“等着吧!” “啊”两人齐齐看向童玉锦,不解其意。 童玉锦扁了扁嘴:“等你们正式成为他的学生后再说这样的话吧!” “小锦的意思是……” 童玉锦懒得回答,抬眼看向林山长。 林山长笑道,“像程山长这样的人,生活和治学是分开的!” “没听明白?” “等你们成为他的学生后,你们就会发现,他严厉到近乎苛刻!”林山长回道。 “为什么?”余乐阳想象不出。 “不这样,你们会所有成?”林山长严肃的反问道。 “啊……怎么会这样?”佟新义蒙了。 “怎么会这样?没规矩怎么成方圆!” 佟新义和余乐阳相视苦笑一下,然后又暗暗开始期待未来。 当卢小芳知道余乐阳家的铺子转手后搬往程家学院时,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天。 林夫人和卢氏在房间里说着卢小芳的事。 卢氏不知所措的问道:“夫人你看这……” “卢家妹子别急,慢慢来!”林夫人劝慰道。 “我能不急吗,今年都十九岁了,跟她一般大的都有孩子了!”卢氏真心急啊。 林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为儿女愁成云的卢氏,心里有句话没忍说出来,卢大娘这孩子不吃点苦头,是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隔壁童家,童玉锦也正在跟童玉绣说道嫁人的事,“姐,你是怎么想得?” “我……我也不知道!” 童玉锦摸着下巴说道,“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有心上人的意思啊!” “啊……我没……有……”童玉绣被童玉锦说得慌乱的很。 “没有?”童玉锦不信。 “没有!”童玉绣眼神闪烁。 童玉锦越琢磨越觉得像这么回事:“不可能啊,如果不是有心上人,前面相看的几个当中,我觉得其中有两个真得很不错呀!” “是很好,我……” “你什么?” “我……我不急!”童玉绣急巴了半天来了这句话。 “你不急,我急啊!”童玉锦大呼小叫。 “你……急什么?” “童玉绣,我看你还是说真话吧,真的,我呢来自未来世界,在我们那里,男人公开喜欢女人,女人公开喜欢男人,甚至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等等,童玉绣你不会喜欢女人吧?”童玉锦惊悚的问道。 “哎呀,你别胡说八道,我喜欢男人!” “啧啧……”童玉锦一脸得逞的笑道。 “小锦……我……”童玉绣囧得满脸通红。 “你还说你没心上人,谁啊,我认识吗?”童玉锦过了一遍他们身边的男性,可是好像都不是。 “我不认识!”童玉绣颓然的低下头,小声说道。 “什么,你不认识你……你居然暗恋?” “我……我不懂什么叫‘暗恋’” “哈哈,偷偷喜欢一个人就叫暗恋呗,谁呀,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呀!” 童玉绣低低说道,“我暗自喜欢男人,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切,我晕,!”童玉锦拍着自己的前额说道,“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呀,这是每个正常人应当有的情愫呀,你自卑什么?” “我就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来听听,是谁啊?” 童玉绣抬起头,“你们哪里真的可以公开喜欢一个人嘛?” “对,自由恋爱,如果喜欢一个人可能向他(她)表白,如果对方接受了,就可以花前月下的相互接触了解了,如果觉得合适,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如果不合适,就分道扬镳!” “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童玉锦笑笑,“不会,有随便的人存在,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 “真好!”童玉绣羡慕的叹口气。 “那当然,那像这里都是什么媒妁之言,婚前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童玉锦不高兴的说道,眼看着自己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这个年龄对童玉锦来说只是高中生而以,但是没办法,入乡随俗嘛。 童玉锦想了一会前尘往事,突然一拍脑袋,“说你呢,怎么说岔了,到底是谁呀?” 童玉绣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也许早就成家立业了吧?” “什么?”童玉锦吃惊大叫,“到底是谁呀?” “那个一直咳嗽的年轻人!” “谁?” 童玉绣悠长的回忆起往事,“就是那个喊救耿叔的年轻人!” “耿……什么……他……”童玉锦惊悚的站了起来,“不会吧?” 童玉绣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童玉锦叉着腰吹了几次自己的刘海,“我的姐呀,你……” “我知道这样不好!” “姐哎,这不是不好的问题,这……”童玉锦抱着头,“你知道五年前买你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 “我的娘哎,我的姐呀,就是这个年轻人的管家!” “啊……”童玉绣眼睛都瞪圆了。 “可……”童玉锦真得无语了。 “小锦,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流放的那天,我跟姑夫他们看见他了,问了边上的路人才知道,原来他是大盐商的独子,他爹是当年淮盐案第一个落马之人!” “……” “我……”童玉锦真不想打击童玉绣,可是如果不说出来,她这个虚幻的情感不知要埋藏多久,“我……估计他已经死于流放途中了!” 童玉绣的眼泪无声的留了下来,泪眼朦胧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一只手半握成拳头抵着嘴不停的咳嗽着,清清朗朗的站在灯笼下,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么柔和,真俊雅呀!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跟着小锦登上岸抬头看到的那一眼,那心疼的一眼,自己从不曾忘记,真得就…… 童玉绣趴到梳妆台上哭得伤心到不能自已,伤心到极至后,心里唯念,愿他来世健壮些,不要再受这痨肺之苦。 童玉锦挠了挠头,轻轻的离开了童玉绣的房间,她没有想到一真默默操持家务的童玉绣也有自己的小世界,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底世界,都有不可触及的情感依赖,自己呢?童、卢两家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自己的人生目标又在哪里? 石叽县驿站 八月的北方热得跟蒸茏似的,洗漱间里,夏子淳正在冲澡,白天的一场截杀虽然被村民挡了大半,但他还是亲自出手了,在生死之间,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比别人更幸运,明亮的月光从洗漱间的天窗倾泻而下,照在他精壮有型的身上,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发端滴着水,长至及腰的黑发,有几分疏狂的味道,又清雅至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英俊男人都该如他这般,仿佛才能称得上真男人! 过了一会儿,夏子淳的澡洗完了,但他仿佛不急着出去,坐到门边的小凳上,手里拿着布巾,低头拭着身上的水,他先擦干了后背,然后,又擦腹前,到前腹时,停住了手,他盯着自己的八块肌木木的看着,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女人的影子,而且女人的影子慢慢朝自己的身边移过来,笑意盈盈看着自己打赤的上身,他感觉自己的心不规则的跳动起来,他的脸红了,难为情的他,倏的甩了一下布巾,腾得站起来,大口的吸气,看来自己真得需要大婚了,就等这件事完了吧,找个小京官的女儿,这样对谁都好!至于影子女人,就永完做个影子活在自己心里吧! 石叽县某客栈 “白天的事没成?” “没成,姓夏的带了人手,而是去得是王家村!” “难道他也知道王家村人都习武?” “应当知道,否则不可能选了这么个地!” “他娘佬子的,居然选了王家村!” “是啊,老大,王家村在整个石叽可是最难惹的,个个彪悍无比,身手不错!” “姓白的县令制服了王家村的王大头,竟成了我们最大的阻碍!” “老大,怎么办?” “打听姓夏的在这里呆多久!” “没打听到,但好像一时半会不会走的样子!” “再给我盯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会不落单!” “是”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请巫术” “老大,这个方法好!” 京城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心火正旺,对着自己的夫君——中山郡王赵珉仁发着火,“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都往外面跑?” 赵珉仁瞟了一眼自己的正妻,仿佛没听见她的责问,懒散的解着腰扣、脱着衣服,差不多时,不急不徐的说道,“赶紧!” “什么”中山郡王妃正在生气,想着侄儿的婚事,被他一叫,清醒过来,然后恼休成怒的扑打过来,“死鬼,你胡说什么呢?” 中山郡王一把搂住扑过来的郡王妃,“我怎么好像听谁喊过?” “什么……” 中山郡王看着一脸蒙的婆娘轻轻说道,“‘死鬼’,好像是某个下人婆子叫自家老头子的话吧?” “我……” “我觉得不错!” “你整天就注意这些,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子淳的婚事!”中山郡王妃气得捶了中山郡王。 第102章 命在旦夕 被缠 帅捕快 “不是有你吗?”中山郡王回道。 “我一个人怎么行,你不能不帮子淳!” 中山郡王掀了一下眼皮,“这种事女人出面比男人好!” 中山郡王妃问道:“那你说说,章家为何不同意?” 中山郡王但手摸了摸王妃的头发,毫不在意的回道:“也许他还想嫁一个进宫!” “怎么可能!” “那到是猜不透!”中山郡王笑一下。 中山郡王妃不死心:“我们子淳这么好,干嘛不同意?” 中山郡王不置可否:“睡吧!” “你就知道睡!” 作为皇家宗室子弟,中山郡王赵珉仁比他婆娘看明白的多,对于自家侄子的婚事多少看明白了,不动声色的任由婆娘折腾,暗暗嗤笑一声,想权柄在握必定不会娶门第高的世家女,否则那位不会放心的,可现在重要的事都让子淳去做,那结果只能娶个低门槛的正妻。 开公国府 开国公继室高氏拿了几份生辰八字站在开国公身旁,“过两天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开国公问道。 高氏浅笑说道:“前两天不是对你说了吗,给子淳找媳妇!” “噢,有那几个,要是身份太低了配不上我儿!”开国公说道。 “爷,高的也有,你没看到?”高氏把手里的生辰八字递给开国公,“你再看一遍,我呀,把生辰八字好的姑娘不论身份高低都收好了!” “这样!”开国公看了一眼高纸,有点怀疑。 高氏连忙满脸堆笑:“那当然,得找个命术顶顶好的小娘子,否则怎么配得上我们家子淳!” “那倒是!”开公国得意的说道,“行,什么时候去?” 高氏听到开公国同意了,高兴的回道:“两天后!” 开国公仿佛家有儿女初长成的欣慰说道:“行,我推了朋友之约跟你一道去!” “谢过老爷!” 中山郡王府 赵翼博催着小厮:“小贵,我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世子爷,都备好了!” “不要漏了,小爷我准备在别院多呆一段时间!” “是,世子爷!” 赵翼博自言自语道,“铭荣和子沛跟着表哥去历练了,云飞跟万小六一样进了禁军,唉,就本世子爷是个闲人呀!” “世子爷,要不你也进禁军,那里有候爷的人脉,他们看在候爷的面子上肯定会照顾你的!”小贵趁机说道。 “去……去,本世子才不高兴吃那苦!” “是,小的多言了!” 望亭 童玉锦终于看到彭大丫所说的捕快大哥,看穿着捕快服的英俊男人,她捣了捣大丫,“丫姐,是不是这个?” 彭大丫摇头,“咦,什么时候又住进来一个?” “还有一个?” “嗯!” “哦”童玉锦边小声跟大丫说道,边装着不在意的往胡同口外面走,见对方也走到胡同口,微微避让了一下。 英俊捕快见童玉锦让路,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娘子请先过!” 童玉锦眉角动了一下,眼珠转了一下,有意崴了一下脚,眼看就要往捕快大哥那边倒去,捕快大哥迅速让开了,让开的同时伸出自己的刀柄让童玉锦攀扶。 童玉锦顺势扶了他的刀柄,微歪了一下头,心想,这动作我是赞许呢,还是认为此人会钓小娘子呢? 捕快大哥正要提醒童玉锦松开自己的刀柄,后面又跟上来一个小伙子,只见他大笑一声,“明振,你今天又碰到小娘子跌倒啦!” 童玉锦听到这话惊了一下,心想,自己这招已经被人用过了?尴尬的松了扶刀柄的手,“不好意思啊,可能是脚底有石子,打扰了!”说完后,逃也似的拉着大丫跑了。 谭明振好笑的看着小娘子逃也似的跑了,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皮相能引小娘子跌倒已经免役了,对身边的小伙子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另一个捕快关小东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说刚才那个胖姑娘有身手嘛,什么时候找机会试试!”谭明振说道,这个世道,女人有身手不多,刚才的胖姑娘,他看了一眼,底盘很稳,估计身手还不错。 关小东笑笑:“不急,反正住在对门有的是时间,你到衙门里报道过了?” “前几天就报道过了!” “觉得这里怎么样?” “挺好!” “当然好了,这时平时案子不多,治安又好,简单轻松,比你以前好上百倍!”关小东吹嘘说道。 谭明振笑笑没有回答,他没说繁忙有繁忙的好,简单有简单的好,“走吧,今天轮到我们巡值!” “也是,那就去逛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童玉锦刚到文房街上买笔墨,赵翼博阴魂不散般的跟上了自己。 赵翼博讨好般的对着童玉锦说道,“那个……你来买笔墨呀!” 童玉锦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拿好东西给柜台的掌柜,“帮我算算多少银两!” 赵翼博大叫:“稍等!” 掌柜拔了拔算盘不一会儿说道,“小哥,一共五两六钱银子!” “美珍给银子!” “是,三娘!” 赵翼博抢前一步,“我帮你付!” 童玉锦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 “我有银子!”赵翼博得意的炫耀。 果然是混不吝的二世祖,童玉锦冷言冷语:“那是你的,跟我无关!” “不行,小爷就要给你付!” “你要是嫌银子多,那就给,跟我有什么关系,兰珍把银子给掌柜” “是!” “你……” 童玉锦白了他一眼,清冷的走出了笔墨铺子。本来她还想逛逛其他地方,有了跟屁虫后,毫无兴趣,打道回府。 赵翼博一直跟到童玉锦家的门口,跟的童玉锦火冒三丈,憋着气进了家门,嘭一声关了自家大门。 赵小贵要上去踢门,被赵翼博喝住,“放肆!” “世子爷,放肆的不是小的吧”赵小贵撅着嘴说道。 “要你管,走!” “……” “回别院啊,笨蛋!” “那……”赵小贵看看关上的门,意思是不找小娘子了? 赵翼博咧嘴一笑,“明天再来!” “……”赵小贵心想世子爷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竟放过了无礼的小娘子。 京北路燕山附近 夏子淳察看了十多个县郡,发现十个当中有五、六个没有种占城稻,调查下来,这些县郡根本没有收到占城稻的种子,那么近万斤的稻种到了哪里呢? 巡查的路上,他被饥饿不堪的老百姓拦住了去路,看着满目瘦弱不堪的人群,他站在哪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天使大人救命啊!” “大人救命啊,朝庭再不放粮,我们连观音土都没得吃了!” “什么,你们吃了观音土?”于文庭大惊失色,他看了看眼前的民众,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不久将要腹胀而亡,可真是悲悯啊! “是啊,大人,救命……” “救命……” 看着面前跪了黑鸦鸦的一群人,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夏琰领着他们去了最近的一个县衙,开了官仓,赈了粮,可惜官仓里的粮食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夜晚渐渐来临,夏琰坐在案几后,揪着眉心,“于先生你看呢?” “公子,先把这十多个县的官仓开一开吧,总算能顶点事!”于文庭沉重的说道。 “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夏子淳下令京北路三路十几个县郡合部开官仓放粮,如果官仓没有粮的,就由县太爷自己买粮放,最少不得低于三千斤,如有违返,就地革职。总算平息了暂时无粮的困境。 夏子淳一边调查一边解决百姓无粮的问题,“小开!” “在” “我折子出去几天了?”夏子淳心情沉重。 “回公子,有近七、八天了!”夏小开回道。 “应当到了圣上手里吧!”夏子淳语气很轻,心想圣上倒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没动静。 “按道理应当……”夏小开小心的说道。 夏子淳仿佛没有看见夏小开的提醒,开口说道:“你再去看看京里有没有消息过来?” “是!” 于文庭从外面进来,面有喜色。 夏子淳有点惊讶:“先生这是……” 于文庭连忙回道:“公子,有人能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谁?” “一个从南边来的商人!” “商人?” “是,确切的说,一个受过你恩惠的商人!”于文庭捋着胡须卖着关子。 “……”夏子淳脑子转了一遍,受自己恩惠的人太多,没想起到底是何人。 于文庭见夏子淳面有急色,不再卖关子,朝外面叫了一声:“进来吧!” 袁思允挑着帘子进了书房,面带微笑给夏琰行了礼,“小民袁思允见过小候爷,给小候爷叩安!” “袁思允?”夏琰只听过其名,没见过其人。 “是,正是小民!” 夏琰看着眉目清朗的袁思允若有所思的说道:“三年前,太后六十诞辰大赦天下时,你得到赦放了?” “正是!” “你是怎么熬过那两年?”夏琰知道他有喘病,这可不是什么好病。 “回候爷,思允一方面得到你眷顾,另一方面命不该绝,流放途中遇到一个土郎中,他的偏方竟让思允的哮喘病痊愈了。”袁思允自己也没有想到,人生竟有这样的际遇,果然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那真是命不该绝!”夏琰一脸沉静的说道,“回到祖籍继承你父亲的衣钵了?” “是,”袁思允笑回:“但不再卖盐,做了粮商!” “你怎么会来到京北路?” 袁思允咧嘴笑道,“候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回候爷,思允跟着你的步伐而来!” “为何?” “因为……”微笑的袁思允脸色严肃起来,“思允不看着当年让父亲身首异处的大佬伏法,总是不甘心!” “你要为你父亲报仇?” 大盐商袁维乙入京审判后就被斩于午门,被斩之前,他为了保儿子,说出来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才让袁思允流放三千里,逃过一劫。 袁思允点头:“可以这样说!” 夏琰点了点头,“你出粮,我出力扳倒你想扳倒的人?” “候爷以为如何?” “你就这样认为我有这个能耐?” “思允相信!” 夏琰看着袁思允好一会儿,“好一个借刀杀人!” “候爷,不杀这些贪官不足以平民愤!” 夏子淳深深的看了看袁思允,许久未吭声。 石叽某客栈 “主人,怎么办,民众没有暴动起来!” “想不到姓夏的真有几下子!” “主人……” “再有几下也没有用,我们一定会找到机会!”络腮胡中年人说道,“动用各处暗桩,一定要成事!” “主人,不妥吧,上头要是知道……” “嗯,解决了姓夏的,上头高兴还来及!” “是,主人!” 袁思允通过船队和马车队双管齐下,往京北路运了近百万斤粮食,一时之间解了京北路的困境。民愤压下去了,夏琰动了京北路的官场。 京北路长兴州知州田丹阳第一个落马,抄家抄族,诛连九族有点夸张,但是近亲三代都受到了牵连,案子落定,却没有搜到赃银,夏琰眼眸幽深,他的赃银不见了,可他跟京城的伍士元不同,他的银子一定藏匿到什么地方,可是长兴州抵死不承认自己有赃银赃物。 夏子淳冷哼道,“你可以不说,最好祈祷我别找到,否则就是抄家灭族!” “等你找到赃银再说!”长兴府前田知府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夏子淳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 “放心,会找到的!” 九十月二十四夜里,北方的天气,秋干气燥,再加上一个夏天的干旱,真是有一点火星都能燎起熊熊大火。 夏琰暂住在长兴府某个县衙后院,火不知从哪里燎起的,等睡梦中的人惊醒时,也成燎原。 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人保护着夏琰,“公子,快,这是湿布,请披上,” 夏琰点了点头,披上湿布。 前院传来打斗声。 “怎么回事?” “回公子,好像是胡人” “胡人!” “现在不太清楚,也有可能是金人或是辽人!” “让他们查清楚!” 夏琰和夏小开等往外突围。 突围中,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异族巫人手摇着一个奇怪的摇铃,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中原人听不懂的语言。 京城,八百两加急,驿站的送迅员日夜兼程把消息递到了御书房的龙案上,“什么?” 诚嘉帝惊得站了起来,“消息可不可靠” “回皇上,消息没有转手,真接由龙城卫一路递过来!” “竟遇害,竟到了垂危时刻……”诚嘉帝仿佛自言自语,突然对近侍说道,“听朕口谕,给子淳派最好的太医!” “是” 看着内侍出去,诚嘉帝重新坐回龙椅,龙案上正摆着长兴府田知府的案件,案件中他贪污受赌的银两赃物数不胜数,可是就查不到到了哪里,子淳你能帮朕找到吗? 灵明寺 开国公夫妇正坐在方丈面前,听方丈合着儿子的姻缘。 “大师,你就肯定这张八字最合我儿?”开国公瞪着大眼问道。 方丈一脸笑意,“正是!” 开国公手中的八字,没名没姓,只是生辰八字而以,别人不知道这生辰八字是谁,可是开公国知道呀,这里面几个他全记着了,这一张是个没官没品人家的小娘子,怎么会这样? 开国公不死心,拿了身份地位最好的那份小娘子的八字生辰递给方丈,“大师你觉得这份怎么样?” “也好!” “那是不是娶这位也她?” “这位虽好,却不及刚才那位!”方丈微笑着双手合拢,刚才的那个生辰八字,千年一遇,奇命奇缘! 高氏听到方丈这样说,紧着的心松了一下,她巴不得元配的儿子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这样将来当家的就是自己儿媳妇,她笑道,“大师的意思是天作之合,好得不能再好了?” “是!”方丈满面笑容。 “老爷,你听到了吧,天作之合,好得不能再好了!” 开国公抿了抿嘴,“果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姻缘?” 方丈不厌其烦,仍然微笑着回道:“福运绵长,儿孙满堂!” 高氏听到大师这样说,乐得嘴都合不上。别以为她真为元配儿子高兴,她想的角度跟大师根本不在一个点上,她只想此妇的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这样开公府的家就只能由她高氏当。等她老了,传给自己的嫡亲儿媳妇,如果娶了个有官有品的,夏子淳那么厉害,那有她一个继室立足的份。 大师配合姻缘,根本跟人的身份地位无关,只相命术、命运,而命术、命运有时跟当下的身份地位没有丝毫关系。 所谓阴差阳错,大抵就是如此了。 所谓命里注定,大概就是这样了。 开国公为儿子叹了一口气,虽然方丈这样合了姻缘,但他觉得还可以再找嘛,八字好的又不是就这一个。 高氏可不会放过个机会,她要拿这个做文章,她要极力促成此事。 开国公的马车还没有出灵明寺,家中的侍从一路疾走,一路奔跑到开国公的面前,“国公爷,大事不好!国公爷……” 开国公掀开帘骄,“何事大声喧哗,成何成统!” 夏小五也不管国公训斥,一脸悲意,“国公爷,公子他……” 国公爷不明所以,皱起眉头,“怎么啦!” “公子他……”夏小五的的眼泪流了下来。 国公爷被夏子淳的侍从哭得心慌意乱,“兔崽子的,有话赶紧说!” “国公爷,公子他……” 坐在边上的高氏心中一紧,难道嫡长子在北方遇……说不上的情绪漫散开来,看了看跟在马车后面,自己的嫡子,难道…… 国公爷从骄门里伸出脚就踹,“小崽子,说句话都说不好” 夏小五被踹倒在地,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公子他受了重伤,怕是……” “什么!”开国公夏臻成听到夏小五的话,如同五雷轰顶,“我的儿……我的儿,不会的,我的儿,不会的,……”下也骄子一路跌跌撞撞直往皇宫方向跑去。 夏小五见国公爷去了宫里,连忙安排人往宫里递拜贴。 开国公府 高氏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抬头问道,“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没有?” “回夫人还没有!” “怎么这么慢?” 高氏儿子夏玧,字子成,看着自己母亲不安的走来走去,不屑的说道:“你担心个什么劲!” 高氏唬了一眼自己儿子,“你懂什么?” 夏子成扫了一眼自家母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不肖子,知道你还说!”高氏唬了一眼自己儿子。 夏玧冷笑一声:“我劝你消停点!” “什么意思?”高氏吃惊的问向儿子。 “我现在在外面混,可全凭三哥的面子,三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了这个空壳子国公府做什么?”花花公子夏玧虽花,但是在大事大非上还算拎得清。 高氏一脸不敢相信,用手指着儿子:“你……” “妇人之见!” “混小子,真是有奶便是娘,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高氏心生悲凉,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他倒好,混然不在意。 “没什么迷魂汤,我还不至于混到自己靠什么在京城混都不懂,所以你最好祈祷他好好的活着,你儿子能过几天好日子!” “没出息的东西,跟你爹一样!”高氏恨声骂道。 “哼,别得了人家好处,还想人家不好,我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事!”夏玧抬眉提醒着老娘。 “你……真是气死我了!”高氏气得胸口起伏,“难道我给他找个低门槛的媳妇也不对!” 夏子成呵呵笑道,“这事做的对!” “啊……”高氏觉得自己脑子根本跟不上儿子,一脸惊呆的看向儿子。 夏子成挑眉说道:“就是你想得那样!” 高氏明白了,笑骂:“你这混小子,你要把这聪明劲用在差事上,你根本不比他差,说不定也会封个候爷什么的!” 夏子成仰头大笑:“哈哈,你可真高看你儿子!” “难道不对?”高氏眨了眨眼。 “像夏子淳,我三哥这样有定力的有几个,通京城就找不到几个!”夏子成对夏子淳的评价是中肯符合事实的。 高氏不相信的说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的俸禄、赏赐等除了他愿意给你的,额外的,你拿到了几个?”夏子成眼阴了一下,果然是女人,眼界再高,也就是这后院一亩三分地。 高氏想了想叹气说道:“说得到也是!” 京城皇宫 五十岁的开公国瘫坐在诚嘉帝的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家子淳吧,这孩子命苦啊,从小没个娘,没人疼啊,没过几天好日子……” 本来急火攻心的诚嘉诚真愁着,正在安排太医等人速速赶往京北长兴府,郁闷难解的心情竟被一个老男人哭得想笑,干脆坐到龙椅上看着开公国如妇人般哭哭啼啼。 京城里消息灵通人士,基本上都知道开公府的夏小候爷,在京北路办差时被胡人偷袭身负重伤。 吏部尚书府 祝大人两眼微闭,“消息可靠吗?” “回大人,可靠,皇上已经安排太医往京北路了!” “你说他会折在京北路吗?” “大人,难说……” “是嘛!” “只要人还活道,这种事都不好下定论!” “也是,让京北路的人也去凑凑热闹!” “大人,是不是太……” “太急燥是吧?” “大人,我们已经让别人动手,何必……” “逮到机会就不要放过,跟急燥没关系!” “是,大人!” 中书令府 计成儒捻着胡须问道,“罗家还想着跟夏家联姻吗?” “老爷,那曾是我们家的媳妇!”计夫人脸色阴沉的说道。 “哼,你家的媳妇,当年就不应当娶!”计成儒狠狠的看着老妻低吼道。 “我……我不是看附马府有诚意嘛!”计夫人不敢看夫君的眼,结巴着说道。 “有诚意?你也就自己骗自己,折了我的长子,我的长子呀!” “老爷……我……” “别插手!” “老爷?” “姓夏的不会娶一个寡妇!” “哎……”计夫人叹了口气,“我让人留意开国公府了,高氏无心给嫡长子娶高门第的小娘子!” “打听想娶谁家的吗?” “前几天他们带了几个八字到了灵明寺,听说一个平民的八字最和夏小候爷合!” “平民?” “嗯,我听人说的!” “可不可靠?” “有几分可靠!” 计成儒阴阴的笑道:“想不到妇人为了后院那点利益,居然连家族荣耀都不要了,夏臻成可真是……” “老爷——” 计成儒阴了一眼,“帮开国公府促成此事!” “什么?” “让姓夏的娶这个平民!” “老爷,夏候爷娶了平民就能丢官去爵了?”计夫人不懂了。 “……”计成儒倒是被自家夫人说的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会,会升官进爵!” “可老爷你不是……” “知道一句话吗?”计成儒冷冷的笑道。 “什么?”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老爷你……” “让他平步青云,我倒要看看没有岳家,没有助力的夏小候爷还能走多远!” “为妻明白了!” 从皇宫出来的夏国公又回到灵明寺为儿子祈福。 夏国公虽然一直对自己的嫡子不满,但是在听到儿子受伤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伤心难过起来,这就是血缘,这就是父爱。 夏国公由开始的纯粹伤心难过,到后来,在害怕失去儿子的思绪中越来越清析的明白,开国公府若是没有了嫡子夏子淳,将如同京城其他没落的贵族一样,慢慢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哪还会有如今的风光,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坐立不安,儿子呀,你可千万得挺住呀,可千万得等太医到呀! 京北路长兴府衙 夏大合领着人马一路顺着官道去迎接皇上派来的太医,一路之上,厮杀不断,惊心动魄。 长兴府衙内 夏子淳躺在床上,已经几天未进米粒了。海泽天站在边上,让夏小同往他嘴里灌参汤吊气。 于文庭急得胡子已经长得杂乱无章,“海大人,你看公子他能挺过去吗?” 海泽天呼了一口气,“我不是医者,我只懂一些最基本的救人法子,再这样下去,太医再不来,怕是……” 跟着夏了淳一起来的乔子沛从外面带进来一个郎中,“于先生,这是陈大夫,白知县派过来的!” “白仁敏白大人?” “正是!” 于文庭打量了一番陈大人,点了点头,“劳烦大夫了!” “先生不必客气,能为小候爷做点什么,是老朽的荣幸!” 陈大夫坐到夏子淳的床边,检查了一翻夏子淳身上的伤,然后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怎么了?” “候爷挨的一刀,伤口其实并不大,但是,刀口抹了粪便,引起候爷发高烧难退!” “抹粪便……”于文庭似乎听过,但是没有正面接触过。 “是,这是边境上外族人常用的技俩,极易引起受伤之人发高烧而去!”陈大夫就是这时的人,对外族人用的招数太知道了。 “心思竟这样歹毒!” “这样的方法即简单又省事,是外族人在战争中常用的致命方法!”陈大夫说道。 “竟……那该如何是好!”于文庭没有想到,公子竟栽在这种看不起眼的小伎俩上。 “我先开退烧方子,然后……”陈大夫欲言又止。 于文庭见此连忙说道:“大夫,有话请直讲!” “我要刮骨疗伤,但我不能保证肯定好!”陈大夫心情沉重的说道。 “刮骨疗伤?”于文庭大惊! “是,去掉粪便引起的毒气,否则,小候爷不仅这条腿怕是不保,更有甚者会有性命之忧!” “这……”于文庭只是夏候爷的一个幕僚,他不敢做如此大的决定,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低头想了一会儿,他问道:“先生,能成几分?” 陈大夫说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你大胆——”夏小同在边上大喝。 陈大夫实诚的说道:“官爷,老朽说得是实话,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找其他大夫。” 夏小同很激动:“我杀了你……”,他从小就开始伺候夏子淳,情份早已超出主仆,是亲人,是兄弟。 “官爷——” 于文庭看了看夏子淳的腿,又见他是白大人派过来的,伸手制止夏小同发飙:“小同,不可!” “于先生,公子他怎么办啊?”夏小同眼泪含在眼里。 “别急,会有办法的,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于文庭心里没底还要安慰边上的人,无奈之下,他说道,“请先生试试” “大人,小的尽力而为!” “一切都拜托了!” 望亭县 除了着急姐姐的婚事,童玉锦还得付应中山郡王世子的纠缠,真是烦人。 童玉锦不出门,中山郡王世子就坐在客厅里等,一直等到她出来赶人才肯走,如果出门,就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搞得她怎个人都快崩溃了。 童玉锦送完家安上学堂之后,站在胡同里对中山郡王世子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我没想怎么样啊!”赵翼博见童玉锦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嘴咧开了。 “没想?你整天呆在我家算怎么回事?”童玉锦耐着想打人的心问道。 “这个……我……你别急,我母妃正在帮我相看,等我娶了正妻后,我就可以抬你进府了!” 童玉锦听到这话叉着腰,再次忍住要打人的怒火,皮笑着,“那你去相看正妻呀,赶紧结婚去呀,结好了好来抬人呀!” “啊,那个你……你不是不愿意的吗,我怕你……”赵翼博看着生气的童玉锦也欢喜,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给他脸色,觉得她特别可爱。 “世子爷大人,我不愿意,也得你肯放过呀,你这样整天跟着我,还有男人敢娶我吗,世子爷大人?” “噢,也对,我说要抬你,是没人敢娶你了,这下我就放心了,那你等着呀,我马上回京,马上相看,早点大婚,你别急呀!” 童玉锦压着火气,一脸假笑,“我不急,你赶紧回去结婚吧,好早点来抬人!” “那你可不许嫁人呀!” “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没人敢娶我!”童玉锦恨不得他现在马上就走。 “哦,哦,也是,也是……”赵翼博想跟童玉锦说话,可是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嘴上就要走,两只脚就是不走。 童玉锦有被逼疯的征兆,就在童玉锦想出手打他一顿时,他的侍从小跑着过来,不知在他耳朵说了什么,他惊慌失措的跑了,跑了几步远,还不忘回头对她叫道,“等我来抬你……” “抬你娘个头,娘的,姑奶奶削发为尼去!”童玉锦气得捋了几把头发,这叫什么事,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混不吝的二世祖。 气过之后的童玉锦,无精打彩,这几天赵翼博在童家出出入入,让周围想给她做媒的人全歇了心思,为什么?谁敢娶权贵看上的女人呀!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嘛。 “他奶奶的,真烦人!难道姑娘我要在大陈朝做尼子孤独终老?妈呀,我不想呀,我有七情六欲呀!啊……啊……”童玉锦在无人的胡同里大吼了几声,气得跺了几脚,才觉得舒服了些。 “小娘子,你这是……” 童玉锦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斜对门的帅捕快,“呵呵,刚才看到一条吓人的蜈蚣,叫了几声,没妨碍到你办公差吧?” 谭明振手扶着刀柄爽朗一笑,“没有,你这是……” “送小弟上学堂,马上就回家!” “原来如此,我也正要回家,不知方不方便一起?”谭明振笑着问道。 童玉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丸子头,“我现在是男人装扮,应当方便!” 谭明振再次大笑,“童三娘你一直这么有趣吗?” “是啊!” “你……” “不太像个小娘子是不是?” 谭明振笑着顿了一下才回道:“还好!” “切,是就是,干嘛回答的这么委婉!”童玉锦心想,姐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要太好哟。 谭明振笑笑转身向胡同外走去。 童玉锦耸了耸肩,跟着出了胡同。 回家的路上,两人倒是聊了一路,童玉锦发现这个捕快帅哥倒是个不错的男人,说话直爽,能回答的回的干脆有力,不能回答的,坦诚一笑,拒绝回答,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呀!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娶一个权贵看上的女人? 童玉锦几次转头看谭明振,看得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童玉锦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这身公服挺好看的,真有型!” 第103章 逞强小芳 圣旨 冲喜 谭明振二十出头,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女人的目光饱含什么内容,还是能分辨几分,不过奇怪,明知她对自己花痴,自己竟不讨厌,甚至心生愉悦之感,不会吧! 童玉锦不转头看帅哥了,帅哥却不时转头看看清秀佳人,看得脸上都是笑意。 童玉锦进了自家门,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看刚才的样子,好像也不讨厌自己,要不发展一下看看? 卢小芳从里面出来,看到站在门口从门缝偷看男人的童玉锦,一脸不屑,撅嘴道,“也不知害臊,公然偷看男人!” 童玉锦听到背后有人,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瞄了一眼脸色不夷的卢小芳,没接她的腔自顾自的准备回房。 卢小芳因为余乐阳搬去程家书院,心生忿恨,见谁都要掼脸色,犹其是对童玉锦,“干嘛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吧!” 童玉锦头一转笑道:“是啊,被你说中了!” “别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男人都转着你转。”卢小芳拧着喉咙说道。 “我了不了得起,跟你没关系,男人围不围着我转,也跟你没关系,反正我见你围着男人转!”作为曾经的大律师,最擅长的是什么,当然是口才了,驳卢小芳两句,根本不在话下。 “你……”卢小芳被童玉锦说得恼休成怒,挥着帕子就要上来扯童玉锦,童玉锦一个侧身就避过去了,她踉跄了一下踩到襦裙,摔倒在地,可能摔得不轻,疼得大叫“童三娘,你以为你能嫁到郡王府,还不是做人家小,你得意什么,我听人家说,贵人府里的小妾弄不好就死无全尸!” 童玉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又想进郡王府了吧?” “我……你胡说什么!” “卢小芳,你喜欢我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在姑夫姑母的份上,我从来不计较,你要了就给你,可你也不能见我看什么男人你也跟着看什么男人吧,我要嫁个王公贵族,你是不是也非得跟我别这个苗头也嫁个王公贵族?” “你凭什么能嫁王公贵族?”卢小芳面目狰狞的说道。 童玉锦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说道:“凭我爹说我是贵命呀,你呢,算命的说你是什么命?” “我……” “卢表姐,我本来不想说的,你最好别攀比我,你还真没本事赶上我!”童玉锦暗骂,他奶奶的,姐姐好歹读了十六年书,加上幼儿园三年,十九年啊,你能跟我比嘛! “凭什么,你不也是从农家走出来的小娘子?”卢小芳不服,她眼中的童玉锦跟她没有分别。 “是啊,我是从农家走出来的小娘子,那你见过从农家走出来的秀才公、举人公,难道他们周围的邻居也会是秀才公、举人公?” “我……” 童玉锦冷冷说道,“话尽于此,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路,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如果承担不起,劝你别心比天高!” 站在不远的周老头听到童玉锦的话,看着卢大娘,频频摇头,这孩子磨怔了! 卢氏被小女儿拉过来站到边上听了一会儿,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呢,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怎么办,这孩子,整天就知道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童玉锦转身准备回房,发现卢氏站在边上,吁了一口气对她说道,“姑姑,别忙着生意,有空也跟孩子聊聊!” “小锦,你不要……”卢氏一脸苦色。 “姑姑我明白,你让林夫人给表姐姐上上规矩!” 从地上站起来的卢小芳叫道,“凭什么?” 童玉锦抿嘴转过身来,“那行,你不要林夫人也行,你到伍五娘身边多转转,我也不要求你能像伍五娘一样,你就看看伍五娘身边的丫头墨馨,你去看看一个正五品京官家的丫头,看看你跟她的差距有多大,然后再去想想,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不也是什么规矩都不懂?”卢小芳尖叫道。 “你……”童玉锦被卢小芳说得转了一圈,吐气说道,“你要是能像我一样,也行,远得不说,就说近的,文涛路上,我们家铺子被地痞讹了,你去解决掉,我就服你卢小芳,你要不要去试试?” “我……我有什么不敢!”卢小芳脖子梗着说道。 “行,”童玉锦转头对周老爹和卢氏说道,“让姑夫和大表哥回来,这事让大表姐去做!” 卢氏急了,伸手就去拧女儿的胳膊,“你这孩子,就算是你爹和大哥都要费一翻周折,你怎么去解决?” “她能做的,凭什么我不能做!”卢小芳昂着头一脸不服气。 “你想死啊,你这丫头,你……”卢氏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卢阿七早就和她在枕边说过这些事情,不好办啊! 卢小芳全然不顾,气昂昂的说道:“我现在就去!” 童玉锦冷言说道:“行,你要是能解决了,以后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再多一句嘴!” “你等着,我会让你说不出来话。”卢小芳激动的往外走,也不知道她激动的啥! 或许是看童玉锦做‘老大’的感觉太爽吧,她自己也想做一把,可是她只看到人别人风光的一面,没有看到别人承担责任的一面,这样的人以后必定有苦吃! 京城皇宫 诚嘉帝打开北路送过来的消息,看完后吐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朕已经派了三拔太医过去了,还不退烧吧,再这样……” 内侍站在皇帝身边见皇帝愁眉不展,小声说道:“皇上,小候爷莫不是……” “想说什么?”诚嘉帝看向旁边的内侍问道。 “回皇上,小人家乡有人高烧不退,好像是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内侍小心的回道,一边回一边偷偷瞄着皇上的脸色。 “不干净的东西上身?”诚嘉帝仿佛自言自语。 “是,皇上!” “你是说要作法?” “作法、冲喜应当都可以!” “冲喜?” “回皇上,小的家乡是这样,一般未婚的男人用小娘子冲喜会让不干净的东西去了!” 诚嘉帝看着内侍久久未说话。 在这个时代,作法、冲喜,其实是个正常现象,人们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通常把希望寄托在一些神明或冲喜之类的事情上,包括诚嘉帝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所以他没惊讶,他在想着事情的可行性。 京城开国公府 开国公已经多少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每天就是等儿子的消息,太医已经到了,病情得到了控制,可是高烧反反复复就是退不了,让人担忧不已。 夏小五每天都到后院回事,汇报自家公子的情况。 “这两天还发高烧嘛?” “回国公爷,白天还好,就是夜里还是会高烧不退!” “都去三个太医了,没一个能治好吗,都是光吃饷不办事的东西!” “……” 高氏见自己说话的火候差不多了,小心叫道:“老爷——” “叫魂呀,没看我烦……” 高氏被开公国撒了一把气,不过作为继室,她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气过之后,仍然陪着小心说道,“老爷,你听我说,为了子淳,我请大师给他算了一卦!” “什么,算了一卦,是吉还是凶,呸,呸,当然是吉了,怎么回事?你说说看!”开公国一脸急切的看向高氏。 “是,老爷,大师说给子淳娶个八字好人的去冲喜,病自然就好了!” “是不是灵明寺的大师?” 高纸打着哈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当然不是灵明寺的大师了,真正的大师怎么会算这种低极的冲喜卦,也太没格调了,这是街道上的算命先生算得卦而以。 开公国为了儿子,没有追究,只想着,是啊,可以用冲喜的方法嘛,“赶紧,让人送贴,我要进宫!” “是,老爷……”高氏站着没动,两眼看着国公爷。 “怎么了?” “用那家的小娘子?”高氏小心的问道。 “哪家的?”国公爷还真没有想到,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本能的闪过那个平民。 为何会是平民,作为门阀大家的国公爷,他与生俱来的观念就是,冲喜这样的事,怎么能让有身份的人做呢,当然是抬不上桌面的平民了,所以想也没有想,拿了童玉锦的生辰八字进宫了。 皇宫御书房 诚嘉帝看着憔悴不堪的开公国,倒是心生几分同情,再怎么父子不合,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至亲,想了想问道,“你真确定了,娶亲冲喜?” “圣上,我儿都二十又五了,平时让他娶个妻,总是说忙,人家像他这么大,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的大孙子还不知在哪,我也不用小妾给他冲喜了,直接娶妻得了!” “那家的小娘子?” “身份不高,是个清白的平民女子!” “平民?”诚嘉帝眼眸深了深,难道一向无所事事、只会逗鸡溜狗的开公国其实…… 开国公见皇帝脸色不好,以为嫌自己给儿子随意找了个婆娘,连忙解释道,“前几天刚去过灵明寺,空明大师合的姻缘,极好的,我儿若是娶了此女,这一生随心遂意,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空明大师?” “是!” “他真是这样说?”诚嘉帝感兴趣的问道。 “是,皇上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问空明大师!” 对于诚嘉帝来说,他当然希望夏琰娶个岳家不高的正妻,这样,自己可以放心把许多事让他去做,而不受世家大族的束缚,但绝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平民,怎么会是平民呢? 诚嘉帝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平民的生辰八字?” “啊……”开公国并不知道,这是高氏拿给他的,“我……内子拿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问?” 诚嘉帝看着不似作伪的开国公,略一思索,“要不要找个身份高的?” 开国公看着为儿子作想的诚嘉帝,激动的大呼,“圣上,还是你对子淳好呀,可现在我儿……那还有时间去挑啊,我相信空明大师!” 空明大师,诚嘉帝也是敬重的,京中能请到他合婚的,扳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想了很长时间才说道,“希望子淳不要怪我们!” “不,不会的,圣上对我儿这么费心,子淳只会感激涕零!” 诚嘉帝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是冲喜,现在大婚是不可能了,但是朕让她的名字上玉碟,就跟大婚一样,总能为子淳消灾挡难吧!” “臣叩谢圣上,谢圣上隆恩!” “起来吧!” “谢皇上!” “我会派禁军护送冲喜之人以最快的速度去京北长兴府!”诚嘉帝严肃的说道。 “谢皇上!” 望亭县 卢小芳对童玉锦不屑,却学了童玉锦的招,学得四不象,她也让自己的爹和哥充当自己打手的角色,自己和地痞交涉,她除了学童玉锦,其它一概不去想,也不是她不去想,是她压根就想不到,这是京城富贵人别庄所在地,不是以前的庙会,打一架就跑的时代了。 卢阿七父子及店里的店小二在和地痞的群殴中受伤了,店里的瓜果蔬菜全部被砸烂了,除了一个铺面,什么都没有了。 当童玉锦赶到时,卢小芳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跟地痞头子说话。 地痞头子挥着棒子叫道,“跟你们当家的说,明天,到后街汪家宅交五百两,不交,我拆了你们的店!” 童玉锦看着墙角女扮男装的卢小芳吐了口气,转身对地痞说道:“汪家宅是吧?” “听到了你还问,找打还是怎么的!”地痞头子恶狠狠的说道。 “知道了,明天我让开国公府的人给你们送,有面子吧!”童玉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国。 “什么?”地痞头子公鸭嗓子般的尖叫道。 “没听清?”童玉锦笑道,“开国公府的夏候爷和我是莫逆之交,我让他的下人给你送银子,有面子吧!” “不可能,就你这德性,能跟夏候爷扯上关系?”地痞头子才不信。 “五百两是不是,明天有人会准时送上门,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收!”童玉锦一派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地痞头子被童玉锦的镇定搞得不确定了。 童玉锦没理他信不信,转身对童家书说道,“找郎中过来看伤!” “好,我马上安排!”童家书嘴上说,但是心里想问妹妹,你哪来和夏候爷莫逆了,那来夏府的下人送银子了? “哥哥,快去呀!”童玉锦看着愣愣的童家书提醒道。 “哦……” 地痞头子冷哼一声,“我上头人也不是盖的,你别想蒙我!” 童玉锦耸了一肩,无所谓的说道:“我都说了,蒙不蒙,明天看谁给你送银子。” 地痞头子不吭声了。 童玉锦的下额却抬起来,“这位大哥还要送吗?” 地痞头子眨了眨三角眼,看着不像说假说的童玉锦问道:“这些倒地的人什么意思?” “哦,他们呀,不知天高地厚,我让他们历练一番!” 地痞头子扬了扬眉,“行,我明天亲自到童宅拜访一下,这位小弟,不会不欢迎吧?” “说哪里话,当然欢迎,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行,那就这么定了,兄弟们撤。” 看着如一阵风撤走的地痞,卢小芳萎萎缩缩从墙根站起来,童玉锦看都没看她,自顾回家了。 卢小芳看着视她如无物的童玉锦咬牙跺脚,看你明天有什么开国公府的人来。 在童玉锦心中,开国公府当然不会有人来,但是她可以去开国公府别院请一个家仆呀! 啥,事情这么简单? 那当然!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因为,那天在灵明寺,童玉锦猴在小候爷身上时,顺手牵羊了一个玉佩,她可以拿这个东西让别院的家仆过来呀! 童玉锦为什么要顺手牵羊,当然是由五千两变成三千两时气得呗,从夏子淳身上跳下来的瞬间扯了绦子,顺手捞了一个有他标志的东西,她就是为了以后用他的名头办事,想不到,现在就用上了。 童玉锦得瑟的回家了。 童玉锦绝没有想到,根本不需要她去请什么别庄的家仆,开公国府的人真得来了,不仅开国府的人来了,居然还来了一个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刚刚吃过吃餐的童玉锦正准备和童家书出门去开国公府别院,她家的大门被禁军占领了,阵势强大,气魄压力,整个胡同里挤得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看着皇家禁军仪仗队,即便是天子脚下,这样的阵势也不多见。 万继玉是这次禁军仪仗队的队长,看着一脸蒙的童玉锦站在那里,感到可笑之极,表弟要抬进府做姨娘的人竟然成了表哥的正妻,这是京城近百年来最不可笑的笑话吧,眯眼对身边的大太监说道,“就是她,姓童,名玉锦,东湖塘圩县黄家镇童家村人,父、兄皆为秀才及第,五年前来此定居!” 大太监点了点头,“父母俱全吧!” “是!” “那也算是有福之人了!”大太监看了一眼还算不错的三进宅子,家境还算殷实,清了清喉咙叫道,“童家家主何在?” 林山长推了一把蒙圈的童秀庄,童秀庄一个踉跄跪到大太监卫兆启跟前,“贵……人,小人是童家家主!” “童秀才,老朽今日失礼了,还忘不要见怪!”大太监卫兆启客气而又和气。 “……”童秀庄木呆呆的愣着,不知贵人所说是何意。 林山长叹气,童秀庄没明白内侍话的意思,像这样的皇家礼事,都要事先告知的,都要让主家准备的,这样不预送贴直接进宅,很是失礼,可是皇家人除了客气一句,并无其它,只能说明,童家不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平民啊! 大太监卫兆启当他乍见皇城之人有些紧张害怕,并不在意,这是平民正常的表现,他微笑着说道,“贺喜童秀才,你家有喜了!” “我家……有……喜?” “是,”大太监卫兆启笑道,“还请准备恭迎圣旨,我要宣旨!” “恭迎圣旨?” “是,因为知道来得冒犯,所以我们的人都准备好,烦请让一下!” “啊,这……” 门外的侍从如流水般涌入童玉锦家不算大的正堂前院,只见他们摆案设香炉,供果供品一应俱全,令人眼花燎乱。 童玉锦被砸蒙了,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考中举人、进士的感觉,可是大哥要明年才考的呀,如果不是这个,自家没什么能和朝庭联系到吧,难道是中山郡王府来抬自己做姨娘,可……一个姨娘要圣旨吗,除非是进宫做姨娘,不会吧,怎么可能,那是怎么回事呀,就算砸破脑袋,童玉锦也绝不会想到自己能嫁给夏琰这个候爷,太不对等了,太不可想象了! 童家的正门四敞大开,除了侍从,还有从胡同四面赶来看热闹、看稀奇的平民百姓,外来户童家来了皇家仪仗的消息如同风一样的速度向外扩散开去。 被扩散到的当然也包括昨天那一批地痞,怎么可能,难道不起眼的童、卢两家真有贵人照拂,看着这一带胡同整个被堵上了,他不疑有它的打道回府了,边走边想,看来还真不能收童、卢两家的保护费,不但如此,有机会还要巴结巴结。 童宅内 恭迎圣旨的准备工作终于做好了,院子里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太监卫兆启站在众人面前,终于打开精致的锦黄圣旨,声音抑扬顿挫,“奉天承运,皇帝召日,今有东湖童家村村民童秀庄之女童玉锦,恭良贤淑,品行端庄、貌相清秀,赐于正三品候爷夏琰为正妃,由礼部造册先进玉碟,大婚日定于明年三月一十八日,钦此!” “什么?”童家人全都惊呃的抬头看向明黄的圣旨,喜事居然是小锦的婚事? “什么?”卢家人也惊诧的差点掉了下巴,卢氏夫妇惊诧之余相互看了看,算命的算得真准,贵命居然成真了?卢宝柱傻乐,真好,小锦真是贵人命!卢小芳由惊诧变成震惊,再由震惊变成不甘,怎以会这样,算命是算命,怎么成真得了。 “竟……”林山长觉得不可思议,一无门路,二无贵人提携,竟然成了候门正妃,这玩笑开得太大了,这其中究竟何人做了推手,让一个平民女子做一个深宅大院的女主人,这……这不是幸事,这是捧杀啊! 除了童玉锦,候爷夏琰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存在,但如果说,玉面郎君夏小候爷,他们都听过,因为茶楼、酒馆等等一切有人群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议论过他,喜欢他的人称他为玉面郎君,不喜欢他的人称他为黑面阎罗。 太监卫兆启看着一脸蒙圈的众人再次叫道,“童家家主接旨吧” “啊……”如针定住的童秀庄被太监卫兆启唤醒,被唤醒后的他没有接旨而是问道,“我女儿是候妃?” “是,” “是妃子?” “是,正三品候爷夫人!” “正三品……天啊,天啊!游方道士、云游和尚的成真了,我三儿真是贵人啊,是真的,是真的……”童秀庄左右甩着头向众人说道,脸上表情激动而夸张,血气涌得连脖根都是红的,青筋毕暴,仿佛能一下子挂掉似的。 童玉锦也不顾大太监之类的人,眼看童秀庄要乐极生悲,蹿步上前,一个刀掌劈晕了童秀庄。 “小锦……”林山长失声大叫。 童玉锦连忙回道,“山长,再不打晕他,要出事!” 卫兆启憋着想笑的嘴,眉眼俱挑,此女倒是有几分胆色,不,还几分大家风范,如若是别人听了这样的好事,早就应当乐晕了,她还能波澜不惊,果真是灵明寺方丈批的姻缘啊,难道夏小候爷捡到漏了?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林山长替童玉锦接了圣旨。 童玉锦没有吭一声,为什么?因为她吭了也没用,不仅是白纸黑字,而且还是圣旨这样的白纸黑字,她自己嫌命长没关系,死了就死了,可是童、卢两家人他们还要活着呢! 平民被封为正三品候爷为妻,不仅轰动了望亭,还轰动了整个京城。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正在某府做客为侄儿做媒,某府夫人突然被下人叫走。 某夫人问道:“什么事?” 下人回道:“回夫人,老爷找你!” “老爷找我?”某夫人有些吃惊。 “是” 某夫人到了自家老爷书房,“老爷你找我?” 某大人问道:“中山郡王妃是不是在后院?” “是,老爷怎么知道?”某夫人吃惊的问道。 “让她赶紧回吧!” “老爷?” “圣旨已下,小候爷的正妻已经定了!” “什么,定了?”某夫人大吃一惊,心里正高兴呢,娘家侄女品级不高,能嫁给小候爷真高兴呢,居然定了,连忙问道:“谁家小娘子?” 某大人一脸气不愤的说道:“哼,一个拿来冲喜的平民而以!”他也想巴结上炙手可热的小候爷,可惜居然被一个平民捷足先登了,可真够让人无语的。 “居然……”某夫人说道,“京里一直流传小候爷不行了,要娶妻冲喜,竟然是真的!” “可能吧!” “行,我知道了” 中山郡王妃被人逐客,气得火冒三丈,姓林的,别求到我头上…… 中山郡王妃正气着,一个老嬷嬷急步过来,“夫人,夫人……” “何事这么慌张?” “回夫人,王爷让你赶紧回去,出事了!” “出……事了?” “是” 中山郡王妃火急火燎的回到中山郡王府,到家后看到的第一幕是儿子把自己的院子全打烂了,自己男人正扭着儿子的手,两人脸红脖子粗。 “怎么……回事?” 赵翼博见母妃回来,就如一个没断奶的娃,“母妃,我的小黑丫被人抢了!” “谁?” “我要抬的姨娘被表哥抢了!” “胡说,你表哥人还在北边呢,怎么会抢你的女人?” 中山郡王一把松了自己的儿子,冷哼一声,“看你教得好儿子?” “我教的怎么啦,除了脾气不好,我们家博儿一不嫖,二不赌,不比那家公子哥强!”中山郡王妃护犊子跟别人没两样。 中山郡王喘着粗气:“你就惯着吧,迟早会有这一天!” “我不信!” “不信?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毁了王府!” 中山郡王妃眨了眨眼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皇上给子淳定了一门媳妇!” “什么?”中山郡王妃的声音尖得连边上的猫都逃了。 “你不需要再为他跑东家跑西家了,圣旨已经下了!” “谁?”中山郡王妃急切的问道,怎么这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中山郡王冷哼说道:“问你儿子?” “博儿,快告诉娘,是谁?” 赵翼博呼地抢地:“母妃……我不甘心啊!” 中山郡王妃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你有什么不甘的,你表哥总要成家立业,你以为还能像小时候跟你一道疯。” 赵翼博一脸哭相:“表哥娶了我喜欢的女人!” “啪!”中山郡王妃伸手就给自己儿子一个巴掌。 被打懵的赵翼博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母妃,“母妃……” 中山郡王妃口气严厉:“这种话能乱说嘛?” “可……” 中山郡王妃问道:“倒底是谁家小娘子?” 中山郡王见儿子低头不说话,回道,“望亭一户平民。” “什么?”郡王妃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男人,“居然娶了一个平民,还是博儿……” “嗯!” 中山郡王妃浑身发软,怎么会这样? 开国公府 高氏心情不错,怀里抱着从波斯来的蓝眼白猫,一脸喜气,面前站了几排仆人,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皇上亲自拔了候爷婚房的款子,礼部的人要在咱们府跟咱们一起为候爷布置新房,你们给我精神点,谁让我没面子,我让谁没命!” 低下人都惊了一下,把头低了低齐齐回道,“是,夫人!” 等仆从出去后,高氏的儿子夏玧一摇一摆的进来了,面上都是笑意。 “你来做什么,不去迎礼部的人?” 夏玧一副公子哥的样子,散漫的坐到母亲身边榻上:“应酬完了!” 高氏不相信的问道:“这么快?” “有管事,我接洽两句过个场子就行了!”夏玧不以为意的回道。 “五郎啊,你过场子也得像个样子,不要被人家说闲话!”高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着儿子。 “知道了,娘,给点银子!” “你又要银子干嘛?”高氏生气的问道。 “去瓦市总得花钱吧!”夏玧回道。 “你……你又去捧伶人?” “娘,你给不给?” “真是冤家!” “娘,你现在有银子!”夏玧挑着眉对自己老娘说道。 高氏无奈的说道:“总得给三郎弄个像样的婚房吧!” “知道,我没要多!” “你……” 他们俨然忘了京北路正在伤病中的小候爷。 夏小候爷清醒时拖着发热的身躯办案子,由开始的偶尔昏迷,变成三两天昏一次,再由三两天变成一天昏一次,最后,干脆不醒了。 看着再次昏倒的夏子淳,一天一夜还没有醒来的迹像,跟着他的人都明白了,这一次怕是…… 乔子沛急得两腮上火,急得上火有两个原因:其一,当然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发小;第二,乔家任工部尚书不错,可是在禁军中并无自己的人脉,他需要夏子淳提携自己,让自己成为乔家在禁军的助力。 乔子沛拉着石铭荣从房间里出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眼看着子淳哥以肉眼的速度消瘦下去,皇上也不招他回京,不知什么意思?”石铭荣有生气的报怨道。 乔子沛左右看了看:“嘘,我估计皇上想长兴府的赃银?” 石铭荣叹气说道:“可也不能不顾……” “别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乔子沛一脸无奈的说道。 “可现在……” “我听说上头给子淳哥娶媳妇冲喜!” “真得假的?”石铭荣一脸的不敢置信,这种事居然也做得出来,可真够让人无语的。 “应当真的,夏小开好像接到京城的消息了!” “竟……”石铭荣抿着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话合适,“真是……” 望亭县 童家刚把圣旨请进正堂正位,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复杂难言的喜事,那边万继玉一身禁军正装的走到童玉锦面前,“童氏收拾一下跟我们往北吧!” “往北?”童玉锦整个人都蒙圈了。 万继玉严肃的回道:“是,子淳哥受伤正需要媳妇照顾!” “什么?”童玉锦无法想象这跟自己嫁给夏琰有什么关系。 这里只有一个人听懂了,为何小锦能成为三品候夫人,还有什么受伤照顾,却原来竟是去冲喜的,林夫人抑住想流的泪水,轻轻走到小锦身边说了两字,“冲喜!” 童玉锦瞪着漂亮的丹凤眼,一脸惊呃看向林夫人,不是,这也太荒唐了吧,也太…… 林夫人朝她点了点,这种事民间很多,为了生病的人,他们或是请神,或是冲喜,或是……等等不一而足。 夏子淳要死了?童玉锦第一反应,难不成我不是做尼姑,而是做寡妇,可……真够可笑的!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留下来了,也好,自己怎么样没关系,只要童、卢两家没事,自己也算兑应了当年对童玉绣的诺言。 “小锦……”童玉绣大恸。 童玉锦含泪微微一笑,“我该做的都做到了!” 童玉绣捂着嘴泪直往下流,“是,是,你该做的都做到了!” “我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是……是……,可以了……”童玉绣泣不成声。 童玉锦目光找到童家书,“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 “小锦——”童家书一个大小伙子也没能忍住眼泪,他明白,他要失去心中的依赖了,就像要脱离母亲的怀抱一样,从此独立于这个世道了。 童玉锦抿着嘴,任泪水肆意而流,泪光模糊中,看了看童、卢、林三家人,低头转身,独自离去。刚出了正门,年轻的帅和尚站在门口,看到童玉锦出来,双手合掌,“阿弥陀佛!” 童玉锦泪眼涟涟,“大师——” “施主,小僧在!”明月大师转头对万继玉说道,“将军,可否让小僧单独跟施主说两句!” 万继玉看了一眼大内侍卫大人,见卫大人点头,便开始驱赶人群,不会儿,胡同里就剩童玉锦和大师两人。 童玉锦整个人迷茫一片:“大师,你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施主,小僧五年前就对你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吗?”童玉锦怔怔的看着风轻云淡的大师,她不敢想像未来的日子,即便她来自未来发达的现代社会,但她依旧是普通人一个,她不认为自己能在复杂而又规矩森严的深宅大院中生存下去。 第104章 离别 再见 (加更) 明月大师微笑着说道,“按着你的本心活着就好!” “我的本心?” “是!” 童玉锦摇了摇头,想起那次偶然进了开公国府,一顿早饭,除了花了十一两银子一口没有吃到不算,还有狗眼看人低的一群奴仆,还有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她不认为自己能按本心活着。 明月大师见童玉锦依然懵懂,微微摇了一下头,从袖管中拿出一个桃符,伸手递给童玉锦。 “这是什么?” “等你见到小候爷后,贴到他脚掌心!” 童玉锦收拾起伤心的心情,伸手接过桃符:“难道冲喜真有用?” 明月大师依旧是大师风范,说出的话常人听不明白,“信则有,不信则无!” “大师——”童玉锦撅着嘴不满的叫道。 明月大师再次微笑:“施主,按着小僧说得做就是!” 看着一本正径的得道大师,童玉锦耸了一下肩说道,“哪好吧!” 明月大师双手再次合拾,“施主一路顺风!” “谢谢大师,有空找你喝茶!” “……” “开个玩笑而以啦!”童玉锦深吸了一口气! “不,小僧有空,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那玉锦就谢过大师了。” “阿弥陀佛!” 万继玉在胡同口看他们聊完了,回转身朝众人抱了一下拳,“告辞了!” “请等一下”从院内跑出来的童玉绣满头大汗。急急忙忙中,她给童玉锦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囊,她没有想到,童玉锦急匆匆的来到这个家,又以急急匆匆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家,她都还没有好好的为她做些事,就这样去了远方,一个自己从不敢想象的远方,她脸上的泪水恣意而流。 林夫人的眼泪也没有断过,她还是个孩子啊,自己能为她做的就是默默为她祈福了,希望好人有好报吧! 林山长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锦一路保重!” 童氏捂着嘴哭着说道:“锦儿好好照顾自己!” 童家书伸手抚了一下童玉锦的肩膀,哽咽说道:“三妹,一路走好!” 卢宝柱不安的说道:“表妹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童玉锦摇了摇头:“那嫂子怎么办,我那就要出来的侄子怎么办?” “小锦——”卢宝说不出话来。 “你们平安就好!” “姐姐,我不让你走,姐姐……”玉荷拽着童玉锦的衣袖大哭大闹。 童家安小小年纪,已经有书生风范了:“三姐,家安会想你!” 童玉锦一把搂住一对双胞胎,把头埋在他们的小肩膀上,嚎啕大哭,再见了!我这世的亲人们,你们一定要安好的活着啊! 卢氏夫妇相互依偎着,无语流泪,伤心不已,如果不是这个贵命侄女,他们早就饿死在乞讨路上了吧,想了想依旧在昏迷的三弟,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卢小芳抿着嘴站在边上冷眼看着面前的风光和繁华,不知想着什么! 泪光中,童玉锦再次抬了看了看童宅,看了看梧桐胡同,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是不舍,是依旧…… 不远处,帅捕快的目光看过来,不期然的撞上了童玉锦的目光! 为什么,又一个觉得不错的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难道真是有缘无份吗? 童玉锦在万继玉和大太监卫兆启的催促声中离开了望亭,离开了京城,去向遥远而未知的世界。 童、卢、林三家人站在胡同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都泣不成声!他们的依靠,他们的孩子,就这样被一道无情的圣旨给夺走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为她细细准备远行的行囊,都还没来得及痛快的哭一场,都还没来得及说些贴心的唠叨话,就这样分离了! 秋风吹过,最早泛黄的叶子纷纷飘落,宛如飘飞的蝴蝶,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渲染着大地;微凉的空气,书写着无声的怅然,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多愁善感起来。 大陈朝的京城位于中北部,离燕山山脉需要行近二十天的路程。 童玉锦木然的坐在马车上,目呆呆的看着初秋的景致,秋高气爽,一行远上白云间的大雁愈衬得天空明朗高远;蓝天白云之下,田埂陌上,草木由夏天的繁荣开始向秋天的衰黄转变,! 童玉锦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竟来了这样的大转折,想了想曾经接触到过的夏琰,说句公正的话,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份、能力都是优秀的,优秀到只能让人仰望的程度,就好像现代社会某个实力派偶像,你只会去膜拜、追逐,却不会嫁给这样的人,是个人都懂!童玉锦对夏琰的感觉就是平民对明星的仰望、欣赏! 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起的童玉锦钻出行军帐篷,伸着懒腰,看着不远处由风吹落过来的黄叶,捡起一片,放在迎光处,抬头看向它,叶子脉络清析的呈现在眼前,这就是它曾经的生命脉搏吧! 经过几天的惘然、迷茫过后,童玉锦准备把这一次北路之行,当作生命中的一次旅行。 重新打开自己的心胸,她发现早晨仍然像露珠一样新鲜,天地万物仍然发出柔和的生命光辉,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路更远的是人的脚步,比天空更辽阔的是人的心胸,该的来的就让它来吧! 万继玉见下属已经收拾好行军的行囊,正准备出发,不远处有马车追过来。 难道皇上或者开国公府改变主意了,万继玉这样想到,决没有想到会是赵翼博,“你来做什么?” “我去看表哥!” “你母妃知道吗?” “要你管!” 万继玉明白了,中山王府并不知道他出来了,刚想赶他回去,转念一想,子淳哥对他这样照顾,他去看看也应该,开口说道:“跟着我可以,但要守军规!” “知道,知道,就你啰嗦!”赵翼博见他同意,高兴的同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好,走吧!” 赵翼博气鼓鼓的看了一眼正准备上马车的童玉锦。 童玉锦也看到他了,不过没拿正眼瞧他,一个二世祖小屁孩而以,自己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急行军中,赵翼博受不了颠簸之苦,有时忍不住会大吼大叫,让万继玉停下休息,每到这时,万继玉就会问向童玉锦,“童氏你需要休息吗?” 童玉锦摇头,“尚可!” 第105章 喂食 醒来 我饿了 此时的万继玉不再是京城散漫的公子哥,而是一名严瑾的军人,只见他严肃的对赵翼博说道,“一个女人说她‘尚可’,你还需要停下来休息吗?” “啊……啊……”赵翼博被这样的万小六唬住了,他觉得陌生而不敢置信,在不甘心中大吼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十六岁的赵翼博还不明白,他周围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他们承担了家族的荣耀,承担了家长的角色,承担了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义务和责任,他们以成熟的姿态行走于这个世间。 紧赶慢赶,于一场秋雨中,童玉锦和自己的两个丫头抵达了长兴府县衙,已经瘦得快要没人形的夏子淳正在晕迷中。 当童玉锦看到这样的夏子淳时,把心中的愤懑放到了一旁,一路走过,她想过夏子淳生病这件事的种种,她以为夏子淳生病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竟是真的。 于文庭虽然早已从京城来的消息中知道是小黑丫童玉锦,但是真实见到后,还是……说不上是感慨还是唏嘘,真是造化弄人,公子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娶了这个还算不上女人的小娘子。 拱起手准备作礼的于文庭突然被自己卡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叫童玉锦什么,愣了一会儿之后,低眉垂目,恭敬的叫道,“夫人,你来了!” 童玉锦被于文庭吓得往边上跳了一下,她不习惯为人妻,说白点,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夏琰的妻子或是婆娘。 其他人见夏子淳的第一谋士态度这么恭敬,多少都有点惊讶,纷纷跟着于文庭给童玉锦行礼,童玉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回应他们。 除了于文庭之外的人也能理解一个平民表现出来的行径——害羞而又不懂礼,正常嘛!行礼之后该干嘛干嘛了。 于文庭却再次拱手,第二次叫夫人,他顺畅多了,“夫人,你就呆在公子身边吧!” 童玉锦眨了一眼,心知肚名,冲喜之人一定要呆在夏子淳所在的房间,无声的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就是不离开这个房间嘛,不声不响站到了一旁,看着太医和土郎中轮流给他把脉开药方,然后给他灌药。 看到这样的夏子淳,童玉锦有点心塞,没有见过他也就算了,可是她见过夏子淳多次,每一次见面,他都是那么风光敛月,都是那么玉树临风,都那么高贵如厮,可是现在的他竟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瀛弱不堪。 童玉锦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的给了夏子淳以评价,这是一个无时无刻不挺拔的男人!无时无刻不端正的男人!挺拔和端正的甚至有些刻板,几乎没有任何小动作,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一个自我克制力很强的男人,是一个自律性极高的男人,克制和自律到近乎完美! 年纪轻轻正得鲜衣怒马的时候,竟如此对待自己,是不是太残酷了! 童玉锦把自己当隐形人一样,呆在夏子淳房间的角落,看着大夫们人来人往,一天下来,竟没人来招呼她一声,算了,夏子淳病成这样,而且这里理事的都是男人,粗心忘了自己也罢,不屑自己也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傍晚来临,童玉锦趁着去茅房的功夫见了自己的两个丫头。 童玉锦对两个丫头说道,“你们也看见了,这个衙门里连个主事的女眷都没有,别指望男人能照顾我们了!” “是,三娘,那我们现在需做什么?” “白天,刚才马车上下来,有点头晕,并不觉得饿,现在饿了也没人来招呼咱们,咱们自己买两个小泥炉,还有一些日用品,我说你们记一下,等一下出了衙门,你们到市集上买回来!” “好!” 童玉锦交待完毕后,又回到夏子淳的房间,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房间里终于清静无人出入了。 童玉锦看了看房门口,确信没人再进来,轻手轻脚走到夏子淳的床边,低头看了看削瘦得不成人形的夏子淳,同情的伸出自己的手帮他掖了掖被子,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居然发现他的手冰凉的如同…… “怎么会这样?”不知为何,童玉锦的心慌了慌,她把自己的额头抵到夏子淳的额头上,发现连温度都没有, 整个人冰冷成一片,她挠了挠自己的头,这些太医医了多久了,怎么还不好,难道真是中邪了?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赶紧拿出大师给的桃符,小心的贴到夏琰的脚掌心,贴完后又帮他穿好布袜。 童玉锦看了看床边矮几上太医没有灌完的参汤,居然只能以参汤吊气了,为何不回京,呆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在这里等死?真让人无语。 童玉锦一筹莫展的站在床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外面进来一个面色微黑的女子,看到自己没有表情的瞅了一眼。 童玉锦往边上让了让,看她做什么,原来是给夏子淳擦身的仆女,扁了扁嘴,避到边上了。 这个仆女力气倒是不小,夏子淳一米八几的个头,就算瘦成骨架,也不轻,她轻松的给他翻身擦洗,就在童玉锦意识到擦洗不可能只擦背时,夏小同一脸不渝的从外面走进来,“白娘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家公子自我来擦洗,你一个未婚的小娘子不合适!”说着,伸手就夺了她手中的布巾。 微黑的小娘子脸红成一片,“我……不是看你们忙嘛,伸把手总是可以的!” “谢过白家娘子,请你出去,我要给我家公子擦私处了!” “我……”微黑小娘子脸火辣成一片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 见夏小同看向自己,童玉锦挤出笑,“马上,马上……哦,对了,灵明寺的明月大师给了我一副桃符,我贴在你们公子脚掌心,脚掌心就……” “真是灵明寺大师的桃符?”夏小同半信半疑的问道。 “我干嘛要骗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问万将军!” 夏小同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给自家公子擦身体。 童玉锦连忙转身出了房间,边走边想,刚才那个女人,我还以为是仆人呢,原来不是呀,又偷偷看了一眼跑出来的微黑小娘子,见自己看她,她瞪向自己,“看什么看,不过是个冲喜的!” 童玉锦见她把火气莫名其妙的发到自己头上,瞄了一眼,自顾走开了,对这种人,最好的反驳就是无视。 果然,见童玉锦走开了,她跺脚更生气了! 童玉锦来到两个丫头的房间,发现她们还没有回来,想了想,倒到她们收拾好的床上睡了一觉。 童玉锦是被人摇醒的,“美珍呀,什么时辰了!” “三娘,戌时三刻了(晚上九点左右)” “啊,这么晚了!”童玉锦睡得蒙蒙懂懂。 美珍笑道:“是啊,三娘,晚餐好了,过来吃点吧,刚才有小厮过来找你,我估计是让你去候爷房间!” “噢,知道了,晚餐是什么?”童玉锦从床上下来,边走边问。 “水煮面!” “行,清淡的,刚好合我胃口。”童玉锦漱了口,快速的吃了碗水煮面,“我的被子等日用品买了吗?” “买了,等一下,我送过去!” “好,那我过去了!” “嗯” 童玉锦刚迈出房间,又回过头,“美珍——” “怎么了,三娘?”美珍不解的问道。 “你买米了吗?” “买了,很贵,不多!”美珍回道。 “那你熬点!” “你要吃?” “不是我吃!” “……”美珍心想,那给谁吃。 “我见夏琰一天下来只喝参汤,想给他换换口味,还有,我刚才看到他的腿上似乎有伤,用绷带绑着,你帮我兑点盐水!”童玉锦说道。 “哦……” 童玉锦想了想又说道:“再调点糖水!” “多浓?” “就像上次玉荷生病时喝的那样,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童玉锦说道。 “行,我知道了!”美珍问道:“大概什么时候送过去?” “后半夜!” “我知道了!” 童玉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那个……” “跟玉荷那次生病一样,做点冰给他降温”美珍笑道。 “真聪明!” “那是!”美珍开玩笑的说道,“放心,三娘,你不会成为寡妇的!” “臭丫头,小心我揍你!” “嘿嘿……” 童玉锦回到夏子淳的房间,发现他一点醒的迹像都没有,吐了口气,不要说他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也做不到熟视无睹,尽自己的能力,能帮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吧! 长兴府某处 一个胡人急匆匆的进了某客栈:“老大,老大……” “惊恐什么?” “老大,汉人冲喜的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白天!” “人醒了吗?” “没有!” “没有你慌什么?” “老大,我们巫术还要继续吗?” “继续!” “是,老大!” 长兴府另处 一个两颊丛生短胡的人,身材不高,却颇粗壮,远看像个黑水桶,只见他招了一下手,影在黑暗中的人纷纷跳了出来,“大人,何事?” “我们的机会来了!” “大人何时动手?” “胡人的巫术很快就要起作用了,两天后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候!” “是,大人!” 白天的秋雨停歇后,夜晚天高露浓,一轮下弦月高高地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并不明亮,稀稀疏疏的洒在大地上,幽幽黯黯; 屋内,蜡烛的火苗不时嘣得一下发出声响,明明灭灭,墙上物体的影子影影绰绰,让人心生害怕,童玉锦睡在窗口的榻上,偷偷拉了拉被子,往被窝里躲了躲! 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瞬间连天漫地一片漆黑,只有远近几声犬吠,让人觉得心安些。 外面厢房里,于文庭等人商量完事情后,习惯性的要往夏子淳的房间里看看,万继玉提醒一句,“童氏在里面!” “哦,那今天我们就不进去了!”于文庭转头对夏小同说道,“小同守在门口警醒点!” “是!” 童玉锦躲在被窝里几乎没有睡着,大概是夜里一点多时,童玉锦听到对面的床上有声音,霍的掀开被子,光脚下了床,小跑着跑到对面床边,只见夏子淳嘴唇发干发白,裂了几道口子,都有皮卷起,这是缺水,连忙到自己床头拿了准备好的盐水,倒了小半碗,然后坐到床边,把夏子淳扶着偎在自己怀里,方便喂水,结果喂第一口时,水全都出来了,根本喂不进。 童玉锦想喊门外的夏小同帮忙,想了想,放弃了,继续喂,还是不行,想起现代电视上口对口喂水的事,能喂进去吗? 童玉锦纠结了,会不会不好呀? 一碗盐开水白白浪费掉后,童玉锦不矫情了,不就是嘴对嘴喂个水嘛,现代人把上床、一夜情都搞得像吃快餐,自己用嘴喂水,应当不算什么吧! 吸了一口气后,自己喝一口,然后含在嘴里再喂给夏子淳,由开始的不进水,到后来慢慢进了一些,折腾了个把时辰,总算喝进去半碗盐水,也能帮他补充一些体力了。 折腾一番后,童玉锦更没有睡意,想了想,到边上的偏房里兑了些盐水给夏子淳洗伤口,因为她本能的感觉夏子淳的发热应当来自伤口发炎,盐水能消毒,每个现代人都知道,再说,她有身手,平时会有擦伤,兑些消毒的盐开水还是不在话下。 童玉锦拆了夏子淳腿上的绷带,刚拆了一半,就有一股难闻的恶臭直往鼻子里钻,天啊,怎么会这样? 她忍着呕吐,打开了全部绷带,竟然隐隐看到了骨头,不知为何,她的眼泪下来了,原来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艰难。 童玉锦用布巾擦了一遍后,感觉还不行,又兑了一盆水,再次擦了一遍,前前后后,她擦了三遍,把自己的一件白睡衣撕成布条给夏子淳绑了腿,这件睡衣,她用盐开水煮过,为何煮睡衣,在行路过程中,她怕自己再次生虱子这种玩意,所以,她的睡衣都用盐开水烫过洗过,等于是消过毒了。 绑完后,发现夏子淳皱着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她又拿了烫婆子,把里面的温水兑了糖水给他喂了下去,当然是嘴对嘴喂了,摸了摸他的手,似乎不那么冰凉了,效果不错,正准备歇口气,外面有脚步声,然后有声音传过来,“小同,你……” “对不起,先生,我一时竟睡着了!”如果有人细看,夏小同的眨眼的频率根本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于文庭摇了摇头,“罢了,快一个月了,你也没睡过个囫囵觉,里面怎么样?” “我……” “我自己进去看吧!” 童玉锦在里面迅速收拾了一下,然后钻到自己的被窝里装睡。 于文庭带着太医推开了门,童玉锦睡觉的地方有帘布遮着,也不算失礼。 太医给夏子淳把了把脉,“咦!” “怎么啦?”于文庭紧张的问道。 太医惊喜的说道:“今天的脉搏似乎有点力道!” “真的?”于文庭高兴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嗯!”太医点了点头:“热度还是有!” “高不高?” “比白天好!” “那就好,那就好,难不成……”于文庭看了看对面帘子,冲喜真有用? 太医对于文庭说道,“明天我重新开方子!” “有劳太医了!” “先生客气了,明天白天让祁太医看看他的伤骨处,只要伤骨处不化脓,热度就能控制住!” “好,好……” …… 童玉锦听着他们两人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她感觉有人在叫,声音很小,她以为是幻觉,倏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挑开帘子,发现夏子淳闭着眼,两手乱挥,看来是做恶梦了,低下头,双手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臂,很快,他便安静下来,呼吸轻缓起来。 可怜的娃!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仿佛就要亮了,挠了一下头准备去睡,突然发现让美珍熬的米汤还没有喂,赶紧打棉被包着的烫婆子,她把烫婆子当保温杯用了。试了一下温度,还行,还有余温,老方法,喂了整整一碗,阿弥陀佛,能吃就有得救,能吃就不会死,童玉锦松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夜,她真得累了,爬上床睡了。 第二天,童玉锦发现这个房间里又人来人往,都是给夏子淳看病,几个太医轮流把过脉后,发现情况好转后,个个一脸喜悦,“难道我们的方子起作用了?” “也许……” “什么叫‘也许’?” 其中一个太医用嘴呶了一下,“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转好的!” 几个太医一下子不吭声了,个个看着童玉锦当没看见,他们可不想承认,夏候爷是因为冲喜才冲好的。 童玉锦暗暗撇了撇嘴,你们不当我冲喜的,我还不当你们医术呢,说不定是明月大师的桃符起作用了。 一个白天,童玉锦都没机会给夏子淳喂食,实在是自己嘴对嘴喂食太惊悚了! 于文庭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公子要处理的事,趁着空隙过来看看夏琰的情况,对童玉锦既尊重又客气,让夏小同为她准备膳食,童玉锦摇头拒绝了,“于先生不必在意我,你们忙你们,我有两个丫头,吃喝不成问题!” “这……”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等你们家公子醒来之后再作打算!” “哦!”于文庭点点头,果然是小黑丫,做事就是利落,正准备再说两句,外面夏大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先生,情况有变!” “怎么回事?” “跟约好了似的,几路人马全部出动了,但是我们的人手不够!” “竟是这样,别急,万将军在这里,我们的人手应当充沛!”于文庭说完这话后,对童玉锦说道,“公子这边还请夫人多费心了!” “不必客气!” “谢了,那于某人就先去办事了!” 童玉锦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于文庭出去后,一个疗骨的太医正在给夏子淳缚草药,打开绷带后竟发现伤口有红色泛出,惊奇的叫道,“竟好转了!” 童玉锦抬眼看了一下,果然是,不再苍白犯脓样,看来自己的盐开水消毒起作用了,暗暗想道,今天夜里再擦几遍,会更好吧! 夏小同见天色暗下来,对童玉锦说道,“那个……你先去吃晚膳,等一下换我!” “噢!”童玉锦想想也对,点了点头去了自己丫头的住处,两个丫头正等着她吃晚食。 “三娘,赶紧都快冷了!” 童玉锦坐下来,笑道,“不错呀,今天!” “在这里反正没事,我和兰花姐包了饺子,你吃吃看,有没有二娘包得好!” 童玉锦连忙夹了一个送到嘴里,“嗯,嗯,好吃,不错!” 美珍见童玉锦一连又吃了几个,知道自己做得不错,高兴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兰花也就是彭大丫边吃边说道,“三娘,这里的人跟我们那里的人不一样!” “是嘛,有什么不一样的!”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 “野蛮!” “呵呵……”童玉锦笑笑,“这边靠近游牧民族,民风彪悍正常!” 兰花说道,“那也太彪悍了,噢,对了,我看这里的木材倒是挺多的,三娘,要是方便弄点到望亭给你和二娘做嫁妆!” “木材多?” “是啊,我和美珍去市集买东西,顺便逛了逛,木材铺子挺多的!” 童玉锦想起来了,说道:“燕山山脉绵长,山上成片原始森林,木材铺子多不见怪!” 半花继续说道:“是不见怪,可是我觉得没事把树芯掏空就见怪,这是要做什么家具才要掏空木材芯呀!” “会不会用来做船?”童玉锦问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见过船,不可能做船!”兰花摇头否定。 美珍笑道:“管人家做什么,看个稀奇就行了!” “也对,我们明天去市集看看,三娘你不是喜欢喝羊奶吗,这里羊多着呢!” “那好呀,多买两头,你们要是无聊,做点心拿出去买,也算有个进项,我现在可发不了你们的月银”童玉锦笑道。 兰花惊喜的叫道:“三娘这主意好,反正在这里没人管我们,做点小生意还真不错,你说做什么比较好?” “听你们讲,市集好像比较热闹,做些简单易做的小食吧,大众化的东西好卖!” “行,我有力气,美珍手脚快,我们两人一定会把小生意做起来!”兰花开心的很。 “祝你们小发一把!”童玉锦调笑道。 童玉锦吃完晚餐后回到夏琰的房间,发现人都走光了,就剩夏小同在给他擦洗,童玉锦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个白娘子又来,内心感到好笑,明明有点黑,却偏偏叫白娘子,有意思的很哪! 白娘子看到童玉锦,头颅昂了昂,手里提着个不错的食盒,斜了一眼童玉锦进了房间,“夏侍卫,你还没吃晚餐吧,我给你带了晚餐,要不你来吃,这里的事让我做?” “小同谢过白娘子,你请回吧,你一个小娘子家的再不回,白大人要着急了!” “我跟我哥哥说了,我来帮你!” 夏小同手脚麻利的给自己公子收拾好,转身对白娘子说道,“不麻烦了,小同已经弄好,公子要休养,闲杂人等就不要呆在这里了,小同跟白娘子一起出去!” “……”白小敏咬了咬唇拎着提盒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夏子琰,跟着夏小同出来了。 夏小同出来后,对童玉锦说道,“麻烦了!”他一直没有用称谓,不知是叫夫人还是童小娘子,叫夫人,总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公子,叫童小娘子吧又不合适,干脆啥也不叫了。 童玉锦如何没听出来,不过她乐得这样,她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候妃,候爷夫人,她和他的事,等他病好后再慢慢谈。 夏小同见白小敏不想走要跟童玉锦说话的样子,一脸不耐烦,“白娘子,还请回去!” “你……我给你送的饭你还没吃呢!” “谢了,小同不需要,请!” 白小敏脸红一阵青一阵,被夏小同说得扭头就走。 夏小同脸色沉沉的进了厢房,夏小开等人正在吃饭,见他进来了叫道,“赶紧过来吃!” “知道了!” “公子怎么样了!” 夏小同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有点高兴的说道,“冲喜好像真得有用,公子身上都不那么冰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每天都帮公子擦身,当然知道了!”夏小同说完后看了看门口,然后走到哥几个身边小声说道,“昨天夜里,我在门缝里看到那个女人为公子擦洗了,还帮公子换了绷带!” “真的?” “嗯,我本来准备进去阻止的,可是看她忙得脸上都是汗,没忍心!”夏小同咂嘴说道。 夏小开笑着说道:“那倒是不错!” 夏小同继续说道:“还有呢?” “还有?” “嗯,”夏小同的脸红了一下,“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夏小开惊讶说道:“难道这个女人跟其她女人一样非礼公子?” 夏小同皱眉?“也不算非礼公子,公子昨天夜里喝了糖水,又吃了碗米汤,今天太医说公子好多了,我知道,这是那个女人的功劳!” “公子不是……怎么吃……”夏大合眨了一下眼问道。 夏小同伸出双手,两个大拇指靠了靠。 面瘫脸夏大合脸上有了生动的表情:“嘴对嘴?” “哎呀,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夏小同小声的喝道。 夏小开一脸沉思:“难道她竟真能冲好公子?” “应当能,她还求了灵明寺明月大师的桃符!” 夏小开放下手中的碗,高兴的说道,“这么说,公子这两天会醒过来!” “我看能!” “小同,看在这个女人为公子的份上,你对人家客气点!” “我客气着呢,没给她脸色!”夏小同委屈的说道。 夏小开笑了一下:“行,赶紧吃吧,于先生说这两天不平静,夜里睡觉警醒点!” “知道了!” 这天夜里,童玉锦又用自己的方法给夏琰消了毒,换了绷带,自言自语说道:“太医的中药,我的消毒,两者结合应当会好了一些吧!”叹完气后,又喂了一碗米汤! 一碗温热的米汤下肚后,夏琰的脸色以肉眼的速度红润起来,童玉锦伸手摸了摸,“米汤的营养还真不错,不过,等你醒来之后,可要报销米汤的银子,这米的价格可不低呀!” 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红唇,“太瘦了,没弹性,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成为寡妇,多难听!”说完后,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这都哪跟哪呀! 童玉锦无声的笑笑,打着哈哈转身准备进自己的小窝里睡了。 当她慢慢进入梦乡时,隔壁床上的男人轻轻睁开了眼,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到底有多久他也不知道,他想起年少,想起京城,想起禁军,想起一切一切曾经的过往,蓦然发现自己短短的二十五,除了追逐权力、权谋之外,竟如清修的僧人一般,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这还是年轻吗,这分明是半百以后的人生啊,为什么会这样? 秋夜里的长兴府霜意渐浓,凉意渐深,光穿一件外套已经不能抵挡这凉意了,必须穿夹衣,一群身材魁梧的外族汉子,头箍布巾出现在长兴府官仓附近。 官仓里放着京城来的赈灾粮食,还有石叽县的糜子,这是长兴府一个冬天的粮食。 粮仓周围都是巡夜的府军,他们手持银枪,头戴盔帽,不停的从这头转向另一头。 长兴府市集某个木材铺子后院里,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正在忙碌着,不停的往空心木材里塞着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在月光下偶尔还会闪光。 长兴府县衙周围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群,他们脸蒙黑巾,手持大刀正悄悄的接近县衙后院。 长兴府城中仿佛万籁俱寂,连狗吠都听不到,静得让人心生恐惧。 于文庭和长兴府的代理知府以及石叽县县令白仁敏正在调派人马。各队人马的消息已经陆陆续续送过来。 长兴府府衙内某个房间 夏子淳挣扎着坐起来,坐起来的瞬间,天旋地转,他差点栽倒在地,双手死死的拉着床前横木,休息了好一会儿,眼前才不冒金星。 缓过神来的夏子淳没有力气,叫了声,“来人”,声音低得如蚊子哼的一样。 门外的夏小同听到哼声了,惊喜着跳进来,“公子,你……你好啦!”话还没有说完喉头就哽住了。 “我睡了多久?” “回公子,都快有十天了!”夏小同抹了抹眼泪回道。 “这么久?”夏子淳用手揪了揪眉心,他的头还是很晕。 “是,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子淳放下揪眉的心手,想了一下说道:“觉得很饿!” “你等着,我去端吃得给你!”夏小同刚出了门槛,倏的又转过身,走到童玉锦的床头,刚想叫她,发现她睡得正香,抿了一下嘴,旁边桌上放着一个草编的捂子(草编保温筐),这是大丫发现童玉锦用汤婆子后在市集上买的,饭食放进去可以保温。 草捂子里放着白米粥,他轻轻的拿了出来,揭开瓦罐盖子,白米粥不稠,稀稀的,大概是为了方便喂公子吧,又看到边上放了一个小碟,小碟里是一小撮腌菜,手脚麻利的端到公子床边的半桌上。 “公子,白粥!” 夏子淳眉头皱了皱,“帘子那边睡了谁?” “公子——”夏子同撅了嘴。 “谁?” “给你冲喜的人来了!” 夏子淳昏迷前,从谍报中知道了给自己冲喜的人是谁,不顾体虚,不顾无力,挣扎着站起来。 夏小同见他要下床,连忙过来扶他,“公子,她虽配不上你,不过从昨天来看,对你还算尽力!” 夏子淳看向夏小同,意思是问,怎么对我尽力了? 夏小同呶了呶嘴,意思是现在说不方便说。 夏子淳瞟了他一眼,在他的搀扶下,走到了童玉锦的床前,顿了一会儿,才慢慢拉开帘子,那个没规没矩的女人出现在他眼里。 夏子淳倏的一下闭上了眼,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久都没有吐出来! “公子——”夏小同被自家公子的样子吓住了,低叫道。 童玉锦被夏小同的低叫惊醒来,呼得一下坐起来,睁开惺忪的眼,“怎么啦?” 夏子淳低下头虚弱的对睡得迷迷乎乎的童玉锦说道,“我饿了!” “饿了有白粥呀!”童玉锦揉了揉眼不解的说道。 “你喂我!”夏子淳声音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秋夜里像个小可怜一样惹人心疼,不知不觉就会激起女人的母性心里。 “哦!”刚被吵醒的童玉锦脑子还没来得及转,他的小厮就在边上,为何跑过来让她喂,她还把他当昏迷中的夏子淳。 夏小同眨了一下,看了下不同往日的公子,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童玉锦下床之后,顺手自然而然的从夏小同手中接过夏子淳的胳膊,扶着他坐到自己床边,然后让他坐下,端起碗喂他白粥。 一个喂,一个吃,两人的影子在烛光的映照下,让淡凉的秋意有了暖意。喂完之后,童玉锦拿了布巾递给夏子淳。 夏子淳不接。 童玉锦转头看了他两秒,瞪了一眼说道,“今天你生病,我帮你擦,下不为例,明白否!” “没明白!” 童玉锦说得毫不客气,夏子淳回得毫不含糊,两人的目光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你……”童玉锦见他摆贵公子架子,直接把布巾扔到他怀里,“自己擦,这位公子,我可不是你老妈子!” 说完后,拿起碗碟扔到草捂子里,准备再上床睡个回笼觉。 见童玉锦真把自己晾在一边,夏子淳低头看看怀中的布巾,抬起眼直直的盯着童玉锦看,看了几息后,见她没有丝毫妥协或是害怕,又垂下了眼,暗想,果真一如往常没规没矩,不要说夫君生病了,就算没生病也得伺候着吧,这个女人…… 夏子淳眉眼抬过之后,自己伸手拿着布巾擦了嘴。 擦完嘴之后,夏子淳站起来往外面走,这里的事情乱如麻,他根本没时间休息、睡觉。 童玉锦见夏子淳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往外,腿有点瘸,趴在床上叫道,“你干什么去?” 夏子淳见她又没规没矩的叫自己,瞄了她一眼,说了两个字“有事!” “哦,那你忙吧,我要睡了!” 夏琰以为她会从床上爬起来送自己,结果钻到被子里睡了,真是又气又好笑,暗道,等忙完这阵再给她上规矩。 第106章 深夜激战 怒打世子 于文庭正准备去粮仓,发现夏琰出了房间,惊喜的叫道,“公子——” 夏子淳虚弱的问道:“怎么样了?” “公子,据可靠消息,那些人不是在今天就是明天动手!” “人手布置的怎么样?” “我正准备去粮仓!” “我跟你一起去!” 于文庭看着虚弱的夏子淳不舍的说道:“公子,秋夜露水重,你刚醒过来,还是让文庭和乔将军去吧!” 夏子淳摇头:“无防!” 看着心意已决的夏子淳,于文庭无奈的说道:“那好吧!” 边下石叽县县令白仁敏也说道:“属下也和候爷一起去,毕竟这是我们长兴府的命脉!” “也可!” 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不远处的粮仓。 万继玉和赵翼博等人留在这里,还有衙门里留守的府军。还没等童玉锦再入进入梦乡,外面响起了刀剑之声,吓得她快带的穿好衣服,这时大丫和美珍进来了,“三娘,听说有外族人杀过来了!” 童玉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外族人?” “是!” “哦,我想起来,”童玉锦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里靠近燕山,燕山过去就是辽人、金人还胡人!” “怎么办?三娘!” “别慌,一个衙门,总得有护卫、军人吧!” “三娘——” “我的弓箭呢?” “没拿!” “我和你们一起去拿,你们也拿好给你们防身用的匕首。” “好” 童玉锦出了夏琰房间时,发现外面走廊上府军已经跟蒙面人打上了。她赶紧让大丫和美珍匍匐着离开了夏琰的房间。 有蒙面人发现了他们,挥着刀就攻了上来。 童玉锦手能够着什么就拿什么扔过去,大丫几个翻滚,很快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到了童玉锦的弓箭,得到弓箭的她,很快如鱼得水,她的射击水平不错,不过看着越来越多的蒙面人涌过来,她觉得离开府衙才对,连忙对大丫说道,“丫姐,这两天你们走哪个门出去买东西的。” “西北小侧门,离这里不远” “好” 万继玉没有想到,竟然有胡人直接攻进县衙,骁骑尉正六品的小将军也不是盖的,领着众军奋力抵抗。 一直没有经过世事的赵翼博被眼前真枪实刀吓住了,他瑟瑟发抖的被几个军士护在身后,不知所措。 而到了粮仓的夏子淳也被外族了围攻了,来势非常凶猛,势在必得。 夏小开和夏大同护在夏子淳的身边,“公子,刚才有消息传过来,胡人去了府衙!” “情况怎么样?”夏子淳抿嘴问道。 “回公子,万小将军正在奋力作战!” “中浩在吗!”夏子淳叫道。 “公子属下在!”避在角落的夏中浩快速的来到了夏子淳面前。 “你去护着夫人!” “夫……公子——”夏中浩惊呃的看向自家公子,这么快就护上冲喜的女人呢?不过他仍然肯定的说道:“属下只能在你身边!” “我让你去,你就去!”体虚的夏子淳威严打折。 “公子——”夏中浩就是不动。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夏子淳生气了。 “公子,中浩只顾你的安危!”所谓忠心之仆大概就是这样了。 夏子淳气得气仿佛都喘不上来,“小开,你去,带一小队人马!” “公子——” “不过是病了几天,我的话就没人听了?” “是!”夏小开看了看夏中浩,自己的站的位子让给了夏中浩,带了一小队人马去了府衙! 长兴府这一夜惊心动魄。 长兴府衙这一带生死攸关。 粮仓另一边粮垛避风处,大胡子暴燥的说道,“不是说胡人的巫术很灵嘛,为何夏琰还能出现在这里?” “老大,那现怎么办?” “抢不了粮,杀几个汉人也够本!” “是,老大!” 大胡子带着自己的人马冲向夏琰的府军,厮杀声瞬间振耳欲聋。 长兴府某木材铺子里,一个中年人爬在墙头上看了看远处,远处火把通明,杀声振天,高兴的砸了砸嘴,“真是天助我也呀,知道我们今天夜里有行动,就有人帮我们引开姓夏的!” “老爷,老爷,都差不多好了,只等你下令装车了!” 中年人从墙头下来,“赶紧趁现在运到码头!” “是!” 童玉锦带着两个丫头从府衙里逃了出来,大丫问道,“三娘,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你们说哪里比较安全?”童玉锦边说边后退,一箭击了出去,追她们的倒在地上,她额头的汗不停的往下留。 彭大丫帮她递箭,“我觉是棺材铺子比较好!” 不是逃命,童玉锦都想大笑,知我者大丫呀,这一招自己刚来大陈朝时就用过了,想不到今天还要用,“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往棺材铺子里逃。” 童玉锦见后面几个蒙面人被追出来的府军缠上了,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个丫头拼命的往市坊跑去。 夏小开带着人到了府衙一路打到万继玉跟前,“看到童氏了吗?” “童氏?”万继玉愣了一下,“并未在意!” 夏小开留了一些人手给万继玉,自己继续找,发现侧门开了,估计人出去了,顺着他们行走的踪迹一路找了过去。 官衙和粮仓打两边都有人员伤员,战斗还在继续。 童玉锦和两个丫头终于到了棺材铺子,她们翻过不高的墙头,准备找个棺材躲进去。 彭大丫块头最大,她托着童玉锦和美珍,让她们先翻进去,自己正准备爬时,发现狭窄的胡同有板车过来,惊了一下,躲到某门廊石柱后面。 大丫屏着气躲在夜色中,等板车通过,她以为是水车或是夜香车,结果好像都不是,居然是运木材的板车,好奇怪呀,生意这么忙吗,要夜里运货,而且不远处,正在打打杀杀,他们不怕? 彭大丫等他们过去,快速跳进了院子里,躲到棺材板后面,见周围安全,把自己见到的事跟童玉锦说了。 童玉锦眉头一凝,低低的轻声轻语说道,“运木材?” “嗯”大丫点了点头。 童玉锦也觉得奇怪:“杀声震天的夜里还敢运木材?” “是啊!” “有问题!”童玉锦以她的直觉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大丫说道,“要不我偷偷再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童玉锦制止说道。 “那我还在刚才的地方等等看,有车经过就看看,没车经过就算了!”彭大丫想了想说道。 “刚才在哪里?” “就在边上的一个石柱旁边!” “那我跟你一起!” 两个好奇之人又偷偷爬出了墙头,掩到石柱后面,果然没一会儿,又是几辆板车经过,车上装得全是一截一截大圆木。 童玉锦和大丫两人等到最后一辆板车时,一个用一个石子引了后面护车之人头转了一下,另一个趁人转头的时间,捞了一截圆木。 一主一仆配合的堪称完美。 等这几辆车消失时,她们抱着圆木又爬进棺材铺子里。 童玉锦抱着圆木研究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特别呀。刚想放下时,突然想起那天大丫的话,连忙对大丫说道,“把你的匕首拿给我!” “哦” 童玉锦用匕首在近一米长的圆木两头用力的戳着挖着,果然发现圆木顶端是后嵌上去的,捣开之后,发现里面居然全是银绽子。 “三娘——”大丫捂着嘴低低的惊叫着。 童玉锦拍了一下脑门,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下,关于长兴府自己听到的消息,听说夏琰办了原长兴府的知府(太守),跟京城的伍大人一样没有找到赃银,而且夏琰病成这样,诚嘉帝居然都没有召他回京,难道就是为了这些银子? 会是这些银子吗?自己要如何把这个消息传给夏琰呢? 童玉锦抓耳挠腮,最后思量过后,让没有身手的美珍藏在棺材铺子里,她和大丫去粮仓通知夏琰。 此刻,午时刚过,夜色正浓,迷离的夜色中,盛夏的暑意已经退去,秋意袭来,天阶凉如水,浓浓的露水打湿了童玉锦主仆的头发。 童玉锦和大丫暗潜在夜色中,匍匐前行。她们准备先找到运输木头的源头,她们顺着板车滚动的声音逆行而去。 两人屏气循着走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市坊某个木材铺子的后院,大丫轻轻朝童玉锦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这个铺子就是前天她们见到的铺子,就是挖空圆木的奇怪铺子。 两人准备悄悄潜回去,寻找他们运出的终点。 可是铺子后院突然多出了一群人,领头的中年男人头戴披帽,吵哑之声音低低的说道,“动作要快,在丑时结束前全部运完!” “是,主人!” “不可大意,谁要是不小心犯了事,别怪某心狠手辣!” “是,主人!” “快——” 戴披帽的中年男人走到拐角的墙壁对着两个管事不知说了什么,两个管事,抬头朝童玉锦主仆隐身的地方瞄瞄。 黑暗中的童玉锦暗道不好,被人发现了! 拉起大丫的手就往胡同口奔去,中年男人身边的护卫大部分都出动了,他们一起追赶着童玉锦二人。 怎么办?女人的体力本来就不及男人,再加上后面追来的最少有二十人。 彭大丫边跑边往后面看,眼看着敌人就要追过来,怎么办? 她们刚到长兴府没几天,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哪里有路往哪里跑。 有几个男人已经追上来,童玉锦和彭大丫挥着匕首迎了上去,边打边往另一条街道撤去。 “丫姐,后面这条街来过没有,通向哪里?” 彭大丫边挡刀边看了看,夜色中,她看不真切,恍忽听到了牲口的叫声,“三娘,我知道这是哪里了,再过去一点是牲口市集!” 童玉锦脑子一动,大叫,“有马嘛!” “有,什么都有!” 童玉锦明白了,这是准备来买奶羊的,对着大丫说道,“跑过去,上马!” 彭大丫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什么意思,奋力搏起,她从童玉锦那里学的格斗术,让她瞬间爆发时连踢三人,一个蹲式扫荡腿,绊倒了后面赶上来的人,在他们被绊倒的同时,她一个反身跳跃,拉着童玉锦死命的往牲口棚方向跑去。 牲口市集里,马棚边上都有人,见有人过来抢马,大叫道,“贼人来抢马了,贼人来抢马了……” 彭大丫从怀里掏出两绽银子扔给叫喊之人,“接着!”说完,快速的解下一匹马,自己跳了上去,伸手过来拉童玉锦,童玉锦学过骑马,但是只能说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像这种逃命,她根本不行,拉住彭大丫的手上了马。 “三娘去哪里?” “粮仓!” “是!” 牲口市集里的马被追来的人纷纷抢了,他们跟着童玉锦出了市集巷子,到了正街道。 可能这里靠近北方,这里的人善骑马,彭大丫驾马的速度根本没这些人快,眼看就要被来人用万砍到。 童玉锦急得冷汗直往下流,手中保命的匕首划过一道弧度抛向追赶之人,可惜一个都没有伤到,她又掏了大丫的刀,这次她只瞄准马腿,用力掷过去,还是没有伤到后面的马,后面的人骑术太高了,怎么办,怎么办…… 夏小开循着童玉锦主仆的踪迹找了过来,他们在大街上狭路相逢了。 “不好,头,有官兵!” 被称作头儿的看到来人不足为意:“干掉他们!” “头——” “不干掉他们,就是我们死!” “是!” 童玉锦见夏小开来了,咬着的牙松了松,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撤退,还迎上来,明白今天晚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有没有弓箭,扔一把过来!”童玉锦大叫。 夏小开听到后,示意手下扔了一把过去,童玉锦接过弓箭让彭大丫退到外围,边退边被后面的人缠上了,夏小开挥剑上来,形势很快持平。 童玉锦见夏小开没有马,马上让彭大丫靠近他,趁势把马给了夏小开,她拉弓就朝后面的马腿射过去。 一场恶战,殊死搏斗。 没有想到,敌人还有援军过来。 夏小开暗暗吃惊,长兴府到底来了多少贼人,粮仓、府衙、大街,转头对手下说道,“赶紧回去一个,让公子支援!” “是,夏将军!” 长兴府粮仓 府军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决站战,终于控制了局面,辽人有伤有逃。 于文庭见辽人开始撤退,“公子——” 夏子淳看了看他们都上马而逃,想了想伸手制止道,“莫急,来日方长!” “是公子,那现在——” “府衙什么情况?” “大部分胡人也逃了!” “小开呢?” “回公子,目前还没有消息过来!” 夏子淳低头想了几息:“把我的马拉过来!” “公子,你刚醒过来,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根本不能上马折腾!”于文庭不忍心的说道。 “牵过来!”夏子淳根本不听。 “公子——”于文庭再劝。 “牵过来!” “……”于文庭犟不过夏子淳,让人把马牵过来。 夏子淳吸了一口气,拉起缰绳,一个跳跃上了马,然后赶着马急驰而去。 看着骑马急驰而去的夏子淳,于文庭长长叹了一口气,“终是缘起时,情之所倚!” 长兴府这一夜,兵慌马乱,长兴府的老人们事后说道,“长兴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兵慌马乱过了,大旱带来的不仅仅是天灾还有人祸!” 长街上,一场激战正酣,数招对垒过后,夏小开大体明白了,对面一群蒙面人并不是什么外族人,他们是汉人,只是他们研习了辽、金之人的武艺,让他们更适合在马背上作战,至使他一直处于被动之中,急切的等待援军的到来。 童玉锦和彭大丫身上虽没有大伤,但是小的擦伤,让她们狼狈不堪,她的体力已经慢慢支撑不住了,彭大丫让童玉锦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紧惕着敌人的刀剑。 戴披帽的中年男人听到对战的消息后,连忙让人转移木材。 夏琰带着人手赶到时,大丫的胳膊被砍了一刀,幸好被童玉锦的弓箭挡了一下,伤口不深,她心急如焚,为何援军还不到。 当童玉锦看到夏琰时,流汗的身体、流泪的双眼,瞬间松懈下来,她跑到夏琰身边,“赶紧让人去西坊胡同木材铺子,木头是空心的,里面全部塞着银绽子!” 夏琰双眸幽深,“来人,去西坊胡同!” “我怀疑这些木头会走水路,而这里唯一的码头就在南城!” 夏琰叫道,“另派人去南城码头!” “是!” 夏琰伸出手,“上来!” 童玉锦摇头,“丫姐没人照顾!” “上来,她自然有人来照顾!” 童玉锦还在犹豫,夏琰一个探身把她拉上了马,坐在自己的胸前,然后拉着缰绳一路朝南城码头奔去。 坐在夏琰怀中的童玉锦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几天未睡好的她竟然在急行中睡着了。 夏琰根本没意识到,当他到达南城码头准备下马时,才发现童玉锦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夏琰低头嘴角微勾,这样也能睡着,说你心大呢,还是说你……不知为何,他那如冷冰的心暖意微阑。 两天后,原长兴府知府一直未交待的赃银,在城南码头、北城某胡同全部缴获,共计近六百两万,再加上查抄的官员家产,赃银多达上千万两,成为诚嘉帝上任以来查抄最多的一次。 夏子淳看着赃银清单,久久没有动。 于文庭知道自家公子为何沉默,这是用他的命换来的呀,如果不是冲喜的小黑丫,公子的性命,还有这批赃银不知要多久才能露出水面,或许根本不会露出水面。 “公子……”于文庭感慨的叫道。 “嗯!” “公子——” “想说什么?” “公子,小黑丫是你的福星!” 夏子淳抬眼看向于文庭,“我的福星?” “是,从她十岁起,我们认识她后,每到你办案的关键时期,她都能捅开你案子的死角,你难道不觉得吗?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于文庭笑道。 夏子淳看向于文庭面上没有说话,心里却波澜壮阔,是啊,我的小福星,我的…… 府衙客房 万继玉巡视过一圈后回房,走到厢房处,见乔子沛等人在吃夜宵,抬脚进来,“给我来一碗!” 仆从连忙去给他盛面。 乔子沛已经吃完了,用布巾擦了擦嘴,瞟了眼赵翼博,“你表哥同意了!” 赵翼博嘴里含着面条,“我还没说!” 乔子沛挠了一下眉心说道,“小博,你是不是在胡闹?” “没啊,表哥肯定也认为小黑丫做不得他的正妻!” “可这是皇上圣旨封的,就算子淳哥不愿意,那也不可休妻!” “什么?”万继玉吃面的嘴停住了,“休妻?” 乔子沛吹了口气回道,“小博要让子淳哥休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童氏!” “什么?”万继玉吃了一惊,“小博你死活要跟过来,就是为了让你表哥休妻?” “也算不得休,要不是皇上把童氏的名字写进玉碟,那要这么麻烦!”赵翼博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可……”万继玉不敢置信的说道,“被皇上写进玉碟,你还不懂?” “那我不管,我让表哥休了她是为了她好,身份这么底配不上表哥,将来怎么当家!” “你……你可……就算她当不了家,也不需要休呀,再找个侧妃,不是一样可以?”成继玉被赵翼博孩子气的话说得哭笑不得。 “那何必呢,我抬了她做姨娘不是更好,既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又不需要当家,多好!”赵翼博得瑟的说道。 “你不怕被人骂?” “放在家里不带出去,时间长了,既然没人说起了!” 万继玉嗤嗤笑笑,没再说下去,吃自己的面,可真够奇葩的,这种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长兴府衙外书房 夏子淳等人正在商量赃银的具体事宜,吃了饭后的中山郡王世子赵翼博闯了进来,“表哥,表哥……” 夏子淳皱眉?“何事这么慌里慌张?” “表哥……我跟万小六一起过来看你!”被战斗吓得屁滚尿流的赵翼博缓了两天才从床上起来吃饭,吃完后就来添乱了。 “我知道,我现在正忙,有事稍后再说!”夏子淳现在不想见他,为何!这个不知所谓的表弟肖想过他的女人,让他极其不自在。 “不,表哥,我现在就要说!”不懂世事的小霸王仗着表哥对他的照顾,我行我素,根本不看场合。 “说什么?”夏子淳头疼,耐着性子问道。 “表哥,你明知我喜欢小黑丫,你还娶她!” 夏子淳的脸色倏的一下沉了下来,“混账,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赵翼博根本不怕:“表哥,我跟着万小六过来就是问你要一句话,你把小黑丫休了,让给我!” 夏子淳的气势陡然冷凛起来,“你说什么?” “表哥,小黑丫配不上你,京城人都说高氏阴毒,给你配了个平民小娘子,就是让开国公府的嫡子衰弱下去,好让她的儿子上位,表哥,你可不要让她得逞,你一定要休了小黑丫!”表哥发起火来还是挺怕人的,赵翼博捡着好听的说。 夏子淳感觉自己的心口隐隐作痛:“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样的话?” “是,表哥,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为我做,什么都让着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算什么?”赵翼博如一个要糖的孩子不依不饶,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如果我不休,你准备怎么样?”夏子淳两眸幽深,深沉的问道。 赵翼博开始撒泼:“不行,你一定得休,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喜欢小黑丫,我要抬她做姨娘!” 夏子淳深深看着跟他一起长大的表弟,他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对他照顾周到,想不到竟让他养成了事非不分的性子,为了女人竟要跟自己翻脸。 “皇命难违!” “你别以我不懂,你这次抄了这么多贪银,只要你跟皇上说一句,皇上肯定同意你休妻!” 于文庭听得头直摇,为什么聪明不用在正道上呢,竟……站了起来,对夏琰拱了拱手,“属于先行告退!” “嗯” 赵翼博两眼瞪着自己的表哥,只等着表哥吐口。 于文庭摇头出了书房,揭了帘子,却发现童玉锦端着一个汤灌站在门口,大概是听了一段时间,见到他点头笑了一下。 于文庭愣在哪里,感叹道,竟是一段孽缘。 里间,夏子淳冷凛的看着自己表弟,说话的语气明明很轻,却让听得人冷到骨头里,“童氏,我即便杀了,也不会休!” “表哥——”赵翼博大惊,“为什么?” “他生是我夏子淳的正妻,死也要是我夏子淳的正妻!” “表哥,我……” “你最好给我放弃这荒唐的作为!”夏子淳在官场上气势第一次用在赵翼博的身上。 赵翼博被吓住了,小心的问道:“你真会杀了小黑丫?” “如果你一意孤行!” “我……” 童玉锦气得胸口起伏,她娘的,她奶奶的,她上辈子欠这对表兄弟什么债了,为了他们表兄的情谊,竟要杀了自己。 童玉锦把汤灌塞到美珍怀里,揭开帘子就进去,走到赵翼博旁边就是一脚,“你他娘的,你算什么东西,竟让我做小,让你抬到府里,你他妈的脸真大,你……” 童玉锦本来只想跺两脚,谁知谁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她这是得罪那路小鬼,要受这无妄之灾,越打下手越重,打得赵翼博直往外面游廊里窜,引得其他人纷纷出了房间。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被一个小娘子打得鬼吼狼叫。 “小黑丫,你……你给你住手……” “住你娘的手,你他妈的,你算什么东西,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也想消想姑奶奶,先不说这些,就说五年前,你一脚踹死了我,让我到小鬼那里报到,你还让人杀我爹,你他妈的视人命如儿戏,还敢来喜欢姑奶奶,姑奶奶这辈子就算削发为尼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有瓜葛!” “我不是道歉了吗?” “道你个头,你让我杀杀看!” “你一个平民你跟我比吗?” “滚,说你是个二世祖,算高抬你了,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不,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浅薄无知的二世祖!” “你反天了!” “我就反了,怎么样?有种你一刀杀了我!” “我……” “我告诉你,赵翼博,你他妈的懂什么叫喜欢,懂什么叫执子之手吗,你他妈的,你把我当个宠物一样,只不过想得到而以,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赵翼博被打得鼻青脸肿,万继玉等人也没有出声喊停,小博确实太过份了,太自以为事了,童氏都已经是他表哥正妻,他居然想出让表哥休妻、让他抬回家做姨娘的事,应当有人教训他一番,可是教训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童氏啊,可是……他们说不出来,好像谁出面都不如童氏出面更合适,索性闭嘴看热闹。 夏子淳站在门口,看着童玉锦追打赵翼博,眉眼低垂,耳朵里全是童玉锦骂骂咧咧的声音。 于文庭见抄手游廊里都是人,想了想,为了以后好见面,他出面做了和事佬,出声劝道,“夫人,夫人,差不多就行了,世子毕竟年岁还小,不懂事也算情有可愿。” “他小?我不是跟他一样,为什么我懂,他不懂?”童玉锦大声反驳。 “夫人……” “他被养残了,你不知道吗?人伦大道都不分了,谁家会把表哥休掉的正妻抬回去做姨娘,他会不懂吗?”童玉锦气得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夫人,公子他会……” “会个屁,他只知道杀人!” “呃……”于文庭被童玉锦堵得不知该如何劝解,看向自家公子。 夏子淳看着要被童玉锦打残的表弟,出脚进了游廊,伸手制止了童玉锦。 赵翼博被打的不能动弹,万继玉等人赶紧上来扶他。 童玉锦被夏琰钳制的不能动弹,还要伸脚去蹬赵翼博,“不学无术的东西,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 “我如果是你,撒泡尿淹死算了!” “放肆!”出声的是夏琰。 童玉锦转过头,“我就放肆怎么了,我就放肆……”她没有被钳住的另一只手拍打着夏琰的胸脯,她知道自己无论是身手,还是权力或是其他,都不是夏琰的对手,绝望的哭了起来,“你这个混蛋,我就放肆了又怎么了,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之前放肆一下又怎么了!” 夏琰伸出另一只手又钳住童玉锦拍打他的手,低眼看向她,任由她发泄哭闹。 于文庭看着任何小黑丫闹腾的公子,抬头示意,让其他人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万继玉和乔子沛两人架着赵翼博回房,其他人见此,也纷纷退回房间! 走廊里只剩夏琰和童玉锦。 童玉锦嚎啕大哭,边哭边把眼泪抹在夏子淳的胸口。 童玉锦哭了很久,夏琰就陪了她很久。 童玉锦哭得上气接不住下气,整个身子都吊在夏琰的身上,夏琰双手托着她的屁屁,也不催她,也不提醒他,静静的陪着她,任由他发泄。 躲在门缝里偷看的人,只要懂男女之情的小伙子,基本上都明白了,候爷在意这个冲喜夫人。 赵翼博躺在床上,见几个人还躲在门缝里偷看,不耐烦的叫道,“你们在看什么?” 万继玉听到赵翼博叫唤,摇着头转过身子,看了下受伤的赵翼博,“小博,你表哥不会休妻!” “为何!” “你……”万继玉舔了下嘴唇,看了看赵翼博,“小博,你的喜欢不如你表哥的喜欢!” “什么,表哥他也喜欢小黑丫,我怎么不知道……”赵翼博挣扎着起来,趴到门缝!他的表哥双手托着小黑丫的屁股,任何她哭闹撒泼,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表哥有多不喜女人靠近,“怎么会这样?” 乔子沛看了一眼赵翼博说道:“我跟你表哥认识很多年了,他没有让任何女人靠近过,可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童氏有多纵容,也就有多喜欢!” “不可能……” “小博,当一个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时,不可像你一样整天挂在嘴上,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算了,有一天当你遇到了我再告诉你!” “万小六,你干嘛说一半留一半!” “说出来,你也不会懂!” 万小六没有说的话,其实是,当你直正喜欢一个人时,又怎么舍她受委屈,又怎么只会想着抬她做姨娘,你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对于女人来说最好的是什么呢,不过是男人的正妻!这是一种态度,一种对爱的表达和认同。 万继玉和乔子沛两人都劝赵翼博不要再胡来了。 “凭什么……我表哥会让着我的……”赵翼博除了嘴犟外,也似乎意识到什么了。 “小博,这件事跟平时不同,先不说你表哥会怎么样,单说圣上下旨赐婚,这可不是儿戏!” “不是还没有大婚嘛!” “小博,上了礼部的玉碟比大婚还郑重的多!”乔子沛认真的劝道。 “我不相信表哥会没办法休掉小黑丫!” 万继玉肯定的说道:“你表哥于公于私都不可休掉童氏!” “我不管……” “你不管那是你的事,可是这事不会因为你而有任何改变!”万继玉一脸严肃的说道。 “啊……我不听,我不听……” 乔子沛示意万继玉别说了,两人摇了摇头出了房间,石铭荣见他们出去,他也跟着出来。 赵翼博见石铭荣也要出去,大叫:“连你也不想理我?” 石铭荣尴尬的笑笑,“小博,你……你再想想吧,这事它真不妥!” “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朋友,当弟弟了?” “怎么会,正因为把你当朋友、当弟弟,我们才说这么多,要不然……” “要不然你们就站在边上看笑话?” “那个……小博,我晚餐还没吃饱,想吃点夜宵,你要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赵翼博鬼吼鬼叫。 直到夜深,秋风吹过来,冷得童玉锦哆索了一下,她才惊醒,自己吊在夏琰身上,下意的说道,“你的腿不是不能站吗?” 夏琰眉角动了一下,“都已经站了!” “哦”童玉锦吸了吸鼻子,“你不要杀我!” “……”夏子淳不知为何想笑,但他忍得住,所以童玉锦发现不了。 童玉锦又吸了吸鼻子:“也不要休我,我们和离好了!” 夏琰眼睛眨了一下,“和离?” “嗯!” “为了我这不懂事的表弟?”夏子淳轻声问道。 “他算个鬼!”童玉锦尖叫。 第107章 有人养了 做小生意 夏子淳不明白了:“那为何要和离?” “一个平民配不上你,现在喜冲完了,我也没利用价值了,我们好聚好散吧!”童玉锦觉得自己说得义正言辞,可是听得人却觉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 童玉锦抬头看向夏子淳:“喂,你干嘛不说话?” 夏子淳正低头看她:“皇上刚给我订了一门亲事,现在就和离,不好吧!”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也是,那你说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夏子淳低头深深的看着童玉锦,就是不开口说话。 “说话呀!多长时间合适!”童玉锦急得拍了一下他的胸脯。 “一定要说?”夏子淳的声音低沉而盅惑人心。 “那当然,你不说,让我傻傻煎熬,我可不干!” 可惜处理要被人杀的恍然中,童玉锦没有发现对面男人不一样的目光,还有不一样的声调。 夏子淳眼睛眨了两下,想了想说道:“三年!” 学过心理学、微表情的童玉锦真是丢掉书本时间太久了,夏子淳说这话时,眼睫毛翻动的频率根本不对,她也没有察觉出来,还天真的问道,“这么久?” “不久,很快的!” “哦,”童玉锦想了想说道,“那明年三月还要大婚,你找个借口,就不大婚了吧!” “看皇上心情吧!” 在遥远的京城皇宫御书房,诚嘉帝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内侍紧张的说道,“圣上,秋夜露水重,早点歇歇吧!” 诚嘉帝顺手接过内侍的帕子,问道:“夏小候爷真好了?” “回圣上,报上是这么说的!” “难道冲喜真的有用?” “回皇上,那也得分人,夏候爷大概是福泽绵长,所以见了冲喜之人就好了!” “是嘛?” “回圣上,是这样!” 诚嘉帝笑笑,拿起龙案上的赃银清单,眼眸幽深,难道朕的国库每一次都需要赃银来填? 长兴府府衙后院抄手游廊 “到也是!”童玉锦凑了凑鼻子,从夏琰身上下来,刚落地,发麻的腿脚让她踉跄了几下,边上的大丫要过来扶,被夏子淳一个瞪眼吓得缩了回去。 夏琰顺势伸手扶着童玉锦,瘸着自己的腿,亲自送她到丫头们住的地方。 彭大丫看着一对走路歪歪扭扭的男女,他们相互依靠着走回房间,发觉还挺有意思,原来不痛快的心,竟暗暗发笑起来。 送到房间的夏琰没有停留,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童玉锦眨了一下,没有回话! 夏琰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丫头美珍等了一会儿才敢到门口张望,小声说道,“候爷走远了?” 彭大丫回道“走远了,赶紧回来弄给三娘吃啊,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也是!”顺手关上门,美珍咬牙齿切,“三娘你八字跟姓赵的肯定相冲!” “我也觉得!”彭大丫附合道。 “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让小候爷休了三娘,让他抬回去姨娘!” “真他娘的有病,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是啊,人家都说权贵肆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前就是觉得,现在看看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竟让人……” “怎么办?” “不知道!” 憋闷的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对于夏琰会休了自己,她早就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赵博翼想得到一件东西,会执着到如此地步,不知今晚有没有打怕了他。 实在不行就出家做尼姑去,不对,我干嘛要做尼姑,卸下了童、卢两家的重任,我现在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可以去游历名山大川啊,可以去看看大陈朝的美景风光呀! 想通了的童玉锦让自己淡定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要三年后才能拿到和离书啊,想想心里就不痛快! 夏琰房间 夏小同端了一罐白粥,“公子,吃点吧!” 夏琰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过了很长时间,抬眼看了看对面,帘子用钩子挂着,床上空空的没人。 夏小同见公子看面对面,小声说道,“公子,你身体刚想好,趁热吃吧!” 夏琰看向夏小同,抬手接白粥,接过去吃一口后停住了。 夏小同不明白,眨着眼说道,“我熬了很久,米汤挺浓的!” 夏琰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空床,不知想什么,嘴角边仿佛有笑意,低下头无声的喝起米汤来,喝完一口后,对小同说道,“以后我的膳食,到夫人那边拿!” “公子——” “每个月给她两个丫发月银,一人二十两!” “啊……” 夏琰没管张嘴的小同,喝了一口米汤后,又说道,“每个月给夫人一百两零花银,还有以后食材由你亲自送给她丫头!” “……”夏小同一眼不眨的看向自家公子,你可没对其她女人这样过呀,难道就因为她是你夫人? 夏琰除了让夏小同过来拿她们煮得膳食之外,几乎没有再跟童玉锦碰过面! 童玉锦看着夏子淳管事给大丫、美珍发月银,又给自己零花银,眼睛眨了眨,我有男人养了? 美珍和大丫不敢接银子,都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伸手挠了挠鼻头,脑子里正想道,三年后才和离,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妻子,用他的银子……她又抠了抠鼻子,合适吗?我是不是应当有骨气的说不要,应当掷地有声的怒吼道‘谁要你的臭银子,’想想好像很爽的样子,可是……可是我不想跟银子过不去呀!她不停的挠着鼻子! 夏子淳管事康振平站在边上等童玉锦开口,哈着腰,偷偷瞄着冲喜夫人,看她又是挠鼻,又是抠鼻,简直不敢直视,这是我们候爷夫人吗?候爷他怎么忍受得了!就在他替他们家候爷鸣不平时,夫人开口了。 “美珍,收下!” “三娘?” “收下吧,每天到我们这里拿吃拿喝,算他识趣!” “噢” 康管事笑道,“夫人,你的银子要是不够用了,尽管对小的说,小的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拿过来!” “是嘛?”童玉锦眨了眨眼轻笑问道。 “是!” “哦”童玉锦说道,“多谢大管事了,辛苦了,你去忙吧,要是真没银子用,我会不客气的跟你要的!” “夫人尽管开口!” 童玉锦笑笑挥了挥手,意思是说,知道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等管事走了后,童玉锦仰头哈哈大笑,“没想到,我居然有人养了,哈哈……哈哈,这感觉好像不错呀,美珍,丫姐,你们说是不是?” 美珍笑道:“好像是的!” 大丫也点头道,“那我们是不是不要做小生意了?” “切,小生意照做!”童玉锦高兴的回道。 “啊……” 看着惊讶的大丫和美珍,童玉锦得瑟的说道:“不懂了吧?” “是啊,有银子用干嘛还要做小生意?” “哼,彭大丫,彭兰花姑娘,你一定要记得,男人有银子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有银子那才真是自己的银子,用起来才能底气十足啊!” “三娘——” “不说了,本姑娘郁闷的心情总算好点了,走,去集市逛逛!” 赵翼博也没有再找过童玉锦,童玉锦心想,难道真被我打怕了。 赵翼博不是被童玉锦打怕了,而是被童玉锦打得没面子了,府衙的人都知道他打不过一个女人,这让他很没面子,很不爽,他盯着夏小开开始练习武艺,并且对表哥说道,自己要进禁军。 夏子淳当他说着玩:“不会进去几天又出来?” 赵翼博连忙拍胸脯说道:“不会,我这次肯定好好呆在里面,努力学本事!” 夏子淳抬眼看了一下赵翼博,“我不会休妻!” 赵翼博撅嘴说道,“知道了,表哥什么事都让着我,这次我也让你一次吧!” 听到这话,夏琰放下手中的笔,身子靠到后面的椅背,“博儿,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娶妻生子当作儿戏呢?” “没有呀,我只是抬一个小妾而以呀!” “你……”夏子淳抚额,揪了揪眉心,“那你现在……” “万小六说,你比我更喜欢小黑丫,我想想,还是让给你算了!” 夏子淳发现自己能被表弟气死,语气郑重的说道:“皇上的圣旨,岂是你说让就让的?” “知道了,表哥,我以后不想了!” 夏子淳喉咙动了一下,最终于什么话也不想说,就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长兴府衙,夏琰的病好了之后,一片忙碌! 大量的府兵守着粮仓和赃银,只等皇上派侍卫亲军①过来运回赃银和前长兴府知府田丹阳。同时也等皇上派遣落马官员的空缺! 这个时期,长兴府实际掌权人是夏琰,石矶县白县令因为在抗旱、护粮中成绩卓越,被夏琰上了折子,由原来从七品县令②升为从五品通判③,连升四级,这在大陈朝官员提拔史上实属罕见,很多官员从中嗅到了诚嘉帝惩办官府腐败的决心。 长兴府大狱 夏琰带着幕僚等人再次面见了田丹阳。 此刻的田丹阳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潦倒的避在墙角,见夏琰来了,抬了一下眼皮,又垂了下去。 夏琰冷冷的看向他,“诛你九族都是轻的!” 田丹阳阴了一眼,“别得意,将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至少你是看不到了!” “哼,我既然敢做,当然也敢承担后果” “后果……”夏子淳讥笑:“以前的贪污受贿先不说,单是这次上万斤的占城稻种子,你竟然敢私卖给外族人,陷百姓生死于不故,让万千百姓死于旱灾,你还敢说承担后果,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对圣上说吧!” “一辈子没见过皇帝几次,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见上一见,也算死得值了!”死到临头的前田知府到是淡定的很呀! 夏琰忙官场上的事,童玉锦忙自己的小生意,她不知道夏琰什么时候回京,考虑做的生意不大,可以随时变卖,随时撤,那么小吃铺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童玉锦想到了油炸食品,在这个吃食匮乏的年代里,能吃到油炸食品,真心不易呀,她和两个丫头选了人流量最大的市坊街市口,找了订做了一个超级大油伞,一辆能放各式家什的平板车,就跟现代流动早餐摊位一样! 她们只做早市一个半时辰和晚市一个时辰。 有事做的日子总是很充实,童玉锦买了几袋杂食面,还有一些精面,在房里发面,准备明天的第一天营业。 夏子淳书房,夏小同刚从童玉锦那里拎了泡菜肉丝面,肉上面还放了一个非常有形状的荷包蛋。 于文庭看着小同打开食盒,端出两碗肉丝面。 “咦,怎么有两碗?”于文庭以为夫人知道自己跟公子在一道,给自己带了一碗,真想高兴呢! 夏小同别了一眼,“于先生,你可别高兴,我瞧着呢,夫人可是个记仇的人,怎么会给你带面!” “这是……” “她说公子病刚好,那些参汤什么的就不要吃了,食补,让公子吃两碗!” 于文庭摇头叹笑,“公子,你看……” 一惯冷面的夏子淳笑意遮也遮不住,伸手就去拿面。 夏小同把面放到公子面前,哼哼道,“我也以为这个女人关心公子呢,那知她竟说,一百两,天天吃肉也吃不完,让你们公子多吃点,不吃白不吃,公子你看,说什么话,合着,全看在一百两的份上了!” 夏子淳拿起筷子,才不管小厮喋喋不休。 秋意微凉,中午却还有些燥热,一碗热气腾腾的泡菜肉丝面下肚,面条筋道爽口、滑嫩,汤有些酸爽,外加一个荷包蛋,圆圆整整,用筷子轻轻戳开,蛋黄欲流不流的状态,火候到了极至。挑起放入嘴里,简直就是愉悦到极至的享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升华。 一碗面下肚,吃面的人感觉心满意足,人生仿佛不过如此了! “公子,是不是面烫了,你都出汗了!”夏小同准备拿布巾给他擦汗。 夏子淳朝夏小同摆了一下手,“汗出得正舒服,你帮我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是,公子!” 氤氲的水气中,不知为何,夏子淳又注意到自己的腹部了,他看了看因生病而消瘦的身体,仿佛都没有光泽了,不过这几天仿佛恢复了不少,腿上曾经露骨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了,难道用盐水洗真的有用?人言常道‘往伤口上撒盐’,不是会让伤口更疼更不能好嘛,为何小黑丫的盐开水就能让我伤口一天好过一天,真奇怪,不让我喝参汤,却让我喝糖水、米汤,难道贫民的身体好,就是因为这两样? 边洗边想的夏子淳,心情越来越好,甩水的布巾欢快的在身上游走,整个洗澡间升腾着快乐的味道!三年,也就你这个傻女人相信,哈哈哈…… 遥远的庆昌府 看着连生计都难以维持的童家,辛大民坐在床头吸着焊烟,愁容满面。 辛大娘看了一眼:“老头子,你愁什么呀?” 辛大民回道:“也不知为何就是愁!” “你呀,别操这个心了!” “庆昌府的日子不好过呀!”辛大民沉重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家里没个孩子,我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随着年岁越来越大,他们失去儿女的痛越发明显,压抑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老太婆呀——” “怎么啦?” 辛大民抽了一口旱烟悠长的叹道:“要不我们搬家离开庆昌府吧!” “那谁来给孩子们烧柱香啊?” “唉,说得也是!” “你想搬到哪里?” “我总觉得童娘子跟我们有缘,要不我们去她哪里?” “童娘子……” “是啊,老彭头跟着童娘子去了京里,我也想去。” “这……” “刚好,也把童家送到童娘子跟前,也算给恩人做事件!” “会不会是添乱?”辛大娘看着穷困潦倒的童家说了句实话。 “怎么会是添乱,亲人重逢,多好的喜事!”男人没女人想哪么多。 “这……唉,倒也是,你真想去?” “想去,我们俩个反正没儿没女,到哪里都一样!” “是呀,到哪里都一样!” “明天,我就去找邓先生,问他要小恩人的地址!” 辛大娘看着心意已定的老头子,摇了摇头,心想,你要折腾就折腾吧,总算能冲些无儿无女的伤痛。 京城公主府 华珠罗奕琳正催促着丫头,“动作能不能快点?” 大丫头绿萝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我们在京里等也是一样的!” “能一样吗?”华珠怒斥道,“子淳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得尽快到他身边照顾他!” 绿萝等了一会儿再次提醒道,“郡主听到北方很荒凉,又很穷,会不会……” “别给我多嘴,本郡主心意已决,明天一早起程” “是” 长兴府 天还没有亮,东边的启明星正高挂在天边,亮晶晶的闪烁着。 童玉锦和两个丫已经装好醒过面,拉着平板车准备去市集了。 巡夜的万继玉看着折腾的童玉锦,心想,听老康说,子淳哥给了她一百两的月银,难道嫌少,像子淳哥示威?他不动声色的站在边上,后面跟着一队府兵,他们也在嘀咕,这院子住了白大人一家,也没见白夫人出去讨生计,候爷夫人竟然要亲自出去讨生计,这是什么节奏? 白小敏好奇,跟着丫头来到主院,果真见冲喜夫人去出讨生计,讥笑几声,京城来的又怎么样,果然上不得台面,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夏琰已经听夏小同说过了,早早的也起来了,来到童玉锦丫头的房前。 童玉锦见夏琰来了,有点不好意,挠了一下头说道,“我在这里反正无聊,找点事做做,你……你不会介意吧?” 夏子淳看了她一眼,问道,“准备卖什么?” “油炸食品!” “……” 童玉锦见夏琰没明白解释说道:“哦,就是早上炸油条、油饼,晚上炸麻花、麻叶子,小本生意,赚个人气!” 夏子淳眉头微皱了一下。 童玉锦以为夏子淳不同意自己出去做生意,真想力驳,他开口了:“好吃嘛?” “……”童玉锦眼睛眨了一下,“要不候爷去偿一下?” 夏小同见童玉锦不仅自己要出去抛头露面,做这些下九流才做的事,还想把公子带歪,连忙喝道:“放肆!” 夏子淳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夏小同,夏小同被他看得往后退了几步。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我要出发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反正无事,我去看看在哪里?” “好呀,候爷请!”童玉锦眉开眼笑,心里暗乐,免费的广告,免费的保护伞,欧耶! 夏子淳当自己没看到喜形于色的童玉锦,一本正经跟着她的脚步出发了。 白小敏扭了扭帕子,一脸不渝。 被人拉醒的赵翼博看到表哥跟着童玉锦胡闹,难道表哥比我还淘气好奇? 万继玉等人相互看了看,都莫名其妙的看向对方,子淳哥要换画风了? 乔子沛见他们走了伸了个懒腰,“赶紧巡值去!” “也对!” 几个人勾肩搭背的去公差了,只剩下发愣的赵翼博,他下唇包着上唇,到市集上做个小贩,很有意思吗? 童玉锦一行人到达市集街口时,已经有小商贩支好摊住了,大丫见此连忙快速的支摊摆位。 美珍问了附近一个小商家,“婶子,摊位筹子在哪里买?” 卖米汤的婆子见美珍讲了一口地道的官腔,看来是来自大地方,本来不准说话的,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门脸,你到那边领就是了!” “谢谢婶子!” 米汤婆子眼皮动了下,脸上无甚表情。 童玉锦见大丫把摊子摆开了,连忙从板车上卸面团、擀面杖这些小东西,动作麻利、流畅,仿佛干了很久。 有赶早市的人好奇的问道,“以前没过你们呀,新来的?” “是,大叔,你早!” “哦,早!你们做什么吃食?” “油条,油饼!” “油炸的吗?” “是呀,大叔,喜欢嘛?” “油里浸过的东西当然好了,会不会太贵?” “不贵,大叔,你等会有空吗?” “我还没吃早食!” “哦,那刚好,你是第一个客人,这第一根油条,我就送给你了,不收铜子!” “竟有这等好事?” “那是当然,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谁让您老碰上了呢!”童玉锦笑着说道,手上的活也没有停,揉面做志子,动作相当麻利。 老年男人看着手艺娴熟的小娘子,心里有数了,这东西口味一定不差:“哎哟,那敢情好,几根免费呀!” “前十根,不过,前十个,只能一人买一根,多买要付铜子!” “哦,那也不错,行,我等一下过来,再带几个人过来!” “好咧,大叔,等你啦!” 老年男人一脸高兴的走了,想不到开市就遇到不要钱的吃食,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 夏子淳站在边上,不动声色的看童玉锦跟小商小贩打交道,热络、大方、还自来熟!垂了垂眼皮,一点也不像小娘子的行径。 美珍拿了筹子回来,念叨了一句,“三娘,这里人欺生,别人五文,我要十文!” “初来乍道交点无妨!”童玉锦浑不在意的说道。 “哦”美珍说道,“让我来吧!” “大丫油锅架起来了,火也上来了,我放面炸了!” “好” 童玉锦转头对夏子淳嫣然一笑,“夏大人,第一根其实是你的,好不好吃,就看你运气了!” 夏子淳在晨曦漫光中看到童玉锦的嫣然一笑,什么规矩,什么不成体统,统统不见了,撩起自己的锦袍,坐到童玉锦摆好的小折叠凳上,等着童玉锦的第一根油条。 童玉锦边炸油条,边对边上的老婶子叫道,“大婶,来碗米汤!” “啊……”反应过来的米汤大婶,眉开眼笑说道,“好咧,小娘子真是识货,我顾家米汤可是这条市集里最好的米汤,浓稠均匀,口感又好,真是顶顶好的。” 正在揉面的美珍朝童玉锦暗暗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刚才问她事情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买她米汤换了一幅热情热络的模样、这脸变得可真够快的。 童玉锦笑笑,小生意人嘛都是这样。 童玉锦从木箱里拿出自己的白瓷碗倒过大婶的米汤,给了两文钱,又用白盘子放了刚炸好的油条,亲自伺候她的第一个客人——夏候爷,笑意盈盈,“夏大人,请!” 夏子淳坐在小凳上,微微抬着头,看着对自己热情洋溢的小贩童玉锦,心生愉悦,展颜一笑,笑如春花秋月。 笑得童玉锦的小心肝仿佛颤了一下,哎呀妈呀,帅哥的杀伤力可真不是盖的,挤出个大笑容,“夏大人,慢用!”然后转身就往油锅那边去。 夏子淳见童玉锦逃似的走了,眉角偷偷的扬了扬,他先喝了一口米汤润喉,然后才不急不徐的夹起油条,只见蓬松松的棍子入口口感松脆有韧劲,外脆内松,色黄味香,果然不错! 也许是油炸油条太过香气四溢,也许是夏帅哥的魅力值太高,小小的油条摊子不一会儿就热闹起来,有当值的衙役经过认出了夏子淳,纷纷来给他见礼,整个市集都知道,小小的油炸摊子背景后台雄厚,就连坊场管事多收的五文钱也给退了回来。 哇瑟,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呀,这个油炸摊子可以风雨不动的立在这里了,可以放心的赚小钱了。 吃饱喝足的夏候爷要上衙门办公了,临走之前仿佛无意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去?” 童玉锦忙得不可开交,低头边忙连回话,“放心,耽误不了你的午餐!” “哦……”夏候爷看着连头抬都没抬的女人,再次动了动眉角,这次可不是得意上扬,而是不满,不过人家小娘子连头都没有抬,估计都不知道他生气不满意了,看来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了。 生闷气的夏候爷坐上自己的官骄回衙门了,上骄时嘀咕道,不急,我会让她以夫为天的,会让她以自己为中心的,会让她知道自己一频一动代表什么意思,可是要多久呢!年轻的夏候爷思量了很久,也没理出个头绪。 望亭县 童、卢两家还没有从童玉锦离开的悲伤中缓过来,他们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不,也不算是客,是他们的亲人、家人。 童秀庄看着面前比叫花子还不如的老父、老母亲,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爹呀,娘呀,你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童老爹见到儿子,老泪纵横,哭诉说道,“三儿啊,我们穿得比以前可好多了!” “……” “三儿啊,你是不知道啊,今年大旱,我们当得连衣服都没了,几个小的都光着身子呀,要不是遇到辛大哥,我们怕都饿死了!”童老头边说边把站在边上的辛大民拉了过来,“儿子,快来谢过恩人,要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还活道,还过得不错” “是,爹”童秀庄领着家人给辛大民磕了头。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点跟小恩人给我儿我女报了大仇来说,不值一提” 童家书见过辛大民,当年他们赶到庆昌府时,昏迷的童玉锦就在他家,连忙多磕了一个头,“辛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就是当年的童家大郎” “是,辛叔!” “好,好!”辛大民受过童家礼后退到一边,毕竟,人家一大家子久别重逢,还有很多话要说。 童秀庄大哭:“爹……” “三儿,爹错了,当年爹不该不伸手帮衬一把呀!” “那个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啥!”童秀庄抹了一把眼泪浑然不在意,他一直是个神经大条的人。 “就是,爹,你没看三弟过得不错嘛,这宅子比我们镇上的大户都气派,够我们一大家子住了!”童家大伯看着实际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看上去却小二十岁的弟弟,一肚子酸水。 四十岁的童秀庄本来就没有做过多少农活,再加上这些年富足的生活,他比实际年龄至少小五岁,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左右,可是童家大伯他们一直在乡间做农活,风吹日晒,四十五岁的他如同五十五岁的老头,差得太远了。 童家书在边上,本来正在见到爷、奶的激动心情之中,听到这话,眼眯了一下,微微抬头看了看,十多口人,住几天没问题,可看这样子,一旦住进来,很难再…… 童秀庄没有想起当年的种种,他得意而志满的说道,“那是,肯定够你们住了!” 连不问事的童氏都皱了眉,伸手捣了捣自己相公,可惜,童秀庄现在只知道显摆,只知道当年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呀,让你们看看我童秀庄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当家的童玉绣深深叹了一口气,朝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姑姑看了一眼,唉,自家父亲是儿子,爷、奶肯定跟自家住了。 见面的激动还有消退,一大摊子事就来了,童玉绣现在当家主事很有样子了,叫了自己丫头,“菊珍” “二娘,小的在!” “把库房里做好的秋衣都拿出来,不够的,姑姑,你家没有有,先借我用一下!” 卢氏笑道,“什么借不借,都是自家人,我让人拿过来!” “谢过姑姑!” “你这孩子!” “菊珍听到了吧!” “是,二娘” “永珍” “二娘” “赶紧到后厨,安排人手烧水给我爷、奶、伯伯婶子等人洗梳一番,还有赶紧做两桌饭菜!” “知道了,小的马上就去!” …… 童家爷奶等人看着如大家主母般的小娘子,看着她井井有条的安排事情,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三弟家不仅富裕,还用上了丫头婆子。 童家大伯娘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娘子是……” 童秀庄高兴的回道,“我家大娘——玉绣!” “她是玉绣?”童家大伯娘声音又尖又高。 “不敢认了吧!”童秀庄得意上了,自己家的孩子现在比官家小姐都不差,养得娇贵着呢! “可不是,当年黑不溜秋的丫头片子,如今都成大家闺秀啦!”童家大伯娘又酸又苦的说道。 童家大伯、二伯家的孩孩子们个个看向自己,此时的他们又黑又瘦,又脏又破,站在地上的脚没有鞋子,脚丫子早就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再看看对面三叔家的孩子,他们一个个锦衣华服,女孩脚穿镶珍珠绣花鞋,男儿脚蹬皂鞋,富贵之极,他们自卑的看了看自己,都不知觉的缩了缩身子。 童氏嗤笑的捂了捂鼻子,当年不让我们吃、不让我们住,现在知道了,我们的日子过得比你们好太多了。 童秀庄对大儿说道,“家书,过来,还不来见过爷、奶!” 对于爷、奶,童家书是感激的,要不是他们,他们姐弟早就饿死了,他真诚的撩起袍子结实的给爷、奶磕了三个头,“爷爷、奶奶,不肖孙子给您们磕头了!” 童老头看着眉清目秀,举止有度的孙子,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呀,好呀!” 童秀庄站在边上笑道:“爹,你不知道,家书已过了秀才,明年要考举人啦!” “啊……”童老头惊喜万分:“我们老童家要出举人啦?” “是,爹!” “好,好,真是祖上积德啊!”童老头也不要人介绍了,拉过双胞胎的手,“这个玉人儿是家安!” “是,爹” “这个俏丽的小丫头是玉荷!” “是”童秀庄笑道。 童老头又看向边上穿着富态的大女儿叫道,“我的女儿秀莲!” “爹,等到现在,你终于知道女儿站在边上了!”卢夫不满意的看了眼自家爹。 “哈哈……”童老头看着衣着富丽的大女儿知道他们家也过得不错,一时欣慰的大笑! …… 至于后面的生活如何鸡飞狗跳,我们暂且放在一边,我们把目光放到天作之合的俊男俏女身上。 由于大丫和美珍做生意比较忙,童玉锦包揽了做饭的事,做四个人的饭,还难不倒她。 现在的她已经适应北方生活了,主食基本上以面食为主,今天中午,她做了排骨香茹面,汤清面筋道,汤面上还撒了两个香馁叶子做点缀,色香味俱全呀! 童玉锦本来想端给夏子淳的,可实在太忙了,跑到夏子淳书房外面,对守门小厮说道,“帮我叫一下候爷!” 小厮站着没动! “候爷没空?”童玉锦明知不是这样,故意说道,声音还很大,“要是没空,那算了,我自己先吃了!” “你敢,把饭食拎过来!”小厮瞪着眼说道。 “面条要现下才好吃,拎过来就糊了,不好吃!”童玉锦假笑着回道。 “你……你大胆!” 童玉锦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准备走人,夏子淳从里面出来了,“走吧!” ------题外话------ ①侍卫亲军以宋为例:禁军本义为天子禁卫军,禁军包括殿前司、侍卫亲军;侍卫亲军又分为亲军马军司,亲军步军司,夏琰属于亲军马军司; ②县:分上、中、下三种等,上县行政区域较大,县令为正七品,中、下县行政区域较小,县令为从七品; ③通判:仅次于知府的官职,掌管粮运、田地、水利和诉讼等事,对知府、知州有监察的责任,是一个实权性的职位! 第108章 候爷生气 惊见故人 童玉锦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准备走人,夏子淳从里面出来了,“走吧!” 童玉锦眉开眼笑的凑到他身边,“真的,候爷,等我拎过来,面就不是那个味了!” “呱噪!”夏琰别了一眼童玉锦,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竟敢在自己面前巧言吝啬。 “嘿嘿……”童玉锦暗暗做了个鬼脸,奶奶的,要不是看在你早上帮我站摊位的份上,姑奶奶连个笑都懒得奉,让你拽! 小厮看着亲自跟童玉锦去吃午膳的候爷,挠了挠头,难道下次我要对这个女人笑脸相迎,若不然候爷会不会踢我呀?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无声的吃了午餐,当夏琰吃完第一碗后,把空碗递给童玉锦。 童玉锦嘴里正塞面条呢,看了一眼,身子转了些过去,不理他,奶奶的,姑娘可不是你的老妈子小厮,要吃自己盛去。 夏琰看着拿背对着自己的童玉锦,算是明白了,别指望这个女人懂得伺候男人,气得丢碗就走人! 童玉锦见夏琰气得丢碗就走,嘴里的面半天没噎下去,糟了,这个男人会不会记仇啊,我的小摊位会不会不保呀?不管他了,不保就不保。 不能怪童玉锦没有伺候男人的习惯,她从遥远的现代而来,进到童家之后,没多久就做了一家之主,生活中除了最贴身的私事不让童玉绣做之外,她基本上就是甩手掌柜,就没干过家务活,或是伺候人的活,虽然在她心目中,夏候爷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可她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跟这个高不可攀的男人有了交集,他们的生活开始融合在一起。 当然,在现代人的爱情中,热恋中的男人或是女人,因为爱对方,他们会无条件的为对方做任何事情,包括盛一碗面条这样的事,问题是,童玉锦这个爱情白痴除了花痴一下夏候爷,应当还没有喜欢或是爱上高贵如厮的夏候爷,所以……嘿嘿,这一对男女有得磨呀! 愣过之后的童玉锦该干嘛干嘛了,她帮两个丫头准备饭食,又把面搅拌好、放好醒着,一切都做完后,两个丫头终于都回来吃饭了。 童玉锦焦急的问道:“怎么这么晚?”美珍说道:“第一天做生意,总有人想来偿鲜,我们没好意思拒绝,不过对每个来人都说了,以后早晨只做一个半时辰,过了时间就收摊!” “那就好,你们稍等一下,我给你们下面!” 看,童玉锦对丫头都比都夏琰好,为什么?因为她们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有了亲情,似姐妹!她跟夏琰认识才几天呀,所以她有这样的行为很正常! 大丫擦了一把汗说道:“三娘,我们自己来!” 童玉锦摇头:“没事,我反正有空,你们到井台边洗把脸吧!” “哦”两个丫头也没跟这个随和的主人争,高兴的到井台边打水洗脸,准备吃饭。 为了自己的摊位,童玉锦下午三点左右时,挠了挠头,煮了两个水煮蛋,烧了大丫早上从市集带回来的羊奶,让美珍送到外书房。 美珍有点纳闷,三娘这么快就对自家相公好上了,疑惑的问道:“三娘……?”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笑笑:“中午时,他让我给他盛面条,我没盛,生气走了,我怕他不让我们卖吃食。” “哦,哦……我马上就送过去。”美珍提起汤罐去了外书房。 童玉锦有点忐忑,姓夏的会不会给美珍脸色啊,要不自己去?正在胡思乱想,大丫让她去休息,自己准备晚食,她想了想爬到床上小睡一会儿,管它呢! 外书房,夏琰正在办公,正在跟白仁敏说道,“长兴府的知府已经定了,不过没那么快过来,你可能要代劳一段时间了!” 白仁敏高兴的站起来作揖道:“为圣上,为候爷,为百姓,下官应当的!” 夏琰点点头说道:“过冬的粮食,还会从南方调派过来,你不必慌张,这段时间,请接洽好来这里报道的各个官、吏!” “是,候爷!”白仁敏回道。 “至于我……”夏琰说道:“再过半个月左右就会回京!” “候爷要回京了?”白仁敏惊讶的问道。 “嗯!” “可是辽、金今年跟我们一样大旱,成群的牲畜死亡,肯定会……”白仁敏深深的担忧着。 “我已经上报给朝庭,圣上应当会有决断!” “是!”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厮给夏小同回话,“夫人让她的丫头给公子送点心来了!” 夏小同正坐在外厢门口打瞌睡,听到小厮回话说道:“赶紧拿进来!”人精如夏小同,公子中午脸色不渝的从童氏那里回来,抬眼看了几次门帘,现在明白了,这是等夫人呢,想不到清冷的公子竟被一个野丫头收服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里面,白通判跟夏小候爷的谈话结束了,起身告辞。 夏小同见白大人出去后,把两个鸡蛋、一个小汤罐放到边上的小几上,对夏子淳说道,“公子!” “以后叫爷!”夏子淳突然说道。 “啊……”夏小同只愣了一下就懂了连忙回道:“哦,小同明白了!”自家公子这是承认自己是已婚男人了呀!怎么这心里感觉有些复杂呢,唉! 夏琰的肚子还真饿了,看着两个鸡蛋不知想笑还是想不笑,要不要吃呢,要不要给这个臭女人面子呢! 夏琰坐着没动。 夏小同眼眨了一下,提醒道,“公……爷,羊奶冷了可都是腥味!” “是嘛!”夏琰一只手抻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回道。 “是,爷!” 夏琰仿佛也不耐烦的说道:“女人真麻烦,弄什么羊奶!” “是,爷,要不你赏给小同喝得了!”夏小同也促狭说了句俏皮话。 夏琰不满的扫了一眼:“多事!” “是,爷!”夏小同憋着想笑的嘴,避到书案边上,收拾起书案来,当自己没看到自家爷的纠结样。 京城大理寺大狱 大理寺卿樊中易亲自到了犯人关押处,神色复杂的看向伍士元。 伍士元在等了近一个月后,终于见有人来找自己了,但绝没有想到会是大理寺卿这么高身份的官员,内心不安了一下,随即坦然,人生起伏、旦夕祸福,不就是这样吗!从容的从墙角站起来,朝樊中易抬了一下手,“劳烦大人亲自走一趟了!” 樊大人抬眉笑道,“恭喜伍大人!” “……”伍士元不解,喜从何来! 牢房其他间,伍士元的家属听到这话,个个从墙角爬起来,两眼晶亮的看向攀大人,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伍大人,贺喜贺喜啊!”樊大人朝伍士元抬了抬手,脸上的笑容很官方。 “伍某不解,这喜从何来?” “喜从何来?”樊大人抬头,动了动自己的广袖,“一喜是皇上要见你!” “皇……皇上……”镇定自若的伍大人不淡定了,“皇上居然要见一个罪臣,伍某何德何能啊!” 作为一个通过科举入仕途的文人来说,他们终生渴望自身习得的本事能入帝王将相之眼,谋得一官半职,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无论这个抱负是正面的还是不能言说的,对朝庭和当政者都是有所期待的,睿智如伍士元也没能免俗。 “是,伍大人,二喜嘛,我想皇上会亲自对你亲说!”樊大人说了一半,留了一半,突然叫道,“来人!” 狱卒连忙赶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释放伍家全部人等!” “……”狱卒愣了一下,连忙作揖回道,“是大人!” 伍大人之子伍弘丰激动的攀到铁柱上大叫,“父亲你听到了吗?你无罪释放了!你竟无罪释放了……” 伍士元看向要走出去的樊大人。 攀大人点头笑了一下,“你我依然将同朝为官!” 伍士元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居然能无罪释放,更能再次起复,自己这是遇到哪路神仙了! 嘿嘿,神仙不知道,但是你确真真实实遇到小鬼了,一个为你开罪的小鬼了,何其幸运! 大狱里的伍家人哭成一团,除了伍大人自己以外,都谢天谢地谢皇恩浩荡,伍大人抬头看向天窗外,默默的念我这是遇到贵人了! 望亭县林家 伍五娘收到来自京城的信,双手捧着信纸,泪流满面,嘴里反复就是一句,“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林山长摇头笑道,“伍小娘子,你终于有家可归了!” “哇……”伍媛媛嚎啕大哭,一点也不顾忌自己官家小姐的形象。 童家书不知所措的看向林山长、林夫人! 林夫人看着担心的童家书暗暗叹气,走到伍五娘身边搂过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孩子,终于熬出来了!” “夫人……夫人……”伍五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谢的话。 “别哭了,我懂啊!”林夫人从家破中走出来,如何不懂这里面的辛酸、苦楚! “夫人,要不是你们,五娘早就身陷囫囵了,结果不敢想象啊!” 林山长却说道,“伍小娘子,你最该谢的人是童三娘,如果不是她,你父亲的受贿案,就是板上钉丁的事,根本无从挽回!” 伍五娘点头说道:“是,是,我知道,我让我爹亲自给童三娘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童家书连忙挥手说道。 “不,应当的!”伍五娘真诚的说道。 林山长笑了,“估计小锦不会受你们家的磕头!” “……”伍五娘心想也是,一个小娘子大概不好意思让爹磕判断。 林山长却继续说道:“小锦会跟你爹要讼费银子!” “啊……”伍五娘的思路跟不上林山长的话。 “可惜,小锦她……”林山长愁怅的站起来,走出了房间,站到院子里抬头看天,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长兴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繁忙劳累的一天又将过去。 看着还没有回来的两个丫头,童玉锦焦急的等待着,早上夏某人露了一脸,应当没人敢打这两个丫头的主意吧! 揭开炉子上的汤看了一下,筒子骨、小排已经炖得酥烂,后放的萝卜也刚刚好,再炖下去,萝卜烂了口感就不好了! 外书房,夏小同再次张了张门口,发现夫人还不来叫爷吃饭,都替她急,你说你一个毫无依靠的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巴结爷呢! 夏子淳和于文庭商量完后面半个月要做的事,看了看天色,“公子!” “爷!” “爷……”于文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爷,我肚子饿了,准备去吃晚餐了,爷要不要跟文庭一起!” “你自去吧!”夏子淳从书案上拿了一本书,仿佛还有事要做。 于文庭看了看夏子淳,又瞄了一眼门帘问道:“那爷……” “我自我去处!” “哦,好,那文庭先告辞了!” “嗯!” 童玉锦想了想,把汤和菜都放到了草捂了里,准备出去迎接一下两个丫头! 刚要出门,夏子淳来了,双手背在后面,不时抬头看看刚刚升起的月亮,仿佛随意踱步来此似的。 童玉锦收回脚步,挤出笑容问候道:“候爷你来了!” “嗯”夏子淳从鼻子哼了声。 童玉锦暗暗撇嘴,不想来就不来,拽什么拽,面上却笑道:“晚餐已经好了!” “嗯” 童玉锦看着踱步而进的男人,转身盛饭摆菜,边忙边说,“门边铜盆架上有刚打好的洗手水,洗下过来吃吧!” 夏小候爷看了看铜盆架子,一言不发的自己洗了手,自己擦了手,如果他计较,今天晚上的晚饭又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吃了! 洗好手后的夏候爷施施然坐到凳子上等饭菜。 可是心思在两个丫头身上的童玉锦有点着急,“夏琰,你过来!” “……”夏琰惊呃了一下,从小到大,叫他名字的人,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这数得过来的人当中,包括这个臭女人。 “过来,帮我端一下汤,好重!”童看着大汤罐说道,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代人的处事方式让夏小候惊讶的半天未动。 “哦!”愣了一会儿的夏琰还是从凳子上起身过去端汤,光手就想端罐耳,童玉锦瞪眼并用自己的手拍打了他的手,“有没有常识,这么烫,能用光手端呀!” “那……那怎么端!”从来淡定从容、清心寡欲的小候爷,被女人的一瞪一拍,搞得心跳如雷,话都说不完整了。 “当然是用湿布巾了,这个都不懂!” “哦”夏琰两眼仿佛粘在童玉锦嫩白的脸上、胖乎乎的小手上。 童玉锦把湿布巾放在罐耳上,让他端汤。 长到二十五岁的夏候爷除了在禁军独立训练时做过这些事,其余时候,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做个这个呀! 也不知为何,可能今天的汤是自己端的,夏子淳觉得喝起来特别香醇。 “好喝吧!”童玉锦见他喝得多,高兴的显摆道! 不知为何夏子淳却没有回好不好喝,却说了一道菜名,“红烧肉是什么样子?” “呃……你没吃过?”童玉锦有点惊讶,她并不知道红烧肉出自哪个朝代。 “也许吃过,但是没听过这个菜名!”夏候爷回答的很认真。 “哦,哦,这是我家乡的叫法!”童玉锦心想有可能,同一种菜,各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 “东湖那一带?”夏子淳想了想问道。 童玉锦心虚的赶紧催促:“赶快喝汤,冷了就不好吃了!还有萝卜养气,适合你身体初愈的人吃!” “是嘛!”夏琰嘴角微开,小女人懂得还不少。 “当然!” 就在他们要吃完时,门来传来两个丫头的声音,童玉锦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你先吃,我看看怎么回?” “坐下!”夏子淳的声音不大,也不威严,但是听到童玉锦耳朵里,就有上级对下级的压力感。 童玉锦站着没动,也没说话,有点像受训的小下属。 夏子淳抬眼看了一眼童玉锦:“让丫头进来回话!” 童玉锦明白了,这是说她没规矩,没有那家主人主动去迎仆人,自己的行为好像是不太符合时下行情,不过嘴硬:“我……我不是怕影响你吃饭嘛!” “知道,你还急什么,什么事不能等到吃完饭再说!”夏子淳官腔十足。 童玉锦眼睛眨了几眨,看着严肃认真的夏候爷,没敢反泡,期期艾艾的坐下来,和他一起把饭吃完。 结果当然是没事,生意太好了,回来晚了点而以。 此后,生意一直不错,但是两个丫头控制了售卖的量,十多天下来,零零散散也赚了近四十两银子。 童玉锦不敢相信的叫道:“哇瑟,这么多呀!” 美珍高兴的回道:“是啊,三娘,生意不错!” “天啊,搞得我都想在这里买个门面专门做,估计还要赚钱!”童玉锦想了想说道。 “可是我听人说,候爷要回京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算了,不妄想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不如到市集上买些特产带回望亭?” “好呀!” 主仆三人带好银子,准备出去。 长兴府府衙后院月亮门西院住着长兴府其他官员及他们的家眷,其中当然包括新晋通判的家眷。 白夫人见小姑子又要往东院去,出声说道:“小敏,你哥哥刚到长兴府,根基未稳,你就少出去点吧,若是受了气,你哥哥他也不好做!” “怕什么,哥哥现在除了候爷之外,就他最大,谁敢得罪我!”白小敏毫不在意的说道。 白夫人苦口婆心:“小敏,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这样会让你哥哥很为难,听嫂子的,你也大了,经常抛头露面出去不合适!” 白不敏梗着脖子回道:“京城来的候夫人还出去抛头露面呢!” “小敏,人家是人家,你不要学!”白夫人也觉得奇怪,京城世家规矩森严,怎么候爷夫人会这样随意,不过她不会说出来的,要是说了,自己这个小姑子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白小敏不耐烦的回道:“我又不到市集、市坊怕什么!” “小敏,你……要怎么样才能听懂我说的话!”白夫人有点不耐烦,小姑子,真是重不得,轻不得,可是自己话都已经点到了,她还听不懂! 白小敏口气不善的反问:“你什么意思?” “候爷要是想抬你为妾,早就抬了,何至于让他的下人给你脸色!” “你……你说什么?”白小敏见事情被自己嫂子说破,有点脑休成怒。 “小敏,夏侍卫已经暗示过你哥哥,你就不要再去东院了!” “我……听说,候爷夫人还是一介平民呢,凭什么我哥哥是官员不行?” “小敏,话不是这样讲的!” “我不甘心!”白小敏咬牙出了院子。 童玉锦刚从后院门口出来,穿过胡同,转到前面的正道,无意中瞄了一眼,疑惑的停了脚步! “怎么啦,三娘!”彭大丫见童玉锦不起了,疑惑的问道。 “衙门口骄子下来的人,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大丫转头看了看,一个清秀隽永的年轻人,穿着锦白色的月袍,头簪青白玉,优雅丛容的进了衙门。 美珍见童玉锦好奇,见那个年轻人进去后,小跑着到门房问了问,然后跑回来说道,“三娘,一个粮商,姓袁!” “袁什么?” “门房的人没说,大家都叫他袁公子,听说以前是卖盐的出身!” “卖盐的?难道是他?”童玉锦大吃一惊。 “三娘,是谁?” 童玉锦自言自语说道:“可是他病歪歪的,这个人……又仿佛不是,算了,像相的人何其多,走吧,我们去买东西!” “好咧!” 白小敏到了外书房,避在边上不敢靠近,怕被小厮回绝,傻傻的等在哪里。 书房里 袁思允和夏琰说了自己在长兴府购产的一些事情,从夏琰的口中探一下,哪些可为,哪些不可为! 不知不觉竟到了中午,夏小同让人去打听童玉锦的中餐做得怎么样了,结查听说主仆三人出去了,硬着头皮进来回话,悄悄在夏子淳的耳边汇报了情况。 说完话后,袁思允相征性的客气一番,“候爷赏个脸,让在下请您吃一顿”,他以为夏琰不会同意,谁知…… “嗯!” 袁思允稍一顿,立马拱手说道:“多谢候爷!” 童玉锦主仆三人为望亭能想到的人都买了礼物,一路逛下来,都到中午了,三人找了一个酒肆吃了中餐。 出来时,发现门口正有官骄要停下来,她们本能的往后面避了避。 谁知下来的人意是夏琰。 童玉锦拍了一下前额,“糟糕,出来忘了跟他讲了,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饭!” “三娘,要紧吗?” “可能会生气!” “真是的,还候爷呢,为这点小事生气!”大丫撅着嘴说道。 童玉锦心虚的又往边上避了避,那知夏小同还是小跑着过来,对着她行了礼,“夫人,爷让你过去!” “哦——” 童玉锦硬着头皮来到夏琰的身边,挤了笑容,“夏大人好巧呀!你也过来吃饭呀!这里的菜不错,可以偿偿!”夏琰垂眼,“你是吃饱了,某些人还饿着呢!” “不会吧,夏大人,谁敢让您饿着呀,真是不想混了,要不,夏大人你让她滚回老家种地去!” “噗……”后面传出发笑的声音,“夏候爷,这位就是你新娶的夫人?想不到这么风趣!” 童玉锦伸出脖子看了看夏琰的右侧边,蓦然惊了一下,“你是袁思允袁公子?” “正是在下,夫人!” “大盐商袁维乙的独子?” “是!” “可你不是……”童玉锦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快把肺都要咳出来的人,居然能安然无恙的从流放之地活着回来? 袁思允对每个惊讶他能活着回来的人都这样回道:“小生命大活了下来!” 童玉锦眨了眨眼,不顾大庭广众围着他转了一圈,想不到童玉绣日夜思念的人竟还好好的活着,真是个奇迹啊! 童玉锦摸着下巴不知觉的点了点头,开口就问道:“公子婚配了吗?” “啊……” 问完后,童玉锦才惊觉自己失礼了,连忙挨到夏子淳的身边,尴尬的朝他笑笑,“别误会,我有相公,有相公……” 童玉锦并不知道,她当众无所顾忌的打量男人不算,还问人家有没有婚配,这些行径让夏子淳差点发飚,可是一个‘挨’的动作,让一切要来的麻烦消遁于无形。 夏子淳笔直的身体前微微靠着软乎乎的女人身体,让他整个人心驰荡漾,冷然的面部线条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下来。 “那夫人是……”袁思允觉得好笑。 “哦,看到帅哥,我习惯性的都会问上这么一句,还请公子别在意!”童玉锦不好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在下和候爷过来吃饭,夫人要不要一起?”虽然听不懂‘帅’字是何意,但是大体上夸自己生得好,袁思允还是明白的。 童玉锦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这……”袁思允看向夏琰,夏琰没甚表情。 “别客气!”说完后,童玉锦转头微微仰起,“我去毛皮铺子转转,可能要买不少东西,等下放些东西在你骄子上,你吃完了来接我!” 夏子淳不知道别人家的妻妾是什么样子,但他感觉自己的女人用起自己来相当顺手,难道所有女人都是这样?心里不想答应,头却不自觉的点了一下。 “哇,夏大人你真好,那我就先行一步啦!”童玉锦连蹦带跑的离开了酒肆门口。 夏思允和所有其他人一样,没有认出童玉锦就是当年的小黑丫,有点好奇的想问,可是夏琰是什么人,可不是自己能随便问话的人。 夏琰倒是想起五年前小黑丫在东盛上公堂的事,明白了,为何小黑丫要这样好奇袁思允,竟是……嘴角微勾! 看着心情不错的夏思允还是问出口了,“夫人倒像是见过在下,可是在下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们虽没有见过,但她却因为你而上过公堂!” “我……” “嗯!” “在下好像并不记……” “五年前,你袁家的管事在东盛买小娘子给你冲喜,买到了她姐姐,为了这事,她和牙人对簿公堂,赢了那场讼事!”不知为何,夏琰觉得这些事情仿佛就在昨天! “竟……竟有这样的事!”袁思允是知道家里管事去买人冲喜的,就是因为这个,当年他才离家出走的。 “嗯” “可哪时,她不过才十岁左右吧!”袁思允不敢置信,不知为何他想起那个为别人夺回二百两的小黑丫,不知她现在在何方。 “差不多!” “原来夫人竟是巾帼英雄!”袁思允拍起官员的马屁来也毫不含糊。 “谬赞了!” 看着得意的夏琰,夏思允明白了,虽然娶了一介平民,可是这个平民好像很合他心意! 童玉锦真得买了不少东西,虽然都不贵,但也是一份心意呀! 她们主仆找了一个茶寮坐下等夏琰的骄子过来。 不远处有插草标自卖自身的小娘子,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问上一问。 大丫却‘咦’了一声。 童玉锦调笑说道:“丫姐,你又发现什么稀奇事了?” 大丫不好意思的回道:“不是我发现,美珍也认识这个人!” “美珍你也认识卖身之人?” 美珍点头回道:“这女人前几天在市集口卖过自己,不过行情不好,没人买!” 童玉锦看了看远处,小娘子生得还可以呀:“为什么?” 美珍叹道:“她只愿一人为奴为小妾,但是却要带三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一同住到主家!”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 “今年大旱,这样的事很多!” “我知道很多,她怎么有三个小孩,看她年纪也不大呀!” “是她哥哥和姐姐家的孩子,她哥哥姐姐们为了出去寻吃食,有得饿死在路上,有的被山上蹿下来的野兽吃了!” “竟是这样!”童玉锦心生同情,可真惨呀,“那她怎么活下来的?” “她晚上带着三个孩子住在市集附近,以捡烂菜叶为生,有人可怜她们也会给一些食物,我也给过,不过她挺勤快的,见我们忙不过来,经常过来帮我们打下手!” 童玉锦盯着不远处的小娘子看了一会儿,“丫姐、美珍!” “三娘,怎么啦?”美珍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说道:“我们都要回去了,不如把我们的小食摊子让给这位小娘子吧!” 大丫惊讶道:“给她?” “是呀,有了手艺、有了生计,她总能带着三个可怜的孩子活下来吧”童玉锦感慨说道。 “也好,那我去叫她?” “行” 童玉锦在等夏琰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平杏儿跪在地上,见有小娘子过来叫自己,心想难道终于有人要买自己了,心情复杂的跟着美珍来到童玉锦跟前。 童玉锦打量了一番,长得很粗实,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农家小娘子,“你姓什么?” “小的娘家姓平,名杏儿!” “平杏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让贵人见笑了,我老家门前有一棵杏树,所以叫杏儿!” “哦,原来是这样!”童玉锦笑笑,古代农村好像都是这么取名字的,她继续问道:“我听美珍说,她们忙过来时,你会帮她们烧火、打杂?” 平杏儿回道:“吃了贵人的东西,无以回报,杏儿只有一身力气了!” “我家的摊子,你见过了吧” “知道,这些天天天看到,贵人这是……”平杏儿回道。 童玉锦微笑着说道:“我们可能要回老家了,小食摊准备转手让给你!” 童玉锦为何不直接送给她呢?其实这跟直接送给她没有什么区别,却能防止人心贪婪,让人懂得东西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起到防微杜渐的作用。 平杏儿听到小食摊显得很兴奋和激动,兴奋和激动之外又是深深的无力:“可是……可是小民没有铜子,拿什么转过来……” 童玉锦笑笑,“可以先转给你,转摊费,你什么时候赚到了,托驿站的人捎给我就是!” 平杏儿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老实的她脱口而出:“你不怕我不让人捎?” 童玉锦意味深长的笑笑:“这就要凭人心了,我既然敢转,当然也是敢信姑娘的人品!” “我……”平杏儿泪如雨下,咬着唇,不停的抹眼泪,“恩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你就等着驿站给你捎银子吧!” “好,爽快!”童玉锦笑道继续问她:“可是你们住哪里呢?” “我……”平杏儿没敢说自己住在树洞里。 童玉锦挠头想了一下,“丫姐,这里的木材铺子很多是不是?” 彭大丫回道:“是!” “你带我去一下!” 彭大丫却摇头:“三娘……” “怎么啦?”童玉锦不解的问向彭大丫。 彭大丫小声说道:“前面,候爷来了!” “哦!”童玉锦见前面夏琰真得来了,对平杏儿说道,“你明天晚上到我们摊位前,我会让丫头把契约带给你按手印!” “谢谢恩人!”平杏儿说着就跪了下来,给童玉锦磕了个头。 童玉锦赶紧让她起来,然后说道:“美珍,先拿二十文给她,具体的明天再说!” “不,恩人,我不要!”平杏儿双手摆道。 “拿着吧,到时一起还给我!” 平杏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二十文,磕了一个头,见贵人有事,很有眼头见识的离开了,一路小跑,跑到市集某棵大树底下,这棵大树有些年头了,除了节枝还有些小树枝有绿色,其它地方早就枯死了,三个刚会走的孩子被她栓在树洞口,洞口前有人摆摊,见她回来,笑道,“孩子们乖着呢,没闹!” 平杏儿笑着哭着,捂着嘴点了点头。 摆摊人不解的问道,“你……你把自己卖出去了?” “没有!” “那你这是……”摆摊人不解的问道。 “我遇到好人了!”平杏儿笑着哭着。 “哦,那敢情好呀,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是,大娘,多谢你帮我看孩子!” “顺手的事!” “大娘,我有铜子了,我今天要在你这里买馍!” “真的,好心人给你的?” “是!” “阿弥陀佛,可真是个好心人,我的馍今天可没卖出去几个,竟……” “大娘,我买五个!” “好,好,大娘也算你便宜点,只要三文钱!” “不,大娘,我给你五文,你平时照顾我,也让我尽一次心意!” “好样的丫头,大娘算是没白帮你!” …… 童玉锦坐在夏琰的马车上,靠着骄边,手拉着骄子里防止颠簸的吊绳,目愣愣的不知想着什么! 夏琰坐在正中间,几不可见的瞄了瞄童玉锦离自己的距离,又想起曾经她在自己骄子里的情形,以前都像个可怜虫一样蜷在骄子里,想不到……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缘份? 第109章 青梅竹马 出手助人 第109章青梅竹马出手助人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又要出去,刚好被夏琰看到,“昨天的东西没买好?” “嘿嘿” 夏琰一听到童玉锦这样嘿嘿,就知道她有事,不吭声,等她往自己身边凑,果然 童玉锦凑到夏琰身边,小脸微仰,“夏大人,小的出去办点事,同意不?” 夏琰微微一笑,“要是不同意呢?” “不可能,夏大人,你是多好的一个人呀,怎么可能忍心不同意小的这点小小的要求?”童玉锦的小马屁拍得当当响。 严谨的夏候爷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嬉皮笑脸,又觉得新鲜又觉得有趣:“你一向都会这么拍马屁?” 童玉锦小声嗤了一句:“切,一般人我还不拍呢!” 夏琰又气又好笑,“我到是荣幸被你拍了?” 童玉锦见夏琰眉角上扬,突然说道:“夏琰你不上班呀?” “上班?”又一个没听过的新鲜词。 童玉锦发现自己在夏琰的微笑中失去应有的紧慎了,连忙回道:“就是办公务啦!” “哦,候爷早去晚去还有人敢喙?”夏琰好像体味到了逗嘴的乐趣! 童玉锦鼻子凑了凑:“明得当然不敢!” “一张利嘴!”夏候爷面色如霁,风光敛月,让人犹如置身于一幅画,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童玉锦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又不知觉的快速跳动起来,准备开溜:“夏琰,我办好了马上就回来!” “什么事?”夏琰让自己忽略小女人直呼他其名。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了实话:“到木材铺子里订做一个小房子!” 夏琰怪怪的看着他! “是不是很好奇,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童玉锦不认为一个忙碌的候爷会有时间跟自己去市集。 夏子淳抬头想了一下,“看看你搞什么?” “哦”童玉锦没想到他感兴趣笑道,“你肯定没见过!” 夏琰和童玉锦到了木材铺子一条街,结果在被查封的铺子前面看到了袁思允。 袁思允见到他们行礼问道:“夏候爷这是” 夏琰没回话,两眼看向童玉锦,只见她说道:“我们过来订制东西,这铺子转给你了吗?” “是!” 童玉锦心想,动作好快呀,嘴上说道:“哦,那我在你家订做,你能不能打个折!” “好说,好说” 童玉锦高粉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实际上她的图纸,参照的是现代环卫休息站或是报刊亭的模型画的! 袁思允拿到手里看了一下,这个图纸易懂,看完后惊讶的说道:“你的木头房子居然可以移动?” 童玉锦咧嘴一笑:“是呀,你做好后,用板车拉到指定的地点固定一下就行啦!” 袁思允感慨:“从没见过这样做房子的!” “现在不就见过了!”童玉锦有点小得意,暗想,你没见过的东西多呢! 夏琰站在边上看着得瑟的童玉锦,眉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袁思允被童玉锦噎得不好意思的回道:“是,是” 童玉锦问道:“要多长时间?” “人手多,两天左右!” “谢了,袁公子!” “客气了,夫人!” 袁思允因为近百万斤粮食,得到了燕山某片小岭的木材开采权,还有这些被官府查封后拍卖的铺子,也被他低价购得,所以别以为商人的投资是无偿的,机会成熟时,他们付出的都会成倍的拿回来。 童玉锦已经知道袁思允为何出现在这里了,他是来给灾区送粮的,想到粮食,她想到了一个问道。 “袁公子” 袁思允拱了一下手,礼貌的说道:“夫人,请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困难朋友,想在你这里赊面粉,你赊不赊?”童玉锦小心翼翼的问道。 “呃” “你可以跟她签契约,限定她在什么时候还银子给你!” “夫人,在下这里可不是当铺!” “没说你是当铺呀,你可以先试一下嘛,一个小客户而以,你不会损失多少?” “这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在下就行这个方便!” “谢过袁公子啦!” 童玉锦终于解决了平杏儿的所有后顾之忧,感觉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特别不错,回家的路上,小曲都哼上了。 夏琰想叱责,盯着童玉锦看了几眼,终没有说出口,任由她自在的哼着,不仅如此,他竟然在她哼声中睡着了。 童玉锦赶到自己肩膀很重时,才收回看向窗外的头,“不会吧,竟睡着了!”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竟毫无反应,唉,算了吧,肩膀就借给你用一下吧。 等马车到府衙停下时,夏琰还没有醒来的迹像,童玉锦眉头动动,悄悄伏了自己的肩膀,想让夏琰摔到凳子上,结果,自己刚离开,那厮就感觉到了,眨了眨眼,看了看童玉锦,不动声色的下了马车,童玉锦见他冷冷的下了马车,心想,不会吧,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童大律师,有没有听说过起床气,有些人被吵醒脾气很大的,人家小候爷没发火是人家素质高,懂不懂! 啊! 京城皇宫 伍士元穿戴一新见了大陈朝的最高统治者诚嘉帝,说老实话,如果不是这个案子,如果不是合理受贿,诚嘉帝都不知道有这号人存在。 诚嘉帝坐在龙椅上极感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臣子,不动声色。 伍士元叩拜在地,久久没有听到起身的声音,心里暗暗想道,圣上这是 终于,诚嘉帝开口了,声音和润舒缓,“平身吧,爱卿!” “谢皇上隆恩浩荡,臣心有愧啊!” 诚嘉帝轻笑道,“你愧什么呢?” “臣臣愧对皇恩,竟做了收受贿赂之事,臣不应该呀!” “是嘛!” “是,圣上!” “可是你的辨讼词可不是这样说的!” “”伍士元被年轻的诚嘉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能说,那个讼词不是自己的意思吗? 诚嘉帝看着哑口无言的伍大人说道:“你的状纸写得明明白白,说你就该收这个贿赂,不收,反而成不了事,是这样?” “这这”伍士元后背直冒冷汗。 “不想对朕说说” “圣上,臣” “朕想听实话!” 伍士元抬头看向诚嘉帝,这个年仅三十岁的帝王,神态举止雍容有度,宽厚和善,喜怒从不表现于外,亲政十多年以来,启用年轻有为的官员着手吏治,成绩显著,在他心目中,这是个有作为的帝王。 伍士元略顿了一下说了心中想说的话,“回圣上,在讼师为臣辩护之前,臣并不知道,臣的行为属于合理受贿!” 诚嘉帝眉角动了一下,看向正在说话的伍士元,“你不并不知道?” “是,圣上!” “你的讼师为你提出这个论点,你却并不知道?” “是,圣上!” “讼师是何人帮你请的”诚嘉帝感兴趣的问道。 “回皇上,是小女五娘!” “是嘛!”诚嘉帝明显不信,一个小娘子能请到这么厉害的讼师? 伍士元想了想又回道:“也算不得是我家小女请的,小女遇到了有缘人,他们听了臣的事件后,主动帮臣辨讼!” “竟是如此!”诚嘉帝看向伍士元目光若有所思。 “是!” “你为何要这样做?” “回圣上,臣当时只想让有能力的官员在官途上走得更远些,这些有能力的官员当然也不能免俗,为了让自己晋升,他们也会走门路,臣如医者一样,望闻问切,觉得这人的能力、作为大于他的缺失,臣就会受收他们给臣的好处,让他们得以迁!” “如医者一样,望闻问切?” “是,圣上,臣并不是什么贿赂都收,望其表、闻官声,问民意、切中要点,这就是臣受贿赂的标准!” 诚嘉帝深深的看着地上跪着的臣子,久久没有回话。 直到内侍轻手轻脚走到龙案边,把计时的沙漏翻了个,诚嘉帝才惊醒过来,开口说道,“朕破了例” “圣上”伍士元抬头。 “朕再度启用你,并擢升你为正四品知府,你可以吗?”此时的诚嘉帝看向他的臣子,显得厚重而期待! “皇上”伍士元的眼泪流了下来。 年近半百的伍大人在人生大落后,再次回到权力中心,不能不说,心中感慨万分,对为他辨讼的讼师也好,对他所有期待的诚嘉帝而好,他感恩戴德! 诚嘉帝深深的说道:“朕有自己的考量,希望你到长兴府后,能勤恳为官,勤政爱民,成为一个能官清吏!” “士元谢皇上信任,谢皇上隆恩浩荡,臣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伍士元全身跪伏在地,表达了他臣服的心。 “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臣一定不负圣上所望!” “到吏部报道后尽快启程吧!” “是,皇上!” 长兴府府衙 当童玉锦和夏琰到达后院时,后院里多了一群人。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主仆。 主人看到抬脚进门的夏琰,泪水涟涟的小跑着迎了上来,“子淳,子淳” 原来是漂亮小姐,童玉锦眉先高抬,转头看向夏小候爷,原来是这厮的红颜知已啊! 看着目愣愣看向漂亮小姐的夏琰,童玉锦悄悄撇了撇嘴,这就是自己为何要跟他和离的原因,生得太好,长得太漂亮,易招事啊! 童玉锦悄悄往后面退了两步,绕过主道,抄小路回到丫头的住处。美珍和大丫还没有回来,童玉锦开始准备晚餐,今天晚上包饺子吧,想罢,快速的动手做起来。 内院门口,看着站着未动的夏琰,华珠郡主罗奕琳停在他面前,“子淳,你不认识我了吗?” 夏琰低垂眼帘,轻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病了,我不放心你,子淳你还好吗?”华珠的美目含着心疼的看向自己喜欢的男人。 “谢过郡主,夏某还不错!” “子淳,你受苦了!” 夏琰突然抬起头,“我帮你找客栈!” “子淳”看着转身就要往外的夏琰,华珠一把拉住夏子淳的衣袖,“子淳,你不能这样待我?” 夏子淳看向门口冷冷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还请郡主慎重!” “子淳,我连午饭都没有吃,到了长兴府一路向府衙而来,你怎么忍心?”华珠泪流满面,楚楚惹人怜。 夏子淳站着未动。 走廊里,乔子沛等人正在看热闹,发现夏琰的目光朝这边扫过来,赶紧缩回房间了。 赵翼博摸着下巴说道,“表哥会不会娶华珠做侧妃呀?” 石铭荣点头,“有可能!万六哥,你觉得呢?” 万继玉笑笑,“不好说!” 乔子沛也跟着附合道,“还真不好说!” 走廊里,夏琰吐了一口气,“小同” “爷,小的在。” “给郡主准备晚餐!”夏琰继续说道,“小开” “小的在,给郡主订最好的客栈!” “是,爷!” 华珠听到这里,心里总算舒服了些,面带微笑对着丫头说道,“绿萝,把从京里带来的补品,给小同!” “是,郡主!” “夏侍卫,请跟绿萝到这边来!” 夏小同看了看自家爷,见自家爷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低着头跟绿萝去拿补品。 童玉锦饺子都做好了,又从井台边打了晚上要用的水,打到第三桶水时,白小敏嗑着瓜子站在井台边,见到她不怀好意的讥笑着。 童玉锦当没看到她,继续放吊绳打水。 “你不担心?” 童玉锦抬眼看了一眼白小敏,没回答她无聊之极的话。 白小敏见她不理人,冷哼说道,“不过是个冲喜的,小心冲完后,人家甩了你!” 童玉锦把吊桶里的水倒到木桶里,准备回房。 “喂,跟你说话呢?” 童玉锦本不想说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说什么,可是不说,这个女人能跟到房间,遂开口道,“白小娘子,你吃瓜子的样子跟我们村里的大婶一模一样,挺有意思的!” “你”白小敏被童玉锦挤兑的脸红一阵青一阵,一个官家小娘子怎么能和村妇一样呢,这是骂人呀,还骂得这么不动声色。 童玉锦嗤笑:“想嫁给夏候爷,要么像我一样走狗屎运,帮人冲喜,要么就像今天来的漂亮郡主,若不然就凭你,顶着官家小姐的名头,行着村妇行为之实,怕是入不了夏候爷家的门!” “你”白小敏什么话也反驳不了。 童玉锦扫了她一眼说道:“修修你的德行素养,说不定还有机会!” 白小敏被童玉锦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跺着脚狠狠的走了,她为何来找童玉锦?不就是来了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娘子嘛,她紧张不安了,她需要发泄,本以为能从童玉锦身上得到些安慰,谁知根本不是人家对手,不仅没消气,还更气了。 真是奇怪,不应当是夏候爷的夫人应当担心不安嘛,你担心个什么劲。 常言说得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白小敏这种刚从底层成长起来的新兴贵族,比上,他们是村野之夫,比下他们是达官贵人,处在社会的边缘地带,如果心气太高,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会让生存变得很尴尬。为何变得尴尬呢,不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遇事生非,疑神疑鬼自寻麻烦,就如现在的白小敏,自己心想着俊美无双的夏候爷,以为夏候爷就是她的了,夏候爷身边来了个美女,比人家正妻还紧张,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童玉锦知道夏琰今天晚上肯定不会过来吃了,一个人慢悠悠的调好蒜泥、蘸料,只等两个丫头回来就开吃。 夏琰陪着华珍郡主吃了顿晚餐。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两人悄然无声的吃着饭菜。 晚餐后,夏琰亲自送华珠去了客栈,到达后,他耐心的帮华珠安排好一切,安排好后就要走人,华珠再次拉住他,“跟我说会话吧!” “天已经很晚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郡主赶紧歇歇吧!” “子淳,你真得不能原谅我当年冲动之下犯得错吗?”华珠如泣如诉,犹见可怜。 夏子淳捋掉拉着自己衣袖的华珠,正眼郑重的说道,“郡主,那都是年少岁月的事情了,谁做了什么决定,另一个人无权干涉,我当年没有任何想法,如今也更不会有任何想法!” “子淳,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嫁给计家,可那是我父亲帮我订的婚事,我无从反驳,你要相信我,我心里一直有你!” “郡主,夏某先行一步!” “子淳,子淳”华珠郡主苦苦的哀求着,也没能让夏琰心软留下来。 夏子淳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童玉锦的角度来说,夏子淳这一动作干净利落,多好呀! 从罗奕琳的角度来说,夏子淳这一动作未免太绝情绝义了! 然而,这都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男人的,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夏子淳不过做了一个有担当男人都应当做的事,而且他做这事,可不是为了谁而做,而是因为他需要自己这样做而已,完全是他个人品质的一次无意表现,作为获利的一方,大可不必沾沾自喜,你只有庆幸,原来我找的男人这么有责任感,仅此而已!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和不同,男人重心永远都在自己的社会认同感上面,他们全心全意地投到自己的事业当中,但当他们一旦确定了自己的情感归宿,在更多的时候,他们实际上比我们女人想象的要长情得多。 夏子淳为何这样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像他这样站在权力顶端的人来说,什么样的人和事过一遍他的眼,便很快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罗奕琳可能真得喜欢或爱着夏琰,但是,爱要爱得真实,要爱的体贴,要有帮助对方、取悦对方的热情,如果这种爱不是无私的爱,最起码要巧妙的遮掩起自已的私心,否则以夏琰这种极别的权谋大佬又怎么能看不懂,罗奕琳的爱是占有的爱,是自我追逐达到人生目的爱,这种爱,夏琰早就放手了! 这就是夏琰的成熟,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晕,一种圆润而无声的细流,一种不需要再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不理会喧闹的微笑,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 可是华珠郡主能明白这些吗? 应当不明白,否则不可能千里迢迢跟到这里,到底是得偿所愿,还是无功而返,都有得折腾了! 准备吹灯睡觉的童玉锦主仆,被夏小同敲门的声音吵醒了。 大丫汲着拖鞋走到门口,透过门缝问道,“夏侍卫,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爷还在办公务,给爷弄点吃得!” 大丫转头看向床上的童玉锦。 童玉锦扁了扁嘴,做了个鬼脸,指了指案板上还没有下完的饺子。 大丫明白了,对着门外说道,“稍等!我马上弄好!” “快点!” “知道了,就你罗索!” 童玉锦躺在床上暗自乐着,还好我聪明,没有少包他的那一份,否则有得折腾呢,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开水下饺子很快,大丫一边等水开,一边做着蘸料,动作麻利,没一会儿,饺子就出锅了! 夏小同拎着汤罐小跑着到了外书房,门帘被揭开时,夏琰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坐在他侧边的于文庭低头一笑,暗想,如夫人这般不懂得讨好男人的小娘子着实不多见,要是别个小娘子,无论如何都会亲自把宵夜送过来,小黑丫到底是本性使然,还是情窦未开呢? 于文庭调笑道,“小同,你没帮我带一份吗?” “得了吧!于先生,就这,人家都不情不愿的,我还敢多要?”夏小同被童玉锦主仆晾在外面,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像他这种贵人身边的小厮到哪里不是被人当爷供着,就这个冲喜夫人不把自己当回事,不对,也没把候爷当回事! “你这小子,罢了,爷,你先吃吧,剩下的事等明天袁公子来了再说!” “嗯,” “我觉得赊粮给小生意人,让他们重操旧业的事情可行,就不知道,长兴府的各个粮商会怎么想?”于文庭想了想说道。 夏琰回道:“只要有人带头,我想不会有问题,我再放出点甜头给他们,估计成事会更快!” 这边于文庭和夏琰就着童玉锦无意中提出的赊面事件在商量,若是整个长兴府十多个县郡都用这样的方法给无以生计的人以帮助,会不会让萧条的民生恢复一些? 那边夏小同已经把饺子装碟了,还有两个调料碟。 于文庭边说话边盯着,见夏琰过去吃,忍不住说道,“爷,要不赏两个给文庭偿偿,看着就有食欲!” 夏琰坐下来看了看碟子,终于吐了口,“小同,给先生来一碗!” “好咧,爷,你不能只赏先生,小同也想偿一个!” “能得你,行了,赏你两个!” “哎,谢过爷!”夏小同高兴的从汤罐里拔着水饺,看了几次了,终于可以偿偿是啥滋味了! 夏琰一边低头吃着水饺,一边暗自叹气,这个臭女人,都要爷帮你打点人情世故,就不能主动点嘛! 对于准备和离的童玉锦来说,她还真没打算讨好夏琰身边的人,她无所谓,一个过客嘛,犯得着和这些人纠结更多嘛! 一夜无话,第二天傍晚,真当心急急的童玉锦准备出门去木材铺子时,袁思允来了,不过来了之后先到外书房。 童玉锦耐着心等袁思允出来,结果去外书房打个招呼,打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她就差跳脚。 书房内,袁思允和夏琰就赊粮事件终于达成协义。 夏琰说道:“你放心,回京后,我会上折子给皇上表彰你的功绩!” “别,候爷,只要你能给袁某方便就可,那些什么名声,袁某都不在意了,还请成全!”袁思允经过家族巨变后,已经看淡这些名利了。 夏琰确认道:“当真不要上折子?” “是,候爷!” “可是我也不是什么方便都能给你的!” “候爷,袁某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你尽管放心,绝对是合理的方便!” “希望如此!”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过了一招,各有所获,袁思允说道,“候爷天色不早,袁某答应夫人去看小房子,你看” 夏琰从书案后面站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 “候爷也对小房了感兴趣?” “带路吧!” “是,候爷!” 看到夏琰和袁思允出来,童玉锦走到夏琰身边,悄悄瞪了一眼夏琰,这么慢慢腾腾,官腔十足,真是让人受不了。 夏琰当自己没看到童玉锦的吹眉瞪眼,自在的踱着官步,出了府衙大门。 市集街口,袁思允已经让人把木房子运到了,周围围了大群人看热闹的人。 “天啊,还有这样的房子,居然不打地基,如做家具一般做好运过来,太神奇了!” “是啊,你看,还是两间,大概一间是主屋一间是睡房!” “又精致又好看,谁家订做的呀,真想得出来呀,看得我也想做一个!” “是呀,我也想,我们家的泥坯房又矮又又住了一大家子,我正愁没地方搬呢,做个这样的房子又省事,又干净漂亮!” “谁说不是呢?” 站在油炸摊位前帮着大丫烧油锅的平杏儿隐隐的感觉到这个木头房子是给自己的,拿火钳的手都有点抖了,她太激动了,想到住半个树洞的人终于有地方遮风挡雨了,真是遇上贵人了! 美珍和大丫两人收了摊,等童玉锦过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 大丫说道:“难道候爷不让三娘出来?” 美珍回道:“不会吧?” “哪未何现在还未到?” “会不会有什么事耽误了?” “有可能,再等一会儿吧!” “好” 站在边上的平杏儿比谁都急,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就算表现出来,也没人能在意她的感觉,三个会走的孩子被她带到了摊位边上,他们此时正喝着米汤,吃着麻叶子,就是晚餐了。 平杏儿不时的偷偷看那两间会动的木头房子,内心又焦急又兴奋,一只手下意识的摸着三个孩子的头顶,你们今天晚上大概就有地方睡了,贵人你在哪儿啊,杏儿等得好焦急呀! 终于,一顶官骄晃悠悠的从街那头过来了。 “是候爷的官骄,三娘一定在里面!”大丫兴奋的叫道。 “我就说三娘是被事拌住了吧!” 大丫朝平杏儿说道,“杏娘,我们家三娘来了!” 平杏儿高兴的点点头,伸手擦了擦高兴的泪水。 官骄终于停了下来,童玉锦拎着衣角就要往下跳,被夏琰一把拉住,然后他自己先下了马车。 童玉锦暗暗撇了撇嘴,官势十足的贵公子,哼! 可是站在骄边的夏琰却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姿势优雅从容,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童玉锦不解的看着这只手,“”心想,什么意思? “下骄!”夏琰看着傻傻的女人,只想敲敲她的头,都在想些什么! “哦”童玉锦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夏琰的掌心,原来这厮先下骄,是为了扶自己呀,嘿,还真看不出,竟有绅士风度,不错,给个赞! 童玉锦满意的下了马车。 不远处追随夏琰而来的罗郡主脸却阴得能滴出水来,不是说一个平民嘛,凭什么子淳会扶她下马车,她倒底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能让从不回头的夏琰回头伸手接她,凭什么? 绿萝小声咦了一声。 “怎么了?” “郡主,此女我们见过!” “见过?” “是,就在小垛村后面的山头上,那个打扰” 罗郡主伸头细细看了看,“果然是她,怎么会这样,难道那次夏琰就看上她了,可是可是这亲事明明是开公国夫人促成的呀!” “郡主,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给我查查怎么回事?” “是郡主,那我们要不要下骄了!” “本郡主还不屑跟这些平民站在一起!”郡主罗奕琳的头颅高昂。 “是,郡主!” “明天去府衙!” “是郡主!” 童玉锦下骄,第一眼就看到了竖在哪里的小木屋,小跑着到跟前,“哇,做得真不错呀!” “夫人,没让你失望吧!”袁思允看着满意的童玉锦说道。 “不错,不错,比我的图纸还周道,袁公子有心了!”童玉锦转着小木房子转了一圈。 “那是自然,给夫人做的东西肯定要做最好的!” “谢袁公子了,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帮你做媒怎么样?” “”袁思允的脑回路没跟上童玉锦,愣在哪里! “有心上人了?” “回夫人,小生还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惊讶的样子!”童玉锦是有机会就打听袁思允,给童玉绣找着机会。 “那个,那个,小生还没准备成家!” “你也老大不小了吧,竟不想成家”童玉锦觉得有问题。 “夫人,天马上黑了!”袁思允岔开话题。 看着明显回避的袁思允,童玉锦顺着他的话转到自己的事上来:“哦,对,对,平小娘子!” 平杏儿见童玉锦终于叫自己了,忙不跌跌的小跑着过来了:“贵人,小民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贵人你太客气了”平杏儿没有想到童玉锦这么客气,缅腆的笑笑。 “看到这个小木屋了吧!”童玉锦指了指小木屋说道。 “回贵人早看到了,只是杏儿何德何能能让贵人这么费心!”平杏儿满面泪水,已成泪人,在这个世道上,一个女人活着太难了,带着三个小娃的女人就更难了。 “有缘罢了,这几个就是你的侄儿、侄女?”童玉锦看到三个黑溜瘦的孩子,不知不觉想起了五年前自己刚来大陈时的样子,比他们还不如吧。 情绪一时之间有些低沉,感觉到童玉锦情绪低落的夏琰看到三个小黑孩,明白她为何难过了,为何要出手相帮,转头看向远方的街道! “是,贵人!”平杏儿对三个小娃儿说道,“大娃,二娃,小丫快过来给贵人磕头!” 三个小娃儿穿着麻袋衣,脚穿茅草鞋,虽黑瘦,却还算干净,对于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来说已经不错了。 “小娃子都起来吧,姑姑跟你们姑姑有缘,以后要听姑姑话,知不知道?”童玉锦和霭的对三个小孩说道。 三个小娃子看到陌生的贵人,手塞在嘴里不敢回话。 平杏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孩子小认生,请贵人别见怪!” “没事,我也曾经这样过!” 看着天色不早了,童玉锦拿出契书,她没指望这些人识字,把契书的内容读了一遍,问道:“听明白了吗?” “杏儿明白了!” “那就好,我的摊位铺子一份,袁公子的粮面一份,你按个手印吧!” “多谢恩人、贵人,杏儿会努力的!”平杏儿把自己的手指头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最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按了两份手印。 童玉锦把契约一人一份分给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我相信你能养大这三个孩子!” “会的,我一定会的,他们可是老平家的血脉。”平杏儿郑重的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契书,小心的放到怀里。 平杏儿按手印的事,周围一直有人围观,他们羡慕这个小娘子有如此人生际遇,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眼看着冬天要到了,烂菜叶子都没得捡了,我也想赊个摊子过来做点小生意!” “谁说不是呢,我倒是有小摊位,可是粮食、面粉极难买到,生意难做呀!” “就算有粮面,你有铜子买吗?” “说得到也是,都是天灾**惹得事呀!” “是呀,世道真难啊” 跟在边上的袁思允适时开口了,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袁某是从南方过来的粮商,仓库里还有一些粮、面,袁某可以先赊给大家,等大家赚了铜子再还给我!” 人群寂静无声,大家仿佛跟被针定住了似的。 然后嘭一下,如烧炸的热锅,“这位公子,你可说得是真的?” “是,但是赊粮、赊面有期限,到了期限不还的,你们可是要进官府的!” “啊”有小心思的人被吓了一跳。 没小心思的人大叫:“不会,不会,帮我们渡难关,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是啊,只要有粮、有面,我陶家面馆就能再开张了!” “是啊,是啊,我家也可以” 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群,童玉锦看向袁思允和夏琰,心想不会吧,这两个家伙这么会活学活用?竟解决了市井小民的生计? 童玉锦心想我得抽空要点产权费,不能让这厮白用了,话说这厮什么入眼的,动作这么快! 第110章 郡主探底 战争来临 童玉锦心想我得抽空要点产权费,不能让这厮白用了,话说这厮什么入眼的,动作这么快! 居无定所的平杏儿找了一个没人的空地,让木材铺子伙计帮忙固定好位置,固定好后,围观之人一窝风都挤进去看看。 “哇,真好!” “是啊,你看这窗、这门开得多透亮!” “比泥坯房可好看多了!” “就是,不知多少银子,我想做一个!” “我也想做,这个做生意时,就不需要日晒雨淋了!” “走,出去问问!” “好……” 木材铺子的掌柜伙计被人群围住了! 平杏儿对童玉锦说道,“我明天就到市坊交了这里的地租。” “嗯,交了好,这样住得才安稳!”童玉锦点头称赞到。 “谢过恩人,你什么回去,杏儿去送送你!” “不用!” “不,恩人,让杏儿送送!” “这……那好吧,我问一下!”童玉锦转头问向夏琰,“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就这三、五天吧!” “听到了吧!”童玉锦笑道,“日子还没有定下,你安心的在食摊边上学手艺,学好了,生意才好!” “是,恩人!”平杏儿带着小侄儿、侄女往边上退了退,女贵人身边的男贵人气势太冷,吓得她都打哆索。 袁思允让自己的掌柜去登记要赊粮的人。 暮秋的夜色中,几辆马车缓缓而行,骄窗微开,清风徐来,夜色是那么让人陶醉,深蓝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辰,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的悬在夜空中,淡淡的光芒像轻薄的纱羽,飘飘渺渺,映在苍茫的大地上,仿佛像是撒上了朦胧的诗意。 童玉锦小脸微仰歪头看向窗外,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托着下巴,头随着骄子微微晃着,神情惬意盎然。 夏子淳仍在坐在骄子中心,余光中,童玉锦仍向往常一样靠着骄边坐着,他们之间只有半臂距离,不知为何,深秋夜晚,他居然有些燥热,难道小同给自己的参汤喝多了。 从来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夏候爷动了动自己的臀部,用手理了理圆领袍子,微微歪过头来,眼睛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出去:“外面有什么,这么好看?” 童玉锦被突然说话的夏琰惊得转过头来,脸颊不期然间触碰到了靠近自己的夏琰下额,她倏的往骄边避了避,花美男的杀伤力可不是盖的,搞不好自己这个大龄女青年能反扑过去,那就糗大了,语气有点急促的说道,“当然好看了,你看,天空的明月多亮,北斗星勺柄的位置好像又往北移了移!” “是嘛!”夏子淳仿佛感兴趣的又靠了点过来。 童玉锦本能的伸手推了一下他:“喂,你干嘛,你自己那边有窗子,你看你那边!” “可是我怎么见月亮在你这边!”夏子淳一幅很认真的样子说道。 “怎么可能?”童玉锦心想,我看这厮怎么像调戏女人的样子?难道他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么一本正经? “是啊,你看,月亮就挂在你这边!”夏子淳边说边伸出自己的手臂,而手臂的包围圈里,是童玉锦软软的身体,软软的身体若有若无的贴着他的手臂,仿佛如一泓清泉,瞬间带来凉意,驱散了他身体的燥热,不过,似乎不够,还要再靠近。 童玉锦感到夏琰的手臂从后面穿过自己的后背伸出了窗外,她瞬间坐直了身体,让身体离开他的手臂触碰,心里想着,这厮什么意思,想揩油?不会吧,难道他一边想着和离,一边又要占尽便宜? 看吧,这就是男人,像夏琰这样从没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也懂得如何去靠近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是一种本能,本能驱驶着他不知不觉的像童玉锦靠近,再靠近。 夏琰见童玉锦推了自己一把,不让自己靠近,心里明白,凡事不可急近!从善如流端坐好,又恢复了贵公子高贵不可攀的模样。 童玉锦皱了皱眉、凑了凑鼻子,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是个男人都有花花肠子,又下意识的往边上避了避! 两天后,长兴府赊粮成风,至使很多商人往南方去贩粮,长兴府在大旱后终于缓了一口气过来。 京城吏部尚书府 新升考功司正五品郎中杜卫珍不安的来找自己的顶头上司,拱手作揖,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小人……” “慌什么?” “大人,小人……小人有点不安!”杜大人面色恍恐。 “你不安什么,你也是经过皇上朱笔御批准的官吏,怕什么?” “大人,你说皇上他为何还要启用伍士元?” 祝尚书鱼袋眼垂了垂,语气很轻,“皇上当然想做个秋千万代的明主,做明主,当然有明主的思量了!” “大人,那明天姓伍的过来报道,小的们……” “别以为拍这个马屁会让我高兴!”祝大人的语低沉阴冷。 “是,大人!”杜大人被祝大人低沉而阴冷的口气说得当即就跪了下来。 “不知道皇上真盯着我祝检秋吗,还敢顶风作浪?” “大人,小的……小的就是认为皇上他总得孝顺太后娘娘吧!” “太后……”祝大从陷入了沉思。 望亭县林家 伍大人正在谢过林山长的救命之恩,伍大人撩袍要跪,林山长死命拽着不让跪,“伍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林先生,请受伍某人一拜,不拜,伍某人心里过不去呀!” 林山长摇头,“伍大人,说起来,你真正要谢的人如今不在啊,老朽这心里受不起啊!” “先生是不是说跟着你的小童?”伍大人对小童印象极其深刻,深刻到有些话,他甚至都能背出来,他能从大理寺大狱出来还官升二级,完全是他的话引导了舆论,让皇上、让三书省从新审度了自己的案子,让自己成为合理受贿的典型。 林山长回道:“正是!” “听说他摔下山崖而死,伍某人为他立长生碑!”伍大人急切的说道。 伍媛媛听到自己爹这样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童家书:跺脚说道:“爹,你胡说什么,那是山长对外的说辞!” “什么,小恩人还活着?” “是,” “在哪里,伍某要亲自给他磕个头!” 童家书见林山长示意他说话,赶紧上来说道,“伍大人,小书僮是家妹,她女扮男装为伍大人你打了这场官司!” “女……小娘子……?”伍士元觉得自己在官场中什么事没见过,居然有如此玲珑剔透的人物。 林山长见伍大人一幅不敢置信的模样,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是!” “竟是小娘子?” “是,大人!” 伍大人问道:“那她现在在……” “家妹被赐于开国公府小候爷为正妃,已经去长兴府了!” “长兴府?” “是,就是大人即将要任的长兴府!” 伍大人高兴的大叫,“太好了,伍某人早点出发,说不定能见上一面,真是太有缘了!” 童书家说道,“伍大人,上次家妹出发去长兴府太过匆忙,天气眼看着慢慢冷起来,小生准备了些衣食之物,还望伍大人帮忙带到长兴府” “应该的,应该的!” 林夫人从后院过来,对着众人说道,“都快午时了,伍大人请在寒舍吃顿便饭吧!” “这……”伍大人朝林夫人行了一礼,“就不麻烦夫了,伍某这就带小女回京,准备明天到吏部报道,跟着我一起去长兴府!” 伍媛媛想也没想就拒绝道:“爹,我不去!” “咋了,五儿!”伍大人问道。 伍媛媛的脸红了,小声说道:“我……我听说北方冷,我怕冷!” 林夫人看着站边上满脸通红的童家书,暗暗摇头笑笑,想不到妹妹做件好事,倒是……也不知…… 林夫人开口说道,“伍大人,我和五娘有缘,你若是放心,就让五娘还住在我家吧!” “不……不,林夫人,谢谢你一片好意,可我家五儿眼看着就要到了……你懂的,内人还得请教习嬷嬷让她学习掌家理事!” 林夫人看了一眼急得满脸通红的伍五娘,心道,我只能帮到这了! 伍五娘跑到自家老娘跟前,“母亲,我不去北边!” “你这孩子,听话!”伍夫人看着朝自己撒娇的女儿不好意地朝众人看了看。 “母亲……”伍媛媛偎在伍夫人的怀里撅嘴不肯去北边。 林夫人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好孩子,你两个姐姐离这里远,照顾不到你,别使小性子。” 伍夫人劝着自家女儿,伍大人的目光无意中顺着林山长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满脸通红的童家书,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仿佛明白了什么了。 童家 童老爹穿着一新的坐在自己住的小院门口抽着旱烟,眼神迷茫。 童婆子正在做针线活,拿针在头皮划了划,看了眼老头子说道,“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童老爹半天才回一话:“不知为何心里闲得发慌!” “慌什么,三儿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少了你那口?” “我不是慌我自己,我是慌老大、老二家,这两大家子住在这里白说白喝,总不是个事啊!” 听到这话,童婆子划头皮的针停住了,垂下手说道,“可是现在……” “我算是明白了,老三不当家不主事,根本不明白油盐酱醋的事,当家的大郎又不好意开口让自已的大伯、二伯走人,老大、老二又厚着脸皮自己不开口,这事啊……” 童婆子叹了口气,“老头子,要不就让老大、老二他们住到过年,过年后让大郎给他们想想办法!” “唉,也只能这样了,但愿人心能知足啊!” 长兴府 童玉锦主仆三人开始准备收拾回京的东西了,三人呆在自己的住处,轻易不在人前露脸,这里仿佛没有这三个人似的。 华珠郡主频繁出现在长兴府府衙里,到底是公主府出来的人,长袖善舞,打点上上下下的人,既有贵女的雍容高不可攀,又显得平易近人,让人感觉到了一个贵族当家主母的风范。 白夫人恭身送走了到她家做客的华珠郡主,看着她被丫头婆子前拥后族的离开,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子白小敏抿嘴咬牙,手绞丝帕,头上簪着一支碧翠的簪子,这是刚才郡主送的,心情复杂伸手拿下这个簪子,两眼幽幽的看着。 白夫人深深叹气说道,“小敏,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候爷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肖想的!” “你说什么话,我要是能进候府做个妾,哥哥在官场不是更好?” 白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心想我男人可都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才走到这步的,你……如果不是你哥哥,你还是小村里的村姑,白夫人什么也没说回家了! 乔子沛和万继玉两人当值回到房间,看着桌子上的食盒,两人相视一笑,“这还没进门呢,就有当家主母的排调了!” 乔子沛问道:“你说子淳哥会给个什么位置?” 万继玉猜测道:“侧妃?姨娘?” 乔子沛摇了摇头:“到底是和我们一样出生的人,童氏确实不如她!” 万继玉笑道:“子淳哥的当家主母是谁,你操不了心,我也操不了心,全在子淳哥自己。” “说得也是!” 外书房门口,华珠踩着饭点过来了,“小同,候爷他公事办完了吗?” 夏小同看了一眼天,漫不经心的回道,“回郡主,还没有!” “哦,我订了酒楼的筵席,都是候爷爱吃的菜!”华珠对夏子淳的贴身小厮很和所气,她深深明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谢过郡主!” “客气什么,你家候爷操劳太多,瘦了很多,你应当多多体贴他,多让他按时吃饭,多给他进补一些才是!” “是,郡主,小同知道了,谢谢郡主训示!”夏小同心想,还没怎么的呢,怎么当家主母的腔调就出来了? 华珠郡主罗奕琳确实把自己当夏琰的当家主母了,她不认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平民,能当得了夏琰的家,这几天她不是给夏琰送吃的,就是和官府里有家眷的人打交道,施些小恩小惠,摆上一摆自己郡主的谱。 燕山北脉广阔的草原上,往年绿茵茵一片不见了,到处都是枯色,及裸露的灰白色土地,灰白色土地到处可见干裂的口子,上面除了森森白骨,就是停下来啄腐肉的秃鹫,一片荒茫。 靠近燕山山脉的原始森林里,穿行着黑色麻衣行者,他们手中牵着瘦弱的马区整齐有序的走着。 “还有多久才到汉界?” “回大人,还要两到三天的路程!” “让他们加快步伐!” “是,大人!” “这次突袭必须一举得成!” “是大人!” 办完公务的夏子淳和白大人等出了书房门,准备去吃午餐。 华珠郡主看到夏子淳出来,高兴的上来行礼,“候爷,午膳已经备好,就在厢房!” 夏子淳看着积极主动的罗奕琳眼眸深了深。 白仁敏见些拱手作揖说道,“下官就不打扰候爷用膳了,下官先行一步。” “白大人,如果方便,不防留下来一起用餐!”华珠郡主巧笑焉然。 “这……”白仁敏对夏子淳的私生活并不了解,但在长兴府这一段时间,他洁身自好,从不去风月场所,至于眼前这位是不是他的红颜知已就不得而知了,自己是留还是不留呢? 夏子淳深深的看了一眼罗奕琳,眼眯了一下,对白大人说道,“下午还有事要商,一起吧!” “是,候爷!” 罗奕琳听夏子淳同意自己的主意,喜悦由内而外,明眸生辉。 只有了解夏子淳的于文庭站在后面暗暗摇头叹道,自作聪明的女人结果往往不会太好! 下午,彭大丫到小食摊上指导平杏儿一个时辰后就又回来了,回来后看到候爷卧室前站了一排丫头婆子,张眼看了看,原来是给候爷清扫房间,熨衣晒被的,只见几个丫头拿着衣服轮流到熏香笼边上给衣服熏香。哇瑟,倒底是豪门大族出来的,一件衣服就整得这么讲究,刚想回房间,发现白娘子站在走廊里痴痴的看着,耸了一下肩,进了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指挥众人干活的罗奕琳心情特别好,为何? 因为她发现夏琰和童玉锦并未同房,她大概是忘了夏琰和童玉锦要明年三月份才大婚,她兀自乐着,心情不错,朝拐弯处后面下人的院子看了看,笑得意味深长。 彭大丫进到房间就叫道:“三娘,三娘……” 童玉锦正歪在床上看书:“杏儿姑娘怎么样?” “挺好的,她挺聪明的,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了以前一直帮她的婆子,两人搭伙做,我去时正在小木屋里醒面!” “是嘛,那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嗯,我还发现她把小木屋布置的挺像个家的,三个孩子在木屋里玩耍,高兴的很!” “那就好,明天你就不要再去了,在家里休息两天,后天一大早,我们就回京城!” 彭大丫兴奋的叫道:“哇,太好了!” 童玉锦抬眼问道:“想你爹了吧?” “有点!”彭大丫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回道。 “切,想就想呗!” “三娘,你想不想?” “你说呢?” “也是,肯家想,”大丫笑笑,然后说道,“对了,外面那么大陈仗,你们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美珍轻嗤说道,“也不知累不累,都要回京了,一路上颠来颠去需得着吗?” 童玉锦笑笑继续翘着二郎腿看自己的书。 过了一会儿,美珍用手拍了拍自己翘着的二郎腿,她以为美珍跟她闹,伸脚避开美珍的手,并说道,“我不怕挠痒痒。” 站在门口的华珠郡主看着坐没坐相的童玉锦,嘴角处尽是嘲弄:“童娘子真是好兴致,躲在屋里看书!” 听到声音,童玉锦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穿了鞋站起来,“难道我听错了!” “听……什么意思?”华珠被童玉锦说得迷糊了。 童玉锦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我听说你们贵人到什么地方,远的要送贴,近的要通报,难道我听错了!” 罗奕琳愣过之后,嗤笑道,“那也得看人!” “是嘛,那我以夏候爷夫人的身份,需不需要通报呢,郡主大人?” “放肆”绿萝大声喝道。 童玉锦不仅不慢的回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不经人同意,就到人房间,我告诉你在律法上,这叫擅闯民宅,懂不懂,还来跟我说放肆,到底是谁在放肆?” “你……”丫头被童玉锦堵住了,看向自己的主人:“郡主——” 罗奕琳伸手制止丫头说话,她本来以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没想到还有几根刺,讥笑道,“候爷夫人?” 童玉锦冷眼看向夏琰的青梅竹马。 “就你?”罗奕琳大笑。 美珍和大丫被她笑得站到了童玉锦身边。 童玉锦不动声色看着张扬的漂亮女人,说句公平话,此女长得相当不错,一张脸精致明媚,特有女人味,应当是夏琰这种成熟男人喜欢的类型,可是你们两个要是你情我愿是你们的事,跑过来找我的茬,让本姑娘日子过得不舒坦,就别怪本姑娘毒舌了。 童玉锦扬眉:“是啊,就凭我,皇上亲赐,礼部承办,难道你对皇上、对礼部有意见?” “你……”罗奕琳眼眯道:“伶牙俐齿又怎么样,就凭你能当得了开国公府的家?” 童玉锦干而脆之:“不能!” 罗奕琳没有想到童玉锦回得这么爽利:“算你识相!” “可跟你也没关系!” “你……我会让你知道跟我有关系!”罗奕琳势在必得。 童玉锦不敢兴趣的说道:“有关系也是跟夏琰有关系,本姑娘没空管你们之间的事!” 罗奕琳嗤笑:“你也管不了!” “郡主大人,既然我管不了,你到我这里做什么?示威,宣布主权,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你要是能让夏琰现在就跟我和离,我能给你磕头!”童玉锦清声朗朗的说道。 罗奕琳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平民攀上了权贵居然舍得放手,问道:“什么意思?” “我有自知自明,主动让贤啊,你不高兴?” “怎么可能?” 童玉锦吃吃得笑起来,“郡主大人,赶紧啊,早点让夏候爷休了我,我也好早点找下家!” “你找下家?” “是啊,找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把自己嫁了,不知多好!”童玉锦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说道。 罗奕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人嫌俊美无双的夏候爷不好,怎么可能?她不甘心的问道:“子淳不好嘛!” “很好呀!” “那你说得什么意思?” “他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真得假的,你不会以退为进吧,我劝你不要耍这些小手段?”华珠傲慢的说道。 “说真得你不信,说假的你也不信,你要我说什么?”童玉锦懒得跟她扯。 “为什么?” “我不喜欢事业心太重的男人,不顾家,就这样!” “事业心?” 童玉锦回道:“哦,就是办公差办得太投入的男人,那我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多没意思!” 罗奕珠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童玉锦,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位高权重,优秀出色,这个女人竟然……失声说道:“不可能,没人不喜欢子淳!” 童玉锦笑道:“我也喜欢呀!” “喜欢……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候爷这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男人只能当一幅挂画喜欢,这样说你能明白吧,郡主大人,所以你没必要来找我的茬,赶紧使出十八般武艺,抱得美男归,明白否?” 罗奕琳盯着童玉锦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算你识相!” “郡主,你应当这样评价我,‘算你有自知知明’!” “绿萝我们走!” “是,郡主” 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差自己十万八千里的童玉锦,罗郡主探完底后,放心的走了! 看着趾高气昂而走的罗奕琳,美珍呸了一口,“三娘,你真要和离呀!” 童玉锦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跟夏候爷合适吗?” 美珍大声回道:“挺合适,郎才女貌!” “哎哟喂,我的好丫头,别逗了,我不太喜欢夏琰?”童玉锦摇了摇头说道。 美珍不解:“为什么?” 童玉锦回道:“位高权重的男人,我都不喜欢,心思太沉,跟这样的人过日子,累死去!” 美珍觉得夏候爷一表人才,跟自己主人挺般配的,揪着嘴不甘心的问道:“可……” 童玉锦瞄了一下美珍:“别可是,他那一幅皮囊达到男女通吃的程度,我花痴两下正常!” “可是三娘,和离后,不太好找呢?”美珍是个传统的女人,觉得女人还是从一而终的好。 童玉锦拍了拍为她担心的美珍:“放心,我们去游历山川河流,总能遇到一个有缘人!” “我们去……干什么?”大丫没听懂,问道。 童玉锦笑回:“到处游玩一番啊,你难道不觉得这一路上风景很美吗?” “可是……” “别可是,跟着姐有肉吃,别担心,知道吗?” “哦,那敢情好!” “哈哈……” 长兴府边境上,渐渐有外族人逼近。 守境的士兵发现了,慌张得连跑带爬去送消息,可惜敌人的弓箭没能让他如愿,他长眠于止,可能连个墓碑都不会有,更有甚者他最后会成为某只秃鹫的食物。 生存从来都是残酷的,犹其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一场大旱带来的不仅仅是天灾,还有为资源而战的人祸。 辽人洗劫了数个村庄后,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兴府府衙。 长兴府府衙,出发回京的夏候爷和当地官员挥手辞别,刚起脚蹬上马车,军营传报军卒骑着马一路飞奔而来,“急报,急报……” 白仁敏白大人拿到急报后,汗都出来了,叫道,“夏候爷,请留步!” 夏小开骑回马头,问道,“何事?” “回夏将军,辽人来犯!” “什么?”夏小开吃了一惊。 “已经洗劫我边境一带数十座村庄,听说,仍有辽军陆陆续续穿过燕山山脉而来!” 夏小开连忙到夏琰的官骄旁边说道,“爷,辽人来袭,来势凶猛!” “为何到今天才有消息?” “回爷,辽人昨天才偷袭,而且一口气洗劫数十座村庄小镇!” “回府衙,调禁军,遣厢军!” “是,爷!” 坐在夏琰边上的童玉锦被即将来临的战争搞得心生惶恐,冷兵器时代,好残酷啊! 无奈中跟着夏琰等人又回到了府衙,看着急色匆匆的夏琰,童玉锦才知道,平民不好做,权贵也不好当呀! 对于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最大的战争可能就是街头小混混们打群架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情形也是难得一见,可是作为律师的童玉锦见得相对多一些,所以脑补的画面是影视剧中的恢宏场景,但是实际上,画风跟街头小混混们打架差不多,不过由十多人变成上万人,手中的棒子变成了真刀实枪,刀是泛着冷光长三至五尺的斩马刀或是大砍刀;枪是长柄上装有锐利尖头长至丈余的真实冷冰器。 童玉锦看着夏小同和夏琰回内室换军装,当然,看得人不仅仅是她一个,院子门口围了很多人,没过一会儿,只见从内室走出来的夏候爷,虽还是俊美绝伦,玉树临风,可是气场完全变了,身上的铠甲、披膊、护胸背甲以及头上的盔帽,让他从一个文质彬彬的俊俏公子变得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目光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角色完全成了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 看着夏小开牵着战马等在院门口,边上放着一支精钢寒铁铸就的长枪,枪身长一丈三有余,泛着幽幽的冷光,童玉锦好奇,小步挪到夏小开的边上,小声问道:“我能不能摸一下?” 夏小开摸了一下鼻子,古人上战场之前忌讳女人碰跟打仗有关的东西,甚至军营中不得出现女人,他并未同意童玉锦摸夏琰的配枪。 夏琰踩着军靴踏踏而来,童玉锦对他来说就是小福星,况且这个女人将和自己连成一体,并不在意这些忌讳,出口说道,“让她拿一下也无防!” “爷!” 夏琰威严的扫了一眼夏小开。 夏小开吐了口气,伸出拿枪的手,“夫人,给!” 童玉锦并不知道古人的忌讳,见自己能拿到枪,小小高兴了一把,伸手就去拿枪,可是…… 童玉锦刚拿到手,差点被枪压倒在地,吓得她连忙让枪着地,然后如熊抱一样抱住了枪,左晃右晃了好几下,才抱稳,抱稳后,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围观的人被童玉锦的熊样逗得张嘴就想笑,笑之前看了看候爷,发现候爷也笑意满脸,万继玉等人一下子哄然大笑! 童玉锦被他们笑得满脸通红,难为情之中她大声问道,“夏将军,它……它多重?” “回夫人,有近八十斤!” “什么,这么重?” “是,夫人!” “哇瑟,真是太厉害了,八十斤拿在手里使起来时,竟像拿着木棒子!”童玉锦张大嘴巴惊叹着,并且把目光投向英明神武的夏小候爷。 夏小候爷虽说从不缺女人崇拜的眼神,但是这个女人的眼神让他觉得不一样,这个眼神让他心生愉悦! 夏小开见夫人感兴趣,回道:“回夫,军中枪的配置,大多是上好的木头前面嵌上铁枪头,一般重十五斤到三十斤,大人这支是定做的精钢寒铁枪,枪身乃混铁精钢打造而成,长一丈三余,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锐无比,所以比较重!” “原来如此!”童玉锦对夏琰说道,“夏大人辛苦了,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多谢夏夫人吉言!”心情沉重而严肃的夏琰被童玉锦的小小插曲搞得轻松了些,见童玉锦一本正径的叫着夏大人,他也调贶了一句。 “嘿嘿!夏大人客气了!”童玉锦被反贶了回来,小脸又红了,真是的,这么多人呢! 站在走廊里的华珠阴测测的看着会生事的童玉锦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来讨男人喜欢的,眼阴沉了下来。 白小敏绞着帕子,自己未何想不到去试试候爷的配枪呢! 白夫人等女眷相互笑笑,原来候夫人是个不拘小节的妇人,怪不得不来和她们打交道,又看了看走廊里的罗郡主,夏候爷对这个冲喜夫人似乎很满意呢,连上战场的配枪都让她随意把拿,那她……事情好像跟她们想得不一样呢! 夏琰接过童玉锦手中的配枪,轻松的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动作潇洒帅气,又理了一下军装,唰得一下跨上了马,大叫:“校场全体集合!” “是!”走廊里的军人全部响亮的回答。 看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夏琰,童玉锦吹了吹刘海,历史从来都是男人的舞台。 可能是大旱真能让人挺尔走险,或是让人丧心病狂。 长兴府和辽人的这一战持续了近一个月之久,除了战争带来的惶恐,还有缺粮少水带的的残酷现实。 童玉锦准备和两个丫头窝在府衙里的,心想,以大陈朝的军事实力,英明神武的夏候爷,敌人总不会攻到长兴府府衙吧! 虽没有攻到长兴府府衙,但是衙门内的女眷们已经开始乱了,整天指挥着小厮去打听自家男人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危险啊,其中包括华珠郡主的丫头婆子,到最后,华珠派谁去都有去无回,几天后,身边没剩几个丫头了,不仅如此,白小敏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她跟罗奕琳搭上了,成了一伙,没事就来找童玉锦的茬,童玉锦是不会让自己沦为宅斗牺牲品的,她避开了他们,她去了平小娘子那里! 一直窝在府衙,就是感觉上沉重,没有直观的感受,可是出了府衙,童玉锦感觉到了浓浓的战争味道。 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闲逛了,到处都是推平板车的军卒,或是推水桶的妇人。 平杏儿看到童玉锦过来,一脸歉意,“生意……” “别说了,我懂!”童玉锦伸手说道。 “谢谢贵人,这仗都打了有十天了,辽人还是不肯退!”平小娘子担心的说道。 童玉锦叹气:“没办法,这几天白天,我想呆在你这里,不麻烦你吧!” “贵人,看你说的,不麻烦,不麻烦!” 就在童玉锦第二天又来平杏儿这边时,平杏儿请童玉锦帮忙照顾三个孩子!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你这是……” “回贵人……” 童玉锦打断她说道:“我姓童,你叫我童三娘吧!” “这……”平小娘子好像听人说,她是候夫人,开口说道:“我还是叫你夫人吧!” “随你!”童玉锦不在意这些称呼:“你有什么事吗?” “夫人,长兴府厢军夫人组织女人为战斗烧开水、烧热油了!” 第111章 大战前夕 鸡飞狗跳 大陈朝(宋代)主要分禁军、厢军两大部分,禁军属于中央,厢军是地方上的驻守军队,这里的夫人大概指得是厢军都指挥使的夫人。 童玉锦大惊失色:“烧开水、烧热油?难道敌人已临城下?” 平小娘子哀苦的回道:“是,夫人!” 童玉锦小声念叨:“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 “大概是的,夫人,男人们开始往城墙和城门口运送大块石头了!”平小娘子回道。 童玉锦没有想到,她只在历史书上听到过这些事情,现在居然真实的发生了。 童玉锦让美珍带三个孩子,因为她没有身手,对这里又不熟,呆在小木屋里最好。 “平娘子,带我去帮忙吧!” “好!” 童玉锦没有想到指挥使夫人已经快六十岁了,她穿着简单的粗布钗裙,窄袖短裙,显得非常干练,正在某一处小庙前指挥着众人搭锅建灶,准备烧开水。 童玉锦略想了一下,对平小娘子说道,“别叫我夫人,叫我三娘!” 平娘子觉得不合适:“……” 童玉锦小声强调:“就叫三娘!” “好吧!” 童玉锦看了看自己短打的打扮,还有丸子头,简单利落,对大丫说道,“我们也出把力!” “好!”彭大丫点头。 童玉锦混在人群中,听从指挥使夫人指挥,并和周围的人不时八卦几句,一天下来,指挥使夫人传奇历史也被她了解的七七八八。 原来边境上一般有军衔将军的夫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身手,他们在男人奔赴前线时,维持着后方的供给,当然这些供给主要是指组织城内人自救,或是收集城内人的粮食支援前线军队。 指挥使夫人就是这些巾帼英雄中的佼佼者,她配合他的丈夫,已经阻止了大大小小的外族人骚乱和侵犯已经数十次了,但是她自己也说这次跟以前不同,辽、金之人似乎联手了,不抢到粮食似不罢休,战争一时半回止不了。 童玉锦手脚麻利,被指挥使夫人派到城墙垛口上和军人一起倾倒热水。 童玉锦由此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古代战争的残酷和血腥。 童玉锦跟着其他人一起爬上了高高的城墙,这种城墙跟童玉锦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城墙上面很宽阔,宽得能让一辆马车通过。 城墙各个垛口里都站着弓箭手,他们看着手拿小旗的士官,小旗挥动一下,他们就放一次箭,严肃而有序。 童玉锦和大丫两人抬着热水桶被人引着到了城墙,引路的小兵大声叫道,“弯腰弓背,不要让敌人的箭射到!” 童玉锦和大丫两人赶紧弯了腰,低头行步。 当所有人都到排好队后,看着城墙下有人架云梯往上爬时,他们就把热水倾到而下,倒完后立即离开,根本来不及看下面的人被烫成什么样子,童玉锦扫了一眼,只有看到城墙稍远处,密集般的人群拿着弓箭一拔一拔往上射箭,大概在猛攻,他们在小旗兵的催促下,把位置让给跟在他们后面的投石车,让他们过来投石,几番人马轮流而上,敌人在这样的强攻之下退了五里地,两军相持。 童玉锦在下城墙时,看到了多日未见的夏琰,他配着逞亮的斩马刀,虽憔悴却精神抖擞的跟着一个老者边走边说些什么,可能感觉到有人看他,他转头看了看,碰到了童玉锦的目光,见她一身男人的装扮。 童玉锦怕他生气,连忙指了指大水桶,意思是说我不是来添乱的! 夏琰会意一笑,挥了挥手,意思让她该干嘛干嘛去。 童玉锦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个舌头,和大丫抬着水桶下了城墙。 厢军指军使常将军笑道,“候爷认识此人?” “内子!”夏琰微笑回道。 常大人感兴趣的又看了一眼,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冲喜夫人呀,好像不错! 夏琰继续说道:“常将军,现在的形势对于两方来说,其实利在我方,我们有城有供给,但是对方动置地死地,不罢不休,再这样耗下去,对谁都不利。” “候爷所言及是,但是出城迎战,我们的马军较少,步军较多,可能并不是善骑射的对方对手,以我看来,他们的粮食快要消耗殆尽,不妨再等上两天!” 夏琰看了看城楼下,深深叹了气,外城的小村山郭已经坚野,荒芜一片。 前几天还睡不着的童玉锦,今天劳作一天后,晚上回到县衙内,洗好澡后,倒到床上就睡着了。 睡着的童家主仆三人,居然没有听到振耳欲聋的战斗声,黎明时分,在人的意识力、清醒力最薄弱的时候了,敌人攻上了城墙,靠近北城的民宅即使在禁军和厢军的合力阻挡下,还是遭到了敌人毁坏性的破坏,虽然最后,进城的敌军被全部歼灭,但还是给了敌人机会可趁。 而值早半夜的是厢军都指挥使常再东常大人,六十出头的常大人自责的要军法处置自己。 夏琰拦着他,“常大人,不可!” “老夫罪过啊!” “常大人,胜败仍兵家常事,再说敌人援军突至,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如果大人现在行军法,还有谁来守城呢!” “夏将军,老夫……” “常大人,你的手臂已经受伤,请稍作休息,随后,我们商讨一下反攻!” “反攻?” “是,我准备出城迎战!”夏琰坚定的眼神看向城外黑压压的人群。 常大人担忧的叫道:“夏将军——” 夏琰语气坚定的说道:“大人,这边地形地势你比我熟,我需要你的人马配合!” 常大人看看年轻的候爷没在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童玉锦并不知道黎明前的激战,她们主仆三人做了简单的吃食,吃好后,准备继续出去帮忙烧水运水。 华珠郡主等人拦住了她们主仆。 看着拦人的罗奕琳,童玉锦忍住要发火的心问道:“罗郡主这是何意?” “你是不是去见子淳了?”华珠直接开口问道。 童玉锦瞄了一眼:“你管得着吗?” 华珠如一个妇人般尖酸刻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去打扰子淳!” “我是不是东西需不着你管,你要是想去打扰尽管去!”童玉锦冷笑,其实她看到那几个使女了,被夏琰打发给指挥使夫人做苦力活了,本来还想告诉她的,现在懒得说。 见两人剑弩拔张,白夫人挤了挤笑,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岔开话:“夫人,你看到我家那位了吗?” “白大人?”童玉锦对这些人并不了解。 “是!” 童玉锦摇头:“没看见,不过我听人说,他正在和城里的大户商讨借粮,军中的粮食快没了!” “原来多日不归竟是为这些!”白人双手合拾感激的说道,“夫人,我听丫头说外面兵荒马乱,你还是呆在府衙里比较安全!” 童玉锦见白夫人为人还比较真诚,说道:“谢过白夫人好意,我到常夫人那里帮忙烧开水,没事!” 白夫人惊讶问道:“常夫人竟组织人烧开水、烧油了?” “嗯!” 白夫人想了想说道,“夫人,我和你一起去,顺便把家里的油带过去支援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夫人带头,我想城中其他大户必定会出油出力!” “多谢候爷夫人夸赞,请稍等,我让丫头去拿油!” “好!” 罗奕琳奇怪的问道:“为何要烧水、烧油?” 童玉锦懒得回答。 白夫人笑笑回道:“用开水、热油烫爬城墙的外族人,防止他们进入城内!” “什么,竟用这种方法,不是有弓箭吗,不是有刀吗?”罗奕琳皱眉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想笑,憋着气,让自己死死忍住。 白夫人倒是不错,懂得为何要用这些,“回郡主,战争这么长时间,两军相持不下,估计弓箭之类的不够消耗,我听我家那位说过,朝庭打造军器很费银财,所以……” 罗郡主心虚的大声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都说边城穷,果然如此!绿萝,带上早餐,我们去看望候爷!” “是,郡主!” 童玉锦看着趾高气昂的京城世家小姐,耸耸肩,这些人也就适合宅斗。 白小敏带着自己的丫头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罗郡主去了北城军营指挥所。 童玉锦和白夫人到了指挥使夫人呆的地方,她们到时,常夫人正准备给妇人们开会。 童玉锦看着紧张的人群,找到了平杏儿,“你的孩子呢?” “让李婆帮忙带着!” “这是……”童玉锦指着集中到一起的人群问道。 平杏儿回道:“常夫人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女人排班轮值,要是有敌人来袭,帮着守城将士一起击退敌人!” “出了什么事吗?”童玉锦有点紧张。 平杏儿见童玉锦这样问觉得有点奇怪:“你没听到打杀声吗?” “可能……可能府衙有点远,我没听到……”童玉锦心想昨天累了一天,我睡得跟小猪似的,没听到,可是好意思说出来嘛。 平杏儿心想好像是的,点点头说道:“哦,有可能,今天早上凌晨,敌人攻入城内了!” “什么?”童玉锦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连忙捂上嘴。 平杏儿没觉得什么,小声问道:“三娘,你会写字么?” “会,怎么啦?” “刚才常夫人让会写字的人帮她排轮值的人!” “哦,行,那你带我去!” “好” 平杏儿把童玉锦带到了常夫人跟前,对常夫人说道,“夫人,这位三娘会写字。” 常夫人看了眼童玉锦,嫩白水灵的小娘子,估计是小户人家娇养的小娘子。为何不猜是大家小娘子,因为,大户人家是不会让能婚配的小娘子出来抛头露面的,这个小娘子显然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但却还能出来,只能是小户人家的小娘子。 童玉锦并不知道自己在常夫人心中已经过了一遍,笑笑对常夫人说道,“夫人,我不仅会写写画画,还会算术统筹,你要是有这方面的事,尽管交给我!” “真的?” “是夫人!” “那敢情好,现在真有这样的事!”常夫人很意外,她真需要这样的人手,遂高兴说道:“这里有些东西需要计数分配,就由你来做!” “是,夫人!” 童玉锦在这里做了个小小头儿,什么杂活都由她安排分配,一个早上下来,做得让常夫人连连点头。 “想不到小娘子年纪年年,做起事情来倒是利落!” “不值夫人夸赞,夫人你才辛苦,从早忙到晚,一刻也不闲!” “能有什么办法,总得为男人做点事,心才安!” “夫人说得是!” 常夫人做的事太多太杂了,热水、热油供给,受伤人员救置、组织人手为前线军人烧饭,还有一系列吃穿住用行的琐事,太不容易了! 童玉锦把自己排到了第一个早半夜值班,一般早半夜是人最困最乏的时候,一般人都不太愿意,但是她不介意。 罗郡主带着丫头和白小敏到北城指挥所时,正值夏琰和常将军开会商讨反攻计划,会一直开到午时三刻,早就过了午餐时间,望眼欲穿的罗郡主见夏琰从指挥所里出来,连忙要上前,守门的小厮挡了一下,转头对夏琰说道,“将军,她说是你的家属,给你送饭来了,让不让进?” 夏琰冷然的对小厮说道,“我家属在常夫人那里!” “……”守门小厮愣了一下说道,“属下明白了!”转过头对罗郡主说道,“对不住,这位小娘子,夏将军他不认识你!” 等了大半天的罗郡主心哇凉哇凉,泪眼朦胧:“子淳,我不过给你送个午餐,你竟这样待我!” 常大人看了一眼小娘子的穿着打扮,看样子家世不错,不过他最不耐烦这些官家小姐,除了后院一亩三分地,其他哪里如自己老太婆,上马能打贼寇,下马能操持家务,不知多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琰,“下官先去吃饭了!” “常大人请!” 常大人甩着手臂大步流星的去吃饭了,什么饭食呢,和所有士卒一样,一个大馍馍裹些腌菜,管饱有力气。 见常大人走远,夏琰眉头紧皱,语气甚是严厉:“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心凉后的罗郡主失去了世家小姐风范,尖酸而刻薄的说道:“她能来,为何我来不得!” “谁来?”夏琰威严十足。 罗奕琳没有见过这么骇人的夏琰,被他看得心虚而不安:“那个女人!” 夏琰冷冷的说道:“不要惹人烦!” “你……”罗奕琳感觉自己的心在发抖。 夏琰说完之后,面无表情迈着大步去了士兵们蹲着吃饭的地方,发馍的士兵赶紧递了一个大馍给他,他跟其人军卒没有两样,蹲到常将军身边,大口吞着馍,边吃边想着刚才商量的事,罗郡主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从没有见过打仗阵仗的罗奕琳,被夏子淳如同低级小兵的粗俗模样给吓住了,这还是那个夹块菜,动作都能优雅到极的男人吗,这还是那个衣服有点褶皱就皱眉的世家公子吗! 除了夏琰伤人的话,夏琰此刻的行为举止更震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夏子淳,一个远离自己想象的夏子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守门小兵说道,“请回吧,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罗奕琳失魂落魄的回县衙了。 罗奕琳的行为其实跟很多女人极其相象,她们永远沉浸在初见的那刻里,永远拒绝靠近时自己双眼所看到的男人真实的模样,可这是生活吗?我们需要美好的初遇,我们也需要相处的真实,并在相处中去寻找真实,这样的真实于我们倒底合不合适,用心思量一下,人生也许会少走很多弯路吧! 夏琰和常指挥使商讨后,挑选了先锋士卒,在傍晚时分准备出城进行第一拔反攻。 常指挥使双眼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说道:“夏将军还是让常某带兵出城吧!” “大人,让夏某来吧!”夏琰明白对面常大人对自己的担心,一个是怀疑京城的贵公子能胜任吗,二个是年纪轻轻有作战经难验吗?想站到权力中心,想让人臣服,除了身份,还要实力;至于经验,如果不出去,就永不会有经验。 “夏将军……” “常大人请相信某!” “好!”常指挥使看着意志坚定的夏琰,赞赏的拍了拍夏琰的肩膀,“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 常指挥使站到指挥主位,挥着自己的配刀,对着一切准备就绪,上马等在城门口的夏琰看了一眼后,配刀由而下而下用力切了下去,大吼一声:“弓箭手准备就位,开——城——门、放——吊——桥!” 站在最高垛口的士卒吹响了反攻的第一声号角,号角声响,斗志激昂! 夏子淳一手拉缰绳,一手拿着自己的精钢长枪,破门而出,紧随夏琰骑兵之后的是步兵,他们挥着斩马刀杀气冲天。 大陈朝军卒兵器配置是,马上作战的配枪,枪杆很长,且有双刃,便于在马上作战,无论是刺、砍、挥都非常方便;步兵配置就是我们前面所提到的斩马刀,长三尺有余,便于挥砍,是战争之利器。可是无论是长枪还是斩马刀都是配给先锋或是精锐禁军和厢军所有,普通士卒大部分用一般的厚背宽刃大砍刀。 常夫人等人正在商量让大户捐赠衣服的事,突然听到了号角声,她倏的一下站起来,“竟反攻了!” 童玉锦不懂这些,号角停了之后,她问道,“夫人,什么叫反攻?” “就是我们的人带人出城迎战了!” “哦——”童玉锦明白了,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如果反攻不能阻止敌人,那么敌人就有可能破门攻城,天啊,请各位神灵保佑这些战士都平安而归吧。 常将军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厮战,整张脸都紧张的绷着,似乎连气都忘了喘。 城楼下,夏琰的精钢长枪在夕阳的晕染下,金光闪闪,被光折射到的人连眼都睁不开。 而跟着夏琰一起下城楼的军卒,马背上的士卒挥动长枪,马下的士卒挥着斩马刀。气势所向披靡,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使出浑身懈数,必定能打退敌人的攻城。 掷枪、挥刀、壮丽而又残酷的战争场面,不远处残阳如血! 护甲、头盔、不停挥动的双臂,是汗更是血! 军卒、敌人,像旋风一样来回滚动着,忽聚忽散都是军人最直接的进攻和退守,被击中的兵士无论是中原人还是外族人,疼痛、死亡前的挣扎,让他们如同水花一样翻滚着,慢慢的失去生命的气息。 夏琰熟练、精妙的使着他的精枪,重达八十斤的精枪,在他手里,身轻如燕,变化多端,或挑或戳或直刺,其枪变化复杂,虚实并济,让拥上来的敌人根本无招架之力,敌人、还有敌人的战马都纷纷倒在他的精枪之下。 城楼上的常指挥使看到这样的夏琰,提着的心终于放了那么一丝丝,原来,京城的世家子弟也有如此出类拔粹的人物,难怪能做到正四品节度使! 黄昏渐渐隐入地平线,天色渐渐的黑下来! 常指挥使派出第三拔援军,激烈的厮杀终于以对方退逃而结束。 城门口鼓声雷动,这是欢迎将士凯旋而归的鼓声。 常夫人屏气听着鼓声的节拍,当鼓声停止时,她激动的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进了城门的夏琰对常大人说得第一句话是,“退军要么在晚上还会进攻,要么会在三天后!” 常大人思索后回道,“夏将军所言极是,今天晚上攻,是趁我们打了胜仗,掉以轻心;三天后再攻,是他们自己需要整休或是找援军!” “常大人,我们再次集合商讨后面的大战之事!” “好,夏将军!” 指挥所里,常大人眉头紧锁:“夏将军,朝庭一直没有援军和粮草的消息,这种情形如果再得不到支援,我们……” 夏琰说道,“我想请求附近的禁军支援!” “夏将军虽说你管十路之事,可是调兵遣将,没有皇上特批手谕,或是枢密院的批准,怕是……” “我知道,可是事急从权,我想试试!”夏琰伸手抚了一把脸,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事情不在自己的把控之中,他明白,他的政敌终于找到对付自己的机会了。 “也罢,毕竟这战不同于往日!” 夏琰和常大人派了自己的使者一起往附近府城请求支援。 一小队使者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出了南、西两侧门,飞奔往附近的府城请求调兵。 常夫人所在的小庙里,常夫人和白大人等正在军粮发愁。 “白大人,大户、商贩的粮食前一段时间有很大一部分赊给了在大旱中无粮之人,现在城门封锁,外面的粮进不来,我们城内要不了三天,就要断粮了!” 常人叹道,“可是我家老头子对我说过,这仗一时半会还是停不了啊,可怎么办?” 白大人说道:“不知朝庭的援军和援粮何时到这里?”常夫人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京里中书令府 “大人,枢密院使大人正等你议事!” “不知老夫病了吗?”计大人口气不善的对着来者说道。 “大人……北边八百里加急,你看……” “长兴府而以!”计大人老眼眯了眯,跟老夫斗,你还嫩着呢。 “……” “老夫还在病中!” “是!” 中书令计大人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没有去东府①办理公务了。 大陈朝对于发兵的控制,是历朝以来最严格的,关于行政、军政要事,要两府同时议核,否则根本不能下诏,中书令不上班,如何议核、如何裁夺? 皇宫御书房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面不知想着什么,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动弹一下。 中书令计大人和吏部尚书一样,是太后执政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他们精于政事,能力卓越,却成为他施展抱负的拦路虎,他很多想法、革新,经过这些人手后,不是夭折,就是被阴奉阳为。 姓计的居然在这当口生病不上朝,那自己一手提拔的夏小候爷能熬过无粮无支援吗?朕要下特谕吗? 望亭县某小院 几个妇人正在窍窃私语,“喂,你们想好了没有,敢不敢动手?” “会不会有风险?”一个年纪稍轻的妇人似乎胆小的说道。 年纪稍等的妇人,脸上都是皱皮,抹了香饼粉,就如戏台上唱大戏的丑角,捏着帕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风险,这个女人不知有多傻,怕什么?” “她虽傻,可她的孩子不傻呀!” “别怕,最聪明的那个被打发去冲喜了,当家的大儿又被家事所缠,这个女人现在无人看管,正是我们上手的时候!” “可是……可是,冲喜的那个是候夫人哎!” “冲喜你还不懂呀,冲死了跟着陪葬,冲好了,像她这样的身份十有八九会被打发到祖籍看祖祠去!” “我还是有点……” “赶紧动手,我男人说了,要不是林家那个老男人跟童家傻男人天天在一起形影不分,他早就下手了,那里还轮得到我来找你们!” “是嘛!” “那当然,放心,讹到了绝对少了你们那份,你们就等着发财吧!” “那……那什么时候动手!” 望亭童家 童家书和童安书刚才学堂回来,童玉绣带着怨气找到了童家书。 “怎么了,二妹?” “哥哥,今天大伯娘和二伯娘明里暗里让我给他们银两买冬衣。” “给了就是!” “我是给了!” “给了,还气什么?” “哥哥,给了银子,她们嫌少,跟我脸红脖子粗,没办法,我一人给了十两,那曾想,他们去铺子里拿了布匹不给银子,让人家把布匹送回家,让我来结银子,这样算下了,我竟被他们两家要去了四十两还多,而家里一个月里里外外的开销不过五十两!” 童家书听到这里眉头紧锁:“有跟爷爷讲了吗?” “没有,”童玉绣摇头,“我估计说了也没用!哥哥,我们所有铺子一个月的纯进项不过三百两,家用我一直控制在五十两,余下的用于你和家安读书和仕途,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童家书低声说道:“竟不顾体面到这种程度!” “他们住在这里,不仅什么事都不干,要吃好的,要穿好的,还把家里的仆人指使的团团转,这日子还怎么过……”童玉绣想死的心都有了,天天都在处理这些狗屁事情。 童家书也很为难,爷爷已经暗示过他了,让他过了年后再为他们做打算,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愁得不知该如何下手,要是三娘在,应当早就解决了吧! 西院童老头正在训两个儿子,“秀林、秀青,你们不能这样纵容婆娘讹你三弟家的银子?” 老大面上笑笑:“爹,没有,就是想做件冬衣!” “做件冬衣,要二十两一家吗?我们老童家三年的开销都没有二十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怎么,学你三弟下馆子,听说书?”童老头的旱烟杆狠狠的敲了敲桌子,一脸气愤。 老二小声念叨:“爹,三弟能去,为何我们不能去?” “放屁,”童老头的声音很大、很激动,用手指着他们:“家书一边读书一边打理家事赚银子,你们哪个有儿子赚银子了,有本事,怎么不让自己的儿子赚去!” “爹……你就偏心!” “偏你个头,算命的说秀庄有贵命,现在是不是应验了,算命的说你们就是常人一个,你们别不信,不要再打老三家银子的主意!” “爹,他们反正银子多花不了,给点我们用用又何妨?”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童老瞪着老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老大、老二两人心虚的相互看了看,没敢回嘴。 “我呸,老脸都不要了!” 童玉荷的卧室,她的丫头巧珍正准备从大伯、二伯家的孙女手里抢回五娘的首饰,连咬带踹,十二岁的她挺飙焊的。 秀气的玉荷抿着嘴,站在边上,眼泪都要下来了。 大伯、二伯家的三个小孙女见打不过巧珍,但是她们力气大,三个人分工一人抱腿,两人抱手,抢了童玉荷的珠花、银镯子,到手后,三个丫头一哄而散。 巧珍刚想追出去,玉荷说道,“算了,别追了!” “五娘,凭什么让她们抢过去!” 玉荷抹了抹眼泪,“三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五娘——”巧珍也哭了! 玉荷感到委屈万分想了想去了林家。 林夫人看到童玉荷过来,两眼通红,“怎么了,荷儿?” “夫人,我想住你家!”玉荷小嘴瘪了瘪说道。 林夫人大概能明白是为什么,想想点了头,“刚好,伍大人家请了教习嬷嬷过来,我跟伍五娘说一下,让你跟着一起学!” “谢谢夫人!” “我让林婆帮你把东西收拾过来” 巧珍撅嘴说道,“夫人,你别去收拾了,五娘的东西被那几个分得差不多了!” “什么?” 巧珍流泪说道,“我打不过她们,她们力气大!” 林夫人眉头直皱,可是却没办法插手,童家两个大人,一个跟老头子听书,一个整天在市坊里跟那些女人搓嘴磨牙,玉绣和家书又怎么好意思管束长辈,这可如何是好!小锦你在哪里呀? 长兴府 童玉锦听到常夫人跟白大人两人的对话后,知道这城中的粮食不多了,还能熬几天呢? 秋暮冬初,大雾尚未消散,城门下,果真如夏琰所料,敌人于三天后卷土重来,并且带来了援军,还有大量技艺精湛的骑兵。 夏琰和常大人看着兵临城下,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他们派出去求援的人马竟没有一个带回援军,两人相视,神情凝重和庄严。 辽、金大兵扛着大圆木来势汹涌,数万人马穿着黑色战袍,黑压压一片,兵临城下。 长兴府是燕山南山脉最近的最大的行政府,它的人口、经济、发展在这一区域是最好的,它也是燕山山脉产粮最多的府城,所以它成为敌人首选的攻击目标不足为怪。 大街小巷,男人被组织后援,女人被组织后勤,老弱病残全部进了防战庙宇,长兴府处在全城备战之中,拥有几万人口的府城,除了板车、马蹄声外,竟无其他声响。 华珠郡终于在人员集中的庙里看到了被夏琰扣押的奴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竟流泪不止,可能是对自己这次北行的失望吧,也可能是对自己这次北行没有料到的后果害怕吧,白夫人被夏琰关照过了,让她照顾来自京城公主府的郡主。 直到这时,白夫人才知道这位高贵的郡主是个寡夫,一个寡夫竟然……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个失偶的女人,哪怕身份再高,一个正常男人是不太会触碰的,更何况是年经有为的小候爷! 童玉锦跟着常夫人忙东忙西,没有一刻消停,她没有想到一场战争打下来,除了男人,除了战场,还有这么多事要做。 “常夫人——” “童娘子,怎么啦!” “常夫人,能留几口锅烧盐开水和糖水吗?” “有什么作用吗?” “盐水既可以直接喝补充体力,又可以清洗伤口,糖水只可以喝,也是用来补充体力的!” “京城里的方法?” “呃……是,是京中的方法!”童玉锦不自在的笑笑。 常夫人心想,这个也不费多少事,同意了她的想法。 长兴府除了正规军禁军和厢军,还有其他武装力量——乡兵、蕃兵,在战争来临时,他们也充当重要的军事力量。 除了禁军有着正规的统一建制和专门训练外,包括厢军在内,他们其实都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厢军属地方军,名为常备军,实是各州府杂役兵,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至于乡兵也称民兵,就是我们上面提到的男人被组织后援,实际上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 夏琰眼看着大战一触及发,抿了抿嘴问道,“小开,夫人呢!” 夏小开正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愣了一下才回道,“回爷,夫人正跟着常夫人,帮着处理后勤之事!” “哦” “爷,别担心,夫人很好!”夏小开见夏琰低下头,情绪不高,以为他担心,连忙安慰说道。 夏琰抬头看了看远方,远方的天空蔚蓝片,可是低头一看,却是如黑云压城的敌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 “爷——” “我……” “爷,你怎么啦!” “没什么,要是我回不来了,指挥所里,我桌子旁边放玉带的地方有一份和离书,帮我给她吧!” ------题外话------ 大陈朝(宋)最高的政务机构,分为两府,中书门下省和枢密院分别执行政、军政,号称‘二府’,中书为东府,枢官院为西府。 第112章 玉锦发飙(加更) “爷——不……”夏小开蓦得转过头,低吼,眼里含有泪水,“爷,不会的,你一定会平安归来!” “希望如此!” 夏琰的思量是有据而合理的,大陈朝建国一百多年来,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战了,夏琰有着常人没有的毅力、耐力和定力以外,跟其他官员没有多少区别,除了三年前扫寇和小规模的捉拿逃犯,他在实战经验上并不比身边的常指挥使高。 常大人全副武装走到夏琰身边,“夏大人,有决心吗?” “常大人,夏某有!”夏琰中气十足,气势昂扬。 “好样的,年轻人!”常大人非常欣慰,不如结局如何,气势要足,转头对边上中年男说道:“秦指挥使,你呢?” 中年男人行了一个标准军礼:“常大人,作为长兴府的禁军指军使,我责无旁贷,前几天让夏大人练练手,今天让某作先锋军吧!” “不,秦大人,某和你分两路作先锋军,从东、西门包抄而上,常大人,北门就留给你了!” “好,二位大人,祝我们大捷!” “祝我们大捷!”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三门大军随之出动,黑色衣袍红色颈巾,黑漫漫中红色颈巾如同跳跃的火苗,火苗瞬间遍布长兴府城外原野,冲向敌营时,喊杀声震耳欲聋,响彻云宵。 城中的人们听到号角,听到喊杀声,都默默的看向城外,战斗已经开始了。 大丫和美珍都害怕的朝童玉锦身边靠了靠,小声叫道,“三娘——” 童玉锦伸手抚了抚她们的手,“别怕,这么多人呢?” “哦……” 沉重而压抑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弥漫开来。 两军对垒,战旗猎猎作响! 两军兵卒相对推进,推进之时,口中‘杀’声振天。 夏琰一手扯缰,一手挥着长枪迎了上去,初升的太阳光芒照在长枪上,银光闪闪。 两军终于相撞了,刀枪之声,铿铿作响,瞬间响成一片,铁与铁碰击,瞬间绽出火弧,又瞬间不见。 拼尽全力而形成的狰狞面孔,从对方身体里抽出的带血刀枪,因成功拦截对手的低沉嚎叫,两军不停厮杀扬起的弥漫烟尘,整个原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中午送饭的人回来说道,成筐的馍馍放在哪里没有人动,大部分都出城打仗了,城外两军厮杀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时辰了,也就是说六个小时了! 童玉锦听说这么长时间,不知为何心揪了起来,为何要这么残酷,她抿嘴低下头,心里暗暗祈祷着。 一直到深夜,敌军仍然没有撤退,而且有援军来援,可是长兴府除了本府以外,竟没任何援军,怎么会这样? 就在童玉锦疑虑之中,敌人攀着云梯竟上了城墙。 当然,敌人怎么突破府军防线进入,内城的人并不知道,等一小股敌人杀上来时,刚好轮到童玉锦送热水、热油,难道长兴府竟要失守,可是她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她跟敌人正面对上了。 夏小开一直在城楼垛口和常大人呆在一起,常大人在刚才的防守中被敌人的弓箭射伤,只剩半条命,他转身出来时,正看到童玉锦和敌人对上,连忙挥刀上去。 禁军副指挥使刘得满拖着自己受伤的腿,恶狠狠的斩掉了上来的几人,等解决掉这一小股敌军,滚油、热水轮番上阵,终于控制住了攀城墙的敌军,可是他们知道,要不了多久,敌人还会轮番上来。 刘得满朝着夏小开大声吼道,“你们候爷到底有没有上折子,援军呢,援军怎么还没有来?” 夏小开被刘得满吼得别过脸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援军为何未来。 童玉锦喘着粗气,看了看月光下的城楼,刀枪之声依旧震天,咬了咬唇叫道:“夏将军——” 夏小开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夫人!” “夏将军,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杀死,人也会累死,为什么援军没来?” “夫人,爷他早就上折子了,不仅如此,白大人、秦大人、常大人在三天前就派出使者请求支援,但一直得不到回音!” 童玉锦也不管自己问这些话到底合不合适,她开口了:“现在谁是总指挥?” 夏小开和童玉锦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她不同于一般人,没有因为她是女人,就不回答这些只有有资格的男人才能问的问题:“常老将军!” “人呢?” “受伤了!” 童玉锦遇到大事时,会习惯性的叉腰:“一般援军从哪里来?” “……” “我问你呢,说话,长兴府的援军不会是从京城调过来吧!” 夏小开被童玉锦严厉的口气惊得眨了眨眼回道:“那倒不至于!” “那个府离长兴府最近?” “什么?” 童玉锦气得牙痒,“你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夏小开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事,连爷都解决不了,跟她一个女人说有用吗? 童玉锦大叫:“你不会告诉我,你们一直在傻傻的等着皇上下旨发援军吧?” “也不是,爷已经请求支援了,但是一直没有回音。” 童玉锦叉着腰原地转了几个圈,她对战争一窍不通,可是她这个一窃不通的人都知道事急从权,古人难道都这么遵守皇命、君命吗! 这其实不能怪长兴府的这些高级将领,像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已经很久没有了,这些年来,或许有外族人侵犯,在那个州府的区域内就由那个州府的禁军、厢军一同解决,需要支援的情形并不多,所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支援这件事的重要性,以及对敌军这次侵犯的规模性。 入秋后,白仁敏这个年轻的官员曾提出事情的严重性,想引起上头关注,可惜被各种原因和人为因素而耽搁了下来。 白大人按抚好常大人之后,也出来了,听到童玉锦责问夏小开,其实这也是他想责问夏小开的事,但是他知道夏琰上了折子,而且不止一道,估计被上面的人扣留不发了,或者发了,上面的人没有引以为意。 白大人没有想到冲喜夫人在关键时刻竟有如此见识,对她有了些好感,刚想跟她说两句,从下面爬上来的中山郡王世子赵翼博哭着闹着竟要回京。 “表哥,表哥,你在哪里,我要回京,我要回京,我……” 童玉锦没有想到多日未见的赵翼博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十六岁并不大,还是个半大孩子,可现在是哭闹的时候吗,为何如此不懂场合! 童玉锦看向夏小开,夏小开现在是他的师傅,教习他武艺。 夏小开抿了抿早已干裂的嘴唇劝道,“世子爷,你还是呆在指挥所里,丁五会保护你。”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回京,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来长兴府,再也不来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赵翼博如同五、六岁撒泼的臭小子,手脚乱挥着大吼大叫。 “世子爷,小的真没功夫听你说这些,爷还在下面拼命杀敌,都一天了,一粒米水未进,你不能这样胡闹!”夏小开也不管他是不是世子了,脸色沉了下来。 “我不管,我不管……” 童玉锦看着胡闹的赵翼博直接开口对夏小开说道,“打晕他!” “你敢,黑丫头,你找死!”赵翼博一脸恶狠狠的用手指着童玉锦。 “我命大死不了,夏将军,打晕他,我有话问你!”笑话,顶顶有名的大律师会怕你这个小屁孩。 “你敢,你敢……”赵翼博从未想过一个没被自己踹死的小黑丫头严肃认真起来,竟比表哥都不逞多让,吓得连忙往后退。 夏小开看了看往后退的赵翼博,又转头看了看城楼底下,已经打了一天未休站的两军,咬着牙上前打晕了赵翼博。 白大人再次深深看了看这个冲喜夫人,竟是女中豪杰! 粗犷的副指挥使刘大人,也被女扮男装的童玉锦,所表现出来的气魄惊了一下,前段时间就听说夏琰娶了个冲喜的平民女子,想不到这么有决断力。 夏小开让跟过来的丁五把赵翼博背走。 夏小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夫人,你想跟属下说什么?” 童玉锦简短而有力的回道:“去最近的府城请援军!” “可……”夏小开当然想去请,可是一没有圣旨,二没有枢密院的调令,他们如何请得动其他府城的禁军呢? 童玉锦两眼微紧:“没有可是,长兴府及长兴府数万人口可不是玩笑的,没有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可是没有圣旨,很难请……” “去它娘的,难道他们就不是大陈朝的军人,难道长兴府被破,下一个不会是他”童玉锦大吼一声说道。 “是,夫人,属于马上就去!” 吼完之后的童玉锦问道:“这里还有谁有话语权?” 白大人连忙上前一步作揖:“下官或许有些话语权”! “白大人,你觉得我说得对吧!” “是夫人,我们迂腐了!” “不,你们被束缚了!” “是,夫人!” “那赶紧出发请援军!” 白大人回道:“好,夏将军,派谁去比较合适?” 夏小开说道,“末将亲自去!” 童玉锦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夫人,小开一路急行,你受不了的!” “受不了也得受,带上我,我懂律法,要是谁不来支援,她娘的,姑奶奶就地正法了他!” 第113章 计请援军 睡都睡了 “夫人——”城楼上能听到话的人都看向童玉锦,他们虽半信半疑,可是不管怎么样,终于有人跳出来开始偿试了,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那也是希望,他们都殷殷的看向这个有胆有识的女人,暗暗敬佩起来。 童玉锦大叫:“还不安排?” 夏小开咬了咬牙,“辛苦夫了!” “另啰索,赶紧!” “是!” 看着和夏小开一起下城楼的童玉锦,白大人和刘副指挥使相视看了一眼,但是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并不认为他们能请动援军,可是却依然欣赏她在危难之时表现出的气度和气魄。 白大人说道,“刘将军,白某现在就去组织人手,那怕是女人,白某也准备让她们上了!” “白大人,如果遇到刘某人的家属请对他们说一声,他们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好!” 两个男人相互郑重的看了看,然后各自安排。 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住了,慢慢的天竟黑下来,可是暗黑的夜里,城楼之下,原野之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随着初冬的冷风飘散,刺鼻难闻。战争,却依然持续。嘶喊声,惨叫声,彼此彼伏。 和夏琰一道来历练的几人,除了赵翼博,还有石铭荣没有出城迎战,其他两人都在夏琰身边,和他一起进退。 夏中浩和其他两个贴身护卫不仅要斩杀敌人,还要保护主人的安危,其中一个在傍晚时分不辛被敌人的弯刀刺中,坠马而亡,而另一个也手臂受伤。 万继玉和乔子沛两人死死的顶着,不让自己胆怯,只要有一丝丝胆怯,他们就会葬身于敌人的铁蹄之下。 从白天夜晚,从夜晚到子夜,再由子夜到黎明。 疲惫的身体因黎明的到来仿佛有了希望,他们再次鼓气,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疲惫、消褪了恐惧,再次激战。 而城楼之上,受伤的常大人和刘大人指挥着弓箭手,再次猛攻,那些刚登上城墙的兵士不断的有人中箭倒地,即便有几个登上了城楼,也被白大人组织的乡兵蜂拥而上,他们挥着锄头,没命似的斩着敌军,让敌军寡难敌众。 太阳初升之时,两军对垒形成了楚河汉界,中间隔了三里之地。 常大人明白,这是他们喘气的时候。 夏中浩把自己身上的水壶递给了夏琰,夏琰伸手接过来,边喝水边看着对方领头之人,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这是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如果不是敌人,夏琰欣常的这样的人才,可惜各位其主,各为山河。 对方将领也看着对面之人,十多天的对战,他一直在营账中未出战,想不到在汉人之中,竟也有如此骁勇之人,头戴银盔,英挺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傲、孑然,锐利、果敢。 两个同样出色的将领虽没有说话,但他们目光已然交流过,这是强者对强者的对决,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非有一方认输,但这可能吗? 有可能,那就是实力过于悬殊,可是现在……两军对垒之中,地上伏尸,半斤对八两,不上相下,到底谁能打破这种平衡,让进行了一天一夜的战争结束,会出现奇迹吗? 一百五十里地之外,永安府禁军训练校场之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正在训练禁军的指挥使欧阳夏泰,挥着马鞭抽打动作不规范人员。 夏小开站在边上焦急不安的等待他训军结束,可是看这腔调,一时半会根本完不了,急得他口里的疮又冒了几颗。 童玉锦穿着普通士兵服,跟在夏小开身后,一边不动声色看着永安府的禁军,看起来训练有素,说明这个正在训练的高傲家伙是个不错的将领;一边悄悄调整自己的站姿,她大腿内侧因为急速骑马,内侧表皮已经全部被磨破,疼痛难忍,可是跟身体上的疼痛相比,她等的人正在做模作样,才更让她焦急万分,就算现在,面前这个家伙肯答应立马出兵,他们也不可能像夏小开和自己个体行动只需一天一夜,他们紧赶慢赶也需要两个白天加一个黑夜才能赶到长兴府,夏琰他们能坚持这么久吗? 她必须速战速决,可是如何才能找到切入点呢? 童玉锦不停的在脑中搜集着,自己跟夏小开打听的关于此人的事件。 永安府禁军指挥使欧阳夏泰,京城人士,京城明伯候嫡二子,和夏琰几乎同一时期进入禁军,因为一个姓夏,一个名字中有夏字,他们成了朋友,可是身份不同,未来发展道路不同,注定两个没能成为知心朋友,却因为同有‘夏’字,经常让人拿来做比较,一个是承爵袭位的嫡长子,一个是候府的嫡二子;一个从小没有母亲,一个是家里众人宠着长大的二世祖,注定了两人不同的定位。 夏琰是那种要么不做,做就做得最好的人;欧阳夏泰进禁军完全是因为家里管束不了才进来历练的,这样的心态怎么可能会是夏琰的对手,于是在每次对比中,他都落于夏琰,在不知觉中,竟对立起来,也许,夏琰没这么认为,只是落后的那位会这么觉得吧! 可是以童玉锦的眼光来说,欧阳这个家伙因为有了强大的对比对象,让他迅速成长,让他在禁军中出类拔粹、脱颖而出,难道不是夏琰这个高大对手的功劳? 可是当事人不觉得,那么就无从说起,他们只能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中对立下去。 童玉锦揪了揪眉心,看着夏小开请救他出手。 “欧阳公子,长兴府破城,那么下一个必然就是永安府,就为了这一点,请欧阳将军出兵!” 欧阳夏泰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训练。 “将军,我家爷死不足惜,但是长兴府万千百姓的性命不能不顾!” 欧阳夏泰转头看了一眼夏小开,“有调令吗?” “将军……” “没有调令,你就让我发兵,你是藐视枢密院还是藐视皇上!” “不,将军,小……” 童玉锦吹了一口气,这几年,她一直有研究律法疏议,大陈朝和历史上的宋朝差不多,因为唐末、五代军阀混战,将骄卒横、兵不可制的祸患发展到了极点。大陈朝皇帝在陈桥取得兵权后,深深的意识到这个问道,那就是,谁掌兵权,谁就有可能雄据一方,甚至改朝换代,所以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开始整顿军务,命唯有枢密院才有调兵权,而枢密院长官又听命于皇帝。 现在诚嘉帝并未发出调令,至于为何不发,现在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她急需欧阳出兵。可是如何让他出兵呢,只能从律法疏议中的‘擅兴律’寻找突破口了! “将军——”童玉锦出声了。 欧阳不屑的问道:“你是何人?” 童玉锦抱拳:“长兴府平民百姓代表!” “平民百姓代表?”欧阳夏泰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样的词汇。 童玉锦掷地有声的回道:“是,欧阳将军!” “什么意思?” 童玉锦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反问道:“欧阳大人,你读过律法疏议吗?” 欧阳夏泰看着童玉锦,高抬下额没有说话。 童玉锦迎上他的目光,没有畏惧,朗郎说道:“律法疏议擅兴律当中有一条是这样说的:其寇贼卒来,欲有攻袭,即城屯反判,若贼有内应,急须兵者,得便调发。虽非所属,比部官司变得调发给兴,并即言上。各谓急须兵,不容得先言上者。” “……” “欧阳将军,这一条足以让你调兵吧!” 欧阳夏泰两眼微眯:“你是谁?” 童玉锦回道:“平民百姓代表!” “如果我不发呢?”欧阳夏泰高傲的说道。 童玉锦低喝一声:“由不得你!” 欧阳夏泰身边的侍卫官大喝一声:“放肆!” 童玉锦仿佛没有听到,低喝过后,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欧阳将军,抛开律法不说,你不觉得把夏琰这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是一件很爽的事吗?” 欧阳夏泰倏得一下看向夏小开,夏小开缩了缩头。 “你到底是谁,居然打听我们的过往,想用激将法让我出兵?”欧阳夏泰剑眉上扬。 童玉锦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你不觉得这件事很爽吗?” “不觉得!” “可是我看夏琰不爽很久了,还准备跟你合作一把,挫挫他的威风,你竟不感兴趣?”童玉锦漂亮的丹凤眼神彩飞扬。 欧阳夏泰重复说道:“挫挫他的威风?” “是啊,长兴府这一战,辽、金两族近百年来,难得连手,如果你在这战中……欧阳将军,不要小的多言吧!”童玉锦笑道:“如果你不感兴,我去下家,我相信总有人想在这难得的辽、金合作之战中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 “聪明如欧阳将军,我相信你比我更懂,欧阳将军如若不感兴趣,小开,我们走,去下家!” “是,……”夏小开刚想回夫人二字,及时住了嘴,疑疑惑惑的准备跟童玉锦去下家。 童玉锦潇洒的一转身,仿佛浑不在意。 欧阳夏泰站在那里看着童玉锦肆意转身而走,不动声色。 走了几步的童玉锦没有回头,边走边说道,“欧阳将军,一次支援,得利有三,没有什么机会比这次机会更让人期待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们在前面的望鹰嘴等你,只等一柱香的功夫,过期不候!” 出了校场大门,夏小开看着需要彭大丫抱着才能上马的童玉锦问道,“在望鹰嘴等?” “除了等,你还有办法吗?”童玉锦看着茫茫然的前方反问道。 夏小开没有办法,所以他没办法回答:“……” 童玉锦收回目光对夏小开说道:“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家伙会来的!” “什么?”夏小开吃了一惊,根本不信。 童玉锦重复回道:“他会来的!” “如果不来怎么办?” “如果一柱香后,他不来,我们回头把他绑过来!” “呃……” 永安府禁军校场公务房 欧阳夏泰的谋士正说道,“将军,是个机会?” “你认为我该去?” “是,公子。” “为了永安府?” “更为了你自己,公子!” “我——” “是,公子,你离开京里三年了,明天又是互调将领的时候,如果有功劳在身,会不会重新进入殿前司或侍卫亲军司?” “会吗?” “试过总比不试的好,况且,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公子应当发兵!” “不会惹麻烦!” “除了事急从权,擅兴律里确实有‘得便调发’的条文” 欧阳看了看自己的谋士,“让我想想!” “好,公子” 长兴府的西城门已经被攻破,近三天的厮杀戮战,让长兴府几乎血流成河。 为了资源,为了果腹的粮食,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不休不眠,战争越来激烈。又一个黄昏来临,残阳如血,落日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常将军已经倒在了垛口,如果不仔细辩看,仿佛已经魂归西天,常夫人咬牙给自己的男人灌了冷水,可是水不知有没有进到他的喉咙里,坚强如常夫人,灌完水后,亲自拿起小旗,指挥女人作战。 副指挥使除了瘸了一只腿,左臂上正插着一支箭,可是他毫不在意,不停的从这个垛口走到那个垛口,北城门不能失在自己手里。 西城门口,万继玉和乔子沛两人跟着厢军副指挥使等人,正合力阻止辽、金之人进城,可是他们太累了,他们熬不过彪悍的游牧民族,他们破了门入了城。 夏子琰死死的盯着对方的头领,他去哪儿,他跟到哪儿,不能一枪结果了你,也要缠死你。 辽部头人看着这样不死不休粘着自己的汉人将军,鹰眼紧眯,竟佯装撤退。 夏琰骑马跟了上去。 永安府某小山口——望鹰嘴 彭大丫对坐在马上的童玉锦说道,“三娘,趁人还没有来,你要不要下来松口气?” “不要,等人来了,我又上不来浪废时间!”童玉锦两眼一直看着永安城门口的方向,心急如焚。 夏小开舔了舔已开裂开的嘴唇小声问道:“夫人,一柱香过去了,怎么办?” 童玉锦收回目光:“下个府城离这里多远?” “大概一百里!” “大丫——”童玉锦叫道。 “三娘!”站在地上的彭大丫抬头回道。 “上马,抓紧时间去一下府城!” 夏小开咬唇:“夫人真在去!”他心想,还来得及吗? “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 “是,夫人!” 彭大丫刚爬上马,不甘心的夏小开再次站到马背上眺望远方,忽然惊喜的大叫,“来了,来了!” 听到来了,童玉锦吐了一口气,把头放到上马的大丫肩头,“太好了!” 长兴府府城中混战成一团。 铺子,民宅,勾栏、瓦市被抢劫烧虏,死伤无数、一片狼籍。 白夫人等人被常夫人安排躲在了废弃的地下河道井里,地下河道井里除了白夫人等人都是老弱病残和孩子,他们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当城中火光漫天时,童玉锦和夏小开带着欧阳夏泰的禁军赶到了。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万继玉看夏小开带着援军到来,大叫三声后,晕了过去。 童玉锦不顾晕吐、疲惫寻找夏子淳,还能说话的乔子沛说道,“子淳可能追那图可仁了” “谁?”童玉锦问道。 “……”可惜乔子沛也晕死过去。 童玉锦咬牙对欧阳夏泰说道,“欧阳将军,请你兵分一路去支援夏琰!” 欧阳夏泰挑眉:“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 童玉锦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口气都不对,不好意思的回道:“当然是你,可夏琰需要你的支援!” “你是他什么人?” “刚过门的婆娘,这总行了吧!” “你……是那个冲喜的?”欧阳夏泰早就看出童玉锦女扮男装了,本来就有点好奇,想不到竟是夏琰的冲喜小娘子。 童玉锦声音很大的回道:“是,大陈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冲喜新娘!” 欧阳夏泰轻笑,“城里城外,我的人手未必够!” “不够,你也得够!”童玉锦龇牙裂嘴的吼道。 “凭什么?” “什么也不凭!”童玉锦急得直冒汗,跳上去一个熊抱紧紧的抱上了欧阳夏泰,“你要敢不派人去支援夏琰,我到皇上面前告你勾引人家婆娘!” “你……”欧阳夏泰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泼辣、胆大妄为的女人,一时之间竟愣得说不出话来。 夏小开眨了N次眼睛,小黑丫难道就会这招吗?数年前在公子身上用一次,现在……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现自己的惊呃。 童玉锦咬牙切齿:“去不去?” 欧阳夏泰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竟不知该如何说:“你……”“去不去?”童玉锦一幅你敢不去,我现在就能喝了你的血的模样,让欧阳夏泰放下和夏琰之间的种种不可名状的情结,转头叫道:“陆将军——” “属下在!” “去支援夏将军!” “是!” 童玉锦仍然吊在欧阳夏泰的身上,朝夏小开大叫:“夏小开,你跟他们一起去。” “是,夫人!”不管小黑丫如何,她终于为爷争取到了援军,夏小开高兴的立马回道。 欧阳夏泰气要肺要炸了:“你竟派人监视我们?” 童玉锦头一昂:“这是为你们带路!” “你……好样的,腹黑男人娶个叨专女人,我算认识你们了!” “同不同意?” “赶紧!” “是,将军!” 童玉锦见夏小开和陆将军一同出城寻找夏琰,这才松了欧阳夏泰。 欧阳夏泰气得跺了跺脚才开始指挥军队支援反扑。 城里城外的形势很快逆转。一方面是永安府的禁军行动有素,攻击力强,另一方面,凶猛如辽、金之人,开战到现在近二十天了,他们再是铜墙铁壁,也到极限了。 支援反扑于第二天黎明结束。辽、金大军死得死,逃得逃,已经不堪不击。 童玉锦在白大人的相请之下协助他清理战场。 等了一天,也未见夏小开带着援军和夏琰等人回来,难道遇到不测了,童玉锦心里莫名的紧张不安起来。 白大人看着心神不宁的童玉锦明白了,拱手对童玉锦说道,“夫人,天色已晚,这里由白某和某他人等即可,还请先回去歇歇。” 童玉锦为自己莫名的走神有些不好意思,转了一下头问道:“怎么没看到常夫人?” “常夫人正在协助一些官员办理阵亡士兵和将领的后事!” “哦,那我……” “夫人,请先回后院歇歇吧!” “那我……就先回了!”童玉锦没提出去帮常夫人,因为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烫,磨伤的地方可能发炎了,她又不是一个大公无私、品德高尚到不得了的人物,没让自己逞强去帮常夫人。 “谢谢夫人!”白大人这声谢很真诚、很尊敬,因为这个女人真得请到了援军,避免了一座府城的沦陷。 “应当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童玉锦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说了一句现代人都会挂在嘴角的名言名句。 白大人听到这话愣着回味了一下,竟觉这话精僻极了,再次对童玉锦拱了拱手,“夫人走好!” 童玉锦在大丫的搀扶下,回到了后院,倒到床上就睡了,她太累了! 战事结束,美珍从地下河道废弃的井里回来,看到童玉锦磨破不成样子的大腿内侧,泪水止不出的流下来! “丫姐,你的大腿是不是也是这样?” 大丫摇头,“我从小就练杂技,皮早就厚了,三娘她才骑过几次马呀!” “也是,我来熬药” “我帮你” 燕山附近,夏琰追到某个空无一人的村庄时,被那图可仁包围了。 清冷的月辉下,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相距不过百米。 那图可仁高傲的站在那里,笑着说道,“我那图很少佩服别人,你算一个!” “多谢将军看得起!”夏琰微笑着回道。 那图可仁鹰眼放光:“别谢得太早了,我不会放虎归山!” 夏琰下额高抬:“这句话应当我说吧!” “哈哈……,你还觉得你还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吗?” “是不是,战场上见真彰!” “好一个战场上见真彰!”那图可仁讥笑着看了看夏琰身后跟着的人手,手势轻轻一动,他身后的人瞬间攻了上来。 这一场厮杀比前几天更加血腥、更加惨烈。 夏琰身边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去,最后近五十人的队伍竟剩下十人不到。 连最淡定的夏中浩都觉得今晚怕是…… 近处刀枪撞击的声音铿铿作响,远处原野万物沉睡。风呼呼的吹着还带着树叶的沙沙声,更衬着原野空旷无人。 突然,远处,突突有马蹄声汹涌而来,卷起阵阵尘土,看着看着,他们近了,近了,更近了! 两方搏杀的人马都被这突如其人的骑兵震住了,敌方人马确信该来助战的都来了,难道是长兴府城没得手? 夏琰看着远方仿佛千军万马的声响,绝望的闭上了眼,难道我夏子淳命绝于止! 慢慢的红颈巾率先进入了两军人马的视线,竟然是汉军! 怎么可能?不是说没有援军吗? 夏中浩激动的大叫,“小开,小开!” “爷,爷,小开来了,小开来了!” 夏琰听到夏中浩的声音后,倏的睁开了眼,疲惫的身体突然又爆发了惊人力量,挥着他的银枪上前刺去。 没有任何悬念,形势马上逆转,半个时辰之后,辽人见没机会后,立即调转马头,直接奔向原始的燕山森林。 永安府禁军都头陆燕涛刚想追过去,夏琰伸手制止,“别追了,这里过去,就是燕山森林,小心中埋伏!” “是,将军!”陆都头朝夏琰拱了拱手,“夏候爷,末将来晚了!” 夏琰朝他拱了拱手,“谢过陆将军!” “候爷客气了!” 夜空中,月色昏晕,星光稀疏。 夜空下,原野上,除了这些骑马的军士,万事万物仿佛都沉沉的睡了过去。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垂挂在天际。 长兴府之战,进行了二十余天,终于因为永安府三万人马的支援,以辽、金将领的逃回而落下了帷幕。 童玉锦因腿部磨伤引起发炎后发烧了,躺在床上烧了两天,才出一身汗,退了烧! 昏睡了两天的童玉锦在黄昏时分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居然发现身边有人,睁眼细瞧一下,吓了一跳,连忙叫道,“丫姐、美珍——” “三娘,怎么啦?”大丫和美珍紧张的推开了门进来。 童玉锦指着夏琰问道:“是我问你们,怎么啦?” 美珍撅嘴:“他非要睡在你身边,我可不敢赶他走!” 童玉锦气得呼呼叫:“赶不走,你可以叫我呀!” “三娘,别说这些了,你昏昏沉沉的,哪能醒!”彭大丫为美珍辩解说道。 见两个丫头对夏琰睡在自己身边,一点都不以为意,摆了一下手说道:“算了,算了,睡都睡了,扶我起来!” 美珍听到这话,捂着嘴想笑。 “笑什么,本来就是睡都睡了嘛!” “哈哈……” 听到笑声,童玉锦才回味过来,自己说得话不妥当,伸出手就要挠美珍,“死丫头,你再笑,小心我揍你!” “好,好,我不笑!”说不笑的美珍还是偷偷的笑。 童玉锦唬了一眼美珍:“赶紧来扶我!” “好,我来扶你!”美珍扶童玉锦起来。 童玉锦离开床时不解的嘀咕了一句,“他怎么有空睡觉?” “回三娘,长兴府新任知府到了,所以事情都被他接手了!”美珍回道。 “原来是这样,我说嘛!”童玉锦说了几句,感觉一点力气都没,“丫姐,我想喝白粥!” “真炖着呢,就等你醒过来吃!” “哦!” 主仆三人这样吵闹,都没有吵醒夏小候爷,可想而知,我们的夏小候爷有多累! 夏琰为何睡到童玉锦的身边,情景倒放到回到两天前。 夏琰和陆将军于次日午时回到了长兴府城,刚到北城门,遇到了长兴府新任知府伍士元。 伍士元看到了一个满目苍夷的长兴府,他一路急行而来听到长兴府正在打仗,没想到竟打到这种程度。 看着愣在那里久久没能动弹的伍大人,夏琰垂了垂眼,刚想自顾自的进城,伍大人开口了,“夏候爷,伍某听说了,辽、金之人联手合攻,你们已经五天四夜没有休息了,剩下的事,让伍某来吧!” 夏琰的眼皮总算抬起:“那就辛苦伍大人了!” “应该的!” 伍大人很快进入了角色,满目苍夷的长兴府因为新知府的到来,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回到府衙时,夏琰见到了曾经的同僚欧阳夏泰,抬手真诚的道谢:“谢谢欧阳小弟!” “哼——”欧阳夏泰剑眉高挑,“夏子淳,这次可是我欧阳救了你哟!” “子淳知道!” “你说——”欧阳边说边走到憔悴且邋遢的夏子淳面前,左手摸着下巴,“你说我救了一个厉害的人物,那我是不是比厉害更厉害?” 夏子淳眉角动了动,忍住笑意,“是,那肯定的!” “那你说殿前侍卫营,是不是我最厉害?” “是,欧阳小弟!”夏琰回得一本正经。 欧阳夏泰得瑟的纠正道:“错,叫欧阳兄!” “欧阳兄,子淳马上就上折子,以便让圣上表彰你在这次长兴府之战中的功绩!”夏琰抬手朝着京城方向作揖说道。 欧阳夏泰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不要写得太漂亮了!” 夏琰不解:“……” 欧阳夏泰笑回:“太漂亮了,适得其返!” “子淳明白了!”夏子淳会意的笑了。 欧阳夏泰抬头看了看天色:“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某要回去了!” 夏琰出口说道:“子淳请你吃顿便饭!” “得了吧!”欧阳夏泰听到这话,鼻孔嗤了两下:“能吃到什么,这两天我不仅支援了人,还支援了军粮,夏小三,这天大的恩情,你给爷记着!” “肯定的!”夏琰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着在自己面前不在趾高气昂的夏琰,欧阳夏泰总算找回了当年那些居于人后的场子,仿佛大气的挥手说道:“那行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子淳送送你!” “别了,赶紧去修修你的面吧,看着怪渗人的,要是让京里的小娘子看到,我估计你不是被香帕砸死,而是被臭鸡蛋淹没!” 夏子淳低头笑笑,“总之,谢谢了,泰之!” 欧阳夏泰看着发自内肺而谢的夏子淳,有点不自在,挥了一下手,“耶,干嘛,搞得像个女人似的,行了,我真得走了!” 欧阳夏泰挥手披风跨上了战马,潇洒之极,坐在高高的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问道:“辽、金这一战之后,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来骚扰吧!” “他们没粮没马,说不准!” “哦——”欧阳夏泰若有所思,想了几息过后,调转马头准备走人,走了几步远后,突然骑马又回到夏子淳身边,伏身说道,“夏小三,你后娘在哪儿找的人,怪有意思的?” 夏子淳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长兴府有援军是童玉锦的功劳,夏小开没说,为何没说,嫌自家夫人吊在人家身上,威胁人家,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太丢爷的脸了,没好意思说。 夏子淳不解的抬头,疑惑的看向对方。 欧阳夏泰见夏子淳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了一眼低头装死的夏小开,哈哈大笑,绝尘而去! 夏小开往里面逃了几步,差点撞到了迎面而来的罗郡主,避开后,逃也似的避到廊柱后面,于文庭一直处理夏子淳的公务,见自家爷回来,激动的叫道,“爷,你回来了!” “嗯!” “爷,文庭没能等到圣旨、援军……”于文庭悲戚的对夏琰说道。 “……”夏子淳看向欧阳夏泰远走的方向,那是什么? 于文庭感慨的回道:“多亏夫人出了奇招才请到援兵!” 夏子淳看着溜走的夏小开,大声叫道,“夏小开!” 夏小开刚避到走廊柱子后面,见爷叫自己,纠结着回到了夏子淳面前。 夏子淳声音低沉,神态严肃:“为何一字不说?” 夏小开左右看了看,眼神闪烁,“爷,小开不是没机会说吗?” 夏子淳皱眉:“说一句话都没机会?” 夏小开左顾而言它:“爷,人家欧阳将军说得没错,你看你都邋遢成什么样子了,郡主都被你吓得不敢开口了!” 夏子淳抬头看向对面不远处的罗奕琳,只见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副受惊、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倏的收回眼光,继续说道,“为何不说?” 夏小开侧了侧身子:“爷,你先洗澡去,等你洗好后,小的再详细跟你说说!” “是啊,文庭也想知道,夫人是如何让欧阳将军发兵的?” 夏小开不愿多说:“夫人俐牙利齿,当然能让欧阳将军发兵!” 夏琰见夏小开就是不开口说,脾气上来了:“别屁话多,无知人等不懂,你不懂吗,没有圣旨,没有枢密院的调令,谁敢擅自调兵,赶紧说!” 夏小开见避不过去了,期期艾艾的回道:“是,爷,夫人对欧阳将军说了律法!” “律法?”夏琰觉得还真有可能,小黑丫擅长此道。 “嗯,她说了擅兴律中的一条律法条文,然后……” 于文庭听了夏小开说的话后琢磨了一下,“是有这样的条文,可于某觉得这一条不足以让欧阳将军发兵!” 夏小开不满的瞄了一眼于文庭:“于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 夏琰见夏小开半遮半掩,语气严厉:“有什么不能说,吞吞吐吐!” “是,爷,是你让我说的!”夏小开一幅我本不想惹什么事,是你非让我惹的样子说道。 “是我让你说的”夏琰点头。 “夫人说,欧阳将军,有一个机会让你打击打击夏琰,你干不干呀?” 于文庭惊讶的问道:“夫人这样说?” “是,我当时太紧张太不安了,夫人的原话我没记住,不过大概的意思就这样的!” 夏子淳面无表情,却心知肚明,这事肯定是童玉锦问夏小开的,然后竟然被她这样用上了,我是高兴呢,还是生气! 第114章 缠绵 被致仕 诉讼费 于文庭大笑说道:“夫人真是精准的把握了人心,小开,肯定不止这些,还有什么?” “还有……”夏小开挠头想了想说道:“哦,好像还有什么‘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于文庭一边念叨一边在心里分析,过了一会儿后,笑着对夏子淳说道,“爷,夫人分了三步,说动了欧阳将军发军!” “三步?” “是,擅兴律条例让发兵成为可能,打击爷激起欧阳将军的好胜心,至于求仁得仁,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欧阳将军想调回京城,他抓住了这次机会,果然不亏十岁就上公堂的小黑丫!” 夏子淳两眼盯向于文庭。 于文庭先不解,然后笑道,“爷,以后不会叫小黑丫了!” “还叫——”夏琰不满意了,小黑丫是你们能叫得吗! “是,是,爷……”于文庭笑着答应了。 夏琰抬头寻找童玉锦的身影:“夫人呢?” 夏小开又往边上避了避。 夏琰的余光注意到夏小开的小动作:收回目光:“又怎么了?” 夏小开撅着嘴闷闷的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夏琰想揍他:“说!” 夏小开缩了缩头:“不敢说!” “说!” 夏小开小声回道:“到了城门口,夫人没找到你,就让欧阳将军去找你,人家欧阳将军不过开了个玩笑,夫人她……” 夏琰问道:“怎么了?” “夫人对人家欧阳将军吼道‘你要敢不去找夏琰,我就到皇上面前告你勾引人家婆娘’!” “这……”于文庭转过脸捂嘴,怪不得小开一直不开口说这事,可…… “给我闭嘴!”夏琰脸都红了,仿佛这件离谱的事情是他做的一样。 夏小开嘟囊道:“是,爷,不是你让……” “闭嘴!” “是,爷!”夏小开的嘴又张了张,欲言又止:“夫人……” “还有什么没说?”夏琰咬牙切齿,这个臭女人做事怎么这么离经判道。 夏小开小回道:“夫人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援军,她没骑过马,所以两腿……” “人呢……” “我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我怎么知道?”夏小开委屈的回道。 于文庭回道:“夫人生病了!” 于文庭和夏小开等只觉面前有一阵风吹过,等风过睁眼,他们家爷不见了。 彭大丫和兰珍正在给童玉锦上药,药膏是于先生拿过来的,据说是宫里最好的生肌药膏。 童玉锦正在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药膏擦上去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似乎让她舒服一些,眉头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些。 彭大丫见有人闯过来,回头一看,“候爷!”然后感觉到不妥,连忙回转身,伸手拉了薄被盖上了童玉锦露在外面的大腿。 彭大丫见夏子淳走到了床边制止到,“候爷,请留步!” 夏子淳双眼嗖一下扫向彭大丫,彭大丫被他的眼神吓得哆索了一下,但她还是说道,“候爷,于礼不合!” “药膏拿来!”美珍见夏子淳想给童玉锦上药膏,连忙双腿落跪,“候爷,您现在这样,浑身脏兮兮的,我们三娘说最容易引起有伤口人发炎!” “锦儿说的?” “啊……是,是三娘说的,她说,伤口在不干净的情况下极易发炎,引起发烧!”美珍听到候爷叫三娘‘锦儿’很是诧异! 夏子淳这才有空看看自己,闻闻自己,自从开战起来,他已经快二十多天没有洗漱过了,真是又脏又臭,放弃了给童玉锦擦药膏的打算,张口就叫道,“小同!” “小的在!”小同没有跟夏琰出城,在门口外回道。 “把最好的生肌膏拿来!” “回爷,于先生已经拿给夫人丫头了!” “哦”夏子淳瞄了一眼美珍手中的药膏,转身走了。 彭大丫见他走远了,才敢去关门。 “吓死人了!”美珍拍着胸脯说道。 “哼,”彭大丫冷哼,“不尊重我们三娘!” “你懂什么,人家是夫妻,相公给娘子擦药才体贴呢!”美珍比大丫懂得生活情趣。 彭大丫不解的问道:“可是三娘不是说……” 美珍打断彭大丫的话:“你别听三娘胡说八道,候爷的样子像是要和离的人吗?” “啊……” “别啊了,赶紧过来帮忙!” 一个时辰后,洗漱过后的夏子淳头上滴着水出了洗漱间。 罗奕琳等在门口,泪眼涟涟。 夏子淳看了一眼说道,“战事结束了,你收拾一下回京吧!” “那你呢?” “我过段时间!” “我和你一起!” 夏子淳耐着性子问道:“你还没有看明白?” “看明白了!” 罗奕琳这话让夏琰正眼看了看她,“看明白了对大家都好!” 罗奕琳哭得不能自已,“可她能给你当家吗?” 夏琰冷冷的回道:“不需要你操心!” 罗奕琳挣扎说道:“我不相信你会让她当家?” 听到这里,夏琰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她很聪明,我相信只要她想学,当家理事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是啊,太简单了!”罗奕琳嗤嗤的冷笑几声:“请援军都请得是你的对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做到的。” 夏琰听到这话,竟微微笑起来。 这微笑刺得罗奕琳心痛得都快没了感觉,“我没有想到一步错竟步步错!” 夏琰说道:“没有谁错,只有选择!” “是,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太天真了,我一直以为你不大婚,是为了我,原来……原来你一直在等合适的人出现!” 夏子淳低垂下眼没有吭声,算是无声的默认了这话。 罗奕琳擦了擦眼泪,“回京后,我会过我自己的生活!” 夏琰抬起头,“明白就好!” “不打扰你了!”罗奕琳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再怎么样也无济无事了,她和夏子淳从此萧郎成路人。 看着哭着回房的罗奕琳,夏子淳毅然转身,只给了一个背影。 大丫正在门口给泥炉开火,发现夏候爷又来了,挠了一下头,想了想美珍的话,站起后又蹲了下去,任何夏候爷进了房间的门。 夏子淳看着不给自己行礼的彭大丫,心里想到真是没规没矩,回京后,一个个的都逃不了! 美珍坐在童玉锦床边,一边做针线,一边看着生病的童玉锦,不时帮她掖掖被子,见夏候爷又过来,连忙起身,“候爷!”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啊,那个……那个你们不是明年三……”美珍惊得张大嘴巴,难道真像大丫说得不尊重我们三娘? 夏琰心虚,第一次说出没有底气的话:“那来那么多废话!” “……”美珍心想我这是废话吗,这是提醒你,还没大婚呢! 夏琰官势十足的目光又扫了一下美珍。 美珍吓得低下头,“是……”出房间门时她心里想到,三娘醒了,我该如何解释呢! 夏琰等人都出去了,关上门了,才坐到童玉锦身边,低下头痴痴的看着童玉锦,口里不时呢喃一声,“锦儿,我的锦儿……” 一只手抻在童玉锦头的边上,一只手不停的在童玉锦的头上这里摸摸,那里噌噌,把她因发汗粘在额头的头发往后捋了埒,双眼深情的看着这个没规没矩的小女人,怎么也看不够,不知不觉中,竟俯身低头,红唇轻轻的碰到了童玉锦的额头。 轻轻啄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然后由额头向面颊再向童玉锦因发烧而有点苍白的小嘴。 夏琰先动情了!他的吻热烈而急促且生疏。可惜不管那样,发烧而迷糊的童玉锦却浑然不觉,她只感觉到口腔里冒火,突然有一股清泉流进了嘴里。 她本能的伸出自己的双手环住了夏琰的脖子,把他的头往自己的嘴边送。 夏琰以为童玉锦醒了,吓了一跳,轻轻抬了抬头,看着双眼仍闭着、仍然迷迷乎乎的童玉锦,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既希望她清醒,又然望她不要醒,可是看着把自己头往下按的童玉锦,他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由生疏到熟练,仿佛只需要一个吻就够了。 美珍和大丫在外面,听到里面童玉锦有轻微的呢喃声发出,担心的说道,“三娘又高烧说胡话了?” 彭大丫问道:“大概是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美珍瞅了一眼关着的门:“看什么,候爷在里面,你要是进去,能被他的眼神给杀了!” “说得倒也是,真是好可怕的眼神!” 里间,一对男女忘情的热吻着。 不,确切的说,是我们夏候爷忘情的热吻着,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与女人缠绵竟如此美妙,美妙的让他的身体仿佛置身于云巅之上。 夏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到童玉锦的被桶里睡着的。 因战事带来的压力、紧张、不安、绝望,在这个吻中全部得到了释放,他整个人完全彻底的放松下来,一觉睡了两天一夜。 京城皇宫 长兴府第六道八百里加急到达时,诚嘉帝给中书令计成儒下了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大意是这样的,计大人年迈体弱,常有不适,朕休贴老臣,准许计大人致仕回乡养老。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润和厚的诚嘉帝会下这么一道圣旨,看似软绵,实则水到渠成的圣旨,原来他们的圣上一直在等机会,一个适当的机会搬掉拦着他的大石头。 慈隆宫 方太后听到消息后,眯着眼看似在打盹,一众宫女屏气凝息,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廊外养着的鸟儿叫了几声,她才睁开自己的老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知是对谁说话,“是啊,老了,老了,老了这病就多起来!” 众宫女谁都不敢接话。 “来人——” “太后,小的在。” “以后,要不是什么节日,祝夫人的贴子就不要再接了!” “是,太后!” 尚书章府邸 章大人正在和某官员下棋,棋盘厮杀快到末尾,左大人笑道,“章大人的棋总是看着不显,到最后却能出奇制胜,下官佩服!” 章大人笑笑,“知道为什么嘛?” “大人请讲!” “因为我不急!” “……”左大人愣了一下,“下官明白了,可是能在五十又五做到正一品的没几人吧,章大人这又如何说?” “哈哈,左大人,拿老夫说事是不是!” “章大人不急的意思是?” “很多——” “比如?” “比如做人,比如做事!” “……”左大人再次愣了几息,“下官受教了!” 中书令府 计大人看着来收府邸的礼部,一脸木然。 礼部郎中拱手说道:“对不住了,计大人,下官也是按制收回赐府,还请大人体谅则个!” 计成儒闭目挥了挥手,“十日!” “谢过计大人,那下官十日后再来清点,下官告辞了!” 计家上下近三百口人都在正堂前等待家主训示,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发着各种劳骚,“我在×部的俸银突然就少了!” “你就少了俸银,我的官职直接就被人顶了!” “老六,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我一个庶子,顶着中书府的门面做事,现在没有了中书府门面,什么好处费,什么门路费全没了,能说什么!” “皇上怎么突然就让爷爷致仕回乡,离开爷爷,他一个年轻的……” “喂,你想找死啊!” “话也不让人说了……” “知足吧!”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看着吧,这才是开始!” “什么……” “别说了,老爷来了!” 计成儒双手背在后面,站在主位上看了看堂前几百口人,紧眯的双瞳突然就松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再有心气,再有想法,似乎都不可行了,这个年轻的皇帝不仅仅需要自己致仕还乡吧,还需要自己…… 吏部尚书府 祝大人一个人端坐在书案后面,双手捂面,这个姿势已经保持近一个时辰了。 年轻的帝皇没有发特谕,竟是为了这个,他不惜牺牲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就是为了捋倒计成儒,那么下一个呢,下一个是谁? 长兴府 睡了两天一夜的夏琰终于醒了,睡醒后的他神轻气爽,正要开口叫小同过来给自己更衣,发现自己睡在童玉锦的小床上,低头失笑,不声不响自己穿戴起来。 门外,童玉锦烧终于退了,刚刚半洗半擦过,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小步缓缓的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权当散步了。 彭大丫生着小炉子问道:“三娘,今天晚上我们做什么吃?” “你看着办呗!” 美珍问道:“三娘,有燕窝,要不要炖?” 童玉锦惊讶了一下,长兴府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怎么会有燕窝这样的东西,奇怪的问道:“那来的?” 美珍高兴的回道:“大郎让人带过来的!” “我哥让人带的?” “是啊!” 童玉锦凝眉问道:“什么人敢来长兴府?” 大丫笑笑,“什么人都不敢,但有一个人不管他敢不敢都得来!” 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谁啊?” “三娘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长兴知府到了?” “是,三娘你真聪明!” “去,是个人都能猜得到,叫什么,我们听过吗?” “听过,你还为他打过官司!” “什么,伍士元伍大人?” “对,就是他!” “皇上居然……居然真得启用他了?”童玉锦兴奋的好像自己做了官一样。 “肯定了!” “太好了!”童玉锦高兴的大笑几声。 彭大丫也笑道:“三娘你的努力总算没有白废!” “那当然,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要发财了!”童玉锦捂着脸大乐。 “发什么财?”美珍和大丫都感到奇怪。 童玉锦一脸你们怎么不懂的神色:“诉讼费啊,我冒着小命给她辨护,这银子我可不能少要了!” 美珍小心的问道:“他要是清官,那来银子让你讹?” 童玉锦斜了一眼美珍:“怎么叫讹银子,我是劳动所得,好不好?” “对,对,可是清官没银子吧!” “那我不管,借,他也得借了还给我!”童玉锦想起自己,想起林山长,想起跟她一起为伍士元案子担心受怕的人,觉得不要对不起自己。 彭大丫问道:“那三娘你打算要多少?” “五千两!”童玉锦想也没想就回道。 “……”大丫和美珍两人一起看向她。 童玉锦被两人看得发虚:“你们干嘛看着我?” 彭大丫实诚:“是不是多了,三娘?” 童玉锦哼了一声:“这还都看在他官品不错的份上给得优惠价了!” 美珍和大丫两人相互看了看,“我们去洗菜了!”她们主人童三娘财迷起来,还真让人吃不消。 童玉锦看着两个丫嫌她要得多,自言自语说道,“难道多了?” 一直站在房间里面的夏琰开了门说道:“不多!” “啊”童玉锦转过头,“你醒了!” “嗯!”夏琰笑道,“我饿了!” “饿了,厢房炉子上有白粥!”童玉锦说完后,挠了挠头,“难道我真得要多了,要不,三千两?”童玉锦一个人兀自想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咦,不是说了,厢房有白粥!” 夏琰转头了一下头,又转回来,“难道要我亲自去?” “是啊!”童玉锦回道,突然意识到他是古代权贵,“哦,明白了!”张大嘴就大叫,“夏小同,你们家爷饿了!” 夏琰觉得自己的鼻子在冒烟,刚想发火,突然想起她的腿不方便,抚了抚额,“为何大声叫嚷?” 童玉锦瞄了一眼要发火的夏琰,小声说道:“我怕夏小同听不到!” “你……没规没规!” 童玉锦总算听明了,原来嫌自己没教养,翻了一个白眼,“大哥,别忘了我是冲喜的平民哟,本来就没规矩!” 夏琰瞪了童玉锦一眼:“能被你气死!”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凑到他身边,仰起小脸,“夏大人这么脆弱?能被一个女人气死?” 夏琰真得很生气,可是看着凑过来的童玉锦,什么气都没了,伸出指头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再让你快活一段时间!” 童玉锦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夏琰笑容满面的说道:“回京后,给你上规矩!” 童玉锦自动屏敝美人的笑容:“凭什么?” “你说呢?”夏琰的语气带着轻快,带着狡黠,充满着令人炫目的神彩。 童玉锦暗暗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把头一扭:“我不干!” 看着如小孩般别扭的童玉锦,夏琰的心都醉了:“别淘气、别调皮!” “我什么时候淘气、调皮了?”童玉锦斜过头来俏目圆瞪。 “就现在!” “我……”童玉锦气得转身就回房,给我上规矩,天啊,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得了。 夏琰看着使小性子的童玉锦笑了,没关系,等上了规矩后,就知道伺候爷了! 夏小同站在边上见夫人进屋了,小声说道,“爷,白粥已经盛好了!” “嗯” 吃好后,夏琰准备回外书房,走到童玉锦的房前说道,“这几天我会很忙,晚上过来看你的腿有没有好!” “你忙你的,我不要你看!”童玉锦在房内不耐烦的回道。 “别淘气!” “谁淘气?” “你——”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婆婆妈妈烦不烦人!” “没规没矩” “……” 夏琰见童玉锦不回自己话,又叮咛一句:“腿不方便,少走动,多休息!” “知道了,夏大人,你赶紧去忙吧!” “嗯!” 童玉锦以为夏琰走了,结果半天没听到起脚走路的声音:“你干嘛只‘嗯’不走?” “你还没送我呢?”夏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有耐心跟一个女人在这里无聊的磨牙。 情事来的晚的夏候爷并不懂什么叫恋爱,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正是恋爱的状态,不管多忙,不管多累,总有耐心,总有时间,跟着心喜的人做些无聊的事情。 童玉锦捂脸大叫:“我的天啊,我的娘呀,你不是说进京后再上规矩嘛!” “可是我想让你送!”夏琰自己说出这句话没觉得什么,可是站在他边上的夏小同像是见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这还是那个高冷气傲的小候爷吗? 神经大条的童玉锦也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别样味道出来,她自顾自的不耐烦着,忍着双腿的不舒服打开了门,开门就吼道:“妈呀,送你一下,能长肉呀!” “也许会!”夏琰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道。 童玉锦双手抱头,“我投降,说吧,送到哪里?” “书房门口!” “你怎么不说,让我帮你办公!” “你能行吗?” “不行!” “那不就结了!” “走吧,夏大人!” 童玉锦能走路,但是走不快,结果变成了夏琰轻轻挽着她一起到了外书房,一里地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夏大人,你赶紧去忙吧!” “嗯,你当心点,不要随便走动!” 这下轮到童玉锦鼻子气得冒烟了,她瞪起眼睛看向夏琰,“是谁让我送到外书房了,是谁让我走了这么远,啊,是谁?” “是我!”夏琰依然一本正经的问答了童玉锦的问题。 童玉锦像一只乍了毛的小猫,藏在肉垫下的小爪子晾了出来:“你想气死我呀!” 夏琰微微皱了一下眉:“你这么容易被男人气死吗?” 看着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奉还回来的夏琰,童玉锦吐气,又瞪了一眼,“算你狠!”转身走人。 和自己女人打情骂俏后,夏候爷觉得整个人都充满着舒爽喜悦,踩着愉悦的步子进了书房。 于文庭等人等夏琰等了两天了,终于见他心情不错的进了书房,坐到书案后的夏琰收起刚才的一切情绪,变得严谨而肃穆,“统计出来了吗?” 于文庭回道:“统计出来了,这场战事,近五万人马出动,我们折了半数人马!” 夏琰继续问道:“折子上了吗?” “上了,从京城传来消息,计成儒被圣上下旨致仕了!” 夏琰冷笑一声,“这算轻了!” “是,爷,圣上可能是给太后或计成儒两人面子吧!”于文庭如些猜测。 “面子,我不信……”夏琰眯眼沉思后摇了摇头。 “爷……” 夏琰打断了于文庭的话,“不说这个,什么时候给死去的军卒立冢?” “伍大人和白大人商议,五天后!” “抚恤银子上头拔下来了吗?” “这个上了折子,立即就拔了下来了!” 夏琰神情淡然的说道“他们也知道民愤?” 于文庭通过这段时间各种事件的分析,大概明白年轻皇帝想做什么了,可是……内心深深暗了一口气,为人臣子能怎么办呢,岔开话题说道:“爷,伍士元做事干净利落,而且极有人缘,长兴府就这几天,已经来了不少外府人员过来帮忙重建!” 夏琰从沉思中醒过神:“有作为就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回京了!” “可是辽、金之人会不会卷土重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回京的通知。 “不知道!”夏琰摇了摇头,倚到后面的太师椅上,长兴府一战,除了女人,他心神俱疲。 无论战争怎样残酷,逝者如何让人动容,活下去的人才是最辛苦、却又是最幸运的,他们收拾起失去亲人的苦痛,顶着世道艰苦,无言无畏的朝前走着。 童玉锦站在众人之中,为死去的英烈们默默祈祷,愿你们一路走好,愿你们来生不要生在战乱年代,同曾经的自己一样,活在和平和富裕的年代吧! 立冢祭奠仪式过后,常夫人找到夏琰,常夫人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了,候爷!”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说对不住的人应当是我,常大人他现在……” “有一口气在,我心就安了,候爷别担心!”常夫人在长兴之战之后显得更苍老了。 夏琰不解的问道:“那夫人……” 常夫人说道:“我并不知道童三娘就是你的夫人,我让她送热水上城楼,我让她做这做那,我……” 夏琰打断常夫的话回道:“夫人,不必说了,内子能为长兴城做些什么,夏某人感到荣幸之至!” 常夫人摇头:“候爷,你和夫人为长兴府做的,足以让长兴府几代人口口相传下去!” 常琰沉重的叹了口气:“夫人和常大人如何不是这样!” “……”常夫人眼中隐隐有泪,她转头看向后面的土丘,土丘上排满了一个个小坟茔,有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们将永远的长眠于止,经过世事变迁,经过沧海桑田,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不见。 初冬的长兴府,落叶乔木几乎都成光秃秃的树杆了,经过春的孕育,夏的葳蕤,秋的果实,终于迎来了冬的寂静, 可是人们却总是对冬有着特别的情愫,这种情愫让人耿耿于怀。或许是冬的残酷能造就人更坚定与执着的性格吧,更能让人顽强吧,顽强的活下去才是人生的真谛! 童玉锦是在十天后才再一次见到了伍士元伍大人,他来找夏琰,童玉锦刚给夏琰送好点心出来。 童玉锦看着变化很大的伍士元有点不敢认了,有点不确定的叫道:“伍大人?” “你……”伍士元有些眼熟,但又确信自己没有见过。 童玉锦龇牙一笑:“变个装,你就不认识我了?” “变……啊,你是那个小书僮?”伍士元惊喜的叫道。 童玉锦拍了拍心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伍大人想赖账呢?” 伍士元的脑子跟不上童玉锦的节奏:“赖账?” “是啊,我为你辨讼,不是白辨的,要收银子的!”童玉锦大大方方的说道。 伍大人愣了一下后连忙回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知夫人想收多少?” 童玉锦反问:“那你想给多少?” “我……”伍大人见经历过这样的事,确实不知道一场讼事需要多少银子。 “是啊!” 伍大人为难的想了一下,很实诚的回道:“伍某是个穷官!” 童玉锦挠了一下头:“不会吧,伍大人,你真想赖账?” “没有,没有这回事,夫人你开个价!”伍大人既无奈又觉得可笑。 童玉锦揪了揪嘴:“哼,本来想少要点,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五千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这……” 在书房内听了一会儿的夏琰摇头抚额,从书房走了出来,声音和润似宠溺似无奈的叫道:“锦儿——” “啊……”童玉锦从没听过夏琰如此叫自己,第一次听到,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其它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连心漏了一拍都不知道。 夏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调皮!” 微微疼痛,让童玉锦的手不知觉揉了上去,边揉边说:“我没调皮啊!” 夏琰无奈的说道:“还说没,帮伍大人讼诉要这么多银子吗?” “合理价啊!” “你……”夏琰对伍大人笑笑,“伍大人你先去忙吧!” “这……”伍大人还没谢过童玉锦,他没走。 夏琰说道:“内子无状,让伍大人见笑了!” “不,不,应当的,只是我现在手头没银子,要不我打欠条?”和自己及家人的流放或是判罪,五千两真不算什么,更何况因为她的四个字‘合理受贿’让自己再次站到了权力的中心,这点银子太微不足道了,就是自己是个穷官而以,这五千两怕是要到孙子才能还清了! 童玉锦却不答应:“不行,我马上要回京了,我到哪找你要去!”心想打白条谁不会呀,才不上你的当。 伍大人连忙回道:“哦,没关系,找得到某伍人!” “怎么找?” “我已经答应把小女媛媛许给令家大郎了!” “啊……”童玉锦蒙圈了。 “夫人,我们以后是亲戚了,你别怕我赖账或是找不到人了!”伍大人微笑着说道。 “啊……啊……” 看着脸由白变红的童玉锦,夏琰忍不住辛灾乐祸,让你财迷。 第115章 财迷玉锦(加更) “我已经答应把小女媛媛许给令家大郎了!” “啊……”童玉锦蒙圈了。 “夫人,我们以后是亲戚了,你别怕我赖账或是找不到人了!”伍大人微笑着说道。 “啊……啊……” 看着脸由白变红的童玉锦,夏琰忍住辛灾乐祸,让你财迷。 伍大人拱手笑道:“夫人,伍某人给你打个欠条,这下不担心伍某没人或是赖账吧!” 童玉锦眨了眨眼,“你……你用女儿报恩啦?” 伍大人摇头笑道,“小女与令大哥有缘,算不得报恩!” 童玉锦难为情的躲到夏琰身边,往后避了避,糗大了,人家都用女儿报恩了,自己还在这里铜臭冲天,真是…… 夏琰看着缩到自己怀里的童玉锦,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被信任、被需要的感动,对着伍大人挥了挥手,“让伍大人见笑了,她年纪还小,有些不懂事,还望不要见怪!” “那里,那里,我本来想给恩人磕头的,想不到小恩人知道我这把年纪给她磕头不合适,这样挺好!”伍大人回道。 童玉锦扁了扁嘴,老狐狸,“既然是亲戚了,那就算了,不过,你可得少要点财礼!” “知道,知道,夫人真是大义!”伍大人憋着笑作了个揖。 童玉锦不谦虚的说道:“那当然,要不是我,说不定你现在还在流放途中。” 伍大人突然认真的拱手作揖:“伍某人无以回报,就把小恩人的这份情用在长兴府百姓身上吧!” 童玉锦被伍大人搞得不好意思:“这么认真严肃啊!” “是,男人当顶天立地!” “哦,哦,那个……伍大人你赶紧顶天立地去吧,我要回后院了!” “是,夫人!” 看着童玉锦逃也似的跑了,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伍大人对夏小候爷说道,“听到长兴府得以幸存,一方面是因为候爷你骁勇善战,另一方面是因为夫人找到了援军?” “嗯!”夏琰的目光还在跑路的童玉锦身上,笑意绵绵。 “候爷,看在这个份上,请你对她宽容些!” 夏琰转头看向伍大人,“什么意思?” 伍大人真诚的笑道:“夫人来自民间,不可能像我们这些世族大家里养出的小娘子,请您对她宽容些!” 夏琰笑笑,“伍大人你操心操过了!”心想,因为在乎,因为在意,因为想过一辈子,所以才要对她要求严格,否则怎么在世族大家族中生存下去。 伍大人解释说道:“只是觉得小恩人天性聪颖而又烂漫,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真是一件幸事!” 听完伍大人的话,夏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谢伍大人提醒!”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嗯!” 长兴府经过半个多月的善后、修整、重建,终于开始了正常的晨钟暮鼓。 何为晨钟暮鼓?古代的一种报时方式,历朝历代都有规定敲钟击鼓,每天早晚撞击。在城楼响起钟声鼓声时,既可用来报时,也是城市管理的一种方式,如唐代实施暮鼓响,城门关闭,实行宵禁;晨钟鸣,城门开启,老百姓开启一天正常的生活,严谨而规范,既方便百姓知道什么时候,又方便管理者管里,真是一举两得。 童玉锦在晨钟中醒来,穿戴洗漱好后,和大丫、美珍二人去了平小娘子的摊子。 平小娘子见到童玉锦高兴的迎了出来,“夫人,你怎么来了?” 童玉锦关心的问道:“生意怎么样?” “没生意做!”平小娘子眉头深锁。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没有粮食!” “哦,我忘了,那你现在……” 平小娘仿佛松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在军中帮忙照顾受伤的士兵!” “那到不错,是常夫人帮你安排的?” “嗯!” “那常大人他……” “常大人虽还有气,但是整个人都不能动了,大概是患了偏瘫之症!” 童玉锦听到这里大概是明白了,常大人中风了,唉,不要说一个老年人,就算是年轻人几天几夜不休不眠也经不住这么多天的折腾。 就在夏琰准备再次上折子问辽、金之事时,辽、金派出特使出使大陈朝和谈了,和谈内容是,用矿石山换取粮食。 外书房里 于文庭高兴的说道,“爷,终于可以安心回京了!” 夏琰感慨:“是啊!这三月恍然三年!” 于文庭明白,长兴府一战,即便是再坚强的人,生死就在一线之间,没人能说自己无畏:“爷,辛苦了!” 夏琰摇头:“辛苦算什么,有命活着才是正道!” “爷,这次援兵的事,你怎么看?”于文庭问道。 夏琰埋坐在太师椅里久久的没有说话。 ------题外话------ 急急忙忙的,现在把少的补上了! ^—^! 第116章 入骗局 距离 回京 望亭童家 童玉绣除了理家事之外,大部时间都在林家,一方面为了避开家里的烦事心事,另一方面跟着伍五娘一起学习当家理事,还有琴棋书画。 伍媛媛对未来的两个小姑子多有照顾,再加上玉绣和玉荷性格温和,就更愿意和她们亲近。 市坊某茶撩 几个妇人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嗑瓜子闲聊,她们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八仙桌中间,中间有什么呢? 几张地契。 满面粉饼的老女人眼角瞄着童氏的一举一动,见童氏两眼发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对边上另一个女人使了使颜色。 年轻女人仿佛不经意的说道,“芳婆,这地真有这么好?” 粉饼老女人香帕一挥,“死女人,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了,好地,当然是好地,我男人亲自去留望看过了,那里刚被人发现,所以价格才这么低!” “既然芳婆说得这么好,行,那二百亩的契给我,我买了!”其中一个女人仿佛非常好爽的说道。 “还是你聪明,二百亩,十六两一亩,你转手卖二十两,就这一倒手,八百两呀,累死累活十年八年也挣不到这么多,好不好!” 女人仿佛有些犹豫:“可……我没这么多银子呀!” 芳婆子挥着帕子说道:“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拿你的房契抵一下,转了手,给我银子,我就把房契还给你!” “真的呀?” “那肯定的呀!” “哦,哦,行,那你等等我,我马上回去拿银子,不够的用房契抵!”女人高兴的说道。 “行,这二百亩给你留着!” 童氏看着年轻女人真回家拿银子拿房契了,心里痒痒的,但她还是有点犹豫,其后几个女人陆陆续续把桌子上的地契都买得差不多了,最后就剩一张了。 粉饼老女人看了一眼童氏,“童娘子,你不买?这一转手,可大发了,多少年不要劳作,要不要买一单?” 童氏眨了眨眼说道,“多少亩的?” 等其她几个女人都走后,粉饼老女人对着童氏低声耳语,“那几个都是穷鬼,都拿了二百亩的,你家跟他们不一样,你有钱,这张有六百亩,你赚得比他们多!” “真能赚钱?”童氏总是在市坊里听人家说买地卖地赚银子,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做这事,有些不敢。 芳婆子一直在市井里混着,摸人心思,那是一摸一个准,连忙敲起边鼓:“那是当然,现在的田价,你出去打听一下,就是最低等的都要十六两,我这个是好地,按低等田给你,你一转手二千多两啊!” “我……我想想……”二千两,让童氏心动了。 芳婆子见对方终于吐了,并不焦急,笑道:“行,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要是过了明天,我可不等你了,放在手里可生不出银子,我要卖给其他人!” “行,那……你一定要等我!”童氏两眼看着地契说道。 “嗯,动作可要快,我们都是买卖人,东西好可放不住!”这种吊胃口的话,手到擒来。 童氏好像很在行的拿起地契又看了一遍,大红的手印,好像还有官府的印章,又想了想其他几个妇人都回家拿银子、房契了,应当是真的,是可靠的吧! 看着童氏一脸纠结的回去了,几个刚刚说回家拿银子、拿房契的人都从后面拐角出来,“芳婆能成吗?” 粉饼老女人三角眼瞟了瞟,“放心,就她,以前是不敢动她,现在她家里乱成一团,掏她的银子和房契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童氏恍恍忽忽的到了家,见女儿没在家,问打杂婆子蔡婶,“绣儿呢?” “回夫人,大娘去林家学习了!” “不在家啊!” “是!” 童玉绣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娃,手里拿着糖角子舔来舔去,两只小眼不时的朝甬道、走廊看看。 里面,童家大伯母和童家二伯母两人正在翻箱倒柜,老大家的说道,“老二家的,你翻到了什么?” “除了几个银簪子,啥也没有!” “你说这丫头把银子藏到哪儿?” “要不再找找?” “能翻的地方都翻了,没有!” “不可能,这么大家业,不可能只有十几两,再翻!” …… 童氏在自己房间里走圈,转了N圈之后,轻手轻脚从自己房间出来,小快步的去了大女儿房间。 …… 童玉绣房间门口小女娃见有人朝这边来,连忙转身敲了敲门棂,里面两人相互看了看,迅速整理了一下,赶紧溜了出来,拖着小女娃拐到另一边跑了。 童氏慌里慌张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女儿房间已经被人光顾过了,她推门之前,眼珠转了转,发现并没有人,才放心进去。 童氏没有像那两个人一样乱翻乱捣,她直接从柜子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了小盒子,从里面拿了几张纸,因为童玉锦的原因,童家人基本的字都认识,所以这几张纸她都知道是什么,犹犹豫豫的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最后,把空盒子放进了暗格子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长兴府外书房走道拐角处 万继玉胳膊吊在脖子前,正和夏小开等人聊天。 赵翼博没精打彩的避在角落里,听着夏小开讲着战事。 “中浩,我没瞎说吧?” 夏中浩正抱着手臂,站势由左腿换到了右腿,半天回应了一个字“嗯” “你们看,中浩都这样认为了,那真是命悬一线之间啊,我——夏小开带着神兵天将,从天而降,救众生于生死之间!” 夏小同呸了一口,“得了吧,欧阳他也能称神兵天将?小心爷揍扁你!” “没有,我也就那么一说,一说而以”夏小开也觉得自己吹牛吹过了,有点不好意思。 万继玉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悠长的问道,“是她请到了援兵?” “她?”夏小开愣了一下说道,“哦,你说夫人呀,那当然,夫人一张利嘴可不是盖的!” 乔子沛叹口气,“五年前我们就见识过了,但从没想到过,会在今时今日,用她的利嘴救了这么多人,救了这座城!” 夏小开有荣与焉:“那当然,她可是我们夫人,我们爷这么厉害,夫人当然也厉害啦!” 万继玉笑笑,“你们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京?” “还不知道,要等上面通知!” 乔子沛和万继玉两人离开了走廊,一边散步一边闲聊,“这几天有没有出去?” 万继玉摇头:“没心情!” 乔子沛说道:“我倒是出去走了走。” 万继玉笑问:“听到什么了?” 乔子沛看了他一眼回道:“童氏去找援军的那天晚上,站在城楼上说的话被人传了出来!” “她说了什么?” “她说谁敢不来,她就地正法了谁?” “竟……” “虽然是大话,但是这等气魄,我和你未必有!” 万继玉是骁骑尉正六品,禁军中的规矩,他比谁都懂,调兵遣将可不是简单的事,抬头看向辽远的天空回道:“说得也是,没有枢密院的调令,没有皇上的圣旨,我们什么也不敢做!” “她不仅敢做,而且做到了!” “是啊,子淳哥迟迟不大婚,没想到,就算娶个冲喜的都这样特别!” “你没看子淳哥把她捧在手心里嘛!” “华珠看来没戏了!” “本来就没戏,只是她一厢情愿而以!” “真是造化弄人” 童玉锦和两个丫头高兴的理着要回京的东西,“三娘,这次应当不会再有仗打了吧?” “没了,我听说辽、金派使者进京求和了!”童玉锦回道。 彭大丫高兴的大叫:“哇,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童玉锦点点头,“是啊,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美珍说道,“我听说那个什么郡主和我们一道走,真是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她们走她们的,我们呆在我们的马车里,不理他们就是!”彭大丫不以为意的说道。 童玉锦对美珍说道“听到了吧,还是丫姐说得对,不理就是!” 美珍停下手中活计,低低的叫道:“三娘……”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想说什么?” 美珍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郡主消停了很多,也不到处张扬、四处收卖人心了?” 童玉锦摇头:“没注意!” 美珍回道:“我注意到了,她窝在客院里都不出来了,真是奇怪,战事之前,住在客栈里天天往这里跑,现在住在这里倒是不跑了,有点不对呀?” 童玉锦不耐烦这些,挥了挥手说道:“别管这些了!” 美珍撅嘴:“没管,就是那个姓白的,天天往他们院子里跑,还跟那些人学什么礼仪。” 彭大丫不屑的笑道:“再学也就那样,候爷不可能收她入房的!” “啊……” 彭大丫和美珍两人同时问道:“三娘你啊什么呀!” “哦,没什么!”童玉锦这才想起,夏琰是一个候爷,是一个权贵,是一个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的男人,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真是奇怪,我干嘛要不舒服,我们本来就要和离的嘛,我可不能喜欢一个对我见死不救的男人,这样冷情的男人纵然今天会对我好,说不定明天又恢复无情无义的样子,到时真是哭都来不及,战事已经结束,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得离他远些。 忙忙碌碌中,大家都在准备回京的事情,就在这样的忙碌之中,情智已开的夏琰感觉到了童玉锦对他的疏远,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临行时,童玉锦除了去看看平小娘子,也去拜访了一下常夫人。 常夫人没有想到童玉锦会来,很是高兴,因为和她共过事,她留心了一下童玉锦的事,结果知道她出生低微,可是气度却超过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就算是自己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持家也不及她百分之一,能在没有皇命的情况下请来救兵,真是比巾帼英雄还英雄。 常夫人双手握着童玉锦的双手,显得很舍不得,“不知这一别,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童玉锦明白,除非自己有机会再来长兴府,否则真是不可能再见面了,一时之间也跟着伤感起来,“夫人可以带着常大人到京城求医,说不定有机会!” 常夫人摇头,“不去受那罪了,只要他有口气,我就有主心骨,我就心有所依的活着。” “夫人——” 常夫人笑笑:“这就是我们女人,再彪悍,再能干,却依然离不开男人!” 童玉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连忙让美珍把带过来的礼物给常夫人,“夫人,这是我哥哥让人带给我的,我要回京了,就不带走了,留给常大人补补身子……” 常夫人不好意的说道:“太贵重了!” 童玉锦说道:“你不介意就好!” “介意什么,真是太贵了,我……”常夫人是个爽朗的人,可是看到这些人参等补品,却口打结了,她想收,然后给老头子吊命。 童玉锦明白常夫人的纠结:“夫人,收下吧!” 到底是常夫人,到底是舍不得自家男人,爽朗的说道:“好,我也不跟夫人矫情,我家那位还真需要这些人参,可是现在……” 童玉锦打断常夫的话说道:“我懂,夫人!”战后的长兴府一贫如洗,就算是一个有官职的将军,跟平民无异。 常夫人紧紧的握住童玉锦的双手,“谢谢夫人!” “不必如此,夫人,那我就回去了!”童玉锦却得时间差不多了说道。 常夫人笑道:“明天我去送你!” 童玉锦推辞说道:“你还是照顾常大人吧!” “没事,送你的功夫还是有的!” “谢谢夫人!” 童玉锦又和伍大人和伍夫人辞别。 伍夫人真诚的叮咛道:“夫人,我家五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夫人言重了,那他们什么时候……”童玉锦想问哥哥的婚期。 伍夫人也聪明:“夫人说大婚?” 童玉锦点点头:“是!” 伍夫人笑回:“明年年底!” “哦,挺好!” “小女是幺女,所以娇惯了些,请你令堂及夫人担代些!” “放心吧,夫人,五娘她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 …… 虽然在这里只呆了短短的三个月不到,还是对这座城市有了感情,也许这就是驻足情怀吧。 长兴府府衙西院 白小敏正闹着要跟罗郡主进京,白夫人好说歹说,小姑子就要执意而为,白夫人无法,只好请自己相公回来。 白大人正忙,对于妹妹要进京,以为只是好奇,说道,“小敏,别急,等明年哥哥进京述职,带给去看看京城!” 白小敏扭着帕子小声说道:“哥,罗郡主愿意带我去京里!” 白大人摇头:“我们跟人家一不是亲戚,二不是世交,你凭什么去麻烦人家,不要胡闹!” 白小敏的声音大了些:“哥,我要去京里!” 白大人怎么可能同意这么没谱的事情,语气有点重:“不要闹了,你也老大不了,哥哥看厢军里的张小将不错,等事情平定下来,就去给你提亲!” 白小敏立即回道:“我不要!” 白大人对这个妹妹还不错,耐心的问道:“那你要什么样的?” “我……”白小敏想说,我要候爷,可是不敢说。 白夫人朝自己相公看了看,想说什么,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白大人看着欲言又止的婆娘,恍然有些明白了,大声喝道,“你以为跟着进京,候爷就能收你入府了,乱弹琴!” 白小敏见事情被说开了,干脆大叫:“哥,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候爷身边?” 白大人想也没想就说道:“我丢不起这个脸!” 白小敏被自家哥哥削得脸面都没了:“哥哥……” 白大人口气严厉的说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名门望族,可不是你能攀的!” 白小敏梗着脖子叫道:“我攀了还不是为了你!”明明是为了自己,非要说为了哥哥,搞得能做到正五品通判是她的功劳。 白仁敏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向自己妹妹,“怎么养成了个郎不郎秀不秀的性子!” “哥哥,你竟这样说我!” “这样说你都是轻的,从明天起,给我大门不准出,二门不准迈,好好收收性子,别以为这是乡下,也别以为你哥哥到了无所不能的时候,别给你惹祸!”白大人说得很实在,转头对自己婆娘秀云说道,“看好她,我会给她相个门当户对的郎君!” “是,相公!” “哥……” “哼……”白大人冷哼一声出了门,他忙得要死,那有空跟妹妹扯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府衙客房 绿萝看了看门口,然后转进内间,小声说道,“郡主,那个村姑没来!” “要是来了,白大人脑子就有问题!”罗奕琳不屑的讥笑道。 绿萝继续八卦:“郡主,你说白大人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有个这么笨的妹妹,根本听不到我们话中的一、二、三,要是真跟着进京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连骨头渣都不剩!” 罗奕琳哼道:“怨得了谁!” “郡主,你说那个女人进了大宅门会不会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不知道……” “郡主你都不知道?” “男人护着,总比村姑好吧”! “郡主,就连我们这样的身份,我们在计府差点被啃了,那高氏比计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那也是她活该命如此!” “就是,谁让她攀高枝!” 童玉锦和两个丫在天色将晚时回到了长兴府府衙,回来后,草草的下了一锅面条吃了后就准备休息了。 夏琰踱着官步进了她们的小房间。 大丫和美珍两人识趣的出了房间。 童玉锦连忙站起,恭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微笑而得体的站在一边,虽然离名门世族还有差距,但以她平民的身份,这个礼行得算是到位了。 一直想给童玉锦上规矩的夏琰,却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一个女人对你随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她不等自己回京给她上规矩,为什么? 童玉锦见夏琰看着自己就是不开口,她本来想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可是仔细一想,不合适,自己不能再对这个权贵太随意了,太随意了,说不定那天他不高兴,就把自己办了,那太不值了,于是她忍住了,仍然微笑着,只是目光游离到别处,不跟这个男人对视。 夏琰看着把目光挪开的童玉锦,不知为何,他的无名怒火突然就窜上来了,这个女人居然视自己为无物,凭什么,自己这样屈就来和好,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自己来和好,但是今天,他确实是带着和好的心来的,她竟然无视了,高傲的夏候爷抿了一下嘴,甩着袖子走了,爷可不是个能让你无视的人。 看着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走的夏琰,童玉锦耸了耸肩,表示不理解。 美珍看着生气而走的夏琰,连忙回到房间,“三娘,你对干嘛了,他那样生气?” 童玉锦也感到怪呢:“我没干嘛呀,我告诉你们,我比任何时候都懂礼识大体!” 彭大丫疑惑的说道:“你们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 童玉锦回道:“是呀,神经兮兮的!” “三娘——”美珍觉得童玉锦比以前安静了。 童玉锦唬了一眼美珍:“叫什么,真不是我的错,我没怎么他!” 美珍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以前好像对候爷不行礼的,为何……” “哦,以前我没在意,这几天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跟权贵还是有所不同的,我决定了,我要把林夫人教给我的东西实践一番!” “啊” “毕竟要回京了嘛,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先上手练练吧,毕竟三年呢,可不太好熬!” 美珍万分不解,总觉得三娘某些地方变了。 外书房,于文庭看着夏小同收拾好所有东西,正准备和他一起出去,却发现夏子淳来了。 于文庭不解:“咦,爷,今天书房清理了,不能办公了,你这是……” “哦,我……”夏琰话没有说完转身就出了书房。 于文庭对夏小同说道,“别漏了东西!” “知道了,你赶紧追爷去吧!” 于文庭紧赶两步追上了夏琰:“公子这是舍不得长兴府?” 夏琰沉默的抬头看了看远方,没有开口。 于文庭感慨:“长兴府一战,让爷喜忧参半,文庭能理解!” 夏琰却突然问道:“夫人请动援兵的事没有外传吧!” “没有,文庭压了下来,至于欧阳将军他那边更不会说了,候爷怎么想起这件事?” “小博呢,他怎么样?” 于文庭回道:“自从被夫人命人打昏后,清醒过后,整个人沉默多了,跟小开学武艺也认真多了,或许经过这一事后,他会有所长进!” 夏琰喃喃自语:“长进?” “是,文庭是这样认为的!” “先生——” “爷……” “如果一个人一直在你面前无规无矩,你还以为她不懂规矩,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原来她不仅懂,还做得不错,那是为什么?”夏琰像个求知欲非常高的毛头小伙认真的问着他的先生。 于文庭听到这里,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他也发现了,这段时间,小黑丫,不,夫人遇到他们,变得有礼节多了,他本来想,想不到夫人的家教还不错,原来竟还有原因,是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变得有礼有节起来! 有礼有节后的夫人,让人觉得陌生,让人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为何怪怪的。 于文庭摇了摇头:“老夫也不懂!” “先生竟也不懂?” “爷,夫人与常人不同,别人生气时怒眉横目,她却刚好相反,她生气时,你看不出,她只会微笑,微笑得让你觉得离她十万八千里。”于文庭边想边分析说道。 “十万八千里?” “文庭是这样认为的!” “原来是要离我十万八千里,为什么?” “这……” 夏琰从不知道,有一天他失眠会是因为女人,而且是近在咫尺的女人。 夏琰不知觉的又来到了童玉锦的房前,屋内烛光跳跃,闪动人影,传出女人的说话声和浅笑声,那么恣意盎然。 “三娘,你回京后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不知道回去后是回望亭还是开国公府,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打算!” “明年三月才大婚,应当会回望亭吧!” “那就好,我就继续和林山长磕磕牙,帮哥哥打理铺子,做做生意,直到大婚!” “那大婚后呢?” “大婚后……,”童玉锦认真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我倒是听人家讲了冲喜的情形!”彭大丫忽然说道。 “咦,你怎么听到的?”美珍感兴趣的问道。 彭大丫回道:“常夫人组织我们烧水,无聊时总会天南海北的说上一通!” 美珍问道:“哦,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无钱人家,大部分就会正式成为夫妻了,不过会被婆家看不起,日子不好过。” “那有钱人家呢?” “他们说有些官宦人家,会打发冲喜的去祖籍守宗祠,清苦的过完一生!” 童玉锦突然插嘴说道:“听起来好像不错!” 美珍不满的说道:“三娘,守宗祠很清苦的,就相当于守活寡!” 童玉锦皱眉:“也不知道我得罪哪路神仙了,我本来以为赵翼博那个家伙会让我做尼姑,现在如果姓夏的不和离,我只能守活寡,算了,也算不错,到时,我就学人家农人种种地,看看书,一辈子也算过了!” “三娘……”美珍心生不忍。 童玉锦拉起被子钻到被窝里:“别用同情的眼光看我,赶紧睡觉,准备明天回京!” “哦!” 夏琰听完他们的话后,无声的调头走了,她们讨论的不错,门第不符的女人,确实会被打发去祖籍守宗祠,清苦的过完一生,可是我的心意你难道没有收到吗,我怎么会让你清苦的过一生,你为什么要离我十万八千里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长兴府整个府衙灯火通明。 夏琰启程回京了,所有长兴府的官民都来送行了,这不仅仅是形色,这是出自内心的感激,如果不是夏天使这三个月的作为,长兴府成为一座废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送别总是伤感的。 马车嘚嘚的行走在都是人群的街道上,人们无声的挥动着衣袖送别着英明神武的小候爷回京,场面壮观而激动人心。 罗奕琳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送行的壮观场面,情绪低落而伤感,这一切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可是自己却……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平民能有这个福气,拥有让万人景仰的神武候爷,为什么,为什么…… 童玉锦坐在马车,撩着帘子和熟悉的人道别,心里有着莫名的愁怅和茫然。 夏候爷穿着官袍坐在高高的白马之上,抱拳和众人道别! 鲜花、水果虽然夸张,但是许多老百姓还是提着篮子,送了行路的吃食,他们真诚的说着离别之话: “候爷,一路保重!” “候爷大人,您一定要再来长兴府呀” “是啊,候爷!” …… 伍大人和白大人一直跟着送行的队伍把夏琰送到了城外十里之地。 伍大人拱手,“候爷,一路保重!” “谢了,伍大人,希望你重建工程顺顺当当,早日完工!” “伍某一定尽力!” 白大人拱手作揖:“候爷,一路保重!” 夏琰回礼说道:“夏某在长兴府这段时间,多谢白大人鼎力相助!” “候爷此言差异,应当是白某和长府兴谢过候爷才对,没有候爷,就没有长兴府,白某代表长兴府和长兴府的百姓给您行个全礼!” “白大人不必如此!” “应当的!”白仁敏说完后,郑重的给夏琰行了一个全礼,以表示长兴府人的谢意。 于文庭看着下跪的白大人,还有送行的人群,深深叹了口气,大道总是崎岖。 回京的马车终于踏上了行程,长达一里的马车队伍不急不慢的向京城进发。 出了长兴府范围后,夏琰上了自己的专用马车,发现马车里空空如也,童玉锦不在自己的马车里,因送行带来的高涨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的目光没有交汇过。 望亭县 童玉绣从林夫人那里回到家中,带着丫头刚回到房间,就发现自己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忽然她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急忽忽的打开柜子暗格,发现房契和铺子契都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童玉绣急得都哭了,她抱着空盒子边跑边哭,跑到了大门口。 童家书散学回来,看着站在门口大哭的童玉绣。 “二妹咋了?” “大哥,大哥……” 童家书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向空盒子,“怎么回事?” “我一回到家,盒子就空了!” 童家书夺过盒子,抱着盒子就往东院主屋跑过去。 童老头正在训老大和老二,两个人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反正就是童老头说自己的,两个儿子神游自己的,他们正想着明天下那个馆子,有什么新鲜的菜式。 突然,老三家的大郎报着个什么东西进来了。 “大郎,散学了!”童老头对这个大孙子期望很高,用着近乎讨好的语气说道。 童家书让自己镇定下来,稳了稳情绪,把空盒子给了童老爹,“爷爷,这里放着我们家的房契、铺契!” 童老爹的心咯咚了一下,“大郎,你这是……” “现在里面空了!” “空了?” “是!” “你的意思是?” “就是爷爷想的意思!” 童老头转头看向大儿和二儿,满脸震惊,不敢置信,“老大,老二你们干的嘛?” “不……不可能?”老大不敢确定,他婆娘和老二婆娘确实去大侄女房间翻东西了,可是只翻到了一些首饰还有几十两银子,没听说有房契啊,再说就算有,那两个婆娘能认识,还是说,看到藏在盒子里的东西不管不顾就拿了? 老二跟老大的心思是一样,可是没见婆娘给他们什么契啊! 童老爹看着半天不敢吭声的儿子,大声吼道:“老大、老二,拿了没有?” “爹,怎么可能,我们没拿!”老大声音不大,低气不足。 “真没拿!”童老爹确认问道:“好,没拿就好,大郎,让宝柱和他爹过来,你们几个一起去你大伯和二伯院子里去搜!” 老大连忙喊道:“爹,不能去啊……” “为何?” 老大能说,他们屋里藏了许多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老大和老二心虚的低了低头。 童老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郎,叫人搜屋子!” 童家书看了一眼两个伯伯,压着气回道:“是,爷爷!” 卢家父子被童家安叫了过来,他们父子三人准备一起搜屋。 大伯母和二伯母死死的拽着卢家父子,大吼道,“我用童家子孙做咒,谁拿了让谁断子绝孙!” “既然这样,为何不让搜?”童老爹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童玉书,转头对大媳妇说道,“既然没拿,你怕什么,让人光明正大的搜一下,不是更能证明清白?” “我……”老大媳妇不敢说,我虽没拿地契,可我拿了很多其它东西啊! “心虚了,害怕了?”童老爹气得就想把手中的烟竿扔到她门面。 “反正没拿!” “没拿,怕什么,阿七,进去搜!” “……” 卢阿七没动,他还顾及着亲戚的情面。 童老头挥手:“进去搜,有我,看谁敢阻止!” 大伯娘见真要进去收了,大叫:“孩子他爹,你死人啊,不能搜,不能搜!” 老大慌张的过去拦准备进屋的卢阿七。 本来卢阿七还丢不下这个脸搜亲戚的屋子,可是看这情形,一把推开大舅爷,跨进屋子里开始搜起来。 家安跟着进去,看到属于自家的东西,就让大表哥二表哥搬出来,结果,没一会儿,屋子前堆满了东西, 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人个个缩在墙院树影里,不敢动弹。 童老头看着从衣物、配饰、妆奁盒子,甚至香炉都有,抖着双手指向老大、老二家的,“住在人家家里,还拿人家的东西,有你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吗?” 最小的丫头巧珍大声叫道,“童阿爷,你看看大宝、小宝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珠花,可全是从五娘屋里抢的!” “你们……你们竟连脸面都不要了!”童老头掩面痛骂,“老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你要这样惩罚我呀!” 童家书一脸清冷:“爷爷,他们在这里吃喝多少,大郎不想计较,可是,我们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家在望亭和周边两三个县,共有五个铺子,一大家子的收入全来自这五个铺子,现在铺子契书不见,还有住的房子契书也不见了,我们将一无所有”! 第117章 先发制人 情绪爆发 童家书一脸清冷:“爷爷,他们在这里吃喝多少,大郎不想计较,可是,我们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家在望亭和周边两三个县,共有五个铺子,一大家子的收入全来自这五个铺子,现在铺子契书不见,还有住的房子契书也不见了,我们将一无所有”! “到底是谁拿的,到底是谁拿的,给我站出来,站出来”童老爹显得很激动,转身找到了扫帚,拿起来就往儿子身上招呼。 老大、老二被打得直跳脚,大声朝自己婆娘叫道,“倒底有没有拿?” 钱氏和曾氏开头还不说,可是做惯农活的童老头还是有一把力气的,不仅如此,老大、老二不敢朝老子还手,所以两人被打的没头没脸,脸上甚至被扫帚枝子划到,破相流血。 钱氏和曾氏这才开口说道,“我们是进玉绣房间翻了,可没见什么房契、铺契,就拿了些银子和首饰。 童玉绣气得脸色发青,家贼啊,真正的家贼啊! 望亭某小茶撩 童氏一只手捂在胸口,一只手拿着帕子,慌慌张张的出现在芳婆视线里。 芳婆朝另外几个抬了抬双下巴,得意的阴了一眼,小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女人好骗!“ ”会不会“ ”怕什么,只要我们几个死咬着不放,什么事都没有!“芳婆脸上的香粉,因肥胖抖动而簌簌往下掉,”别说了,她来了!“ 长兴府通往京城的路上 晓行夜宿,夏琰等人不快不慢的赶着路,第三天晚上,他们到了一个比较富裕的小镇上投了客栈,好像正赶上晚上有夜市,乔子沛等人商量吃好晚餐后出去逛逛。 ”子淳哥,你要不要去?“ ”随便!“ 万继玉捣了一下乔子沛,然后嘻哈说道:”我们就不等子淳哥了,我们几个就先出去了!“ ”嗯“ 赵翼博看了看端坐那里不动的表哥,又抬头看了看客栈二楼,叹了口气,跟着万继玉等人出去了。 走在小镇街道上:石铭荣笑道,”小博,刚才叹什么气?“ 赵翼博长叹:”唉,我不如表哥一个脚趾头!“ ”哈哈“石铭荣大笑过后说道,”小博长进啊!“ ”什么长不长进,我竟不如一个女人,丢人不?“赵翼博在这场战事中,终于因为害怕到极至后,开始注意周围的人,比如万小六、乔子沛,发现他们竟能跟自己英明神武的表哥一样出城杀敌人,而自己居然无能到不如一个女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一群当中是个孬种的存在。 石铭荣不地道的笑笑:”嘿嘿,都知道丢人了,不错啊,小博!“ ”得了,你比我好到哪!“ ”所以我爹让我出来见见世面啊!“ ”那怎么不见你出城打仗?“赵翼博瞄了他一眼,心想你比我好多少。 石铭荣呸了一下:”去你的,我虽没有出城,但我有帮忙做事好不好!“ ”知道了,不就是帮那些军需官抄抄写写嘛!“ ”你可别小看给军需官抄抄写写,学问大着呢!“石铭荣故作深沉的说道。 ”学到什么啦?“ ”总算明白了一句,什么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我看那些军需官催起粮饷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到了极至,做什么事都难啊!“ ”行了,别说了,我这次回京打算老老实实到禁军里呆上三年!“ ”不三天打鱼,两天晒了?“ ”不了!“ ”要是你母妃又叫我的博儿啊,你怎么能受得了这苦怎么办?“ ”我就跟她说,我一辈子不娶媳妇,看她还敢不敢来烦我!“ ”哈哈“ 客栈内 夏小同看着自家爷坐在大堂里等夫人下楼,可是夫人连饭菜都是让丫头端上去,能下来吗? 楼上,童玉锦吃好晚饭,翘着二郎腿正在吃梨,边吃边说,”想不到这梨看起来不好看,吃起来这么好吃!“ ”我以前吃过,所以知道好吃,好吃吧三娘!“ ”好吃!“童玉锦边吃边点头。 美珍揪了揪嘴:”那边几个丫头还笑话我,说我们是村姑,就知道吃路边村人卖的东西!“ 童玉锦眉角动了动:”她们懂什么,一边走,一边吃美食,人生不要太美哟!“ ”就是!“美珍说道,”三娘,我还买了冬枣,也很甜!“ ”行,放好,明天早上吃!“童玉锦乐了,俗话说得好:日吃仨枣,六十不显老,哈哈这样的小日子太美了有没有? ”好“美珍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说,”我刚才下去叫热水,看到候爷坐在大堂里!“ 童玉锦咬了一口梨:”没跟那些人一起出去?“ ”好像没有!“ ”哦,别管他了,他是候爷,想干嘛干嘛,跟我们没关系“! 美珍撅起小嘴:”三娘“ ”咋了?“ ”你真打算跟候爷和离呀!“ ”当然是真的啦!“ ”要是要是候爷不愿意呢?“美珍说道。 童玉锦打断美珍的话:”不可能,他巴不得休了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平民呢!“ 美珍觉得不像:”可我觉得好像“ ”别你觉得了,你要是能觉得什么,那他还叫权贵嘛!“ 美珍被童玉锦说得不敢再问了:”说得也是!“ 夏小同想叫门的,结果听到这话还叫啥呢,原来夫人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爷,正等着被休或是和离呢!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走到夏琰身边小声的说道,”爷,夫人说有点晕车,已经歇下去了!“ 夏琰抬眼看了一下楼上,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上了另一边楼梯去休息了。 于文庭见夏琰上去了,也放下手中的杯子,对小同笑笑,”晕车,亏你想得出来!“ 夏小同不满的发了句劳骚:”于先生,你就辛灾乐祸吧!“ 于文庭不解:”我干嘛要辛灾乐祸?“ 夏小同问道:”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于文庭看了一眼二楼,笑道:”别急,好事多磨!“ ”多磨什么,连夫人自己都觉得配不上爷!“夏小同现在对童玉锦的情感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她配不上爷,另一方又觉得除了她,好像没人比她更合知爷,内心正纠结呢。 ”夫人说得?“于文庭眉头皱起,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让小黑丫跟他们有了距离? 夏小同叹气:”没说,不过小同就觉得是这意思!“ 于文庭摇头,”我们家夫人跟一般女人不同,她可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爷!“ ”啊,那什么意思,这些天,连我都看懂了,她躲着爷呢!“ ”至于什么原因,文庭不知,但爷是不会放手的!“说完后,于文庭又看了一眼落寞上楼的夏琰房间。 夏小同不服气:”她有什么好,爷这样纵着她?“ ”还不好,要不是她,爷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于文庭伸手拍了一下夏小同的脑袋。 夏小同捂着自己的头:”啊“ ”就知道啊“ 望亭县 傍晚时分,拿到六百亩田契的童氏心砰砰跳,发财了,发大财了!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发现家里人都不在餐厅吃饭,”到哪里去了“ 看门的周老头见她一个人嘀咕,沉重的说道,”夫人,他们都在客院!“ ”干嘛?“童氏脑子还在兴奋当中,根本没注意不高兴的周老头。 ”大郎说,家里的房契、铺契都没了,怀疑是大老爷和二老爷拿的!“ ”是是嘛“童氏心虚的眨了眨了,悄悄的走到客院,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好像童老头晕过去了,郎中正在救。 郎中掐了好一会儿人中,童老头才悠悠的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说道,”大郎,我们明天早上就回老家!“ ”爷爷“童家书不知自己除了叫一声爷爷还能说什么。 童老头声音嘶哑:”大郎啊,你也看到了,他们拿了什么都承认了,要是拿了房契肯定也会承认的,要不,你报官吧!“ 除了童家书兄弟姐妹,其他都大吃一惊,卢氏等人想想也对,房契和铺契价值万两啊! 童氏把帕子捂到要叫出声的嘴上,两只两珠子转来转去,要不要告诉儿子是自己拿了呢? ”报官?“童家老大大叫:”爹啊,报官,会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呀?“ 童老爹大恨:”知道现在,当初干什么去了!“ ”爹啊,大郎啊,我们真没拿房契啊,我真不知道它放在什么地方啊“老大家的边哭边吼。 不知为何童玉绣的心更加不安、慌张起来,”菊珍“ ”三娘,小的在“ 童玉锦赶紧问道:”我爹呢?“ ”老爷跟林老爷出去了,不过快到晚上了,大概要回来了!“ ”我爹一直和林山长在一起吗?“ ”除了睡觉,小的反正没发现他们离开过!“ ”大哥,你看“ 童家书看向童氏,”娘,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还能去哪,我跟平时一样,在市坊里跟人磕磕牙而以!“ 童家书内心也开始忐忑起来,问向童氏:”三娘的房间,你是知道的!“ 童氏捂着帕巾回道:”我是知道呀!“ ”是不是你拿的?“童家书问道。 童氏拿下嘴上的帕子,挥手说道:”怎怎么可能,我没拿!“ ”真没有?“ ”没有!“ 童家书想了会对众人说道,”听爷爷的,报官!“ ”啊“童氏没想到儿子真要报官,话就要冲到喉咙口。 ”啊“童家大伯们知道,可能他们真没拿,可是被官府的人盘查起来,他们这些小偷小摸也要丢尽脸的。 童家大伯朝童玉锦问道:”大郎,你真报官?“ ”是!“ ”可可现在是晚上“ ”无妨,有巡捕!“童家书对卢氏说道,”姑姑,我家容不得他们住了,你看“ 卢氏叹气:”这样吧,我家在小垛乡下的房子也不算就分给你大伯和二伯了,爹,大郎,你们看“ 童老爹大叫:”你这丫头你怎么不早说呀?“ 卢氏摇头苦笑:”爹,我要是早说,你们不戳我脊梁骨呀!“ 童老爹愣了下明白了,女儿怕被他们骂,把他们丢到乡下,这这真是作得什么孽哟,挣扎着起来,”走吧,走吧,走吧“ ”爷爷“ 童老头说道:”除了老大两口子,老二两口子留在这里等巡捕,其他人全部走,包括我自己!“ 卢氏不忍心:”爹,不如吃了晚餐再走!“ ”不了,现在就走!“童老爹现在哪还有脸呆在这里。 童家书对卢宝柱和卢阿七说道,”表哥,你帮我报案,姑夫,你送不相关的人去小垛吧!“ ”好!“ ”好!“ 童氏看着要出门报案的卢宝柱,终于张嘴了,”不要报,不要报“ 所有人都看向童氏。 童氏满身不自在的扭动着,就如一个犯错的丫头。 童老头苦脸的低下头,到底是个丫头出身,都过了这么多年富贵日子,竟 望亭某处 芳婆两口子把拿到的房契和铺契交给了一个老年男人,老年男人收到手里看了一眼后高兴的对她们说道,”不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包爷,你可得多给点,这次能拿到这些东西,搭了几个人呢!“ ”放心,少不了你!“ 老年男人心满意足的出了小客栈,肖想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到手了,明天就去收房、收铺子。 童家 童家书两手发抖的拿着假田契,简直不敢置信,同窗中流传用假田契讹人的事情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家身上。 童玉绣姐弟站在他身边,小锦不在,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大哥了。 林山长和童秀庄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林夫人讲了童家的事。 童秀庄瞪着大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巧梅她她“话还没说话,就跑了出去。 林夫人叹口气,”小锦不在,你过去帮着点吧!“ ”知道了!“林山长摇了摇头回道,跟着童秀庄去了童家。 林家后院,伍媛媛也听说童家的事了,找到了林夫人,”夫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孩子,别急,我相信大郎会解决的!“ ”哦“ 童家 惊慌失措后的童家书让自己镇定下来,如果小锦在,她会怎么做,她会怎么做,那我想想,让我想想 林山长到时,童家书真让童玉绣去准备晚饭,她站着不动,眼泪汪汪。 童玉书说道,”二娘,赶紧去安排,你不吃,五娘、家安要吃!“ 童玉绣哭着说道:”我没心思做事!“ ”你你忘了小锦说过什么吗?“童家书劝着二妹问道。 ”什么“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童家书认真的对童玉绣说道:”放心,这个家还有我!“ ”大哥“ 童家书点了点头:”去忙吧,我找山长商量商量事情该怎么办?“ ”哦“童玉绣站在还是没动。 童家书笑笑:”赶紧去吧,家安带着妹妹先去吃点点心垫垫!“ ”是,大哥!“ 林山长看到还能安排事情的童家书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大郎“ ”山长!“童家书见山长来了招呼道。 林山长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事情吧!“ ”是,山长!“ 童氏躲在自己房间里,见童秀庄推门进来,吓得钻到床底下。 童秀庄看着往床低下钻的婆娘,又气又好笑,心酸的说道,”出来吧,这样躲有什么用?“ ”你你不生气!“ ”我气有什么用,出来吧!“ 童氏还是不敢,趴在哪里没动。 ”出来吧,我们两个,不是你被骗,就是我被骗,没什么奇怪的!“ ”你你真不气,不会打我?“ ”我把你从镇上富绅那里赎回来,过了这么多年日子,我碰过你一个指头吗?“ 童氏趴在哪里想想,自家男人还真没有动过自己一个指头,不仅如此,也不让自己做活,去什么地方都把自己带着,比对儿子还好。 童秀庄感慨道:”不气,我为啥要天天跟林山长呆在一起,不就是做什么事不要动脑子,什么事林山长都能点拔我,你呀,受不了林夫人的规矩,我就知道,迟早要被骗!“ 童氏哇得一声哭了,”我也是想为这个家赚点银子,那里知道田契还会有假,我看人家都买,就以为是真的,“ 显得年轻的童秀庄难得知道愁滋味,可是不管如何,他对跟自己一样的婆娘还是宽容的,知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已脑子简单,也不去要求婆娘聪明,这也算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吧! 童家书书房 林山长看了看假田契说道,”如果明天有人过来收你们的房产,那说明不是一般的骗子,这是蓄谋已久的事!“ 童家书回道:”是,我刚才也想到了,一般市井里的骗术,无非就是骗些真财实银,我们家的房契和铺子最少值五、六千两,这样也敢下手,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林山长叹气说道:”是,就跟当年我林家一样!“ ”山长“ ”别慌,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突然想起小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童家书好奇的问道:”什么话?“ 林山长回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家书不明白!“ 林山长反问道:”被人骗后你会怎么样?“ 童家书想想回道:”我会我会觉得丢人,把事情藏着、掖着“ 林山长笑道:”对,就是这样!“ ”那山长的意思是?“ ”反其道而行!“ ”山长“ 林山长沉重的说道:”我万贯家财被贼子竖子尽数毁尽,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 ”山长“ ”今天,我和你爹在茶楼听人家说夏候爷已经回京了,我们先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拖也要拖到小锦回来,我相信小锦会有办法的!“ 童家书两眼突然亮了:”太好了,山长!“ ”是不是觉得有了主心骨?“ ”是!“ ”大郎,这次事情就当你独立人生的起步吧!“林山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童家书抿嘴点了点头,”我尽量做,大不了从头再来!“ ”好样的,孩子!“ 第二天,望亭县几家大茶楼出现了几个年轻人的身影,他们手拿着假田契教人怎么识别而不被骗,听的人纷纷点头以为是,其中有人问道,”小兄弟,照你这么一说,原来连这个都能做假啊?“ ”是,而且假得可以乱真!“ ”为何会这样?“ ”因为,造假的人,他们有一整套从头到尾的流程!“ ”哦,什么样的流程?“ ”首先,请专门的人制作田契,其次,让专门的人在市井里坊找合适的人上手行骗,而且他们一般都会找铺面、房子地段比较好的,且没有什么背景的商人下手,如果你们当中谁薄有资产,要小心了,他们会找家里最没有见识的妇人下手,如果家里有妇人最近交了不太相熟的妇人,你们要当心了!“ 听者当中,当时就有几个男人眨了眨眼,挪了挪步子避出人群出了茶馆。 童家书不动声色的看他们出去。 继续有人问道:”小兄弟,那他们拿到房契过后会干什么,不会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抢吧?“ ”当然还有手续,他们不知是会找衙门里的人真过契,还是找人作假契,这个要等他们上门,我拿到后,再给各位看了!“童家书极有耐心的一一回道。 ”什么,你手中的这个,是你真实被行骗了?“ ”是!“ ”啊“ ”居然真被骗了!“ ”天啊,居然有这样的事?“ 童家书看他议论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小生就是想,有一个上当就行了,不能再让其他人上当,你们奔走相告一下吧,我准备请讼师,把做假的告上公堂,而且不告到京城大理寺,不罢休!“ ”啊“ ”小生这几年略略学了些律法,你们当中有谁家被骗,可以找我,我帮你们一起告上衙门,一定要让这些人绳之以法,你们说是不是?“ ”是,太对了,小兄弟!“ ”如果你们有被骗的到梧桐胡同找我!“ ”好“ ”行!“ 童家书雇佣了几名落魄书生,把假田契放在几个大茶楼供人辨看,并说出自己的遭遇,并放出自己不告到大理寺势不罢休的腔调。 童家书和林山长的第一招是: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的结果是:藏在芳婆背后的人原来要来收房的,结果犹豫了! 老年男人也是茶楼常客,他在某一家茶楼看到自己的假契后,蹬蹬下楼,坐上马车,来到了望亭东城某别院。 守门的给他开了门,他急色匆匆的问道,”露娘呢?“ ”回荣爷,二爷来了,露娘正伺候着“ 荣大志一听二爷来了,两只眼睛亮了。 回京途中 夏琰等人行路已经近十天了,再有两三的路程就到京城了。 高傲如夏琰,竟有女人对自己无视,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童玉锦不往他跟前凑,他也不主动找她。 几乎所有回京的人都发现这个问题了,难道小候爷对这个平民冲喜新娘的新鲜劲已经过了,还是小候爷终于意识到平民就是平民,再怎么样也不能登堂入室,当家做主。 绿萝欣喜的对罗郡主说道,”郡主,小的发现,候爷对那个女人不理不睬的。“ ”要你发现,是个人都知道!“ ”哦“绿萝不死心,”郡主,你是不是“ ”少给我出馊主意!“ ”是,郡主!“ 罗奕琳难道不想吗,可是以她女人的直觉,夏琰对自己没兴趣了,一个对自己没兴趣的男人,必然是不会给自己机会的,既然没机会,她凑上去做什么,我堂堂一个郡主想要男人还会没有,她这样想道,可是清楚的明白,男人会有,却没有一个及得上马车外,骑在大白马上的男人,想想也不甘心哪!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行人到了一个比较富庶的县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可能是要到京城了吧,大家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晚餐后,大家相约去逛夜市。 童玉锦窝在马车里,窝了十多天,也觉得厌烦了,见众人都出去游玩,她也高兴的整成公子哥的样子,准备逛夜市,在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于文庭。 于文庭朝她行礼,”夫人这是出去?“ ”是,先生不打算出去?“ ”正打算出去,不如我们一起?“ 童玉锦摇了摇头,”我们女人逛市跟你们男人的兴趣不同,还是不要一道了!“ ”这我也是随便走走,没甚目的,不如一起,也算有个照应!“于文庭仿佛不在意的说道。 童玉锦疑问道,”你不跟你们家候爷一起?“ ”呃,是一起“ ”是一起,那你们一起吧,我逛我自己的!“ 正说着,夏琰穿戴一新,丰神俊朗的下楼了。 童玉锦见他下楼,连忙朝楼梯口避了避,等他走近时,给他行了一礼。 ”怎么不走?“夏琰仿佛未看见童玉锦,对于文庭说道。 于文庭笑道:”我们在等候爷!“ ”那走吧!“说完后,夏琰自顾自的走了。 童玉锦朝于文庭瞪眼,小声说道,”谁跟你一起了!“ ”夫人,说都说了,一起走吧!“ 童玉锦看了看前面的男人,又看了看于文庭,吁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于文庭见自己目的达到,高兴的偷偷笑了笑。 一行人步行到了夜市,夜市热闹非凡,除了小商小贩,还有勾栏、瓦市,江湖卖艺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童玉锦刚开始还憋住不让自己随意,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被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小东西给吸引住了,这些小东西、小玩意什么都以扑卖的形色出售。 什么叫扑卖? 扑卖,也叫博卖”,也可叫卖扑,是大陈朝宋的一种博彩游戏,实际上就是赌博,不过不是赌坊或是聚众以银钱为目的赌,而是小商小贩用赌博的方式招揽生意。他们多以掷铜钱为之,视铜钱的正反面定输赢。赢了得到他们卖的东西,输了买东西的人只付钱,没东西。 遇到套圈的,她会停下来,花上几十文,她练过功夫,所以套得不错,套到最后,人家小贩情愿不收她铜子,都不让她玩。 “喂,喂,不带这样的,我套到是我的能耐知不知道?” “小公子,算小的求你了,你今天晚上再套下去,小的明天要喝西北方去!” “这么惨啊?” “是啊!” “好吧,看在你惨的份上,小爷今天就不玩了!” “多谢小爷!” “美珍,把战利品带上” “是,小公子!” 于文庭和夏琰站在边上看童玉锦跟人斗嘴,拿战利品,不声不响。 夜市里还有签筒里搁一把小竹棍,上面刻上数字,从0到9,连摇三根出来,如果这三根竹棍上面的数字加起来大于他们规定的数,摇得赢,否则就输给小贩,童玉锦玩了两把,发现都是输,三把过后就不玩了。 还有如现代掷飞镖的,挺好玩的,一张大圆盘,上画六十四卦,每一卦上贴一只小动物,每只小动物只有黄豆粒那么大。就算童玉锦不是近视眼,也几乎中不到。 夏琰见她玩了几把后都没有斩获,走到她身边,接过飞镖一扔一个准,手中一小把飞镖出去,没一个是空的,全都中了。 “哇塞,好厉害,赢了,赢了,这些泥娃娃,都是我的了!”童玉锦高兴的大叫,让美珍和大丫拿战利品。 夏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张牙五爪的童玉锦了,见她如此,冷着的面终于柔和了下来。 美珍边拿东西边注意夏琰看向童玉锦的目光,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文庭也跟着笑笑,对童玉锦说道,“夫人,后面这种扑卖多得很,你这样,到回去时,大概是拿不动了!” “啊,是嘛?” “是,扑卖上至奇巧器皿、百色物件,琴棋书画诗酒花,下至柴米油盐姜醋茶,无时无处无物不能扑卖!” “哦,原来如此”童玉锦想了想也是,说道“那我就挑好玩的再玩吧!”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夏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童玉锦身边,然后在人潮拥挤时,或是为童玉锦挡人流,或是拉过童玉锦避免被撞,在这种小体贴中享受着照顾人的乐趣。 童玉锦开头没在意,可是夏琰左拉一下自己,又护一下自己,再迟顿,她也明白了,怎么像个恋爱中的男人,做得都是男朋友应当做的事? 可是我不想做他女朋友呀! 他们遇到了万继玉等人,还有华珠郡主。 万继玉见夏琰贴着童玉锦,会意一笑,“子淳哥,你们也出来了!” “嗯!” “怎么样,这夜市还不错吧!” “嗯!” “走着走着肚子都饿了,我们准备到前面酒肆吃夜宵,子淳哥要不要一道?” “行!” “那我们就一道!” 华珠带着丫头见到童玉锦和夏琰,见他们两人紧挨着,夏琰不时伸手为童玉锦挡一下人流,勾嘴一笑,随着万继玉等人一起朝前走。 童玉锦被华珠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想离夏琰远点,可一是人群拥紧,她避不开,二是,她要是刻意避开又觉得那个至于那个是不忍心伤害对方,还是自己本身就有点小享受,她说不清! 童玉锦变得不那么热心玩扑卖了,她的情感她自己也说不来,慢慢的,夏琰的触碰,让她烦躁不安,让她别扭,无心的走走看看,突然看到前面有捞小金鱼的,她蹦跳着离开夏琰,看似好像是为了去捞金鱼,实则是为了避开夏琰。 童玉锦蹲在鱼缸前,买了几个纸兜开始捞鱼,用纸兜捞过鱼的人都知道,纸兜极易坏,很难捞到鱼。 童玉锦也不例外,是心情不好,还是技术不高,或者两者兼有,无论她怎么小心翼翼,纸兜还是坏,她又让美珍帮她买纸兜,直到小贩的纸兜都快被她买完了,她也没能捞上一条。 美珍看着蹲在那里,两眼死死盯着鱼缸,嘴唇紧抿、神情严肃不捞到鱼誓不罢休的童玉锦,说真话,她被自家三娘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三娘,她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三娘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夏琰从童玉锦离开自己去捞鱼,到捞了小半个时辰,一条都没有捞到,清清冷冷的看着,像他这种只要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权谋大佬,又怎么能不明白童玉锦这点小动作? 一刻钟前,他就感知到童玉锦在刻意躲避自己,可自认为自己没把童玉锦怎么样的夏琰,即便再能看透人心,他一个情智刚开的男人又怎么能看懂为爱而别扭的女人心。 夏琰对于自己不能看透,不能把握的事,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他动作了! 夏琰走了几步蹲到童玉锦身后,他高大的身躯完全把童玉锦罩在了怀里,他仿佛云淡风轻般轻轻握起童玉锦的小软手,准备和她一起捞鱼。 就是这个动作,童玉锦爆发了。 童玉锦蓦的立起身,蓦然立起的结果是蹲着的夏琰被她撞倒,一只手抻在地上,微抬着头看向童玉锦。 夏小同要过来拉自家爷,被于文庭拉住了。 万小六等人以为这不过是个意外的时候,童玉锦的脾气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童玉锦大声叫道:“我眼看着马上就要捞到一条鱼了,谁让你过来的,害得我的鱼都没了,你想干什么?” 夏琰抻地的动作没变,轻轻淡淡的反问道,“我想问你,你想干什么?” 童玉锦眨着漂亮的丹凤眼反问道:“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 万继玉等人包括周围一群逛市夜的人都被一高一矮的两个漂亮公子搞得莫名其妙,他们两个这是打什么哑谜? 赵翼博和华珠两人从来不知道,还有女人敢这样对夏琰大呼小叫,没尊没卑!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童玉锦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情况,生气的叫道:“我管你知不知道,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夏琰问到了自己想问的话,从地上站起来,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被夏琰盯得别过眼回道:“没为什么?” 夏琰追问:“不可能,你要说出为什么,我就离你远点!” 童玉锦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发火:“你反正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夏琰却回道:“不可能,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每天都要见面,要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 童玉锦惊讶的转头看向夏琰:“你在说什么?” 不仅童玉锦惊讶夏琰说得话,这里每个认识夏琰的人都像见鬼似的看向夏琰,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冷傲的子淳哥吗? 夏琰却不管众人的眼神,继续一本正径的回道:“过一辈子!” 第118章 确定心意 田契事件 童玉锦惊讶的转头看向夏琰:“你在说什么?” 不仅童玉锦惊讶夏琰说得话,这里每个认识夏琰的人都像见鬼似的看向夏琰,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冷傲的子淳哥吗? 夏琰却不管众人的眼神,继续一本正径的回道:“过一辈子!” “……”童玉锦愣住了,愣了几息过后大吼大叫:“你答应跟我和离的,你在骗我?” “啊……”万继玉等人今天晚上听到事,比他们一辈子听到的事都要惊悚,这两人什么时候都商量过和离了? 华珠一直以为童玉锦在说谎,在玩以退为进,想不到她真想和离,为什么,夏琰不好吗? 众要想要问的话,夏琰问出来了:“你为何要和离?” 童玉锦想都没有想,话脱口而出:“谁要跟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过一辈子,我要和离!” 原来结症在这里,于文庭低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废井台边的事仿佛很遥远了,结果当事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昨天。 夏琰怔怔的看着童玉锦,原来她一直记着,一起没有忘记,原来她一直介意,他落寞的低垂下眼,许久没开口。 童玉锦说出这话,自己也愣了一下,为何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翻这种陈年旧芝麻,她情绪复杂的抿着嘴,见夏琰半天不说话,抬脚走人。 童玉锦被夏琰一把拉住。 童玉锦别扭的挣扎着:“你拉我做什么,放开……你给我放开……” 夏琰拉着童玉锦两眼殷殷的看向她,就是不开口,也或许是不知说什么吧:“……” “你放开!”童玉锦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来掰夏琰的手,可是她一个女人的力气哪里如男人,怎么也掰不开,急得小脸通红。 看着不掰开自己手誓不罢休的童玉锦,夏琰低沉的说道:“当年我回头了……” 童玉锦惊得抬头看向夏琰,脑海里不知不觉的就出现了那块白衣角,她一直以为那是白无常的衣角。 “我回头了!”夏琰深情的看向小脸微仰的童玉锦,再次低沉的说道。 童玉锦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慌乱不堪,她的心乱极了。 童玉锦扎挣着要离开夏琰,嘴里怒叫,“回你个头,回头你了不起啊……你了不起啊!” “是,是了不起!”夏琰回答的很认真,松了拉着童玉锦的手。 “了不起你个屁!”童玉锦边吼边叫,不停的转着圈,转到鱼缸处,伸脚就踢了小贩的鱼缸,边踢边叫:“让你了不起,让你了不起……” “喂,客……”小贩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小同扔了一把碎银子过去,他闭嘴了。 夏琰看着发疯似的童玉锦,上前一步,就抱住了童玉锦,童玉锦那里肯就范,还是要伸脚踢。 夏琰却说道,“我当然了不起,十九岁的我,做到正五品观察使,试问大陈朝有几个?” “你……”童玉锦惊讶的停住了踢脚,张着小嘴看向夏琰。 夏琰看着被自己半抱着童玉锦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办了淮盐案,我还抄了很脏银,你说我了不了得起?” “关我……什么事”童玉锦想说‘屁’的,半道上噎了下去,潜意识里,她还是怕这个男人的。 “是,是不关你什么事,这样年轻的我,办了这样的事,可是每个突破口都来自你,你让我这个骄傲、自负的家伙,还怎么自我膨胀?”夏琰似有愁怅,似有回忆。 作为律师的童玉锦瞬间明白了夏琰的心路历程,可是明白归明白,但是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她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嚷道:“所以你看我不顺眼,你就见死不救?” 没想到夏琰真的回答了,而且很肯定:“是!” 童玉锦手脚俱上:“你个王八蛋,我咒你生个儿子没屁眼,王八蛋……” 夏琰任由童玉锦发飚撕扯,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谁敢说自己的年轻不犯错?” “你犯错就能拿我的小命不当命了!” “没有,”夏琰连忙辩解:“我回头了,我会救你的,真的,锦儿,请你给年轻自负的我一个机会!” 童玉锦的心不规则的跳动起来,为何这样? 试问,一个什么都优秀的人,当着众多人的面承认自己年少轻狂,这意味着什么?这比恋爱表白还来得震撼人心好不好? 童玉锦一个爱情白痴如何能抵挡得了这般色、品俱佳的极品男人,她六神无主,慌乱无张,大声叫嚷:“我不听,我不听……” “锦儿,我是不会和离的,我要跟你白头偕老!” “啊……啊……”童玉锦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夏琰了,面对自己了! 其实,夏琰只说了自己年轻自负,却没说,一个十九岁的贵公子莫名对一个黑瘦丑弱的十岁丫头有好感,他觉得丢人,他觉得自己就像当年京里一些大佬喜欢娈童一样不堪,这些他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那种想救又不救,走走又回头的行径,不正如今天晚上的童玉锦一样吗,在爱中别别扭扭的行走着,需要时间来看清曾经为何这样别扭而懵懂! 夏琰经过五年时间,与小黑丫再次重逢后明白了,明白过后,又因天定姻缘,他如何会再次放手,这十多天看似浑然不在意,可是他明白自己的煎熬,这种煎熬比他在与那图可仁生死决战时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夏琰在这十多天的沉静思考中明白,小黑丫比任何一个女人都理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为自己要什么而努力,前有卖肉小哥,后……他不知会有谁,但当小黑丫一旦放手自己,他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再靠近她,他必须在回到开国公府确认小黑丫在想什么,似乎明白她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原因了,又似乎不是,如果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万继玉等人今天晚上因为童玉锦,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夏子淳,他们觉得夏子淳永远不会犯错,他们觉得夏子淳生而就是权谋者,他们认为夏子淳永远如一个沉稳厚重的老者一样,原来不是,原来他和他们一样年轻着,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只是你看不到而以! 华珠看着当众吵架而不顾仪态的夏子淳,终于明白,不是男人不爱女人,不是男人不懂表达,只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而以,原来她在他心中早已是昨日黄花! 一众人当然没去成酒楼吃夜宵,他们打道回客栈了。 今夜注定难眠! 童玉锦站在窗前眺望着冬夜星空,侧耳倾听初冬风微寒的吟唱,远远的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在莹莹的月亮下,犹如一幅风景画。 童玉锦倚在这个陌生的客栈窗棂边,仰望星空,小手无意的抠着窗棂,她默默的问着自己该怎么办?只要跨出去一步,那真就是一辈子,自己要跨过去吗? 于文庭和夏琰一起上楼,边走边说,“爷这一步算是跨出去了!” 夏琰停下来问道:“跨出去了?” “文庭觉得!” 夏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还有一层纱没有揭开!” “夫人她还有心结,不会吧?” “我也不知道,”夏琰叹了口气,“不管了,挑开一道是一道,我不相信这个女人没!” 于文庭笑道,“女人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不过她们都怕一个字……” 夏琰好奇的问道:“什么字?” “缠” “……” 于文庭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对夏琰说道:“爷,既然确定夫人不错,就动手缠吧!” 夏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望亭东城别院 荣大志见到了京城名门公子,谄媚的笑就没停过,“二爷,小的荣大志给您见礼了,祝二爷你大福金安” 祝文举冷然不屑,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室露娘,露娘连忙不安的讨好道:“爷,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包金牙荣大志!” 祝文举这才拿眼瞧了他一眼:“你就是包金牙?” “正是小人!”荣大志磕了一个头回道。 祝文举点一下头说道:“我听露娘说了,说你做事利落,不错!” “谢爷金口夸赞!” 露娘见祝文举心情不错,连忙讨好的说道,“二爷,包金牙定是送铺子、房产来了!” 祝文举眉角动了一下。 荣大志见此连忙说道,“这次铺子和房产地段都不错,爷肯定会喜欢!” 祝文举磕着杯盖只管喝茶水,好像没听到荣大志的话。 露娘明白,这些人既要敛财,又要表现出不屑的样子,接了荣大志的话,“是嘛?” “是,是……” 露娘问道:“说来听听!” 荣大志想起茶楼的事,顿了下。 见荣大志欲言又止,露娘疑惑的问道:“怎么啦!” 荣大志回道,“露娘,这次有家好像不听话,你看……” 露娘如一条美女蛇似的吐着芯子,“怎么个不听话了?” 荣大志吓得抖了一下回道:“回露娘,昨天刚到手的这家,把我们的田契放在茶楼供人观摩,说是如何辩真假?” 露娘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 荣大志结巴着说道:“小的……小的也不知,所以过来讨露娘的主意!” “你……”露娘转过身换了一副柔弱的模样,“爷你看……” 祝文举眯起眼:“放到茶楼供人观摩?” “是,是……” 祝文举冷哼:“竟是个角,打听下究竟是何人,如果没有背景,做掉即可!” “是,爷,打听了,姓童,本来是想从童家男人下手,奈何,那姓童的一直跟一个姓林的老男人形影不离,所以找了几个妇人从童家……” “等等,姓童、姓林……叫什么?” “回爷,就是被拿去冲夏小候爷喜的童家,姓林的是一个没儿子的老男人,叫林久成!” “童、林……”祝文举倏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谁让你们动的?” “爷……怎么啦!” 祝文举走上前就踹了包金牙荣大志,“他娘的,动手之前也不打听清楚,童家、林久成,能动吗,怪不得敢在茶楼晾田契?” “爷……这……” 祝文举连女人都没有放过,“爷的事情要是发了,你们都得死于全尸!” “……”被踹的一男一女看着如毒蛇般阴鸷的男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赶紧给你把房契等还回去,并且不要让他们再有半点声音出来,否则……,你们是知道我手段的!” “爷,为什么?那个童家不过是个冲喜的,就算冲好了,她也会被打发去守宗祠,没人会在乎她的娘家!”露娘的不解的回道。 “为什么,你还没资格知道!”祝文举是不会告诉他们,林久成是伍士元的诉师,生生把一个罪人说成了无罪,不但如此,还官升两级,怪不得敢把假田契晾出去,原来竟是他…… “是,是……”露娘不敢吭声了。 祝文举有点不安,他的老子已经警告过他了,皇上已经开始动太后时的老臣,如果没有猜错,下一个就是他老子,他老子让他们收敛一切行为,若是被抓到什么把柄,被致仕都是轻的,伍士元再次被启用,不仅仅是诚嘉帝想作为,更是给了其他人以信号,他需要廉吏! 可是被拿走的房契、铺契就如泼出去的水,说能还回来就能还回来吗? 梧桐胡同 有几家男人找过来了,他们把自己手中的田契递给童家书,问道,“小兄弟,你看看我们的田契是不是假的?” 童家书回道:“我看看,还有,我已命自家老奴去实地查看了,你们也派人去查看一下吧!” “不是说假的吧,为何还要去查看?” “这样上了衙门,才能有底气!” “哦,对,对,我们马上派人去!” 芳婆子见包金牙过来找自己,高兴的迎上去,准备收银子,那曾想,不仅一分银子没得到,还得…… “那个……包爷,我没听错吧,你竟让我还回去,还要收回假田契?” 包金牙恶狠狠的回道:“是,马上就去拿,赶快拿回田契,否则要你好看!” “这……不对啊,包爷,我们事先都说好的,你不能让我们白干活,你要是不给银子,这事甭想让我再干!”芳婆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敢不干?”包金牙受的气全撒在芳婆子身上,芳婆子男人刚要上来拦人,他说道,“打死这个老女人,再给你找个年轻的!” “啊……哦,哦,谢谢包爷”贼眉鼠眼的老男人一听说再找个年轻的,不上前拦人了。 芳婆子鬼哭狼嚎:“啊……死鬼,杀千刀的死鬼你敢!” 包金牙再次问道:“去不去?” “是,是,马上就去!”芳婆子转了转眼珠子回道。 “拿回田契,明不明白!” “知道了!” 等包金牙走了,芳婆恶毒的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心里暗暗想到,让我不好过,我让你们也不好过,拿回假田契,做梦! 离京城还有两天的路上,第二天早上,众人到大堂吃早餐。 童玉锦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就是不下楼,大丫要催,美珍不让。 美珍一把拉住大丫,边拖边对坐在梳妆台边上的童玉锦说道,“三娘,你要是不饿,先坐会儿,我跟丫姐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哦……” 美珍拖着大丫出来,大丫有点生气,“干嘛拖我,没看三娘精神不好,早餐又不吃。” “看到了!”美珍回道。 “看到了你还拖我?” 美珍小声的回道:“有人会来关心,不要你操心!” “啊,谁……”大丫不懂。 正说着,英明神武的夏小候爷到了房间门品,瞄了一眼关着的房门问道,“夫人呢?” 美珍连忙回道:“夫人似乎有点不舒服!” “怎么不早说?”夏琰眉头皱起。 美珍行了一礼回道:“回候爷,正准备去回禀您!” “哦,那我进去看看!” “是!” 说着要进去的夏小候爷,内心其实是忐忑的,他怕……他也不知道怕什么,犹豫了一下,推门进来了。 童玉锦以为是丫头,双手抻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铜镜里印出她模糊的脸,她不停的问自己,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该怎么办? 夏小候爷站在童玉锦身后,看着她发呆,他也发呆,看着童玉锦乌黑的发髻,呆着看着,看着呆着,竟伸手触上童玉锦的发髻。 童玉锦被人触摸本能的转过头来,以为是那个丫头,正准备说话,刚刚开启的小嘴,就被压上来的黑影拥抱着吻了上来。 “喂……”第二喂字都没有发出来,童玉锦的口腔就被人完全填满了。 童玉锦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热吻里面。微冷的唇瓣和她的樱桃小嘴完全融合在一起,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童玉锦措手不及,她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挣扎着,可是越挣越紧,最后索性顺从的闭上眼睛,在香津浓滑在缠绵中,她忘了思考,或许也不想思考,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抱紧了夏琰的蜂腰。 夏琰见童玉锦环上自己的腰,瞬间悸动的更加热情、更让忘我,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小小的客栈房间里,微微有喘息声传出。 男人和女人之间也许很复杂,复杂到生死情仇,理也理不清;男人和女人之间也许很简单,简单到一个吻就能平息所有的犹豫、愁怅、不决! 吻,甜蜜的讯息、恋爱的信号; 吻,温柔的味道、让缠绵变得极至美妙。 拥吻过后,童玉锦窝在夏琰宽阔的胸膛里平息气息,小耳朵正好贴在男人跳动有力的心脏上,嘭嘭嘭,好像跳得比自己还要快。 夏琰的下额抵在童玉锦的头顶上,不停的磨娑着,对刚才的吻仿佛意犹味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琰开口了,“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童玉锦听到这话,浑身的刺又上来了,“不可能!” 正在浓情蜜意中的夏琰被打击到了,苦涩的问道:“为什么?” “你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哼,你就装吧!”童玉锦气得离开了夏琰的怀抱。 夏琰怎么肯,一把拉住她,“你不说,我真不知道!” 童玉锦看着认真等待答案的夏琰,小嘴撅起来,心想,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看着撅起的小嘴,夏琰的心又跳动的快起来,上前一步,府身吻了上来。 “喂,喂,还没完没了你!”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男人从来无师自通,如果上刻的吻热烈而缠绵的话,那么这次就是和风细语,夏琰的唇不停的在童玉锦的小嘴上磨娑、轻啄,浅尝辄止。 童玉锦双手推着夏琰的胸部,“别得寸进尽,本姑娘还没准备跟你过一辈子呢!” 夏琰边啄边问:“为何?” “不为何?” “不肯说!” “是” “那我就让你说!” 夏琰的动作突然变得急切而猛烈起来,双手从童玉锦的掖下抄过去,低头像老鹰叼小鸡似的猛扑到她的嘴上。 “唔……” 就在童玉锦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夏琰放开了她,低低的问道,“还不想说吗?” “我……”童玉锦大口的吸着氧气,“你要只有我一个,我就考虑一下!” “只有你一个?”夏琰眨眼,突然想起那次童玉锦爆打表弟时说得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嗯”童玉锦点了点头,不敢看夏琰的眼睛,她害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到的。 夏琰抬头看向房顶头,不可思义的说道:“你可……” 童玉锦感觉自己想哭:“没关系,你要是有三妻四妾,本姑娘和离,你要是不肯和离也行,把我打发去守宗祠!” 夏琰低下头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童玉锦生气的回道:“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想法!” 夏琰不动不动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见他就是不松口,明白了,低低的说道:“不能只有我一个是吧,那行,三年后,咱们和离!” 夏琰歪头看向童玉锦,“你这是吃定我了是吧?” “谁……谁吃定你了”童玉锦不解的抬头。 夏琰轻笑:“不吃定我,你左一句和离,又一句和离?” 童玉锦不知道自己要说啥:“我不跟你说,我要下去吃饭了!” 夏琰看着死不松口的童玉锦明白了,自己确实被她吃定了,伸手捞过她,抱在怀里,“你不仅黑皮变白皮,你还给男人下迷药!” 童玉锦用手拍打着搂她的手,“你胡说八说什么,谁给男人下迷药了!” 夏琰把自己的头放在童玉锦的脖颈处低沉的说道:“不下迷药,我能这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 夏琰叹口气:“好吧,我只能说我现在只想你一个,但是将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现在就想我一个?”对于这样的回答,童玉锦既高兴又不满意。 “嗯” 童玉锦想了想,就算在未来社会,男人情变、婚变的也不少,他这样说也合理,可是……她俏目圆瞪,“你就不能说,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呀,说一句又怎了!” “我夏子淳说到就会做到,做不到的事绝不信口开河!”夏琰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责任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 童玉锦不高兴的“哼”声,她跟其她女人没有区别,她也喜欢浓情蜜意的情话,可惜对方一本正径的,没意思透了。 夏琰见童玉锦不高兴,想了想又说了一遍:“现在只想你!” “好吧,要是将来你想其他女人告诉我一声,我让位!”对于认真而不会说情话的男人,童玉锦能说什么呢,谁让自己过不了美人这一关呢,这么美的男人抱着自己啃,确实很享受啊。 夏琰问道:“让位什么意思?” 童玉锦瞄了他一眼:“和离呀!”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和离!”夏琰面色有点淡下来。 童玉锦斜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啊,你没有其他女人我就不和离,你要是有就和离!” “你……”夏琰头疼:“好吧,听你的!” 童玉锦高兴了,这家伙终于吐口了,“我去拿张纸!” “干什么?” “把你说得写下来,省得将来你不认账!” “你这个臭女人,你……” “不敢了?难道你说的是假话?” “没有,你放心,这辈子就你了!”夏琰算是服了面前的小女人,太能折腾了。 童玉锦两眼放光,晶晶亮:“真的?” “当然真的,真受不了你,非要逼我说出来,难道用行动来说话不更好吗?” “啊……”不仅说出来,还要用行动来证明,这…… “用行动来说……” 夏琰的话还没有说完,童玉锦的小嘴就送上去了。 天啊,早知道这句话能有这福利,他早就说了,何必饶了这么大一圈,还受了这么多天罪。 童玉锦和夏琰的身体再次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他们的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极细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气,呼吸变得急切而灼热,唇瓣慢慢的贴合在一起,他的心情不自禁的颤动着,双眼里都是童玉锦漂亮而水雾蒙蒙的丹凤眼,她的小脸微微泛了红晕,嘴唇微微张着羞涩的吻上了他,他探到了她鲜嫩水润的舌尖,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在不自有觉中潮湿。 客栈大堂里,小候爷未到,所有人都等着他来才能开饭。 夏小同见两个丫在二楼走廊里走过,知道自家爷在夫人房间里,也不知情形怎么样了。 于文庭捋着自己的胡须,不时朝二楼看看,心想,也不知果断睿智的夏琰有没有搞定小黑丫? 万继玉和乔子沛饿得前心贴后背,伸脚踢了一下赵翼博,“你怎么不叫吃的?” “你干嘛不叫?” “你……”万继玉心想,子淳现在是我上级,我敢簪越吗,你是他表弟,你可以胡来嘛! 赵翼博给了一个别以为我不懂的眼神,哼了哼,他现在开始学会忍耐了,包挺饿肚子。 在房间吃完早餐的罗郡主到楼下,还以为队伍要出发,那曾想个个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还是不是瞄瞄二楼。 罗奕琳明白了,原来夏琰和那个女人还没下来,他们还没有开饭,抿了抿嘴,找了个空坐坐了下来。 在众人千呼万唤声中,夏候爷和他的婆娘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于文庭看着一身轻松的夏琰,知道他家爷搞定夫了,会意一笑,示意夏小同赶紧让人菜。 万继玉和乔子沛两人是已婚男士,只看了一眼从楼梯上下来的男女,瞬间明白这两人干嘛去了,相视一笑,哦,原来是这样。 赵翼博不满的撅了撅嘴,拿背对着自己的表哥和表……嫂,哼! 罗奕琳看着两眼晶亮的童玉锦,低下头许久都没有抬起,原来被爱的女人是这样神彩飞扬! 望亭县童家 守门的老爹听到有人敲门,连忙过来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小叫化子,“小子,还没到吃饭时间,你过会再来,我给你点饭食。” “老爹,我不是来讨饭的,有人让我把这个盒子给你!” “给我?” “嗯,你拿着吧,我走了!”小叫化子伸手就把盒子给了周老爹。 周老爹想问是谁时,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周老爹感到怪怪的,站门口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才关上门进去了。 芳婆子躲在角落,见东西到了童家人手里,拍拍心口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 周老爹又不认识字,收好东西,一直到大郎回来。 “大郎” “老爹,今天有人过来找我吗?” “没有!”周老爹明白大郎说什么。 童家书感到奇怪“没有?” “嗯!”周老爹回道:“但是有个小叫化子给了我一个盒子,我不知道什么东西!” “哦,给我看看!” 周老爹把盒子递给了童家书。 童家书打开一看,居然是被骗走的房契和铺契:“你说谁给你的?” “一个小叫化子” 童家书想了下,抱着盒子去找林山长了。 林久成也大敢惊讶:“怎么会这样?” “是啊,山长,难道他们怕了?” “怕?”林山长闭眼沉思了一会儿,“有可能,但我觉得不是关键所在。” 童家书问道:“那什么才是关键?” 林山长摇头:“没有人在官场,也没有邸报,所以一时半会说不清。” “山长,那现在……” 林山长想了想说道:“看看其他几家什么情形,如果他们的也归还了,这件事只能告一段落,如果他们没有归还,可能有人顾忌到夏候爷回京,毕竟夏候爷和我们小锦的事,是个人都知道。” 童家书看着房契和铺契说不上高兴还是其它:“那现在……” 林山长说道:“明天去问问曾找过你的人,看看情况再定!” “好,我知道了!” “那个假田契收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是” 童书定抱着房契和铺契从林山长家回来,边走边想,他在这件事中成长了很多,他一方面知道自己公开被骗的事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但他知道,这决不会让对方死心,对方会不会再用其他方法来巧取豪夺,对方为什么在明知自己的妹妹嫁给权贵之后还要来行骗,为什么?是什么让他们无所顾忌! 是什么?很简单,门不当户不对。 就算在平常百姓生活中,一个普通的冲喜新娘都会受到不公正对待,更何况在一等世爵公候之家,包金牙是认定就算抢了童家,开公府也不会帮童家,因为童家对于开公国毫无价值可言,根本不值得出手相扶。 他这种混迹市井的牙人,根本不知道林久成和童玉锦为伍士元辨讼的事,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不是普通的小商贩,不是一个能让他随便捏的小蚂蚁。 芳婆子到包金牙面前汇报说道,“契子都还了,但是假田契都在那个童家秀才公手里,我没办法拿到,你看……” 包金牙阴了一眼芳婆子,“你别给我使诈!” “所有契子都还了,我还能使什么诈,有本事,你自己去秀才哪里把假田契拿回来!” 包金牙阴测测的看了看芳婆子没再说什么。 童家书找了其他几家,发现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事,他们的地契和房契都莫名其妙的回来了,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童家书对他们说道,“那个假田契千万放好,说不定那天就用到!” “我们的东西都回来了,还要它干嘛?” “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 “狗改不了吃屎” “这……” “他们或会故技重施,留着自然是一个据证!” “行,听小兄弟的!” “好,有什么,你们可以来找我,我略懂律法,能帮你们解惑!” “小兄弟,我刚好有事求你!” “何是?” “平于铺面商税的事情,我不懂,我总觉得他们让我交多了!” “这个小生懂,你把铺子具体的事情跟我说说,……” 童家书在无意间开始了他的刑吏生涯。 祝尚书府 祝文举从望亭回来,小心翼翼的给父亲问安。 祝检秋再次跟几个儿子强调最近别给他惹事,“还有庶务上、走门路等一切事情都给我收敛。” “是,父亲!” “别给我阴奉阳违,我倒了,你们全跟着死!”祝检秋看着面前几个儿子狠狠的说道。 “是……是父亲!” 京城某胡同 袁小德跨着大步进了某院子,院内的小舍叫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少爷呢?” 小舍回道:“在书房练字!” 小德进了书房,站在书案前,直到袁思允练完整张字贴后才开口,“少爷,事情没成!” “祝文举竟然不贪了?”袁思允有些奇怪。 你一定要问,咦,他不是在长兴府的吗?不错,是在长兴府,赊粮成风时,他到南方购货了,因为这,他躲过了长兴府那一战。 小德哼哼说道:“少爷,怎么可能不贪,被童家人制止了!” “怎么制止?” 小德回道:“他们把假田契公然放到各大茶楼供人观摩,结果可能让那姘头告诉了祝文举,由此祝文举才知道包金牙动了谁,让他给制止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要把姓祝的搬倒,我要另找机会了,小德,不要舍不得银子,多收买一些消息灵通人士,有价值的消息就买回去来!” 小德回道:“是,还有,少爷,姓计的已经致仕,现在怎么办?” 袁思允讥笑:“放心,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不要我找机会,想打击他的人多得很,更何况,上头那位不让他脱几层皮,怎么可能让他回乡!” “少爷的意思是?” “身上的银子还没掏出来呢,皇上能让他带走?” “哦,原来是这样!” 第119章 玉绣思允 进宫觐见 开公府 开国公听说儿子快到京城了,心情有点复杂,既激动又不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单腾说道,“我儿回来,你别烦他,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单腾瞄了一眼,“那也得让爷有空休息!” 开国公心虚的大吼一声:“放肆!” 单腾却一点也不害怕:“国公爷,别激动,你这段时间其实挺好的,除了输几万两银子!” 国公爷老脸红了:“你别乱说话,哪有了!” 单腾轻笑:“欠条都在我手上,你说呢?” 国公爷大叫:“他们骗我,根本没那么多,不过几千两!” “谁让你去赌?” 国公爷狡辩着说道:“我看子淳打了大胜仗,我替儿子高兴一下总行吧!” “行了,国公爷,你这话留给候爷吧!” “别以为我不敢!” 开公府后院 高氏正命人收拾夏琰的院子,“赶紧,赶紧,一个个都偷懒耍滑,要不是我过来看看,三郎院子成什么样子了!” 丫头婆子们个个低着头做着事,擦洗抱晒,进进出出。 高氏看搞得差不多了,才离开了听涛院。 高氏一离开,下面的丫头婆子就叽叽喳喳的小声说起话来,“月银都三个月未发了,就知道让人干活!” “谁说不是呢?” “哎,你们说,等候爷回来了,会不会给我们发月银?” “这是内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候爷发月银了。” “也是,那岂不是发不了。” “除非有新当家主母,否则,我们只能被苛扣着隔几月发一次!” “是啊,有新主母就好了!” “哼,听说新主母还不如现在的呢!” “说得到也是,新主母是个平民,哪里有银子发!” “废话,银子还不都是候爷的,就是谁家当的事!” “说得也是,让一个平民当家,看来是不太可能,算了,干活吧!” 京城皇宫 诚嘉诚看着关于和谈的折子,时而展眉,时而凝眉,最后干脆放下折子,叫道,“来人!” “是,圣上” “小候爷到哪里了?” “回皇上,已经到留陈一带!” “也就是说明天就能回到京里?” “是,圣上!” “回来好啊,回来好,长兴府这一行,辛苦他了!” “皇上爱护候爷,候爷定感念皇上” “感念”诚嘉帝笑笑,“但愿吧!” “皇上” “吩咐,隆重的为夏小候爷接风洗尘” “是,圣上!” 诚嘉帝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干脆放下手中的折子出了御书房,此刻正值初冬时节,落叶飘零,落叶纷纷坠下,不知为何,诚嘉帝赵启泰的心头随之涌起一阵悲凉。 接位十五年来,他觉得自己没有一刻不在忧思之中,忧思自己能守望、能发展大陈朝吗?,殚尽竭虑守护大阵朝的安宁、谋求大陈朝的发展,可是却发现处处受肘,事事不尽人意,土地、矿产资源等成为世家大族的私有财产,至使民生凋落,国计难筹。 冬天就要来了,眼看着又一年即将翻过,这一年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想起明天就要见到自己的得力干将夏小候爷,诚嘉帝高兴了一刻,随既心情又低落下来,自己该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高兴的指挥着人收拾着儿子和侄子的院子,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中山郡王从外面回来,见妻子如此,扫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婆娘,悠悠的说道,“我看你只收你儿子的就行了、!” “那怎么行,子淳跟博儿一道回来,怎么能只收一处。”中山郡王妃不满的说了一句。 中山郡王说道,“你侄子就算回来,以后也不会过来住了!” 中山郡王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何?” “你说呢?” 中山郡王妃愣了一下,“他成家了!” “一个成家的男人还能住在别人家里吗?”中山郡王瞄了一眼自己婆娘。 “倒也是”中山郡王妃高涨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 中山郡王踱着步子准备回房,回房之前又说了一句,“是你侄子的东西,收拾收拾都给他吧!” “给他做什么?”中山郡王妃很不解。 “你不给?”中山郡王奇怪的问道。 “不是,我是说我帮他打理,他一个候爷又是男人怎么好做这些生计上的琐碎之事!” 中山郡王反问道:“你给他打理一辈子?” 中山郡王妃不屑的说道:“子淳娶的女人上不得台面,能当家主母吗,会打理我姐姐留下的嫁妆吗?” 中山郡王哼道:“那不是你操心的事,就算是当儿子养,他也成家了,该放手的给我放手,别怪我没提醒你!” 中山郡王妃扫了眼自家男人:“你说得轻巧,姐姐的嫁妆这些年出息可不少,你舍得?” “我自己的都吃喝不完,要那些做么?” 中山郡王妃被中山郡王毫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你合着坏人都我做,你只管享受?” “你自己看着办,那是你的亲侄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着办!”中山郡王妃不耐烦的挥手回道。 京边留成一带 夏琰的马车车队停了下来,夏小同准备揭帘叫爷下来歇歇脚、喝口水,手刚碰到帘子,里面有喘气声传出,他倏的一下收回了手,离开骄子几步远,并示意周围人离开几步。 夏小开在前面,从马上下来,大步流星过来,正要叫,被夏小同嘘了一下,用指了指了夏琰骄子,并且摆了摆手。 “哦”夏小开转身去找于先生。 骄子里的人不出来,干嘛呢? 老话叫少儿不宜,现在流行语叫做不可描述之事。才偿情事之事的夏候爷,犹如开了闸的水一样不可收拾。 童玉锦被他抱在怀里,正如火如涂的啃着,不罢不休,童玉锦的领口微微散开,夏琰那骨节分明的手不在举止优雅如流云如水,他的手犹如点火的火折摺子到处惹火。 童玉锦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软绵的窝在夏琰怀里,闭着眼,樱桃小嘴任何他采撷,温润而炽热的唇紧紧的压迫着她的樱桃小口,他的舌头由缓变急,撬开了她的贝齿,肆意掠夺,鼻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着他激情的呼吸。 夏琰已经深深的迷上了接吻,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偶尔会睁一下眼,看到童玉锦的脸上红通通的,甚至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有些男孩气质的她,在他的爱抚下,清纯中夹杂着些妩媚,每每看到这样的她,他有些得意,有些自得,是自己让她变成了惹人怜的小女人,而每每想到这,他更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他们如水火交融。 赵翼博喝完水后,嘀咕的叫道,“表哥磨噌什么,怎么还不下骄?” 万继玉挑眉笑道,“要不你去叫一下?” 赵翼博刚想去,瞄到夏小同守在边上退了几步,一动也不动,眼珠转了转,虽然不知道为何,可是明白了,肯定表哥不让叫,哼了一声,“万小六,你别使坏,想让表哥揍我,告诉你,我现在变聪明了!” “哈哈,对,对,你变聪明了!”,其实万继玉想说,你终于长大了,不在任意妄为,终于懂得看颜色行事。 于文庭跟夏小开说完事后,发现夏琰还是没下骄子,眉角动了动,是不是有些太疯狂了,这里经历人事的男人几乎都懂呀,搞什么? 童玉锦终于意识到马车停了,当夏琰要再次贴上来时,被她推开了,“你烦不烦,没完没了的!” “不烦!”夏琰的唇没有离开童玉锦,这里啄一下,那里噌一下,仿佛永远都亲不够似的。 “我烦!”童玉锦再次推了推夏琰,她估计外面的人都盯着这个骄子看,真是丢死人了! “你也不烦!”夏琰轻笑道。 “谁说我不烦了!” “哦,你烦了,那我就不烦你了,我们下车歇歇喝口水!” 说到喝水,童玉锦摸摸自己的唇,“你没过分吧,我能出去见人吧!” “没有,没有,我很轻、很温柔!”夏琰心情愉悦的回道,他确实是个有分寸的男人,童玉锦的小嘴,除了红润点之外,确实没有肿大之类的现象。 童玉锦给了一个鬼才信的眼神,用手捋了两下,才下马车。 夏琰一把拉着,“我先下!” “哦!” 夏琰终于下了马车,可是人下马车了,眼睛还在马车内部,只见他伸出双手,抄到童玉锦的掖下,双手把她轻轻的从马车上抱下来。 不过此时的抱,是有距离的抱,双臂伸手抱着童玉锦,把她轻轻放到地上,神情专注而严肃,又仿佛不在意,放到地上,见童玉锦站稳后就转身朝于先生走去。 夏琰问道:“京城那边怎么样?” 于文庭回道:“回爷,明天礼部在北城外迎我们进城,皇上已经置了庆功宴,只等你入宫!” 夏琰面无表情的听着,偶尔哼一下,“知道了!” “是,爷,今天晚上我们住在留陈驿站!” “嗯!” 童玉锦下了马车,站了一会儿,才感觉身体不那么发软,当她刚刚准备转身,边上冒出一个人,她吓得拍着自己的心口,边息气边说道,“郡主大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哪!” 罗奕琳淡淡的瞄着她,不吭不声。 童玉锦见对方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眉角动了动,毫不示弱的看回去。 两个女人在不动声色间过了一招。 罗奕琳见对方不以自己身份低而屈于人下,不屑的问道,“凭什么?” 童玉锦微笑回道,“很多!” 罗奕琳问道:“什么意思?” 童玉锦反问:“你相信缘份吗?” 罗奕琳两眼紧了紧:“” “在我”童玉锦差点说出在我来大陈朝的第一天,她就和夏琰相遇了,可是这话怎么讲,她卡住了。 罗奕琳见童玉锦说两个就停住,接着问道:“你想说什么?” 童玉锦想了一下回道:“这么说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夏琰认识了!” “呵呵呵呵,”罗奕琳就差大笑,“那我岂不是比你更早认识夏琰,我们还是奶娃子时就认识了!” “呃”童玉锦眨了眨眼,那自己还真没有优势。 罗奕琳不甘的再次问道:“凭什么?”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缘份吧,也许夏琰他就喜欢平民也说不定,你要是实在感兴趣,你问夏琰好了!” “你”罗奕琳抬了抬下额,“别以为嫁给他就万事休了,你能为他当家理事吗?” 童玉锦直接回道:“没想过这些问题!” “你,果然是飞上枝头的麻雀!” 童玉锦抿了抿嘴,“罗郡主,你要是喜欢夏琰可以争取,真的,我没意见,但若夏琰不理你,你就过来找我的茬,你不觉得这样特没意思吗,有这时间不如找个对你好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你”罗奕琳眼睛眯了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当国公府的家?” 童玉锦看着罗奕琳没有任何言语,也许,京城像罗郡主这样等看夏琰笑话的人很多吧! 至于为何会这样?夏琰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公事、私事早就成为众矢之的,被下旨娶了个冲喜新娘,应当早就轰动京城权贵圈了吧,应当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笑话吧! 童玉锦捋了一把刘海,好烦哪,夏琰这个家伙除了美色之外,对于自己来说真是个负担,当家,当家,当个屁,谁爱当谁当去! 小垛村 童老头看着从望亭回来的老大、老二两口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大妹秀莲给了房子,给了地,你们把日子过起来吧!” 老大和老二相互看了看不吭声:“” 童老头大声说道:“你们别不知足,你看这大院子多大,老大家住东边,老二家住西边,我和你娘跟着老大住东边,好生过着日子!” 老大秀林伸了伸头,小声说道,“爹,种田有啥意思,又苦又累,我们也想买个铺子做生意,轻松来钱又快!” 童老爹瞪了一眼大儿子,“种了一辈子的田,你会做啥生意,再说了,现在能有田种,真是祖坟上冒烟了,你还不知足,另给我整妖蛾子,你要想买铺子做生意,行,自己挣钱买去!” “爹,你帮我们借点呗!” 童老爹看着大儿子直摇头,“你还记得你三弟瘸腿回家的事吗?” “爹,都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提它干什么?”老大不自在的扭了扭头。 童老爹苦苦叹气,“秀庄和秀莲两家人回来,我们是一口食都没让人家吃啊,你现在居然有脸跟人家借钱,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得出口啊,老大、老二,秀庄和秀莲两家人身无分文饿着肚子出了村子啊,他们跟谁借到一个铜子,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们关心过一句吗?” 老大和老二低下了头“” 童老爹没有放过他们:“你们要是让我借银子,我就让秀莲收回房子和田地,我们回童家村” “爹”老大和老二齐齐大声叫道。 童老爹神情严肃:“我说到做到!” “爹,我们不借了不借了”看着一气之下就能回童家村的童老头,两人齐齐摆手回道。 “哼” 望亭 家财得保,小鬼妹妹离开近三个月后,又回来了,童玉绣的心情终于轻松明朗起来,带着两个丫头又收拾了一遍童玉锦的小院,知道她喜欢盆栽,特地请人买了几盆常青的放置在窗台、多宝阁、门角处等。 丫头菊珍站在窗台外擦窗子,因为站得高,看到了准备出门的卢家大娘,不知不觉咦了一声。 永珍在下面问她,“你咦什么?” 永珍回道:“卢大娘又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了!” 菊珍不以为意的回道:“她出去还不是正常,有什么稀奇的!” 永珍说道:“可是卢姑姑不是不让她出去的吗?” “不让就有用了?”年纪不大的菊珍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永珍念道:“可她都快二十了,再不嫁要交税的!”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 “毕竟是亲戚嘛!” “得了吧,二娘都说不了她,你一个丫头能做什么?” 童玉绣从房间里抱出被子晾晒,见两个丫头聊天,问了一句“你们说什么呢?” 永珍回道:“说卢大娘。” 童玉绣把被子晾到绳子上,拍了拍后回头问道:“她怎么了?” 永珍撅嘴回道:“她又出去了!” “是嘛!” “嗯,我有几次买菜看到那个混混头儿买花儿送给卢大娘!”永珍说道。 童玉绣吃惊的问道:“那个?” 永珍说道:“不就是那个让我们家交保护费的混混头儿嘛,找过大郎几次,被大郎不冷不热的顶了回去,现在倒好,找上卢大娘了!” “什么时候的事?”童玉绣一脸严肃。 永珍想了一下回道:“就是上个月的事!” “你们怎么不早说?”童玉绣语气有点急切。 永珍回道:“我有一次碰到卢姑姑,跟卢姑姑说了!” “对我姑说了?” “说了,我还问过卢四娘,四娘说姑姑训过她大姐了,她大姐不听!” 童玉绣发愁的说道:“大表姐这是想干什么?” 永珍也跟着发愁:“谁知道,不过那些混混可会讨好小娘子了,一会买个帕子,一会儿送个钗子,反正把人哄得团团转!” “真是要死了!”童玉绣说道,“等明天接过小锦,我去找姑姑,再这样下去,起早会出事。” “是啊,二娘,你可得卢姑姑说道说道!” “知道!” 童玉绣又整理了一遍童玉锦的东西,“咦,永珍,三娘半桌上的墨被谁拿了?” 菊珍大声回了一句:“哦,这个我知道,四郎前几天墨用完了,让我过来拿的。” “小锦平时没事喜欢写写画画,不行,我得去一趟笔墨铺子!”童玉绣想了想说道,“永珍,你和菊珍两个弄好点,知道不?” “晓得了,你放心去吧!” “行,那我出去一趟!” 童玉绣拿了荷袋一个人急匆匆的出门了,她去了童玉锦最喜欢的那家笔墨铺子,买了中上等墨条墨水就是从墨条中出来的。 “老板,多少银子!”童玉绣拿了六条,给童玉锦两条,大哥和五郎也各两条。 “小娘子,共计三两银子!”铺子老板回道。 “哦,”童玉绣低头从荷包里拿碎银子,抬头付银的刹那,她被边上站着的人吓到了,她呆滞了,呆滞中,两行清泪在不知不觉中留了下来。 铺子老板觉得不解,提醒了一句:“小娘子,三两银子!” “哦哦”童玉绣转过头来,一只手边擦眼泪,另一只手边递银子给老板,付了银子过后,快速的走了出去。 小舍看着奇怪的小娘子,对自家爷说道,“少爷,好奇怪的小娘子呀,看到你就哭,要不是见她是小娘子,我都能上去揍她一顿。” 的确,对着一个陌生的人莫名其妙的哭,迷信上来讲,是极为不妥的! 袁思允自认为自己也算是翩翩佳公子一名,从来收到的都是爱慕的目光,羞涩的眼神,从没有收到过哭声,而且是那种带着说不出心疼的哭声,他让一个见自己第一面的女人心疼,为什么?他的心不知觉的跟着心疼了两下。 “小舍,你家爷看着很瘦吗?” 小舍认真的看了看,“没有啊!” “那我今天有什么不妥吗?” 小舍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青蓝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五官乍看之下并不显得多英武俊朗,他属于第二眼美男,细看之下清秀中见英气,儒雅中见傲骨,修长的身材,从容的态度,涉世的深度,让他显得淡然适之,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小舍摇头,“少爷没有不妥!” 袁思允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此女,而且望亭这个京郊县城,自己才第二次来而以,他想了一下,转身出了笔墨铺子。站在门口看到那个哭着的女人一手拎着墨条,一边小跑着,似乎还在哭泣,她认识我吗,如果认识为何不问我,而是不声不响的就跑了。 童玉绣的爱慕跟每个平凡的女孩一样,藏在卑微的后面,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的想象驰骋,却决不会越现实的雷池一步。 童玉绣以为她心中的男人可能病故了,她曾万分虔诚的祈祷这个男人在来世拥有世间一切的美好!今天却在这样防不猝然的情况下,他们相遇了! 卑微如她,能看到他依然安然的活在当下,她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她为自己曾经那些虔诚的祈祷得以实现而留下幸福的泪水,来世安好不如现世安好,你活着就好! 哭过之后的童玉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胡同避角里,独自打理着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她的暗恋童玉锦告诉她偷偷喜欢就叫暗恋终于有了一个美满的了断,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真好! 童玉绣叹了n声气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从胡同的避角处走了出来,伸手搭了凉棚,抬头看了看蔚蓝成一片的天空,一群鸟儿在天空自由的飞翔,她朝它们笑了笑,飞得再高些吧。 童玉绣终于放下手,轻松的准备回家。 “小娘子,我们见过吗?”袁思允就样出现她的视线里。 童玉绣微笑着看向对面的男人,没有回答。 袁思允倒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有点脸红的问道:“你为何只看我而不回答?” 童玉绣嫣然一笑,“从来没有!”然后她看向胡同口,“对不起,我要回家了!” 看着童玉绣轻松转身而走,没有一丝丝犹豫,袁思允对身后的小舍说道,“你家少爷搭讪很差劲吗?” “不会啊,这个小娘子好生奇怪,会不会是狐狸精啊!” “乱说话!” “是!” 属于童玉锦姐姐和姐夫的人生故事开启了,若是有缘,人生何处不相逢! 陈留驿站 天色暗下来之时,夏琰等一行人终于安顿下来,于文庭正在和夏琰说着明天礼部出迎的事。 于文庭对夏琰说道:“爷,宫里刚才来消息,明天让你和夫人一起进宫,据说圣上已经让舍人院拟旨,给夫人封诰!” 夏琰抬头看向梁顶,“他这是想安抚我心哪!” “爷,圣上的心意已经表出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夏琰轻淡的笑了一下,“不过是一个臣子,有心意就接吧!” “也对,君需臣力,臣需君名”于文庭说道,“明天就进宫,夫人那边?” 夏琰揪了揪眉心:“基本礼仪还算尚可,先生请你亲自教一教锦儿明天的事吧,她很聪明!” “明白了,我马上把进宫觐见的要点、重点跟夫人讲一下,至于衣服,明天一大早,礼部会有人送过来!” “嗯” 童玉锦正准备上床睡觉,那曾想冒出个进宫觐见的事,她惊恐万分的说道,“没听说让我进宫呀?” 于文庭回道:“今天下晚刚收到的口谕!” “刚不是说进宫见皇上起码得准备十天半月吧,还要提前多少天沐浴忌什么的”童玉锦听林夫人讲过这些礼仪。 于文庭笑回:“确实是这样!” 童玉锦不解了:“那” 于文庭回道:“候爷在长兴府一战的功劳,可以让夫人有资格随时觐见!” “哦”童玉锦拖长了口声。 夏琰被哦的不好意思,唬一眼,“别调皮,听先生讲,虽不能说出不得一点差错,做好总是对的!” 童玉锦笑着行了一礼:“知道了,夏候爷!” 作为律师的童玉锦做事捋重点这码字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文庭边说,童玉锦边记笔记,等到半夜,于文庭说得口干舌燥时,童玉锦记得也差不多了。 于文庭见童玉锦在他休息喝水时快速浏揽了一遍自己记得东西。喝完水后,他觉得好奇,拿了童玉锦近十张的笔记,翻过之后,叹为观止,“夫人,你记东西好快呀!” “一般般”童玉锦心想,这才到哪儿啊,律法考试那些专业名词、解释让你们看到才真叫叹为观止。 于文庭笑着把笔记递给夏琰,夏琰见了也暗暗称奇,就算是快速记的东西,也条理清析,经渭分明,一件事的注意点、重点画着不同的符号。 夏琰笑问:“你真都记住了?” 童玉锦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点点头:“记住了!” “那我考你两条!”夏琰想了想说道。 “行,随你挑!”童玉锦无所谓的回道。 夏琰问道:“我和你一起面圣时,你行礼时,双手合礼到什么位置?” “在额头下方,鼻翼上方!” “我和你怎么入门?” “慢你半步,跨右脚!” “嗯,”夏琰微微点头,“这些都是注意事项,实际上礼节还要繁锁的多,但是皇上口谕已经说过,体谅你出身平民,明天的见面,你不必太慌张!” “知道了!” 童玉锦又在于文庭的指导下把一些要领动作实践了一番,等要去睡时,估计已是凌晨一点半到两点了。 “夫人,明天凌晨,驿站会有专门的人帮你穿礼服,可能寅时末相当于凌晨四点半到五点就要起床,还请夫人辛苦一下!”于文庭拱手说道。 “一样,一样”童玉锦没精打采的回道,心想好烦哪! 一路回京下来,童玉锦早上睡到辰时早上七点到八点是正常,而其他人都是卯时五点到七点就起床,就这点,在其他眼中就是没规矩的表现。当然,童玉锦并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看她的,又不上班,又不上学,干嘛起那么早,可是世族大家的人都需要起这么早,或是做功课,或是给长辈请安,或是打理各项杂务事项,不一而足,像童玉锦这样没心没肺睡到七、八点的绝对没有。这也是罗奕琳要看她笑话的原因,因为从细节中,她已经看出童玉锦的自由散漫和大家族的严谨规范格格不入。 当然他们只看到了童玉锦给他们看到的一面,童玉锦作为一名现代职业人,严谨规范起来不要太唬人哟!哈哈,扯远了! 初冬的早晨是美丽的。一层薄薄的雾在空中轻盈地飘荡着。驿站里,早已灯火通明,里面一片繁忙,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礼部派出的穿衣、礼仪婆子正紧张而忙碌的为童玉锦梳妆打扮。 童玉锦本来无所谓的心,在凌晨近一个半时辰的梳妆打扮中变得庄重而紧张起来。 罗奕琳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院子,深深叹了口气,她将呆在这里,一直到夏琰进宫才可以出发,她和他的距离从这里拉开了,他们将渐行渐远。 当并不太耀眼的阳光照射到驿站的时候,雾气便像轻烟一样徐徐散开了,万事万物渐渐显现在冬日暖阳中。 驿站内,童玉锦穿着端庄的觐见命妇朝服,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遍绣金丝洒着大朵牡丹浅淡的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祅,一条深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裙角压了一块碧色通透的佩环。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雍容大气,原本平凡素净的脸蛋上施上了淡淡的妆粉,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 夏琰知道童玉锦不会给自己丢脸,但还是没有想到真得看到她穿上这身朝服时还是暗暗吃了一惊,可以说她完全驾御了这身朝服,雍容华贵,一点也不输那些世族闺秀,笑容满面,这就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于文庭满意的捋着胡须,好像童玉锦是他的孩子一样,充满着家有儿女初长成的味道。 万继玉等人一直以为童玉锦除了拥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以外,其它只能说姿色中等,没有想到,穿上朝服的她这样令人惊艳而雍容有度。 赵翼博抿着嘴看看表哥,又看看童玉锦,叹了一口气,表哥跟小黑丫还真是般配啊! 罗奕琳心中复杂情绪自是不必说了,她不屑的哼了哼,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花架子而以。 夏琰朝童玉锦轻轻一笑,缓步走过来,一只手轻轻牵着童玉锦的小手,温暖而有力的掌心安抚着她不安的心。 夏琰一行人出发了,他们将在前面不远处接受圣旨召见。 京城北城门外,夏琰和童玉锦跪着接了圣旨。 圣旨内容除了大加褒奖夏候爷在长兴府的功绩之外,还封了未过门的童玉锦为正四品郡夫人,这在大陈朝可能是史无前例了,因为按正常流程,封诰要等到大婚以后夏琰上折子才能得封,现在虽说童玉锦上了玉谍,但是严格上来讲,他们还没有大婚,本不应当封诰的。 童玉锦明白,这是诚嘉帝对夏琰在长兴府一战的补偿。所以有一句话还是在理的,觅得金龟胥,凭着金龟胥荣宠而荣。 诚嘉十六年十月十五日,正三品候爷带着未过门的冲喜媳妇进宫觐见。 大陈国皇宫庄严肃穆,富丽堂皇,热闹非凡。巍峨的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童玉锦前生今世是第一次和王权这么近。看着让人肃然起敬的皇宫大殿,她感到了莫然压力和畏惧,这些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夏琰领着童玉锦一步步,严谨而肃然的向皇帝召进他们的宫殿走去。 诚嘉诚和皇后准备在平常接受命妇的和仁宫见夏琰和他的未过门但是已经上玉谍的童玉锦。 等夏琰和童玉锦到达和仁宫时,天色已经将晚,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殿内被映得金碧辉煌。两旁的人按着嫡、庶官位等级依次入坐。宫女、女官穿梭其中,忙而不乱。 诚嘉帝端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朝服上团绣着腾龙的图案,镶金丝锈圆领,嵌暗锈祥云阔袖,神彩飞扬、长眉微挑,黑色的瞳仁闪烁着一个成熟帝王的光彩,他微微看了看低下的儿子、大臣面色上波澜不惊。偏右下首的皇后余光追着诚嘉帝,和诚嘉帝一起颔首微笑着看向来觐见的夏琰夫妇。 众人的目光全部在这个平民冲喜新娘身上。 第120章 从容应对 河滩陈尸 诚嘉帝端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朝服上团绣着腾龙的图案,镶金丝锈圆领,嵌暗锈祥云阔袖,神彩飞扬、长眉微挑,黑色的瞳仁闪烁着一个成熟帝王的光彩,他微微看了看低下的儿子、大臣面色上波澜不惊。偏右下首的皇后余光追着诚嘉帝,和诚嘉帝一起颔首微笑着看向来觐见的夏琰夫妇。 众人目光全部在这个平民冲喜新娘身上。 只见她眉似新月,眉尖有些淡淡的冷清,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使她明眸生辉,鼻梁挺拔秀气,唇色红润,肌肤白皙,曳地朝服在行动间显得她雍容华贵,端直直行的身体既显得恬淡又有些张扬,步履既显得轻盈又端庄宁重。 这完全不输豪门大家的气度,不仅在坐的所有权谋大佬暗暗称奇,更令坐在大佬身边的夫人们感到大为惊讶,不是说一介平民吗? 他们按捺下疑惑的心,不动声色的看着,瞧着! 说老实话,童玉锦真紧张,手心已有汗渗出,但是面上不显,端着身子,微微垂首,既要有作为三品候妃的端仪淑容,又要有为人臣子的恭敬谦卑,头要是抬得稍高了,说你倒底是个平民,目中无人,不懂尊卑;头要是低得低了,说你果然就是个平民,委委缩缩一幅小家子气。 作为经常要面对别人目光的大律师童玉锦来说,这点压力还能顶住,不管众人的目光含有什么的内容,她紧慎而从容的跟着夏琰到了大陈朝最高统治者的跟前。 夏琰携童玉锦行叩拜之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十而立的诚嘉帝声音温润和厚:“爱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 夏琰与童玉锦给皇上行完三拜叩礼后,又给皇后行了叩拜之礼。 诚嘉帝真趁这个空儿默默看了看眼前这个平民,不经意又扫了几眼夏琰,从两人开始给他行礼,从夏琰微小照顾的细节中,他感觉到夏琰对这平民妻子还算满意,他提着心放下来了,说实话,给这么优秀的夏琰配个平民妻子,自己也没有料到,下旨时,他犹豫过多次,怕因为此事而让自己和夏琰产生嫌隙。现在看来,至少从表面看来还不错! 至于平民,诚嘉帝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世家大族的人他见多了,他觉得童玉锦和世家闺秀几乎没有区别,难道平民都是这样?难道朕的治下,平民的修养竟是如此之高?转念想到龙案上各式民生凋敝的折子,心又沉了下来,也许,此女真有天命之相吧,否则怎么入得了灵明寺大师的慧眼? 皇后早已不动声色的过了一遍童玉锦,对于这个平民,她和其他人一样好奇,她能想到的平民样子,大抵来自戏剧中的市井小丑,她本以为童玉锦是个塌肩缩背的苟偻女子,那曾想竟是这样明艳照人、端庄淑仪。 不能怪皇后这样臆想,她出生豪门,养在深闺,除了看看各种戏剧,在戏剧中看到被艺术夸张了的乡野小民,市井混混,最多就是在正月里和皇上在午门城楼上接收万众朝拜,可是那时,她端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根本看不清城楼底下平民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除子套用戏居中的人物,她没有其他概念。 皇后显得非常高兴,“小候爷终于携得佳眷美人归,吾甚感欣慰,以后终于有人可以和吾把话家常了!” 夏琰拱手作揖:“谢皇后娘娘抬爱,拙荆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多多体恤!” “小候爷客气,这么标志的可人儿,我疼爱还来不及,何有不当之处!”皇后娘娘微笑回道。 “臣下就替拙荆谢过皇后娘娘了!” “不必客气,”皇后微微笑道。 皇后娘娘抬起头凤姿威严的叫道:“来人,给候夫人赐赏!” “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的赏赐极为丰厚,童玉锦明白,这赏其实是赏给夏琰的。 诚嘉帝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夏琰,“长兴府一战,夏爱卿辛苦了!” “谢皇上夸赞,这是为臣应当做的!” “好,好,好”诚嘉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我们就借着夏候爷的光欢聚一堂,尽情享用美酒佳肴!” 静坐的臣子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给皇上回礼“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夏琰和童玉锦叩拜完之后,终于被赐坐于左侧第三坐,雕花红木小几上整齐有序得放着各式糕点、水果、酒盏。 没过一会儿,大殿内歌舞升平。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舞女们吸引过去,童玉锦才敢偷偷松了口气,此时在厚重的朝服里,她的后背已经湿过几次了。 夏琰仿佛感觉到童玉锦松了口气,微微歪了一下头,小几下面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示意她别紧张,一切有我。 童玉锦微微笑点了点头,跟着众人一样欣赏殿中间的歌舞。几个歌舞下来,童玉锦觉得有点沉闷,无聊。 边上伺候的宫女轻轻上前一步,给童玉锦倒了一杯酒,童玉锦习惯性朝宫女点头致谢。宫女惊鄂了一下迅速归到自己站的地方,悄悄吸了一口气,夏候爷的夫人可真怪? 童玉锦感觉到宫女的不自在才知道,自己身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偷偷吐了一下舌头,瞄了一下周围,见有人喝酒,有人拿糕点吃,想了想,也端起酒盏喝了一小口酒,果然是皇家出品,味道真不错,又啜了一小口,不敢多喝,在皇帝面前丢脸事小,丢了小命可不好玩。 也不知过了多久,歌舞撤了下去,整个大殿内都安静下来。 诚嘉帝手里拿着一个酒盏站了起来,边上一个老太监忙执壶倒酒,倒完酒的老太监弯腰倒退了几步,诚嘉帝半举起酒盏:“众爱卿,今天为贺长兴府一战,贺我大陈朝众位勇士,为大陈朝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犹其是观察使夏小候爷,年轻有为,不负众望,率众将领一举打退辽、金合战,扬我大陈朝国威,朕替天下黎明百姓敬夏小候爷以及为长兴府而战的所有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两侧的人纷纷走到殿中行成两排跪拜。 “众爱卿平身。”诚嘉帝喝完酒后,龙袖一挥,“请各位尽情享用这太平盛宴。”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人跪拜后,又归到原位,喝了案几上的酒。 这时的气氛有了变化,没有原来的浓重庄严,有点活跃,用童玉锦的话来说,有点亲民。 看到其他人三三两两能和邻坐的人交头接耳,童玉书暗暗活动了下后背,脊梁,酸死了。 章大人带着他的夫人来到夏琰桌前,举了一下杯子,“小候爷辛苦了!” “夏某的职责!”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碰杯喝了一小口酒,章大人问道“伍大人已到长兴府了?” “是,” “相信伍大人一定能让长兴府再次繁庶!” “但愿如此!” 章夫人微笑而和气的对童玉锦说道,“夫人跟着小候爷一路奔波,辛苦了!” “夫人言重了,还好!” 章夫人发现面前的平民神态、举止雍容有度,几乎没有刻意的成份,不仅暗暗赞了一句,就算是世家女也未必如此从容淡定。 见她如此,章夫人在客气和应酬中加了两分真诚,“听说北边干燥、寒冷,夫人还适应吗?” “尚可!” “那就好!” 不远处,祝大人眯了一下老眼,倒了杯酒,端着酒也走到夏琰的面前。祝夫人跟着祝大人也来到了夏琰跟前。 看着炙手可热的夏小候爷,不一会儿,夏琰的座前围了一小掇人,个个面带笑容、谈笑风声。 童玉锦也被几位夫人围住了,她们随意的问着北方的天气、风土、人情,童玉锦有应必答,大方得体。 祝夫人的小圆眼在童玉锦身上转了几圈了,童玉锦当没瞧见。 五十出头的祝夫人跟大多人妇人一样开如明显发福,如果年轻配着小圆眼显得机灵、可爱,可是这把年纪配上小圆眼,给人一种比例不协条感觉,怎么看怎么别扭。 祝夫人笑眯眯的好像很随意的问道,“听说北边打仗日子很苦,夫人还能适应吧!” “谢夫人关心,玉锦还好!” “那倒是,我都忘了你就是苦出生,这点苦肯定吃得了!”祝夫人的声音稍显得有点大,仿佛很热络的说道。 童玉锦当自己没有听到她刻意揭露自己的出生,微笑着岔开话题,“夫人所言即是,比起常将军等夫人而言,玉锦这点苦太微不足道了!” “将军夫人?” 祝夫人见童玉锦不动声色跳过了自己的话,小圆眼不圆了,就差眯成一条缝,可恨这些女人还迎合她问下去,她看了一眼接话的夫人,原来是刑部侍郎左恒的夫人,又瞄了一眼章夫人,暗暗冷哼一声。 章夫人笑着问道:“我听说边城的将军夫人都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持家的巾帼女子?” “是,她们就如夫人所说的一样,是……”童玉锦刚要讲讲常夫人的事,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各位夫人,皇后娘娘也想听听夏夫人讲讲北边的事!” “那就到皇后娘娘身边,让皇后娘娘也听听”章夫人是这些夫人当中官品最高的夫人,其封为国夫人,是一等封号。 众人齐说:“好!” 一行人到了皇后跟前,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笑问:“看你们说得热闹,我也忍不住要听听,没有扰了大家的兴致吧!” “回皇后娘娘,人多才热闹!”刚才还脸色不渝的祝夫人,面上已经和气一团了! “瞧瞧这小嘴,我爱听!”皇后高兴的笑道,称谓也有官语‘吾’变成了亲民字‘我’。 童玉锦见此回道:“那臣妇就为大家讲讲常夫人的故事!” 皇后好奇的问道:“常夫人?” 童玉锦解释说道:“长兴府厢军指挥使的夫人!” “哦,原来是将军夫人,她真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持家的巾帼女子?” “回皇后娘娘,是的,常夫人今年快六十岁了,在这次长兴府之战中,她几乎包揽了整个军队的后勤支援事务!” “后勤支援是?” “回皇后娘娘,就是军中后勤中的事,因为战事吃紧,军中后勤很多人也出城迎敌了,那么他们该做的,比如供应军队吃饭、换洗,粮草运输、伤人救治等等一系列事情都由常夫人接手做了。” “那可真不少事情!”身为六宫统领,皇后深深体味到这些吃喝拉撒的繁杂不堪,以已度人,含首赞许。 童玉锦没想到皇后能体味到这些事情,又说道:“不仅如此,在城内没有人手,常夫人还带着妇人迎敌打仗”! “真跟敌人打?”虽然烈女传等一些书上有女将军,但是真实听到童玉锦说女人打仗,皇后还是很惊讶。 “是的,皇后娘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夫不仅仅指男人,还包括女人!”童玉锦拱手垂礼回道。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坐上主位的诚嘉帝大声说道。 殿中正在小声说话的大臣都停下了说话,都看向主位上的皇帝,恭听圣训。 “众爱卿以为这句话如何?” 章大人接口说道“臣以为甚是!皇上!” “好,好,史官——” “下官在!” “把夏童氏的这句话记录下来!” 童玉锦急了,这搞大了吧,都上历史薄了,连忙行礼阻止:“皇上,请等一下……” 诚嘉帝微笑着看向童玉锦问道:“夏童氏,你有话何要讲?” “回……回皇上,这句话并非臣妇所讲!” “哦,那是……” “回皇上,臣妇是从长兴府百姓口中听到的,所以……” 诚嘉帝嘉许的看向夏琰,“你娶了个实诚媳妇,不错!” 夏琰在皇上赞许的目光中赶紧上前回礼,“多谢圣上厚爱!” 庆功宴一直到子亥时(21:00—22:59)末才结束,也就是近夜里十一点才结束。 出了皇宫的夏琰抱着童玉锦上了马车,“冷不冷?” “有点!”全身湿了几遍的童玉锦在夜色的吹拂下真感到冷。 夏琰笑着对童玉锦说道:“今天晚上……” 童玉锦连忙打断他的话:“我不去你家!”童玉锦对国公府的阴影不是一般的重,她真不知为何老天要让自己嫁给夏琰。 “呵呵……” “你……你笑什么?”童玉锦正被夏琰抱着上马车,见他笑得不怀好意,心虚了! 夏琰眉角上扬:“我话还没说完呢?” 童玉锦伸手捶了夏琰的胸膛,“坏蛋!” 夏琰顺手拿着她的小手亲了一口,“不远处,有我的私人宅院,今天我们在哪里住一晚上!” 夏琰为何如此,因为大婚之前,按习俗和规制,童玉锦是不能进开国公的,童玉锦并不知道,所以才有这样的乌龙。 童玉锦撅着嘴说道:“那快点吧,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我都困死了!” “就你困?”夏琰调笑问道。 “呵呵,你也困!” “这还差不多,可是我饿了怎么办?” “啊,院子没有丫头吗?” “有!” “让丫头给你备点夜宵得了!” “可我想你做给我吃!” “你烦不烦哪!” “不烦!” “真是受不了你!” ……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没有睡懒觉,她让两个丫头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望亭。 夏琰起来找童玉锦时,发现她都起床了,倒是有点惊讶,“今天这么早!” “我想家了!” “哦……”夏琰还准备今天跟她窝在这里窝一天呢,他舍不得她离开自己。 “夏候爷,你别想着留我!”童玉锦俏目瞪了一下,不满的说道。 听到这话,夏琰笑了!思了片刻,自己确实有很多事要做,还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遂说道,“好,我送你!” “哎呀,你肯定很忙,不要你送,你派人送一下就行了!”童玉锦又不是大陈朝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如何不知道有职位的人有多忙。 夏琰摇头:“那怎么行,我要把你送到岳父岳母手中才放心!” “你……” 说老实话,童玉锦听到岳父岳母四个字,是感动的,真的,因为她太了解等级制度下,不平等婚姻中的关系了,她自己对自己的身份当然无所谓,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可是让夏琰叫童秀庄、童氏为岳父岳母,这真是……难道他真得这么在乎自己? 夏琰见童玉锦看向自己说不出话来,高兴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样就感动啦!” “切……”童玉锦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好吧,你要送就送吧,也让岳父岳母看看未来女婿长得咋样,是长是短,总要拉出来溜溜!” “胡说八道!” “嘿嘿!” 夏琰安排了一下,亲自护送童玉锦回望了。 皇宫御书房外 收发折子的侍官抱了一大摞折子进了御书房。 内侍回道,“圣上,今天的折子到了” “呈上来!” “是!” 内侍接了侍官的折子呈到了龙案上。 诚嘉帝扫了一眼,随即抬头看了一眼送折子的人,冷冷的瞄了一眼,低下头又做自己的事了。 侍官吓得浑身冒冷汗,颤悠悠的退了出去。 为何会这样? 最上面那本折子是计大人请求启程回乡的折子,他已经上了N道了,但是诚嘉帝就是不发。 计宅 计夫人正被自己的儿子们闹着要分家,可是老爷子不发话,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开口说这些,任由嫡、庶子们争吵不休,反正自己亲亲的大儿已经不在了,分不分家对她来说无所谓,她是正妻,跟着老爷跟着自己的二子过就是。 计宅外书房 计大人正在和自己的幕僚说着折子押着不发的事。 幕僚问道:“大人,皇上这是……” 计成儒冷笑一声,“能为什么,他在等人参我!” “大人……”幕僚慌了,他依附计大人而生,计大人要是有个什么,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计成儒阴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慌什么,目前为止,有人参了吗?” “回大人,没有!” “谅他们也不敢!” “大人,那我们就在京里等?” “放心,最多等到年底,明年出了正月,他也没办法再留了!” “是,大人!” “给我盯着官场,谁敢给我姓计的不痛快,我也会让谁不痛快!” “是,大人!” 开国公府 国公爷一大早就起床了,早餐后端坐在正堂,等着儿子回来。 屁股坐了半天,还不见儿子踪影,急得火气都上来。 高氏眼皮了皮说道,“怕是去了中山郡王府吧!” “混账,倒底是谁的儿子!”国公爷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打圈。 夏小五硬着头皮进来了,心里嘀咕,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给国公爷回消息,内心唉嚎一声,我的娘哎,我又成出气筒了。 果然,夏国公听说儿子送媳妇回去了,气得大踢椅子。 夏小五暗暗庆幸,幸好踢得是椅子。 “混账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连老子也不回来见了,真是反了,反天了。” 高氏也没有想到,夏子淳竟会送冲喜娘子回家,难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看到了几个月未见的儿子,就差搂过去抱着亲着。 赵翼博别扭的大叫,“母妃你干嘛呢,我还没死!” “呸,呸,你乱说什么!” 中山郡王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娘俩互动,到是看出点儿子不同以往了,难道长兴府一战,也让儿子成长了,那倒真是不错,男人果然还是要出去历练的。 “母妃,我已经长大了,你别跟对七、八岁小孩似的对着我,又摸又亲,丢不丢人!”赵翼博离他母妃几步远,真是受不了妇人这股劲。 中山郡王妃被儿子挤兑的不好意思:“好,好,我儿长大了,母妃以后注意就是!” 赵翼博这才有空给父亲请安,“父王,儿子不在,你可安好!” 中山郡王眉角上挑,高兴的嘴角都咧开了,“好,好,一切都好,你呢?” “我,不算好,也不算坏!”赵翼博想想回道。 “那就好!”听到儿子这样回答,中山郡王欣慰极子,儿子终于长大了。 中山郡王妃却没有发现儿子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她连忙问道:“博儿,你表哥呢?” “进宫见皇上了,余下的我就不知道了!”赵翼博等人是今天早上才出驿站的。 “你这臭小子,也不关心关心你表哥!” “我对表哥已经够好的了,我都……算了,不说了,父王、母妃,我要进禁军了,你们别阻止我!”小小年纪的赵翼博知道愁怅的滋味了。 中山郡王高兴的说道:“父王巴不得你进去磨练一番!” “那个……博儿,禁军很……” “停,母妃,就是因你这句话,我丢人丢大发了,以后你别说这话了。”赵翼博不满的大吼道。 中山郡王妃伤心了:“你这孩子,我不是为了你好!” 赵翼博毫不留情面的回道:“哼,我能吃你一辈子奶!” “臭小子……”中山郡王妃的脸都被儿子说红了。 “好小子,有长劲,父王举双手赞成!”中山郡王从椅子上站起来,高举的拍着儿子肩膀。 中山郡王妃不甘的叫道:“你们父子俩……” 中山郡王高兴的说道:“我说婆娘,以后就是我们爷们的事了,你要是实在想操心,你跟未来媳妇操吧!” “父王说得对,母妃你以后别管我了!” “好,好……” 京城到望亭的路上 夏琰和童玉锦坐在马车上,两上趁着这段时间缠绵悱测。 “大婚前,我会一直很忙,你会想我吧!”夏琰以前一直认为男女之间无话可说,可是现在什么话,他都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而且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什么想不想的,这么肉麻的话怎么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童玉锦实在受不了这腻歪劲,怎么看着高冷、禁欲小候爷会变成这样,万思不得其解。 “这话有什么的,你就说会不会吧?” “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 “就是等我有空发呆的时候,有可能会想起你!” “臭女人!” “唔……” 夏琰的吻犹如暴风雨般压了下来,童玉锦的挣扎好似小蚂蚁落水,徒劳无功。 夏琰毫不费力的撬开了童玉锦的贝齿,忘我的热吻起来。徒劳无功的童玉锦索性放弃挣扎,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炽热缠绵,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每一个角落。此情此景,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热吻过后,两人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的说着情话。 夏琰的嘴唇贴着童玉锦的鬓角:“你会想我吧!” 童玉锦被夏琰的执着打败了:“真受不了你,会的!” 夏琰松了口气似的说道:“那就好,你想我,我就来看你!” 到低谁想谁,童玉锦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忙吗?” 夏琰回道:“事情总是忙不完的!” “哦,也是!”童玉锦想了想说道,“你见到我父母后,可不能太威严,会吓到他们!” 夏琰问道:“那你被我吓到了吗?” “切,我才不会!”童玉锦伸手抓到了夏琰落在自己面前的发梢轻轻把玩着。 见自己的头发落在童玉锦嫩白的小手里,夏琰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欲:“你为什么不会?” 因为她是个现代人,生而人人平等,没有等级概念,可是这种话叫童玉锦怎么说出来,她撅着嘴回道:“烦人,我在说我父母,你扯我做什么!” 夏琰却不依不饶:“你是怎么敢猴在我身上的?”他曾多次在睡梦中惊醒,一个又黑又丑的丫头居然敢非礼自己,真是不想活了! 童玉锦正想着童氏夫妇见到夏琰后是什么样子,根本没听明白夏琰问得是什么:“你说什么?” “当年——” 童玉锦这才反应过来,“大哥,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 “可我记得,你脏兮兮的,又黑又瘦,还敢……” “停,夏候爷,别揭人家的短,懂不懂?” “我没觉得呀,我就是觉得你胆子挺大,还目无尊卑!” “就大了,又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童玉锦美目横对,娇俏可人,瞪得夏琰的心又不规则的跳动起来,你说怎么就能从一个又黑又瘦的丫头长成这么白嫩的可人儿呢,心痒痒的,忍不住就想挠她、撩拔她,结果对方没怎么,自己的气息不均起来。 刚想…… 夏小开在骄子外面叫道“候爷!” “什么事?”夏琰停住了,收拾了一下自己衣冠。 “回候爷,望亭县和望文县相交的河道浅滩处有浮尸两具,一成年妇人,一个七、八岁幼童。” 夏琰倏的一下揭开了帘子,“怎么发现的?” “回爷,这边河道连接京城大通河,每天都有数只船从这里经过,冬季水位较低,所以河滩处干枯的杂草经常被平民割回家,由此被人发现!” 夏琰下了马车,顺手抱了童玉锦出来,“在什么地方?” “离官道三里地!” “去看看!” 童玉锦却说道,“海大人在吗?” “回夫人,海大人在京里!” 夏琰看向童玉锦,童玉锦挠了一下头,“有仟作就行!” “让人快马回去请海大人!” “是,属下马上就办!” 走了小半个时辰,夏琰一行终于到了事发地点,果然见两具尸体陈在下面的河滩上,官堤、河道里,围了数千人。 大家都议论纷纷,猜测着他们在河滩上的各种可能。 “我估计是不小心落水了!” “我猜也是,你看他们的衣服多破烂,估计是饿晕裁到水里的。” “差不多!” “咦,我仿佛在哪看过似的!” “看着是叫花子,见过也不足为奇!” …… 辛大民夫妇也在人群当中,听众人这样说,他们老俩口往前面挤了挤,“是好像见过,不过被水泡发了,脸有点变形了,也似乎不象!” 辛大娘捣了一下自家老头子,小声念叨,“别看人了,你就看一大一小,哪里不是了!” “说得也是,想不到在这里失足落水死掉了,真可怜,看来是没找到自家相公!” “唉,作孽哟!” 夏琰站在官堤上,问道“有人报官了吗?” “回官老爷,报了,官差还没到!”一个大胆的平民接了夏琰的话。 “这里属那个县?” “不知道,好像是望亭,也好像望文!”平民搞不清楚县域分界。 “小开——” “属下在,” “把两个县令都叫过来!” “是,爷!” 夏小开赶紧安排人去两个县县衙,围观的民众见夏琰毫不在意的安排着人手叫县太爷,纷纷议论道:“哇,好像是大官呀,县太爷都叫得动!” “就是!” 不知为何,有了大官过来,围观群众对这起母子落水事件好像更感兴趣去了,一些小生意人都忘了做生意,一起陪着夏琰等着县太爷的到来。 童玉锦站在边上没吭声,随意的看了看河堤下面,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好像看到了似曾想识的面孔,五年了,会是他们夫妇吗? 童玉锦边想边走了过去。 彭大丫见童玉锦朝人群走过去,她也跟着看过去,突然‘哇’的一声大叫起来,“辛大叔,辛大婶!” 辛氏夫妇见有人叫他们,闻着声音看了过来,“大丫——” “哇,真是你们呀,大叔,大婶!”彭大丫兴奋的叫着。 “天啊,大丫,你都出落得这么水灵了!”辛氏夫妇感慨说道,他们几乎快认不出彭大丫了。 大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以前的自己相比,她五官没什么变化,但是肤质,还有体型及气质都有了质的变化,乍看之下,比小户千金都不差。 “日子好过了,吃得好,穿得好,既然看起来就体面些,你们还好吧?” “好,好,大丫,我们的小恩人呢?” 大丫笑道,“呶,不就在你们面前!” “啊——”辛氏夫妇不敢相信的看向童玉锦,“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都……” 童玉锦笑道:“都不敢认了是吧!” “是啊,变化太大了!” “就如丫姐说得,日子好过了,吃得好,穿得好,所以就长白嫩了!”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大叔、大婶,你们怎么在这儿?” 辛氏夫妇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他们难为情得说不出话。 童玉锦小心的问道:“大叔、大婶你们遇到了难事?”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辛氏夫妇齐齐摆手。 “那你们是……” “我们给小恩人带了烦事!”辛大民愁怅的说道。 “给我?” “是!” “我才刚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呢!”童玉锦大为不解。 辛大娘见自己老头子开不了口,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在庆昌府遇到你爷爷及家人了!” “我爷爷……”童玉锦一时没转过来,实在是因为她跟童家人没有任何机会打过交道,她在大陈朝为何流浪,就是拜他父亲的家人所赐,突然想起今年大旱,他们大概是出来讨荒了。 “是,你大伯、二伯两家!”辛大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哦,”童玉锦心想这事等回家再说,她问道,“那你们……” “我和你大叔在小垛村租了三间泥瓦房,平时靠拉牛车为生!” “那日子过得怎么样?” “老两口子,反正够吃了!” “哦,那就好!”童玉锦说完后想了想,“当年,你们是怎么出狱的?” 辛大娘笑了,“这不,大恩人就站在那边!” 童玉锦顺着辛大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夏琰,“他救了你们?” “是,是大恩人让人把我们放了!” 童玉锦抿了抿嘴,原来夏琰真得回头了,原来他……真如他所讲,谁得年轻不犯错,好吧,知道挽救还不错。 夏琰也认出那辛氏夫妇了,没想到会这里遇到,微微朝他们点了点头!他这么客气,可全看在自己婆娘的份上,否则怎么可能。 童玉锦说道,“你们怎么也过来看热闹?” “我今天刚好有一趟车去望亭,回来路过这里!”辛老头回道。 “哦,原来如此!”童玉锦说道,“看样子,这一对母子是个流浪人群,可能不小心失足落水而亡!” 辛老头点头:“差不多,因为半个月前,我的牛车好像载过他们!” 童玉锦惊讶的问道:“半个月前?” 辛老头回道:“嗯,可能还要久一点!” 童玉锦问道:“哦,有说过话吗?” 这个辛大娘知道,辛大娘回道:“说过,说是来京里找相公!” “问他相公是做什么的吗?” “问了,是个秀才公,变卖了家里所有家产,到京里来找门路,准备捐个书吏做做!” “竟是这样,那有说姓什名谁了吗?” 第121章 候爷吃醋 终于回家 童玉锦问道:“问他相公是做什么的没有?” 辛大娘回道:“问了,是个秀才公,变卖了家里所有家产,到京里来找门路,准备捐个书吏做做!” “竟是这样!”对于古代科举,童玉锦多少知道一些,有些人读了一辈子书未必能谋到一官半职,到临死可能连个秀才都捞不到,继续问道:“那有说姓什名谁了吗?” “只说了姓邹,别得不知道!”辛大娘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浅浅的问过几句。 童玉锦感叹:“看来只能官府帮他们母子收尸了。” “是啊,真可怜!”辛大娘摸了一把眼泪,唉,这世道。 童玉锦在这边和辛氏夫妇聊着,那边海泽天先于两个县太爷到了,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下了河滩开始验尸。 半个时辰过后,海大人带着验尸结果上来了。 夏琰问道:“怎么样,是失足落水的吗?” 海泽天拱手回道:“回候爷,不是!” 夏琰惊讶了:“不是?”看样子,不过是个流民而以,身无银财,什么人会要他们的命? 海泽天回道:“是,是先被人勒死后再抛于河道的!” 站得近的百姓听到了,纷纷捂嘴,什么人哪,竟连叫花子都不放过。 童玉锦见海大人上来,也走到夏琰的边上,听到了海大人验尸结果,居然是谋杀。 童玉锦想了想招手让辛氏夫妇过来,又问了一句,“他们母子坐你车时,身上有贵重物品吗?” 辛大娘摇头:“她们母子都饿晕了,我老头子看他们可怜,免费让他们坐了牛车,应当没有银子或是铜子了!” “哦……” 夏琰明白童玉锦问的意思,这是怕被人抢劫后杀人灭口而抛尸,可是从目前来看,好像不是。 不一会儿,两个县令也到了,夏琰问道,“这是谁的治下?” 两个县令相互看了看,望文县县令回道,“回候爷,不是下官!” “那就是秦大人了!” 秦道几看了一眼望文县县令蒋成风,眼皮耷了耷,这地段说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说不是也不是谁家的,既然他说不是了,自己就接着吧,不就是个落水案吗,秦某人就不信了还能破不了。 “回候爷,是望亭治下!” 夏琰点头:“那好,好生办理这案子,海大人——” 海泽天回道:“属下!” 夏琰说道:“这段时间,你协助秦大人办案!” “是,候爷!” 秦道几见夏琰拔人给他,知道他重视这个案子,回头叫道,“谭捕头让人处理现场,把人送到义庄!” “是,大人!”谭明振带着配身,一身捕快公服,身形高大挺拔,显得英俊潇洒。 童玉锦看到这样的谭明振,说心情不复杂,那是假的,必竟自己曾经肖想过嘛,可惜…… 观察入微如夏琰,见童玉锦盯着这个捕快看了好几眼,他感知到了童玉锦情绪上的变化,不会吧,这个臭女人不仅打过卖肉的主意,难道还打过这个小衙役的主意?他的脸色沉了沉,臭女人,你给我等着。 心理这样想着,面上却办着公差,夏琰对秦道几说道:“秦大人,请尽快结案!” 秦道几连忙作揖拱手:“是,候爷,下官一定尽力!”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夏琰说道。 “好!恭送候爷!” 童玉锦跟着夏琰转身向官道上走去,见谭明振看向自己,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辛苦了,谭大人!” “夫人言重了,小人职责所在!”谭明振拱手回道,没想到三个月后竟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这个有趣的女人。 夏琰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可是如果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的步伐慢了下来,他的双耳竖着,如临大敌的模样,太有意思了有没有! 等到了马车边上,夏琰瞪了一眼童玉锦,哼了一声,伸手就把她往马上车抱。 童玉锦本来以为他在想事情,可是动作的力量传到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这个臭男人莫名其妙的有了脾气,我没怎么他吧,不就是多了两句嘴,说了两句话嘛,不对,等等,不会我跟个年经男人说话,这个家伙就那啥吧,不至于吧…… 童玉锦惊悚的看向夏琰,“候爷,你生气了?” 夏琰唬一眼说道:“你还知道我生气?”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说道:“难道我不能和男人说话了?” “谁不让你说?” “那你气什么?” 夏琰怎么能说出自己的猜想,扫了一眼童玉锦:“没规没矩!” “……”童玉锦心想,我怎么没规没矩了。 夏琰却大声叫道:“出发!” “是,候爷……” 童玉锦眼睛眨呀眨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没规没矩了。 望亭童家 夏琰的通报侍卫已经到了童家,他抱拳对着童家人说道,“童老爷,童夫人,候爷和夫人一个时辰后就到,还烦请童老爷和童夫人候迎!” 童秀庄激动的大叫:“好,好,我的三儿终于又回来了!” 童氏也高兴:“真是小锦回来了!” 童玉绣含泪点头:“是,娘,而且还是候爷送回来的!” “太好了,太好了,”童秀庄高兴的手舞足蹈,“绣儿啊,赶紧打扫庭院恭迎候爷的到来。” “是!” 林山长和林夫人听说童玉锦回来,连忙到了童家帮忙。 童氏见林夫人过来,别扭的转了转身了。 童玉绣好笑的摇了摇头,迎了上去,“夫人,家里的仆人可能不够,还请夫人遣几个过来帮帮忙!” “行,我知道了,对了,二娘,看情形,候爷会在这里住一晚再走,赶紧准备客房!” “是,我马上安排!” 卢阿七夫妇听说小锦回来,也从铺子赶回来帮忙,回到自家一看,“小芬,你大姐呢?” 卢小芬不高兴的回道:“出去了!” 卢氏生气吼道:“这死丫头,又出去了,真是……阿七,你看看……” 卢阿七也没办法:“不急,小锦回来了,跟小锦合计合计,年前把小芳嫁了!” 卢氏气得不轻:“赶紧嫁了,再不嫁要出事!” 卢阿七点头:“知道,赶紧去吧!” 卢氏突然说道:“等一下,我看一下大孙子!” “对了,大孙子还没有看!” 卢宝柱的婆娘见公婆还记得有大孙子,总算松了口气,对自家公婆说道,“冬儿挺好的,你赶紧过去帮忙吧!” “行了,你跟冬儿当心点,要吃什么让婆子给你做!” “知道!” 秋氏刚刚出了月子,还不能随意窜门,留在家里照顾儿子。卢宝柱这段时间不在家,去了耿家村进货,还没有回来。 望亭某茶楼二楼 混混李旺来正在和卢小芳喝茶,点了不少精致的糕点,他下巴高抬,一只手抻在桌子,一只肩膀高一只肩膀低的坐姿显得痞相十足,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卢小芳看。 卢小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身子,避开了点。 李旺来那副垂眼(也叫下斜眼)本来就呈下垂状态,他又刻意垂了眼皮,偶尔显得可爱的双眼,此刻给人阴郁狡诈之感,可惜卢小芳正吃着可口的糕点,没有注意到。 卢小芳的虚荣心被对面的男人捧的得到了满足,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个男人隔三差五就送东西给她,让她在一条胡同的小娘子当中很有面子。 按道理来讲,卢小芳也算是走南闯北有些小见识的女人了,可是她却被男人一点点小恩小惠搞得头昏脑胀,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可能跟她幼年的生活经历有关,童年过于贫困的生活,让她只见到了贵命的童玉锦被童氏夫妇捧在手心里,童玉锦所得到的一些高于他们的吃食,或是一两件好于他们的衣服,就是这些仅仅高于一点点的东西,让她记到了心里,并且不断的在以后的人生中得以体现。 只能说,并不是每个有经历的女人都有见识,异世而来的童玉锦带着童卢两家人开启了不一样的生活,这些东西反而没有落到卢小芳眼里。 我们只能哀叹一声,眼界决定见识,果然不假,卢小芳把自己的眼界就定了这么高,能怎么办呢? 和卢小芳一起成长的其他孩子,他们在童玉锦的影响下,人生发生了很大改变,比如童玉绣,见到自己仰慕的男人,她能坦然一笑以对,比如卢小芬,她会主动积极去林家旁听,去学习一些自己从未涉足过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拓宽人生的宽度和长度。 见识决定了一个人人生的层次和质感,这不是家世、长相可以取代的。一个有见识的姑娘,会活得潇洒坦荡,诗意盎然。 李旺来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投资,他准备收回本钱了,怎么收呢?有两种可能,一是攀上童家人的人脉——夏小候爷,如果不能攀上夏小候爷,简单,那就玩了面前这个女人,也不枉自己投资的金银细软。但是近二十岁的卢小芳如白痴般浑然不觉。 李旺来开口了,“听说你表妹夫回来了!” “谁?”卢小芳没有反应过来。 李旺来按着不耐烦说道:“夏小候爷回来了,你不知道?” “这个……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卢小芳确实不知道,但她是不会承任的,“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这些小人物,见到候爷,当然要尊敬了!”李旺来看看卢小芳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那有什么的,你见到了行礼就是!” 李旺来真想把手中的茶水泼到对方脸上,你个白痴,话都听不懂。 望亭和望文河道交界处 两具陈尸已被拉走,秦道几和谭明振开始着手这件案子,秦县令说道,“谭捕头,你带着人手就从此地摸查,问问有没有谁最后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好,大人!” “我回到衙门后,让人画像,进行悬赏捕捉疑犯。” “好,大人!” 近乡情更怯,不过才离开三个月不多,童玉锦对望亭,对童家有了更深的情结,她默默的念道,终于回来了。 望亭县城的城门终于看到了,还是一样古朴巍峨,望亭两个字还是一样苍劲有力躺在岁月里悄然无声,改变的只有自己! 有些小别扭的夏琰感觉到了童玉锦情绪的低落,早就忘了她为何没规没矩,伸手把童玉锦捞到怀里,下额轻轻的抵在她的头上,轻轻的磨娑着。 一直觉得自己孤独无依的童玉锦,此刻有了依靠的胸膛,她把自己的小脸埋在夏琰的怀里,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恍然而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看来有个男人也不错,童玉锦这样想到。 童家书带着童家安迎在城门口,见有马车过来,看到了夏小同,高兴的朝夏小同拱手,“请问是夏候爷的马车吗?” “正是,你是……”不要怪夏小同不认识童家书,除了童玉锦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其他人等,谁都没有入了他们这些人的眼。 “回官爷,我是……”童家书没好意思说,我是候爷的舅子,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是童家大郎!” “哦,原来是……”夏小同也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个平民。 童玉锦在马车中听到了童家书的声音,倏的掀开骄窗帘布,高兴的大叫,“大哥,大哥,我在这儿!” 童家书放下拱着的手,不知为何听到童玉锦的声音,眼眶里有泪意眨出,他知道,作为一人男人,情绪不应当如此外露,但他还是忍不住,呢喃叫道,“小锦,你终于回来了!” 童家书人小,他肆无忌惮的让泪水横流,“三姐,三姐……” “我要下车!”童玉锦边擦眼泪边跟夏琰说道。 夏琰无声的点了点头。 马车避到路边,童玉锦也不等夏琰,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哥,四郎——” “三姐,三姐……”童家安跑着叫着扑了上来。去时来不及流的眼泪,在重逢时,终于可以恣意流淌了。 童玉锦把家安深深的搂在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命运之船终于又回归了。 童家书走到他们身边,默默的陪着他们流泪、高兴! 终于,情绪告一段落了,童玉锦放开童家安,问向哥哥,“家里一切还好吗?” “一切安好!”童家书笑着回道。 童玉锦点点头:“那就好,我们回家吧!” “好!” 童玉锦回头对夏琰说道,“我做哥哥的马车,你自便!” 夏琰能说不同意吗,这个小女人,有了哥哥就忘了了相公,真是…… 望亭某茶楼 李旺来和卢小芳终于喝完了茶,吃完了糕点,李旺来来了句,“要不要带点给你弟弟妹妹?” “不用,家里有!” 李旺来不再说话,跟着卢小芳下了楼,出了茶楼的门,“今天有空,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送到胡同口吧!” “随你!” 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大街上不时有衙役走过,李旺来下意识的避了避。 遇到露天的茶撩,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细听了一下,脸色冷了下来。 卢小芳本身就是个好事的性子,见人们议论,她悄悄靠近听了听,原来是关于一对失足落水的案子。 “你们知道吗,这对母子不是失足落水!”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刚好出城有事,见到了曾经闻名京里的海泽天海大人验尸!” “什么,海大人居然过来验尸!” “是啊!” “什么人啊,居然能让海大人过来验尸?” “人可能是小人物,但是他们造化大啊,你知道今天谁路过了吗?” “谁?” “玉面郎君夏小候爷!” “天啊,原来是夏小候爷,怪不得,怪不得……” “你说造化大不大?” “那这案子不日就会告破!”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县太爷接手了这案子” “怎么是县太爷?” “这人在我们望亭治下!” “哦,原来如此!” 卢小芳扭了扭帕子,心里不舒服,居然是小锦的夫君,甩了一下袖子走了。 李旺来的眼睛却闪了闪,顿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卢小芳,对卢小芳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 “你刚才不是说送我的吗?”卢小芳不高兴的甩着脸色。 “自己回!”李旺来才没心情去哄女人,转头就走。 卢小芳跺了跺脚只好自己回去了。 童家大门口 童秀庄一个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哭得跟孩子似的,搞得想哭的童玉锦想笑,“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童秀庄抹了一把眼泪叫道:“你个死丫头,爹见你回来了,心里高兴,高兴之下,喜极而泣,你懂不懂?” “懂了,懂了,赶紧去洗洗擦擦吧,小心候爷治你个失仪之罪!”童玉锦又开始吓唬她爹了。 “啊,真得啊……”童秀庄两眼才有空看向位高权重的女婿,“女婿啊,你不会治我的罪吧!” 夏琰心里暗暗嘀咕,这女人,让我不要威仪,这下可好,拿我作伐,也不知要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哭得如妇人般的老男人,最后干脆面无表情的回道:“还不至于!”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童秀庄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林山长摇头笑笑,“给候爷见礼了!” “林山客气了!” 林山长伸手作请:“天色已晚,请候爷移步正厅用餐!” “谢山长!” “候爷客气,请!” 童秀庄挽着童氏的手粘在童玉锦身边,“小锦,你还好吧!” “挺好的!”童玉锦点点头回道。 童秀庄继续问道:“哦,那就好!听说北边没粮,你没饿着吧?” 童玉锦回道:“还行,能吃饱!”她占了夏琰的光,还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没得吃。 “哦,那北边……”童秀庄似有没完没了问下去的苗头。 童玉锦赶紧打断他说道:“停,童秀才,咱们有空再说这些,行不?” “你这臭丫头,就不许我唠叨几句了?” “爹,你这是几句吗?”童玉锦龇牙,“你这是没完没了好不好!” “小心我揍你!” “嘿嘿,你揍不着!”童玉锦说完后,溜到林夫人身边,“夫人,我嫂子还好吧!” 站在边上的伍媛媛脸唰一下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童家书朝自家妹子笑了笑,这缘份可都是因她才有的。 林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呀,还是操心的命。” “嘿嘿……” 林夫人笑道:“你未来嫂子好着呢,请了教养嬷嬷过来,我又添了几个丫头跟着一起学,为你明年大婚作准备。” “啊,”童玉锦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你都想到了!” “那当然,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都要把事情做好!”林夫人心想,我不想,难道让你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娘想呀,怎么可能。 童玉锦发自内心的感激道:“谢谢夫人,你真好!” 林夫人摇头:“谢我做什么,你哥哥,你姑家,他们都为你准备嫁妆!” “这……我不要,我就两手空空嫁过去好了!”童玉锦一时之间感动的不知要说什么,口不择言。 林夫人唬了唬脸:“说胡话!” “没有,我说真的,我本来就没打算嫁给他,干嘛要因为他让大家受苦!”童玉锦不满的嘀咕说道。 “真是说傻话!”林夫人真拿她没办法,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我说真话!” “你呀,累了一天,先吃晚餐吧!”林夫人才不想跟她争这些,连忙岔开话题。 “哦!” 林夫人说道:“二娘都备了你爱吃的菜!” “哦,好,好,回家真好,回来就有好吃的。”童玉锦高兴的眉开眼笑。 童家晚餐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卢小芳到家了,如果是一般人,都到了晚饭点了,在家里跟嫂子一起吃得了,她不,听嫂子说小锦女婿来了,她好奇的跑了过来! 大家都坐下来准备吃了,卢小芳到了,大厅里,个个看向她,她谁也不看,就看小锦女婿,看得卢姑姑不得不起身把她拉了过来,坐到自己身边吃饭。 林夫人这个人看人很少带表情,可是每次看到卢小芳,她的眉头会不自然的皱一下,太没规矩了! 卢小芬见姐姐这样,感觉有些丢人,那有这样看男人的。 卢小芳坐下来,看了眼童玉锦后眼皮了皮,还真是贵命,冲喜都能冲个这么俊俏的夫君回来,恹恹的拿起筷子就吃。 童玉锦也不在意她的态度,随她怎么样,这性子最后吃苦的是她自己,不是别人。 女人一桌还好,都是认识的人,男人一桌,除了林山长,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压力,个个神情正危的坐在哪里,拿着筷子就是不动,见夏琰看过来,才夹一下菜,不看时,又盯着夏琰看。 果然是豪门贵胃啊,这吃饭的动作,这夹菜的姿势,如一幅山水画般令人赏心悦目。再看看长相,真是唇红齿白,面如春花秋月,真是美啊! 林山长摇头,实在忍不住了,“童老弟,你不饿吗?” “哦,哦,你们先吃,你们先吃!”童秀庄看女婿就看饱了。 夏琰抬眼瞄了一下岳丈,不需要过一眼,半眼就够了,浑不吝、一生毫无作为,养家糊口都成问题。 不得不说,我们小候爷果然是个权谋大佬,这看人的眼光可够精确的。 童家的饭菜不错,挑剔、讲究如夏琰,真不是看在岳父的份上才多吃的,确实因为饭菜好吃,他比平常多吃了一小碗。 童家婆子要帮候爷添饭,夏小同微笑着挡了回去,“谢了,还是让小的来吧!” 夏小同给夏琰又盛了小半碗,刚好是意犹味尽的感觉。 童家书和童家安两人算是长见识了,算是窥到豪门冰山的一小角,这礼仪规范真不是盖的。 卢阿七和卢宝川父子,如童秀庄一般,几乎没敢动筷子,等夏琰下了桌子,才匆匆吃了几口跟着下了桌子。 吃完饭后,童、卢、林三家人才在正常正式拜见了小候爷。 童、卢、林三家,除了林山长夫妇其他人不要说了,一踏糊涂,他们实在是没跟贵族打过交道。 林山长不好意思的对夏琰说道:“让候爷见笑了!” 夏琰早已做准备了,所以今天这种状况在他的预计范围内,从主位上站起来,走到童玉锦身边:“不妨事,还请岳父岳母上坐,小婿给你们行礼!” 果然是先行国礼,后行家礼的封建社会啊! “啊……” “啊……” 童秀庄夫妇一时之间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两人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女儿——童玉锦。 “小锦,这……咋办?”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走过了,把童氏夫妇按到正堂主位上,一左一右的坐下,然后对夏琰说道,“候爷大人,请吧!” 夏琰微微一笑,上前给二位行礼,“小婿夏子淳拜见岳父岳母,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岳上大人担代!” “哦,没有没有,很好,你很好!”童秀庄敢对这个女婿不满吗,在说,事实上夏候爷也没什么让人不满的。 “咳……”童玉锦咳了几声,真是的,岳父的排调都不会摆,哼! “啊,小锦啊,你有什么话要讲吗?”童秀庄不解的转头问道。 “没有!”童玉锦直接回道。 “哦,哦……”童秀庄终于说了两句像样的话,“女婿啊,今天天色已晚,你就在这里歇歇吧!” “多谢岳父大人体贴!” “那个应该的、应该的……” 女婿说话挺温和的,为何还让人感觉有压迫感呢,童秀庄觉得自己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童玉锦把夏琰带到卢阿七面前,“我姑夫!” 夏琰行礼说道,“姑夫——” 卢阿七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只管笑笑。 “姑夫,别紧张,他不吃人!”童玉锦见卢阿七紧张,开了一句玩笑。 卢阿七满脸通红:“你……你这孩子,可不许这么说候爷!” 童玉锦乐了:“看吧,我还没说什么,姑夫就向着你了!” 夏琰见童玉锦用心调节气氛,高兴的回了一句:“调皮!” “嘿嘿……”童玉锦笑笑说道,“这是我姑姑!” “姑姑!” “候爷!” 林山长夫妻俩算是看出了,候爷对小锦不错,似乎对她很宽容,他们提着的心松了不少,小候爷为人不错! 童家书也看懂了一些,候爷似乎喜欢妹妹,这就好! 童氏夫妇、卢氏夫妇没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小锦是贵命,仿佛这事就应当这样水到渠成。 这时只有一人,心中翻江倒海,卢小芳把李旺来拿来跟夏琰比了比,比过之后,心如石沉,郁闷难当。 童玉锦又把几个平辈拉到夏琰面前,“我大哥,童家书!” 夏琰和童家书行了一个平辈礼,“以后,家妹就请候爷多多照顾了!” “应当的!” “谢过候爷!” “我小弟,童家安!” 童家安一本正经的给夏琰作揖:“家安给候爷见礼,以后还请候爷照顾好我三姐,家安感激不尽!” “哇,小四郎,你说得好严肃哟!”看着人小鬼大的四郎,童玉锦忍不住调贶笑道。 童家安依然一本正经的对自己三姐说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啊……”童玉锦假装配合的捂住了嘴,“是这样吗?” 童家安无奈了:“三姐,你真没规矩!” 童玉锦被十岁的小四郎说得难为情了:“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一群人看着家安和姐姐逗嘴,都被他一本正径的样子给逗乐了,偷偷笑着。 童家安对夏琰再次作揖说道:“姐夫,我姐姐就拜托给你了!” 夏琰也被这个一本正径的小屁孩逗乐了,配合着说道:“谢谢小舅爷训示,子淳定当好生照顾你三姐!” “多谢了!” “应当的!” 在童、卢两家所男孩子当中,资质最好的当然是可塑性极强的童家安,林山长对他的期望甚至超过了自家两个孙子! 童玉锦继续介绍说道:“我表弟,卢宝川,还有一个大表哥,今天没在家,以后给你认识!” “嗯!” “这位是我姐姐童玉绣,小妹童玉荷!” 童玉绣和童玉荷行了一个礼后就避到边上了。 “我大表姐卢小芳,小表妹卢小芬。” 卢小芳跟着自己的妹妹卢小芬一起行礼,可惜不如妹妹小芬,不过童玉锦就当没看见,引着夏琰见了未来嫂子伍媛媛。 “我未来大嫂——” 伍媛媛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夏琰回以一笑,说道,“家父在长兴府做得很好!” “五娘替父亲谢过候爷夸赞!” “不必客气!” 伍媛媛行礼说话,瞬间就让感受到了大家族的氛围,果然不一样啊。 见都差不多了,林山长笑道,“候爷从北边一路奔波回来,又进宫觐见了皇上,一路辛苦了,就不扰候爷了,家书带着候爷去歇歇吧!” “是!” 望亭县衙 秦大人正在和海泽天说着案件,“海大人,能推出这两人大概死于什么时辰吗?” 海泽道回道:“从尸体和发泡时间来看,至少三天前!” “哦,谭捕头,明天你们再去走访排查,以这个时间为轴心查!”秦道几说道。 谭明振回道:“是,大人!” 秦道几看着今天的录事单子说道:“还有,今天候爷夫人的熟人也提供了一些情况,如有必要你们可以再多走访一些这样的人!” “好,大人!” 秦道几问向谭明振:“今天还有其他收获吗?” 谭明振回道:“有,有人说见过他们乞讨,口音似淮东一带!” 秦道几拍了一下手,高兴的说道:“那就好,我明天让人去淮东,查找邹姓秀才名单!” “好,大人!” 夜色中的京城北区某二进小宅院,一个垂眼年轻人敲了敲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里面的门房老头引着垂眼年轻人进了外院。 中年男主人问道:“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年轻人不满的瞄了一眼对面之人,说道:“大哥,我好不容易赶上关城门之时进来的!” 中年男人似有不解反问道:“事情没办妥?” 年轻人轻蔑的回道:“我办事怎么能不妥呢!” “那你来做什么?” 年轻人拖着悠长的语气说道:“大哥,你运道不好!” “什么意思?” “你婆娘、孩子被人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失足落水的人何其多!”中年男人不以为意。 年轻人捂着嘴压着声音大笑:“哈哈……” 中年男人心里有点不安的感觉:“你笑什么?” 年轻人两眼眯了眯回道:“所以我说你运道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回道:“你婆娘和儿子的尸体被京里著名的仟作验过了!” “什么?”中年男人倏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紧张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年轻人回道:“黑面阎罗插手这事了!” 中年人问道:“他不是刚从北边回来吗?” “是!”年轻人解释说道:“就是因为刚才北边回来,送冲喜新娘回望亭,所以你的事发了!” “李旺来,你不会让我给你擦屁股吧!” “要是以往,这事做也就做了,可是这次,老大,你得有个准备,你得让你上头的人罩着我,否则……你懂的!” “行,我知道了!”中年男人沉思说道:“明天一天亮,你就回去,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 中年男人送走李旺来后,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很久。他的婆娘拖着肥胖的身子找了过来,“死鬼,又到哪去了,是不是又被那个丫头缠上了,生得好就是不好,整天被女人盯着,害得我费心费神。” “相公,相公,……到底在哪!”胖女人跺了跺脚,“再不出来,我让我娘,我让我哥找人揍你!” 中年男人一直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没出来,眼神阴测。 夏琰在童玉锦家客房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起程回京了。 看着夏小候爷的马车驶出视线,童家人仿佛置身梦境,童秀庄再次感慨:“这么英明神武的候爷是我家小锦的夫君了?” 童氏说道:“是啊,我掐了一把,很疼,大概是真的!” 童秀庄笑道:“小锦果然是贵命!” 童玉锦最听不得什么贵不贵命,捂着耳朵大叫:“啊……啊……” 童秀庄连忙紧张的问道:“小锦你怎么啦!” 童玉锦不高兴的回道:“不要整天贵命贵命的,很烦人的,知不知道?”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童秀庄跟林山长两人相视一笑,“我们去听说书了!” “我……我回家了!”童氏刚想出去溜达一圈,可是被骗怕了,没精打采的回家了。 童玉绣问道:“小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买菜!” 童玉锦摇头:“不去,我回家睡个回笼觉!” “行!” 童家书带着家安等几个小孩去上学堂了。 卢氏和林夫人、童氏三人走在前面,叽叽喳喳不知说什么。 第122章 思允心思 小芳遇歹 童家书带着家安等几个小孩去上学堂了。 卢氏和林夫人、童氏三人走在前面,叽叽喳喳不知说什么。 林夫人对童氏说道:“童家弟妹,小锦的妆嫁,我们一起备吧,我和伍小娘子已经绣了不少绣件,你帮着绣几幅门帘吧!” “行,行,”童氏终于觉得不好意思,自家女儿的事,要别人来做。 林夫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些妆奁行当,我让家书去江南买了,江南的东西好!” “行,都听夫人的!”童氏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明年三月,没多长时间了!” “是啊!” 快要到门口时,大丫看到对门的捕快刚好出来,脸微微红了一下,贴着童玉锦就往家里走。 关小东大声叫道:“喂” 童玉锦停了下来,转头问道:“你叫谁?” 关小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叫那个有点胖的小娘子!” 童玉锦眯眼问道:“小伙子娶妻了吗?” 关小东被童玉锦问得惊了一下,“呃,还没!” “怪不得娶不到娘子!”童玉锦口气不满的说道。 “”关小东无语。 童玉锦口气不善的说道:“能说女人胖吗?” “那这”关小东想想好像是不妥。 “哼!”童玉锦瞄了一眼后,对谭捕快说道,“昨天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不过县太爷按着已有的线索已经安排排查!” “哦,那就好!”童玉锦想想问道:“对了,昨天的那地段属于那个县的?” 谭捕快回道:“我听老吏们说,应当是望文县,但你听到了,望文县县令一口回绝了!” “原来如此,那我猜想案犯一定是望亭人士!”童玉锦若有所思的分析说道。 谭捕快感兴趣的问道:“何以见得?” 童玉锦回道:“他们把尸体放到三管不地带,不就是想混个事是而非的概念吗?” “有道理!”谭捕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童玉锦再次分析:“还有我估计被勒的现场可能暂时找不到,但是抛尸的人一定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否则不可能抛这个地方!” 谭明振见童玉锦分析的相当在行,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童三,候爷夫人对办案感兴趣?” 童玉锦笑回:“好奇!” 谭捕快明朗的说道:“你好奇在点子上呀!” “谢谢夸奖,祝你们早日破了案子!” “借你吉言!” 关小东见彭大丫要走,连忙喊道,“彭娘子,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切磋一下!” 童玉锦见彭大丫害羞的低着头,问道:“丫姐,要切磋吗?” “随便!”彭大丫低头脚踢小石子回道。 “哦!”童玉锦明白了,对关小东说道,“行,等破了这个案子吧!” “好,好!”关小东咧开一嘴白牙。 “夫人,小的人们去办案,先行一步!”谭捕快抱了抱拳后赶着办差去了。 童玉锦见他们去办案了,也转身回家。 童玉绣带着丫头到市坊买菜,刚出胡同口,一辆马车等在哪里,她根本没注意,刚穿过去几步远,马车上的人下来了,叫道,“小娘子请等一下!” 童玉绣回头一看,原来是咳嗽男子,她略想了一下,没有停下继续走了,虽然她家现在小有资产,她也免强算个小户千金,但是跟面前的男人相比,似乎差距太大,她觉得既然是不可能的事,那就不要扯来扯去吧,再说人家也不一定是扯来扯去,只是好奇自己莫名其妙的行径而以。 袁思允发现自己叫前面的小娘子,可惜人家不理它。他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刚才也跟出胡同的小候爷打过招呼了,原来自己跟这个小娘子还真有过意想不到的缘份,竟是自己的冲喜冲喜什么,当年宏春叔到各处买人,她只是其中一个,如果真到自己家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冲喜小妾吧,可他失笑的摇了摇头。 可是自己真没有见过她呀,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特别呢? 当一个时辰之后,童玉锦买好菜回家时,后面的永珍捣了她一下,“二娘,刚才叫你的人还等在哪里!” 童玉绣惊讶了一下,轻轻咬了一下唇,想了想稍为离那边远点走。 袁思允见小娘子躲着自己走,头疼了一下,自己难得来一次望亭,他想把这件事搞清楚,省得老是放在心里,见她躲开,自己迎了上来,直接问道,“我们见过吗?” 童玉绣被袁思允挡住了,见对方非要问出个一、二、三出来,低头想了一下,才抬起说道,“见过!” “真见过!”袁思允不相信的说道,“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童玉绣哑然失笑,“你也许确实没见过我,只是我见过你而以!” “在下不明白小娘子的话” “五年前,宣安县某码头,有个大块头跳河自杀” 哦,袁思允想起来了,连忙回道:“是有这事,你” “当时,我们家的船就停在码头边上,是我姑夫第一个跳下水救了人,我当时也上了岸,我”童玉绣想起那年的那一眼依然情绪难平,低了一下头,然后才又抬头说道,“我就站在人群当中,你明白了吗?” 袁思允看向对面的小娘子,“当年我站在码头边上,一直咳嗽着,我让你” 童玉绣见对面的男人似乎要揭了自己的心思,羞涩难当,连忙转身:“公子,我要回家了!” 袁思允心想五年了,这个小娘子肯定一直把我放在心上,否则不可能在再次相遇时,能一眼就认出,能那样流泪,她 袁思允见小娘子要走,问道,“你是候爷夫人的姐姐?” 童玉绣停下脚步回道:“是!” 袁思允惊讶的问道:“你刚才说到救大块头,难道” “我妹妹当年帮大块头夺回了属于他的银子!” “小黑丫?”袁思允想起长兴府为什么童玉锦见到自己会那样了,原来他们真得见过,可是 童玉绣微微叹气:“是,我们当年风餐露宿,都长得又黑又瘦!” “可”袁思允跟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一样惊恐莫名,“太不可思议了!” 童玉绣笑笑没有回答,准备回家了! 袁思允怎么会让她走人,话又问出来了:“那个大块头现在还好吗?” 童玉锦不得不再次停住脚步:“很好,现在就住在望亭乡下的一个村子里!” “他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嗯!” “哦,那就好,”袁思允点了点头。 “我要回家,公子好走!” 袁思允看着童玉绣慢慢走远,一直站在哪里没有动,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 小舍看着低头慢慢行走的少爷,心想,这次大概想成家了吧,一个女人念了他这么久,是我我也感动了! 果然下刻 “小舍,我今年多大了?”袁思允眼神迷离的问道。 小舍不满的念道:“少爷,你老大不小了!” 袁思允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厮:“我问你我多大?” 小舍回道:“二十七,比夏小候爷还大二岁,做姐夫刚好!” “是嘛!”不知为何,袁思允觉得好笑! 小舍听到笑声,转头盯着自家少爷:“少爷,你不会盯上夏候爷了吧?” 袁思允哼一声:“我盯他干嘛,我要是想什么,直接找他就是,还没到要靠一个女人!” “那就好,少爷,人家小娘子真不错,你看人家,只见你一眼,就心疼成这样,若是将来成了亲,定会把你放在心窝里!”小舍为了自家少爷能成家,真是什么话都说啊! 袁思允回味着小舍话:“是嘛!” “肯定了!” 袁思允眉眼俱笑:“好像不错!” “啊”小舍听到自家少爷的话,简单不敢相信,连忙确认:“少爷,你觉得不错?” “是啊,”袁思允笑回:“你家少爷我有些心动了!” “天啊,少爷,你你终于要成家了?”小舍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哭天抢地的干嘛?” “我也要成家呀,少爷,再晚,我都生不动孩子了!” “胡说八道!” “才没有!” 望亭某茶楼 李旺来一个人坐在哪里喝茶,一只脚搭在凳子上,一只脚放在地上,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边喝茶边想着什么,那眼不时眯了又眯。 李旺来明白夏候爷这条线是搭不上了,搭上也是去找死,那只能玩玩卢小芳了,把自己投资的银钱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怎么玩呢?李旺来想了一会儿,然后阴阴一笑,付了茶银下了楼。 以往都是送些帕子,银簪,这次李旺来到金器店买了个细细的金镯子,用一块红绸布包好,放到了怀里,歪歪扭扭的出发了。 童家 童玉锦回到家里准备睡回笼觉,那曾想美珍和菊珍两个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干脆不睡了,坐到她俩身边听八卦。 美珍嘴张得很大:“大老爷和二老爷真是这么没羞没臊?” 永珍撅嘴:“我告诉你,我都是往轻了说,没好意思往重里说!” “天啊,还好大郎把他们赶到了乡下!”美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口,幸好她们回来没有遇到这些糟心人。 永珍说道:“我估计隔三差五会过来打秋风!” “不能吧,不是说童阿爷还能治住他们吗?” 永珍摇了摇头:“可是童阿爷毕竟老了!” 美珍点头:“说得也是!那家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有”永珍不太敢说,到处看了看,好像除了自己,就是童玉锦三人。 美珍看了一眼正听她们的童玉锦,然后问向永珍:“难道真出事了?” “大郎不让说!” 童玉锦说了一句:“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 “嘿嘿,说得倒也是!”永珍想想也对,遂开口说道,“就是夫人被人骗了,差点让我们家一无所有!” 童玉锦觉得童氏被骗一点都不稀奇,遂没觉得怎么样。 美珍大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永珍回道:“有几婆子在人指使下拿假田契使套让夫人让买田,说是没银子可以用房契、铺契抵一阵子,等田卖了有银子可以拿回来!” “竟有这样的骗子,他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大郎哥找衙门里的人问过了,田契是假的,但是房契过户的手续竟然是真的,那些骗子在衙门里居然有人,估计上头也有人!” “这还得了,岂不是”美珍经常跟童玉锦在一起,对官场上的事比其女人了解的要多一些,这岂不是三娘说得什么相互勾结。 永珍扁嘴回道:“大郎哥说了,这种事不到一击击中的程度,我们冒然出手,会死得很惨!” 童玉锦没有想到自己不在,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但是童家书好像处理的不错啊,她整个人都感到放松了,自己能轻松嫁人了,真好! 见大家被自己说得心情不好,永珍又说道,“大表少爷家生了个男娃子,卢姑姑、卢姑父可高兴了!” 美珍瞄了一眼永珍回道:“要是我生男娃子,我也高兴!” “去你的,不害臊!”永珍笑话了一句美珍,继续八卦:“再有,大表姐还是整天在外面闲逛,惹得胡同里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卢姑姑说她也没用!” “啊她没跟铺子的二掌柜订亲啊?” “没有,她不肯,不过,二掌柜倒是不错,有时会过来看看,可是大表姐又不理人家,她只想和街头那个混混好!” “什么混混?”美珍不解的问道。 永珍回道:“就是三娘离开的前一天,打架的那个!” “什么,我的娘啊,人家打了她一顿,她倒是跟人家好上了,这就什么事啊?”美珍无语了。 永珍回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架不住那个混混会哄人呀,经常买什么帕子呀,银镯子啊,还有精致的小点心给大表姐,大表姐还把这些东西给胡同里其他小娘子看,害得其他家的夫人都来找卢姑姑让她教好女儿!” 美珍见童玉锦坐在哪里,脸色都不好看了,问向永珍:“就这样,大表姐还是不听?” “嗯,这不,昨天又出了!”永珍说完后,边忙跑到不远得的墙院处,搬了一个凳子站在上面往外看,立马压低着声音叫道:“美珍你过来!” “怎么啦?”美珍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童玉锦,跟着永珍跑了过去。 “你看,他们俩又走到一起了!”永珍用手指了指稍远一点的卢家侧门。 美珍挤上凳子,刚好看到小侧门边,李旺来掏出金镯子给卢小芳带上,美珍一看那男人就不像好人,连忙朝童玉锦招手。 童玉锦过来也站到小凳上看了看,还真不妥啊,小声问道,“这男人有来提过亲吗?” “没有,都不跟卢家姑姑和姑夫见面的,每次都走侧门。” 童玉锦感觉问题大了,一个男人不以提亲为目的,这么大方的送金器,非奸即盗啊!看着那个男人甜言蜜语的哄卢小芳,她觉得太不对劲了,这分明就是 童玉锦从凳子上下来,问道,“丫姐呢?” “大概在院子里蹲马步。”美珍回道。 “让丫姐过来!” “哦!” 美珍一溜烟的去叫彭大丫了。 彭大丫从外面过来,“三娘,你叫我!” 童玉锦说道:“这两天你什么事都不要做,盯着卢小芳!” 彭大丫不喜欢卢小芳,不高兴:“盯她做什么?” 童玉锦回道:“我觉得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有非份之想!” 彭大丫气鼓鼓的回道:“那我去揍他一顿不就结了!” “哼,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彭大丫稍为收拾了一下,出去盯卢小芳的稍了。 京城开国公府 开国公终于见到了儿子,见到儿子,就扔杯子招呼他,“孽子,还知道回来见老子!” “父亲,皇命难违!”夏琰一如往常,一本正径的给自家老子行礼,边行礼边回话。 “你臭小子,每次都拿这个搪塞老子,知道老子好骗是不是?”开国公气得鼻子冒烟。 夏琰却不管,开口说道:“父亲,儿子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不少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真的?”开国公高兴了,“在哪里?” “我让小开拿到你书房了!” “好,好”开国公刚想抬起屁股走人,见高氏看了他一眼,他眨了一眼,一本正径的又坐了下来。 老子的火熄了,夏琰给边上的高氏行了个小礼,“多谢夫人操持,帮子淳娶了个好媳妇!” “啊,哦,那个那个你满意就好!”高氏才不相信夏琰说得是真心话,心虚得脸上堆满了笑容。 夏琰仍然一本正径、面上无甚表情的回道:“我很满意,听说是灵明寺的大师合的姻缘?” “是!”高氏以为夏琰跟她秋后算账,连忙把开公国拉了进来,“我和你父亲在一起,你父亲他也是亲耳听到的!” 夏琰拱了拱手:“那真是让你费心了!” “应当的,应当的”高氏心中无底,不知这个嫡长子说得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道,“你的婚房已经整修的差不多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出来,现在修改还来得及!” “让你费心了!” “哪里,应当的!” 见过父亲后,夏子淳回到自己书房,刚坐下来,单腾就把国公爷的欠条给了他,“万盛源赌坊!” 夏琰接过后瞄了一眼:“滚过几翻了?” 单腾回道:“四翻了!” 夏琰哼道:“这么想见我?” 单腾点头:“估计是想见你!” “不见!” “那什么时候见?” “看心情!” “好,知道了!” 望亭县 下午傍晚时分,盯着卢小芳的彭大丫发现她出门了,她跟踪之前对门内的美珍说道,“我跟出去了,让三娘跟上来!” “哦”美珍急匆匆的跑到童玉锦的小院子里叫人,“三娘,卢大娘出去了!” “我知道了!”童玉锦边说边放下书,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美珍寻着彭大丫留下的记号追了上去。 卢小芳今天打扮的格外鲜亮,穿着交领齐腰襦裙,襦裙上衣为桃红色,门襟是鹅黄滚边,下衣为淡绿色,上衣极短,下衣及地,上衣用绸缎束在下衣里面,显得她高挑修长,虽然骨盆显宽,但是整体看上去,以时下人的审美来说,她是个利于生养的小娘子,是市井乡野里婆婆首选的媳妇样子。 卢小芳一路喜色露于形,不时用手悄悄摸着金手镯,如果她会哼小曲,估计小曲都哼上了,她小步快速的朝李旺来约好的地方而去,她边走边想,这个男人虽然不如小锦的男人,但总算能讨她的欢心,想必今天让自己到他家,是给他家人相看吧,是不是相看过后就来自家提亲了。 难道卢阿七没给自己女儿买过金镯子吗?当然买过,而且,李旺来买的东西,卢小芳几乎都有,而且质地还比他好,那卢小芳为何这样? 虚荣心作崇呗,年近二十还没有嫁的她,有男人送东西,她觉得脸上有光呗,可是铺子里的二掌柜岂不是更好?好是好,可正经要过日子的人,那有那么多花头,都是一本正经的按婚嫁流程走,若是像童玉绣这样的实诚人,觉得按步就班的人可靠实在,可是出生农家,生于市井的卢小芳不知怎么想的,竟喜欢上了小地痞逗小娘子的调调,还乐在其中,唉! 彭大丫跟着卢小芳穿过了好几个街口,终于进了某个胡同。她看了看,这个胡同里的住户光景不太好,还杂乱无章,随处都能听到妇人嘻笑打骂的声音,她猜这里应当是以出租为主的胡同。 卢小芳穿着亮丽,引得不少在门口聊天、玩耍人的眼光,个个羡慕的看着她的新襦裙。 卢小芳最喜欢这种感觉了,高兴的悄悄把身子又直了直,好像更能让人看清楚似的。 彭大丫摇了摇头,低着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李旺来打了小酒,买了熟食,和几个跟着自己的小混混说道,“你们别急,懂不懂?” “大哥,能不急吗?” “就是,大哥,前面私窑子里的女人都被我们玩腻了,好不容易来个新鲜的,你可得照顾点小的们。” “行了,别扯了,今天这女人要是听话,还真轮不到你们,她是个傻蛋不错,可是她家人不好惹!” “不好惹,大哥你还敢惹?” “没办法,她非要送上门,这就不能怪哥了,她家里人要是说起,我就说我也没办法,你们女儿非要贴上来!” “哈哈,大哥还是你奸诈啊,那什么时候轮到咱们?” “看情况,我说了听话,我就多疼惜疼惜,不听话,就她偿偿兄弟们的滋味!” “好,好,大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躲在后院等你消息了!” “行,小秃子,看看人来了没有?” “好咧!”小秃子兴高采烈的朝院门口看了看,只见一个细腰肥臀的女人甩着帕子一步一扭的过来了,那小模样还真勾人,流着哈拉子进来叫道,“来了,来了” 李旺来摆了摆手,“赶紧走,别挡了爷的好事!” “爷,你可要想着小的们!” “知道,知道” 李旺来坐在桌边没动,翘着二郎腿,脑子里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那眼色得睁不开了。 卢小芳终于到了李旺来的住处,这个地方,她曾来过一次,不过上次,她没进院子,这次她毫不犹豫的推开木板门走了进来,“李哥,你在吗?” “进来吧!” 卢小芳羞答答的进了屋,李旺来正在小桌边喝酒,“你来了!” “李哥,你咋喝上酒了!” “一点小酒”李旺来夹着菜瞄了一眼进来的女人,想想接下来的事,那滋味不要太美哟! 卢小芳好像很贤慧的说道:“喝酒伤身!” “没事,哥不喝多,就一点,你找个凳子自己坐吧!” 卢小芳站着没动,看了看小屋,杂乱无章,乱糟糟一团,“李哥,你屋子咋这么乱呢!” “没个女人当然乱了!” 卢小芳听到没女人,心里乐了一下,想了想问道:“你你娘呢?” 李旺来毫不在意的回道:“早就死了!” “你一个人过?”卢小芳从没有正径的了解过面前的男人。 李旺来眼皮了一眼卢小芳继续回道:“十岁起,你哥就一个人过了!” 卢小芳觉得有点不妥了,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爹呢?” “我爹,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李旺来根本无意在这个女人面前遮掩什么,他又不打算找这个女人过日子,怕什么。 “你”卢小芳没想到他竟是一个私生子。 “看不起哥,是不是?”李旺来的眼神阴测测的。 “没有,就是”卢小芳不知道怎么说,“李哥,我帮你收拾屋子吧!” “随你!” 到底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卢小芳收拾整理动作麻烦,没一会儿,屋子好看多了。 按道理来说,卢小芳知道对面男人大概的光景了,应当转身走人才对,她居然帮他收拾屋子,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还真是被门夹了,她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实诚啊,连这样的事都说了,是不是信任自己啊! 信任个屁,一个男人连人生阴暗的一面都示人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拉着你一起进地狱!可傻不拉叽的卢小芳却母性心理犯滥,心想他这么可怜,屋子都没人收拾! 李旺来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机会下手。 童玉锦和美珍两人终于和彭大丫汇合了,“在哪里?” 彭大丫指了指前面:“就里面的院子,从这里能看到屋子一点点!” 童玉锦问道:“怎么样?” 彭大丫回道:“男人在喝酒,看不到大表姐!” “哦,还有其他地方好探看的吗?” “没有,屋子后几个男人正偷偷瞧着!” 童玉锦看了看这个小院子的情况,发现这个院子跟另一个院子的距离有点远,中间空了一块荒地,再后面是一条废弃的小河,这院子有点慌僻,给人渗人的感觉。 就在三人准备打道回府时,屋里面传来卢小芳大喊救命的尖叫声,彭大丫推门就要进去,童玉锦拉住了她,“你到屋后,控制那几个偷看的人,我到正面,不过我要等一会儿再出手!” “三娘” “让大表姐也偿偿什么叫人心险恶,也让她死死心!” “好,我知道了!” 彭大丫悄悄转到后面去,美珍看了看周围人,见不远处的人听到卢小芳的求救声,只是好奇的抬头朝这个方向看了看,然后又干自己的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家习以为常了! 童玉锦掩在门边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给老子乖一点,老子还能待你温柔一点,要是不听话,别怪老子下手狠!” 卢小芳到这时还看不清:“你干嘛不到我家提亲,提亲后,我不就是你的人了!” “哈哈”李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老爹老娘能同意你嫁给一个不知道爹又死了娘的市井混混?” “不会的,只要我愿意,我爹我娘肯定会同意!”卢小芳说这话时心里终于意识到什么了,可惜已经晚了! “得了吧,小娘子,我都不敢想,你到是敢想,哥只图当下快活,成不成家,留不留后,对于哥这种流浪之人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李旺来混得还挺明白。 “你你不能这样”卢小芳伺机往外面逃。 “怎么不能,放心,哥会好好疼你的!” “不”卢小芳的身形体量,跟卢阿七一样,在女人当中算高大体型了,她要是反抗起来,男人对付起来,还是瞒吃力的。 李旺来还真有点吃力,逮了几次,失去耐心了,大声叫道,“大秃子,小秃子过来帮帮哥!” 几个男人听说帮忙,高兴的就进来了。 彭大丫有点急了,但是童玉锦没给她出手的信号,她掩着没动。 童玉锦有心教训卢小芳一顿,不到她绝望无措、不到绝望透顶时,她是不会冒然出手的,她耳朵里听着里面的动静,判断着事情的走向。 屋内,卢小芳被几个男人围攻了,漂亮的襦裙也不再漂亮了,已经被拉扯的不像样子,几个男人拉她的手脚,让她不得动弹。 “救命啊救命啊!” “哈哈,今天老天爷也救不了你!”李旺来挑着垂眼,一脸得瑟。 “不会的,不会的”卢小芳想起外面胡同站了很多人,她大声呼救,可是门口根本没人进来。 卢小芳吓得浑身发抖,这时这刻,她的脑子想了很多,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这么多,如果被人糟踏了,她还有命活吗?天啊,谁能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当李旺来扑上来时,她吓得闭眼,绝望的惨叫一声,“不” 童玉锦和彭大丫冲了进去,两人合力,打得几个混混措手不及,几个混混虽然是男人,可能平时打架也狠,但他们不是专业格斗手的对手,他们被打得屁滚尿流。 美珍趁他们打斗,帮卢大娘整好衣服,拖着她出了屋子,站到门口前,不管她如何狼狈,指着不远处的几个院子门口说道,“从你叫到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知道为什么吗?” 卢小芳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看不清楚脸了,四肢抖个不停。 “知道为什么吗?”美珍又问了一遍,并且自答,“因为他们习以为常,因为李旺来就是这样对待每个得手的小娘子的!” 卢小芳抖着看了看远处好奇伸头的人群,又看了看说话的美珍。 美珍说道,“三娘经常对我们说,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给我们女人东西,如果通过媒人之手给,那是想娶,如果私下相授,他图什么呢,无非就是我们女人的身体!” 卢小芳已经哭不出声音了。 不一会儿,屋内的几个混混被童玉锦和彭大丫制住了,他们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门外,卢小芳大吼大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美珍却说道:“别急,捕快马上就到了!” “你们我还要不要见人了!”卢小芳惊恐的大吼。 美珍看了一眼卢小芳说道,“敢动童、卢两家人的人,你以为三娘会让他们好过?” “不不我丢不起这个人”卢小芳终于掩面而泣。 美珍瞄了一眼她,没有吭声,心想你早做什么人去了,如果我们没回来了,如果三娘今天不想管你闲事呢,她没有去安慰卢小芳,看向胡同口,发现谭捕头带人过来了。 谭捕头见到美珍问道,“人呢?” “在里面!” 谭捕头带人迅速进去了。 童玉锦见谭捕头来了,笑道,“已经搞定了,省了你不少事哟!” “你们主仆都有身手?”谭明振很意外,没想到看起娇弱的童玉锦竟也有身手。 “是!” 谭捕头被童玉锦自信的回答闪了一眼,摸了一下鼻子,“谢谢夫人!” “不必客气,这些人除了糟踏良家妇女以外,还收保护费,还讹人钱财,还有其他很多,本来这些跟我没关系,可是他们不该动我童、卢两家,谁动我让谁付出代价!”童玉锦看着躺在地上的混混严肃认真的说道。 “夫人,你还”谭明振没有想到童玉锦这么直白。 童玉锦回道:“人不为已,天株地灭,对了,他们也属于地头蛇,你的案子也可以从他们口中找到突破口!” “谢谢” “不必客气!” “带走!” “是,大人!” 躺在地上的李旺来突然觉得自己要载了!没想到一个臭娘们就搞定了自己,真是大大的失算了,自己还能从大狱里出来吗? 卢小芳虽然跟着去了县衙,但是她的名字没有入县衙档案,她被冠以某不知名小娘子而结案。 卢小芳回来后病了一场,至于是真病,还是没脸见人不得而知,但是铺子里的二掌柜还是愿意娶她,被童玉锦拒绝了,她不认为这个时代的男人能大度到这种程度,这个男人肯定是看在自家东家的面子上办事了,并不可取。 卢小芳虽然还是黄花闺女,但她的行径还是触犯了这个时代的行为标准,童玉锦正准备请媒人给卢小芳做媒时,刚回到家的卢宝柱给卢小芳介绍了耿家村人,耿家村人比较憨厚直率,他们认为小娘子也是被坏人骗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娘,我问过大有了,人家说外面的坏人这么多,谁还没有个被骗的时候!”卢宝柱对卢氏说道。 卢氏高兴的点头:“真是不错,通情达理!” 卢宝柱说道:“大有跟我一道进货、出货,人确实不错,是我自己亲妹子,我不会害她的!” 卢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次要不是小锦,你大妹可” 第123章 案件进展 子淳打算 卢宝柱打断卢氏的话说道:“娘,别说了,这么些年,我们不都是依着小锦过活?” “说得也是,小锦真是好啊,铺子、银子什么都跟我们家一分为二,这是她这厚道啊!”卢氏是个实诚知道感恩的人。 “娘,我们在其他事上对她尽心也算报了她的照顾之情!” “也对,行了先不说这些,我赶紧去问问你大妹同不同意吧?” 卢宝柱不高兴的说道:“娘,谁家像我们家要问的,还不都是直接由长辈订亲、结婚!” “可是小锦说,这日子是你大妹过,肯定要问她意见了,要是找个不好的,岂不是一辈子过得不痛快。” “行,那你赶紧去问吧!” 卢小芳房间 卢小芳正低头做针线活,做着做着趴到桌子上哭了,为什么每次都是童三娘,为什么?她的心情复杂难辨,她希望有人救,但绝对不是童三娘,她争强好胜的心突然变得心灰意冷,觉得什么都没意思透了,她只想把自己嫁了,离开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卢氏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到了女儿房间,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哭,心里不好受,轻轻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头,本来想发火的,可是这么大的女儿还能呆在自己身边几天呢,算了,好言相劝吧,希望她能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 “芳儿,别哭了,坏人被抓了,也算是受到惩罚、罪有应得了吧!” 卢小芳哭得更厉害了。 “哭吧,哭吧,嫁人以后,只能是孩子向你哭,就让你再在娘面前哭哭吧!” “娘……” “芳儿,我和你哥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你哥哥说那人品质不错,你看……” 就在卢氏以为卢小芳不同意时,卢小芳居然同意嫁给耿大宝的堂弟耿大有,耿大有跟耿大宝一样大块头,但是比耿大宝秀气,他一心想做个衙门捕快,童玉锦觉得小伙子不错,就请对门的谭捕头帮了忙,让耿大有入了衙门做了个小小的衙役。 卢小芳和耿大有的婚期终于定了,就在年前腊月十八,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卢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女儿终于安生的嫁出去了,终于懂了点事! 望亭县衙 谭捕头搜集李旺来各种罪名,结果发现,此人非常无赖、横行市井最底层,他强了邻居的房产,别人来讨,他竟行凶,打断了房子主人的腿,他四处讹诈,没有借给别人银子,却硬要人家偿付利息,把长得像人参的草根说成是人参哄骗人钱财,用到处骗来的银子勾搭良家子,已经得手数人,被得手的良家子却不敢声张,任由他胡作非为,在给这一小团伙定案定罪名时,扯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谭明振站在刑事房里给这伙人录口供,态度好的,少抽两鞭子,不配合不老实的多打几鞭子。 谭明振也是个刑吏老手,最难啃的他一动也没有动,挑最好下手的先审上了,对于这些市井混混,他的手段绰绰有余,几个弱一些、不经事的很快便交待了他们的罪行,连哭带叫,乞讨求饶,那幅连狗还不如的样子,正常人是没法入眼的,没法想象的。 小秃子年纪最小,没跟衙役打过几次交道,吓得屎都出来了,口里不停的说出自己干过的坏事,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都不是我干的,我就是跟着老大干,老大叫我干什么,我就做干什么,我不应当有罪的,真的,官老爷都是老大叫我干的……” 谭明振不动声色的问道:“他让你干了什么”? “他……”小秃子缩了缩头,朝四处看看,可惜这里除了他就是谭明振,没别人。 谭明振简短而有力的催促道:“说!” “他让我跟着抢人家铺子,铺子老板被我们打得不敢报官,他还让我……”他一直说着,说了很久,想停下来歇口气,见谭明振仍然拿着鞭子像要打他的样子,只好继续说下去,“他还让我帮着搬死人,把他们扔到芦苇荡里……” 谭明振脑子的玹紧了一下,“把刚才的事再说一遍!” “啊……”茫茫然的小秃子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望亭牢房另一处临时关押处,李旺来躺在稻草上翘着二郎脚,看着手底的人一个一个的从刑事房出来,垂眼不时瞄上一瞄,哼一声。 牢里里某个狱卒猫着腰靠近李旺来的牢房,低声说道,“老卒子已经进京了!” “知道了!”李旺来趁无人注意时回了一句。 望亭刑事房内 小秃子回想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老大玩女人时,让我帮着把风,有时还有跟着噌玩……” 谭明振打断:“不是!” 小秃子继续回想说道:“老大捞了很多银子?” “不是!” “那是……”小秃子不知道官差老爷多底想问那一句。 谭明振提醒说道:“最后那一段的前一句!” “噢,……噢……”小秃子终于想起来了,“老大也不知从哪里运了两具尸体,让我帮着一起扔到芦苇荡里!” “哪边芦苇荡?” “就是城外那个官道和河道交岔口,不知道是我们县城还是人家县城的地方!” 谭明振明白了,说得是两县交界处的河滩,他问道,“是不是一个妇人,还有一个七、八九的幼童?” “是,官老爷,你们怎么知道?”小秃子并不知道尸体被发现之事。 谭明振威严的说道:“你别管怎么知道,这两人从哪里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小秃子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 小秃子摇头,“真不知道!” 谭明振继续问道:“是不是你们老大掐死的?” 了秃子依旧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不是!” “为何?” “他掐个叫花子干嘛,反正我也不知道,他让我跟着他一起,我就跟着他一起扔了,官老爷,你可不能定我的罪,都是老大让我干的……” 还真是被童三娘说对了,果然是地头蛇干,还…… 谭明振拿着口供来到秦大人公务房,“大人,案子有突破!” 秦道几高兴的问道:“什么突破?” 谭明振回道:“前些天抓的一伙地痞混混在推托罪名时,竟牵出河滩陈尸案!” “什么,快快讲讲?”秦道几正在派人调淮东秀才的名单,还没有拿到手。 谭明振回到:“大人,这几个人当中,我猜测至少有两个人参与了河难陈尸案。” “何以见得?”秦大人问道。 谭明振回道:“除了小头目李旺来肯家参与之外,还个小秃子跟李旺来一起般运了死者的尸体。” “搬……?人不是他们掐的?”秦道几疑惑的问道。 谭明振说道:“回大人,属下在审口讯中听出来了,人应当不是他们掐死的!” 秦道几点点头:“再查查,人是从什么地方搬到望亭河滩的!” “是,大人……”谭明振仿佛还有话说。 “谭捕头还发现了什么?” “秦大人,李旺来上头似乎有人,他抢夺来的银子据下面的小啰啰说大部分要交给京里什么人……” 秦道几的脸色凝了凝:“是嘛?” “还有……” “怎么了?” 谭明振回道:“县衙里有人照应着李旺来!” “岂有此理,是谁?”秦道几拍了一下书案,声音很大、显得很激动。 “小的刚来,不太清楚!”谭明振看着情绪激动的秦大人回道。 秦大人看了看谭振明,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 “是!” 谭明振从秦大人的公务房出来后,一个人静静的想了想,然后不动声色的出了衙门。 京城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驾着驴车到了某胡同,敲了门进了院子。 老头子对一个中年男人说说道:“大老爷,李旺来被抓了!” “为何事被抓?”中年男人仿佛习以为常李旺来被抓似的。 老头子回道:“玩了夏小候爷婆娘的表姐!” 中年男人一脸阴沉:“谁让他动这些人?” 老头子不高兴的推测说道:“哼哼,我估计他是准备攀小候爷的,投了几把银子舍不得了,想捞本呗!” “扶不上墙的烂泥,净给我惹事!” “那现在怎么办?” “没跟老班头说,让他们把李旺来弄出来?” “大老爷,班头老了换了年轻的上来了,现在这个是京兆尹调过来的,缉拿巡事很有一套,我找人套过门路了,行不通!” 中年男人似乎很惊的问道:“你们没架空这个新来的?” 老头子回道:“大老爷,今年新上任的秦县令跟我们不是一路人,给他好处他不收,我们今年少捞很多了!” “行,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让姓李的死死的咬住,我找人捞他!” “知道了!” 京城皇宫 夏琰把自己出巡近三个月的事全程详细的跟诚嘉帝作了汇报,包括占城稻、包括长兴府受贿案、包括长府之战及请援兵的事。 诚嘉帝听得连连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北方并不适合种占城稻?” 夏子淳拱手回道:“是,原石矶县县令白仁敏白大人种了糜子,效果很好,也很丰产!” 诚嘉帝高兴的说道:“那就好,明年,朕让北方一带推广糜子!” 夏子淳继续汇报说道:“长兴府原知府已经押解到大理寺,他的脏银正陆陆续续运回京里!” 诚嘉帝听到这里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好,不过朕不想再靠脏银丰盈国库了,朕要堂堂正正的让国库丰盈起来!” 夏琰抬眼看了看诚嘉帝没有吭声。 诚嘉帝笑了一下,“朕明白,这需要时间!” “是,圣上!” “至于贪官——”诚嘉帝一贯和润的脸上露出了威严的厉色:“朕处理他们绝不手软!” “是,皇上!” “只要是辛苦爱卿了!” “为圣上效力,是臣的职责所在!” “好,好!”诚嘉诚继续说道:“子淳,你怎么看计成儒致仕?” “臣觉得甚好,计大人年纪大人了,是该回乡养老了!” “朕就是这样想的,可是有人暗暗参他,说他私营结党,你怎么看?” “回圣上,这要据证!” “据证?” “是!” “朕当然明白,你帮朕收集吧!” “圣上……” “我知道你风从长兴府回来,不应当让你这么操劳,但是朕也有不得以的苦衷,就辛苦你了,子淳!” 夏子淳能说不吗,低眉垂眼,拱手回道:“是,圣上!” 诚嘉帝一直留着计成儒的折子不发,正如计成儒想的那样,他在等待人参他,可是等了近一个月,竟无官员参他一星半点,他再次看了看留着不发的扣子,默默的想道,朕竟办不了你。 诚嘉帝为何要办他?当然不仅仅是为他的银子,更重要的是剪断他行成的集团网,他要推翻计成儒为官几十载所形成的势力集团,他要让那些官员只听自己的,而不是现在的阴奉阳为。 夏琰如何不明白皇上心里想着什么,但这种事从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当然做到什么程度,他心中自然有一把称。 出了皇宫的小候爷来到中山郡王府见了他的姨夫姨母。 中山郡王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夏琰了,乍见之下,竟感慨的流下了泪水,“子淳,你受苦了!” 夏琰回道:“姨母不必如此,生为男儿理当如此!” “何至于,京里谁家公子有你辛苦,真是……”中山郡王妃再次哽住了。 夏琰低垂着头,不再说什么。 中山郡王摇头叹道,“北边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好!”夏琰严肃的回道。 “哦,真是天灾人祸啊,防不胜防!”中山郡王岔开了婆娘的话题,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没权势嫌你没用,有权势又说你整天辛苦啊,不容易啊,真是烦人。 夏琰回道:“姨夫说得是!” 中山郡王感兴趣的问道:“听说受贿的伍士元被皇上无罪释放,还连升两级,此人的能力真是这么卓著?” “相当不错!”夏琰中肯的回道。 “哦,”中山郡王的眼神亮了,“能让你夸一声的人可不多,看来这个伍士元确实不错!” “总有人慧眼识英才!”夏琰想起为伍士元辩护的童玉锦,不得不赞一句,这女人眼光独道。 “说得倒也是!”中山郡王以为夏琰说得是皇上诚嘉帝,并不在多言。 中山郡王妃问向侄子,“子淳,你那个……怎么样?” 夏子淳冷然的面孔瞬间柔和了下来:“姨母,锦儿很好!” “锦……”中山郡王妃看着从孩提时代就一本正径、处处透出大人模样的侄子,从来离小娘子要多远有多远的侄子,有点惊悚,一个女人的名字竟会这么自然而然的从他口中吐出,简直令人难以至信。 看着吃惊的姨母,夏琰微笑着说道:“回姨母,她姓童名玉锦,父兄皆是秀才,听说大舅哥明年就考举子了,将来门第不会低。” 夏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维护童玉锦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中山郡王夫妇绝没有想到,他们这个站在云巅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熏天的侄子,谈论起正妻来会是这么平淡柔和,在平淡中似乎心满意足,夫妇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侄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中山郡王夫妇来过现代,他们一定会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夏子淳,那就是‘小确幸’! 何为小确幸’?微小而确实的幸福,它累积于生活中每个微小的细节,感受这些微小的细节所带来的小小的满足与快乐,捕捉流淌在生活中的每个美好瞬间,是内心的沉淀与满足,是对人生的感恩和珍惜。 权势熏天的小候爷夏琰,内心的心路历程,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在经历了大风大浪,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他的心静早已不同常人,他所达到的人生高度已经不需要联姻来巩固自己的权势,从他本意上来讲,他对妻子的最高要求便是当家理事生儿育女,其它于他来说都可有可无,可是童玉锦这个平民却以阴差阳错的方式走进了他的生活,从那句‘你今年多大’他便知道,这个女人懂他,懂他的人生抉择,懂他所做的一切,在这个世上,能遇到一个懂自己的女人,何其幸运,何其幸福! 中山郡王妃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侄子,内心真想马上见见那个平民女子,不仅让自己儿子要死要活的抬进府里,现在居然让冷傲的侄子都动了情,难道真是狐狸精投得胎? 不管侄子如何心满意足,中山郡王妃要泼泼冷水,“那明年大婚后,你会让她当家主母?” 夏琰看了眼姨母回道,“有这个打算!” 中山郡王妃惑的问道:“可是她能行吗?” 夏琰微微一笑:“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姨母!” 中山郡王妃不知侄子说得什么意思:“……” 夏琰说道:“姨母,我娘留下的大丫头能不能拔几个给我,我让他们教锦儿世族大家规矩,教她当家理事!” 中山郡王妃没想侄子会这么细心,居然为未来妻想得这么多,居然做了婆婆应当做的事,可是她还是要说:“子淳,不是姨母打击你,你知道一个主母需要多少年才能练成吗?” 夏琰垂首回道:“我懂,她们从三岁以后就开发始学习各种理家事务!” “那你还觉得童氏……是姓童吧?”中山郡王妃问道。 “是,姨母——”夏琰无奈的回道,连最疼自己的姨母都没有把锦儿当回事,我的锦儿以后的路该何其艰难,想想家中情况,更是心疼了。 中山郡王妃反问:“你觉得童氏能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学会当家理事?” 夏琰眼帘垂了一下,漂亮的眼捷毛动了两下:“锦儿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聪明……哼……哼……大家族里最要不得的就是‘聪明’二字!”中山郡王妃毫不留情的反驳了自己的侄子。 夏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中山郡王妃行礼道:“还请姨母教教她!”从来都是别人求他的夏琰,为了童玉锦毕恭毕敬的拜托着自己的姨妈。 “让我教她……?”中山郡王妃眨了眨眼,她还真没有想过侄子会这么做。 夏琰微笑说道:“我准备把她接到你这里,跟在你身边学习,一直到大婚!” 中山郡王妃被侄子真诚认真的态度吓到了:“子淳你……” “拜托姨母了!” “你……你真不打算把他打发去守宗祠?”中山郡王妃再次问道。 夏琰抬眼认真的回道:“从没有想过!” “我……我是能教,若是她学不好,可别怪我!”中山郡王妃明白了侄子的心意,但是明白归明白,她不认为一个平民能在半年之内学到什么,不要搞得画虎不成反成了犬,弄得不伦不类。 “谢谢姨母,让姨母费心了!”夏琰如何不知道中山郡王妃的想法,可是他相信,他的锦儿不会让他失望的。 “什么费不费心的,你母亲留下的两个老嬷嬷,我一直替你留着,是准备大婚后给你用,现在正好,我让她们腾出手来,专们教你妻子吧!” “劳烦姨母了!” 中山郡王妃问道:“什么时候过来,我好准备一下,让她住哪个院子好?” 夏琰回道:“就住我云澜院边上的景澜院吧!” “那是男子住的,不合适吧!”中山郡王妃说道。 夏琰不以为意:“姨母,我和锦儿的名字都上玉谍了!” “你可……行,知道了,那就住你边上的院子吧!”中山郡王妃又问道,“高氏把你的婚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主要是礼部人办的,她还不好太过分!” “那就好,我就怕,就算你妻子能当家主母,高氏也不放手!”中山郡王妃担心的说道。 “姨母,先不考虑这些!”夏琰说道。 中山郡王妃叫道:“怎么不考虑,要是你父亲不同意,你妻子什么时候才能当家理事?” 夏琰无奈,还没大婚呢,想那么久做什么,开口说道:“这个我会考虑的!” “行,那你可得考虑周全,不要好好的一个国公府弄得不成样子!” “我明白!” 中山郡王见他们说得差不多,提了一句自己儿子事,“小博这次回来说要进禁军,子淳你怎么看?” “挺好!” “好,好,那就让子淳你费心了!” “应当的!” 望亭县童家 门房周老爹听到敲门声开了门,“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差爷啊,有什么事吗?” 谭明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敲门,他本能的觉得,童玉锦对开堂审问这种事感兴趣,刚想张口对周老爹说今天县衙公审,想想又觉得不妥,笑笑,“也没什么,本来……算了,麻烦周老爹了,我去当差了!” “行,谭差爷,当心点!” 谭明振笑着抱了拳,准备走人,只见门内那个微胖的丫头出来了,“咦,谭捕头,有事吗?” “小娘子,你这是……”谭明振问道。 “我去坊集!” “哦……”谭明振准备走了了,想了想对前面走了几步远的彭大丫说道,“今天县衙公审!” 彭大丫回头:“哦,我知道了!” 彭大丫正想回家告诉童玉锦,落于谭明振一步的关小东出来了,见大丫在,高兴的打招呼,“彭娘子,早!” “关……关大哥早!” “嘿嘿,等案子结了,别忘了,我们切磋一下!”关小东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 “知道了!”大丫坊集也不去了,直接回家里了。 谭明振看了看小跑着走了彭大丫,又看了看关小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124章 怒绑老卒 闹市示众 望亭县衙今天公审李旺来等一批地痞、恶霸,前来县衙围观的群众很多,其中包括童玉锦主仆二人。 李旺来第一次过堂,大堂上,秦大人指出李旺来等人的条条罪名,一一宣读了他们的罪名,有些胆小的认了自己的罪名,李旺来和大秃子死不承任自己犯下的罪名,第一次堂审就在死不认罪中退了堂。 退堂后,谭明振到了县衙门口,笑道,“夫人还真是感兴趣!” 童玉锦说道:“毕竟亲眼见到了人枉死,总是希望坏人被绳之以法!” “那倒是,”谭明振无奈说道:“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死不承认罪!” 童玉锦眉头皱了皱:“你调查过他了吗?” “调查了,他的罪名都轻不重!” 童玉锦说道:“他现在不认账,需要举据!” “举据?” “嗯,就是把受害人请到公堂上指证他!” 谭明振回道:“我也请过了,很多人不愿来!” “是不敢来,还是觉得不敢上公堂,怕被人报复?”童玉锦问道。 谭明振想想说道:“应当都有,一是他们害怕以后会被报复,二是怕自己家的闺女以后没法做人!” “哦,那倒真是问题!” 秦道几见谭明振跟一个瘦弱的小哥说话,还以为是熟人,没想到是女扮男装的童玉锦,他看了一眼后就退了堂,回到了后衙。 衙门口,童玉锦挠了一下额头,“这样吧,为了小娘子们的名声,我们就举李旺来欺行霸市、占人家财之事!” 谭明振说道,“行,我带衙役去找人举证!” 童玉锦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谭明振眼眨了一下,好像不合适吧:“这” 童玉锦笑道:“我现在的样子,像男人吧!”那意思是说不要把我当女人看。 谭明振笑笑,“有点像!怕是不合规矩吧,若是让候爷知道了,小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不是?”童玉锦对着谭明振挤了一下笑道。 “这”对于谭明振这种经常在社会上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来说,童玉锦的行为根本不算什么,问道是,这女人将来是国公府小候爷的夫人,一个夫人有如此行径,也太离径判道了吧! “没事,我很小就在市井底层过活,又懂些律法,或许能帮上你的忙!”童玉锦露了自己的老底。 “你懂律法?”谭明振惊讶的说道。 “是!” “可可你是女人呀!”不拘小节如谭明振也被童玉锦吓到了! 童玉锦挑眉:“谁规定女人不能懂律法了?” “那倒是,好吧,这几天我要出去就找你!” “行!” 望亭牢狱临时关押处,李旺来拳打脚踢认罪的手下,“娘巴老子的,一个个都是胆小鬼,才被打了几鞭子就怂了,就认罪了,别怪哥不带你们出去!” “啊,大哥,我们还能出去” “我能,你不能了!”李旺来对着说话的人就是一脚。 被踢的人根本不在乎疼不疼,爬着抱上李旺来的大腿:“大哥,救救小弟啊,小弟不想被流放三千里啊,大哥大哥” “哼,谁让你认罪了,晚了!” 回到后面公务房的秦道几接到了自己外寻的涵文,打开涵文看了看,自言自语说道:“邹姓之人,有五人,其中年纪比较大的有两人,还有一个年纪小还未成婚,那也就是说,只有两个人了,而且这两人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岁左右,都成家有妻有儿,恰巧都在京里,究竟是那一个呢?” 京城某处胡同,邹潘进穿带整齐,带着肥婆娘回娘家了。 肥婆娘一边朝外面走着,一边嘴里嘀咕着,“等会过去,见到我姨娘,我哥哥,礼节可得周全些,不要丢了我的脸!” “知道了!”邹潘进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你就知道了,上次回去,害得我姨娘说了我一通,说找什么秀才,京里这么多举人不找,想给你捐个官都不行!” 邹潘进当自己没听到这些话,径直扶着肥胖婆娘上骄子,边上婆子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邹潘进和自己婆娘从侧门进了计宅,开门的婆子眼睛轻飘飘的扫了一下她们,见他们的丫头并未过来送赏钱,气得两眼滴溜溜的转。 计平娟扭着肥胖的身子,呕着眼狠狠剐了势利的婆子一眼,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计平娟和邹潘进进了邵姨娘的院子,邵姨娘的儿子,计成儒的庶十一子计平方也在。 计平方见妹夫到,看了他一眼,对自己姨娘说道,“儿有事,和妹夫先行一步了!” “去吧,好好做事,也让你父亲高看我们一眼!” “是,姨娘!” 邹潘进给岳母行了一礼后,跟着舅爷出来了。 走到辟静之地,计平方问道,“最近收敛了没有?” 邹潘进拱手说道:“几乎没有动作了!” 计平方点点头“知道就好,我家老头子不比以前了,现在有很多人盯着,小心为上!” “是!” 计平方问道:“今天过来有何事?” 邹潘进小声回道:“有件事跟你报备一下!” “什么事?” “乡下婆娘来了,争执之中失手掐死了,让人扔到荒野,结果被夏琰发现了,正在让望亭秦道几查着!” 计平方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邹潘进似乎没有看到舅爷变色的脸,笃定的回道:“倒霉遇上了!” 计平方眉头再次皱了皱:“你可真够倒霉的,给我尾巴擦干净!” “是,舅爷,让望亭的人把泼皮李旺来捞出来吧!” 计平方朝远处看了看,眯了一下眼:“怕是不好捞!” 邹潘进说道:“岳丈大人不过是致仕,人脉还在,不会” 计平方马上打断他的话:“还轮不到你妄自猜测,我告诉你,你的事是你的事,可别让你的事成了我的事,明不明白?” “明白了舅爷!”邹潘进低下头,细长的鱼眼紧了紧,内心冷哼一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哼”平方平甩着袖子朝自己书房走去。 邹潘进跟了上去,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合计呢! 望亭县 童玉锦和彭大丫两人女扮男装跟着谭明振走街窜巷游说被害人举证李旺来,他们走了几家发现情况还真不容乐观,有些直接吃了闭门羹。 关小东气得要踢门:“给你们伸张正义,你们居然还不干!” 大丫问向童玉锦“怎么会这样?” 谭明振若有所思,抿着嘴并未说话。 童玉锦看了一眼谭明振“我在望亭住了五年了,以前并未见过你,你们俩个是刚来的?” 关小东说道,“我跟县太爷一起来的,大半年了,谭大哥刚来三个月!” “原来如此,有老衙役吗,带几个过来,这样有说服力一点!” 谭明振悠悠的说道,“怕就怕坏在这些人身上!” 童玉锦瞬间明白了,“你是说这些地痞混混有衙役罩着!” “差不多!” 童玉锦想了一下,“回头!” 关小东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意思?” 童玉锦回道“回到刚才那几家!” 关小东不明白,谭明振明白了,手扶着配刀和童玉锦回到了最近的一家铺子,铺子里的人见有人过来,停止了说话。 童玉锦直接问向关小东,“认不认识说话的人?” 关小东明白了,眉角动了动,“认识,衙门里的老卒子!” 童玉锦两眼紧眯,居然威胁不让人作证,原来还真是衙痞勾结,对着关小东和谭明振说道,“抓起来,治他个防碍公务罪!” 关小东看向谭明振,谭明振看了一眼童玉锦后,果断说道,“抓人!” “是,谭捕头!”另外两个衙役比关小东动作还麻利,只见他们边逮人边说道,“刘老卒儿,你也有今天,他奶奶的,让你把着我们一般兄弟不当人” “你敢,你敢,我上头有人”刘老卒根本没想到,有人敢直接绑了他,跳脚大声叫道。 谭明振说道:“那就等你上头人来捞你!” 火烛铺子老板见老卒子被人绑了,这才从柜台里面抖抖索索的出来,“真要变天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老丈,天还是一样的天,但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要惩治这些为非作歹之人,你别怕,秦大人跟之前的官老爷不一样!” 火烛铺子老板不相信的问道:“不一样了?” “是,你放心,你的事,县太爷要给你主持公道了!” “真的?” “真的!” “老丈,你先歇口气,我们先把老卒子关进大牢去!” “哦,好,好” 谭明振听着童玉锦和火烛铺子老板说话,思考着童玉锦的行事方式,为何不现在就让火烛铺子老板进衙指证,想想才想明白,原来是想通过火烛铺子老板的口告诉诸人,刘卒子被抓了,让大家放心,没人敢威胁你们了,还真不是一般女人! 谭明振等人带着威胁老百姓、不让老百姓开口说话的卒子回县衙。 童玉锦让谭明振挑繁华的街市走。 关小东说道:“绕路了!” 谭明振瞄了一眼,“秦大人没揍过你!” “嘿嘿,有时候是想揍我!”关小东挠头笑笑。 “难怪,”谭明振说道:“这是绕路的问题吗?” “啊” 第125章 接手查案 再来望亭 就在他们转到闹市时,认识老卒子的人纷纷指指点点,“咦,那个不是刘老爷吗?他自己是捕快,怎么被绑了?” “是啊,难道他犯事了?” “有可能,你不道他有多强行霸道,家里养了多少小妾,外面养了多少姘头,他的亲戚仗着他有多耀武扬威,抓了好……” “是啊,抓了好,听说李扒毛前几天也被抓了?” “是嘛,怪不得我觉得这街面上横着走的人少了不少,原来竟是这样!” …… 听着人群议论纷纷,关小东总算明白了,原来走闹市是这个目的,看了看童三娘,又看了看彭大丫,还真是能耐。 望亭县衙县丞俞满全在某酒肆里见京里来人,“邹老爷让你把人捞出来!” 俞满全苦着脸:“老哥哎,不是某不想捞,实在是捞不了!” “有什么捞不了的?”京里人不以为意。 俞满全回道:“老哥,不仅县太爷换了,连捕头都换了!” 京里人皱眉:“县衙里总有人吧!” “话是这么说,奈何官小说不上话呀!” “我不管,上头让你赶紧把人弄出来,至于用什么方法,还是找人顶罪,你看着办?” “这……”俞满全觉得很为难。 “我话带到了,李扒毛放在你这里的银子赶紧给我吧,我要给上头带回去!” “知道,稍等,我让人拿进来!” …… 京城万盛源赌坊三楼一间精巧别致的房间内水晶帘动,墙上挂着一幅雄浑险峻的江水流转图,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中间吊着一盏镂刻的黄金灯座,里面放置的蜡烛只剩下了一小截。地板上打着蜡、锃亮、映着烛光发出微红的光来,精雕细琢的红木案几边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正面看过去颜如冠玉,五官秀挺,眉目如画风流儒雅,眼神流转间又有些邪味,举手投足间却又散发出迷人的英挺之气,从侧面看过去,似乎有些忧郁,又似乎有些温暖,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味道在面里,深深吸此着人的目光。 掌柜正弯着腰鞠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怎个房间,隐隐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就在掌柜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时,主人开口了,“他不来?” 掌柜垂首回道:“回公子,是!” 年轻人似自言自语:“不肯来?” 掌柜又回道:“回公子,听说小候爷要去望亭接正妻到中山郡王府来住。” 年轻人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走出来:“是嘛?” “是!” “亲自送,又亲自接,这个女人这么让他上心?”年轻人似乎不解。 掌柜不知道自己回什么,双手交叉放在前面,低眉垂眼。 年轻人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说道:“我倒是好奇了,什么女人能入他的法眼?” 掌柜想了想回道:“回公子,听说是灵明寺大师合的姻缘!” 年轻人邪邪一笑:“有点意思!” 掌柜的小心问道:“公子,那开公国的赌债……” 年轻人轻飘飘的来一句:“让开国公继续来赌啊,我不相信他不来!” “开国公这段时间没出来过,公子你看……”掌柜的愁眉苦脸。 年轻人扫一下对面的掌柜:“我看什么,那都是你们的事,我只想见见小候爷,跟他聊几句。” 掌柜被那一眼扫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回道:“是,公子!” 望亭小垛村 童家老大、老二对童老头说到,“爹,我们听人说小锦回来了,要不我们去县上看看?” 童老头眼抬都没有抬:“要你们去看什么?” 童老大说道:“爹,小锦毕竟是候妃啊,不应当去看看吗?” 童老头眼皮掀了一下:“去了,你们给多少见面礼?” “啊……”童老大瘪了。 童老头敲了敲旱烟袋:“做长辈的见小辈女婿,你们不给见面礼?” 童老二见老大没话了,自己说道:“那个爹……话不是这样说的!” 童老爹有什么不明白的,说道:“那是那样?难不成你们想去讨赏,想候爷的银子?我告诉你们,想都没别想,别给我丢人!” “爹,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这样了,到那都是这个理!” “小锦现在不是富贵人了嘛,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穷亲戚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呸!小锦还没嫁过去呢,谁都不许不去!” 老大和老二相互看了看,低头不吭声了,至于心里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望亭 谭明振把刘老卒带到了衙门,把事情的经过跟秦道几秦大人讲了一遍,为官十多年的秦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哼道,“真想找机会办掉他们呢,这倒好自己赶着送死,行,跟刘老卒一伙的一个都不要留,抓完后,定李旺来的罪!” “是,大人,还有尸体来源及邹姓之人……”谭明振问道。 秦道几说道:“别急了,办了李扒毛,还怕审不出来吗?” “是,大人!”谭明振想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次抓人是候夫人的功劳!” “候夫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秦道几不能想象。 谭明振笑道:“回大人,候夫人女扮男装和小的一起抓人了!” “女……候爷知道吗?”秦道几吃惊的问道。 “应当知道吧”谭明振不确定的回道。 “这可……”秦道几想想笑道,“小候爷年纪轻轻官居四品,果然不同于常人,夫人做事也是如此!” “回大人,夫人说她懂律法!”谭明振说道。 “一个女人懂律法?”秦道几不相信。 “是!”谭明振本来也不相信的,可是现在他信了。 “难怪正三品候爷能娶她,果然不同凡响,好,见到夫人跟她说一声,就说秦某人感谢她出手相帮!” “是,大人!” 谭明振用了几天时间,抓捕了跟刘老卒一伙的几个衙役捕快,市井当中的百姓,见官府真得出手惩治这些无法无天小吏,高兴的相走奔告,冤情深一些的人终于敢到衙门举报李旺来的罪行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时之间,衙门里状告李旺来及其他一些未入案的混混排成了长队。 望亭临时关押处,李旺来这几天如发了瘟的土狗,躲在墙角不动了,不神气了。 为何?因为他隔壁不远处关了一直跟他有往来的捕快。 李旺来慌张的问道:“你们怎么会抓了?” 老卒头狠声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李旺来反讥回去:“怎么会因为我,还不都是上面人!” 老卒头呸了一口:“小秃崽子,不是为你擦屁,我们能进来吗?” 李旺来讥笑一声:“得了吧,别说这些无用的了,上头人会不会来救我们?” 老卒头叹了口气:“谁知道……” “啥,不知道?”李旺来笃定的心慌了。 京城开公国府 夏琰坐在案几后对于文庭说道,“皇上让我介入计成儒结党营私之案了!” “爷,问题是现在根本没有案子介入啊!”于文庭不解的说道。 夏琰低沉的说道:“我知道,他周围的人把他护得密不透风,就算有折子,也到不了皇上的龙案,相反,前段时间,有几个想参他的人,折子还未上去,自己的官已经被人捋了!” 于文庭无奈说道:“所以爷,这可真不好办,姓计的毕竟在官场经营几十载了,历经先帝、太后,现在又是皇上,很难撼动他!” 夏琰说道:“我如何不知道,五年前的淮盐案,连皇上都不敢动他,今天,皇上想动他却苦于没有由头动他,此人根基太深了!” 于文庭摇头深深的无奈说道:“是啊,淮盐案落网的都是些小人物,真正的大佬却逍遥法外,真是……可是我们却拿他毫无办法!” 夏琰坐在太师椅里望着天花板悠悠的说道:“万盛源的赵之仪一直想见我,我估计跟皇上找我的事有关!” “那爷你……” “暂且不见,我不想和他合作!”夏琰不想跟他扯在一道。 于文庭问道:“那爷现在打算怎么办?” 夏琰揪了揪眉心:“公事先放一边,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几天!” 于文庭点头:“那行,有几个进京述职的人想走候爷你的门路,要不我按排时间,让他们拜见你一下?” “没空?” “……” 夏琰见于文庭愣在哪里,回道:“我要去望亭接锦儿!” 于文庭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接夫人,可现在就接回来,不妥吧!”他还不知道夏琰的打算。 夏琰回道:“接到姨母哪里!” 于文庭马上明白了:“让中山郡王妃教夫人当家理事?” “嗯!” 于文庭笑笑赞许说道:“爷思虑的是!” 夏琰想了想说道:“至于进京述职的人,有能力,有官品、官声的,可以给他们方便,若是贪官污吏就不要引见了!” 于文庭站起来拱手回道:“是,爷,那爷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一下!” “明天去望亭,三五天后吧!” “好!” 望亭童家 童玉锦和彭大丫回到家后刚吃好晚饭,林山长夫妇和她爹娘还有童家书让她到正厅。 童玉锦进门就问:“有事吗?” 童氏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夫人找你!”她心里不好过,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如林夫人呢。 童玉锦看向林夫人:“夫人你找我?” 林夫人笑道:“是,关于你明年大婚的事!” 童玉锦说道:“这样啊,你们叫我来,我也不懂,你们看着办就行了,只是有一点,别打脸充胖子!” “你……”林夫人哑然失笑。 童氏不懂,“啥意思啊,小锦?” 童玉锦回道:“就是别把家让我搬走了!” 坐在边上的童家书笑道:“不会的,小锦,这几天我把铺子所有的出息,及这几年存下的银两算了算,能拿出一万伍仟两银子!” 童玉锦大叫:“还说没搬空,不需要,真得,我反正以平民的身份嫁了,估计京城的人也是这么看我的,你们拿再多的银子也没用,人家只会说,肯定是小候爷给的,何必呢?” 林山长说道:“小锦说得对!” 童玉锦龇牙一笑:“是吧,林山长,我说得对吧!” 林山长却说道:“虽然你说得对,不过我们依然要这样做!” 童玉锦不解了,连林山长都这样说:“天啊,你们这是干嘛?” 林山长郑重的说道:“小锦,我和你婶子商量过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娘家要给你底气,所以有些东西,我已经让宝柱到江南订了,江南的东西又好又精致,也不费多少银子!” 童玉锦不解:“山长,你怎么也落俗套了?” 林山长摇头:“这不是俗套,我们也是为自己考虑的!” “没听明白?”童玉锦摇头。 林山长说道:“既然攀上小候爷这棵参天大树,我们童、卢、林三家,请允许我自私的为我两个大孙子铺铺路!” “山长——”童玉锦惊呼。 林山长示意童玉锦别激动:“孩子,听我把话说完,既然有这么好的资源,我们又不傻,让你在开公府站稳脚跟,对你以后在国公府的地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童玉锦瞪大眼睛问道:“我和夏琰的婚事已经上升到这高度了?” 林山长笑道:“那肯定的,请允许我们攀一攀!” 童玉锦吹了吹门前的刘海,“好吧,看来我要对夏小候爷这块肥肉好点!” 林山长失笑:“你这孩子——” 童玉锦无奈了,为了给自己备嫁妆,这些人连这种借口都找出来,自己还能怎么办,无奈的说道:“山长、夫人,那你们就按你们最大的能力办吧!” 林夫人笑道:“这就对了,嫁妆单子,我已经全部核过了,我不放心,又请了伍大人家的嬷嬷专门到京里打听嫁给小候爷的嫁妆规格,尽量不让人家说话。” 童玉锦感激的点点头:“行,都听夫人和山长的,对了,那明年大哥结婚拿什么结?” 童家书笑道:“我不防事,伍大人他说过了,女儿交给我放心!” “切,不花钱娶回来就叫放心?”童玉锦无语了,可是不知为何她有想哭的感觉,自己是有能力帮他们而以,可是他们却倾尽自己所有只为自己嫁人不被轻视,这种情感也许就是世上最真挚最纯粹的亲人情感了吧。 林夫人也被童玉锦的口无遮拦打败了:“你这孩子……” 童玉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心情:“行,都听你们,那你们开始备吧,我就做甩手掌柜了!” 林夫人说道:“好,我们就是告诉你一下,你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让你们操心了!”童玉锦其实还有很多感激的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只汇成这一小句。 林夫人说道:“小锦,有空到我家跟伍大人请来的嬷嬷一起学些当家理事的事吧!” “有空就去!” “没空也得来!” “行,都听你们的——” 还没等童玉锦去林家学习当家理事,夏琰到了望亭。 童玉锦看到夏琰后,惊讶的说道,“你不上班?” “……”夏琰看着童玉锦没有回话。 童玉锦以为夏琰没听懂:“哦,哦,我是说,你不办公务?” 夏琰微微一笑:“公务永远办不完!”见面的这会功夫,夏琰看似不经意,实则已经把童玉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仿佛她磕到碰到了似的,透着浓浓的眷恋。 “你……孩子,候爷……大……老远的过来,还让人站在门口,候爷请……请进!”童有庄有些结巴的说道。 夏琰微微笑了一下,垂了眼看向童玉锦,臭女人居然不想我,等下有你好看的。 童秀庄把夏琰迎到了正堂,他自己不知道跟夏琰说些什么,让人把林山长请了过来,他坐在边上听林山长和夏琰闲谈。 没过一会儿,童家书兄弟也回来了,和林山长一起陪着这个尊重的贵人妹夫。 卢宝柱上次不在家没有见夏琰,也从铺子里赶回来了,见了夏琰。 夏琰和卢宝柱见过之后,问了一句,“听说你生了儿子,怎么不带过来?” “那个……孩子还……小,不懂事,没……好意思打扰候爷!”卢宝柱听候爷问起自己儿子,受宠若惊,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妨事!”夏琰说道,对他的侍卫叫道:“小同——” “小的在!” “带给孩子的礼物拿过来!” “是!” 夏小同出去了一会儿后又进来,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夏琰对卢宝柱说道,“给孩子的,一点薄礼!” “这……”卢宝柱不好意思拿,转头看向小锦。 小锦笑笑,“拿着呀” “太贵重了,” “什么贵不贵的,都说给冬冬的,不是给你的,拿着吧!” 卢宝柱憨厚的笑笑,转过头来对着夏琰拱了拱手,“多谢候爷,那我就收下了!” 夏小同把礼物递给了卢宝柱。 这里除了林山长都好奇夏琰给了孩子什么礼物,都待晚饭后到卢宝柱家去看看。 有人要问,要何不打开看呀,这其实就是文化习俗了,在当今社会,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遗传了古人习俗,客人带礼物来,不会当着客人面打开,但是很多年轻的情侣,他们受了西方文化影响,他们收到对方送的礼物后会当面打开,以示对送礼物人的尊重和喜悦之感。哈,扯远了! 我们的小候爷当然也希望快点吃晚餐,然后和童玉锦有独处的时间,至于独处时会做什么,大家都懂的。 终于等到晚餐时间,虽然童玉绣整了一桌非常可口的饭菜,但是我们小候爷的心思一点也不在上面,他看似专注的吃着饭,其实心思早就飞到半个时辰之后了。 吃完饭后,照例是喝茶消食,一群人陪着这个高贵的候爷,大部分时间里,高贵的候爷只是端坐在哪里并不言语,只有林山长和童玉锦磨牙,说些社会上的时事,说些望亭的吏治,说说望亭的父母官秦道几秦大人,林山长似乎了解一些秦大人的事。 林山长说道:“秦大人从南边调过来,听说在南边政绩不错,在望亭这大半年来,官声也似乎不错,只是有些奇怪?” “为何奇怪?”童玉锦一只手抻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随性的问道,可能是累了,也可能她就是这样随性,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看着林山长。 林山长回道:“他几乎没有换县衙里的任何官员及小吏!” “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童玉锦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山长回道:“当然,一般情况下,一个新的官员上任,他们会在一定的时间内,慢慢换上为自己所用的人手,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动作,任由三班六房里的小吏横行于望亭?” 童玉锦回道:“望亭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地方,我估计这里的小官小吏都有京里世家罩着,所以秦大人才不好动,我猜他一定在等时机,一个恰当的时机,然后捋掉这些人,换上自己的人手!” “好像是……”林山长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夏琰感觉他们两人在说当今天子,一个也在等待时机换上自己人手的诚嘉帝。 夏琰端在主位上,看似风轻云淡的喝着茶水,不经意的听着童玉锦跟林山长磨牙,实则,他的心里活动很丰富,不,应当用特别丰富来形容。 他一边脑子里过着童玉锦和林山长的对话,一边分析着对话的内容,更重要的是不时用余光瞄瞄童玉锦,发现她根本没有盯着自己,只是跟大家一样,偶尔看看自己,他不满意,这个小女人的目光居然不粘着自己,这太让他不高兴了。 除了不高兴,夏候爷目光停留得最多的地方,莫过于童玉锦说话的小嘴了,他耳边渐渐安静成一片,他眼里只有那两辨樱桃小红唇,并且在红唇上自由的想像驰骋。 直到夏小同叫他时,他才从臆想中回过神时,回神过后的小候爷,也没让人觉察到他开了小差,并且开了很久,开得连周围人说过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情形只有伺候他多年的夏小同知道,自家爷根本没听正堂里的人说话,不知想着啥,这么出神入迷。 夏小候爷从主位上站起来,踱着官步,不急不徐朝自己休息的客院而去。送行的人一直送到客院门口。 林山长拱手作揖,“候爷早些歇歇吧,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嗯!”夏候爷威严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家依次和小候爷告别,童玉锦最后一个,笑笑对他说道?“夏大人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 夏候爷眼皮垂了一下,一本正径的说道:“你进来一下,我有事对你说!” 童玉锦看了看天色,月亮都升好高了:“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夏候爷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不觉得!” 童玉锦不满的问道:“什么事非要今天说?” 夏候爷背着手边转身边说道:“进来吧!” 童玉锦站着没动:“不想,我要休息了!” 夏候爷转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候爷的话你居然敢不听?” “啊……”童玉锦还真被夏琰的官腔官语给吓到了。 “进来!”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不容人反驳置喙! 夏琰不给发愣的童玉锦机会,自己径直转身进了院子,边走边竖着耳朵,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嘴角上勾,满意的笑了! 当然这些表情活动童玉锦是绝对看不到的,停在外面的童玉锦眨了一下眼,专治独裁的家伙,有些生气的跟着进了院子。 夏小同这个小人精,见他们俩人进了休息的厢房,在外面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美珍刚想叫,夏小同一把拉住她,捂上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可怜的美珍何曾被人非礼成这样,气得伸脚就狠狠的踩了夏小同的脚。 疼得直龇牙的夏小同还是没松手,小声说道,“候爷和夫人有私密话要说,你乱叫什么?” 美珍被夏小同唬住了,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夏小同松手,自己不会说话了。 夏小同不相信的停了一会儿才松手,松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捂了小娘子的嘴,在黑夜里脸唰一下全红了,可惜美珍姑娘没看到。 屋内的两人早以粘到了一起,夏琰恨不得把童玉锦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童玉锦被夏琰吻得快要窒息了,一直往后面退着、仰着,不知怎么的跌到了椅子里,夏琰这才松了童玉锦,就在童玉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气之时,她被夏琰抱起来,一个转身,变成他坐在椅子里,自已坐在他怀里,继续啃起来。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是啊,那亲哪里呢,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影视剧,“好像什么地方都能亲吧!” 初涉情事的夏候爷就是觉得小嘴能解相思之苦,“可我就是觉得亲嘴感觉更好!” 童玉锦白了他一眼,“不准,我都要被你亲得没气了!” “哪……”小候爷纠结了。 看着可怜兮兮、两眼巴巴看向自己的夏琰,没忍住拒绝,随口说道:“你不会亲脸亲脖子,真是的,这个还要我教!” 夏琰低声嘟囊道:“没嘴好!” “我不管,要么亲其它地方,要么不准亲!”童玉锦气得瞪眼。 “那好吧!”夏琰极不情愿的抱起童玉锦,亲上了她的小脖子。 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就说得像童玉锦这样的人,亲嘴你就让他亲呗,干嘛要亲别的地方呀,你以为亲脖子就简单了,唉,那滋味…… 夏琰从不知道,原来亲脖子比亲嘴更……他的嘴犹如火折子,在脖子上点着,这把火不仅烧了童玉锦,更燃起了作为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他攀到了作为男人感觉的高点,那种难受又如在云之巅的感觉一下子淹没了他。 童玉锦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干嘛让他亲脖子呀,她难受的都快要死了,作为灵魂二十八的童玉锦,明白自己为何难受了,这种难受,她明白,只要她和夏琰上床就全解决了,可是现在是能上床的时候吗?真是……她想撞墙! 两个半偿情事的年轻人终于在某个时辰平息下来,童玉锦汗滋滋的窝在夏琰怀里,靠着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安详而又平静。 夏琰的下额抵在童玉锦的头顶,低低的说着情话,“有没有想我?” 童玉锦低低的回道:“想了!” 夏琰失望的说道:“原来你没想我!” 童玉锦拍了一下夏琰的胸脯:“我不是说了嘛,想了!” “好吧,那我就相信一次!” “干嘛说得这么可怜,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似的!” “臭女人——” “臭男人——” “你……” “哼……” 夏琰哼道:“等大婚后,看我怎么给你上规矩!” 童玉锦小拳头砸了一下夏琰的胸脯,凶巴巴的说道:“你敢!” “你说敢不敢?”夏琰笑嘻嘻的握住了砸自己的小手,放到嘴边亲过来亲过去。 夏琰虽然说得很随意,但是童玉锦知道,这个男人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埋在他怀里回道:“好吧,你敢!” “这还差不多!”夏琰满意了。 作为权势熏天的小候爷,为何每次见到童玉锦都要问一句,‘有没有想我’,这是随意而说的,还是真心想说?也许两者兼有。 夏小候爷为何要问?因为他没有感知到童玉锦对他的依恋,没有发现童玉锦的喜欢有他自己的多,他对情感没有信心了。 为何呢?这跟这个时代背景有关,也跟童玉锦的背景有关。 这个时代是一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女人时时刻刻围着男人转,男人根本不需要考虑甚至不需要花心思去维持或经营两人之间的情感,只管享受女人全心全意的付出。 童玉锦不同,她来自未来社会,以独立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上。她可能也喜欢夏琰,但目前这种喜欢偏向对夏琰外貌的喜欢,再者,她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她在自己的生活圈子充实的活着,一个充实活着的女人本身对男人的依赖就理智,更何况是童玉锦这种律师职业的女人。 所以当夏琰问童玉锦有没有想他时,说老实话,有想过,但真得不多,没有夏琰期望达到的那种想,所以心思深沉的夏小候一听就听出来了,可是却毫无办法,总不能强行让她天天想自己吧,自己也不屑,他要她心甘情愿的天天把他放在心上。 夜真得很深了,童玉锦挣扎了多次之后,夏琰终于松了手,她从他的怀里站起来,“晚安,候爷!” 夏琰听着这句不是问候语的问候语也感觉不错,“你也早点歇歇!” “我本来早就要休息了,还不是因为你!”童玉锦漂亮的丹凤横了一眼,她自认为自己在生气。 可是看在夏琰眼里就是情意绵绵,压着骚动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呆在这里!” “娘呀,饶了我吧!”童玉锦边说边逃了出去。 夏琰眉角俱扬,小女人!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早床后,美珍进来,给童玉锦支围帘,扫了一眼仍然窝在床上的童玉锦叫道,“三娘,起床了!” 童玉锦裹着被子小声嘟囊说道:“再睡一会儿!” 美珍提醒说道:“三娘,今天不能再睡了,我听大丫说,候爷都到外院空地上练过一趟拳了!” “我不跟他比!”裹在被子里的童玉锦说道。 美珍无语:“不是让你跟他比,我怕他说你没规矩,到现在还不起床!” “啊,好烦!”童玉锦拉着被子闷在头上。 美珍说道:“没办法,谁让你的夫君这么贵气冲天!” “啊……”童玉锦叫了几声,终于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可是现在轮到美珍叫了“啊……” 童玉锦吃了一惊,以为发生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美珍?” 美珍惊恐的指着童玉锦的脖子和嘴唇说道:“三娘,你……” “我怎么了?”童玉锦被美珍说得莫名其妙。 美珍说道:“你是不是被什么虫盯了?” “虫……”童玉锦明白了,定是昨天晚上夏琰太过分,自己的嘴肿了,脖子被种了草莓,不好意思的说道,“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痒!” 美珍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 童玉锦不自然的说道:“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美珍准备出去买药:“我给你拿药去!” “别了,”童玉锦一把拉住要出去的美珍说道:“被虫咬了有什么,又不是没有咬过!” 美珍说道:“可以前没这么厉害啊!” “没事,以前一口,现在多口,还不是一样!”童玉锦说着谎,眼皮都不带眨的。 “可你以前很慌张的,这次……”美珍被淡定的童玉锦搞得不解了。 “啊,我不慌张吗?” “是啊!” “嘿嘿,咬习惯了,不要紧,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真不要紧?” “没事,今天早饭你帮我端到房里,我今天不出门了!”童玉锦知道自己今天没脸见人了,心里暗暗骂道,臭男人,你给姐等着。 “哦,我知道了!”美珍疑疑惑惑的出去了。 前厅,大家都落坐了,就差童玉锦没来。 童秀庄问道“美珍,小锦还没有起啊!” 美珍回道:“没有,早就起来了!” “那怎么不来吃早餐!”童秀庄问道。 “三娘被虫咬了,她嫌难看,不来了!”美珍回道。 “大冬天哪来的虫子?”童秀庄万思不得其解。 美珍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把床铺整理了一下,等一下给三娘换新的!” 大家虽然不信冬天还有虫子,但是有漏网的虫子也说不定,也不再说什么! 只有夏琰心知肚名,因为他的脖子上也有一颗草莓,这是童玉锦生气后反亲的几口,早上夏小同发现的,所幸他的衣领高遮住了!原来以前看到男人脖子里有红青印子,都是女人亲的呀,我们的夏候爷到现在才终于知道,以前他身边的那些朋友或是同僚总是说被虫咬了,原来都是骗人的呀! 夏琰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吃早餐了。 童秀庄不高兴了,为何?听到自己女儿被虫咬了,夏候爷居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岂有此理,女儿不嫁了!嘻嘻,他也只能心理发句牢骚了,敢么他! 原本想跟童玉锦说进京的事,只能等等了。 前院,周老爹见大家都吃过早餐了,进来对美珍说道,“美珍啊,谭捕头说衙门里这两天要二审李扒毛,问三娘要不要去看?” 美珍问道:“具体什么时候?” “后天” “行,我跟三娘说一下!” “哦,那我出去回话了!” “嗯!” 夏琰正准备回自己客院,听到两人的对方,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夏小开。 夏小开行了一礼后,出了童宅。 第126章 精彩堂辨 准备进京 原本准备对童玉锦先说的事情,只好在午餐后,在正厅消食时先对童家夫妇说了,也不是说,是告之的意思。 林山长听后笑道,“候爷做事果然周全妥贴,小锦有候爷照顾,我们总算放心了!” 夏琰不紧不慢的回道:“不必如此,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童秀庄不高兴,嘟囊了一句,“连小锦被虫咬了都不管,还照顾!” 林山长以为童秀庄是过来人会懂,哪知暗暗发笑,这两口子是怎么生了五个娃,可 夏琰垂了眼,如果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夏候爷的耳根红了红。 林山长岔开话题,“候爷打算什么时候让小锦进京,进京后又住哪里呢?” 夏琰抬眼:“我打算后天和小锦一起进京,进京后,住在我姨母那里!” 美珍作为丫头本来没她说话的份,可是她插嘴了,“候爷,这不合适吧!”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美珍吓得哆索了一下,不过话还要说:“候爷你知道为何?” 夏琰面色威严的说道,“小博已经去禁军,不在中山郡王府!” “哦!”美珍一只手捂着心口悄悄往后退了退,果然是小候爷,眼神能杀人呀! 林山长感觉到了,果然是权势熏天的人物,一个眼神就这么具有震摄力,让人心生畏惧。 京城某处胡同 中年人把望亭的情况带给了邹潘进,“大老爷,你看这事怎么弄?” 邹潘进皱眉:“秦道几不吃这套?” “恩,几个老卒子走了门路,全无用处,而且新捕头是从京兆府调过去的,根本不怕他们!”中年人也觉得事情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这倒是个问题?”邹潘进仿佛想到了什么。 “大老爷你看” “先别管,银子带回来了吗?”邹潘进从沉思中回过神问道。 “带了!” “嗯”邹潘进拿到银子后,他并没有把望亭的事放在心上,他去处理其他事了! 京城某大酒楼上等房 计成儒坐在包间主位,桌子围坐了三两个人,他们仿佛在听着小曲,其实是在小声说道什么。 其中某个大人问道:“计大人,有消息称皇上让小候爷收集你的罪证,不知是不是真的?” 计成儒老眼看着弹小曲的,仿佛不经意的回了话:“那他收集了吗?” “回大人,好像没有,听说他正为平民妻子操心!” 另一个大人不屑的说道:“有什么好操的,守宗祠不就得了!” “到是没听说,好像让他姨母调教妻子!” “倒要看看调教出什么样的货色来!” “这是女人的事,听说秦王五子赵之仪经常让人引诱夏国公去他赌坊赌钱,输了不少银子!” 计成儒问道:“追赌债了吗?” “追了,夏国公被儿子禁足禁在家里!” 计成儒冷笑:“儿子管老子倒是有意思” “大人,如果夏琰动手,会从哪里撕开口子!” 计成儒轻轻嗤道:“不管他从哪里撕,就凭他,还没这能耐” 中年男人还是有点担心:“可是” 另一个男人看了看计成儒后回道:“你怕什么,我们几个呢!” “是是” 望亭童家 晚饭后,夏琰让人去叫童玉锦,童玉锦死活不来。夏琰低头想了想,出了院子门去了童玉锦的院子。 彭大丫见夏琰径直过来,鼓着嘴说道:“候爷,天色已晚,我们三娘已经睡了!” “我不进去!”夏琰扫一眼彭大丫说道。 彭大丫倒是不解了:“哦,那候爷是” 夏琰两手背在身后,信步闲庭一般,说道:“让她出来,就在这里,我有话说!” 彭大丫站着没动,夏小同低叫一声,“放肆,赶紧去叫夫人!” 彭大丫执扭的说道:“我们三娘休息了!” 夏小开伸手抚了抚额,心里暗嚎,爷啊,小的不想动手呀,夫人都睡了,你这是干嘛啊? 夏琰站着没动,看着院子门口几棵落了叶子的夹竹桃,不动声色。 夏小开挤了个笑容说道,“彭娘子,小的不想动手!” 彭大丫平静的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动手,甚至还可以杀了我,无所谓!” “你”夏小开没想到彭大丫根本不怕,固执的态度这是要把事情搞复杂啊,有点不安的看向自家爷。 夏小同也发现面前这个丫头有点四六不分,候爷来了,也不叫门,还真不知高低,不想爷难堪灵机一动,“美珍姑娘,我们送药膏来了!”声音有点大,估计院子里的人都听到。 院子不大,美珍果然听到了,“三娘,怎么办,丫姐没拦住?” 童玉锦不耐烦的说道:“哎呀,这厮想干嘛!”因为他,她窝在房里一天都没脸出去见人,现在还来。 美珍扁了扁嘴:“想见你呗!” 童玉锦没好声没好气的回道:“有什么好见的!” 美珍轻笑:“我听书生说过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童玉锦断然打断美珍的话:“不可能,这么个事业型的男人会有这情调!” “怎么不可能,只要是个人都可以”美珍觉得可能。 “烦人” “烦什么,要是有个漂亮的高贵的有权势的男人粘着我,我也高兴”美珍如小女人般花痴着。 童玉锦呕了美珍一眼:“去你的,他不生气还好,生气时,小命都能不保,看你高不高兴了?” “啊,你可是他妻子,不会吧!”美珍不信,难道还有人杀自己的妻子? 童玉锦对美珍说道:“哼哼,反正别天真就对了!” “哦”美珍撅着嘴回道。 见外面夏小同又喊了一句,想了想说道:“算了,去就去!” 童玉锦披了衣服,稍为整理了一下出了院子,见到夏琰微微行了一个小礼,“夏大人有事?” “嗯!”夏琰微微垂眼,打量了一下童玉锦的脖子,可惜衣服领子太高了,他看不见,不过小嘴好像真有点肿,自己还真是不知不觉中竟又有了亲吻的冲动。 童玉锦没有注意到夏候爷的变化,问道:“急吗?” “昨天晚上忘了讲!”夏琰故意说道。 童玉锦俏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居然还敢提昨天晚上的事。 夏琰见童玉锦生气,板着的脸终于松了些,“真有事!” 童玉锦拢了拢衣服:“那你说吧!” 看着并不想请自己入屋的童玉锦,夏琰开口说道,“外面有点冷!” “你”童玉锦气得想跺脚,“好吧,到我厢房!” 夏琰如愿进了童玉锦的闺院,虽然进得不是闺房,但总算跟这个女人更进一步了,在月色中,这个小院子显得不大,常青灌木较多,屋前檐下放着盆栽植物,显得生意盎然。 进了厢房后,第一眼见到是书,两个墙面边上贴着书架,书架上全是书,整齐有序,书桌、书架空白格子处也放着绿色盆裁植物,居然还有两盆开得红艳艳的植物。 童玉锦见夏琰盯着绢花看,笑道,“用绢做的假花!” “原来如此!” “候爷请坐!” 夏琰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主位,美珍见他坐下赶紧上茶水,他随手端起喝了一口,“咦,什么茶,没喝过!” 童玉锦回道:“蜂蜜菊花茶!” “哦!” 童玉锦问道:“有什么事吗?” “后天跟我进京吧!”夏琰低头喝着茶水,吹了一口杯子的水回道。 童玉锦不解:“后干嘛!”她想结婚前不是不能进夫家的嘛,干嘛让自己进京。 夏琰转过头看向童玉锦说道:“我跟姨母说过了,让你跟她学些当家理事的事!” 童玉锦没想到竟是这事,可是她没想过要当家主母啊,不是说大家族都有管家或是能干的丫头吗,干嘛非要自己学,惊讶的问道:“真要学啊?” “恩!”夏琰微微点了一下头。 童玉锦抿了一下嘴说道:“可我答应谭捕头后天去看二审!” 夏琰听到谭捕头三字,眉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平静的说道:“可以不看!” 童玉锦撅着小嘴说道:“我想看!” 夏琰抬眼,童玉锦两眼巴巴的看向他,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在烛光下亮晶晶的,有着别样迷人的味道。 “嗯!”夏琰被这双眼看得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那就推后一天。” “哇,候爷你真好!”童玉锦见夏琰同意,高兴的好话张口就来。 “答应你了就好?”夏琰斜了她一眼,这一眼斜得眼波横流,流光四溢,童玉锦的小心肝颤了颤,连忙叫道:“嘿嘿,喝茶,这个去湿除火的,喝了很好!” 夏琰看着慌乱无章的童玉锦,心满意足的低下头喝茶水,喝了几口后,抬头看了架,“你都看什么书?” 童玉锦被刚才的美色搞得差点不知道自己是谁,见有话说,不尴尬了:“主要是律法方面的,还有其他风土人情、地理杂志!” 夏琰问道:“不看小本?”他仿佛听那个哥们在他面前抱怨过,说是自家妹妹总是让他买小本,还说小娘子们都喜欢看,可她看得都是男人才看的书,而且就是一般男人也不一定看的书,她还真特别。 童玉锦回道:“也看,偶尔!” “可是小娘子们都喜欢小本,里面都是才子佳人!” “切,什么才子佳人,都是骗小姑娘的好不好!”童玉锦不屑的嗤道。 “你不是小姑娘?” “我嘿嘿,当然是”童玉锦笑笑。 两个一会儿聊一下这个,一会儿又说个其他的,叽叽咕咕磨着牙,斗着嘴。 夏琰坐在童玉锦厢房里一直噌到小半夜才动屁股离开。美珍见夏琰走了,打了个哈欠,“三娘,赶紧睡吧!” “嗯,知道了!” 第二天,望亭县衙,李旺来被第二次提上了大堂。 夏琰和童玉锦到时,衙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他们两人一身便服,悄悄挤了进来。 秦道几坐在正堂中间,看着衙役把李旺来等一伙人押上了大堂。他把惊堂木拍的敲了一下,威严十足的问道:“李旺来你可知罪?” 李旺来跪在正堂中间,抬头看向秦大人,一脸老实相,“大人,小的不知,小的是个老实本分的平头百姓。” 大堂门口的人群听到李旺来这样说,纷纷指指点点,“睁着眼说瞎话,简直罪不可赦” “就是,为非作歹,不知害了多少人,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杀他千百次都不为过” “是,大人赶紧判他死刑” “对,大人判他死刑” 听到门口的人都狠不得自己死,李旺来赶紧叫上了,“大人,小的真是冤枉的呀!” 秦道几两眼微眯:“冤枉不冤枉,由不得你,来人!” “大人,小的在!” “带证人上堂!” “是!” 过了一会儿,几个衙差带了几个人上了公堂,他们见到了官老爷连忙磕头跪拜。 秦道几例行公事的问道:“堂下何来,报上名来?” “小人张老三!” 秦道几问道:“你可认得边上所跪之人?” 张老三看了看边上的李旺来,悲怆的磕头回道:“回大人,此人化成灰小的都认识!” “为何?” 张老三回道:“小人是个锁匠,世代以制锁为生,本来有一门手艺,能衣食无忧的过活下去,谁知贼人不仅抢了我仅存的几十两银子,还把我制锁的手艺图纸卖给了别人,至使我无以为生,穷困潦倒!” 秦道几问道:“李旺来可有此事?” 李旺来直起身子连忙狡辩:“他胡说八道!” 张老三回道:“不,我没有,我都知道他把我的制锁图卖给了谁?” 秦道几问道:“谁?” 张老三回道:“我们东街街头的李老四” 秦道几叫道:“带李老四!” 李四被带上堂,可他死活不承认自己的手艺图纸是买得李旺来的。 童玉锦想了想对靠近门的衙役说道,“跟秦大人说一下,我做这几个受害人的讼师,为他们辩护!” “这”小衙役没见过这件,不敢冒然去跟秦大人讲。 童玉锦小声说道:“我和谭捕头认识!” 夏琰听到童玉锦说跟谭捕头认识,漂亮的眼捷毛掀了几下,眼睛余光看了几眼站在大堂之上的谭明振,只见他身长七尺有余,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几不可见的盯了童玉锦好几眼,可惜童玉锦一直关注着大堂上的事,根本没在意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的男人竟有闲心情吃小醋。 小衙役听说认识谭捕头,想了一下说道:“好” 小衙役跑到秦道几的边上,小声跟秦道几说了童玉锦的请求。 秦道几这才朝衙门口看过来,居然发现小候爷穿着常服站在人群中,秦道几连忙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来到门口给夏琰行了礼:“下官不知候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候爷责罚!” “言重了,你是一方父母官,开堂审案理当如此!” “谢候爷体谅,还请候爷进内入坐!” 衙门口的人一下子被小候爷三个字震得不敢出气,个个心里暗道,小候爷居然也和我们一样站在衙门口听案,天啊,我竟有幸跟候爷站在一起听案,人群相互看着,兴奋的挤着眼,夏小开不动声色的护着自家爷进了衙门。 夏琰进了衙门,坐到了旁听的侧位。 童玉锦当然做了几个受害人的讼师,她对秦大人说道:“大人,可否休堂片刻!”她需要了解各人事情的具体细节。 秦道几点了点头,宣布休堂片刻。童玉锦把几个人拉到边上问了他们的情况,把他们说得事迅速归纳整理了一下,归纳完又重新问了他们一遍。 公堂之上,夏琰和秦道几,包适犯人李旺来等都好奇的看向边上,他们听不到童玉锦跟几个举证人说些什么,只见梳着丸子头女扮男装的她,不停的跟着几个说些什么,不时的从受害人手中接过什么东西看看。 门口的人群也好奇,这个小哥要干什么呢? 小半个时辰过后,童玉锦对公堂之上的秦大人说道:“好了,可以开庭了。” 李旺来看着女扮男装的童玉锦一头雾水,不是说她做了候爷夫人了吗,怎么穿成这幅德性如男人般上了公堂,夏候爷难道不管管,还有夏候爷居然来了,他为何而来,难道自己真得没得救了,他的心直往下沉,可是他准备抵死狡赖、不画押,看你们能耐我何,只要挺过去了,我就有机会获救。 不得不说,作为混混,李旺来混成了人精,具有和官府打交道的充足经验,知道只要死咬着不放,他就有机会翻身。 正式开堂,秦道见照例问了程序性的问话,最后问道,“李老四,张三说你制锁的图纸是李旺来卖于你,你可认罪?” 李老四摇头:“我不认!” 秦道几问道“张三,你可有话要说?” 张老三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请了讼” 童玉锦见他连讼师都叫不周全,连忙帮他回道:“讼师!” 张老三连忙接话:“呃,对,我请了讼师,让讼师给我说!” 秦道几不知自己该叫童玉锦什么:“童” 童玉锦微微一笑:“叫我童讼师!” 秦道几看了一眼夏琰后,微笑着问道:“童讼师你有何话要讲?” 童玉锦拱手说道:“大人,我先来问当事人!” “好!” 童玉锦面向李老四,“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李老四目呆呆的不知该怎么应对童玉锦,秦道几说道,“李老四,公堂之上,有问必答!” “是是官老爷!”李老四心里没底。 童玉锦照例微微一笑:“好,请问你姓什么名字叫什么?” 李老四一听这个,心想,原来是问这个呀,早说呀,吓得我都不敢吭声,听到问姓名马上回答:“姓李,名老四”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今年多大?” “三十九”李老四毫不犹豫的回道。 童玉锦问话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给当事人思考的余地:“你家有几口人?” “十三口人!” “最大的多大,最小的多大?” “大的二十,小的十一!” “你家老大做什么?” “城中运水卖!”李老四根本没空去想,童玉锦干嘛要问这些,相反,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问题,好像跟案件无关,所以他回答起来相当顺溜。 “生意还好吗?” “不太好!” “你爹还在吗?” “还在!” “他做什么?” “他也是运水的!” 童玉锦回转身对秦大人说道,“大人,小的问完了!” 衙门口的群众听得云里雾里,“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完全跟案件无关啊!” “就是,什么意思啊!” 秦道几听明白了,夏琰垂眼轻轻勾了勾了嘴角,还是一样能言会道,善狡通辩,他的心情极度愉悦,他喜欢看到这样的童玉锦,站在公堂之上,神彩飞扬,口惹悬河,不知为何,他特想把她揉到自己怀里,问问她这张小嘴怎么这样会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书架,原来如此! 关小东没听明白,捣了捣谭明振,“什么意思” 谭明振摇头一笑,“李旺来要画押了” “啊” “别了,继续听!” 秦道见问向李老四,“李老四,你还有何话可说!” “啊,不,大人,小民什么也没说呀?”李老四把自己的话想了一遍,跟案子没关系啊。 “什么没说?”秦大人冷嗤一声:“你什么都说了!” “啊” 秦道见威严的说道:“你爹是个卖水的,你儿子是个卖水的,自古以来就是子承父业,你说你怎么就成了一个锁匠了!” 衙门口的人哄得一下炸开了,“天啊,居然可以这样问案?” “是啊,可不是子承父业,半路出家做个锁匠,谁信啊!” “就是” 李老四傻了,不敢置信的否认道:“不是不是,我我家就我去学了锁匠!” 童玉锦来到大陈朝近六年了,她一直在市井中生活,一直留意人们的生活方式,在市井街坊中,小手工业者一般都是子承父业,做些传统的行当,漫长的封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极其缓慢的,虽然说大陈朝宋的发展,让它在科学、文化等发展上面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但是小手工业者仍然按部就班的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就算不是子承父业,那也得拜师学艺,学成一门手艺,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有些甚至更长。 秦道见问道:“师承何人,报上姓名!” “我”李老四说不出来了。 秦道见催促说道:“快快报上名来!” “我”李老四焉了。 秦道几说道:“不仅如此,谭捕快,到李老四家周围,让他邻人作保,他是有师而学的锁匠,如果有一人慌言包弊,按律法处置!” “是,大人!” “不,不,大人,大人,小的认罚,小的认罚”李老四终于吐口了。 李老四为何吐口,不得不说古代的作保连座,古代市井,百户一里,一里里面,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如果你的邻人犯罪,在某种情况下,你可能跟着一起犯罪,为了撇清自己,一般人都不会说谎话,这也是为何古人实诚的原因,所以当李老四听说让邻人作证,他知道,他完了! “如何学会制锁,如何得到制锁图纸,一五一十道来!”秦大人敲了一下惊堂木。 “是,大人!”李老四结结巴巴的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秦大人听完后说道:“用心居然如此狡诈,明着过来帮忙张三,实则过来偷师学艺,不仅如此,还伙同贼人骗了张三的制锁图,视律法为何物,来人,让他签字画押,按律定罪!” “是,大人!” 秦道几看了一眼跪在那里不动的李旺来后,继续问案,“下一个,你姓甚名谁,所指何人?” “回大人,小人王二麻子,指那贼人夺了小人的铺子!” 秦道几问道:“有何证据证明铺子是你家的!” 王二麻子说道:“我就是刚才你们所说的子承父业,我是个扎纸人的,那铺子我家都传了五代了!” 秦道几问道:“房契何在?” 王二麻子一脸悲伤:“房契被贼人骗走!” 秦道几问道:“如何骗走?” 王二麻子回道:“有一天,小的正在铺子扎纸人,突然来了几个衙役,说是要收出租铺子的契税,我就说这铺子是我自己的,我不需要交契税,他们非要让我交,否则就让我证明铺子是自己的,我就拿了铺契,谁知铺契到了他们手上,我的铺契就要不回来了!” 秦道几问道:“何人拿了你的铺契?” “回大人,就是这个贼人,”王二麻子指着李旺来说道。 李旺来照例狡辩,死不承认:“你胡说八道,谁可以证明?” 王二麻子说道:“我的铺子在望亭存在几十年了,谁都可以证明这个铺子是我的。” 童玉锦对秦大人说道,“大人,这件案子,需要调过户契约,让当事人按手印和过户契约上的手印比对,就一目了然了!” 秦道几却得不妥:“可是手印基本上都差不多,这” 童玉锦拱手回道:“不,大人,手印指纹没有一个人是相同的!” “噢,愿闻其详!”秦道几感兴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我们的手掌指纹可分为总体特征和局部特征。总体可以分为环型、弓型、螺旋型局部特征是指指纹上的节点。两个指纹可能会有相同的总体特征,但它们的局部特征节点却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比如有人的指纹纹路并不是连续的,有人的指纹纹路或者是平滑笔直的,而有的人又是经常出现中断、分叉或打折。这些断点、分叉和转折,就是指纹的唯一性。” 秦大人点头,“来人,调扎纸铺子的过户契契尾!” “是,大人!” 李旺来像看鬼一样看向童玉锦,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为何她对什么事都了如指掌,好像看着他们做过这事似的。 毫无悬念,虽然没有在这些混混和被抓的衙役当中找到相同的指纹,但是至少证明了,这个铺契不是王二麻子自己过的户,他的东西被人莫名过户了。 六个人审下来,铁一般的事实,无可辩驳的证据让李旺来不认罪也得认罪。 秦大人终于问到了河滩陈尸案,“李旺来,两具尸体,一妇人一孩童来自哪里!” “我不知道!” “很好,我会调查邹潘进和邹于民,由不得你不认?”秦道几适时的抛出自己撑握的证据。 童玉锦一直关注李旺来的面部表情,当秦大人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时,他对两个名字的反应度,让她迅速作了判断,很可能是秦大人说出的第一个名字! 但是即便秦大人问出是谁,这个案子也要交由京兆府了,因为不管有罪还是无罪的邹姓之人都在京城。 李旺来恶迹斑斑,昭理难容,秦大人将继续收集他的罪证,以便让所有受害人都能得到公正的对待。 至于公门中的老卒子,李旺来都定罪了,又怎么少得了他们呢? 公审结束之后,秦大人心悦诚服的给童玉锦行了官礼。 “秦大人使不得!”童玉锦退到夏琰的身边,往后面避了避。 秦大人真诚的回道:“夫人,如若不是你,这案子将还会僵持不下!” 童玉锦说道:“秦大人太谦虚了,希望你不要说我扰乱公堂就好!” 秦大人说道:“夫人此言差异,秦某是真心感激,至于剩下的事,我会发呈涵给京兆府,由他们接手揖拿邹姓之人!” “哦,竟要京兆府?”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秦道几回道:“当然,尸体是从京里来的,罪犯又在京里,当然得移交给京兆府!” “好吧,那秦大人后会有期!”童玉锦笑笑回道。 秦道几疑惑的问道:“夫人这是” 童玉锦回道:“我要去京城了!” “夫人要去办”秦道几还真是敢想。 童玉锦摇头:“跟我没关系,我去京里游玩!” “哦,原来如此!”秦道几再次谢道:“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秦大人太客气了!” 秦道几问道:“候爷什么时候走,下官去送送你!” 夏琰回道:“我是私事而出,秦大人不必客气!” 谭明振见秦大人的话终于说完了,抱拳对童玉锦和夏琰说道,“祝候爷一路顺风!” “客气了!”夏琰眼皮掀了一下回道。 谭明振拱手:“祝夫人一路顺风!” “谢谢谭捕头,祝你早日升官发财!”童玉锦笑道。 “借夫人吉言了!”谭明振明朗一笑,男人味十足。 夏琰的眼睛闪了一下。 和秦大人等一行人辞别后,童玉锦和夏琰回到了童家。 童玉绣今天早上才知道夏琰要接她去京城,一边帮她收拾行囊,一边和美珍、彭大丫交待着注意事项。 “到了京里,你们可不能依着小锦的性子胡来,知道吧,要劝着点!” 彭大丫回道:“知道,二娘,我肯定会劝着!” 童玉绣见美珍没吭声问道:“美珍你呢?” “我当然也劝着!”美珍不以为意的回道,心想三娘可不是个能被别人左右的主。 “别不以为意,林山长可说了,天子脚子,随便撞到个都可能是高不可攀的权贵!”童玉绣像个家长一样语重心长的说道。 “知道,我会让三娘尽量呆在屋子不出去。” “这就对了”童玉绣边说边念唠,“这些衣服都有些旧了,能带到京里吗?” 美珍回道:“能不能带就不知道了,反正三娘喜欢穿旧衣服!” 童玉绣无奈的笑笑:“你说她怎么有这么个怪僻,新衣不穿,要穿旧衣!” 美珍扁扁嘴:“三娘说了,新衣浆得太硬,洗了几水后,浆就不硬了,穿着刚好舒服。” “说得倒也是,她呀,光图舒服,不要好看,到京里可怎么办?” 林夫人却和林山长在商量,“要不要让伍五娘借个嬷嬷给小锦?” 林山长想了一下说道,“不要!” “可我觉得要!” 林山长摇头:“我想小候爷把小锦接过去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说不定我们是画蛇添足!” 林夫人叹气:“可我还是不放心!” 林山长笑道:“别了,小锦这丫头聪明着呢!” “聪明是聪明,她都聪明在你们男人才感兴趣的事上,对女人之间这些事一点也不关心,不上心。” 林山长想想说道:“还真是,那” “我也不知道,你看怎么办?” “这样吧,先让小锦去,如果下次回来,问她没有,我们就跟伍五娘借一个!” “那行,就这么定了!” 童玉锦和夏琰从县衙回到自家门口,刚下了骄子,发现门口蹲了两个年纪较大的男人。 两个年纪较大的男人见夏琰抱着童玉锦下骄,怯怯弱弱的从门口石阶上站了起来。 看到如仙人般的男子和小娘子,估计就是当年有贵命的小锦,没想到出落得跟天仙一样,缩头缩脑的朝前走了几步,老大小声的问道,“可是小锦!” 夏琰站在那里面上无表情,夏小同和夏小开同时近身站了几步。 童玉锦并不认识童老大和童老二,所以也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他们。 见童玉锦就是不开口问他们是何人,童老二陪着笑说道,“小锦,还记得我们吧,我们就是你大伯和二伯呀!” 童玉锦虽不认识他们,但也猜出他们是谁了,面上无堪表情,“你们为何不进去坐?” “我们我们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敲门!”老大老二哪里敢说周老爹不给他们开门。 “哦,原来如此!”童玉锦心知肚名,却不挑破:“你们来所谓何事?” 童老大陪着笑:“就是多年不见,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 “哦,那真是多谢大伯和二伯了,我让爹过来招待你们!”童玉锦说道。 “那敢情好!”老大听到要招待他们,高兴的两眼发光。 周老爹听到童玉锦叫他,连忙进了院子叫童秀庄过来。 童秀庄见两个哥哥也头疼,可是当着候爷的面不好说什么,把两人迎了家里。 这天晚上,夏琰在自己院子里吃的饭。 童秀庄在三女儿的建议下,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吃完之后,胡同里有出租马车的,当晚就把他们送回小垛,并且除了吃顿饱饭,他们什么秋风都没有打到。气得两个下了马车后真跺脚,想不到老三家的老三这么贼精贼精的。 童秀庄见人被马车拉跑了,高兴的就差转圈,“哎呀,三娘这个主意好呀,以后只要来,就用马车把他们拉回去,虽出了几个马车费,但是少了多少麻烦!” 第127章 离开望亭 初进王府 童玉锦坐在桌边看着高兴的童秀庄说道,“不许给一个铜子,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明白了,我们的铜子也不是好捞的!” “对,对,就听小锦的。” 童玉锦问道:“对了,爹,我明天去京里的事你知道吧?” 童秀庄回道:“夏候爷说了,你去吧,好好学东西,让将来的日子好过点!” “知道了,你们俩个吃饱喝足后,要是实在无聊,就养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童玉锦叮嘱说道。 “我跟山长在一起,不是去茶楼,就是在这里下棋,不会无聊的!”自从来到望亭后,童秀庄的小日子一直过得悠哉悠哉的,简直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太爷。 童玉锦问向童氏:“那娘你呢?” 童氏心虚的回道:“我忙着呢!” “忙什么?” “当然是忙着给玉绣找婆家,给你大哥准备结婚的事!”童氏回道。 “哦,那倒是辛苦娘亲了!”童玉锦明白她也就是给林夫人打打下手。 “不辛苦,不辛苦”童氏见女儿夸她高兴的两眼都眯成缝了。童玉锦突然想到:“对了,我还真把二姐的亲事给忘了,娘,有合适的吗?” 童氏回道:“有两个,可是细细打听打听又觉得配不上玉绣,愁死人了!” 童玉锦问道:“林夫人说配不上?” 童氏点头:“恩,她是这么说的!” 童玉锦点头:“那行,这次进京,我留意一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童氏听说在京里找,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童玉锦说道:“不过,最好还是在望亭找吧,京里太远!” “也对,那我跟林夫人两人再挑挑!” 叮嘱完老两口,童玉锦刚回到房间,童玉绣带着玉荷过来了。 童玉锦高兴的叫道:“二姐,小妹你们过来了!” 童玉绣唬了童玉锦一眼:“整天都在外面,候爷也不管管!” 童玉锦得瑟的说道:“他管不着!” “你看他管得着管不着?” 童玉锦双手攀到童玉绣的肩上,叫道:“哎呀,二姐,我明天都去京里,干嘛说这些不高兴的!” “知道了,不说了,”童玉绣无奈的笑笑:“我做了几件内衣给你,都是按你要的式样做的,你试试合不合适?” “这么快就做好了?” “你又不要花,就是白白的棉布,有什么难的。” “倒也是,谢谢二姐了!” 玉荷也说道:“三姐,我给你做了手帕!” “哦,那真是谢谢小妹了!”童玉锦又过来拉了小玉荷的手,从她手中接过帕子,看了看,还挺好看的。 玉荷撅着小嘴问道:“三姐,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在家了?” “没有,我就是去学习学习,若是学好了我就回来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玉荷眼巴巴的问道。 童玉锦想想说道:“大概卢表姐结婚的时候!” 听到这里,撅着小嘴的童玉荷笑了:“哦,那快了!” “是啊,多不了多久的。” 姐妹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三个人说说闹闹时间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童、卢、林三家人早早就起来了,早早的吃好早饭。 三家人一直把童玉锦送到胡同口,童秀庄不放心的叮嘱说道:“小锦,我听山长说,京里都是贵人,你可不要胡闹!” “爹,我什么时候胡闹了,倒是你不要在家里胡闹!” “行了行了,我也不会胡闹。” 童玉锦看向林山长夫妇,“山长、夫人,家里就拜托两位了!” 林山长笑道:“不必担心,你哥哥现在已然是一家之主了,什么事都有分寸!” “哦,大哥,你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多请教一下山长、夫人!”童玉锦笑着叮嘱说道。 童家书笑回:“知道,赶紧上路吧,别让候爷等急了!” “让他等一下又怎么了?”童玉锦瞄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夏琰说道。 林夫人摇头:“你呀,别跟孩子似的,去吧,好好跟小候爷的姨母学习东西。” “知道了!” 夏琰见童玉锦和家人终于唠叨完了,微笑着朝三家人拱了一下手,牵起童玉锦的小手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林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笑道,“倒是有琴瑟和鸣的感觉!” 林山长捋着山羊胡子也笑着说道:“小候爷权倾朝野,待人接物还这样平易近人,实属不易!” “可我怎么感觉他让人害怕,我看到他都不敢说话了!”童秀庄说道。 林山长笑道:“我曾有机会与有官职的人打过交道,他们的样子,你是没有见过,盛气凌人,官腔十足,一句不在他们心意上,小则让你家破,大则让你人亡!” 童秀庄惊叫:“真的这样怕人?” “那是自然,权贵并不是好惹的!” “哦” 三家人听着林山长普及权贵的知识,看着马车渐渐走远。 夏琰的马车里,童玉锦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 夏琰见童玉锦抿着嘴,一脸沉思的样子,笑笑,“别紧张,也别害怕,姨母一手把我带大,她对我就像亲生儿子。” “哦!”童玉锦心想,待你是亲生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琰当然看出童玉锦不以为意,再次说道,“你和我姨母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人其实很好!” 童玉锦面上点点头,心想,好人能教出赵翼博那样的儿子,真不敢苟同。 “你”夏琰看着他说什么,童玉锦就点头附合的样子,有点头疼,他怎么感觉童玉锦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女儿,想到女儿,好像她的年龄是不大,自己是比她大上许多,可是唉,就算相差几十岁,妻子依然是妻子,可不是女儿。 下午时分,中山郡王府收到了夏琰侍从的通报,说候爷于傍晚时分到达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收到通报,坐在哪里没动,不知想着什么。 中山郡王提醒:“赶紧准备一下迎你侄媳妇!” 中山郡王妃瞄了一眼中山郡王:“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一介平民!” 中山郡王嗤笑一声,“她是平民?” “难道不是?”中山郡王妃反讥。 中山郡王两眼角抬了抬:“真是妇人之见!” 中山郡王妃被自家夫君看得不自在,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听过妇凭夫贵吗?” “”中山郡王妃眨了眨眼,是啊,自己侄子可不仅仅是自己侄子,还是手眼通天实权人物。 中山郡王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没转过来,说道:“你侄子在京城、在皇上跟前炙手可热,权势通天,她就算再是平民,也不同往日了!” “究竟是祖坟上冒了什么青烟,能嫁给我这么优秀的侄儿!”中山郡王妃气不愤的念叨。 “命好!” “还真是命好!”中山郡王妃问道,“那我们开那道门迎她?” 中山郡王扫一眼:“是你侄子!” “我侄子难道不是你侄子!”中山郡王妃气得瞪了一眼中山郡王。 中山郡王哼道:“我说你听嘛?” “我当然听!”中山郡王妃回道。 中山郡王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就开正门!” “凭什么?”中山郡王妃的声音高了八度。 中山郡王反问:“你说凭什么?” “” 中山郡王看着不说话的郡王妃说道:“那不是给平民面子,那是给你侄子面子,难道你侄子不值得你开正门?” 中山郡王妃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到底叫了人进来,“来人” “小的在” “跟门房说一声,傍晚时分,开正门迎接候爷及未来夫人!” 老嬷嬷愣了一下回道:“是!”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古代官员或是权门贵胃府第大门有着严格的礼仪规矩,一般人几乎很难看到他们开正门。他们的大门也不是说不开,是很少开,那么那些人有资格走正门呢?一般情况下,长辈或者尊敬的人,当然一些官职比自己大的人那肯定是要开正门然后出门迎接的,其次是重大的活动,比如婚嫁、丧事、举行花会或是迎接圣旨等等,这种情况下才开正门,平常一般都是开正门边上的侧门,或是院子其他地方的侧门,总之正门是很少打开的。 中山郡王妃见正门都开了,索性亲自去了厨房让人准备了规格较高的宴席。 马车一路疾行,在傍晚时分到了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府的正门正开着。夏琰发现姨夫姨母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还是疼我的! 中山郡王夫妇端站在门口,充满好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夏琰的马车,只见夏琰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不慌不忙的转身,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掌心朝上,不一会儿,从马车上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手,肉乎乎的,似乎还有五个小涡涡,看这手,看来家境还不错,中山郡王妃没挑出什么刺出来。 然后,一个身量并不太高的小娘子低着头,另一只手提着裙裾下了马车。 虽未见其面容,但是中山郡王妃的眉头皱起来,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居然都洗得发白了,刚才还想着她的家境不错,现在简直就是破落户呀! 下了马车的童玉锦抬起头,端起身体,清秀的面容出现在中山郡王夫妇及其他下人的眼中。 对于面容,中山郡王妃也不甚满意,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这容貌不及子淳十分之一,子淳是如何看对眼的,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中山郡王眼中的童玉锦跟中山郡王妃不同,此女给他的第一感觉,大气、爽朗,似乎还不拘小节,是男人们喜欢的类型,难怪子淳能看上眼。 童玉锦虽然见过大场面,但是中山郡王妃也算是自己半个婆婆了,第一次见公婆,内心总是忐忑的,微微抿着嘴。 夏琰牵着童玉锦的小手走到了中山郡王夫妇的跟前,笑道,“让姨母费心了!” “哪里,这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中山郡王妃露出笑意热络的问道。 “是,姨母!”夏琰微笑着回道,然后转头对童玉锦说道:“锦儿,叫过姨夫姨母!” 童玉锦对着中山郡王妃行了一礼叫道,“姨夫姨母好!”她内并不想叫得这么亲近,可是夏琰已经都说出口了,能怎么办? “好,好!”中山郡王笑着回了话。 中山郡王妃微微点了一下头,“一路舟车劳苦,进来歇歇吧!” “谢姨夫姨母!” 中山郡王妃转身带着他们进了正门,边走边用余光瞄了一眼自己侄子一直未松开的手,心想,这女人有什么好的,让子淳这么护着,心里又想到,既然侄子这么看重,那我对她也好些吧,总要看在侄子的份上给她些体面。 彭大丫和美珍两人总算见到了真正的豪门贵胃,果然是富贵通天,从正门进去,一路上不时见到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榭,还有奇形怪状的假山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各式院落分布匀称,两边厢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屋顶上的琉璃瓦片层层叠叠,在夕阳的映照下栩栩生辉。 一行人走过正对门的居大影壁墙,转过几个走廊过道,转到了内院和外院相交的正厅待客处,客厅里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插屏,转过插屏,中山郡王说道,“子淳、侄媳坐吧!” “谢姨父!” 童玉锦依着夏琰而坐,刚坐下来,边上的丫头们就井然有序的上着茶水糕点。 中山郡王妃行使了作为婆婆的职责,开始查起童玉锦家的户口,“听说你们是最近几年才来京郊望亭的?” “回姨母,是的!”童玉锦又从椅子上站起来。 中山郡王妃抬手示意童玉锦坐下,童玉锦看了一眼夏琰。夏琰笑道,“姨母让你坐,你就坐吧!” “谢谢姨母!”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是!”童玉锦这才正式的入坐。 中山群王妃继续问道:“家里有几口人?” “七口人!” “这么少?” “噢,我们家早就分家了!” “原来如此!”中山郡王妃问道:“为何分家?” 童玉锦回道:“因为要出来讨生计,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回姨母,父亲平时在家里管账!” “那你大哥呢?” “我大哥正在,准备明年考举人!” 中山郡王妃又问了童玉锦哥哥、姐姐有没有成家之类的话,不知不觉中天黑了下来。下人过来问要不要传饭。 她点了点头,“子淳、侄媳妇一起吃顿便饭吧!” “谢姨母!” “过来坐吧!” 夏琰看到桌子上的菜式,对姨母又满意了几分,心想姨母还是喜欢小锦的。 童玉锦对这些豪门贵胃的规矩不懂,夏琰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有林夫人教过,总算有基础,还算无大错。 一顿饭下来,夏琰虽有照顾,但他毕竟是男人,再怎么照顾也不能做得太出格,所以童玉锦觉得自己就吃了几口,跟没吃似的。 中山郡王对童玉锦的表现觉得还行,至少没有他想象中的平民那样拿不出手,虽然礼仪动作不够精致,总算能跟他们坐一起。 中山郡王妃肯定是不满意的,侄子故意比平时随意,让这个平民吃相不显得那么突兀,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什么感觉呢?就是觉得自己养了多少年的儿子,一朝被别的女人抢去的感觉,童玉锦被她当成了入侵者,所以甭管童玉锦做得有多好、有多完美,她总是能挑出刺来,这就是婆婆与儿媳妇。 饭后,稍为消食过后,中山郡王妃就安排夏琰去休息,“子淳,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院子去休息吧” “我先带锦儿去休息吧” “别了,到姨母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去,我带小锦去吧”中山郡王见侄子一口一个锦儿锦儿的,酝酿了一下,叫了童玉锦的小名。 夏琰见姨母叫了锦儿的小名,觉得姨母还是挺喜欢,遂不再强求跟着,对童玉锦说道,“跟着姨母去休息吧,就在我旁边的院子,有什么不习惯的对我说” “嗯!” 中山郡王妃带着童玉锦住进了景澜院,“里面有丫头、婆子,我都跟他们交待过了,要他们尽心伺奉你,如果有谁不尽心的,你对我讲,我换了她” “好” “素雅,你们几个过来见过夫人” “是” 四个丫头一字排开,给童玉锦请了安,报了自己的名字。 中山郡王妃又招了两个老嬷嬷过来,对童玉锦说道:“这两个老嬷嬷是子淳他娘留下来的,以后就跟着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她们!” “是!” 中山郡王妃对两个老嬷嬷说道:“兰姑姑、方嬷嬷过来见过候爷夫人!” “是,王妃!”两个老嬷嬷一起过来给童玉锦见礼,“小的见过夫人,夫人金安!” “起来吧!”童玉锦伸手虚扶了一把说道。 “是,谢过夫人!” 中山郡王妃继续说道:“至于跟在我身边学习当家理事,过两天再说,你先了解一下这里情况,不至于我说什么,你云里雾里的。” 童玉锦回了一个小礼说道:“姨母考虑的周全!” 见了这么富贵的场面,中山郡王妃见她还算镇定自若,心下倒是高看了一眼,说道:“那就好生休息吧!” “是!” 中山郡王妃带着仆从出去了,刚才丫头们引着她们进了卧房,“夫人,这里就是你的主卧,两边厢房,一间是小憩用的,一间是洗漱用的,还有一间是接待来客用的。” “喔,” “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对素雅说!”大丫头素雅微微行了一礼说道。 童玉锦看着四个姿色不低、姿态也不低的丫头,微笑说道:“我累了,想先歇歇!” 素雅回道:“夫人稍等,换洗的衣服马上就到了!”说完还有意看了一下童玉锦身上的衣服。 童玉锦眉角动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暗暗耸了一下肩,看不起姐的衣服,哼,那也没办法,看不惯也得看。 四个丫头和童玉锦主仆三人一时之间都站在房间里,悄然无声。 四个丫头发现,对面的平民站在这富贵涛天的房间里一点也没有不自在,也不觉得自己的衣服和这房间有多么格格不入。 童玉锦当然不会觉得不自在了,现代一些高级场合她也不是没经历过,不就是房间里多了些古懂吗?真是的,就这些能唬到姐,拉倒吧,衣服怎么了,在现代,越是有钱人越是穿着低调、朴素,我有什么觉得自卑的,舒服就行。 没一会儿,衣物到了,领头的丫头笑道,“夫人,因为候爷没说过你的身量,所以院子里就没有放你的衣服,刚才王妃见过你身量后,命针线房给你送来了衣物,如果有不合适,还请你告诉素雅一声!” “谢过素姑娘!”童玉锦瞄都没瞄衣服,心想总算可以休息了。 “客气了夫人,那小的就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停”童玉锦连忙出手阻止,娘哎,让你们伺候,我还要不要休息了。 “”丫头不明所以,愣在哪里。 “呃,我的意思是说,就不烦几位了,我用自己的丫头就好!” “哦,”大丫头素雅看了一眼两个土不接叽的丫头,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本来就不是真心想伺候,所以顺着童玉锦的台阶就下了,“那夫人就早点休息吧,小的就退了!” 童玉锦点了一下头,几个丫头放下手中的衣服,依次退了出去。 等她们走远,没有脚步声,美珍才敢开口,“三娘,我怎么感觉如在仙宫啊!” “仙宫,你见过?”童玉锦累死了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 “没!”美珍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乱说什么!” “就是感觉太气派了,太不真实了!”美珍感慨说道。 童玉锦瞄了一下四处张看的美珍说道:“本姑娘也是呀!” “啊,三娘,你也是呀!”美珍惊讶的说道,心想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以为意的样子。 “嗯!”童玉锦回道。 “嘿嘿”美珍笑了,原来三娘样子端得唬人,转头问道:“丫姐你呢?” “我现在还感觉在做梦呢?” 童玉锦打断她们:“你们两个别做梦了,我饿了!” “可是除了糕点,没别的!”美珍看了一眼桌子。 “有白开水吗?” “我看一下!”美珍朝着桌子、案几看了一遍,发现外面厢房八仙桌上有一个水壶,伸手探了一下,热的,赶紧倒了一杯到了里间,“三娘有水!” “哦,那咱们就着开水吃点点心吧!” “好” 出去的几个丫头小声的讨论着,“穿着一衣酸不拉叽的粗棉衣襦裙,长得还没有素雪姐好看呢,居然做了候爷夫人!” “是啊,听说是圣上下的旨!” “命真好,居然奉旨成婚!” “是啊,说起来我们比她也不差!” “哼,”其中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丫头冷哼一声。 “哼什么?” “你是奴籍,人家是平民!” “你难道不是?” “我是呀,所以我不敢比!” “你” “你们俩人斗什么?” “还不是想伺候候爷!”最漂亮的被称为素雪的丫头悠悠的说道:“以前没机会,这下机会不是来了?” “就是,经常到夫人跟前凑凑,说不定那天候爷就注意到我们了!” “你们可真敢想!”刚才跟另一个斗嘴的丫头素琴说道。 丫头素云说道:“有什么不敢想的,大宅门里的事,我们什么不懂,她能比得上我们?” 大丫素雅说道:“行了,人家刚来,别把人吓跑了,让你见不到候爷!” “嘿嘿,还真是” 童玉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跳板,做了一天的车实在是太累了,到洗漱房里洗洗就躺到床上睡了! 美珍和大丫看着粘枕就睡的童玉锦,伸了伸舌头,“三娘可真够淡定的!” “是啊,我有点睡不着!” “我也是!” “要不我们数数!” “行,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开公国府 高氏正侍候着开国公更衣,准备休息,看了一眼半眯着眼的开国公说道,“老爷,听说三郎回京里了!” “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 “去了中山郡王府!” 开国公忽得睁开眼,“臭小子,有本事给我不要回来!” “老爷,三郎把未过门的媳妇带到郡王府了!”高氏说道。 “带去干嘛?” “听说是让郡王妃教着理家!” 开国公转了一下眼,“这倒是不错!” 高氏气得想掐人,怎么就不错了,这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好吧,用力的甩了一下开公国的外袍,把外袍甩到了架子上。 开国公却好像没有看到,“这么说,我又可以出去溜达了,哈哈,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中山郡王府云澜院 离开京城几天,夏琰积了一堆事情,他正在处理事情,于文庭带来了走门路的官员名单,夏琰边看边对他说道:“你明天到京兆府打声招呼!” 于文庭问道:“何事?” 夏琰说道:“望亭的河摊陈尸案要移过来!” “望亭的秦大人办不了?”于文庭不解。 “不是,人不是望亭的混混杀的!” 于文庭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嫌犯找到了吗?” 夏琰回道:“秦大人推测是妇人的丈夫杀了妻儿!” 于文庭捋着胡须摇了摇头:“居然有这种人!” 作为观察使的小候爷夏琰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案子,开口说道:“京里这种事还少吗?” “说得也是,那些到京城来找门路的人,一旦攀上什么人,被什么人招为乘龙快婿,抛妻弃子时有发生,但是杀人的并不多!” 夏琰说道:“让京兆府接手,赶紧办,拖得时间长了,不利于办案!” 于文庭回道:“是,那爷,圣上让你” 夏琰放下手中的文件,倚到椅背上,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知道的,五年前,在淮盐案结束后,我一直都在找姓计的把柄,手中有些东西也能至他于死地,但是总觉得不妥当,总觉得差点什么?” 于文庭明白:“也许圣上跟你想得一样,即便知道他做了什么,却拿他毫无办法,他的根基太深了,如果动了他,可能会引起朝庭的动荡!” “恩,这就是我忌讳的事!”夏琰吐气,一旦动荡,自己却没有人手制止,会铸成大错。 于文庭叹道:“我们只能等机会了!” “可是圣上急了,如果到年底还找不到由头办了计成儒,过了明年正月,就没由理不让他出京”夏琰说道。 “这倒是,出了京的他仍然能左右京里的局势,至使圣上不得不办倒他!” “袁思允也一直在寻找扳倒姓计和姓祝的机会,不知道找得怎么样了?” 于文庭问道:“要不要约他一见?” 夏琰点头:“嗯,找个机会!” “好” 第二天,早餐过后,夏琰再次把童玉锦拜托给了中山郡王妃,“姨母,我有事就先回开公国府了,锦儿就拜托给你了!” 中山郡王妃笑道:“行,你去忙吧,放心,我会把小锦教得好好的!” “谢姨母!”夏琰笑道。 中山郡王妃催促道:“赶紧去忙吧,客气来客气去的!” “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嗯” 夏琰对童玉锦笑了一下,“送送我吧!” 童玉锦看了一眼中山郡王妃,没吭声。 中山郡王妃对于童玉锦看一眼她,等待自己示意表示非常满意,笑道,“子淳让你送,你就送送吧!” “是,姨母”童玉锦低头行了一礼,心里小得瑟了一下,不就是个中年妇人吧,我应当搞得定吧! 夏琰和童玉锦一前一后出了二门,朝外院侧门走去。 路过假山时,夏琰拉着童玉锦的手进了假山。 夏小同和夏小开两人相视一笑,想不到候爷也做登徒子做的事了。彭大丫和美珍见两个侍从呆在路边没动,她们也不好意跟过去,只好呆在路边等童玉锦。 假山拱道内,两边都有灌木,有些隐蔽。 童玉锦的手被夏琰拉着,只好跟着他进了假山,她开玩的说道:“你不会带我来看你童年时撞捉迷藏的地方吧!” “被你猜到了!”夏琰展颜一笑,如春花秋月,风光霁月。 “可你不是要去忙吗?那来的闲情!”童玉锦眨了眨问道。 夏琰转头贼贼一笑,唉,漂亮的人做坏错事也让人赏心悦目,明明很贼的小候爷笑得风光霁月,锦锻般的黑发优雅的束在头顶,长长的睫毛,一双荡漾着水波的桃花眼嵌在俊美绝伦如雕刻般的脸上,眼中流转着妖娆的光华,挺拔的鼻子,如花般的粉唇微微张开,魅惑! “你干什么?”童玉锦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心里隐隐冒出两个字偷情,不会吧! 会的,亲,这些天,我们小候爷没机会再次偿偿你的樱桃小嘴,他急了,他要出去办事了,有几天将见不到你,所以在出差之前,肯定要啃上一顿了,什么地方最好,幼年捉迷藏的地方最妙不可言了,夏小候爷为自己能想到这地方暗暗得意着。 两人刚进到拱道里,童玉锦的身体就被夏琰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没有来得及说的话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初冬微冷,探出的舌滑入童玉锦的口中有些微冷,夏琰贪婪地攫取着,仿佛他们已经分别很久似的。 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童玉锦心想吻都吻过了,还矫情什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享受美男带来的暴风骤雨。 亲热之后,两人依偎在一起,夏琰低低的说道,“我要去出去几天,你要听话,别淘气!” “知道了!”童玉锦小手放在夏琰的胸口,倚在他身上微微平着气息。 “我母亲给未来儿媳妇留的人,你只管用就是了!” “嗯,知道了!” “还有吃得穿得你只管用就是了,我母亲的嫁妆一直在姨母手里,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细心如夏琰,发现童玉锦并未换中山郡王妃给她的衣服,他猜了一下,童玉锦大概不好意思穿别人家的衣服吧。 不得不说小候爷真相了,早上起床的童玉锦想都没有想,依然穿了自己的粗棉布襦裙。说老实话,她真心穿不惯什么绸啊缎啊,是又亮又有型,可它们不方便啊,随便碰一下就能勾掉,或是随便坐一下就皱巴巴的,还不舒服,所以她最喜欢洗过几水的棉布,又舒服又方便。 听夏琰这样话,童玉锦惊讶的叫了一声,她没有想到,夏琰这么细心,连这个小节细都能发现:“啊” “别啊了,等我们大婚后,我就让姨母把母亲的东西都给你!” “别别,你姨母经营的挺好”童玉锦心想,这能行得通吗,一个人拥有一样东西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这东西就是她的了,这样的案子她接得不要太多哟,她才不要做这个恶人。 夏琰说道:“那怎么行,你不要我的女儿还要呢?” 童玉锦垂了一拳夏琰:“去你的,婚还没结呢,就女儿女儿的,烦不烦人!” “不烦!”夏琰习惯性的拿起她的小手亲来亲去。 “哼” 夏琰再次叮宁:“总之,你把这里当家,想什么告诉姨母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 “我再抱一会儿!” “别抱了,搞得我觉得偷情似的!”童玉锦两只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一副做贼的样子。 “偷情?” “是啊,书本上才子佳人都是这么偷情的!”童玉锦回道。 “好像是,想不到我夏琰也有偷情的一天!”夏琰乐不可吱。 “赶紧走人!”童玉锦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 “臭女人” “臭男人” “好了,那我真走了,你会想我吧?” “受了委屈也许会想你,过得快活就会把你忘了!” “你好吧,那我希望你把我忘了!” “说得这么可怜啊,赏你一个吻!” 两个人又粘在一道缠绵悱恻了一会儿,夏小候爷终于出了中山郡王府。 童玉锦准备回自己住的地方,可是转念一想,在人家地盘上,不去跟中山郡王妃打个招呼,似乎不礼貌,转身向中山郡王办事的地主去。 中山郡王妃正在处理家事,见童玉锦回过来,放下手中的事,对她说道,“这两天,我把我们两个府的情况让两个嬷嬷讲给你听听,你用心记一下,对你将来掌家理事至关重要,知道吗?” “是,姨母” “去吧!” “谢谢姨母” 童玉锦带着两个丫头回到景澜院,走到路上,见四周无人,美珍说道,“三娘,中山郡王妃看上去待你不错!” 第128章 怒惩刁奴 溜逛夜市 童玉锦带着两个丫头回到景澜院,走到路上,见四周无人,美珍说道,“三娘,中山郡王妃看上去待你不错!” “不错就不错吧!”童玉锦不在意的说道。 美珍见童玉锦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三娘你不认为?” 童玉锦笑道:“美珍姑娘,我们从昨天到今天才碰面几次,那能这么快下结论!” “哦,说得也是!”美珍笑笑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两个嬷嬷,不知为何,我觉得不好相处!” “正常!”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需要时间,明白不,美珍姑娘!” “哦,知道了!” 童玉锦和美珍进了自己的院子,两个婆子已经站在回事厢房门口了,见童玉锦回来说道,“夫人,小的尊郡王妃之命,给你讲讲国公府和郡王府及各大世家的事情。” 童玉锦客气说道:“多谢了!” 瘦一点的兰姑姑行了小礼:“夫人客气了,这是小的们应当做的!” “能让我喝口水吗?”童玉锦一本正径的问道,目光有些冷然,心想,她奶奶的,姑奶奶刚才外面回来,屁股还没碰凳子呢,你们就这么急吼吼的赶上来了,这分明是瞧不起姐呀! 兰姑姑抬眼看了一眼目无表情的夫人,低头回道:“是,夫人!” 童玉锦边喝水边看着看似很有礼貌,但实则上拿白眼看人的两个嬷嬷,悄悄撅了撅嘴,什么叫欺生,这就叫欺生啊! 对美珍招了招的,美珍贴到童玉锦身边,“三娘,怎么啦?” “等下,这两个婆子可能会轮流不停嘴的讲公国府和中山郡王府的情况,我听这个瘦的,你听胖的,听完后,等他们走后,我们俩人晚上用笔记下来!” “哦,我知道了!”美珍点点头明白了。 喝完茶水的童玉锦慢慢悠悠的进了回事房,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两个嬷嬷耐着性子对童玉锦说道,“夫人,要不要现在开始?” 童玉锦点了点头,“可以,兰姑姑请吧!” “那小的就开始了!” “嗯!” “那我就先讲讲国公府!” “嗯!” “国公府是一等公府,国公府是老太爷随太祖打天下挣得的功名,先祖对每个跟他打天下的老臣都说过,爵位从三代以后每代降一等,这就是为何国公爷是公爷,而儿子是候爷,现在的公国府当家主母是继室高氏,元配主母是候爷的母亲,因生了产褥症而去,只留下了候爷一人,继室高氏生了三个儿子,其他妾氏生的都是庶女……” 兰姑姑说得很快,对国公府一点也不了解的童玉锦听起来很抽象,不过她的记忆力不错,基本都记下来,她记得很用心,这个用心倒不是为了将来当家主母,而是为了适应一个新环境,避免自己走些不必要走的弯路。 果然如童玉锦料的那样,兰姑姑说完,方嬷嬷接着讲,根本不给童玉锦消化的机会,童玉锦明白,这两个老妇人看不起自己这个平民,在给自己下马威! 没关系,只要不过分,她是不会介意的,至于威严、面子那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可不是他们这种凭家世、凭第一眼就下判断的奴仆给的。 两个老妇人一直说到丫头过来叫吃午饭,这一顿中山郡王妃陪着童玉锦,吃完后之后,她问道:“早上两个嬷嬷有跟你讲了吗?” “回姨母讲了!” “用心记,以后都会面对!”中山郡王妃说道。 “是!” 中山郡王妃继续说道:“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对我讲,我会安排!” “谢姨母!”童玉锦站起来回了一个小礼。 中山郡王妃点点头:“我去做事了,你要想随便走走看看,可以让丫头们带着看看。” “好,我会的!” “嗯!” 童玉锦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到院子里还没见房间,两个嬷嬷又贴了上来,“夫人,我们继续吧!” 童玉锦扫了她们一眼继续进房间,一直等到坐到椅子上都没有吭声,彭大丫知道她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开口说道,“我们夫人要休息!” 兰姑姑正在想童玉锦刚才的那一眼还甚是有威严,可那又怎么样,没有得力的娘家,郡王妃似乎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凭什么能当国公府的家,行了一礼后说道:“夫人,小的们也是没办法,郡王妃吩咐下来的事情,小的们要不折不扣的完成!” “是嘛——”童玉锦口气悠长,眼神微眯。 “是!”兰姑姑低眉垂眼,看似恭敬得很,可是眼角抬得很高。 童玉锦微微点了点头:“那行,那开始吧!” 兰姑姑说道:“多谢夫人体恤!” 两个老嬷嬷又开始讲经了,可是童玉锦却从凳子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准备转身回房睡了。 正在讲说的兰姑姑停住了,不解的看向童玉锦,“夫人,你这是……” 童玉锦说道:“你们完成你们的事,我睡我的午觉!” 兰姑姑的声音尖了些:“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玉锦转过身,不疾不徐的问道:“我还要问你们什么意思?” 兰姑姑回道:“我们当然是为了夫人你好!” “是嘛——”童玉锦反问:“你们为什么要为我好?” 兰姑姑回道:“你是候爷夫人!” 童玉锦伸手啪得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斗然大起来:“你奶奶的,你还知道我是候爷夫人哪?” 两个老嬷嬷被童玉锦突然发飚给愣住了,呆呆看向她,没有回话:“……” 童玉锦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们别把你们候爷当傻瓜!” 兰姑姑连忙说道:“我们怎么会把候爷当傻瓜?” “哼……哼哼……”童玉锦大笑,“既然不把候爷当傻瓜,那你们就得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不是傻瓜的候爷能娶一个傻瓜吗?” “你……”兰姑姑被童玉锦的话噎住了。 童玉锦继续说道:“你心里一定想,要不是圣旨,候爷怎么会娶你,是不是?” 兰姑姑心想你还知道,算你有自知自明,梗着头脸,那意思,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那行,那你们就继续藐视圣旨,继续完成中山郡王妃对你们的吩咐,别给我停,要是停了,别怪我不客气!” 童玉锦叫道,“美珍,你过来监督,大丫,要是谁敢不说,你就给我揍她一顿,直接打得她哭爹喊娘!” “是,三娘!”美珍回道,狠狠的盯了一眼两个老嬷嬷,别以为我们三娘好欺负。 “是,夫人!”大丫点了点头。 童玉锦再次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别扰我清梦!” “夫人,你太过分了!”兰姑姑气得说话声音都有抖,他们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没有被人这样杵过。 “过分?”童玉锦讥笑,“到底谁过分,谁心里有数,要是不想说,现在就给我滚!” “你……”方嬷嬷和兰姑姑给童玉锦行了一礼就出了景澜院。 美珍扁嘴,“三娘……” “我先睡一觉!”童玉锦说道。 美珍有点害怕:“要是中山郡王妃来怎么办?” 童玉锦说道:“那也别叫醒我!” “哦——”美珍心想,三娘连候爷也不放在眼里,中山郡王妃算什么,想想也不在意了。 童玉锦去睡觉了。 景澜院里还有其他几个丫头,看着童玉锦气跑了两个有资历的老嬷嬷,都暗暗高兴,这下好了,这个女人没规没矩,竟然气跑了候爷母亲给她留的老人,肯定会让候爷生气,那事情就好看了,她们都高兴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童玉锦示意美珍把这些碍事的丫头打发出去。 美珍对她们说道:“各位姐姐们,你们先行退去,若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 “那好,珍姑娘,若是有事叫我们,我们就在边上的厢房里。” “行,多谢了!” 等丫头们都走了,躺在床上的童玉锦勿自想了一会儿,两个四十出头的老嬷嬷,她们为什么这样,在想些什么呢?她暗自分析了一番,老主人不幸去了,她们没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二十年后,老主人的儿子有了老婆,她们也许感到自己还能拼一把,成为人上人吧,可是没想到候爷居然娶了一介平民为妻,一个平民妻子能让她们成为人上人吗?答案是否定的,不能,所以苦苦等了二十年,等来这样的结果,她们是失望的,不,应当说是绝望的,两个绝望的老太婆,眼中哪里还有什么夫人哪,全都是碍了她们事的上不得台面的平民,哪还有什么尊敬、高低! 中山郡王妃没想到,这才第一天,童玉锦就把两个老人气得到自己这里告状,难道真是平民,真是上不得台面,看着两个受委屈的两个老人,“你们说,她让你们滚?” “是,郡王妃,老仆句句是实话,没有一句是虚的!”兰姑姑回道。 中山郡王妃看着两个老仆,这两人规规矩矩呆在自己这里二十多年了,子淳媳妇一来就让她们难堪,这还真不好办。 中山郡王妃想想说道,“行,你们先下去,我有空问问她!” “多谢郡王妃!” “恩” 童玉锦一直睡到下午两三点,醒来之后,美珍说郡王妃并未打发人来。 “哦,”童玉锦心想到底是当家主母,沉得住气。 美珍问道:“三娘,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童玉锦浑不在意的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美珍回道:“没人给你讲了呀!” “放心,这些事以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哦,” 童玉锦主仆三人下午时没人打扰,把自己所在的周围熟悉了一下,不亏是王府,就这小院附近,亭台小榭都有,还有一个小池塘,可惜是冬天,里面的荷花早已谢了,看看残塘也不错,一直晃到傍晚,丫头们过来叫吃晚餐。 中山郡王妃看着仍然穿粗布襦裙的童玉锦,眼睛闪了闪,招呼道“饿了吧!” 童玉锦先行礼后回话:“谢姨母关心,吃了点心!” “过来坐吧!” 郡王妃和童玉锦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晚餐。晚餐过后移步边上的厢房消食,中山郡王妃开口了:“侄媳妇!”口中已经不是小锦了,变成了侄媳妇。 “姨母!”童玉锦当自己没听到。 中山郡王妃问道:“下午两个嬷嬷过来找我,这是……” 童玉锦站起来回话:“回姨母,她们不尊重我!” “不尊重你?”中山郡王妃没想到童玉锦说得这么直白,心里想想也是,指望一个平民能说出什么委婉、含蓄的话,好像是不可能。 “是!” 中山郡王妃继续问道:“怎么个不尊重法?” 童玉锦却问道:“姨母,如果是你,下人回话时,是不是要等你示意,或者等你坐定后再开口?” 中山郡王妃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嬷嬷,问道,“夫人可说得是真的?” 两个嬷嬷刚想开口狡辩,童玉锦开口了,“回姨母,容我先说句心里话!” “心里话?” “是!” “好,你先说!” “姨母,我本来可以耐着性子跟她们过几招,但是我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意志耗在这些无谓的事件上!” “你……”中山郡王妃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她没想到一个平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童玉锦继续说道:“姨母,等候爷来时,我会把事情对他说清楚,能不能再安排一个老嬷嬷给我,我是真心来跟姨母学习的。”她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告诉中山郡王妃,我不是来捣乱的,我真是来学习东西的,两眼巴巴的看向中山郡王妃,看得中山郡王妃一肚子要训的话被噎了下去。 中山郡王妃看了看童玉锦,点了点头,“行,我再安排……” 两个老奴在这里等了半天,等来的竟不是王妃的训斥,急了:“不,王妃,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王妃,我们生来就是伺候先国公夫人,现在理所当然再伺候候爷夫人!” 中山郡王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老奴,低头没说话。 兰姑姑见郡王妃不吭声连忙认错:“王妃,老奴知错了!” 方嬷嬷也认错道:“老奴知错了!” 两个老嬷嬷磕了好几个头,她们终于意识到,就算候爷夫人不得宠,当不得家,她们跟着她也是有主的奴,可是如果再呆在郡王妃,她们除了还是奴才外,什么都不是。 中山郡王妃抬头对童玉锦说道,“侄媳妇你看?” “听姨母的!”童玉锦微微一笑。 中山郡王妃非常满意童玉锦的态度,高兴的说道,“听姨母的,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童玉锦看了看两个老奴,故意顿着没开口。 老个老奴急了,连忙开始表衷心,“夫人,老奴知道了,绝没有下次!” “好!”听到他们的保证,童玉锦松了口,“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在以下犯上,那边凉快,你们那边呆着去!” “是……是……” 中山郡王妃看着娴熟运用恩威并施的童玉锦,心里想到,难道这个平民不一般? 过后两天,两个老奴果然毕恭毕恭起来,事事看童玉锦的眼色形事,童玉锦说要喝水,马上停下来给她端水,说要午休,马上知趣的退了出去。 美珍看着两个退出去的老奴朝童玉锦伸了伸大拇指,“还是三娘厉害!” “别拍马屁了,这两个老的深谙宅门之道,你们两个机灵点跟着学点东西!”童玉锦提醒两个丫头说道。 美珍高兴的回道:“知道了,三娘,我会用心学的!” “嗯” 这天傍晚,童玉锦和两个丫头把这段时间把了解的国公府及京城各世家的情况整理出来,正准备睡觉。外面几个丫头小声说道:“素云,你要不要去看热闹?” “要当差,不好去吧!” “没事,找个小丫头替一下不就得了嘛!” 从外面进来一个丫头,小声问道,“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 “听说明天晚上西町瓦市热闹的很,有什么新戏上演,还有来我朝议和的辽、金使者也带来他们的艺人过来凑热闹!” “是嘛,这么热闹?” “当然,我准备去看看!” “嘘,声音小的,别吵着里面的夫人!” “知道了,事情都做好了,我们退了吧!” “好,哦,对了,明天你们从那个门出去!” “还是西边那个,那个看门的婆子,只认得银子,只要给银子就行” “也是……” ……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听不到了。美珍好奇的说道,“三娘,我们到京里什么地方都没有去玩过!” “嗯!”童玉锦边回话边想着刚才几个丫头说得话。 彭大丫就是玩杂技出身的,听说瓦市里有热闹,心里也痒,但她只笑不开口说自己要去。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对郡王妃说一声,看能不能去那边玩一次!” 美珍眉头皱起:“我估计郡王妃不会同意?” “也是,我试试看!” 几个出去的丫头到了自己房间,个个贼笑道,“你说这个平民夫人会去吗?” “我估计会去!” “他们对这些下里巴人去的地方相当感兴趣!” “要是去了,就有得看了!” “你跟西边门婆子讲过了吧?” “讲过了,只要她出去,就给她方便!” “行,我们就等等看!” 第二天一早,吃好早餐后,中山郡王妃理事时,让童玉锦在边上看着。 童玉锦点点头,从早上九点到正午吃饭,中山郡王妃就没停过,不过这阵势没有吓到童玉锦,童玉锦很快就琢磨出来了,今天是月中,是中山郡王府各式管事回事的日子,他们汇报了上半月的情况,涉及到银钱的还交账薄,中山郡王妃拿出其中一本递给童玉锦,“你也看看,这是厨房采购蔬菜的账薄。” 童玉锦看都没看顺手递给了美珍,美珍拿起账薄翻了一遍后,又递给了童玉锦。 中山郡王妃眉头皱皱“你自己不看看?” “给丫头看一样的!”童玉锦微笑着回道。 “哦……”中山郡王妃没说什么,又收回了账薄,继续自己的事。 一个早上下来,不得不说,中山郡王妃就如一个公司的老板娘,在月中过来检查公司各部门的情况,犹其是财务状况,遇到小贪小摸的,先训戒一番,然后缴了他们贪得的银子,再罚些银子,觉得不行的,直接撤了其小管事的职位,可以说赏罚分明,面面俱到,熟练的行使着作为郡王妃的权力和威严。 午餐前,中山郡王妃问道,“学到什么了吗?” “回姨母,没有!”童玉锦垂眉低眼认真的回道。 中山郡王妃又皱了皱眉,但是没说话,心里也没指望她一个平民在一个早上能学到什么东西,能看懂一些就不错了,没学到,似乎才是合理的表现,但她不能表现出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面上不动声色,早以炼得炉火纯青。 童玉锦笑道,“当家理事这么难的事,我要是一个早上就学到什么了,岂不是太容易了,玉锦真心觉得姨母又能干又辛苦!” 不得不说,中山郡王妃被童玉锦这个马屁拍得相当受用,嘴角微开:“知道就好,要认真学才是,子淳的家可不好当啊!” “姨母说得是,玉锦定当认真学习,不辜负姨母和候爷的期待!”场面话谁不会说呀,童玉锦说得不要太顺哟。 中山郡王妃被童玉锦说得眼睛都忘了眨:“嗯,懂事就好!” “谢姨母夸赞!” 到了下午,中山郡王妃没有休息,童玉锦也只好陪着,又处理了一个下午的事情。 童玉锦把王府当公司,把王妃当领导,然后把各处管事当部门经理,抓住了经络,听起来就容易多了,毕竟她也是在大公司呆过的人,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是了解一些。 边上的美珍,记忆力那也是超级好的,她虽什么都不懂,但是她能借住各种抽象的东西,晚上回到童玉锦卧室,和童玉锦两人边回忆,边整理出了今天学习到的东西,还有一些特别注意事项。 童玉锦问道,“早上的账薄看懂了吗?” “流水账,好懂却不好看,一行一行看下来,头都会疼!”美珍撅嘴回道。 童玉锦笑笑:“学了点东西,得瑟了吧!” 美珍笑道:“那是,要是让我做账,绝对比他们好!” “行了,别得瑟了,不是让你看他们怎么做账,而是账面上的东西,看到什么了吗?”童玉锦问道。 美珍边回忆边回道:“还行,各式菜价比我们在望亭的要贵,但这是京里,这个价格还算合理。” “哦,还有其他呢?” “用量大,名目多,不知是不是王府大的原因,还有算错的,但是很少,如果不实物跟实物核对,这个账做得还行!”美珍回道。 “哦,”童玉锦说道,“那说明王府管理还是很好的!” “是,” 美珍居然懂账?是,我们来说说美珍,美珍是林山长夫妇亲自到人口市场买回来的,居她自己回忆,自己是被人犯子拐出来的,因为年龄太小,记不得家人及家乡了,美珍等几个丫头被林山长夫妇当男子一样学了三年私塾,其中最聪明的就是她了,童玉锦时常帮铺子算营利,见她聪明,便教她算账上的事情,童玉锦是律师不错,她接过经济纠纷案,为了打赢官司,她了解过很多关于会计方面的知识,再加上现代人本身就会数学,所以一般的账难不倒她,再加上林山长也精通算术账务上的事,他们相互学习,她们的水平已经不是这个时代普通的账房先生能比的。 童玉锦不会算盘,但是美珍会,童玉锦专门花钱请了老账房教的,不仅学算盘,而且是双手算盘,就算是林山长也不得不折服,这孩子脑子太好使了,双手算盘贼溜,几乎没对手。 等她们都总结完了,童玉锦说道,“我们溜出去玩玩吧!” 美珍也想,但是不敢:“三娘,不妥吧!” 童玉锦说道:“我当然知道不妥,还知道这几个丫头是故意的!” “啊……”美珍和大丫同时吃惊的捂嘴。 童玉锦却说道:“还有一个月不到,我们要回望亭参加表姐婚礼,现在除了窝在王府,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多没意思!” “可……”美珍想去不敢去。 童玉锦看着犹豫的美珍问道:“你就说想不想去吧?” 美珍回道:“有热闹当然想凑了!” “这不就结了,趁机玩上一玩!” “哦,可是二娘让我劝你别乱来!”美珍想起童玉绣的话。 童玉锦不以为意:“切,什么叫乱来,不过是去逛上一逛,感受一下京里的热闹。” “哦……” 童玉锦又问彭大丫:“丫姐,你呢,要不要去?” 彭大丫爽气:“我听夫人的! “好,听我的咱们就出发!”童玉锦站起来双手一拍,就把事情决定了。 开国公府 开国公让人打听自己儿子哪里,他的老仆回来说道,“候爷出去了,不在家!” 开国公听到这话,眉开眼笑:“太好了,我也可以出去了,西町瓦市的热闹我怎么可以错过。” 老仆提醒说道:“国公爷,这太不好吧!” 开国公吹胡子瞪眼:“有什么不好的,赶紧去看看单腾在哪里?” “是!” 不一会儿,老奴又过来了,“单先生今天会友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呀!”开国公手舞足蹈。 国公爷带了一老一少两个长随出门了。 老长随长忠不放心的说道,“国公爷,要不多带两个人,就我们两上是不是太少了?” “你承认自己的身手不行了!”老国公打趣下人说道。 “不是,国公爷,人多更安全一些!” “在京城还有谁敢对我怎么样,要是谁敢对我怎么样,我让我儿子揍不死他!” “国公爷——” “赶紧走人!” 老长随长忠看了一眼年轻的长随长东,长东朝他耸了耸肩,主仆三人悄悄出发出了。 就在老国公刚出门的功夫,胡同暗处的人赤溜离开了开国公府。 中山郡王府 当几个丫头看着童玉锦三人悄悄出门后,个个捂嘴笑了,“想不到真去了!” “是啊,果然是平民,居然对瓦市感兴趣!” “有笑话看了!” 童玉锦主仆三人到了西门口,给了二两银子果然就能出去了。 老婆子掂了掂手中的二两银子,扁了扁嘴,“哪有候夫人深更半夜出去的,真是没规矩呀!” 童玉锦主仆三人穿着男式直缀一路小跑,碰到拉水车的会问上一问,问那有马车出租,还真被她们碰到了一个。 拉水车的中年男人说道,“我一直在这条富贵胡同里拉水,放心决对不会骗你们。” “那行,你亲戚的马车让他赶紧过来,今天晚上我们包了!” “好,好,我马上就去叫他!” 等童玉锦主仆三人到西町时,已经差不多八点了,不过还好,正是夜市开始的时候,她们主仆三人边走边逛,边买零食吃,这几天在中山郡王府没吃饱过的童玉锦终于有了饱腹的感觉,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万盛源赌坊 一个年轻人快速的到了三楼顶层,进门行了一礼,对坐在案几后的年轻人说道,“公子,国公爷出门了!” 年轻人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去了哪里?” “回公子,去了西町!” “西町?” “是,公子,西町瓦市今天有新剧上演,还有近百名辽、金艺表演杂耍!” 年轻人眼眯了眯说道:“那挺热闹呀?” “是!” “你们先去!”年轻人说道。 “是公子!” 年轻人提醒说道:“今天一定要让国公爷到赌坊来,知道吗?”说完,眼神威严的扫了一下回事的人,回事的人被他看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回道:“是,公子!” 这个年轻人刚说完,又一个人进来回事。 年轻的公子问道“查到了吗?” “回公子,查到了!” “在哪里?” “在西町大酒楼招待辽金使者!” “哦——”年轻人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不知道想些什么。 属下提醒叫道:“公子……” 年轻人突然说道:“准备马车!” “是” 西町大酒楼最豪华包间里,夏琰再次见到了辽国将军那图可仁,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第二次正面打交道,作为东道主的夏琰,姿态惬意,随心所欲,身边的妓人几次想凑过来,都被他凌厉的眼神给退了回去。 那图可仁正搂着汉人妓子,看着不近女色的夏琰,两眼眯了眯,心想,这么英武的男人,难道那方面不行?不会吧! 不能怪那仁这么想,在他们彪悍的民风里,只要有姑娘,只要有女人,他们都会要了,没有像夏琰这样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 夏琰不理会那图不明意味的目光,客气的说道:“那图将军,不要客气,美酒、美人请尽管用!” 那图端了一下酒盏:“我不会客气,夏将军,你为何不要女人?” “哦,我是主人,当然要先让客人尽兴了!”夏琰回答轻描淡写。 那图大笑:“夏将军真是太客气了,那我就受之不却了!” “随意就好!” 那图放下酒盏,神情有点严肃的说道:“夏将军,过几天我就回国了,那粮食的事还请你帮我在贵国皇上跟前多提几句,能不能多拔一些?” 夏琰看了一眼那图,理了理广袖,微微一笑:“将军放心,我朝圣上最是仁慈,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多谢夏将军了!”那图心情不太好,自己抛出的话被夏琰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眉角跳了跳,心里暗暗想到,我是不是换个人帮忙。 夏琰笑道:“将军客气了!” 西町瓦市 吃饱喝足的童玉锦随意的逛着,遇到扑卖的,也上去玩一两次,遇到表演杂技的也停下来观看一番,实着有趣的很,比整日呆在中山郡王府好多了! 美珍觉得有点晚了,“三娘,要不要现在回去啊,等到王府,都快子夜了!” “这么晚了吗?”童玉锦抬头看向拥挤的人群,没觉得是深夜了啊。 美珍点头:“嗯,差不多亥时末(21:00-22:59)了!” “哦,那行,我们找到戏台看一眼就回去!”童玉锦说道。 “三娘,瓦市这么大,要好久呢?”彭大丫提醒说道。 “没事,一会儿就到了!” 童玉锦主仆三人不再边走边看,一心找着勾栏去看戏,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人们所说的最大的勾栏,栏子里的戏台上早就唱开了,台下人喝彩声不断。 “哇,这么多人呀,挤不进去呀,三娘!”美珍叫道。 “那就站在边上看几眼吧!”童玉锦也怕了,人实在太多了,搞不好会发生踩踏事件,那就太不划算了。 “哦!” 主仆三人站在边上听了听戏,童玉锦一句都没有听懂,倒是大丫听懂了,跟她们说道,“讲了一个书生历经万难险阻到京城考得状元的故事!” 美珍没劲了:“原来是老掉牙的剧情,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捧场!” 童玉锦笑道:“戏剧是一方面,大家主要是感受这种氛围,你看多热闹!” “也是,三娘,我们回去吧!”美珍再次说道,真是很晚了。 “好吧,看也看了,吃也吃了,咱们回去吧!” 勾栏前排视野好的位子都是要花钱买的,都是有钱人享受的,开国公也是其中一个,他正眯着跟着哼着小曲。 长随长东突然在开国公的耳边说道,“公国爷,我看到要债的来了!” “什么,大晚上的来讨什么债?”开国公气得大叫。 “怎么办?”长东问道。 “怎么办?快逃呀,被我儿子知道,我要一年不得出来!”开国公边说边焦急的离开了座位,开始往人群外挤。 几个追债的发现国公爷居然发现他们了,连忙着追过来。 眼看着人要追过来,国公爷急得头上冒汗,找着逃路出口。 童玉锦主仆三人开始往回走,可是人群接踵磨肩,速度快不了,可也急不了,只好慢慢随着人群往外挪。 就要出了瓦市时,被后面拥上来的人群挤到了,一些做生意的小贩都被卷进了人群。 彭大丫护着童玉锦朝后面探了探头,“好像有什么人被人追赶,拥着人群朝外挤!” “怪不得,怎么办?”美珍有些害怕的问道。 童玉锦边说边拉住了美珍的手:“我们三人手拉手朝前,小心被挤散!” “好!” 就在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推着人群想挤到前面去,结果挤到了童玉锦等人。 彭大丫力气大,一把挥开了他,半百男人差点摔倒,稳住身子后,破着喉咙大叫“臭小子,你竟敢推我,我让你死无全尸?” 第129章 争夺马车 赌场风云 童玉锦听他这样讲,瞄了一眼半百老头,发现他的衣饰华贵而精致,估计是某个权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笑道,“大叔,你看,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你还不走?” 半百男人见人真要追过来,赶紧找地方逃,却发现人挤人居然无处可逃,一把把童玉锦拉着挡到了自己跟前,他弯着腰躲在童玉锦身后,可是童玉锦身量多细弱,他一个微微发福的中老年男人多大的身量,还是被人看到,那一几人要不是挤不开人群,眼看着就要上来了,童玉锦问道,“大叔,人家干嘛要追你?” 半百男人说道,“他们是赌坊的,专门骗我去赌银子,我没银子,现在要抓我!” “那活该,谁让你去赌!”一听是个赌徒,童玉锦没好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我也不想啊,可每次我也不知道为啥,被他们说着说着就去赌了!”半百男人叫道,“小兄弟,我的下人跟我走散了,快救救我,我不能被他们抓住,被抓住我就全完了!” “可你这样,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童玉锦搞不明白,心想你身上的衣饰值不少银子呢,拿去当掉得了,她根本没想到,半百男人就算把身上的衣饰当了,他们还是有办法让他再欠一身的债,这既是银子的事,又不是银子的事,很复杂! 半百男人两眼一边盯着来人,一边寻着出口,还抽空对童玉锦说道:“没事,我儿子会帮我摆平的!” “你儿子?”童玉锦暗自猜测了一下,看来是个得势的权贵。 “是,快别说了,他们来了,小兄弟救命啊!”半百男人哀嚎道。 童玉锦挠了一头,帮是帮不了,帮他挡一下还是可以的,于是对大丫说道,“丫头,把小贩的木枣果子扔到地上!” “哦!” 大丫扔了一个银裸子,拿了一篮撒到了地上,小木枣圆溜溜的散了一地,让后面的行人纷纷摔倒,挡住了跟上来的人,也让前面的人不那么挤了,童玉锦主仆迅速的朝路口跑去,过了这个路口,就出了西町,就不那么挤了,他们的马车等在前面。 半百男人也跟着童玉锦跑了出去。 童玉锦三人爬上了自己预订好的马车,半百男人居然也跟着爬上了来。 “喂,你干嘛,这是我们的马车,你不能上!”童玉锦大叫。 半百男人脸皮很厚:“小哥,帮人帮到底,我也不要你们送我回家,就在前面某个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童玉锦不想打麻烦,伸手推他:“凭什么,赶紧下去!” “啧啧,小哥,男儿闯荡在外,怎么能这样没情没义呢,说不定你那天就需要人帮一把,到那时,没有帮,你心里怎么想?”半百男人还挺会说的。 “你……”童玉锦总不能说,这车上是三个女人吧,瞪了一眼,不作声了。 半百男人见自己的话有用了,得意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就在大丫想把他推下去时,马车不动了。 美珍奇怪的把朝前面开的小窗打开,“车把头,怎么了?” 驾车老头一副哭腔,“他们不让我走!” “谁!”童玉锦惊了一下,连忙跳下马车,看到了刚才追的几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头的男人一本正径的说道:“让车厢里的人下来!” “哦,等一下!”童玉锦转到车尾,对半百男人说道,“老头赶紧下来!” “不下!”半百男人朝里面挪了挪。 童玉锦继续叫道:“下来!” “不下!” “大……哥,把他拖下来!”童玉锦叫着彭大丫。 叫她大哥,大丫明白,这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们是女人,点了点头,“好!” 半百老头见大丫站起来,真要推自己下车,对着童玉锦大叫:“小东西,你敢!” 童玉锦哼道:“我怎么不敢了?” “我治你罪!”半百老头语气很强硬。 童玉锦根本不乎,不耐烦的叫道:“行,你现在就治!” 半百男人见童玉锦软硬不吃,只好放软口气,“小哥,救命啊!” 童玉锦说道:“不是小东西了?” “你不是也从大叔变成老头!”半百老头唬一眼。 “我不管,你赶紧下来!” 半百老头变成一幅哭相:“大哥,救命啊,我不想去赌场啊,逢赌必输啊!” 童玉锦眉头凝了凝,“你不想赌?” 半百老头“是啊,我儿子回来了,我不敢赌了!” “哦……”居然有老子怕儿子的,想想对跟过来的人说道,“你看,老人家不想赌!” “不赌也可以,还银子!”领头的男人说道。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多少?” 男人轻蔑的扫了一眼:“你能帮他还?” “不能!”童玉锦斩钉截铁的回道。 男人不耐烦的说道:“那你问什么?” “也是,可……”童玉锦挠头,夜已经深了,如果马车让给老头,自己怎么回去啊,想想又叫道,“老头你给我下来!” “我不下!” 童玉锦对大丫和美珍两人示意了一下,三个人重新上马车,上去就一起推老头下车。 他奶奶的,这个老头死命的扒着车棱不松手,她们毕竟是女人,不好意再靠近,居然弄不下来这个老头,可是外面等的人不耐烦了。 一个男人小声说道,“公子还等着呢!” 另一个男人可能是这几个领头的,给了马车夫一绽银子,“都拉到万盛源赌坊!” 车把头一看整绽银子,最少小五两,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顶自己几个月的收入了,连忙挥着马鞭一路疾行朝赌坊而去。 童玉锦三人被急速起动的马车惯性摔到了后面,疼得要死,等他们缓过来时,马车已经走了很远,童玉锦从窗口伸出头来,“车把头你给我停下,让我们下去!” 车把头根本不听,挥着马鞭直朝前面跑去。 童玉锦咬牙切齿,奶奶的,真倒霉,又看了看马车门,马儿速度挺快,她不敢跳,气得伸脚就踢了一脚老头,“臭老头都是你干得好事!” 半百男人被童玉锦踢了一脚,抱着自己的腿大叫,“反了,反了,竟敢打权贵,你不要小命了!” “是不要了,你来杀啊!”童玉锦气得大吼。 “你……我让儿子来杀你!”半百老头小声说道。 “哼,懒得理你,你儿子有用,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诉你——”童玉锦才不怕,夏小候爷也不是盖的,她不相信自己要是遇到什么,他会不出手? 半百老头竟有闲情斗嘴了:“你怎么不好惹了,看你穿着就是一介平民,还敢跟我斗!” 童玉锦正愁回不去呢,真烦着,不想跟他啰索:“行了,行了,我都不想跟你说话!” 半百男人见童玉锦真不跟他说话了,嘴里念念叨叨,“可怎么办啊,我赢不了的呀,已经输了十万两了,可不能再输了,再输了,我这辈子别想出门了!” 童玉锦主仆三人听到十万两,个个吃惊的缩了缩肩,可真有银子,到底是什么人家啊,这么有银子? 童玉锦再次看了看面前的老头,见他的神态不像作伪,想想开了口,“你被人骗赌?” 半百老头点点头:“嗯!” 童玉锦叫道:“你可以不去啊!” “我也是想总能赢几把吧,谁知道……”半百老头小声念叨。 “赢几把,也就你这种赌徒敢想。”童玉锦心想,难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一个好东西。 半百老头紧张的念叨:“现在怎么办,进去就要赌,我儿子肯定饶不了我!” 童玉锦白了他一眼,使坏说道:“怕什么,拿出你老子的排调,他敢不听?” 半百老头摇头:“你不懂,我儿子能让我后辈子都出不了门!” “不出门就不出门呗,有什么!” “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得了!”半百老头哀嚎说道。 童玉锦一脸嫌弃:“那赶紧去,还能省点粮!” “毒心毒肺的臭小子,跟我儿子一模一样!”半百老头瞪了一眼童玉锦。 “懒得理你!” 不久之后,万盛源赌坊到了,几个人跟着上来,到了赌坊门口,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不怕了,要把老头架下车,老头被他们拖着下了车,童玉锦抬头看了看赌坊牌名,嘴抿了抿,也跟着下了马车。 美珍一把拉住她,“三娘,夜已经很深了!” “我有点好奇,不如进去看看——”童玉锦眨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 美珍早就急了,摇头说道:“三娘,夜真得很深了,夜不归宿不好!” “唉,好吧,那回去吧!”童玉锦这话刚说完,被拖的老头扭过头来,大叫“小哥,救命啊!” 童玉锦被他叫得心慌了一下,干嘛让我救命,真是的,我又不是神仙,可是心里这样想,脚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其实每个了解这个老头的人都知道,这老头每次有事,都会这样鬼吼鬼叫,完全就是下意识行为,用现代心里学来分析,就是缓解紧张和压力,可他缓解紧张和压力的台词有点唬弄人,都跟命搭上了。 美珍急得跺脚,“丫姐,你也不劝一下!” 彭大丫叹口气,“劝得了吗?” 美珍和大丫两人无奈的跟了进去。 西町大酒楼门口,夏琰送走了那图将军,正准备回府,秦王五子赵之仪下了马车,看到他,抱拳笑道,“好久不久,小候爷,爷还是这样风姿卓绝、潇洒飘逸。” 夏琰双眼眯了眯,“特意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偶遇,纯粹是偶遇……”赵之仪仿佛真是随意就遇到了他。 夏琰扫了一眼,准备上自己的马车。 赵之仪在后面问道:“夏候爷是回家还是会美人去?” 夏琰转头问道:“回家和会美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赵之仪咧开嘴,一口整齐的白牙煞是好看。 夏琰放弃上马车的心,干脆面对着他:“哦,愿闻其详!” “回家,我劝你不如跟我去赌坊玩两把,说不定还能赢点零花钱!”赵之仪笑道,“若是去会美人,那某就不打扰你了!” 夏琰问道:“我为什么要玩两把?” 赵之仪却说道:“你是不是没有美人会?” 夏琰抬着眼皮看向赵之仪,“是不是我父亲在你赌场里?” “不知道,也许!”赵之仪转头问下侍从,“开国公在我赌场里吗?” “回公子,有人见一辆马车急急奔向我们万盛源!”下人回道。 夏琰眼神倏的一下凌厉起来! 万盛源赌坊 童玉锦跟着半百男人进了赌坊,不亏为京城有名的大赌坊,里面的赌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衣着光鲜亮丽,三、五成群的坐大一张张长长的长条型桌子上,每个桌子上的赌法似乎都不一样,有掷骰子的,有转盘的,有玩单、双数的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的。 半百男人被架到了最靠近里面的一张桌子,桌子边上坐的人不多,似乎都在等这个老头,其中一个有派头的中年男人问道:“成半事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他娘佬子的,我儿子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吗?”半百男人鬼叫了一声。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知道,知道,我想候爷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怎么可能不让你出来消遣消遣嘛!” “嘛你个头,今天爷没心情,不想玩,我要回家!”半百男人挥着手说道。 刚才架他进来的男人见他这样说,小声说道,“除非你还了银子,否则我们家公子是不会放你走的。” “竖子,一群竖子!” 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对老头说道,“成爷,你欠得银子可以翻本嘛!” “翻个屁,那回不输!” “说不定今天运气会不错!” 半百男人刚想骂人,梗了一下脖子,“他娘的,赶紧赌,赌完老子要回家!” 站在中间掷骰子的人突然大叫一声,“头号桌,开局了,有跟注的一起跟,没有的请边上站,别碍事!” 童玉锦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半百男人身后,见他竟然同意开赌了,愣了一下,等她细看了桌子边上的情形,明白了,这种情形之下,不赌也得赌,它有这气氛呀!就像学校的晨读课,个个都在大声朗读,就你一个不读显得多突兀,这老头可能本身就好赌,再加这个气氛,不赌也赌了。 童玉锦静静的站在半百老头后,看他和别人赌钱,他们赌得是掷骰子,这老头不知是不是运道背,一上桌就开始输,没一会儿,就输了近千两,这样下去,加上翻倍,可不是闹着玩的。 童玉锦开始留意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第一个关注到的是赌坊柜主(站着为客人掷骰子的人,各个朝代叫法不一样,清朝开始叫荷官,大部分赌剧中都会出现这样的人,是赌场里的一种职业),只见这个人三十上下,长得比较瘦,他面前放着一个骰盅,是一个蓝色瓷陶,骰子为象牙材质,下面垫着一块底板,骰子在骰盅摇动,庄家和玩家均不知道骰子的点数。瓷陶和象牙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非常有听觉效果。 童玉锦悄悄关注着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发现每次开盅时,他眼角两个还算不得鱼尾纹的纹线都有不同的频动,她悄悄记住了这一细节。 而对面庄家边上站了一个年轻人,每次开盅,庄家都让他说点数大小,几乎都对了,童玉锦见这年轻人眼焦并未盯着柜主,而是左耳微微朝着柜主开盅的方向,她明白了,此人在听骰子落下的声音,以此来判断点数大小,太牛了,童玉锦不仅悄悄为他点个赞,就算是赌徒,那也是高级的有技术含量的赌徒。 再回头来看看半百老头,孤家寡人一个,估计也不懂赌术,就知道运道好坏,不输才怪。 看着他面前的筹子一次次变少,心想,要不我试试看到的情形,看能不能赢一把,就算输了,老头本来就是输的,也算不得输。 一边犹豫一边看着老头的筹子就剩两个,连忙按住老头下赌注的手,“我来试试!” “啊……”半百老头惊讶的回转过头。 童玉锦笑道:“你反正是输,这两个不如让我来!” 半百男人却问道:“小兄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不是你刚才喊救命的吗?”童玉锦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合着,自己是自作多情呀,奶奶的,真是气死了。 半百男人见人家是来救命,脸上笑开了花:“哦,哦,小哥,小哥,原来你是救命的呀,那好,你来,你来……” “老头你……”童玉锦无语了,一桌子人都看向他,真是把自己搞得下不了台,哼了一声,把臭老头往边上狠狠的拉了一把。 柜主问道,“成爷,你这是……” 半百老头笑回:“我兄弟,我让他帮我投两把转转运道!” “哦”柜主看了一眼眼生的童玉锦,判断了一下他,年纪不大,不一定有赌术,笑问:“小哥姓……” 童玉锦回道:“景!” “井?” “日字头景” “哦,景小哥,那你下几注?”柜主笑眯着问道。 “只有两个,你说我下几注?”童玉锦的心情不爽,说话的语气有点冲。 柜主仿佛没发现童玉锦在发脾气,依然耐心的问道:“一注还是两注?” “当然是一注!” “好,那请准备好了!”柜主又开始摇掷,当骰盅的声音停止时,他说可以下注了。 庄家把注放在了自己要下的数上。 “小哥呢?”柜主提醒童玉锦下注。 童玉锦看了一眼柜主,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把自己的注放在了要下的数上,当点数开时,童玉锦输了。 半百老头大叫一声,“怎么回事,你也是上来就输!” 童玉锦看了一眼老头没吭。 柜主说道,“小哥,你就只有一注了!” 童玉锦说道,“没事,继续!” 于是柜主又开始摇骰盅,当声音停止时,他又让人下注,结果童玉锦又输了。 柜主让半百老头到柜台前打白条,总计欠一万六千七百两,童玉锦眼角狠狠的抽了抽,就一会功夫,输了这么多,谁家经得住,伸手制止,“慢着!” 柜主眯眼问道:“小哥什么意思?” 童玉锦说道:“能不能加局,我还想赌!” “这……”柜主看了看不远处的柜台,坐在柜台里的人点了点头 柜主问道:“算在谁头上?” “当然这个成老头头上了!”童玉锦听人叫老头为成半事,以为他姓成。 柜主看向百半老头:“成爷,你看……” “干嘛算在我头上?”半百老头大叫道。 童玉锦冷哼:“那等会儿,我赢了没你的份!” “这……”半百老头犹豫了。 童玉锦提醒问道:“要不要算?” “我……” “你反正输了这么多了,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童玉锦不耐的催促说道。 “啊……” 就在成半事考虑要不要让面前小哥的输赢算在自己头上时,赵之仪带着夏琰从赌场后门进来了,他们从后面进了赌场,并且上了二楼,二楼的视野开阔,楼下大厅里的赌桌一览无余全落见了二楼人之眼,而底楼的人却看不见二楼。 当夏琰朝楼下看时,背在后面被衣袖挡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气得一口气就差背过去。 赵之仪笑道,“子淳兄,怎么样,我的赌场还算热闹吧!” 夏琰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让我来的目的?” “不,不是目的,是手段,子淳兄,怎么样?”赵之仪得意的看向夏琰,满脸都是阴谋得逞后的自得。 夏琰冷冷回道:“不怎么样?” 赵之仪笑笑对身边的问道,“国公爷输了多少了?” “回公子,一万六千七百两!” 夏琰看着楼下,面无表情。 大家一定要问了,难道半百老头成半事就是开国公,对了,就是开国公,那他为何叫成半事? 这是有缘由的,开国公全名叫夏臻成,此人虽然生为一等公爵,却因他父亲为了避开皇上的猜疑,被养成了公子哥习气,年近半百一事无成,一事无成为何叫半事? 那是因为生了一个能干且让他体面的儿子,自从夏琰十四岁进禁军开始,每次武比、文试,夏琰就是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优秀的叫人心生妒忌啊,一事无成的开国公因为儿子,人生算是圆满了一半,又因为在赌场上,大家都有意忽略一个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各种方便,所以人称成半事,所以童玉锦不知道自己跟未来的公公已经成为难兄难弟了。 赵之仪踱了两步靠过一点,顺着夏琰的眼光看下去,“咦,今天公国爷似乎带了助手过来,看来是越来越好玩了,子淳兄,你们家可欠了我不少银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夏琰看着楼下,口中说道:“你手中的把柄并不比我少,为何非要粘上我?” 赵之仪笑道:“就是觉得咱们俩合拍!” “我不觉得的!” “所以我要让你觉得合拍呀!”赵之仪挑着眉一脸贼笑。 夏琰扫了赵之仪一眼,再次看向楼下。 楼下 开国公似乎不耐烦了,“行,行,赶紧,反正我已经输习惯了!” “同意了?”童玉锦确认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不能,不过刚才输的两把,她其实是猜对了,只不过为了后面的事,她故事输了而以。 “是,同意了!”开国公无所谓的叫道。 “哦,那就好!”童玉锦边说边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吓得美珍差点惊叫起来,死死的捂着自己嘴,三娘这是要干什么? 不仅美珍不懂,其他人也不懂,“小哥这是……” “拿衣服作注,输一件脱一件!”童玉锦回道。 “啊……” 众人呆! 楼上有一个男人更呆,臭女人,我都还没有脱过你的衣服,你居然敢当着大庭广众脱衣服,你……夏小候气得心口生疼,不仅如此,面上还不能显现出一点点不一样,要是有一点点不一样,旁边的男人就能把自己的女人吃了。 夏小开和夏小同张大嘴巴同时看了一眼夏琰,见爷一点表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表情太过了,连忙收回O型嘴,跟爷一样静静的看向楼下。 赵之义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可是细辨之下,仿佛又没有了,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热闹,对脱衣小哥也兴致盎然,谁家的熊孩子,这么有意思。 柜主见对方以衣服作赌注,并把衣服放到了台子上,说道,“好了,我要摇了!” “等一下——”童玉锦叫道。 “小哥?”柜主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稍等,我跟金主说句话!” “哦——” 童玉锦转头对开国公说道,“成爷,把头低下来!” 开国公身量有一米八几,年轻时也是帅哥一枚,就算是现在,那也是一个有魅力的老头,他不解的叫道:“啊”…… 童玉锦招手:“低下来!” “哦!”开国公把自己的头低下来,童玉锦在他耳边说道,“你会不会吹口哨?” “什么口哨?” “就是让人撒尿的那种?” “啊——”开国公惊讶的转头看向童玉锦,这是什么鬼? 童玉锦急得不耐烦,低声问道:“会不会?” “会……会……”开国公又低下头,连忙回道。 “那好,等骰盅摇动时,你吹几声!” “吹几声?” “随便,反正不能低于三声,明白吗?” “明白!” 楼上 夏琰看着自己的媳妇跟自己的老爹交头接耳,真想冲下楼,谁家儿媳妇能跟公公这样近的说话,真是……不仅心口疼,发现自己的肺也要炸了。 楼下 童玉锦转过身对柜主说道,“可以了!” 柜主见大家都准备好,托着底板开始摇动骰子,开国公记得童玉锦的话,随意的吹了两声口哨。 对方庄家的小厮叫道,“成爷,你这是干嘛!” “我……我得瑟……”开国公半抬起头,抖着一条腿又吹了几声。 童玉锦伸手拍了一下开国公,“好样,俏老头!” “啊——” “夸你呢?” “噢……噢”被人夸的开公国更得瑟了,又要吹。 庄家阴阴的看了一眼童玉锦。 童玉锦眯眼回了过去,你们有技术,咱们有对策,我不信赢不了你,被口哨里的尖锐声刺得听不到骰子大小了吧,哈哈,让你们能。 “请下注!”柜主不动声色的放下骰子说道。 庄家没有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的下注,他迟疑了好几下才在众人注目的眼光中放下骰子。 童玉锦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衣服放在要下的注子上。 柜主开盅,结果庄家第一次输了。 童玉锦赢了。 “哇,竟然赢了庄家,天啊,成半事,你运道来了!” 开国公早就乐晕了,“我赢了,我赢了……”边说边把对方的筹码往自己面前捞。 站在楼上的赵之仪问向身边人,“这小子面生,那里来的?” “跟开国一个马车来的!” 赵之仪转头看向夏琰,“你给你爹找的?” 夏琰不屑的回道:“我还没这么无聊陪你玩这游戏!” 赵之仪见夏琰这样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你爹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哼,你应当说,‘我赵之仪什么时候失手过’!” 赵之仪微微一笑,“这才刚开始,急什么!” 楼下 童玉锦看着开公国笑道,“赢钱的感觉怎么样?” “太好了!”开国公心跳都快了。 “那好,俏老头,记牢我刚才的话,明不明白?”童玉锦又强调了一遍,怕老头乐晕了忘记吹了。 “明白!” 楼上 夏琰听到童玉锦左一声俏老头,右一声俏老头,伸手抚了抚额,等一下,我是先教训小的,还是教训老的,他犯难了。 夏小同和夏小开两人现在的状态就是两字——装死! 楼下 柜主又开始摇骰盅,开国公跟着吹口哨。 “成半事,你能不能别吹?” “江无道,我吹我的,你也可以吹呀!” “你……柜主,再这样没办法玩了!” 童玉锦哼了两声,“赌场里规定不让人吹口哨了吗?” “没有!”对面的江无道回道。 童玉锦下巴抬了抬:“那不就结了,俏老头,继续!” “好,好,兄弟,我听你的!” 楼上 夏琰想撞墙,都兄弟称上了,那我算什么,气得牙关咬得生疼。 夏小开和夏小同同时抠了抠鼻子,公公和儿媳妇称兄道弟,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没有吧! 楼下 庄家压着性子开了一局,结果又是童玉锦大胜,就两把倒回了一万两,“哇,发了,发了!” “发什么发,离你输的还差六、七千两呢?”童玉锦泼了开国公的冷水。 “哦,还是兄弟说得对,咱们再来!”开国公回过神来说道。 庄家却不乐意了,“想再来,简单,不许再吹口哨!” “凭什么不许?”童玉锦叫道。 “凭我们不赌!”对面江无道三角眼阴测测的。 童玉锦哼了声,双手往桌子上一撑,一个跳跃,上了桌子,“赢了银子,你就想走人,没那么便宜!” “我没说走人!”看着站在桌子上引人注目的童玉锦,江无道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居然想让自己失去主动权。 童玉锦故意问道:“那为何不让吹口哨,你要是不说出个理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你是那家的,敢这么横!”江无道怎么可能说出理由,那以后还怎么进赌场。 童玉锦龇牙一笑:“说出来吓死你!” “谁家?” “小爷不想拿他的名号吓唬你们,想凭自己的本事赢了你,你们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小兄弟说得对!” “就是,赢得起,也要输得起” …… 庄家江无道看了看跟着起哄的赌徒,又看了一眼站在桌子上的童玉锦,“行,继续!” “这还差不多!”童玉锦从桌子上跳下来,“继续!” 楼上 赵之仪托着下巴,“京里有这号人吗,我怎么从没见过?显子,查下此人是谁?” “是,公子!” 夏小开放下抱着的手,快速瞄了一眼夏琰,然后挡住了赵显子的路。 赵之仪两眼微眯,“你不是说他不是你派来的吗?” “可我恰巧认识!”夏琰轻飘飘的说道,他正在回味童玉锦站桌子的气势,这小女人怎么就能这么无法无天,如果今天自己不来,她这样张扬是不是想找死?不过站在桌子好像挺……他嘴角刚想上扬,想起旁边有个碍事的家伙,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赵之仪突然领悟道:“难道这小子刚才口中的靠山是你?” 夏琰没承认也没有否认,目无表情的看向楼下。 赵之仪感兴趣极了,贼贼的笑道,“人都说夏候爷不近女色,原来竟喜小哥,啧啧……” 楼下 童玉锦十把当中赢六、七把,当对方的筹子差不多没了时,她朝开国公招了招手,“你在这里一共输了多少?” 开公国想了想说道,“七滚八滚,有十万两之多!” 童玉锦转头对柜头说道,“帮我算一下,我赢了多少?” 柜头很快算了出来,“小哥,差不多快九万两了!” “哦,那我能收手嘛?” “……”柜头看向庄家。 庄家看向童玉锦,“赢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童玉锦挠了挠头,“可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我娘要打我屁股怎么办?” 周围的赌客被她的话引得哄然大笑,很多人早就不赌了围到此桌子跟前,都跟着凑热闹。 楼上 夏琰心想,你娘不会打你屁股,我倒是会,臭女人还知道要收手回家,看我怎么拾你。 赵之仪也笑了,说道,“这小子有意思啊,要不弄过来玩玩!” 夏琰转头严厉的扫了一下。 “好,好,知道了,是你的人,我不想,行了吧” “哼,最好别想!” 楼下 江无道说道:“那是你的事,想走也行,把银子留下!” 童玉锦抿着嘴,头左右甩了两下,“真走不了?” “是,” “那我要是硬闯呢?”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自认为还有点小本事!”童玉锦冷冷的看着对方。 楼上 夏琰看了一眼赵之仪,转身朝楼梯下来。 赵之仪看了眼楼下,眯眼想了一下,跟着下了楼。 楼下 童玉锦对彭大丫说道,“大哥,我们硬闯回家!” “好!” 就在童玉锦主仆准备动手时,所有人都看向从楼梯走下来的人,有人认出了夏琰,叫道,“夏候爷居然在这里!” “夏候……那不是……”童玉锦倏的转过头。 “什么……夏候……我……”开公国也蓦得转过头。 两个慌张的人都没有看到对方慌张,都各自找着藏身之处。 第130章 回去事件 冷酷候爷 就在童玉锦主仆准备动手时,所有人都看向从楼梯走下来的人,有人认出了夏琰,叫道,“夏候爷居然在这里!” “夏候……那不是……”童玉锦倏的转过头。 “什么……夏候……我……”开公国也蓦得转过头。 两个慌张的人都没有看到对方慌张,都各自找着藏身之处。 童玉锦看到夏琰缓步从楼梯上下来,急得钻到了赌桌低下。 开公国急得藏到了某个赌客的身后。 夏琰冷然的走到头号桌子跟前,垂眼看了一眼躲在桌子底下的童玉锦,又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美珍和彭大丫。 两个丫头被他看得心惊胆颤,头缩了又缩。 夏琰看向对面的庄家江无道,面无表情的说道,“跟你主子说一下,差不多就行了,我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赢的!” 江无道上前一步,低头拱了拱手,“小候爷,虽说你是候爷,可是赌桌上无大小,恕小的不敢苟同!” 夏琰面色冷峻,说道,“好一个不敢苟同,这九万两,我赢了,就是我的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无道抬眼看了一眼开公国,本想再看一眼童玉锦的,可惜在桌子低下看不了,回道,“是,那小的就告辞了!” 夏琰看着江无道出了赌场的门,然后看了一眼开国公,又看了一眼桌子低下的童玉锦,也跟着出了赌场的门。 见夏琰走了,有赌徒叫道,“小哥,夏候爷走了!” “真的假的……” “真的!” 有好事者问道:“成半事怕我们知道,你怕什么呀,小哥?” “就是,小哥,你为何怕夏候爷?” …… 童玉锦才不会回答,探出头看了看,好像真走了,这才从桌子低下钻出来,对着柜主说道,“把俏老头欠得银子赶紧消掉!” 然后又找到开国公,“俏老头,别赌了,他们赢银子有技巧的,你不是人家对手,赶紧回家吧!” 开国公正看向门口,见儿子真走了,还在纳闷,儿子为何不把自己拉回家,难道见人多给自己面子,正在疑惑,听到童玉锦的声音转过头来,真正准备问他,你干嘛躲起来? 童玉锦却不等开公国回话赶紧对着两个丫头叫道,“快点,回家了!”美珍和大丫赶紧跟上来和她一道快速出了赌坊的门。 赵之仪一直站在边上观察着童玉锦,发现她居然没有男人的特征——喉结,难道他竟是女人?一个夏琰维护的女人,她会是谁?听说他最近把平民妻子接到了中山郡王府,难道……不会吧!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早已听到景澜院丫头们的回禀,她也派人去了小侧门、景澜院,结果都快子夜了,那主仆三人还有回来,由开始的生气,准备等她们回来,给她们点颜色,到后来站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不会有事吧,侄子宝贝这个女人跟什么似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侄子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不行,要不派人过去找找,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到哪里找? 看着中山郡王不急不慌的看着书,气得从中山郡王手中拿掉了书。 中山郡王看了她一眼,“现在慌了,早做什么了去了?” 中山郡王妃急切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中山郡王哼了一声:“小侧门若不是有人打过招呼,你侄媳妇能出得去?” “……”中山郡王妃眨了一下眼,“什么人敢使坏?” “什么人又不敢使坏?” “你……”中山郡王妃气得又转了一圈,穿起披风去了西侧门。 中山郡王想了想,也站起来,穿起大氅跟着婆娘去了西侧门。 景澜院 几个丫头还没有睡,最小的那个丫头素云,不时的看着院子门,见人还没有回来,回到房间说道,“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还真是玩野了,都不知道回来了!” “看来有好戏看了!” “会不会一整夜都不会回来了!” “有可能!” 隔壁两个婆子,听到边上几个丫头进进出出,也议论道,“你说会怎么样?” “如果没死在外面,回来也得脱成皮!” “可是我总隐隐觉得这个平民不简单!” “再不简单,独木难成林,没有娘家人,没有人照拂,她再聪明也会折在大宅门里!” “那倒底是” 就在这里,中山郡王妃的婆子到了,叫道,“王爷、王妃去西侧门,各位赶紧去吧!” 屋内丫头们惊了一下,“不会吧,大半夜的王妃亲自到门口捉人了?” “可能,赶紧去看看!” 几个丫头和两个婆子到了西侧门,发现王妃还没有到,问到门婆子,“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不会吧?” “别说话了,前面王爷、王妃到了!” 一群丫头婆子赶紧一字排开,准备给王爷、王妃见礼,等待着看笑话。可是…… 中山郡王妃到了西侧门,就让自己的行事婆子抽了门婆子几个耳括子,门婆子的脸瞬间肿了起来,“说,是谁让你放行的?” 门婆子啪得一下跪到地上老老实实的说了丫头的名字:“素雅姑娘!” 王妃居然发现了端倪,几个丫头吓懵了,听到门婆子这样说,素雅连忙跪下来,“郡王妃,不是小的一个人的主意,是素雪最先提出来的……” “不是小的,小的没有提”最漂亮的素雪连忙狡辨。 看着两个丫头狗咬狗,中山郡王妃气得两眼冒火:“岂有此理,为了什么,你们敢这样对待夫人!” “……”几个丫头怎么敢说自己的心思,个个低着头。 中山郡王双眼皮了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丫头,心知肚名,侄子这块肥肉,是个女人都想啊,现在有个平民女子登堂入室,这些个为奴为婢的怎么能不动心思,在王府呆久了,就以为自己是个上等人了! 中山郡王妃挑了个看起来老实的素琴问道,“什么意思?” “回……回王妃,她……们想……候爷!”素琴最老实,事情她没有参与。 “竟……”中山郡王妃发现自己管制下的丫头竟敢消想侄子,那感情就像人抽了她的耳光,“真是反正了,来人给他们上板子!” “不……王妃,饶命啊,饶命啊……” “饶命,王妃!” “王妃事情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一个都逃不了……”中山郡王妃发着狠话。 两个婆子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仍然没有开的门,深夜中,郡王府第一次这么不平静,初夜的月亮,如水般洒在了街面上,那淡淡的银辉,在夜色中尽情流淌,使得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静寂之中。 万盛源赌坊 童玉锦心慌意乱的出了赌坊门口,找那辆预订马车,可是根本没有那辆预订马车的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难道夏琰已经走了?当然不会,他等在路边的马车里。 童玉锦不认识他的马车吗?怎么可能,刻有小候爷徽章的马车那么特别,只要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更何况童玉锦。 可是童玉锦不敢上,今天晚上的所作作为,夏琰肯定饶不了她,她都吓死了,带着丫头一路小跑。 等在路边的小候爷发现童玉锦居然不上马车,带着两个丫头跑了,坐在马车里,死死的揪着眉心,吐了一口气,说道,“跟上去!” “是,爷!” 彭大丫对童玉锦说道,“三娘,候爷的马车跟着我们!” 童玉锦只管跑也不回话,她又不是瞎子,怎么没看到,可是她不管了,只管憋着气朝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跑不动了,她蹲在路边喘着气,气喘匀了,心情不匀了,自己怎么能跑得过马车,害怕的把头埋在双膝里哭了! 马车一路跟着小跑的童玉锦,见童玉锦停下来,马车也慢慢的停下来,等在马车里的夏琰掀着骄布一直等着,发现小女人居然蹲在路边哭了,她还有理了,臭女人,真是麻烦,自己还没教训她呢,她倒好先哭上了! 夏琰看了看后面,发现街道空旷无人,慢步踱到童玉锦的跟前,垂眼看着抽噎的小女人,也不吭声。 美珍和彭大丫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 夏小同盯了一眼美珍,用口型说了句,“你们要完了!” 美珍脸上早就挂泪了,被他一说,更无声抽噎的就差断了气。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寒风萧萧,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天地一片寂静,在长长的无人街道上,年轻的小候爷第一次面对哭泣的女人不知该么办? 可是夜实在是太深了,作为男人的候爷没熬过女人的耐心,低低说了一句,“回去吧!” 童玉锦抬起头,泪眼婆娑,“不回!” “为何?”夏琰盯着童玉锦的泪眼,不知为何有想笑的感觉。 童玉锦可怜兮兮的回道:“你会打我。” 夏琰回得很温润,根本没有生气的迹像:“不会!” 童玉锦又怜兮兮的说道:“你会骂我。” “也不会!”夏琰依旧幅云淡云轻的模样,在冬夜的月色中越发显得儒雅飘逸、玉树临风! 童玉锦却无心欣赏,作为曾经的大律师,童玉锦太明白一个上位者发怒前的真正样子,就如夏琰此刻,好像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一触即发,发得让人难以承受,她抽抽泣泣的小声说道:“可是我还是怕!” 夏琰耐心的说道:“我没怎么你吧!” “你还说,你看你,刻板着一张脸吓死人了!”童玉锦吸着鼻子大声的回道,眼泪又簌簌下来了,小候爷冷峻的脸太怕人有没有? 英明神武的小候爷抬头吐气,终于明白什么叫得寸进尺了,他按下想发火的心,轻柔的说道,“一切等回去再说!” “我不……”童玉锦蹲着往边上蹿了蹿。 夏琰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耐心过,就像哄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要淘气!” “我没淘气!”童玉锦梗着脖子回道。 “回去!”夏琰的语句变得简短有力起来。 “哇……哇……”童玉锦张大嘴就大哭起来,把哀兵之计发挥到了极致,她可不想回去挨揍。 “没规没矩” “哇……哇……” “你还有理了!” 夏琰头疼,看了看清冷的街道,弯下腰伸手就抱起只哭不说话的童玉锦。 “我不回,我不回……”童玉锦挣扎着不让夏琰抱。 “不打你!”夏琰把童玉锦往怀里拉,微笑着回道。 “真的?”童玉锦停止了挣扎。 “嗯!” 童玉锦眨了一眼追问道:“也不骂人?” “嗯” 童玉锦开高兴的伸手就环上了夏琰的脖子,“不许说话不算话!” 夏琰垂眼看了一眼脸上还挂泪的童玉锦,回了一个字“嗯!” 童玉锦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可不许反诲!” 夏琰点点头,把她抱上了马车。 马车上童玉锦窝在夏琰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他同意不打骂自己了,可是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胡乱的想着,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夏小候爷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童玉锦,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撩开散在她面上的头发,他发现,睡着了的童玉锦是这样安静而美好,嫩白水灵的小脸有一边贴着他的胸口,小嘴微微张着,一如五年前,他看到的那个小黑丫,嘴角流有一些哈啦子,他忍不住用手指沿着她的眉毛、小鼻子,樱桃小嘴爱抚了一圈。 如果不是世事险恶,他根本不会对她今天晚上的行为有任何不满,相反,他内心满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她的小脑袋做出的事是这么令人惊喜和惊讶,她为何会带给自己这么多惊喜,她给自己严谨而沉闷的生命带来一股清新的暖流,他觉得他此生已经不能没有她。 可是,回到郡王府,他该训的仍然要训,该罚的仍然要罚,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肆意妄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的活下去,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和她一起活到寿终正寝! 马车一路疾行,终于到了中山郡王府,正门口门房回事的对小候爷说道,“爷,王爷和五妃在西侧门!” 听到这话,夏琰看了一眼怀中仍然呼呼大睡的童玉锦,感觉头疼。 马车又转到了西侧门,下了马车的夏琰看到了中山郡王夫妇,想了想把童玉锦弄醒了,让她站在地上。 门口中郡王夫妇看到抱着侄媳妇的夏琰,两人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一下,难道侄媳妇受了委屈竟去找侄子了? 几个被打的丫头,趴在门角处,竟然发现,她们以为受罪的童玉锦竟安然无漾的躺在候爷怀里,就算不是平民,也没有那个男人待一个女人这么好,竟抱着回家了,她倒底有什么竟让一个权柄在握、又长得貌美如花的候爷这样待她?她们想不明白。 睡得迷迷乎乎的童玉锦站在地上揉着惺松的眼问道,“到家了!” 美珍连忙站到童玉锦身边,小声提醒说道:“三娘,中山郡王夫妇站在门口!” “啊……”童玉锦一个激楞就躲到夏琰的身后。 夏琰把她从身后拉出来,“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我……”童玉锦眼泪一下又汪在了眼里。 夏琰无奈说道:“过去跟姨夫姨母认个错!” “哦……”抽噎着的童玉锦揉着眼睛走到了中山郡王夫妇跟前,给两人行了一个全礼,“玉锦知错了!还请姨夫姨母训示!” “你……”中山郡王妃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自己的儿子够调皮捣蛋的了吧,可是跟这个平民比起来,那简直不算什么。 夏琰跟着童玉锦走上前行礼说道:“姨夫、姨母让你们费心了,冬天大半夜的站在这里吹冷风!” 中山郡王妃满不高兴的回道:“吹冷风就罢了,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怎么向你交待?” 夏琰低头:“对不住了,姨母,我会管教的!” 中山郡王妃却不放过侄子,说道:“一点也不顾及你的体面,想怎么就怎么样,肆意妄为,你怎么管教?” 夏琰回道:“姨母,锦儿很听话的。” “那个女人会深更半夜出去乱逛,这叫听话?”看着维护这个平民的侄子,中山郡王妃声音高了八度。 作为男人,中山郡王体味到了侄子这对这个女人的情谊,侄子满脑子都是侄媳妇,旁人的话估计是听不进去了,出声制止:“秀媛”! “难道我说得不对?”中山郡王妃不服气的看向自己夫君。 童玉锦见人家两口子要为自己吵起来,连忙低头说道:“是我错了,姨母!” “别叫我姨母,我受不起!”中山郡王妃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童玉锦朝夏琰身边靠了靠,低着头不再吭声了,今天确实是自己欠妥当,确实是自己错了,唉,嫁个豪门规矩真多,要是嫁个普通人多好,想到哪里,跟相公说一声,两人一道出去多好,那向现在这个,整天公差、公事、私事一大堆,想出个门都出不了,真没意思! 夏琰再次给中山郡王妃陪礼,“姨母夜深了,去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中山郡王妃又要说,被中山郡王拉了一把,“那行,子淳,几个不懂事的丫头,我们已经教训了,你赶紧带侄媳妇回院子吧!” 童玉锦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地上,几个丫头被打得血淋淋的趴在哪里,她吓得尖叫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夏琰,大声叫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美珍和彭大丫也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惨白的月光下,几个丫头股屁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相互抱着以消除内心的恐恍。 看着哭闹的童玉锦,中山郡王吐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到,这个侄子想不到是个命苦的,老子当儿子养,想不到妻子也要当女儿养,这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把她们怎么样,就是屁股打得难看了点,养几天就好了,要是侄媳妇不要她们当差,就卖了她们,若是侄媳妇觉得还行,就留下!” “行,行,留下她们……”童玉锦头埋在夏琰的怀里大声叫嚷,夏琰手抚着她的后背,平息她的不安和害怕。 中山郡王眉角动动,到是个朴实的孩子,“那行,我让人把她们抬回下人院子将养几日吧!” “姨夫、姨母费心了”夏琰除了说这话,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应当的,赶紧回去吧!”中山郡王挥了挥手。 “是!” 童玉锦赖在夏琰的胸前,就是不松手,夏琰叹了口气,抱上她回了景澜院。 看着侄子对这个平民无底的纵容,中山郡王妃气得心口疼,一回到房间,就摔了一个杯子。 中山郡王问道:“你干什么?” 中山郡王妃气得大叫:“你看看,不是狐狸精,是什么?都这样了,子淳还纵着她!” “你呀,操什么心?”中山郡王摇头。 中山郡王妃眼中有泪意:“我能不操心吗?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老子老子这副德性,娶个媳妇还这副德性,你让他日子怎么过?” 中山郡王叹了口气:“行了,你侄子不觉得,那就没什么苦不苦的!” “你……”中山郡王妃被夫君说得无语了。 “睡觉!” “就知道睡!” “再不睡,天就亮了!” “知道了!” 京城某胡同 计成儒正在问属下话,“你说开公国带了一个小哥,把输的银子全部赢了回去?” 江无道行了一礼回道:“是,” “什么样的小哥?”计成儒眯眼问道。 江无道回忆着回道:“长得眉清目秀,甚至有些女相!” “是嘛,赵之仪什么表现?” 江无道说道:“他一直想跟夏琰联手整倒我们,可惜夏琰不愿意!” 计成儒冷嗤:“这两人,一个是皇上明面上的棋,一个是暗地里的棋,两招棋都想致我于死地,可惜他们只敢看不敢动!” “是,大人!” “不过,还是小心紧慎为妙,让所有跟着我的人都给我消停点,要是在谁那儿出纰漏,我死他们得跟着下地狱。” “是,大人!” 万盛源赌坊 赵之仪一直等着什么人,直到一个侍从急步匆匆的赶过来,开口说道:“公子,打听到了!” “什么人?” “被公子猜对了,就是夏候爷乡下妻子!” 赵之仪眯了眯眼,“你确定?” “是,回公子,小的一直跟到开公府,他们现在还站在开公府的西侧门。” “为什么?”赵之仪不解的问道。 侍从回道:“说是什么丫头把夏夫人私自放出门……” “哦,那就是真的了,”赵之仪默默的念道:“想不到一个平民有这胆识和魄力,夏琰连冲个喜取得女人都这么有意思吗?” 中山郡王府 夏琰抱着童玉锦进了景澜院,一直到了她的床边,准备把她放在床上,可是童玉锦死死的环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放。 夏琰漂亮的桃花眼看向童玉锦,沉静无波的眼眸深不见底。 童玉锦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夏琰幽幽的开口说道?“你一直做掩耳盗铃的事吗?” “有时——”童玉锦小声回道。 “有时?”夏琰反问。 “嗯,” 夏琰说道:“比如现在……” 童玉锦撅着嘴回道:“嗯,夏大人,我知道错了!” 夏琰边问边拿掉了遮她眼的小手:“错在哪里?” 童玉锦低声回道:“很多……” “很多?”夏琰冷然的说道:“别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 童玉锦声音大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不打不骂!” “我是不打不骂,可没说不训你……”夏琰淡然看向盯着他看的童玉锦,一双漂亮的丹凤满是惊慌。 “你……”童玉锦倏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你玩文字游戏?” 夏琰看了童玉锦一眼,转身向外面厢房走去。 “喂,你干什么?”看着不回自己话的夏琰,童玉锦大叫着跟了出来。 夏琰坐到厢房的主位上,对着两个丫头说道,“知错吗?” 美珍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彭大丫抿嘴没有跪,她对夏琰一直冷眼旁观,五年前,她在井台边跪求他救命时的绝决,她一直不能忘怀,所以当年夏琰再次回头,她虽然看到,但她从未告诉过昏迷不醒的童玉锦,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贵公子曾经回过头,曾经想要救过她。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直直站着不肯下跪的彭大丫,冷冷的说道:“不懂规矩?” 彭大丫别过头不理夏琰。 “小开,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夏琰声音并不大,可是从声音中透出来的凌厉溢满了整个房间,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小开上前行礼,有点犹豫:“爷……” “没听见吗?”夏琰说道。 童玉锦慌了,朝夏琰大声吼叫:“夏琰,你想干什么?” 夏琰好像没有听到童玉锦的话,看了一眼夏小开。 夏小开咬了咬唇,走到彭大丫身边,“彭姑娘,还请你自己跪下!” “我只听三娘的”彭大丫抿嘴说道。 “你……”夏小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童玉锦又叫:“喂,夏小开,你想干什么?” 夏琰在边上说道:“让她懂得尊卑!” “你敢——”童玉锦对着夏小开大叫。 “对不起!”夏小开说完就动上手,彭大丫接了招。 两个人在室内就打了起来。 童玉锦急得直跺脚:“喂,夏琰,我说过我知道错了,你想干什么?” 夏琰仍然回道:“让她知道规矩!” “你……”童玉锦气得站在哪里鼻子直喘气。 彭大丫怎么会是身经百战的夏小开对手,十招之后,夏小开就扳住了她的手,用膝盖顶彭大丫的膝盖,让她跪下来,可是倔强的彭大丫根本不肯跪,死死抵抗着,这样做的结果是,她很快受伤了。 童玉锦见自己叫夏琰也没用,叫夏小开也没有,气得自己要上,被夏琰站起来一把拉住。 童玉锦含着泪大吼:“你干什么,我的丫头凭什么让你管!” 夏琰沉静的回道:“不仅要管你丫头,我还要管你!” 童玉锦哭道:“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嘛!” “你认识到什么错了?”夏琰反问。 “我知道我不该深更半夜私自出去,我不该多管闲事,我以后呆在府里不出去还不行吗?”童玉锦大哭。 夏琰移开目光,一副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的样子! 童玉锦见夏琰对她不理不睬,看着大丫死死不肯就范,急得大叫“丫姐,我都认错了,你就跪下吧!” “三娘没错!”彭大丫咬着牙关回道。 “我错了!”童玉锦泪流不止。 彭大丫却说道:“三娘你要是被关在府里,就像一朵花不浇水一样,很快枯萎掉的!” “不,丫姐……”童玉锦泪如雨下,她没有想到,最了解自己的人竟是平时不言不语的彭大丫,“不,你先跪下,我求你了,我们斗不过权贵的!” 夏琰双眼下垂,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认同了彭大丫的话,是的,他的锦儿如果把她当一般内宅的妇人养,她会很快失去光泽,可是……可是世道这么险恶,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彭大丫摇头:“可是我相信你能!” “你……我斗不过的,丫姐,求你了,求你跪下!” 美珍见童玉锦拿丫姐没办法,跪着上前,一把抱住夏小开踢大丫的腿。 夏琰眉头紧皱,“别以为这样,我会放过你们,小同,拉开她!” 夏小同期期艾艾的过来拉美珍。 童玉锦又急又气,张嘴就咬夏琰的手,可是即便夏琰的手被咬破皮,他也没有放手。 童玉锦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跟他耗耐力,能让他输,那他就不是人人生畏的夏小候爷了,让他动测隐之心,那他就不是权顷朝野的小候爷了。 童玉锦只好再次转过头来求彭大丫:“丫姐,算我求你了!” 彭大丫仿佛没听到,任由夏小开踢她的腿,疼得咬着牙关,就是不跪。 “你不跪,我跪!”童玉锦身子往下探,要跪下来。 倔强的彭大丫眼泪流了下来,抿着嘴,拖着受伤的腿跪了下来。 夏琰松开了童玉锦,重新坐到位子上,冷然说道,“作为一个好的仆人,一个忠心的仆人,你们首要做的是主人的安危,要把主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她生,你们生,她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房间内除了夏琰的话,似乎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夏琰盯着彭大丫眯了眯眼说道:“五年前,井台边的教训还不够?” 彭大丫倏的抬头瞪大眼睛看向夏琰。 “自不量力的结果是什么,我相信你比谁都刻骨铭心吧!”夏琰对着彭大丫说道。 彭大丫想起当年那种深入灵魂深处的绝望,看了看夏琰,终于明白了,全身伏地,“小的知错了!” 夏琰看向两个丫头,“别以为顺着她的心意就是为她好,听懂了吗?” “是,候爷!” “明白了,候爷!” 看着两丫规规矩矩臣服了夏琰,童玉锦除了哭还是哭,她恨死眼前这个男人了,气得转身就回卧室,趴到床上捂着被子大哭。 除了哭,她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就像五年前,她出手帮林山长;就像几个月前,她出手为伍大人辨讼,一个低若尘埃的平头百姓,不过因为拥了一些千年之后的见识,就以为自己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自不量力了,如果不是夏琰,这完完全全就是找死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童玉锦哭得更凶了,为什么?干嘛不让我死,干嘛不让我离开这个皇权、等级至上的鬼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每个受伤、受委屈的人,第一反应永远是它,家是温暖的港湾,家是心灵最深的依赖,可是已经魂飞至此的童玉锦还能回家吗?她的家在哪里! 夏琰挥了挥手,让夏小同带着两个丫头下去! 夏小同和夏小开两人架着彭大丫出去了,美珍从地上爬起来,想进内室,被夏琰扫了一眼后,抿着嘴退了出去。 夏琰进到内室,坐到童玉锦的身边,伸手要抚摸她的头,被童玉锦一把推掉,“不要你管!” 夏琰没吭声,又伸出手,童玉锦倏的一下坐起来,朝着他大吼,“没听见吗,我不要你管,你给我走!” “这么想让我给你上规矩?” 童玉锦愣了下明白他说得什么意思,这个男人说一不二,自己不是他对手,张嘴就大哭,“让我死了得了,省得活着受罪!” 夏琰两眼紧盯着童玉锦:“受罪也得和我一起寿终正寝!” 童玉锦眨着眼睛,“你连死都不放过我?” “嗯”夏琰仿佛很郑重、很仪式的点点头。 童玉锦双手抱头:“天啊,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被人追成这样!” “你没造孽!”夏琰说道。 “啊……”童玉锦愣住了。 “你不知修了什么福气,能嫁给我!”夏琰一本正径的说道 “什么……你……竟然有人脸皮这么厚——” 夏琰笑笑,伸手抱住了童玉锦,可是童玉锦哪能这么乖就范,又挣扎了番了,无果后倚在他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琰说道,“别怪我心狠!” “我就怪!”童玉锦撅着小嘴不甘心的回道。 夏琰微微叹气:“可能其他女人并不一定听懂我在说什么,但是你懂的,锦儿!” “我不懂!”童玉锦别扭的回道。 实际上,在一翻折腾中,童玉锦终于明白,夏琰纠结什么了,他害怕自己无拘无束,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他能力不及的范围,那自己真是求告无门、真是死悄悄了。 夏琰下巴抵在童玉锦的头上,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如果我不是碰巧遇到,你能预料到后果的,是不是?” “我……”童玉锦说不出话了,是啊,那么大的一个赌场,就凭大丫和自己,冲不冲得出真是问题,是的,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是对他,没有了他,她什么也不能。 夏琰继续说道:“别口是心非,我要和你好好的过到老,为了我,以后别涉险了好不好?” 童玉锦仰头看向夏琰,入她眼帘的是一双充满深情的双眼。 开国公府 开国公终于回到了家,一到家,就让人打听,“我儿子回来了没有?” “回国公爷,候爷没有回来?”仆人回道。 “竟……没回来!”开国公有点不敢置信。 “是,国公爷!” “不可能啊,他都看到我了,难道他知道我翻本了?”开国公美滋滋的想到。 嘿嘿,国公爷,你以后可能要自由了,为什么?因为正如你期待的那样,儿子有了儿子,没空管你了呀! 啊…… 开公国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未过门的儿媳妇已经称兄道弟了,也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能逃过一劫,完全是因为儿子根本没空理他,儿子去管儿媳妇了。 开国公在万思不得其解中睡着了。 第131章 讨论案件 玉锦逛街 夜色渐渐退去,黎明的启明星慢慢隐入地平线,夏琰抱着童玉锦和衣坐在床边,身上搭着被子睡着了。 中山郡王妃准备早餐,让丫头去叫两人过来吃早餐,结果丫头回到,“回郡王妃,候爷和夫人还没有睡醒!” “什么叫候爷和夫人没有醒,子淳在景澜院?”中山郡王妃不解的问道。 “是,郡王妃!” 中山郡王妃吐了一口气,“这孩子最是守规矩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中山郡王却不以为意,晃晃悠悠的走到餐厅,“男人嘛,总是要有女人的,他把心放在正妻身上,总是件好事,将来夫妻琴瑟和鸣,岂不是美哉!” 中山郡王妃哼了一声:“就你会想!” 中山郡王笑笑:“那是自然,男儿行走于世上,拥有情投意合的如花美眷是件多么不易之事!” 中山郡王妃轻轻讥笑一声:“这么说,你没有,你想了?” 中山郡王瞄了一眼婆娘:“我说侄子,你扯到我头上干嘛!” 中山郡王妃眼呕了回来:“我还能不了解你?” “吃早餐,我约了人去遛鸟!”中山郡王先熄火。 “就知道遛鸟?”可是中山郡王妃似乎不想,什么话都能挑出刺来。 “不遛鸟,难道去捧伶人?”中山郡王盯着自家婆娘哼道。 “你敢?” “是男人,总要好一样,不是嫖女人,就是玩字画,你让我玩那样?”中山郡王挑眉反问。 中山郡王妃一听到女人熄火了,可不敢惹,真要是去捧伶人,她也只能干瞪眼:“得了,得了,我说一句,你说一堆!” “你不说,我能说吗?” “是你先说的!” 中山郡王不再接话,他要是再接话,这个早上就没得消停。 景澜院 日上三竿,我们夏小候爷才蒙蒙醒,醒来的夏小候爷看着还在睡的未来老婆,叹了口气,心想,今天就陪她一天吧! 当童玉锦终于睡饱醒来时,发现自己窝在未来相公的怀里,未来相公一手搂着她,一手看着什么公文,她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好像是什么私密信涵,又缩了回头,对夏琰说道,“干嘛不叫我!” 夏琰没回答。 没回答的夏琰其实是舍不得小小软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还有来自心灵上的平静,他发现自己整个人变得舒缓、安逸,多日来的疲惫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蒸发掉了。 童玉锦见夏琰两眼还盯在自己的信涵上,慢慢掰了他的胳膊,从他的怀中起来,朝外面走去。 夏琰从信涵上移开眼,看向空了的怀抱,低低一笑,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看起公文来。 童玉锦走到外间,看到美珍在外面打扫卫生,“美珍,丫姐呢?” “还躺在床上!”美珍不高兴的回道。 童玉锦边说边往下人厢房走去:“我去看看她!” “别去了,郡王妃让人过来叫吃早餐,都叫几趟了,再不去,怕是不好!”美珍一把拉住了童玉锦。 “哦……”童玉锦伤心的叹了口气,“丫姐的腿上药了吗?” “上了,夏侍卫给了上好的伤痛膏!” “哦……” 美珍小声的说道:“三娘,我们以后,就像这些人一样,被关在这样的大房子里吗?” “也许……”童玉锦叹气回道。 美珍扁了扁嘴:“我现在明白你不喜欢候爷的原因了!” 童玉锦撅着嘴说道:“不喜欢的地方多呢!” “那怎么办?” “先凉拌着呗!” 美珍凑到童玉锦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娘,说老实话,除了不自由,候爷对你真好!” “好吗?”童玉锦疑惑的问道。 “那当然,平民市井中,那个男人如候爷这般,他们对婆娘轻辄骂骂咧咧,重辄拳脚相加,还要逛窑子典小妾!”美珍平时跟胡同里的婆婆妈妈们聊天,这种事可听了不少。 童玉锦不相信的说道:“不会吧,不可能个个都是这样吧!” “也有好的,但是少呀!”美珍感叹道。 童玉锦凝起眉说道,“这么说,看男人不能看家世,只看本人了?” “我觉得是,候爷对你真好,一路把你抱回家,我将来的相公肯定不会!” 童玉锦看着美珍,想起昨天晚上夏琰对她的说得话,‘我要和你好好的过到老’,这句话让自己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了,昨天晚上,除了没有那个,亲亲搂搂几乎都做了吧,她的脸后知后觉的红了。 “三娘,三娘……”看着发呆的童玉锦,美珍小声叫道。 “啊……哦,我要进去洗漱了!”童玉锦逃也似的跑了。 算不得早餐的早餐吃完了,中山郡王妃看了一眼童玉锦对侄子说道,“子淳,你去忙吧,我会好好教小锦的!” “姨母,我今天陪锦儿逛逛京城!”夏琰微笑着回道。 “呃……”童玉锦惊转头看向夏琰。 中山郡王妃也看向侄儿,“你不是很忙吗?” “还行,挤挤总是有时间!”夏琰不急不徐的回道。 中山郡王妃意味不明的看了看童玉锦,昨天晚上玩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今天一早又让忙得不得闲的侄子陪着逛京城,这女人到底给侄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童玉锦见中山郡王妃的眼里都是不满,避开她的眼光,低头装死,内心小小高兴了一把,终于可以逛逛京城了,不过会不会太麻烦这厮? 京兆府 于文庭跟京兆尹沈廷锋通气之前,沈大人已经接了望亭移过来的案件,正在调查两个邹姓人士,当刑司把两个人档案报上来时,沈廷锋眼眯了眯,又看了看两个死者的情况,他不认为这个案子有什么值得去办的地方,像妇人及孩子溺水而死的案子一年下来不知凡几,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算被害身亡,也是不巧而以,根本没办理的意义。 可是夏小候爷身边第一谋士特地到衙门里支会一声,这案子就不同寻常了,凭什么一个失足落水,或是被掐至死的妇人和小童能引起夏小候爷的重视,他心里没底。 下了衙门后,他去了自己的老师那里。 京城章府 章大人听了沈大人的话后,沉思了下,问道:“真没有什么特别?” “学生看来,没有!”沈大人回到。 章大人问道:“被掐死,是那个衙门验出的?” “回大人,是小候爷身边的海大人!”沈大人回道。 “他——”章大人说道:“我知道,七、八年前离开京城不知所踪,五年前跟着夏琰一起办了庆昌府贺修利而重新回到了京城,但是不肯再进大理寺,只呆在夏琰身边!” “是,大人,从案宗上来看,这个案子很平常,就是妇人、幼童被人掐至死,而且这两个人是流落在街头的花子!” “案宗上还有什么?”章大人问道。 邹大人回道:“据知情人士说道,死者的丈夫似乎姓邹,望亭县秦道几怀疑妇人和幼童是被他掐而致死!” “人抓了吗?”章大人皱了皱眉。 邹大人说道:“没有,有两个来自淮东的邹姓之人,他们在京城都有家室!” 章大人想想说道:“既然夏琰这么重视,你先抓人,审一审!” “是,大人,那小的就去办!” “嗯” 中山郡王府 童玉锦和夏琰准备出门,出门前,夏琰问道,“带你去景春楼吃顿午饭,吃好饭后,你想去哪里?” “哦……”童玉锦想想摇了摇头,“我对京城不熟,你带我吧!” “那好,我们出发!” “好!” 夏琰带着童玉锦去了京里第一楼——景春楼。 景春楼座落在繁华的玉朱大街上,酒楼高三层,巍峨的矗立在十字路口的繁华地段,门庭金碧辉煌,酒楼内,亭台楼阁玲珑精致,繁花绿树清幽秀丽,童玉锦暗暗伸舌,外面看上去,就是三层高的古建筑,想不到内里这么奢华无度,果然是上流社会。 门口跟现代的大酒楼一样,有门童相迎,夏琰的马车刚一停,就有两个小童上前打点,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 进酒楼之间,碰到各式人等,品极高于或差不多的拱手说句客气话,品极低的直接行礼,行礼过后让夏琰先过,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做着不同的事,但有一点都相同,那就是都好奇夏琰身边站着的女人,有小道消息的猜测是他的平民妻子,没有小道消息的猜测不近女色的夏候爷终于近女人了,都想打听这女人是何方神圣。 走到二楼时,楼梯拐角处,又有人给夏琰行礼,这人只拱手行礼没有说话,非常恭敬的站在边上让夏琰先过。 童玉锦照例暗暗咋舌,跟着小候爷出来,就是拉风呀,这一路可真够威风的。 童玉锦跟着夏琰的步伐,路过避让中年人时,不经意间扫到他挂在腰间的玉佩,跟平时她见过的玉不一样,平时不是通体白色,就是翠色,或是白中带翠,而他的是白低上浮雕刻浅棕色梅花,好像成色也不错,但是什么品种的玉,对于童玉锦来说就不懂了。 夏琰领着童玉锦到了三楼,三楼包间门口站着两个清秀的门童,见夏琰到了,连忙行礼移门。 夏琰让童玉锦先进,两个门童着实惊了一下,为何如些惊讶,因为他们的眼睛早就扫过一遍了,童玉锦的衣着打扮,被他们归类到下人之流,没有想到权柄在握的小候爷会让她先进,态度瞬间变了,两人腰身又躬了躬。 童玉锦不能说什么人都见过吧,但是像小门童这种见得太多了,不就是以貌取人嘛,进了包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不错呀,齐胸襦裙,对襟衫,浅桃色,外罩深锦色绣金丝披风,挺华贵的呀! 童玉锦只看到了披皮华贵,没在意到自己襦裙是细棉布,时下,贵族之人一般都着绫罗绸锻,棉布平民才穿。 童玉锦就是觉得棉布舒服,她不管别人的眼光。 夏琰不动声色的跟着童玉锦进了包间,和童玉锦一起坐下时,靠近她,帮她理了理衣服。 童玉锦笑笑,“我喜欢穿棉布!” “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夏琰无所谓的笑笑。对于童玉锦,他不认为她没有思想,一个有思想的女人浸在富贵乡中,依然我行我素,不在意下人或是旁人的眼光,能自在自得的按自己的想法过活,这种承受力和坦然,男人也未必做到。再者,作为男人的他,也不需要女人光鲜亮的为自己装点门面,他的心境早已超出一般男人需要张扬表现自己在社会角色中的认同度,他随便往何处一站,自己就是自己的招牌! “知道了!”童玉锦听到自己想到的答案,高兴的转了转头,“我们快点吃吧,我还要去逛市坊!” “贪玩!”夏琰展颜一笑。 童玉锦嘿嘿笑道:“出来就是玩的嘛!” “倒也是!”夏琰伸手把童玉锦散落的头发往边上拢了拢。 童玉锦促狭的问道:“你银子带足了没有?” “你说呢!”夏小候爷瞄了她一眼,表示着自己的满,竟敢怀疑爷没银子。 童玉锦故意一本正径的说道:“我猜带足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调皮!”夏琰伸手弹了一下童玉锦的脑壳。 “嘿嘿!” 想到出去溜达的童玉锦对美食不甚在意,夏琰见她急吼吼的样子夹了几筷子菜给她,“莫慌!” “哦……” 就在夏琰和童玉锦吃完后,准备出去时,许久未见的于文庭出现了,他笑眯眯的进来跟夏琰、童玉锦见礼。 于文庭非常热情的问道:“夫人,这里的菜式还可口吧!” “还行!”童玉锦点点头回道,她对于文庭不感冒。 于文庭笑道:“夫人还请慢用,文庭跟爷说点公事!” “行,你们说,我反正吃好了,到窗口消消食!” “谢夫人!” 童玉锦撇了一下嘴,站到窗口去看风景了。 于文庭对夏琰说道,“候爷,几个官员已经得到吏部中评离京了!” “中评?”夏琰微皱眉。 于文庭回道:“是,有两个,实际上可以得上评,但是你知道的,新任考功司郎中杜卫珍是祝检秋的门下,能中评,算是大家相安无事了!” “嗯,” 于文庭又说道:“爷,望亭的案子移到京兆府快大半个月了,京兆尹似乎不想办?” “为何?”夏琰问道。 于文庭回道:“可能沈廷锋认为案件太小,甩给下面人了,下面人没有捞到油水,拖着案子不动,到是在下发现了个人。” “什么人?” “望亭秦大人给的名单当中,有一个邹姓之人居然是计成儒庶女女婿,此人是五年前入京,四年前娶了他家的庶女,按年龄和正常婚嫁推断,此人来京城之前应当婚配了,小的就让人去淮东调查了,确实婚配过,而且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婆娘姓方名小娥,儿子叫邹小良,女儿叫邹小妹,今年各地大旱,至使各地人口大量涌向京城或是其他一些受灾情况不严重的地区,他们母子三人也不知所踪。” 夏琰沉思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 于文庭说道:“爷,看来这案子要跟其他案子一样,拖着拖着就没音了!” 夏琰一脸冷然:“这种事还少吗?” “是啊!” 窗前,童玉锦看着窗下大街上热闹的情景,各种店肆林立,正午的阳光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街景增添了几分冬日暖意。 商铺招牌旗帜高高飘扬,马车粼粼而过,行人川流不息,他们或是进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上还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大通河景色的。 站在三层楼之上可以大致的看出,整个玉朱大街,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热闹非凡。 夏琰和于文庭办了事,轻轻叫了一声,“锦儿,可以出发了” “哦”就在童玉锦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出这座酒楼出去上了马车,马车帘布掀开的时候,里面坐着另一个男人,本来童玉锦觉得没什么稀奇,要是车里的男人竟然在掀帘的时候,下意识的用衣袖遮脸,这有点意思,难道这两个男人其实是对好基友?童玉锦扁了扁嘴,心里暗暗想到,好男风,天朝很早之时就有,比如最出名的‘分桃’、‘龙阳’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笑了一下,跟着夏琰下了楼。 于文庭边下楼梯边问:“爷,现在想去哪里?” “东大街!” 于文庭笑道:“哦,那挺热闹的!” 夏琰说道:“给夫人买些东西!” “是要买些!”于文庭说道:“属下现在无事,不知可不可以跟爷一起去逛逛!” 童玉锦瞄了一眼,心里想你一个老男人跟着我们做什么!撇了撇嘴。 一行人上了马车,没多久到了东大街,东大街跟刚才的玉朱街不同,这里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是铺子,犹其是女人衣饰。 童玉锦开玩话的问道,“候爷大人,是准备大出血?” “大出……” “哦,就是大把花银子的意思!”童玉锦想起来了,古人忌讳‘血’啊什么的,不好意思的笑笑。 夏琰挑了挑眉,对于一般人来说,还真是,可是他是一般人吗,笑笑说道,“胡言乱语。” 童玉锦扁嘴心想真没幽默细胞。 夏琰是真准备大把花银子了,首先给童玉锦买了襦裙。 “我有呀!”童玉锦说道。 “我想给你买,你摸摸试试,是不是跟棉布一样绵软?”说真话,夏候爷陪女人买东西,大姑娘上花骄——头一遭,他还是有点不自在的,见童玉锦还不要,连忙说道。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是嘛!” “嗯!” “哦,”童玉锦摸了一下,“好像是!” “什么好像!”夏琰笑笑,对店主说道,“按她的身量,做好后送到中山郡王府!” “是,候爷!” 童玉锦笑笑,“谢谢夏大人!” “淘气!” 两人又逛了珠宝铺子,这下可真是大出血,虽然店家没有在童玉锦面前说这些珠宝的具体价格,她也不好问夏琰,但是最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懂的,光翡翠就以万两作单位,夏琰随便拿了几样,估计不下十万两了! 见夏琰还在挑,童玉锦说道,“我又不大喜欢戴这些东西,你买这么多干嘛?” “高兴的时候戴!”小候爷淡定的说道。 “夏候爷可真够威武的!”童玉锦仇富心里作怪了,奶奶的,这得多有银子啊,随随便便就是十万两,难道这厮是个贪官,不会吧,那我岂不是贪官夫人? 第132章 候爷出血 案件初现 夏琰还能不知道童玉锦想什么,伸手弹了一下童玉锦额头,“莫乱想,这是皇上赏给我的,就是让我用在女人身上!” “啊……”童玉锦心想,皇上居然给小候爷嫖资,不会吧! 夏琰无语了,这女人什么鬼表情,无奈的说道:“放心,这个女人就是你!” “哦,”童玉锦拍拍胸口:“夏大人你一句话说完整啊,吓得我都怀疑人生了!” 美珍跟在后面,看着夏琰给童玉锦买东西,内心高兴得不得了,候爷对三娘真好,三娘以后的日子好过啦! 夏琰看着童玉锦耍宝,面上一直微微笑着。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肩并肩出了珠宝铺子,一身锦白玉袍的赵之仪站在珠宝店门口,见夏琰出来咧嘴一笑,“真巧啊,小候爷!” 夏琰瞄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不巧!” 听到这话,赵之仪也不恼,端着贵公子的步子,走到童玉锦的身边,“我小嫂子?” “没跟你称兄道弟吧?”夏琰把童玉锦拉到自己身边,朝赵之仪不满的说道。 “是,是,小候爷没有,是我一厢情愿哪,对吧,小嫂子”赵之仪笑得很灿烂,他基本确定了,昨天晚上那个小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想不到夏琰的小妻子竟然会赌、会玩,难道平民都是这样,感兴趣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看向眼前的公子哥,只见他头戴白玉之冠,脚登锦色长靴,靴头尖长而翘起,上面缀着几颗黑南珠,一张坏坏的笑脸,两道剑毛眉也在笑意间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的粉嘴,五官俊美突出,完美的脸型,既阳光帅气,又桀骜不羁。看似随意的眼睛把自己打量个遍。 看了一眼不太耐烦的夏琰,童玉锦猜想,不仅仅是欧阳夏泰把他当对手,对面这个男人似乎也以赢他为乐趣,看来太优秀也不是件好事呀! 于文庭拱手笑道:“赵公子这是去……” “今天天气不错,无事,随便走走!” “原来如此,那不打扰赵公子了”于文庭问道:“候爷,下一站去哪里?” 童玉锦凑到夏琰身边小声说道:“候爷,我们到那种平民去的地方淘点东西!” 夏琰微微转头看向童玉锦,微微皱眉。 童玉锦讨好道,“表姐要结婚了,我得带点礼物回去,顺便也给其他人带点!” 夏琰回道:“就在这里!” 童玉锦仰起小脸:“不要!” “为何?”夏琰看向撅嘴的童玉锦,轻声问道。 “我要买好多!” “我帮你买!” “不要,你买就不是我的心意了!”童玉锦不想花夏琰的银子,他给自己买是一回事,可是给自己家里人买味道就不对了,这会让他们不能站在同一条线上,让她成为他的附属品。 夏琰眉心揪起,“你不想花我的银子?” “花了呀,刚才不是吗?”童玉锦笑道。 夏琰说道:“那就继续花!” “不要,给我家人的,我要花自己的!”童玉锦坚持自己的原则。 夏琰眨眼问道:“难道我不行?”心想小女人没把我当一家人呀! 童玉锦贼贼一笑,“你这个女婿还真不错,不过,我不想让你花!” “为何?” “原因很多,总之不要你付就是了!” 看着童玉锦坚持,夏琰想想点了点头,带着童玉锦去了朝西街,那里大部分是平民、富户及中、小商人们的聚集地。很热闹,比东大街还热闹,熙熙攘攘,摩肩接蝩。 马车停在朝西街街口,夏琰从马车上下来时,发现赵之仪也跟着,看了他一眼,继续拉起童玉锦的手汇入了人流。 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人紧张起来,两人不知不觉的把夏琰和童玉锦护在安全范围内。 赵之仪的手下同样如此。 童玉锦见人群这样拥挤,夏小开等人又是这样紧张,微微叹了口气,赶紧买吧! 赵之仪一路感兴趣的跟着夏琰和童玉锦,看着童玉锦买着廉价货,长长的剑眉挑起又放下,夏子淳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陪女人买东西了,要不是昨天晚上在赌场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把此刻的童玉锦跟昨天晚上的小哥相比,此刻的童玉锦如一般小娘子一样,挑挑捡捡,买着便宜货,夏琰要帮她付银子,她还要翻脸,还真有意思! 就在童玉锦说:“买好了回去吧!” 前面的人群被挤成一团,拥着挤着朝这边挤过来,夏琰顺手把童玉锦弯到了怀里,“小同,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夏小同去了前面,夏小开两只眼睛不停的扫着四周,护得夏琰密不透风。 没一会儿,夏小同回过来了,“爷,京兆府抓人!” 夏琰问道:“什么人?” 夏小同回道:“回爷,小的问了捕头,说是望亭落水案的犯人!” 夏琰不解的问道:“怎么在这里捕人?” 夏小同说道:“回爷,邹姓有两人,这两人都要抓回去!” 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就是说还不确定那个是落水妇人的相公?” “应当是吧,小的也不清楚!”夏小同挠了挠头回道。 “哦”童玉锦感兴趣的对夏琰说道,“我想去看热闹” “嗯”夏琰看了一眼兴奋的童玉锦,想起她对案件有着非常人般的敏锐和嗅觉,点点头同意了。 夏小同见夏琰同意了,连忙从腰间抽着佩刀:“贵人在此,赶紧让路,赶紧……” 人群很快被夏小同分成了两半,中间空出一条道出来,夏琰领着童玉锦走到了京兆府抓人的地方。 捕头认出了夏琰和赵之仪,连忙过来行礼,“候爷,郡王爷!” 童玉锦转头看了一眼赵之仪,想不到这厮竟是个王爷,又看了看夏琰,这两人光看相貌好像在仲伯之间呀,那能力呢? 几个衙差正按着一个中青年男人,叫道:“老实点,别乱动,要不然让你吃鞭子。” 中青年男人大叫:“大人,小的做了什么,让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捕人,还有没有王法!” 衙差回道:“当然是按王法捕人了,我们官府之人也不是吃饱了撑着无事干,随便抓人,这是京兆尹的逮捕令”他晾出了京兆府府尹的手令,还给围观的众人看了看。 众人也不管看不看得懂,纷纷点头:“原来是京兆府办案!” 中青年男人还是辨道:“大人,小的真没犯什么事,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衙差问道:“你不是淮东秀才邹由任?” “是,正是学生!” “那就对了,我们怀疑你谋害你妻儿的性命!” “不可能,不可能,我妻儿就在不远处,我可以让她们过来!”中青年男人大叫,“玉珠,你过来,告诉衙役大哥,你是我妻子!” 捕头们却不管,“谁知你的妻儿是什么时候娶的,有什么事到了京兆府再说!” 童玉锦看着被抓的人,眼前突然出现在酒楼时看到拿衣袖掩面之人,不过她不敢太肯定,毕竟骄帘掀起落下只是瞬间的事,有可能看走眼也说不定。 童玉锦朝四周看了看他所说的妻儿,扫了一圈,发现了个带着七、八岁女孩的妇人,她目呆呆的盯着这个男人,神情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怪异,按道理,自家相公被衙门里的人抓了,不应当吓得哭闹不止吗,为何她这么冷漠,是不是自己猜测错了? 童玉锦想了想,不动声色的朝那个女人挤过去,夏琰看着童玉锦没动,但是让夏小同跟了上去。 走近时,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神很空洞,童玉锦抿了抿嘴,对着她身边的女孩儿说道,“你爹要被人抓了,你还不去把他拉回来?” 小女孩木木的转头看向童玉锦,没有回话,但是童玉锦明白了,这男人是她父亲,可是为何会这么冷漠? 童玉锦又看了看眼神空洞的女人,眼前又出现了酒楼下的那一幕,难道是真的?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双性恋,从这个女孩的年龄来看,这女孩的年龄跟死去的男孩差不多大,此人应当不是凶手吧,但这个时代,男人可以同时娶妻子和小妾,生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也不足为奇,看来要等审案的结果了! 童玉锦又不动声色的转了回来,看着京兆府的人把中青年男人带走了,童玉锦跟着夏琰走了几步,想想不死心,对夏琰说道,“子淳——” 夏琰从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童玉锦叫他的字,惊讶的看向她,除了叫过自己夏琰外,她一直叫着他的官位或品位名称,像今天叫‘子淳’真是头一遭,他内心有些复杂,大她近十岁,今天却以男人和女人的方式平等的相待。 夏琰低沉的问道:“什么事?” 童玉锦说道:“让人跟着那娘俩,了解一下她们的近况,还有她是这个男人的正妻还是小妾!” “小开!”夏琰转头叫道。 “属下在!”夏小开连忙过来回话。 夏琰朝那一对母子看过去,说道:“让人跟上去!” “是!” 赵之仪见童玉锦居然插手案件,右手自然而然的摸上了自己的下巴,不会吧,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让眼高于顶的夏琰听她的,眼皮垂了垂,他身边某一个侍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于文庭跟捕头又不知说了什么,走到夏琰身边,“爷,沈大人把两个邹姓之人都抓了!” “都抓了?”中午还中说姓沈的对案子不闻不部,这会怎么又都抓了,什么意思。 于文庭回道:“还有一人就在前面一个路口被抓了,据说他就是计大人的庶女女婿。” “喔,是嘛,既然碰到了,我过去看看计大人的女婿长何样?”夏琰桃花紧眯了眯说道。 “是,爷!” 夏琰带着童玉锦朝前面路口走去。 赵之仪走到于文庭的身边,笑道,“于先生,什么事这么热闹?” “赵公子,你不是看到了嘛!”于文庭笑道,并不想多说。 可是赵之仪是这么容易被打发嘛,笑道:“没看明白,这是……” 于文庭看着一幅不听到事情经过不罢休的赵之仪,无奈的笑笑,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回道:“我家爷送夫人回望亭时,路过望亭和望文交界处,发现了一对母子溺亡,经海大人验尸,是先掐后扔到河里,望亭的秦大人已经审出扔尸之人,但是那犯人不肯说是何人掐死了这对母子,后来秦大人凭着民众提供的线索查到了两个邹姓之人,有可能是他们至那对母子于死地!” “哦,这样啊……”赵之仪仿佛不信。 于文庭看着不相信的赵之仪说道:“是,赵公子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小案子?” “呵呵……”赵之仪笑笑也不否认。 于文庭老于世故的说道:“案子再小,那也是人命,赵公子你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 两人走了一会儿,赵之仪看到了另一个被绑之人,眉头动了一下,“此人不是计大人的庶女婿吗?” “赵公子你认识他?”于文庭有些吃惊。 赵之仪若有所思的回道:“偶然见到过!” “哦,他也是姓邹?” “是,好像叫邹潘进,是计大人庶子计平方的庶务管事!” “原来如此!” 夏琰站在于先生的前面,当然也听到了赵之仪的话,眉角凝了凝。 童玉锦却觉得这个案子不同寻常起来,因为这两个邹姓之人居然就是中午见到的好基友,这是……她忍不住问于文庭,“于先生,你中午说这两人都是淮东人士?” “是!” “哦”童玉锦看向中午给他们避让的男人,目光扫了一下他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看这个男人,此人大约三十左右,生得不错,虽然是倒梯形脸,但是不明显,反而显得很男人、很成熟,穿着一身墨色直缀、头戴一片书生毡巾,显得书生味十足,可是童玉锦从他的眼光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对自己被京兆府逮捕显得很镇静,根本没有畏惧感,为何,难道是因为已经致仕的计成儒,还是因为这件案子跟他无关,这两个当中究竟是谁杀害了那一对无辜母子,还是他们都不是,童玉锦对这件案子感兴趣起来。 第133章 学习理家 案件聚焦 这两个当中究竟是谁杀害了那一对无辜母子,还是他们都不是,童玉锦对这件案子感兴趣起来。 可惜审案有一定的过程,她并不能看到,叹了口气,跟着夏琰回到了中山郡王府。 京兆府 京兆尹沈廷锋听属下说在抓人时又遇到了小候爷夏琰,夏候爷对这个案子似乎很关心,差了两拔人过来问情况。 沈廷锋这才重视这起案子来,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将开始全面审理此案,可惜他尽心了,案犯不省心了,两个都说自己不是杀人凶死,都指出自己有家有室,怎么可能会另有妻儿。 站在刑问室里,沈廷锋看着计成儒的庶女女婿,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学生不知大人说得什么意思?”邹潘进不紧不慢的回道。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沈廷锋说道,“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甚至不惜痛下杀手,你以为律法会饶过你?” 邹潘进却不以为意的回道:“大人,学生没做过,所以不知道大人说得是何意?” 沈廷锋怒斥:“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我会让你认罪的!” 邹潘进仍然镇定的很:“那大人就拿出能证明学生有罪的证据吧,只要有,学生定当认罪!” “哼——”沈廷锋严厉的说道,“带下一个!” “是,大人!” 邹潘进仿佛进了自家院子一般,闲庭阔步,等走到门口时,转头阴阴一笑,“大人,没证据,学生是不会认罪的!” 沈廷锋看着有些张扬的邹潘进,再次眯紧了眼。 审完邹由任后,邹由任同样不认罪,并且说出自己的居住地,让人去调查,自己的妻儿一路从老家跟到这里,自己不可能做出杀妻杀子的事出来,这人绝对不是自己。 计府 邹潘进的婆娘计平娟一路哭着进了计府,“姨娘、十一哥,救命啊,救命啊……” 计成儒的小妾低声训着女儿:“鬼吼什么?” 计平娟被她吓住了,小声叫唤:“姨娘……” “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郑姨娘厌烦的看了一眼胖得不成型的女儿,一点也没有自己美人的风范,怎么就随了自己爹的长相,不随自己母亲或是自己的长相,如果长得漂亮何至于找个乡下秀才,搞得自己儿子都没有帮衬。 计平娟一脸哭腔:“姨娘,相公他被京兆府抓了,快让十一哥救人!” 郑姨娘回道:“你十一哥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告诉你,别担心,要不了几天,京兆府就会放人!” “啊,为何?” “当然是无罪了!” “无罪,干嘛要抓人?” “这不需要你操心,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晃荡,被夫人瞧见,我这个月的月银又没了!”郑姨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女儿回去。 “哦,知道了!”计平娟还想打秋风呢,见自己姨娘不耐烦,只好歇了心思。 中山郡王府 夏琰带着童玉锦和中山郡王夫妇一起吃了晚餐,晚餐过后,四人在厢房聊天。 中山郡王妃没怎么说话,她对童玉锦实在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小娘子实在太没规矩了,这也罢了,侄子也跟着她胡闹。 夏琰发现姨母心情不太好,笑道,“姨母是不是累了?” 中山郡王妃笑道,“有些!” “那姨母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中山郡王妃摇头:“我再忙也是内宅之事,倒是你要照顾自己,不要倚着年轻就不爱惜身体,到才老了有你受的。” 夏琰笑道:“谢姨母关心,我会注意的!” “你呀,就知道口上答应,算了,我也不能天天盯着你!”中山郡王妃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童玉锦,也不懂得体贴自家夫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夏琰注意到姨母对童玉锦的态度,心下有些不开高兴,不过嘴上却说道:“姨母放心,我会当心的,锦儿的事要托姨母多费心了!” “不费心,我现在每天理事,都让她坐在边上看看,有时账薄也拿给她看!”中山郡王妃笑笑没有多说。 “谢谢姨母!” “你总是客气,再说就见外了!” “好,子淳知道了!” 中山郡王妃说道:“行了,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你们回院子休息吧!” “好!” 回到景澜院,夏琰坐在榻边,看着童玉锦收拾着自己买的小东西,收拾得不亦乐呼,摇了摇头,手抻着脑袋,坐在那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等童玉锦收拾完后,叫夏琰回去时,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悄悄的坐到他身边,盯着这个美貌的男人看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他为了自己学习当家理事的事,低眉垂眼的对他姨母说了多少好话,他应当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求人的事吧,好吧,为了你高傲的心,我就认真学学吧。 童玉锦双手托着下巴傻傻的看着,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这么漂亮的人将属于我了?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不知不觉中竟伸出手,在离他脸很贴近的地方,悄悄的比划着他的长眉,他的桃花眼,他高挺的鼻子,他诱惑人的粉唇,想想从榻上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悄悄对美珍说道,“去看过丫姐了吗?” “看过了,还把你带给她的礼物给她了!”美珍小声回道。 童玉锦问道:“哦,她腿疼不疼了?” “差不多好了!” “哦,那就好!”童玉锦双手在胸前合了一下,然后问道:“对了,我的碳笔带过来了吗?” “带了!” “拿过来,再拿张纸!” “哦,”美珍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一下!” “等一下你送到卧室里来!” “好的!” 不一会儿,美珍把碳笔和白纸拿了过来,“给你!” “谢谢,累了一天了,赶紧去睡吧!” “那……”美珍用手指了指夏琰,张着口型说道,“他怎么办?” 童玉锦用手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夏琰,意思是说,他有侍从,她会让他们伺候的。 美珍点了点头出去了。 童玉锦坐在八仙桌旁边,铺好纸,给半卧在榻上的小候爷画了一幅素描肖像,就像照了一张黑白照片一般,神形俱备。 画画修修搞了不知多久才好,画完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真是一天不动笔,一天就生疏了。” 童玉锦看看还算挺满意的,想了想,让夏小同进来,“伺候你们爷睡吧!” “那夫人你……” “我到美珍的房间睡!” “多谢夫人” “没事”!童玉锦说道,“我去睡了,你伺候好你家爷!” “是!” 等童玉锦出了房间,夏小开没去叫他们爷,拿了桌子上的素描看了下,“老天爷啊,这画得可真像爷!” 看了好一会儿,才去榻边给自家爷脱靴子、袜子,其他都没有动,轻轻的搬了他的双腿到榻上,就让他和衣睡了。 夏琰的睡眠一直不好,只要他能睡着,夏小同决不叫醒他,至于洗洗漱漱,睡醒了再说。 夏琰一觉睡到了天色蒙蒙亮,刚睁开眼,夏小同就进来了,笑道,“我估计爷要醒来,你每天雷打不动的要练一趟拳!” “嗯,我要洗漱一番!” “都准备好了!”夏小同说道,“桌子上的东西要不要我拿你看看?” “什么?” 夏小同立即把童玉锦的素描给了夏琰。 一向淡定的夏琰真是惊讶了一把,“这是我?” “回爷,是的!”夏小同笑道,想不到爷跟自己一样惊奇。 “夫……”夏琰想起在荷塘边上盛装而伤的童玉锦,那时她就是对着这样的画而流泪的,他想起当时自己内心跟着哀伤的情景,我的锦儿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调皮捣蛋起来令人头疼,盛装正襟而坐时又如一个名门闺秀,上起公堂来又神彩飞扬,每个她都是这样鲜活而令自己着迷,自已算是中了她的迷魂汤了。 当旭日东升,薄雾散开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练好身手的夏琰洗漱一番后准备等着童玉锦,带着她一起去早餐,结果他刚从洗漱间出来,童玉锦已经回来了。 “早,小候爷!”童玉锦高兴的打着招呼。 夏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候语,只是笑而不语。 童玉锦也没指望他回答,笑道,“我们快点去给姨父姨母请早安吧!” 夏琰的眉角豁的一下展开了,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她竟然这么乖巧?桃花眼含着笑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被夏琰看得不好意思了,走到他背后,伸手推他,“哎呀,你就知道发呆,快点走呀!” 夏琰的后背被一双小手推着,就像是风中飘落的羽毛触动着自己的心灵湖面,圈起阵阵涟漪,温情而美好。 中山郡王妃看着满面春风的侄子,想着丫头的汇报,侄子竟赖在侄媳妇院子里不走,这个平民还算有点礼数,避开到下人的房间,可是避一次、两次可以,会每次都避开吗?虽说名义上已是夫妻,可是毕竟没有经过大婚仪式。 中山郡王妃突然发现,侄子就是侄子,若是自己儿子自己早就骂上去、训上去了,可是对着侄子她只能装着不知道:“不必多礼了,过来吃早餐吧!” “是,姨母!” 童玉锦跟着夏琰一起请安吃早餐。早餐过后,回到院子后,夏琰对童玉锦说道,“我先回去了!” 童玉锦回道:“哦,那你去忙吧!” 夏琰低声叮嘱说道:“我会隔三差五过来看看你!” “知道了!”童玉锦点点头,被记着想着,心里有点小甜蜜。 夏琰不放心再次叮嘱:“好好跟姨母学习当家理事!” “知道,对了,你别忘了腊月十八是我表姐出嫁,我要回家的!”童玉锦提醒说道。 “恩” 夏琰走后,童玉锦被中山郡王妃叫到身边,让她看自己当家理事。 还真是看,中山郡王妃不跟童玉锦解释一件事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不这样做,有何不妥,听了两天,童玉锦明白郡王妃的态度了,她既不会不让你学,但也不主动跟你说什么,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能学多少全凭自己。 童玉锦干着急、干瞪眼也没法,跟美珍分工,两个各听什么类型的事情,晚上回来后列到纸上。 童玉锦也顾不得去冷两个婆子了,现在到用她们的时候了,她把自己列出的不明白的事情,全拿出来问这两个婆子,一个问题,她会从几个不同角度去问,直问得婆子差点崩溃、爆走,虽然是这样,但是童玉锦的进步是明显的,她大至理清了中山郡王府在京城的人脉及人情往来的轻重,明白一些大家族内部的构成、仆人配置等情况,还有一些庄园、田产、铺子以什么样的方式管理。 只要抓住这些脉胳,行为处事上就不会出大错,其他细节在以后具体面对时再慢慢琢磨,相信自己能唬住那些不懂的人吧。 中山郡王卧室 中山郡王说道,“我听下人说,侄媳妇在你边上就是听听?” “嗯!”中山郡王妃不甚在意的回道。 中山郡王不解的问道:“你没教教?” 中山郡王妃冷哼:“她哪有心思学!” 中山郡王说道:“她有没有,你总得尽到自己的心吧,你这样做,让你侄子知道了,让他怎么想?” 中山郡王妃不以为然:“子淳会明白的!” 中山郡王摇头:“你呀,在这种事上,你侄子的心永完在自己女人身上!” 中山郡王妃脖子梗起来:“合着,我养了他二十年,就不如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了?” “你……你马上也要成为婆婆的人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中山郡王如见鬼一样的看向自己婆娘。 “我什么想法?”中山郡王妃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 中山郡王回道:“居然拿妻子跟老娘比,这能比吗?” “什么意思?” “你说呢,你可……不管怎么样,差不多就行了,别过了!” “我过什么,我让她坐在身边听,要不是子淳,谁有资格坐在我的回事房里。”中山郡王妃不服气的说道。 “对,对,你说得很对!”中山郡王懒得说了。 计府,计成儒书房 一通家训过后,计成儒点名了十一庶子,“平方,怎么回事?” 计平方赶紧出列,弯腰拱手:“回父亲,京兆府的人辨不清究竟是谁杀了一对溺水的母子,把同属于淮东的两个邹姓之人都抓了!” 计成儒老眼紧束:“不要给我惹出一点点腥味出来,懂吗?” “是,父亲!”计平方被老父亲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这件事,你看着处理干净!” “是,父亲!” 京兆府 推官(掌推勾狱讼之事,一般不重要的案件就由他审)付双全对京兆尹说道,“大人,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沈廷锋也头疼:“那你说怎么办?” 付双全提议说道:“回大人,把望亭的那个泼皮调到京里,想办法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出来。” 沈廷锋想想也对:“行,你办一下!” “是,大人!” 沈廷锋没有对李旺来客气,一到京兆府大狱,他就开始对他用刑,经过几次酷刑之后,他招拱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 沈廷锋问道:“是谁掐死了那对母子?” 浑身血淋淋的李旺来用力的挤出声音:“回大人,小的就在城门口接了城里出来的马车,马车里躺着那对母子!” 沈廷锋不相信的问道:“你是真不知还是个假不知?” “大人,真不知,不过小的可以肯定,那对母子,是邹潘进在淮东的婆娘。”李旺来为了保命什么都说了。 “你怎么肯定?”沈廷锋问道。 李旺来回道:“回大人,有一次小的跟他渴酒,他无意中说漏嘴的,并因为这件,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之多?” 李旺来回道:“是,大人!” 沈廷锋看着似乎没有说假话的李旺来说道:“你若有一句假话,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不,大人……” 沈廷峰再次提审了邹潘进,“邹潘进,本官已经查得,那死者就是你的妻儿!” “大人,小的妻子就在京城,没有什么其他妻儿!”邹潘进根本不认账。 沈廷峰说道:“淮东过来的涵件上写得很明白,你在进京之前,家里有一儿一女,不得狡辨!” 邹潘进笑道:“大人,那你带证人过来指那对母子呀,只要有人指认那就是我的妻儿,我也认了!” 沈廷峰皱眉:“今年大旱,你婆娘带着孩子跟着人群出来逃难,早已不在淮东,如何找人来指证你!” 邹潘进仿佛很无奈的说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大人,既然没人指认我,你应当放了我。” “你……”沈大人气得鼻子冒烟,甩着袖子走了。 等卒子、沈大人走后,邹潘进对隔避的男人说道,“由任,不要急,不肖几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你呢?”邹由任急切的问道。 “我——,当然比你晚两天!”邹潘进瞳孔微紧。 邹由任摇头:“不,我跟你一起走!” 邹潘进耐心的对隔壁男人说道:“听话,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 沈廷锋和付双全对两上邹姓之人一愁莫展,从目前调查来看,付由任的妻子是他的元配没错,那也就是说不存在是他杀人的嫌疑,没办法,京兆府放了无罪的付由任,可是从邹潘进嘴中死活审不出东西。 沈廷锋没耐心了:“我劝你不要狡辨,快快招来!” “大人,小的没做过的事,如何招来!”邹潘进油盐不进。 沈廷锋说道:“你那死去的妻子对人说过她丈夫姓邹,而且是淮东口音,我们已经调查了数十淮东之人,只有你只符合条件,还不招来?” “大人,你不能说姓邹之人,你就摊到我头上来了,如果实在要让小的认罪也行,你到我家乡找两个人过来指认那妇人就是我的妻子,否则我是不会认罪的”邹潘进说道。 “你分明知道,那妇人死去多日,还如何去辨别!”沈廷锋气得压着声音说道。 邹潘进冷哧:“那是你们官府的事!” “你……”沈大人气得大叫,“来人呀,上刑具,十指连心!” “是,大人!” 既便是这样的酷刑,邹潘进也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落水妇人的相公,案件僵持下来。 沈廷锋把案子的进展告诉了于文庭,他歉意的说道,“让小候爷失望了,下官没能审出什么结果!” 于文庭不解的问道:“什么地方出问题呢?” 沈廷锋叹道:“案犯抵死不承认自己有妻儿,如果要让他认,好办,让人指认死者就是自己妻儿,可是死者都去了一、两个月了,尸身早就腐败,如何让人指认?” “这倒是问题?”于文庭点头说道。 沈廷锋不好意思的说道:“还请先生跟候爷说一声,不是下官不办,实在是无能为力!” “知道了!” 于文庭回到开国公府找自家爷说这事,发现书房里没人,问道:“爷呢?” 书房门口小厮回道:“爷到国公爷那进里去了!” “哦,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后院回事正厅 国公爷满面得瑟的坐在主位上,“儿啊,赌债我都赢回来了,不欠他们的了,这下我总可以自由出入了吧!” 夏子淳站在开国公的对面,看了他一眼,回道,“不可!” “为何?” 夏琰回道:“现在是多事之秋,等事情平息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我怎么不知道,京城有什么不平静吗?”开国公想了想问道。 “父亲,具体的你不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不能随便出去就可了。”夏琰耐心的回答着。 开国公不高兴了:“混账小子,你父亲现在遇到贵人了,能赢银子,你不让我出去,岂不是要破了我的财运!” “什么贵人?”夏琰脑了没跟上开国公。 开国公不满的说道:“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吗,我那小兄弟下注,一下一个准哪,真是奇人志士啊!” 夏琰抚额,吐了一口气,“你兄弟叫什么?” “啊……”开国公才恍然自己都不知道人家名字。 “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哦,我们在西町路口认识的,我正被人追赶,他仗仪出手救了我!”颠倒黑白的功夫,开国公倒是手到擒来,说谎一点也不打稿子。 夏琰心想,还真有可能,不过嘴上却说道,“一个不认识的人偶尔搭了把手,你就称兄道弟了,你不觉得有失妥当吗?” “这有什么,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昨天那小哥挺有意思的,一会叫老头,一什么又叫俏老头,我还没见过这么逗的小子,我要把他弄到身边,进赌场随时带着,多赚银子!”开国公美美的想着。 “父亲——”夏琰无语了。 开国公说道:“叫什么,以前我是输银子,现在是赢银子,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夏琰不想跟父亲没完没了的扯,直接叫道:“单腾!” “小的在” “有你陪着,隔三差五出去遛达一圈!” “是,爷” “臭小子,凭什么不让我天天出去!” 夏琰仿佛没有听到,径直出去了。 走出去的夏琰这才有空去想童玉锦居然会赌术,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一直混迹于市井之中的她,还会些什么,他准备有空问问。 夏琰刚回到书房,于文庭就把沈大人审案的事告诉了夏琰。 于文庭说道:“爷,你看……这也是小案子,要是实在不行,就放手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计成儒在京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知道,让我想想……”夏琰点了点头说道。 “是,爷!” 想了一会儿,夏琰突然问道:“你刚才说,那姓邹的要人指认出他妻儿,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就算从淮东找人来指认也不太可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爷!” 夏琰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我倒是有办法!” “爷,你有办法?”于文庭惊讶的问道。 “嗯”夏琰从案桌上站起来,“和我一起去趟中山郡王府!” “爷,这是……请夫人!”于文庭问道。 “嗯!” “是呀,”于文庭高兴的说道,“夫人于公堂辨讼很有一套,太好了!” 夏琰却说道:“在公堂辨讼之前,还要请她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 夏琰带带着于文庭进了中山郡王府,首先给中山郡王夫妇见了礼,打了招呼。 中山郡王妃似有不满的说道,“子淳,这么忙,不必经常来!” “姨母,我已经有几天未来了!”夏琰笑回。 “你……算了,我懒得说你了!” 中山郡王看着提到侄媳妇就满脸笑意的侄子,摇头笑笑,“行了,去看看你媳妇吧!” “那姨夫姨母我去了!” “去吧!” 看着夏子淳往景澜院而去,中山郡王妃有点不放心的问中山郡王,“你说那女人会不会向子淳告我的状?” “早做什么人去了!”中山郡王瞄了一眼心虚的婆娘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中山郡王妃不高兴的说道:“你就知道事后说话!” “事前我也劝你了,你听嘛?” “不跟你说了,随她说不说,我们姨侄的感情还不如她一个外来人?” 中山郡王摇头没再说什么,女人们总是喜欢这样自以为是。 夏琰进了景澜院,发现童玉锦竟然在原地跑步,额头上还跑出了汗,见到他来,连忙小跑着过来,“候爷大人怎么有空?” 夏琰回道:“我什么时候没空了?” “嘿嘿……” 夏琰不高兴的说道:“成什么样子,这样没规没矩!”他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她拭汗。 童玉锦一本正径的回道:“我没有没规矩呀,我这是锻炼身体!” “你总有理!”夏琰无奈的叹气。 童玉锦笑道:“当然有理了,只有锻炼了,身体才不会经常生病,将来生孩子才顺畅!” “生孩子顺畅?”听到这个夏琰的表情亮了,这女人都想到为自己生孩子了,真不错。 童玉锦回道:“是啊,多运动体质好,不仅小病小灾没有,生孩子,自己好,孩子也好!” 夏琰若有所思:“那倒是不错!”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体质弱,得了产褥风而去的,想不到自己的妻子这么有先见之明,聪明呀! “肯定的了!” “那好,你继续保持!”夏琰也不跟她谈规矩了。 童玉锦高兴的回道:“哇,候爷你真开明!” “开明?我准备多生几个儿子!”夏琰吃透了没有兄弟帮衬的苦,早就暗暗发过誓,要多生几个儿子。 “啊……你……”童玉锦后知知觉的发现自己跑题竟跑到生儿子上面来了,这就什么事? 夏琰一脸笑意:“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多生几个儿子!” 童玉锦张大嘴说道:“你敢找小妾、姨娘?” 夏琰不解的回道:“我没说找!” “可你要多生!” “你生不就结了!” “什么,让我生,不可能,我只生一个!”童玉锦气乎乎的回道。 夏琰眉角高高抬起,“为何?” “我不想成为母猪,下那么多崽!” “你……” 边上,夏小开、小同及美珍等人都捂嘴别过头去,可真敢说。 于文庭捋着胡须就差笑出声,夫人可真逗,多生儿子怎么就成母猪了。 夏琰无奈的看向童玉锦,“由不得你,最少生三个儿子!” 童玉锦跟他杠上了:“要是我一直生女儿呢?”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我不跟你说了,进房,我有事找你!”夏琰头疼,赶紧停止这个话题,由着她扯下去,不知要扯到什么时候。 一听有事,童玉锦的眼睛马上亮了,“是不是夏小开打听到那妇人情况了,这两天我一直惦记着,还以为没后文了呢?” 夏琰说道,“你对案子就这么感兴趣?” “好玩嘛!”童玉锦心虚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没谁对这个感兴趣,或是插手这种刑狱之事的。 “好玩?”夏琰挑眉问道。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嘛”童玉锦不满的瞄了夏琰一眼,转头问向夏小开,“夏小开,你打听到什么了?” 夏小开看了自家爷一眼,见爷没有不同意,才回道:“回夫人,小的去打听了,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没打听到?” 夏小开说道:“我问了周围的邻人,说这妇人不太爱跟她们打交道,带着孩子整天闷在院子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童玉锦继续问道:“那男人呢?他是做什么的?” “在某个铺子做了账房先生!” “那家铺子?” “就在我们逛得朝西街一家酒肆做账房!” “这家酒肆的主人是谁,查了吗?” “查了,是一个京城人士,叫殷泗德!” “哦”童玉锦没在问下去,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如果还想知道什么,需要往更深处挖。 夏琰坐在椅子,看着童玉锦问夏小开问题,这些问话只有一个职业捕头或是推官之流才能问出的问题。 虽然他早就领教了童玉锦在公堂之上的精彩表现,但是像这样亲眼看到她分析问题,还是第一次,她分析的条理分明,问题有的放矢,甚至发现别人不能想到的事,好像手到擒来,仿佛她从事断讼方面的事已经很久了。 跟五年前他的第一反应一样,一个平民凭什么接触到了一个常人不能接触的事物,如果是家传,她家世代是农人,不是什么刑司小吏,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并且她似乎比刑事小吏知道的更全面更透澈,她连律法一起懂,而律法又是世族大家之人才有机会接触的,她到底是谁? 夏琰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出现了那个即将下雨的小镇,还有躺在地上,很可能没气的童玉锦,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年轻高僧,还有他蹬上马车那一刻童氏惊讶的叫喊声,‘眼睛真得动了’,还有荷塘边上那一对没有什么头发的中年男女。 天啊,什么叫没什么头发,我们现代人都是短发好不好,不过,小候爷,你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吗?难道分析下来,你不觉得害怕,如果童玉锦是个小鬼怎么办? 呃…… 她是童家的女儿吗?夏琰这样自问道。 夏琰被自己的推测吓得背心发冷汗,他马上让自己停止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不要,不可能,我亲到的锦儿,我抱着的锦儿有血有肉,不会的…… 于文庭见夏琰深深的埋在椅子里不时看看童玉锦,又不时想着什么,就是不开口请夫人帮忙,有点急了,开口提醒道,“爷,你不是说有事请夫人……” “呃……”夏琰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是,锦儿,你还记得河摊陈尸面容吗?” “记得,不过有点被水泡发了!”童玉锦回道。 “哦,”夏琰想想也是。 童玉锦却双手一拍,“你是不是让我画画像啊!” “是准备这样!”夏琰回道。 童玉锦却说道:“那没关系,辛大叔夫妇见过,我画完让他们指不像的地方,我再修图!” “这样可以?” “当然可以!” “好,”夏琰对夏小开说道,“去小垛把辛氏夫妇请过来!” “是,爷!” 童玉锦问道:“是不是案犯不认罪?” “是!” “原来如此!”童玉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于文庭感叹说道:“像这种异地案子,就是这点不好,找不到人指认,拿他没办法!” 童玉锦回道:“没关系,等我画像画好了,你们到他家乡找他的邻人指认,必要时把邻人带到京兆府!” 于文庭拱手作谢:“那就要麻烦夫了!” “没事,伸张正义,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童玉锦大气的一挥手说道,她对能参与案件高兴的很,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每个细胞都透出兴奋。 “公民?”于文庭没听过这个词。 童玉锦笑道解释:“哦,就是老百姓!”然后心虚的看了众人一眼,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又肆无忌惮的乱说话了。 于文庭觉得这话贴切极了,笑道:“对,对,是每个老百姓的义务!” 夏琰听到童玉锦和于文庭的话,更加沉默了。 于文庭以为自家爷在沉思案子,见事情差不多了,要等辛氏夫妇,拱手说道:“爷,若是无事,我就先退了!” “嗯!” 夏小同也发现自家爷心情不太好,也赶紧退了出来,退之前发现美珍还傻不拉叽的站着不动,伸手把她拉出来了。 美珍被人突然拉动,吓了一跳,边跟着夏小同出来,边生气的要踩他,“你干什么?” 第134章 画像查案 介入案件 美珍被人突然拉动,吓了一跳,边跟着夏小同出来,边生气的要踩他,“你干什么?” “干什么,一点眼头见识都没有,没发现主人不高兴吗,还不知趣的退出来!”夏小同口气不好的说道。 “啊,谁不高兴呀,我家三娘没有?”美珍眼里只有童玉锦。 夏小同哼道:“就你这样,要是跟着夫人到国公府,还不被吃得渣都不剩!” “你什么意思?”美珍生气了。 夏小同回道:“什么意思,好意提醒你,放机灵点的!” “哼,要你管!” “我可是都为你好!” “谁要你好了,多管闲事!”美珍被夏小同说得脸都红了。 “好,好,算我没说”夏小同瞄了一眼脸红的美珍,龇牙笑了。 屋内 童玉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都退了出去,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刚想开口问夏琰,发现那厮,一双眼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好奇怪呀,难道我今天的衣服有不妥,童玉锦低头看了看,哦,原来是看他帮自己选得料子呀,抬头说道,“候爷选得料子真不错,又软又滑,还没有皱!” 夏琰却问了其他问题:“律法学了几年?” “四年!” 夏琰问话的速度很快,不容人思考:“在哪里学的?” 童玉锦正摸着自己身上的料子,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穿着真舒服,随口回道,“西南政法” 意识到自己失口,童玉锦马上说道,“我家是淮西南路的,我在那里学的,在哪里学得,那个对了,你还有事吗,等辛大叔过来,要一天的时间呢!” 夏琰从椅子上站起来。 童玉锦以为他准备出去,结果走到自己面前,一把抱起自己,就往内卧去。 “喂,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夏琰心想,我才是发神经,我为何要这么敏锐的想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他的心很慌,很不安,他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太聪明,并觉得自己的聪明太不好了,他需要安慰。 童玉锦被夏琰放到床上,瞬间跟着压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童玉锦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被吻得闭眼的童玉锦心想,这厮受了什么刺激,这么猛烈,磕得她的牙都被撞得疼了,可是她的大脑在厚重的亲吻中渐渐变成一片空白,她忘了思考,任由夏琰热烈而凶猛的抱着自己啃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琰终于停下喘气,他没有离开童玉锦的身体,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看着她睁开的眼里情意缠绵,脸上泛着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跟他一样猛吸着气,他伸手抚开被汗水粘住的小碎发,心满意足的看着她,她不是什么,她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想太多了,是的,自己想太多了,他深情的细细的看向童玉锦,只见她被自己亲的迷迷糊糊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又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他浅浅地、轻轻地吻着她的双唇,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 京城西某小胡同 邹由任从掌柜处回来,到了家门口,发现大门紧闭,院内毫无灯火,气得找了一块石头劲砸门,就在门快要被砸烂时,院内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女人在月光下木无表情,邹由任气得伸脚就踢了她几脚,压着声音叫道:“死人哪,敲门都听不到!” 妇人被踢得往后面退了几步,可她仿佛不知疼痛,跟着男人进了屋内。 邹由任回来时并没有吃晚餐,到厨房一看,冷锅冷灶,气得直踢灶台,转身进了正屋,看到妇人就拳打脚踢,屋内的女孩看到母亲被打,抓着门框,脸上现出成人才有的冷漠与不甘。 也许是为了明天好让女人见人也许是他没有吃晚餐,没有什么力气也许是情人还在大狱里,他没心情,打了几下停了手,颓然的回到内卧,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窗口的月光透过高大的树木照进来显得隐隐绰绰,他阴沉的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第二天中午时分,辛大民夫妇被接到了郡王府,一对市井最低层的夫妇走进富丽堂煌的郡王府,都不敢伸脚踩地,生怕弄脏了比自己床还干净的石板路。 辛大娘一只手死死拽着自己男人的衣角,头低着都不敢看周围,辛大民也好不到哪,可是婆娘不看路,他总得看路吧,一边害怕着,一边领着自己婆娘跟着门房小厮进了景澜院。 童玉锦已经画好了初稿,只等辛大民夫妇过来再修改一番。 辛大民看到熟人,一口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叫道,“小恩人,你找我们两口子?” “啊,你们来了,路上还好吧!”童玉锦笑着站起来迎接他们。 “好,好,坐了官家马车来的!”辛大民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 “那就好!”童玉锦招呼两个老人家坐,可惜两个老人家不敢坐,生怕弄脏了椅子,她笑着把两个老按到椅子上,“大叔,你们都是我请来的客人,不要拘紧,坐吧,美珍,给大叔和大娘来点茶水和点心!” “正在弄!”美珍笑回道。 “好!” 童玉锦和两个老人聊了一些小垛村的事,了解到爷奶和两个伯伯家一些情况。 “本来,你大伯和二伯见我们来,要陪着我们来,我没让,我想着,又没什么大事,我们来一趟就行了,你说是吧,小恩人!”辛大民很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对,大叔说得对!”童玉锦心想,这两个伯伯怎么还不死心,还不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得找个机会跟爷、奶说道说道。 童玉锦等两个老人喝了茶水、吃了点心后,才把画稿拿出来让他们看看那个地方不像。 辛大民看着画像,指着画像结巴的说不出话来,“这这”他们不知道后世有拍照这种神奇的事情。 辛大娘吃完点心后,紧张不安的心好多了,她先开口了,“娘哎,这太像了,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童玉锦问道:“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辛大娘说道:“要说,就是眼睛不太像” 童玉锦懂了,因为自己看到的人,已经死去两三日了,没有看到她的眼睛,这是她猜测着画的,“那大娘,她的眼睛像谁?” “说不上,她是单眼皮,却很水灵,白仁黑珠看上去很好看!”辛大娘回忆说道。 “哦,大娘,你慢点说,我来画画看!”童玉锦坐下拿起画笔对辛大娘说道。 大娘边说,童玉锦边在草稿纸上画了五双左右不同的眼睛,让大娘挑最像的那个,挑好后,把它画进整副画里面,这下大娘点头了:“简直一模一样!” “要不要再修改?” “不要,很像样了!” 童玉锦笑道:“那好,我们再来画那个孩子!” “好!” 大概花了一个时辰,童玉锦就画好了,她为了查案方面,又多画了几幅,送辛大民夫妇过来的侍卫带着几副画回了开公国府。 于文庭拿到画后,让人给了京兆府,“对京兆府的人说,赶紧去淮东带邹潘进所在的村进行确认,一旦确认,把村里的里正带到京兆府,费用由官府出。” “是,先生!” 邹潘进舅哥计平方见京兆府迟迟不放人,想派人到京兆府打点,可惜姓沈的不是自己爹这一路的。他找到了京兆府推官问道:“怎么回事?” 推官付双全回道:“回计公子,办法我已想了,也让姓沈的把泼皮提到京兆府,按道理,泼皮提供不出证据,京兆府就应当放人,可是夏候爷对案子咬着不放,不知是什么意思,按道理,不就是掐死扔河里吗,何至于这样紧盯着不放?” “是啊,什么意思呢?”计平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我已经问过他了,人确实不是他掐死的!” “啊那”付双全听到这个答案倒是非常惊讶。 计平方阴测测的冷哼道:“至于是谁,京兆府有本事自己查去!” “是,是”付双全小心的回道。 京兆府大狱 既不提审,也不放人,邹潘进蹲在大牢里,笃定的心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夏琰正如外界传言那样是个黑面阎罗?可是自己根本没手动手掐死前面的妻子和儿子,他能拿我怎么办?不仅如此,他们指认我有前面的妻子和儿子都困难,那他们迟迟不动手,意欲何为? 童玉锦不紧不慢的坐在中山郡王妃身边学着管家理事,经过十多天,她已经摸到一些门道了。 郡王妃处理时,她也会在心里按着自己的方式处理,然后跟她相对比,对比看自己的不足之处,并且在不足中找出原因,她发现很多不足,是自己和这个时代的观念差异造成的,一个事情她认为这样是合理的,但是郡王妃却以另外的方式处理,而且处理过后,果然有效制止了事态的发展,她明白了,这些仆从的奴役心里已经深入骨髓,一方面既依赖于主家,另一方面又想趁机捞油水,或是小贪小摸,总之不让人省心,她在心里把这些跟现代公司管理模式相融合,找到共通点,以减少事情的复杂度。 不知不觉中,诚嘉十六年的第一场冬雪来临了,它既没有酷冬下雪般气势汹汹,也没有隆冬时的雪绵延不绝,每一片雪花都很轻,轻的感觉不到它的重量每一片都很清晰,清晰到可以看清它的冰晶体,从天空中倾斜而下,如鹅毛、像柳絮,又或者似蒲公英的种子,一朵朵,一簇簇,飘飘洒洒,或是落在建筑物上,或是钻进行人的脖子,慢慢地,天地一片苍茫,仿佛被裹上了一身洁白的素装。 下雪的天真美啊! 京兆府 邹潘进终于被提审,上了公堂,当他看到自家村里的里正时,着实愣了一下,倏得一下转头看向沈廷锋。 老村长见邹潘进带着哭腔说道,“进子啊,今年村里大焊死了很多人,你那大女也被饿死了,你的妻儿已经不知所踪,村里难啊” 沈廷锋端坐在正堂之上,威严的说道:“邹潘进你还有何话可说?” 邹潘进跪在公堂之上,仍然很镇定:“还请大人明示!” “好一个明示!”沈廷锋看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邹潘进,对着边上的衙差叫道,“来人,上画像!” “是,大人!” 两衙差唰得一下各自打开了手中的画像,一妇人,一男童,如真人般栩栩如生般出现在众人眼中。 邹潘进瞳孔紧得比针孔还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画师,竟如真人一般,他看了一眼跪在堂上的里正,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辨,伏身低头说道,“这是学生曾经的婆娘,不过,我已五年前休了她,大人在哪里看到她!” “邹潘进,夏候爷亲眼所见,你婆娘尸身陈在望亭河滩之上,你不必再狡辨,你也无可狡辨!”沈廷锋两眼紧盯着邹潘进,意思是说,人证都有,你还狡辩什么。 邹潘进拱拜说道:“是,大人,他们确实是我前妻和儿子,还请大人为她们做主!” “你这话何意?”沈廷锋生气了,声音高了。 邹潘进不急不慢的说道:“请大人为他们伸张正义,找出害他们之人!” “你竟还敢狡辨!” “学生没有做过的事,学生不会认!” 沈廷锋看着笃定的邹潘进陷入沉思,难道人竟真不是他杀的? 案子再次因邹潘进的不认罪而陷入死胡同。 于文庭听到沈廷锋的陈述后,简直不敢相信,“你说里正来了,他只承认那一对母子是他曾经的妻儿?” “是,先生,你看” “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是此人贪慕富贵荣华而杀了自己的妻儿,可是却没有人能证明他杀了人,而让他逍遥法外?” “是,大人,他身边的人,包括李旺来,我们收集到的有用信息并不多,没有人能证明就是他杀了妻儿!”沈廷锋也头疼不以,花了这么多人力和物力竟然毫无结果。 “还真是有意思!”于文庭捋着胡子想了一下说道,“行了,我会把你的回禀的告诉候爷,但是人暂且先不放!” 沈廷锋说道:“先生,我们关押他,已经超过时间了!” 于文庭伸手制道:“再等一下,等我见过候爷后再说!” “好,请先生尽快!” 于文庭把这一件很简单的案子再次跟夏琰说了,夏琰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就因为他是计成儒的庶女婿,所以不害怕被屈打成招?” “也许!”于文庭点头。 夏琰头疼了:“没有什么能证明是他杀的人?” 于文庭摇头:“没有,泼皮李旺来是在城门外接的马车,当时人在里面就死了,他就把人抛在了三不管地带的河滩!” “还真是有意思,这案子看起来这么简单,却定不了案?”夏琰手指敲击着桌面。 于文庭试探着问道:“是,爷,要不要让夫人” “她”夏琰蓦的从沉思中看向于文庭。 于文庭回道:“夫人几年前就在案子上显示了非常人般的智慧,你看” “让我想想” 初雪于第二天停了,一束束阳光穿过云层,漫照在白色的大地上,透着冷咧、干净、明澈! 童玉锦和两个丫头从中山郡王妃的回事房回到景澜院时,发现夏琰正坐在厢房的榻上,她笑着叫道,“咦,我刚从姨母那里过来,没看到你呀?” 夏琰笑回:“我还没有过去给姨母请安!” 童玉锦扁了一下嘴,“夏大人,你这是要置我于狐狸精之境地啊!” “胡说八道什么?”夏琰咧嘴笑道。 丫头小厮见他们打情骂俏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童玉锦漂亮的丹凤眼瞪了他一下:“可不是胡说,你过来不给两位长辈请安,倒是先来找我,我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那你是不是?”夏琰笑眯着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被盯得心都慌了,连忙说道,“狐狸精的极别还没有达到,不过清秀小佳人到是达到了,难道这位公子你其实喜欢素淡小花?” “是,清清淡淡,别有一番滋味!” “切”童玉锦被夏琰一本正径的调贶调得脸红了。 夏琰看到难得脸红的童玉锦伸手把她捞到怀里,“下雪了,冷不冷!” 童玉锦窝到他怀里,怀里还真暖和,小声的回道:“还好!” 夏琰嘴唇亲着童玉锦的发顶:“还好是什么意思?” 童玉锦认真的回道:“就是冷的程度还能忍受!” “原来如此!”夏琰在童玉锦身上噌来噌去,像一只大猫般舔着童玉锦的眉角、额前。 童玉锦安心的享受着爱抚,问道:“今天怎么想起过来?” 夏琰的声音有些情动后的沙哑低沉,释放出盅惑人心的魅力,边噌边回话:“我什么时候都想过来,” 童玉锦被他噌得有些抗不住了,伸手推他的嘴:“喂,喂,我记得五年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多么高冷且又拽呀,现得怎么变成这样油嘴滑舌了!” “有吗?”被童玉锦推开的夏琰又开始玩童玉锦的小手,摸着她手里的小涡涡。 童玉锦哼道:“当然!” “我没觉得!” 童玉锦觉得自己被夏琰撩拔的难受,赶紧说道:“行了,不跟你扯了,马上就要午餐了,赶紧过去给你姨母请个安!” 夏琰终于回到正题上,说道:“我有事请你帮忙!” “是不是案子?”童玉锦听到帮忙兴奋的叫道。 夏琰问道:“你怎么知道?” 童玉锦笑道:“嘿嘿,你可别忘了,我们就是因为案子才认识的!” “说得到也是!”夏琰笑了。 “什么案子?”童玉锦问道。 “还是河滩陈尸案。”夏琰有些无奈的回道。 童玉锦疑惑的问道:“画了像,找了他们家乡的里正过来还不行?” “嗯,他不肯认罪!”夏琰点头。 “不认?” “嗯!” “官府没找证据吗?” 夏琰回道:“找了,邹潘进周围的人都证明他没有见过他婆娘,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杀的!” 童玉锦开始分析案件:“如果单单落水而亡还有几分失足而死的可能,可是海大人明明验了是被掐之死,那么肯定是谋杀,他居然不认,原因可能有二” 夏琰直了直身子,感兴趣的问道:“哪二?” 童玉锦回道:“一是有后台,咬着牙挺过去,然后后台的人把他捞出去!” 夏琰说道:“有可能,他岳丈就是前一品大员中书令计成儒!” 童玉锦反问:“你觉得计成儒会托人捞他吗?” 夏琰冷哼:“计成儒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个女婿存在!” 童玉锦有些不相信,问道:“庶女的存在就这么无感?” 夏琰回道:“一个没有联姻价值的庶女比下人还不如!” 童玉锦恍然:“原来如此,那就是说没人捞他了?” “也不是!” “那是谁?” 夏琰回道:“计成儒的庶子计平方可能会捞他,据说姓邹的是他的庶务管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会捞,但是捞得强度并不大?”童玉锦分析着问道。 “嗯,”夏琰继续问道:“那二是什么?” “二,”童玉锦分析说道,“人真不是他杀的,可是如果不是他,这对母子身无分文,你说被人骗到窑子里还有可能,不可能有人闲着没事干去杀他们,那么凶手究竟是何人呢?” “是啊,凶手究竟是何人呢?”夏琰没想到一件这么小的案子会有这么多波折。 童玉锦再次确认问道:“你让我帮忙办案?” “嗯” “好!” “就知道你感兴趣!”夏琰伸手弹了一下急不可耐的童玉锦,笑道。 “嘿嘿,有人手给我调吗?”童玉锦笑问。 夏琰问道:“想要谁?” 童玉锦回道:“夏小开吧,再找两个打下手的!” “好!”夏琰看着欲试的童玉锦,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准备从那边开始?” 童玉锦回了四个字:“寻根追源!” 夏琰被小女人简短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童玉锦却问道:“京城周围的地图有吗?” “地图?” “最好是京城周边城池分布图!”童玉锦强调说道。 “你竟看得懂这个?”夏琰又惊奇,又是不安,舆图只有军人才能看到,她是怎么会的,难道她 童玉锦不屑的回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平面图吗?” “哦,我有”夏琰回道,心里想,居然说舆图简单,自己可是学了一段时间的,这么说自己倒是不聪明了? 童玉锦笑道:“小候爷没有,谁有?” “你呀!”夏琰放开童玉锦,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夏小开从外面进来,行礼道:“小的在!” 夏琰说道:“回开公府,把我书房里京畿舆图拿过来” “是!” 等夏琰和童玉锦跟中山郡王夫妇吃过午餐回到景澜院时,京畿舆图也到了。童玉锦看了一眼图后,让前美珍把辛大民夫妇也请到了厢房,厢房里围了一圈人。 童玉锦把京畿舆图夹到自己的画架子上,让众人都让看到地图,她对夏琰说道,“我们把案子逆流往上推!” “流往上推?”夏琰跟着问了一句,若有所思。 童玉锦问道:“我们遇到陈尸是什么日子?” 夏琰回道:“十月十几日的样子!” 童玉锦问向下人:“有谁记得具体日期?” 夏小同回道:“回夫人,爷送你回望亭是十月十七日!” “海大人验尸说大概死于三天前,那也就是说大概是十四日左右。”童玉锦问向辛大民夫妇,“辛大叔,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遇到这对母子的?” “好像是出事前的不到一个月,大概二十来天吧!”辛大民夫妇回道。 童玉锦分析说道:“我就按二十天来算,你们看京畿舆图,辛大叔在望亭到小垛的路上遇到这娘俩,小垛到京城,马车需要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步行需要五天左右,而他们不可能连续步行五天,因为他们没铜子吃饭,必定边讨边往京城,就算到了京城,也未必马上就能找到自己的相公,一个讨饭之人逗留某个地方是说不准的,所以我需要京城到望亭及周边地区核查他们逗留的时间,核查他们路过的路径,以确认他们接触过的人,从这些人当中筛选中可疑之人。” 夏琰听明白了,问道:“竟要调查每个跟他们接触过的人?” “是,不下功夫,搜集不到有用的证据!”童玉锦点头回道。 “好!”夏琰同意了,问道:“从哪边开始?” “就从辛大叔开始,”童玉锦问道,“大叔,他们母子是从哪个地方下了你的车,可以带我们去吗?” “可以,可以,我记得!”辛大叔回道。 童玉锦畴满志的对夏琰说道:“夏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好!”夏琰从椅子上站起,满眼欣赏、满眼情义的看向童玉锦。 当夏琰跟中山郡王夫妇说带童玉锦回家几日时,他们都没意见,童玉锦以回家的方式出了中山郡王府,开始实地收集证据。 辛大民夫妇把童玉锦带到了那天那对母子下车的地点,他们在这个地点上,拿着素描像开始问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大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中年妇人说她给这对母子一碗冷水并一个馒头,童玉锦就问她,这对母子大概行走的方向,然后沿着他们行走的方向,拿着画像再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就以接力棒的方式,一路问下去,通过近四天不停的调查,于四天后,在北城门某一个茶寮,他们找到了突破口。 茶寮老板说道,“我见过他们,他们说要找淮东来的邹潘进秀才,那天,恰巧我侄子也在我茶寮喝水,我侄子恰巧也听说过此人,就告诉了她们邹老爷经常去的酒肆!” “什么酒肆?”童玉锦问道。 “好像叫什么殷时间长了,我也不太记得了!”茶寮老板想了想摇头回道。 “是不是殷记酒肆?”童玉锦问道。 “应当是吧!”茶寮老板也不确定。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侄子为何恰巧听过?” “这”茶寮老板心想恰巧就是恰巧,为什么要问。 童玉锦虽笑但是话却很有威慑力:“说实话会免除不少麻烦!” 茶寮老板还真被童玉锦的眼神给吓住了,连忙回道:“我侄子是西坊售马处的小哥!” “卖马的?”童玉锦问道。 “哎哟喂,可不敢当,那有那本事,就是客人选马时,帮客人牵马!”茶寮老板笑道。 “你说姓邹的买过马?”童玉锦对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应当是的,要不然我侄子不会记得。”茶寮老板回道。 “多谢老板!” “不客气,”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日期遇到这对母子吗?” 茶寮老板回忆:“大概是九月底吧,那天正好下了一场雨,娘俩淋得要不是我给他们一碗姜汤,铁定生病!” 童玉锦边消化茶寮老板的话,边顺便拍了个马屁:“大叔真是个好人!” “小哥真会说道!” 夏琰等一行人站在边上看童玉锦问案,个个都竖耳听着他们的对话,说实在话,童玉锦太有耐心,这几天逢人就问,从没有停歇过,而且有些问题,她会反反覆覆人问,决不厌烦。 看着她穿着一身男子的服装,如同男人一样行走于道,个个佩服不已,夏琰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省心的做着某人的下手,他觉得有人为自己分担真好,他感到了幸福! 离开茶寮,童玉锦说道,“他说的那个酒肆是不是第二个邹姓之人做账房的酒肆?” 夏小开想了一下说道,“夫人记性真好,正是殷家酒肆!” 童玉锦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了!” “什么事?”几个人都看向她,难道案子要破了? 童玉锦回道:“两个姓邹的是同性恋!” “同性什么叫同”夏小开不解的问道。 “就是断袖之人!”童玉锦用了这个时代的词回答了他们。 “什么?” 夏琰等人都吃惊的看向童玉锦,她一个女人是如何知道男男之风的,而且还说得这么 童玉锦却不管他们怎样惊讶,说道:“夏小开,我们去邹由任的家!” “去他家干什么?”夏琰问道。 “了解一下邹由任此人!”童玉锦眼前出现了一对枯井无波的脸,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事。 夏小开不解的问道:“现在不是办邹潘进的案子吗?” 童玉锦回道:“邹潘进的嘴撬不开,那就找别的方式撬!” “哦!” 童玉锦等人喝了一碗茶后向京城朝西街而去。 朝西街后面某胡同 邹由任坐在正堂里不知想些什么,突然站起来朝厨房走去,走到厨房门口,发现自己婆娘正在烧火煮饭,进去看了看案板上的菜,“怎么没有买肉?” 烧火的妇人木木的回了一句,“没有铜子了” “那你怎么不说,还要我来问?”邹由任低低的咬牙切齿说道。 “你刚刚回来,没烦你!”妇人依旧木木的回道。 “你”邹由任气得转身就出去,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用钥匙打开一个小柜子,拿了几两碎银出来,然后又锁好出了卧室的门,自己去了市坊买肉。 小女孩躲在男人卧室某个角落,见他走了,小跑着进了厨房,“娘,我看到钥匙在哪里了!” “别动!”妇人连忙制止。 “我知道!”小女孩说道,“等他被抓了我再拿!” “傻孩子,他怎么会被抓!”妇人木木的表情终于有了点表情,一股深深的绝望现她脸上。 “可是”小女孩想说,他不是曾被抓过一次了吗?但是又被放了出来,她不说了。 “我太天真了!”妇人低头看着灶堂里的火悠悠的说道。 “娘,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老家,我想和大鱼叔生活!”小女孩直到此时才有了点孩子的样子。 “娘也不知道!”妇人无奈回道。 小女孩狠狠的咒道:“我希望他马上就被抓走!” “抓了也会被放出来” “这些人真是太坏了!” 就在这娘俩希望邹由任被抓时,他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妇人以为是丈夫回来了,紧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到前面去给他开门,现在是白天,她不敢不开,如果不开,闹开了,他们夫妻将是胡同里的谈资笑料,他们还得维持表面的夫妻关系,还得苟且的活下去,可是这样的日子她真得活够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妇人低头开了门。 “请问这里是邹掌柜的家吗?” 妇人惊讶的抬起头,“你们是”快速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仿佛是有钱人,但不是公门中人,她有些小小的失落。 童玉锦捕捉到了这小小的失落,她在想,这个妇人在失落什么呢?一边微笑着问道,“大嫂,我们可以进去问你点事吗?” “什么事?” “关于你相公的” “他,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十月初,我们卖给他一批酒水,想跟结一下银子” “到酒肆里不就行了” “情况有些物殊,你看” 妇人见童玉锦执意要进,想想让开了身了,让一行人进了门,妇人朝外面看了看,出去买肉的相公还没有回来,随手又关上了门。 童玉锦看到了那天的小女孩,她手放在嘴里,站边侧边厨房的门口,她对她笑了笑,示意美珍掏了零食给她。 美珍走到小女孩跟前,伸出手,把糕点给她,可惜这个小女孩不接,美珍笑道,“我们不是坏人,拿着吧!” 小女孩还是不拿,美珍想想塞到她另一只没有含在嘴的手里。 童玉锦等妇人跟上来,和妇人一起进了邹家正堂,童玉锦瞄了一眼,这五间屋的小院子很简陋,但是却很干净。 简陋说明男人没钱。 干净说明妇人勤快。 童玉锦微笑着准备开始唠家常,“大嫂,午餐吃了没有?” “还没有!” “那烧好了吗?” “正在烧!” “哦,”童玉锦笑道,“美珍,把我们买的菜拿到厨房给大嫂烧饭,等会,我们一起吃顿饭。” “是,三娘!” 妇人听到仆从叫面前的小哥叫三娘,着实惊讶的睁大了眼。 童玉锦笑道,“大嫂,我是女人,你不必害怕我们是坏人!” 第135章 抓捕案犯 连成一线 妇人听到仆从叫面前的小哥叫三娘,着实惊讶的睁大了眼。 童玉锦笑道,“大嫂,我是女人,你不必害怕我们是坏人!” “那你们是” “是有些事,不过等吃完饭,我们再说,我们先聊聊家长!”童玉锦微微一笑。 “哦”妇人嘴上说哦,但实际上不打算开口。 童玉锦如何看不出,不过她有的是耐心。 正堂里椅子不多,只有两把,夏琰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坐之前,夏小同擦了又擦,才让自家爷坐下,妇人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 只见坐在主位的男人,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目光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端坐椅子上的姿势既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又如行云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她的家境宽裕,读过些书,她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此人风骨,认真而高贵的风骨。 这股风骨和气势让自然耐然的躬身子,低头垂目。 童玉锦瞄了一眼低头的妇人,对彭大丫说道,“你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小凳子?” “是!” “我来吧!”妇人见童玉锦要找凳子,连忙说道。 “没事,让她们拿一样!” 童玉锦挡了一下妇人,彭大丫迅速到外面找小凳,只一小儿,就拿了两个小圆凳过来,童玉锦请妇人坐下。坐在简陋的正堂里,一行人一时之间竟无语可说。 童玉锦转头看了看,开始拉家长,“大嫂,这房子是你们自己的吗?” 妇人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童玉锦继续家长里短:“你们租这小院贵不贵?” “不知道,是我相公租的!”妇人小声回道。 童玉锦故作不解的问道:“咦,怎么没有看到你相公?” “出去买肉了!”妇人看了一下对着堂屋的门口,眼神有点迷离。 童玉锦笑道:“那你们的生活倒是不错,竟然有肉吃!” 妇人勉强笑了一下。 童玉锦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道,“我一直想嫁个卖肉的,这样一辈子就有肉吃了,大嫂你呢?” 妇人听到童玉锦这样说,到是挤出了点笑意,“嫁给卖肉的未必就能一辈子都吃到肉!”就像自己嫁给书生,未必会成为官夫人一样,想起这些,心就疼得无法呼吸。 夏琰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童玉锦,她想嫁给卖肉的居然是为了一辈子有肉吃,可真想得出来,这个臭女人,嫁给自己什么东西吃不到,只知道吃肉。问题是,夏候爷,那时人家小锦不认识你吧,人家并不知道自己会嫁你吧?呃 妇人却低下头没有回答童玉锦的问话。 童玉锦也不在意,看了看正堂外面:“咦,大嫂,屋外这么多空地,你怎么不种点菜呀?” “我不太会!”妇人尴尬的笑。 “噢,要是我就种点萝卜、小菠菜,又省钱又有事做,”居然不会农活,童玉锦猜想此人不是大家闺秀,那也是小家碧玉,问道,“那大嫂你平时做什么呢?” 妇人回道:“我做些针线活!” “一个月挣不少吧?” “没有,几百文!” 童玉锦伸头看了看门口:“咦,你相公怎么还不回来?” 妇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夏琰坐在主位,听说童玉锦问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他并不明白,这些跟案子有什么关系,他想道,女人们在一起或许就说这些! 童玉锦笑笑没再问,却对大丫说道,“丫姐,问一下美珍好了没有?” “是!” 彭大丫到隔壁厨房,没一会儿,彭大丫过来了,说道,“三娘,快好了!” “哦” 童玉锦坐在椅子不再问东问西,却在心里分析这件看似简单却越来越复杂的案子,眼前这个妇人,一脸枯色,给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越发说明她的相公是个男风之人,在现代她办过类似的案子,有些男男恋之人,为了逃避世俗的眼光,他们的性取向往往不为人所知,他们跟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然后在完成这些世俗之事后,把妻子儿女弃在家里不闻不问,他们在外面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童玉锦发现这个小院子几乎没有家的气息,给人一种荒芜颓废的感觉,也许他们的生活模式就是如此,她不仅同情起这个苦命的女人。 厨房里 美珍请小女孩给她烧锅,每烧一个菜出锅之前,她都会把盛出来试咸淡的菜给小女孩吃。 开始时,小女孩并不要,可是经不住美珍每次都给,吃了两次后,她对美珍没那么紧惕了,紧抿的嘴松了一些。 美珍两个锅同时用,不一会儿,几个小炒,一个炖汤就好了。她站到厨房门口让夏小同过来端菜摆桌。 另两个侍卫早就从胡同口马车里拿了备用的小方桌,这是夏琰为了行军或是执行紧急任务时用的东西,一个小桌配四个小矮凳。 正堂里摆了两桌。 夏琰一人一桌,夏小同在边上伺候着。 童玉锦和妇人、小女孩一桌。 妇人看着富贵人的丫头和小厮都蹲在门口随便吃了一口,她不好意思动桌上的菜,童玉锦以为她等他相公,说道,“大嫂在等大哥?” 妇人受惊的抬了一下头,然后又低下头,低声说道,“不曾!” “哦”童玉锦看着心慌心乱的妇人,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吃吧,小娘子!” 小女孩看了童玉锦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娘亲,没有动筷子。 童玉锦却遵从了这个时代的等级制级,不客气的拿起自己的筷子吃起饭了,吃了几口后,又劝了一句,“吃吧!”说完后,全程再没有说过一句。 妇人犹豫再三后,让孩子跟她一起拿起筷子吃起来。 童玉锦边吃边注意她们的吃相和礼仪,基本确定这个妇人是个小户千金。 童玉锦吃完后,也不客气,下了餐桌,站到夏琰边上,等他一起吃完,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在院子转了一圈,发现墙上有爬上虎,好奇的凑上去看看,余光无意中瞄到小女孩死盯着她,还时不时朝自己的左侧看过去。 童玉锦看似无意,实则快速往左侧看了看,除了空地还是空地,没什么特别啊,看什么,她直接回头看向小女孩,小女孩倏的低下头吃自己的馒头。 看什么? 童玉锦又往左边走了走,并拉着夏琰,小声说道,“挡着屋里的视线!” 身大高大的夏琰微微移步,马上就挡住了身材娇小的童玉锦。 童玉锦一直往左侧,一直到了院墙,站在院墙边想了想,伸手招了彭大丫过来,悄悄说道,“到外面打听一下,左边隔壁住了什么人?” “是,” 彭大丫很快出去了,就在她开门时,妇人的相公回来,见开门的人不是他婆娘,伸进门的脚下意识的收回到门外,顿了一下又伸进来,问道,“这是我的家,你是何人?” 彭大丫笑道,“掌柜的回来了,我有事先去出一下!”说完,也不管邹由任莫名惊讶,朝胡同西边去了。 邹由任不解的看了一会儿出去的大丫,等进了门才发现,院子里都是人,他再次下意识的缩回脚,一副随时要逃的样子。 一切皆入了夏琰和童玉锦的眼帘。 童玉锦微微一笑,“邹掌柜买个肉好久啊?” “你们是”邹由任边问边迅速打量了院内的人,第一判断不是官府中人,他们穿得不是公服,第二想法是这些人非富即贵,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他们过来做什么? 童玉锦依然说道假话:“有一笔酒水银子,我们想和你结一下!” “到我家里跟我结银子,什么意思?”邹由任不懂了。 童玉锦笑道:“就是想让银子给点邹掌柜赚赚!” “你们究竟是何人?”邹由任不是没经过事的毛头小伙,相反,京城五年的生活早就让他老于世道,怎么可能天上掉陷饼。 童玉锦没有回他话,笑笑:“掌柜的还是先吃饭吧!” 邹由任看了看童玉锦身边的夏琰,心没有来由的跳了几下,疑疑惑惑的进了正堂,问向自己婆娘,“他们是干什么的?” 妇人说道:“说是找你结酒水银子!” “不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邹由任看了看桌子上丰盛的饭菜,“这是” 妇人回道:“他们带过来的,他们的人做的!” 邹由任转身再次看向院子,这些人看衣着非富则贵,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彭大丫很快从外面进来,走到童玉锦身边,她五年前就跟童玉锦合作办过案子,对于童玉锦要问自己什么,想知道什么,不能说知道十层,但是估计个七七还是可以的,时间虽短,该打听的却一个不落。 彭大丫靠近童玉锦的耳朵说道,“听周围邻人说,是这家男人的朋友,我问他们姓什么,他们说跟这家人一样姓邹!” 童玉锦问道,“画像给他们看了吗?” 彭大丫回道:“看了,他们说不认识,我说了八月初那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过,几个在门口闲聊的老年妇人说好像没有,只是有一天夜里,听到隔避有吵架的声音,她们猜测,这家男人在隔壁男人家里呆太久没回家,可能是妇人找上门,这两口子吵了架!” 童玉锦蓦的转过头,“吵架?” “是,” 童玉锦低低的问道:“那你有没有问,吵架的声音有没有跟平时不同?” “好像没有,因为平时几乎都是男人几句骂咧声,没有女人声音,就是那天夜里有女人声音,而且声音不算但是也不大,因为最靠近的那一家几乎没听清!” “我估计是用方言吵的,就算声音大,他们也未必听懂!”童玉锦若有所思的想着,那声音会不会是死者的? 彭大丫看了一眼童玉锦没吭声。 童玉锦低头咬唇,心里分析着事情的大概走向,会是这样吗?那一对母子在深夜找到隔避,然后见到了自己相公,结果发现相公和男人相好,一时之间争吵起来,两个男人之间有一个可能是失手,也有可能是有意掐死了这对母子,他们通过某种途径把这对母子运出了城,然后就是他们所知道的种种。 会是这样吗?童玉锦又想了一遍,另一个抵死不承认杀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朝正堂看过去,是这个好男风的邹由任,为了情人,他出手杀死了那对母子。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对夏琰说道,“可以到京兆府调逮捕令吗?” “你怀疑人是他杀的!”夏琰也看向屋内正堂,目光威严。 “是,”童玉锦点头,“让人封了隔壁!” 夏琰点了点头,声音平和中透出冷咧:“来人!” “在!” “让京兆府调逮捕令!” 正堂里,邹由任听到夏琰让人调逮捕令,突然甩了手中的肉,当大家以为他要逃跑时,却发现他死死的抱着自己婆娘拳打脚踢,下手之狠让人怵目。 “拉开他”童玉锦大叫,她明白,这个男人以为婆娘出卖了他。 夏小开一个蹿步上前,拉开邹由任并把他甩到了院子里。 童玉锦看到堂屋里的女人,脸上、头发、衣服已经被打得不成形了,可是她却毫无疼痛之感似的,那一双枯井无波的双眼,却有一种狠意得到释放的快感,难道这个女人知道他男人杀人了? 邹由任被摔得不轻,当他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时,咬牙切齿,仿佛要吃了妇人似的说道:“没有了我,你以为你还能像这样活着?我告诉你,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人卖到窑子里做万人骑的婊子!” 妇人低下头,没有任何声音。 童玉锦抬头吐了一口气,仰望冬日的天空,这个男人没有危言耸听,几乎是事实,一人没有男人庇护的女人, 如果有家族,家财会很快被宗族瓜分掉,没有了家财,或是被强迫再嫁,或是被冠以贞洁牌坊,穷困潦倒的过完后面的日子没有家族的,很快会成为有心之人的猎物,她们会以各种方式被人拐去窑子做妓,不得善终,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你先想想你自己吧!”童玉锦眯眼对着地上的男人说道。 “我哈哈,谁能证明是我杀了人?”邹由任嚣张的大叫。 童玉锦微微一笑:“没关系,会让你心服口服认罪的!” “那我倒要瞧瞧你怎么让我服罪!”邹由任两眼狠狠的盯着童玉锦。 童玉锦毫不惧怕的盯了回去:“放心,三天后,我们公堂上见!” 没过多久,京兆府的人到了,胡同里见有官府的人过来,把胡同围得水泄不通,“咦,邹掌柜不是无罪释放了吗?怎么又被抓了?” “不知道呀,官府是不是抓错人了?” “这年头还真有这种可能!” “谁说不是呢?” “这下,这对母女的日子不好过了!” “是呀,没了男人,就凭一个月几百文的绣活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作孽哟!” 被衙役带走的邹由任死死的盯着妇人,一幅不吃了她不罢休的样子。 童玉锦叹气,对他说道,“你婆娘一句话都不曾开口说过!” “不可能!”邹由任不相信。 童玉锦嗤笑:“为了抓人,四天前,我们从望亭一路沿着死去妇人的足迹找到了京城,找到了这里,听过那句话吗?” 邹由任不知道什么话:“” “天恢恢,疏而不漏,你放心,上公堂之前的这两天,我将继续呆在这里,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你杀了人!” 邹由任死死盯着童玉锦,“你是谁?” 童玉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正视对他说道:“我是谁无关紧要,枉死者得到公平的对待就足够了!” “不可能,不可能”邹由任挣扎着大叫。 邹由任被京兆府的人带走了。 童玉锦回头看了一眼妇人,朝她微微一笑,妇人却冷冰冰的站在那里,目无表情。 童玉锦看了一眼不在意,转身对夏琰说道,“子淳” “嗯!”夏琰低头温柔的看向童玉锦。 “我这两天要呆在这里!” “我陪你!”夏琰展颜。 “不需要,你去忙吧!”童玉锦摇头。 “都陪几天了,急什么!”夏琰笑笑。 “那好吧!” 冷冰冰站在堂屋门口的妇人,看到情意绵绵的男女,早已干涸的双眼竟不知不觉留下了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男人总是这样的好,别人的男人总是这样的体贴,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孽,要得到如此惩罚,难道就是因为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嫁给灯会上救了自己的男人?她泪流满面的看向门口,这是救我吗,这分明把带到了阴曹地府啊! 童玉锦呆在这个胡同里,走访了这里所有的邻人,包括夜里倒夜香的板车,以及从这里到殷家酒肆这段路的路段长短,和在夜晚的人流量,并且让夏琰找人彻底调查了邹潘进和邹由任的生平履历、社会关系等等。 计平方没有想到,夏琰对这件小案子会盯得这么死,居然真让他找到了杀人凶手,不过也好,至少自己妹夫出来了。 计平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夫会成为他们计家的坟墓,谁都没有想到计成儒构建起的计氏集团,会由这起毫不眼的抛妻别子的小案件撕开了口子,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童玉锦等人离开了胡同,邹氏站在门口痴痴的看着,直到女儿接她衣角,邹氏才醒过神来,笑道,“等这起案子结束,我就带你回老家!” 小女孩微笑着问道:“回老家和大鱼叔生活在一起!” “也许吧!”妇人没有肯定的回答。 小女孩皱起眉头:“为什么,娘亲,你不喜欢大鱼叔吗?” 邹氏目光直直的看向胡同前方,“我其实喜欢的是你爹!” 小女孩狠声说道:“可他是坏人!” “是嘛,可是那时的我,怎么就觉得他那么好呢?”妇人仿佛回忆起过往的美好时光,脸上竟有了生动。 小女孩大声叫道:“他会骗人!” “骗人?” “是,他就是胡同口大婶嘴里说得大骗子!”小女孩抿嘴说道。 “是啊,”妇人感慨说道:“可是年纪小的我又怎么分辨得出呢?” 小女孩拉着自己母亲的胳膊摇晃道:“娘,不要想他了,他就知道找男人,他就知道打你,他不好!” “可他是你爹呀!”妇人有此惊讶自己的女儿对男人的冷漠。 “可他不要我这个女儿!”小女孩伸手擦自己流下的眼泪。 “是啊,为了男人,他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不顾了我也什么都不顾了”妇人喃喃自语。 “娘,你没有啊,你顾着我呀!” “什么都不顾了”妇人仿佛没有听见女儿的话,真顾自己喃喃自语。 上公堂的前一天,童玉锦在夏琰的别院里几乎整理了一夜材料,夏琰坐在她身边连自己的公文都不看了,托着腮一眼不错的盯着童玉锦。 童玉锦边整理资料,边说道,“别看我,做自己的事!” 夏琰笑道:“你没抬头,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直觉和余光!”童玉锦依然低头整理自己的资料。 “你”夏琰笑笑,继续看童玉锦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张张纸就差堆满了桌子,忍不住问道,“都好了吗?” “基本上都好了,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没有联起来!”童玉锦终于抬起头,有点遗憾的说道。 “什么?”夏琰问道。 童玉锦不解的是:“死去的妇人明明去了酒肆,却在深夜来到西尾胡同,她是怎么知道她男人在西尾胡同的,据调查,邹潘进和邹由任约会,一个月的次数并不多,也就是说,死去的妇人并不一定能遇到他们,可偏偏就遇到了,为什么?” 夏琰说道:“或许就这么巧?” 童玉锦点点头:“有可能,可是这么巧,也不能让死去的妇人直接到了西尾胡同,到底是何人给她指了路?” “没查到吗?”夏琰一直没有过问案子,他只是陪着,从不打扰童玉锦办案。 童玉锦摇头:“没有,就像断了一般,竟毫无影迹可寻!” 夏琰试着问道:“会不是是邹由任的妻子?” 童玉锦回道:“可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说,邻人也说她们娘俩几乎不出门,那几天邻人也说她们好像没有出去过,所以我排除了这种可能!” 夏琰继续问道:“酒肆里没有一个人遇到并给他指路吗?” “没有,酒肆有人见过死去的妇人,但人们把她当叫化子,没让她靠近,附近像城门口的茶寮等摊贩我都查了,没有人给她指路,现在只有一个可能,真得是什么路人这么巧指了路,到底会是谁呢?” “那现在怎么办?”夏琰也被童玉锦详细的资料说得找不到可能了。 童玉锦双手捋了捋头,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明天早上,上堂之前,再去一趟殷家酒肆并且顺着酒肆走到西尾胡同。” “好,我陪你!”夏琰伸手握住了童玉锦的小手。 “谢谢!”童玉锦微微一笑。 夏琰笑道:“说反了吧,应当是我谢谢你吧?” “也不是,就当是死去的母子谢我们!”童玉锦想了想说道。 “也对!” 童玉锦说道:“如果他们知道我在给他们伸冤,就应当让我知道是谁指得路!” “但愿吧!”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童玉锦就和夏琰来到了朝西街殷家酒肆,真是来得太早了,很多商铺都没有开店,除了几家早餐店。 童玉锦沿着朝西街一路朝西尾胡同走去。零零散散的早餐店门口热气腾腾,各种诱人的早餐让人谗言欲滴,可是她却没有吃得**。 走了几家早餐铺子后,童玉锦突然停住了,顿了一下后,转过头朝一家烧饼铺子走去。 烧饼铺子老板见刚才走过的路人又回头,以为要买他家烧饼,高兴的说道,“客官,你真是识货,在朝西街上,就我一家卖淮东烧饼的。” 童玉锦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她想起自己带着童、卢两家人一路从童家村到庆昌府,并由庆昌府到了京郊望亭。 “怎么啦,锦儿!”夏琰站到童玉锦身边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肩膀,温柔的按了两下,安慰着她。 童玉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到烧饼,我想起了五年前一路讨生计的事!” “当年你们”夏琰不知道该怎么样问。 “刚从童家村出来时,身上仅有十多个铜子,都买它了!”童玉锦指着烧饼说道。 夏琰不解的说道:“可店家刚才说这是淮东的特产!” 童玉锦哂然一笑:“我们村虽属于淮南西路,却和淮东隔得不远,烧饼这东西当然也是我们那里人的特产了!” “哦,原来如此!” 童玉锦迅速从斜挎包了拿出碳笔和纸,并在白纸个稍稍勾勒了一个头像,对店家说道,“此人到你们这里买烧饼吗?” 店家看了看、辨了辨,说道:“买过!” “十月初有来买过吗?”童玉锦急切的问道。 店家摇了摇头,“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不记得了!” 童玉锦不死心,又问老板娘,“大嫂,十月初此人来买过烧饼吗?” “有一段时间不来了!”老板娘摇了摇头回道。 “那你想想,她是不是十月初来买过?大早上,你想想,哦,对了,就是九月底那场大雨过后一、二天”说完之后,童玉锦两眼殷殷的看向老板娘,期待在她这里发生奇迹。 上苍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真得有了奇迹,老板娘拍了两个太阳穴,“小哥,你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大雨过后两天,她来过,我家门前有个小水洼,她不小心踩了进去,湿了鞋!” 童玉锦看了一眼街对面的叫化子,急切的对老板娘问道:“她有没有给叫化子烧饼?” “这没注意,平时都是我相公照顾外面!”老板娘摇了摇头。 童玉锦转头问向老板:“大哥,你有印象吗?” “嗯,你这么一说,她买了两个,好像是给了叫化子一个,我以为她要再买一个,结果拿着一个就回去了!”老板边想边说道。 童玉锦转身看向街道,冬天的早晨清冷一片,整条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每个早餐店的铺子对面或多或少都躺着几个流浪之人,他们期待买早餐的顾客能施舍一些给他们,他们流离失所,在异乡街头孤独的流浪着,不知道下一站将去向何方,亦或会冻死在这异乡的街头,可是什么都不如她的心清冷,她一脸怅然的看向远方,难道世事真得这么艰难吗? 夏琰看着沉默的童玉锦不安的又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锦儿,怎么啦!” 童玉锦低头,低低的说道:“我想,这一整条线已经连起来了!” “连了?”夏琰很意外。 “嗯!” “是谁?”夏琰问道。 童玉锦却问道:“邹由任的妻子传堂了吗?” 夏琰回道:“作为家属,必传的!” “那就好!”童玉锦沉重的说道。 正说着,街那头走来一对母女,童玉锦等着没动,一直等到那对母女走进,童玉锦才叫道,“大嫂这是” “今天要到京兆府衙门,我们没有马车,我得早点带女儿过去,否则赶不上开堂” 说话之人赫然就是邹由任的妻子云氏。 “嗯,”童玉锦点头,看了看一身素净的年轻妇人,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转头对夏琰说道,“带上她们母女吧!” 夏小同马上上前一步,“请跟我来!” “这不太好吧!”云氏有点不安。 “刚好顺路!”童玉锦说完后,看了一眼烧饼铺子,“店家,来十个烧饼!” “好咧!” 云氏的面色极不自然,说道:“贵人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十个烧饼?” 童玉锦冷然说道:“五年前,我连一个都差点吃不上!” “贵人”云氏被童玉锦直白的回答堵上口了。 “上车吧,”童玉锦面无表情的朝自己马车走去。 “多谢贵人!”云氏在后面道了声谢,跟着夏小同上了美珍和大丫的马车。 京兆府大狱 邹潘进坐在牢房里一动也不动,直到卒子提醒邹由任,“丁字三号房,今天公审,请收拾一下仪容,不要冲撞了贵人” 邹由任蜷在墙角,听到卒子叫自己收拾,木然的站了起来,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走到门口,伸手从门柱缝里拿卒子端过来的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邹潘进等卒子端走水后问道,“你说不是京兆府人查的得案?” “嗯,看着不像!”邹由任说道。 “难道是夏琰?”邹潘进猜测说道。 “夏候爷?” “嗯!” 邹由任这才猛然惊醒过来,“怪不得那么貌美如花,原来竟是他!” 邹潘进更惊讶:“我听你说过,他竟然亲自到你家里?” “是,不仅如此,等我买完肉回来,还发现他在我家吃了午餐,进子,我买了上好的肉,本来是准备给你炖汤的,那曾想”邹由任本来还准备抵死不认的,可是听到夏琰,他知道自己逃不过此劫了,夏琰每办一个案子都要死上好多人,而且死得都是有头有脑的人物,自己算哪根葱能逃得了。 邹潘进从门柱里伸出双手握住邹由任伸出来的手:“别说了,你的心意我一直懂!” 邹由任伤心的流了泪:“想想,我们认识快十五年了!” 邹潘进跟着感慨说道:“是啊,我们一起在镇上书院里学习生活,恍然之间就如昨日!” 邹由任紧紧的拉着邹潘进的手:“进子,杀人偿命,我要是去了,你可不能” “不会的,不会的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我们生死同穴!”邹潘进连忙对他说道。 “进子” “任子” 万盛源赌坊 赵之仪已经穿戴一新,准备出发了,出门之前,又整了整自己的金冠。 下人见他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回话:“公子,据下面回话,小候爷带着他女扮男装的夫人进京兆府了!” 赵之仪烂灿一笑,“可真有意思,办案也把婆娘带着,难道他就这样离不开女人?” 下人回道:“公子,据人说,那女人帮着候爷办案!” “可真是天下奇闻,女人办案,本公子倒要去看看热闹,看看女人是如何办案的!” “是,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赵之仪不紧不慢的下了楼,边走边问,“还有哪些人跟我一样好奇去了?” “回公子,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去了!” “这么说夏琰大张旗鼓的办计成儒庶女婿,竟惊动了这么多人?”这让赵之仪倒是没想到。 “回爷,可能还不止” “不止,还有谁感兴趣?”赵之仪兴趣也上来了。 下人回道:“听人说章大人也很兴趣!” “他,至于嘛,不就是个抛妻别子的案子嘛?”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赵之仪带着好奇、疑惑去了京兆府。 京城章府 吃过早餐的章大人收拾一下准备去京兆府了,章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听说小候爷亲自帮京兆府办案?” “嗯!”章大人伸着双臂享受老妻伺候更衣。 “京兆府没想法?”章夫人问道。 章大人回道:“能有什么想法,死尸就是小候爷发现的!” “哦,”章夫人问道,“听人说候爷带着自己的夫人跟着一起办案,是不是真的?” 章大人瞄了一眼老妻说道:“今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噢!” 章府内院 章婉娴听着丫头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京里的事情,说到她曾经仰慕的小候爷,她内心一阵怅然。 “我听外面的小厮说,夏小候爷带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办案” “不可能吧” “好像是真的” “怎么可能,女人能跟男人一样吗,不会吧?” “听人说京兆府今天开堂啊,老爷都去呢!” “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我有一个姐妹在夫人跟前当差,她说的,老爷吃过早餐就去了!” 京兆府 今天的京兆府跟往常不太一样,冬日金色的阳光从东南方向倾泻而下,照到府衙门头京兆府上熠熠生辉。 衙门口,从三品府府尹亲自恭迎着各方大人来临。 第一拔竟是大理寺卿樊中易,攀大人,还有刑部侍郎左恒,左大人。 沈廷峰拱手笑道:“沈某恭迎两位大人的到来,欢迎旁听审案,多多指教!” 樊中易回礼道:“沈大人客气了,我们只是好奇而以,请沈大人不必自谦!” “两位大人里面请!” “沈大人请” 第136章 公堂讼辩 云氏心思 两位大人脚步还没有迈进衙门内,秦王五子赵之仪的马车到了,一辆香楠木马车,木微紫而带清香,雕花古朴而精致,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银的窗格被宝蓝色绉纱遮挡,当真是宝马雕车奢华之极!衙门口旁边等待公审而立的人群均啧啧赞叹不已。 两位大人回转过头,拱手朝下车的赵之仪拱了拱手,“江夏郡王也对案件感兴趣?” 赵之仪满面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两位大人早,是有些感兴趣!” 左恒笑道:“以往小候爷办案都在各路,我们没机会看到,这次在京城,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了!” “左大人说得极是!” 三个人站在衙门口边交谈边看着路口,仿佛知道还有谁要来似的,果不其然,陆续来了一些官员,当然都是跟刑部或是大理寺搭上边的。 太阳东升,己时开堂时间09:0010:59马上就要到了,站在门口的大人们又看了看路口,心想,不是说章大人要来的吗,难道是谬传? 朝西街到京兆府的路上 夏小开不停的接到各处来报,他跟着夏琰的马车回道,“回爷,大理寺樊大人和刑部左大人已经到了京兆府!” 马车内,童玉锦惊了一下,“他们?” 夏琰伸手拍了拍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莫慌!” “可是,传言我已经死了呀!”童玉锦撅着嘴说道。 “别胡说!”夏琰唬了一眼乱说的童玉锦:“我们不承认,他们能奈我何!” “可是”童玉锦吐气,心里有些不安。 “无事,认出就认出,我们不怕!”夏琰毫不在意。 童玉锦深吸一口气,“出来混,果然迟早要还!” “”夏琰被童玉锦的粗话说愣住了。 童玉锦却龇牙一笑:“你说得对,他们认出归认出,我抵死不认,看他们能奈我何,我的靠山可是人人生畏的小候爷!” “对,你的靠山就是小候爷!”能被童玉锦依靠,夏琰得意的笑了。 看着一本正经得瑟的夏琰,童玉锦笑了:“哈哈” 京兆府 衙门正门完全打开时,压轴的章大人在众人翘首企盼中到了,他的一只脚刚刚落地,一群大人们就涌上来给他行礼作揖,齐声问安。就这是作为一品大员的特权与威风。 章大人不紧不慢的问道:“小候爷到了吗?” 众人相看,难道小候爷还没到?每个人都是冲着小候爷来的,结果谁都忘了问小候爷,还以为他已经在后衙。 沈廷锋马上出列回禀到:“回章大人,小候爷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他们去取证了,稍后就到!” “原来如此,那就先进去吧!” 公堂开审的时间是己时正,马上就要到了,衙门里的衙役们按部就班的准备着,安排各位大人们旁听就坐的,按排旁听就坐按排提取犯人的,已经提取好犯人等在候审小屋各种证人证物也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己时正开审。 就在沈大人走到正堂主审位子要落坐时,夏小候爷到了。 夏小候爷踱着方正的官步直接进了正堂,衙门口的衙役领着夏小开、童玉锦及云氏母子走了侧门,领着她们呆到候审处,等待公堂提见。 众人见夏琰进了公堂都客气的站起来迎接,“夏小候爷,辛苦了!” 夏琰朝众人拱手,“众位辛苦了,有劳各位走这一趟了,夏某心领了!” 章大人笑着客气说道:“夏小候爷太客气了,不会防碍你办公差吧!” “那里,章大人能来,求之不得,还请章大人先落坐!” 章大人客气的拱了一下手,坐了下来,其他人见他坐下,也纷纷落坐。 赵之仪看着只有夏琰一人进来,朝后面看了几眼,咦,不是说他的婆娘跟着的吗,怎么没见人? 不与夏琰一同进衙门正堂是童玉锦要求的,她已经作为死者的讼师,那么一切按规矩办事,她现在就是讼师的身份,她必须走侧门,呆在候审处,等待提见! 站在候审处的童玉锦把自己要上堂的东西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着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有些紧张,微微轻吐着气,这种紧张不仅仅是因为案件本身,还因为,公堂旁听席上有两个熟人,是谁呢?大理寺卿樊中易、刑部侍郎左恒,他们已见过做讼师的她,虽然夏琰让自己不必怕他们,可是她还是觉得莫然的紧张。 京城皇宫 诚嘉帝正在御书房办理公务,边上的太监接到外面消息,赶紧传了上来。 “圣上!” “何事?” “回圣上,听人说今天夏候爷到京兆府和沈大人一起办案!” “是嘛?”诚嘉帝边看公文边说话,不甚在意这件事。 “是,圣上” “还有何要说?” “据人说,候爷未过门的妻子跟着他一起办案!” “到是蒹鲽之情!”诚嘉帝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夏琰为了给平民妻子以地位和尊重,居然连这种事都做了,直可谓大费苦心。 “圣上说得是,小的还听说,候夫人要做死者的讼师!” “讼师?”诚嘉帝抬头。 “是!” “就为了一桩抛妻杀子案?”诚嘉帝不解,是不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所以比较上心,可是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做讼师吧,难道平民当中就有女讼师? “应当是!” 诚嘉帝双眼微眯。 京兆府 一行人大人物终于客气完毕坐定,沈廷锋开堂了,看着公堂正门口拥挤的人群,他终于威严的叫道:“现在开始升堂!” 皂班衙役们双手握着黑棒齐齐击地,“威武威武”威武之声响彻公堂内外,显得庄严、肃穆。 坐在角落的两名典史书记也同时执笔,准备随时记录公堂上的陈词和案件对话。 皂班衙役们的齐呼声停止后,沈廷锋叫道,“带疑犯邹由任!” 邹由任被四个衙役拘着进了正堂,刚走到正堂案前,拘他的衙役踢了他膝盖一脚,他啪得一下跪了下来。 沈廷锋例行公事的问道,“堂下何人,快快报上姓名?” 邹由任趁着问话的机会,已经悄悄扫了一遍公堂,这次公审不同以往,虽然他不认识在坐的大人,但是从官服的颜色上,他知道,这些人官品之高,已经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可是不管如何,他都要拼一次,那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还是想活,活着跟自己的进子一起到老。 鼓起勇气的邹由任全身伏地,“小民邹由任叩见大人!” 沈廷锋问案:“邹由任,有人指认你杀了邹潘进的妻子方氏方月娥及其子邹小良,你可认罪?” “回大人,小人不认!”邹由任拜伏在地回道。 沈廷锋问道:“为何不认?” “小人不认识什么方氏及邹小良,又如何杀了他们?”邹由任一字一板的回道。 沈廷锋又问了一句:“果真不认识?” “是!” 夏琰看了眼堂下跪着的邹由任,眯眼说道:“我为死者请了讼师,让她跟你说说,你究竟有没有杀人!” 邹由任拜伏:“小民愿洗耳恭听,如果是胡言乱语,小民决不承认!” “那就听听她有没有胡言乱言!”夏琰对沈大人说道,“让讼师上堂!” “是,小候爷!” 所有人都看向公堂侧边入口处,都想想看看这个传言中帮小候爷办案的平民妻子,她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如男人一样行走于人世间。 赵之仪已经过见豪赌的童玉锦,她的姿态不比任何赌客逊色,一个晚上帮公公赢回了所有的赌债,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做到吧! 赵之仪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话说,开国公知道跟他一起赌的人是儿媳妇吗?夏琰会说这么尴尬的问题吗?他突然想大笑,意识到这是在公堂之上,生生忍住了,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很快童玉锦出现在入口处,身量不大,眉清目秀的小哥出现在众人眼中,细看,这个小哥就是个女人,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惊艳的,可是行动之间,却有一股子男人才有的英气,章大人眉角上扬,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左手边的夏琰,冲个喜也能冲到宝,不会吧! 神色变色最大的莫过于樊大人和左大人了,此人他们见过,不就是为伍大人讼辩的书僮吴持仁无人此人吗?不是说他摔下山沟死了吗,怎么会在四个月后出现在京兆府的公堂,不对,听说他是夏琰的平民正妻呀,难道那次摔死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位大人没有掩饰,直接看向夏琰,可惜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他们不解的转过头,等待公审。 童玉锦依然是女扮男装,穿着简单的书生交领袍子,灰蓝布料,白色交领蓝襟,梳着丸子头,上带一块方巾,标准书院书生打扮,跟书生不同的是,童玉锦习惯了窄袖,不太习惯这种宽袖衣服,所以为了方便,她把袖子卷起到手颈处。 上了公堂的童玉锦,端直她的小脊梁,拱手朝沈大人说道,“小民童玉锦拜见大人!” “”沈大人不知该叫她什么,一是之间竟愣住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大人,请叫我童讼师!” “哦,童讼师你要为死者辩讼?”沈大人例行问事的问道。 “是,大人!” “那请开始吧!” “是,大人,”童玉锦说道,“大人,小民能先简单说一下邹由任秀才的生平吗?” “可以!” “谢大人!”童玉锦转身朝邹由任笑道,“邹秀才,如果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打断我的话。” “你放心,不要你说,我也会打断你胡说八道!”邹由任看着雌雄莫辨的童玉锦狠狠的回道。 “好,那么我开始了!”童玉锦习惯性的微微一笑。 衙门候审屋就在后堂入口处,所以里面的人能清楚的听到公堂之上的说话声。 两个不同的小屋里的人都听到了,一个是邹由任的妻子云氏,一个是邹由任的情人邹潘进,他们居然有了一个共同的动作低头。 公堂之上,童玉锦缓缓而述,“邹由任,淮东淮水镇人,家有薄产,排行老幺,自幼长的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在村里私塾中常名列前茅,十四岁考取童生,在邹家村以这样的年龄考取童生的,他是第一人,他是邹家的骄傲,邹秀才,我说这些可有误?” “没没有误”邹由任被童玉锦目无表情的夸赞搞得有点别扭,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好!”童玉锦继续说道:“邹家人带着殷勤的期望,把邹童生送进了镇上最好的书院进学,他果然不负众望,在十六岁时考取了秀才,十六岁的秀才公,志得意满,最是春风得意之时,我说得可有误,邹秀才?” “我我没有春风得意”刚才还为夸赞,还对童玉锦有些好感的邹由任,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开始剥他的皮,连忙否认,可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否认是多么的心虚。 童玉锦却不管他继续说道,“春风得意的邹秀才却从此止步于秀才,没有再进一步,于二十二岁时,迎娶了镇上某小吏的千金云氏,于次年生了一女,五年前,经同书院学长邹潘进的劝说离开了家乡到京城谋生,前前后后共谋差事近七、八处之多,现在殷家酒肆做账房掌柜,邹秀才可有误?” “没有!”邹由任不耐烦的回道。 “那就好!”童玉锦微微一笑,话锋突然拐弯,急速而有力:“邹由任,十月初三晚上,你在哪里?” “我不是说过多次了吗,我在家里!”邹由任被童玉锦的拐弯弄得措手不及,还好,自己回答得很快。 童玉锦继续问道:“我再问一次,你在哪里?” “家里!”邹由任回道。 童玉锦转身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请提证人云氏!” “准!” 衙役领着证人云氏上了公堂,等她叩拜完之后,童玉锦问道,“你丈夫说十月初三晚上在家,是否撒谎!” 云氏看了看邹由任,又看了看童玉锦,说道,“没有,在家!” 童玉锦站在边上看着说谎不眨眼的云氏,突然发现这个女人不仅可怜还可悲可笑,冷哼一声,“说谎话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你可懂?” “民妇明白!”云氏声音不大,显然是低气不足,但是再怎么底气不足,她嘴上的话依然不利于童玉锦。 “好!”童玉锦再次对邹大人说道,“大人可否再提证人?” “准!” “谢大人!”童玉锦对着站在衙门口的夏小开说道,“带邹家邻人李大!” “是!” 一个结实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公堂之上,邹由任不知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心想,那天夜里乌漆摸黑的没有看到有人啊! 李大一到正堂中间就结结实实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不敢出气。 沈大人问道,“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小民李大!” “你可有看到什么?”沈大人问道。 李大磕磕巴巴的回道:“回大人,小民看到邹掌柜在亥时21:0022:59一刻左右进了左侧邻人家的屋子!” 沈大人提醒说道:“不得说谎!” “大人,小的没有说谎!”李大吓得连忙回道。 沈大人又问:“那是怎么知道他进了左侧邻人家的屋子?” “是是我那婆娘闲着没事干,让我看的!”李大不好意思的回道,窥觊人家**,那朝那代都有悖道德。 沈大人问道:“为何?” 李大说不出口:“我婆娘她” 沈大人有些着急:“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李大见沈大人盯着他,连忙趴到地上回道:“我婆娘怀疑这个男人会男人去了!” 公堂之上,是个人都听懂了,男人会男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沈大人问案不能这么问,他问道:“男人会友,喝几杯小酒很是正常,你婆娘为何要好奇?” 李大回道,“大人,小民说不出口” 沈大人问道:“有何说不出口?”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大人,让小民来问两句!” “准” 童玉锦问向李大,“你确定在亥时一刻看到他进了左侧邻人屋子?” “是,” “可有人证明你看到?”童玉锦问道。 “有有,”李大连忙回道:“我和儿子还有我媳妇!”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们在哪里看到的?” “在在我家门缝里,”李大结巴着说道,“我家就在他们家对面!” 童玉锦转身对邹由任夫妇说道,“你们还有何话要讲?” “他在撒谎!”邹由任直接指着李大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行径居然落入了别人之眼,可他是不会承认的。 童玉锦反问:“他为何要撒谎?” “这我怎么知道” 童玉锦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沈大人问道:“大人,可否提取另一疑犯?” “准!” 邹潘进被提上了公堂,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给堂上大人叩拜了礼。 童玉锦直接问向李大,“李大,你婆娘是不会怀疑你对面邻居会此人?” “是,是”李大没有犹豫的回道。 童玉锦问道:“你婆娘为何要怀疑?” 李大说道:“两个大男人,隔三差五,深更半夜特意在无人的房子里会面,总是让人生疑,我那好事的婆娘发现他们每月都要在深夜里会几次,就跟男人养姘头一样!” 童玉锦跟道:“是吗?” “是!” 邹由任马上出口反驳:“你胡说八道,我们白日里都有差事,难得晚上才有空闲,喝几杯酒,碍着谁的事了!大人,大人,小的要告他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童玉锦说道,“我有多种方法能证明他没有胡言乱语!” “不可能”邹由任心想,我们很小心的,几乎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童玉锦讥笑:“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很隐秘?” “无中生有!” 童玉锦却微笑说道:“我先说第一条,你为何止于秀才,邹由任?” “我资质差!” 童玉锦说道:“是吗,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在考秀才时遇到了你的学长邹潘进,这个邻镇大你一岁的男人!” 邹由任反问回道:“遇到同乡是很正常的事!” “是,不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你们发展成了不正常!”童玉锦毫不留情的说道。 邹由任大叫:“大人,大人,此人胡说八道,小民要告她!” 沈大人制止道:“稍安勿静!” “大人,此人胡说八道,小人静不下来。” “童讼师”沈大人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却问道:“大人,我想问一下坐在的各位大人,你们家都有儿子吗,如果没有想不想生?” 个个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章大人若有所思,第一个配合童玉锦回答了,“当然有,如果没有当然想生,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童玉锦笑道,“我再问一下其他人,这位公子,你呢?”她看向赵之仪。 “我”赵之仪照例灿烂一笑。 童玉锦点头:“对” “我还没有妻子!”赵之仪笑得有点邪。 童玉锦抿了一嘴,“我是说,你如果成家了,要不要生儿子?” “当然要!”赵之仪见童玉锦被自己噎了一下,非常得意,朝夏琰看了眼。 童玉锦拱手:“谢谢这位公子回答!” 童玉锦继续问道:“夏小候爷,你呢?” “我,”夏琰没有想到童玉锦会问他,小囧了一下,“当然越多越好”夏小候爷回答的一直正径。 赵之仪看着夏琰这厮,再看看女扮男装的童玉锦,憋着想笑的嘴。 童玉锦眉角抽了抽,也不顾在坐的大人们好奇、玩味的目光,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认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邹秀才,你为何只有一个女儿?” “我我婆娘不能生养!”邹由任没想到这个问题是针对自己的,还真措手不及。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我请医婆为云氏把脉!” “准”沈大人叫道:“来人,请医婆!” 邹由任大叫:“这是做什么?” “证明你婆娘能不能生养?” 邹由任直着的身子瘫了下去,“这能证明什么?” “你说呢,邹秀才!” “我不想生,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跟我没关系,”童玉锦笑道,“我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马上就可以证明了?” “什么意思?”邹由任紧张的直起上身,他的心没有来由的跳得厉害。 “很简单,我让夏小候爷请了内务府验身太监!”童玉锦目无表情。 “你你们”邹由任犹如被人剥了皮一样,血淋淋的暴露于世人面前,虽然好男风的人很多,但是没人能这样露于人前。 “”邹潘进倏的一下看向童玉锦,目光渗人,可是童玉锦根本没看到。 童玉锦说道:“好男风,跟我没关系,只要你说有,我就不查的你身体,但是你说你没有,我不得不让人证明!” “你”邹由任说不出话来。 童玉锦继续问道:“我再问一遍,十月初三晚上,你们有没有会面?” 邹由任还有廉耻,为了不让人查身体,颓然伏地,回道:“是!” 云氏跟着颓然的伏身在地,这里应当没有谁比她更绝望,就如被人活生生的推入了万丈深渊,知道丈夫好男风是一回事,可是看着他亲自默认,真是浑身冰冷,一片荒芜。 童玉锦紧跟着问道:“李大说得可是事实?” “是!”邹由任承认了。 邹潘进低垂着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言语。 可是大堂之上的大人们没有想到,计成儒居然有个好男风的庶女女婿。 没有资格进堂的计平方及潘平娟脸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跟他们生活了五年的男人竟是个男风者。 计平娟气得要进堂揍人,被计平方狠狠的拉住了。 沈大人没有想到,候爷夫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让死不开口的罪犯终于吐了第一道口子,可是男男还有查人家身体,她是怎么想得出来的,难道是候爷教的? 夏琰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接受着各位大人们好奇的目光,可是谁能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女人为何会知道的这么多,昨天跟他说请内务府验身太监,他并没有想到是为了验邹由任,这个臭女人是怎么懂的,他也想知道。 章大人端坐在侧主位,眯着眼,微微笑着,夏琰娶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童玉锦不管众人如何想,继续问案:“邻人说,子时23:0000:59左右,听到你们屋里有吵架声,可是事实?” 邹由任不回话:“” 童玉锦说道:“你可以不答,我有证人!” 邹由任看了看童玉锦依然没有说话。 童玉锦继续问道:“邻人说,里面有妇人及孩子的声音,可是事实?” 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童玉锦,邹由任回道:“是!” “妇人是谁?” “我妻子!” “我再问一遍,妇人是谁?” “我妻子!” 童玉锦再次请求带证人,不一会儿,三个老年妇人上了公堂,她们很害怕,身体都有点抖了。 童玉锦微微笑着对她们说道,“各位大婶,请别害怕,我只问几句话,你们回答便是!” “好好”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大人,我要问云氏!” “准” 童玉锦转身问向云氏,“云氏,你最近可有生病过?” “呃”云氏抬起头,“这跟案子有关吗?” “不管有没有,请回答!” 云氏看向邹由任。 邹由任满眼急切。 不知为何,即便再荒芜的心,遇上这个男人求助的眼神,云氏依然有波动,她犹豫了。 童玉锦看着犹豫的云氏微笑道,“你可以撒谎,但是一个谎需要一百个理由来圆,你圆得了吗?” 云氏抿嘴低了头,回道,“没有!” “那就好,”童玉锦转身问向大婶,“你们那天晚上听到的妇人声音,是不是有点沙哑?” “是,是,就好像发热生病后喉头不舒服的样子!” “谢谢大婶,回答的很好!”童玉锦对着第一个回话的大婶夸了一句,以缓解她们的紧张感。 童玉锦对邹由任说道,“你怎么解释这声音?” “这我” “那妇人是谁?” 邹由任低下头回道,“是我妻子,她的喉咙被掐成那样的!” “是嘛?” “是!” “云氏,你丈夫说得可是事实?” 云氏低头回答:“不是我!” “你妻子说不是她,你如何解释?” “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有谁看到是其他妇人了,你找出来?” 童玉锦看向邹由任,他直着身子,死死的盯着她又看了一眼云氏,云氏低下自己的头。 方氏进西尾胡同确实无人见到。 邹由任发现童玉锦居然没有叫证人,难道这一次她真得没有证人?他看了看身边的邹潘进。 邹潘进一直装死般低着头,见童玉锦居然没叫证人,难道真没有找到看到方氏的人? 沈大人见童玉锦停着不动,跟他想得一样,难道没有证人? 章大人等人也相互看了看,难道真没有? 童玉锦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大堂上的沈大人说道,“证人就在堂上!” “啊,这位小哥,我们没有见到!”第一个回话的大婶连忙说道。 第二个跟着回道:“我也是,我只听到声音,我也没见到人!” 第三个妇人摇头了摇头,“我也没有看到!” 邹由任阴测的一笑,“她们说没看到!” 童玉锦笑回:“我没说她们是证人呀,这堂上又不是她们三个!” 李大也摆了摆手“我没有看到!” 童玉锦回道,“我也没说你!” “那是”沈大人问道。 童玉锦看向云氏。 众人见童玉锦看向云氏,他们也看向云氏。 “不可能,她不可能看到!”邹由任大叫。 “为何?”童玉锦紧跟着问道。 “不为何”邹由任眼神闪烁。 童玉锦心里明白了,必定是他跟邹潘进约会时,给云氏下了什么药,让她昏不醒,否则不可能这么肯定。 童玉锦对他说道,“方氏晚上进胡同,云氏确实没有看到!” “什么意思?”邹由任不解了。 “什么意思?”童玉锦朗声说道,“让我来告诉你,方氏为何在大晚上,在街道毫无行人的情况下,准确的找到了你们相会的地点。” “”是啊,这也是他想知道。 “是她给她指了路!”童玉锦指着云氏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她白天不出门,晚上睡着了怎么可能指路?”邹由任反辨。 “是啊,”童玉锦微笑说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白天不出门,可是,有一天,从淮东而来的云氏突然想吃烧饼了,她大清早出了趟门,是不是云氏?”童玉锦看向云氏,等待她的回答。 “是!”云氏明白了,为何大清早的在烧饼铺子跟前遇到了这个贵人,原来她连这个都能想到,她还有何话可说。 童玉锦见承认了,继续说道:“大清早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即便有,也是急色匆匆的生意人,或是某家下人给主人买早餐,平民买早餐的不多,特别是西尾胡同,几乎没有人去朝西街买早餐,是不是云氏?” “是!”在西尾胡同,她连胡同时这样小的事情都打听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她又不认识方氏”邹由任慌了,他不相信,这事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童玉锦驳道:“世事就这么巧,你妻子给了方氏一个烧饼,方氏随口问了一下,问她认不认识邹潘进邹秀才,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邹潘进这三个已经刻到云氏的脑子里了,是不是云氏?” “是,是”云氏伏地大哭不止,“我恨不得拿刀一刀结果了他!” “臭婆娘,你敢!”邹由任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不堪。 云氏抬头大吼:“你这没良心的,我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于你,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童玉锦摇头,“你真没看出来,他娶你只是掩人耳目,还有对家人有所交待?” “”云氏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蒙了:“不不会的,不可能,他在灯会上救了我,他对我情意绵绵,他还送了很多东西给我!” “很多小东西吧?”童玉锦毫不留情的揭开事实,男人哄骗女人的小把戏而以。 “”云氏想到那些东西,果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云氏未说话,估计是想到了,童玉锦说道:“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呢,你的母亲和姐姐没有告诉过你吗?” “她们说了,可是我听不进,我听不进啊”云氏死命的捶着地面,她悔不当初啊! “那你现在听进了吗,信男人的话,母猪都能上树,懂了吗?” “可是我不甘心哪,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男人吗?” “也许有,但最好别指望自己碰到的那个就是!” “不不”云氏哭得肠寸肝断。 坐在大堂上的大人们个个膛目结舌,夏琰的妻子居然当着他的面说这些,难道其实 夏琰觉得自己如坐针毡,但是面上却不显,他现在终于明白童玉锦为何不粘自己了,为何不像自己那样恋着她了,原来她不相信男人,怎么会这样?难道当年自己没有出手救他,让她对男人产生了戒心?他的心不知不觉的隐隐疼起来。 童玉锦依然说案,“云氏,你是如何对方氏说的,请一一道来!” 云氏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哭泣,“因为前一天,我拿到了绣活的铜子,女儿突然想吃家乡的烧饼,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朝西街,去了卖我们淮东烧饼的铺子,买了两个,准备跟女儿一人一个。走到街对面,准备拐弯时,一个面色赤红的妇人求我给她儿子吃一个烧饼,我也是有女儿的人,见她这么可怜,我就给了她一个,随知她竟问邹潘进,从我嫁给我相公起,我就知道这个人了,但是我以为他们是同窗,关系好,从没有多想过,可是慢慢的,我发现他们变得跟我爹口中玩小倌的男人一样,我就留意了,再加上生了女儿之后,相公他我就是明白了,他好男人,我恨啊,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好让他把相公还给我,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还有女儿” “你给她指了路?”童玉锦问道。 “是!” “而且还让她晚上去,为什么?” “因为那房子只有晚上才有人!”不仅如此,就是因为大白天空着,才让周围的大婶们留意到了,因为她们儿子多,房子不够住,竟有人奢侈到,空着房子只有晚上来住几回,这才让她们八卦的特意留意到,才发现了男男相好。 题外话 亲王一般封号为一个字,多为某个封国的名称,比名赵之仪的父亲秦王,就是以秦国为封号,而郡王一般用两个字为封号 第137章 谁是凶手 窝火玉锦 “而且还让她晚上去,为什么?” “因为那房子只有晚上才有人!”不仅如此,就是因为大白天空着,才让周围的大婶们留意到了,因为她们儿子多,房子不够住,竟有人奢侈到,空着房子只有晚上来住几回,这才让她们八卦的特意留意到,才发现了男男相好。 童玉锦一直有个疑惑,问道:“为何方氏去时,竟无人看见?” “因为我说,你相公是个体面人,你让别人看见你这样,让你相公怎么做人!”云氏目光空洞的回道。 “所以她才无人看见?”童玉锦至此终于明白自己的线为何断了,想不到云氏竟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是!”什么都说了,云氏也不遮着藏着,干脆的回道。 “臭婆娘,竟是你,你好大的胆子,我要扒了你的皮!”邹由任没有想到一切起因竟是自己这个看似懦弱的婆娘。 云氏冷笑,“那你就扒吧!” “不得放肆!”沈大人啪一下拍了惊堂木。 公堂肃静下来。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请大人问话!” 沈大人点点头,“邹由任,你还有何话可讲?” 邹由任无可辨驳:“是小民杀了方氏母子!” “你为何要杀人性命?”沈大人问道。 邹由任目呆呆的回道:“我就是觉得她们又脏又臭,所以就杀了他们!” 童玉锦上前拱手道,“大人,决不是这个理由?” 沈大人敲了一下惊堂木:“邹由任说实话!” “人是我杀的,还要说什么?”邹由任不耐烦的回道。 “你……”沈大人气结。 童玉锦吐了口气,叫道,“邹潘进,你居然让他一个人承担杀人罪名?” “童讼师,你想问什么?”邹潘进不屑的眯眼。 “你于心何忍?” 邹潘进傲慢的反问:“童讼师,你就这么希望我们两人一起死?”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邹潘进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我没有杀人!”邹潘进看着不知又要干什么的童玉锦,有一些心慌,连忙反驳。 童玉锦再次拱手对沈大人说道,“我请求还原现场!” “还原现场!” “还原现场……” 沈大人带着众人的疑问问道,“还原现场?” 这四个字,公堂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过,都看向童玉锦,除了夏琰和他的属下知道,因为他们在案发现场已经琢磨推敲了多次。 “是,大人!”童玉锦说道,“请大人恩准!” 沈大人见个个都感兴趣,回道,“准!” 不一会儿,堂上就来了一个妇人,一个小孩,穿着破烂的程度还真像化子,还有跟两个邹姓之人差不多体量的男人。 妇人是彭大丫扮的,小孩是杂耍处拿银子找的,其余两个男人是夏琰的近卫,他们跟着夏琰和童玉锦在案发现场推敲过多次。 不知童玉锦跟他们说了什么后,那个妇人拉着孩子做敲门动作。两个男人,站在一起,听到敲门声,一个胸前贴着邹由任名字的人开了门,见到这对破烂母女,话也不说,顺手就要关门,妇人仿佛扒着门说着什么,却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竟如勾栏内的戏剧,只是没有声音而以,这就是还原现场? 章大人捋着胡须,看着如伶人般的表演者,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还原现场,让人看到案发时大体的情形,居然能想出这种招式,再次看向童玉锦,一个不比自己女儿逊色的女人,不,可能比生于闺内的女儿更出色的女子。 赵之仪摸着下巴,似乎比说上一大堆陈词烂调,更能折服于人,是这个女人的主意,还是夏琰想出的办法,难道自己就真不能胜出夏琰一筹? 大理寺卿——樊中易突然觉得这法子用行刑堂供审多么省时省力而有说服力啊,他决定写在自己的职责志中。 刑部侍郎——左恒也赞叹不已,此方式甚好! 众人津津有味的看着四人表演,童玉锦在边上旁白说道,“开门的邹由任以为是叫化子,顺手就要关门,可是妇人却说出了她相公的名字,他惊了一下,就在惊呆之时,妇人和孩子从他腋下钻了进去。进去后,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相公,喜极而泣,方氏哭着说着自己一路而来的各种艰辛!” 公堂正中,那个妇人半瘫在地,做着哭泣的动作,边上胸部贴邹潘进名字的男人作出惊喜状,还把脏不拉叽的儿子拉到面前,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邹潘进看到这个场景,愣在当下,为何他们模枋的如此真切,竟如亲眼看到似的,倏的一下看向童玉锦,难道她是妖精,有法眼? 邹由任也差点没合上张大的嘴,竟真是‘还如现场’,她是如何做到的…… 众人边看哑剧,边观察两个疑犯的表情,见他们如此震惊,突然严肃起来,不在把他们当戏剧而看,竟真得在‘还原现场’? 童玉锦不管众人如何惊讶、好奇,或是疑犯吃人的目光,她继续旁白说道,“邹潘进和邹由任不同,他虽好男风,可能仅仅只是好男风,并没有过多的投入感情,如果有也不如……” 听到童玉锦这样说,两个男人同时打断她的话,大声叫道,“你胡说……” 邹由任是不敢相信童玉锦的旁白,不相信进子对自己没有感情,他忿然阻止童玉锦的旁白。 邹潘进是被人揭穿心思后的脑休成怒,他在公堂上第一次失态,可惜没有多少人能辨别面部表情到底有何不同。 童玉锦却能辨别,她嗤笑道,“邹潘进生了女儿后又生了儿子,足以说明,他是个注重传宗接代的男人,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妻子和儿子时,他内心其实是高兴的!” “不,不,你胡说……”邹由任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不能接受有人在邹潘进的心中比他重要,他在公堂上大呼小叫。 邹潘进却低头不语。 童玉锦冷眼看了他们一眼,让表演者继续,她也继续旁白说道:“但邹潘进只高兴了一会儿,就不高兴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再婚了,而且再婚的妻子可不是他能惹的,他一面听着妻子唠唠叨叨,一面想着对策,邹由任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邹潘进急了,问道‘家中妻子你不是已经休了吗?’邹潘进当时脸色变了一下,但是邹由任并没在意到,这话却被方氏听进耳朵了,方氏大叫‘我没有收到休书啊,不可能的,我相公不会休了我的,为了儿子,为了把一口食省下给儿子,女儿被我活活饿死了,我为了相公家的香火,我做了罪人,相公不可能休了我?’……” 赵之仪打断了童玉锦的话:“请等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方氏为了儿子把女儿活活饿死?” “回这位公子,邹家村里正现在还在京兆府,我问过他,方氏为了儿子,饿死了女儿!” “竟是这样,你说得话,让我感觉好像就是方氏说得话,太不可思议了!”赵之仪是真得佩服。 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其他人,包括邹潘进,这些表演和说辞简直到了一模一样的程度,就像她看过似的,她不是妖精,是什么? 童玉锦对众人说道,“请允许我让表演者暂停一下!” 表演者停下了,沈大人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休书写好后,是不是需要双方按手印?” “是!”沈大人点头回道。 “是不是还要到衙门里备案?”童玉锦再次问道。 “是!” 童玉锦拱手:“请大人调出前段时间为了案子从邹潘进处拿到的休书!” 沈大人叫道:“来人,呈休书!” “是,大人!” 不一会儿,衙役拿着休书到了,跟着进来的还有前大理寺正海泽天。 海泽天站到公堂上给各位大人们行了礼,然后退站在一旁。 童玉锦指着衙役捧着的托盘,托盘里放着那份休书,“那我们就来说说邹潘进——邹秀才的这封休书,这封休书根本不合法!” “为何?”沈大人问道。 童玉锦解释:“其一,女方手印并不是方氏的,其二,并未过淮东淮水镇的衙门,所以作不得数!” “不可能,不可能……”大堂门口,计成儒的庶女计平娟大叫,“我不可能是妾,我是计家女,怎么可能做人家小妾……” “事实如此!”童玉锦笑回,然后转身对沈大人说道,“方氏的尸身是海大人验的,海大人已经比对过邹潘进休书上的手印(这个时代休书上的手印,是整只手的手印,并不是一个手指的手印,所以比对手大小,是易如反掌的事。),并不是方氏的,海大人是不是这样?” “是,夫人!” 众人纷纷看向邹潘进,眼光中都透出鄙夷,为何?因为这个时代,作假的人并不多,除了乡间、市井的乡规民约比较严格之外,还有人们朴素的观念,显然,邹潘进这人已经被他们归类到奸诈小人范围。 门口的计平娟大声叫嚷:“不可能,不可能……” “当然可能,至于为什么,你们可以问问当事人,他为何要这样做?”童玉锦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解的人除了计平娟,还包括邹由任,“为什么?进子!” 童玉锦笑道,“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回答你的!” “你知道?”邹由任问向童玉锦,为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懂,就跟神仙似的,他有点期盼答案,又害怕答案。 “当然,”童玉锦回道,“但这跟案情无关,我不会说!” “不……不……,那我成什么了……”邹由任喃喃自语。 “你成为什么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当时的你也意识到邹潘进的岳家并不是好惹的,你上前对邹潘进说道,‘赶紧送她回老家,不要让她在京里出岔子’。可是好不容易、千里迢迢一路乞讨而来的方氏怎么会同意,于是她抱着邹潘进的双腿苦苦哀求要留下来。邹潘进思来想去觉得留在京城确实不妥,准备天一亮就把她们母子送出城,又累又些生病的方氏怎么能甘心,于是他们争执起来!” 表演者表演着童玉锦说话的内容,‘方氏’两手死命拽着‘邹潘进’两人纠缠不止。 童玉锦旁白:“本来只是方氏钳着邹潘进,可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邹潘进竟起了杀心,可是这个男人太道貌岸然了,他想杀人却不想自己动手,他放弃反抗方氏,被方氏钳得束手束脚,站在一边的邹由任看不下去,伸手去拉方氏,方氏一路而来的苦楚,艰辛,竟然得不到丈夫的认同,见有人拉她,下意识挥手打了拉他的人,就这下意识动作,让拉他的男人起了杀意,她命丧黄泉,边上的小孩见母亲居然被人掐死了,扑上来就咬邹由任,可惜人小力微,那里是大人的对手,竟也随着母亲去了。” 公堂地上,‘方氏’躺在地上毫无生息,小孩子趴在一边,小小的身子蜷得让观者动容。 “不……不……”看着逼真的表演,邹由任双手抱头,歇斯底理,狂叫不止。 衙役见此,上来制止,瞬间让他没有了声音。 邹潘进暴着一双袋眼:怒斥:“为了让人认罪,你竟无所不用,竟用这等下三烂的手段,我告诉你,不可能的,绝不是这样,你胡说八道,你胡作非为……” “肃静——”沈大人拿起惊堂木用力啪了下,“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大人,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啊”邹潘进转眼化身成受委屈的可怜之人。 邹大人冷哼:“胡言乱语,何来屈打成招!” …… 赵之仪疑惑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邹潘进要儿子传宗接代吗,怎么会让人掐死?” “是,他想制止的,可惜这个男人没有给他喊得机会!”童玉锦回道。 “不可能啊?”赵之仪不相信连喊得时间都没有。 “生命很脆弱,这位公子,这就是邹由任杀人,邹潘进不肯承认,直到现在也不肯和他一起承担一丝丝责任的原因!” “不可能,不可能……”邹由任瞪大眼睛,一副入魔的样子,“不可能,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不可能的,进子,这个死女人在胡说八道,是不是,你说,只要你说我就信。” 童玉锦冷哼,“他一个大男人会被有病的女人缠得不能还手吗?” “不……不可能,你怎么跟站在跟前似的,不可能,不可能的……”邹由任说话开始有些颠三倒四了。 童玉锦没有放过他:“既然这样,他为何不为你认罪?” “不可能……不可能……”邹由任已近痴颠。 童玉锦冷冷的看向邹潘进:“邹潘进,借刀杀人这一招,你用得如此炉火纯青,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连一个在一起十五年的男人你都下得了手,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派胡言!”邹潘进红着眼大声反驳。 “邹由任,你还认为人是你一个人杀的吗?” 邹由任一脸苦痛的看向邹潘进,“进子——” 邹潘进一脸被逼无奈的样子反问:“你相信这个女人,还是相信我?” “我……我当然相信你!”邹由任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估计这种认同也只是嘴上认同了,毕竟案发现场,他亲身经历过,今天被童玉锦这样抽丝剥茧,让一切无所遁行,他心理比谁都清楚,面前这个女人分析的似乎都对,是啊,他还以为他不忍动手打发妻,原来竟…… 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的云氏见自己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竟连性命都不要了,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一个笑话,仰天大笑,“哈哈,枉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还以为姓方的女人能让那个男人身败名裂,想不到到头来,竟是让自己家破人亡,哈哈!……” 云氏狂笑不止! 公堂上的人都默默看向一对接近痴颠的夫妇,一时之间都有些同情起来,世上之事,居然还有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谁都没注意到,云氏竟然跃起撞向了正堂边上的柱子,顿时头破血流,气咽一息。 “小开,救人!”童玉锦大叫!云氏虽然要承担一些法律责任,可是罪不至死啊,她是有些可恶,可是换个角度站在她的立场上,她这样做情有可愿啊,怎么会这样? 童玉锦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这样决绝烈,竟寻死! 夏琰见童玉锦对这个女人撞柱有负罪感,从案几后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拥着她,“她不会有事!” 夏琰刚说完,蹲在地上查看的夏小开朝他们摇了摇头。 要断气的云氏看向童玉锦,眼里有什么事! 童玉锦连忙蹲到她身边,“你何至于此……”看着满脸是血的云氏,她的喉头哽住了,女人难做,这个时代的女人更难做,她有什么错,竟这样对待自己。 云氏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把我的孩子送到三鱼村大鱼那里,拜托了!” “娘,娘……”一直呆在候审屋里的小女孩哭着、扑着趴在自己的娘身上,“娘,你答应我一起的,你答应我的,娘……” “孩子,娘错了……” “不,娘,不是你错,是坏人,是他们……!” “不,我想得太天真了,我……” 云氏就这样死在了公堂之上。 童玉锦转头看向邹由任,他仿佛如入定一般,眼中空洞无物。 又看了看邹潘进,这场悲剧的始发甬者,他却漠然的跪在堂前,无动无衷。 沈大人看向各位大人,坐在主位上有点不安,审堂竟然让人撞柱而亡,他有责任,他看向夏候爷,等待他的示意。 扮演方氏的彭大丫接到夏琰示意,脱了套在外面的脏衣服,抱起哭泣的小女孩,跟着被衙役抬出去的云氏。 夏琰对童玉锦说道,“各位大人们还等着呢?” “哦——”童玉锦收拾起心情,振作起精神,让无辜的人得到公正的对待,是她的责任。 夏琰回到位置上时,沈大人继续审案,“邹由任已经认罪,邹潘进你可认罪!” “小民无罪可认!”邹潘进抵死不认罪。 “你……”犯人不画押认罪,沈大人也没办法。 邹潘进振振有词的回道:“我没对邹由任说过任何让他杀人的话,也没作过任何暗示,我无罪,我不认!” 沈大人看向夏琰,又看童玉锦。 童玉锦紧抿嘴唇。 沈大人明白了,无法给邹潘进定罪,敲了惊堂木,“来人!” “在,大人!” “邹由任已经认罪,按律定罪,初审核枉人性命,杀人偿命!本官将本案送至刑部及大理寺复审,三月后定案!”沈大人犹豫了一下,“至于疑犯邹潘进由于证人及证据不足,无罪释放!各位可有异议?” 章大人摇头,“沈大人审案,沈大人定夺!” 大理寺卿樊中易说道,“没异议!” “左大人——”沈大人问道。 刑部侍郎左恒同样说道,“没有异议!” 站在门口的计平方和计平娟见官人无罪释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站在他们边上的群众,都不自觉的离他们远了些。 沈大人问道:“候爷,你看——” 夏琰面无表情的回道:“按正常程序结案!” 沈大人回道:“是,候爷!” 至此,望亭河滩案终于以邹由任认罪而告一段落。 童玉锦心情不好,退堂后坐在候审屋等夏琰及大丫。 过了一会儿,彭大丫进来了,“三娘——” “那个孩子呢?”童玉锦关心的问道。 彭大丫回道:“被辛大娘抱着” “云氏呢?” 彭大丫说道:“本来官府要安置的,等在外面随时候审的辛大叔说道,难得他们有缘,原意带着她的灵棂,回她的故乡安葬!” “大叔——”童玉锦的喉头哽住了。 “辛大叔说他们夫妇反正没有什么事,就当做善事了!”彭大丫叹了口气回道。 童玉锦再次问道:“人呢?” 彭大丫回道:“在衙门口,夏小开让人去买棺木、找风水先生了!” “我去感谢一下辛大叔!”童玉锦沉重的从小凳上站起来。 “好!” 衙门口侧边街道上,辛大叔的板车上放着云氏尸体,尸体上蒙着一块白片,围观的人个个唏嘘不已,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可真作孽啊,这孩子往后可怎么办呀! 小女孩伏在辛大娘怀里哭得直抽气,辛大娘不停的用手抚着她的后背,见童玉锦来了,连忙上前,“夫人——” 童玉锦出手制止:“大娘,不必行礼,你们夫妇带着她们娘俩去淮东三鱼?” 辛大娘点头:“是,我跟你叔说了,当年,我们有恩人才得以报了怨仇,今天就当还了这个恩!” “大娘……”童玉锦眼中有泪,一对年老的夫妇长途跋涉,她于心不忍。 辛大娘笑道:“夫人,你别哭,没什么,我们一无孩子,二是身体还算不错,你放心,会把这孩子安全带回淮东三鱼村,交给那个什么大鱼的!” “多谢辛大叔、辛大娘!” “夫人太客气了!” 就在他们细说去淮东细节时,人群中有人说道,“咦,衙门这边怎么会有和尚过来?” “难道竟知道这里走了人?” “是啊,难道是得道高僧?” 众人不解,都看向路口。 “和尚……”童玉锦迅速转头顺着人们的眼光看过去。 年轻的帅和尚袖带清风款款而来,仿佛现在不是冬日十月,而是阳春三月,带来一片生意盎然。 “大师,我是不是做错了!”也不知为何,童玉锦看到和尚,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突然遇到父母一般,眼泪唰唰而流。 和尚微笑说道,“没有对错,只有因果!” “因果?”童玉锦泪眼婆娑。 和尚看向板车上的云氏,说道:“他日种的因,今天收的果,世事轮回,从不会错待任何人!” “大师你的意思……”童玉锦抹了抹眼泪不解的问道,她不太相信这些东西。 和尚微微一笑:“施主明知一切原由,又何必执迷于一时!” “不,大师,”童玉锦摇头,“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大师笑道,“所以我来了!” “大师——”童玉锦哭得更凶了,她何德何能,竟让大师亲自跑一趟。 明月大师让辛大叔等人把云氏搬到地上,然后盘坐在地上,手持佛珠,就地为她诵经超度。 周围的人都默默的看着,没有一丝丝声音。 夏琰和众位大人们寒喧过后,出了衙门正门。 一群官员看到了连请都请不到的明月大师,都惊讶的看向死者,死者竟能得大师亲自前来超度,都惊讶的相互看了看。 夏琰低头垂目,不知为何,和尚坐在地上为死者超度的这一幕,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童玉锦的那一幕,那时的他眼高于顶,根本没有正眼躺在地上的童玉锦,想不到经年之后,他们竟成了夫妻,不仅如此,还成了自己离不开的妻子,世事竟是这个弄人。他发现,他每次见这个高僧,边上必有童玉锦,难道和尚是为她而来? 无罪释放的邹潘进和他现在的妻子计平娟及舅子也办好了出狱手续,出了衙门。 一时之间,衙门口聚集了达官贵人,平民百姓,三教九流。 计平娟见童玉锦看向自己相公的眼光不善,不分场合,不顾大师诵经超度,呸了一声,“看什么看,我相公可没有罪!” 童玉锦看着嚣张的计氏,气得要踢人,不过忍住了。 可是计平娟不知抽什么风,嗤笑道,“休书是假的又怎么样,那女人死了,我照样是正室!” 童玉锦双手叉腰想揍人,夏琰看着要发飚的童玉锦,连忙上前拦着她,“别跟她一般见识!” 童玉锦喘着粗气,忍下了气,连夏琰都这样说,必定有他的理由。 邹潘进朝着不能定自己罪的童玉锦阴险一笑,“童讼师,后会有期!” 童玉锦怎能让这个人渣挑衅,挣扎着要挣脱夏琰的阻拦,口中大叫,“混账王八蛋,最好祈祷你上八辈子,下八辈子没人做过坏事,否则姑奶奶饶不了你!” 邹潘进低头垂首,“童讼师也得活前八辈子、后八辈子才好!” “王八蛋,姑奶奶要活一千年,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那小民就拭目以待!”邹潘进一幅气死人不偿命的傲慢态度。 童玉锦气得肺要炸了,看了眼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云氏,指着邹潘进说道:“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我要你好看,我让你两罪并一罪,下十八层地狱!” 邹潘进还真被童玉锦散发出来的气场骇了一下,他可不是个干净的主,赶紧缩了头。 可惜已经晚了,什么叫不作不死,指得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张扬无度激起了童玉锦势必要让他伏法的决心。 计家也因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在这个世道。 计平方看着无故惹事的妹妹、妹夫眼眸紧了又紧,不过他没敢出声,因为连章大人这样的一品大员,都在等待明月大师,都默默地的等他先行。 明月大师终于念完了经文,夏小开的棺木也到了,明月大师亲自为云氏入了俭,一切完毕后,对着辛氏夫妇说道,“趁着好日子、好时辰带着她上路吧” 童玉锦惊了一下,“大师,就这样上路吗?” “是,顺水又顺风!” 童玉锦眼泪再次留下来,让彭大丫给辛氏夫妇路费。 辛氏夫妇不要。 “大娘,难道要小娘子跟着你们风餐露宿?” “这……那好吧,我就收了,夫人莫担心,送好她们后,我们夫妇俩还回京城,以后就赖在你身边终老了” “大娘,好,好,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明月大师挥了挥手,辛氏夫妇出发了,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眼中。 童玉锦窝在夏琰的怀里,暗暗为辛氏夫妇、为小娘子,为死去的云氏祈祷着。 明月大师回过身,微笑着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连忙从夏琰怀中出来,给大师行了一礼,“多谢大师!” “不必”明月抬头看天,“有风吹过,即将云涌,施主,小僧先行一步了!” “大师——” 转身的明月手拿佛珠挥了挥,也慢慢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赵之仪走到夏琰身边,“此人,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请到,居然能来京兆府为案犯超度?” 夏琰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赵之仪看了眼童玉锦,“你们的姻缘,听说是方丈明空大师批的,而此人就是明空的嫡传大弟子,不仅如此,他青出蓝而胜于蓝,平时根本摸不到他的踪迹,今天却……” 童玉锦瞄了一眼好奇的赵之仪,“看什么看,我命好,我两次的命都是大师救的,说不定大师还会救我第三次!” “竟救了你两次?”赵之仪不敢相信的看着童玉锦。 “当然!” “他刚才那句风起云涌决不是指天气!”赵之仪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不是跟我没关系!” 赵之仪眼眸微眯,难道这两口子,其实是强强联手,他们会有更好的建树? 章大人踱步过来,心里同样回味着‘风起云涌’,笑道:“夏候爷,案子也看完了,非常精彩,果然是玉面郎君,风彩过人!” “过奖了,章大人!” “不必自谦,确实很好,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章大人走好!” 见章大人走了,下面的官员,品极和等级在夏琰之上的也都打招呼走了,那些品极和等级低的直等夏琰的马车走了,才离开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今天这一案,以龙卷风般的速度席卷了京城内外,当然,明月大师和他的‘风起云涌’同样席卷了大街小巷,人们都在揣测,究竟是怎么样的风起云涌?而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大陈朝的皇帝诚嘉帝。 京兆府的一举一动已经到了他的龙案,京兆府府尹已站到了他的龙案前。 “明月真是这样说?” “回圣上,是!” “什么意思?” “……”沈大人心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么高深莫测的话。 诚嘉帝坐在龙案前沉思了很长时间,突然问道,“左大人跟你说,伍大人案子里的讼师小童跟夏夫人长得很像?” “是,圣上!” “可是……” 诚嘉帝伸手制止了沈大人后面的话,他突然微微一笑,“那朕倒是觉得这风起得好,这云涌得妙!” “圣上——”沈大人惊讶的看向诚嘉帝,见皇帝看向他,吓得立马低下头。 “退下吧!” “是,圣上!” 沈大人躬身退了出去,走到殿外的沈大人边走边琢磨皇上琢磨到什么了? 诚嘉帝琢磨到,伍大人的案子是个良性案子,因为讼师,他得了一个能臣,所以他有理由相信,接下的发生的事肯定是利于自己的,高兴的眯了眼,同时,夏琰的平民妻子是讼师,也让他关注起来,这是一个不同常人的平民女子,竟被我赐于了夏琰,是好还是…… 章府 回到家中的章大人被老婆和二女儿包围了。 “你们这是?”章大人好笑的问道。 章夫人连忙回道:“夫君,我可不是问你政事上的事,我问夏小候爷的妻子!” 章大人别了一眼婆娘:“跟问政事有什么区别?” “啊——”章夫人瘪了。 章婉娴见母亲不敢开口了,问道:“父亲,难道有什么忌讳?” “那倒没有,倒是能跟你们说道说道”章大人笑眯眯的回道。 章婉娴见父亲松口,高兴的催促说道:“父亲,那你快说说——” 章大人又别了一眼女儿:“你父亲水还没喝一口!” 章婉娴给章大人行了一礼:“父亲,女儿失礼了!” “罢了,在家里父母惯着你,将来嫁人可不能这么随意!” “知道了,父亲!” 章大人看着女儿,眼前突然出现秦王五子赵之仪的脸,这小郎君好像不错呀! 章婉娴催促章大人喝茶,然后追问道,“父亲,现在可以说了吧” 章大人点了点头:“夏小候爷的妻子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 “怎么个不简单?”章婉娴问道。 “行事章法完全是男人气度!” “男人?”章婉娴有点不解。 “是——” 章婉娴喃喃自语:“难道小候爷好男风?” “胡说八道,这是你能说得话吗?”章大人无语了。 “不是父亲你说她如男人嘛!”章婉娴撅嘴。 “别乱会意,我是说行为举止,她今天在公堂之上的表现那真是精彩!”章大人回味的说道。 “父亲,可是我们女人家不在内宅操持后院、当家理事吗?”章婉娴不觉得,反问道。 “夏小候爷没有得力的岳家,可是此女就是得力的岳家!”章大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强强联手,还有什么办不了的。 第138章 吃面琐事 世事纷杂 “父亲,可是我们女人家不在内宅操持后院、当家理事吗?”章婉娴不觉得,反问道。 “夏小候爷没有得力的岳家,可是此女就是得力的岳家!”章大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强强联手,还有什么办不了的。 章婉娴摇头:“听不懂,父亲!” 章大人和霭的对女儿说道:“听不懂无事,父亲就是告诉你,以后在什么聚会上遇到了,跟她结善缘!” 章婉娴撅起小嘴,有点不开心:“父亲——” 章大人还能不了解女儿的心思,笑道:“没能嫁给小候爷,可不是她的原因,你不必牵怒于人,小家子气!” “是,父亲!” 计宅 计家儿子全部站在老父亲的书案前,听着老父亲训话,计平方的头一直低着不敢喘气。 可是计成儒没有放过他,“你妹夫出来了?” 计平方连忙上前回话:“回父亲,是!” “他为何不承自己杀了人?”计成儒瞳孔紧束,要不是在当口上,他亲自办了他,居然让计家现在众人面前。 计平方顶着自己老爹吃人的目光回道:“父亲,他确实没有杀人!” “是嘛——”计成儒口气阴森沉长,让听者不寒而粟。 “是,父亲!” 计成儒阴沉着一张脸,许久没有说话,书房虽然很大,可是他的儿子们也多,嫡子庶子站满了整个书房,他再度开口,声音不大,却有着骇人的气势,“我再说一遍,别给我惹事,要是在谁这里出了事,那怕就是亲儿子,我也觉不手软,听到了没有?” “是,父亲!”众子齐声回道。 “出去吧!” “是!”众子们陆陆续续有秩序的退了出去。 计成儒的谋士从隔壁走了出来,“大人——” “打听得怎么样了?”计成儒问道。 谋士拱手回道:“回大人,明月大师确实说了风起风涌的话!” 计成儒头微微抬起,紧束着瞳孔:“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和尚,特意跑到京兆府门前为一个市井妇人超度,什么意思?” 谋士回道:“大人,有人猜测是冲着夏琰的未婚妻去的!” “她——,不也是一介平民!”计成儒语气轻蔑。 谋士再次回道:“大人,据人说,伍大人的讼师就是此人!” “不是姓林的吗?”计成儒目光倏的一下扫向谋士。 “回大人,大理寺的人说了,上次姓林的总共没说了几句,几乎都是那个小书僮在辩说,而小书僮跟夏琰女扮男装的未婚妻很像!” “夏琰……”计成儒回味说道。 “是,大人!” “好哇,好哇……”计成儒冷冷的哼道。 “大人……” 计成儒阴阴的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是,大人!” 夏琰和童玉锦坐着马车回了中山郡王府,马车嘚嘚的行驶在京里的街道上,童玉锦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 夕阳的余辉的斜斜的穿过薄云,让繁华的京城变得朦胧而迷离。两旁的店铺酒肆仿佛沉浸在一片安详平和中,抬望眼,那即将坠入地平线的太阳,仿佛在瞬间,尽绽光芒。 天空被夕阳染上了血红色,绯红色的云彩铺满京城的大街小巷,美轮美伦,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童玉锦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不知辛大叔有没有出了京城,他们需要多少个这个的夕阳才能到达他们所要到的地方? 她突然觉得一切没劲起来! 夏琰伸手把童玉锦搂在怀里,嘴唇摩娑着她的头顶,“自古以来,成事者不能拘小节!” “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难过!”伏在夏琰怀里,童玉锦才觉得自己冰冷的心有些暖意。 夏琰轻轻的安慰道:“不必担心,至少那一对河滩母子的灵魂得到了安慰!” “是啊!”童玉锦再次叹气,“可是为什么事情不能两全呢!” “很难!” “连你也这样说!” “嗯!” 夏琰和童玉锦紧赶慢赶,于晚饭时间,赶到了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看到他们后,有些生气,“子淳,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带着你媳妇早点回来?” “回姨母,路上有事耽误了!”夏琰笑回道。 中山郡王见妻子不太高兴,插嘴说道,“回来就好,就等你们吃晚餐了!” 夏琰微笑道:“让姨父、姨母久等了!” “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都过来吃吧!”中山郡王带头去了餐厅。 “是” 吃好后,一行人餐厅厢房消食,中山郡王妃问道,“小锦回去什么事吗?” “他……父母有些想她了” 中山郡王妃一幅不相信的样子,不能怪她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这段时间,儿子去了禁军,她几乎没有出去走动。 中山郡王经常出去茶楼吃茶,或是听个小曲什么的,倒是听到了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今天特意打量了这个平凡之极的侄媳妇,居然跟着侄子一起办案,不仅如此,还做了女讼师,可真是闻所未闻,不仅如此,还把伍大人讼得官升两级,今天让出了名的河滩陈尸案得以结案,种种行径竟比男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眼高于顶、高傲如厮的侄子能对她这么好,竟是个有能耐的平民女子。 中山郡王妃见侄子不想回答,语气有点不高兴,“好了,不说了,小锦在我身边学当家理事也快半个月了,你有空问问,看她学了什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跟我讲,我好再教教!”实际上,中山郡王妃心想,你整天都维护这个女人,等你问了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学到,我看你怎么说。 夏琰拱手笑道:“让姨母费心了!” 中山郡王妃摇了一下头,说道:“那倒没有,就怕她没学到东西,你怪我!” “怎么会?姨母!” 中山郡王妃挥了挥手:“不说这些了,过几天,太后娘家卫国公家举行花会,我想让小锦去见见世面!” “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姨母!”夏琰高兴的说道。 “我本来准备给她买些衣服的,听说你买好了,你看……”中山郡王妃问道。 “姨母你再把把关,我若是选得不好,你再添几件!”夏琰笑道。 中山郡王妃本来想说,你都买好了,我就不买了吧,那知侄了倒是舍得,还敲自己的竹杠,不太自在的笑笑,“那行,我看看,尽量按最好的给她置!” “多谢姨母!” “行了,旅途多有劳累,去休息吧!”再说下去,中山郡王妃觉得自己能气得一夜睡不着。 “是,姨母!” “去吧!” 夏琰挽着全程装死一句话未说的童玉锦,一起给中山郡王夫妇行了礼,然后出了中山郡王夫妇的院子。 中山郡王妃看着手挽手的侄子侄媳妇,眼睛闪了又闪,唉,这女人真有这么好,连走个路都要挽着?回到景澜院后,两个人啥话也没说,和衣躺到榻上睡了一大觉,为了案件,他们多少天没有睡好了。 美珍见两个和衣睡了,把房内的碳火炉子拔了拔,又放了一盆清水,防止空气干燥。 两个老嬷嬷见小候爷和未来夫人回来了,一下子从松懈状态变成了紧张状态,小心翼翼的在门房外等着被叫。 美珍看了一眼他们,皮了一下眼,径直到小厨房里煨汤,煨汤的同时揉面、醒面准备做面条,等三娘醒来,用骨头汤下面条。 夏琰和童玉锦一觉睡到夜里十二点左右才醒来,夏琰先被尿憋醒的,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胳膊都麻了,准备活动一下,突然惊醒过来,胳膊上枕着自己的锦儿呢? 他本来想不动醒锦儿的,谁知尿意越来越明显,不去方便一下,说不定搞得像孩子一样尿床,他轻轻的一只手搬着童玉锦的小头,另一只被压的胳膊悄悄的抽出来,就在自己的胳膊就要抽出来时,童玉锦醒了,“几点了?” “……”夏琰没明白,“你是不是问什么时辰了?” “哦,是啊,什么时辰了!”童玉锦懵懵懂懂的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刚醒!”夏琰回道。 “哦,咝,我要方便,不跟你说了,”童玉锦刚才还惺眼忪忪呢,瞬间直起身赤溜一下下了地,汲着拖鞋去了里面方便的厢房。 夏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哑然失笑,可真是……他感觉到了童玉锦的随性,看起来是这样没规没矩,可是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不妥,难道我变了,变得随意没规矩了? 他也没时间思考了,因为他也要急着方便去了,再不方便,估计要闹笑语了,可是里面的方便桶已经被童玉锦占了,他转了两圈后,果断的出去了。 夏琰微微捂着小腹出了童玉锦的房间,美珍有些奇怪,咦,醒了?干嘛捂着肚子,不会是被三娘踢得吧,三娘的睡相可真不敢让人恭维,想想一本正径的小候爷被三娘踢下床那是什么感觉,不地道的偷偷笑了! 美珍见他们醒来,赶快把小泥炉上锅里的骨头肉捞到汤罐里,放到保温篮里,又把准备好的面条放到剩下的骨头汤里,又在边上小炉上汤了几颗青菜,煎了两个荷包蛋,等一切做好时,童玉锦伸着懒腰出来了,“美珍,我饿死了!” 美珍回道:“知道,我都好了,你赶紧洗洗过来吃吧,骨汤面!” 童玉锦说着就要扑过为搂美珍:“哇,爱死你了,美珍!” 美珍吓得躲开了:“受不了你,赶紧吧,我的三娘,等你慢腾腾出来,面都要凉了!” “知道,马上!”童玉锦迅速进了洗漱间洗漱了一番,然后风一般卷了出来。 到了外面小隔间,端碗就要吃,被美珍抢了筷子。 童玉锦委屈的叫道:“干嘛,美珍,我都饿死了!” “我的三娘哎,你都是有相公的人了,不等小候爷一道?”美珍反问。 “啊,他不是回去了吗?”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我猜他马上就会过来!”美珍回道。 童玉锦不相信的说道:“不会吧,刚才是和衣休息一会,现在都深更半夜了,他过来干嘛?” 美珍不跟童玉锦争辨:“我不跟你说,你等会儿!” “可我饿了!” 美珍不同意:“等你夫君一道,我告诉你,再疼你的夫君也要被的随性不关心他给冷了心!” “不会吧,美珍,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童玉锦瞪着漂亮的丹凤眼,心想你个未婚小娘子,怎么懂这些? 美珍挑着眉说道:“你们办案,我在衙门口外面跟辛大娘聊天,我把你跟候爷的事说了,辛大娘说你不好,不懂得体贴男人!” “啊——都……都上升到这高度了,我们还没结婚呢?”童玉锦结巴的说道。 美珍摇头:“我不管,我觉得辛大娘说得对,等候爷过来,你亲自给他拿筷子!” 童玉锦眨了眨眼,“需要这样,岂不是惯得他?” “我不管,等下你拿筷子给候爷!”美珍就是不松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童玉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童玉锦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美珍把肉骨汤烧开,就是不下面条,而自己面前的骨头肉都快要冷了,她可怜怜兮兮的对美珍说道,“要不,你先给我吃个荷包蛋?” “不行,等你家男人一道吃!”美珍看着炉子上的火说道,肉汤都滚几道了,小候爷怎么还不来,难道真回去睡觉了? 童玉锦不满的撅嘴:“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噌?” “候爷当然要慢啦,你没看人家当官的都是这样慢的!”美珍回道。 童玉锦突然捂脸大笑起来,“哈哈……” 美珍被童玉锦笑得不自在起来,“我没说错呀,当官的人本来就慢嘛!” “对,美珍姑娘说得很对!” “那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夏琰从外面进来,看到童玉锦笑得前俯后仰,笑道,“大晚上笑什么?” 童玉锦捂着肚子忍住笑意,“当官的,你来了!” “叫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夏琰走到桌子主位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童玉锦说道。 “哈哈,笑死我了!” 夏琰皱眉。 童玉锦目光扫到了,想到美珍的话,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饶到夏琰的边上,帮他拿筷子,“候爷大人,赶紧趁热吃吧!” 夏琰第一次见童玉锦主动伺候他,一本正径的点了点头,“嗯!” 童玉锦被他嗯得头朝后面踉了一下,不会吧,这厮这么理所当然,气得她翻了几个白眼,转身就到自己位子上,拿起筷子就呼啦的吃起来。 美珍看着有些粗俗的童玉锦咳了声。 童玉锦听到咳声歪头朝美珍看了一眼,又抬头正眼看了看夏琰,吐了口气,直起身子,小口斯文的吃起来,心里暗道,装逼谁不会,哼,万恶的封建社会。 夏琰见童玉锦端正了,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吃起面来。 两人轻轻的吃了一小碗骨头肉,一个荷包蛋,外加一大碗面条,夏琰是男人吃这么多无可厚非,可是童玉锦一个小女人也吃了这么多,夏琰的眼睛眨了眨,一般人还真养不起她嘛,幸好是我娶了她! 童玉锦不知道对面男人想什么鬼东西,她吃得心满意足,放下碗筷,站起来,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以消食。 边消食边问道,“计成儒不是致仕了吗?” “嗯”夏琰端坐在桌子旁边没动。 童玉锦问道:“那你干嘛挡着我,不让我去揍那臭女人一顿?” 夏琰瞄了一眼:“你一个候夫人,她一个庶女,她还没这资格让你训!” “啥,她连让我揍得资格都没有?”童玉锦停下走动,心想这是什么鬼逻辑,你打个人都要这么束手束脚。 “嗯”夏琰点头。 童玉锦叉腰:“喔喔……我怎么这么不解气呢!” 夏琰问道:“你想解什么气?” “奶奶的,看不得邹潘进这个小人得意,我想办了他!”童玉锦气呼呼的叫道。 “急什么?”夏琰回道,心想,多少人都在等机会办了计家。 童玉锦说道:“怎么不急,时间长了,我的怒意就淡了,打击报复起来,快感就没这么好了”! “你……”夏琰被童玉锦的狗屁道理噎得一句话都没有,不过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挑眉看向童玉锦,这小女人还真不好惹。 童玉锦见夏琰瞪眼看她,笑笑:“嘿嘿,君子报仇不要十年,就要当下,快意人生嘛!” “懒得理你!”难道夏琰不知道这道理吗,可是他不敢附合了童玉锦,这小女人无法无天起来,可真够人吃一壶的,他得管住她。 果然,童玉锦见夏琰不配合自己,气瘪了,无精打彩的问道:“我知道了,对了,你姨母说让我参加什么花会?” 夏琰见童玉锦消停了,心想,我不附合她,果然是对的,回道:“嗯,让你见见京城的世面!” “我不想去!”童玉锦撅嘴。 “为何?”夏琰担心的问道,难道她自卑? “烦人!”童玉锦回道。 “有什么好烦人的”夏琰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气得瞪了她一眼,这女人! 童玉锦挠了找头:“就是觉得烦!” 夏琰有点明白了:“你是怕端着烦吧!” “知我者小候爷也,就是,个个装得一本正径,跟真得似的,多没意思!”童玉锦笑着回道。 夏琰摇头:“你呀,也不知道你这些歪理从哪里得来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童玉锦龇牙咧嘴的回道。 夏琰可不能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说道:“场面总是要应酬的,将来当家主母,这些必不可少。” 童玉锦不以为意的说道:“多招几个能干的管事不就得了!” “招管事?” “是啊,我看郡王妃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童玉锦耸了耸肩说道。 “对了,说到我姨母,我最近学了什么?”夏琰终于想起问童玉锦当家理事的事了。 童玉锦笑了:“学得很多!” “有哪些?”夏琰着看笑容满面的童玉锦,心想,看来学得不错。 “我写了几张纸,拿给你看看,”童玉锦说道。 “写到纸上?”夏琰惊讶说道。 童玉锦回道:“是啊,要不然,这么多怎么一下子记得住,你当我是神哪!” 夏琰眉角跳了跳,不当神,难道当鬼,呸……呸,别乱想,别乱想,夏琰这样想道。 童玉锦从卧室里拿出这段时间记录和总结的东西递给了夏琰。 “这些都是?”夏琰看着厚厚一撘纸问道,“看来姨母教了你不少!” 童玉锦暗暗撇了摘嘴,面上笑笑,“是啊,你姨母真好,教了我好多东西!”心想要不是姐有理性拿笔记了,鬼才能学到东西。 “知道就好!”夏琰高兴了,想道,还是姨母好,这样尽心的教自己妻子,以后可要对她好。 童玉锦转过头做了个鬼脸。 夏琰拿起童玉锦的手稿细细的看了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她记录的当家理事内容详细、条理分明,有的甚至还提问,然后有几种答案,这小女人居然举一反三的能力还真不是盖的,果然是能言善辩的讼师,一边看一边点头,“嗯,不错!” 童玉锦坐在边上,这点算什么,跟姐的律法考试比起来,简直小意思。 夏琰对童玉锦学习当家理事这件事总算放下心来,他就说嘛,我的锦儿这么聪明只要想学,一切都不是问题。 童玉锦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对夏琰说道,“你去睡吧,我要睡了!” “哦”夏琰手里拿着手稿子光回答不放下,仿佛还要看似的。 童玉锦站起来,准备把他送到门口。 可是夏琰却坐着不动。 “咦,你屁股被粘住了?”童玉锦不满意的提醒说道。 “什么……屁……以后不许说这么粗俗的话!”夏琰一边不好意思,一边不忘训一下自己的小女人。 “哦,知道了,夏小候爷,夜深了,去睡吧!”童玉锦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我睡不着!”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 “我睡得着!”童玉锦不耐烦的回道。 夏琰坐着不动。 “喂,你还坐着干嘛!”童玉锦真没耐心了。 “我再消会儿食!” “那你消吧,我进去睡了,可别怪我没规矩,你自己不走的,不能怪我不送你!” “臭女人!” “臭男人!” 童玉锦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进卧室脱衣睡了,前一段时间高强度的用脑,她真得又累又困,中山郡王府的被子盖在身上真舒服啊,童玉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夏琰见童玉锦真得不理自己去睡了,气得就差喘粗气,收拾厢房的美珍悄悄站在一旁,等小候爷回自己院子,可惜小候爷坐着就是不动,美珍连哈欠都不敢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琰站起来,脚步朝童玉锦的房间方向走了几步,美珍捂嘴。 走了几步,夏琰又转了回来,来来回回也不知走了几次,终于回了自己的院子。 美珍一股屁坐到椅子上,娘哎,累死我了,终于可以睡了。 北城某胡同 茶寮老板吉开来受了点风伤寒,侄子吕称心带了二斤白糖过来看他,他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见侄子手拿了东西,咳了两声,“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有铜子花在有用的地方,别花在这些冤枉的地方!” 吕称心笑道:“看舅舅那能是花冤枉钱!” 吉开来叫着小儿子:“小六子,给你表哥拿个小凳!” 正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小六子,头抬都没有抬:“表哥也没给我带糖,我不拿!” “臭小子,看我不揍你!”吉开来扬起手来要打小儿子。 “你来呀……”吉小六噌一下逃开了,对着自家老爹做着鬼脸。 “屁小子……”吉开来浑身无力,还真拿自家小儿没办法,“你自已拿个小凳吧!” “舅妈呢?”吕称心边拿凳子边看了看屋内问道。 吉开来回道:“帮窑子里的那些窑姐洗衣服去了!” 吕称心不高兴了:“舅,你还让舅妈去啊,让人说闲话!” 吉开来无奈的回道:“不去怎么办,生了六个,六个全是儿子,那有银子给他们娶媳妇!” 吕称心奇怪的问道:“不是说有贵人问你事,给了十两嘛!” 吉开来摇头叹气:“这十两,还没到家呢,就被债主们绞去一半了!” “你就不能悄悄的呀,怎么被他们知道?”吕称心怪自己舅舅有财外露。 “唉,要怪就怪贵人太引人注目了,给银子时,围着的人都看到了,传到了债主耳朵里!”吉开来心想,你当我愿意啊。 “难怪!”吕称心明白了。 “称心啊”吉开来叫道。 “啥事,舅?”吕称心问道。 吉开来说道:“上次贵人问事,我提到了你!” “你提我作啥”吕称心有点好奇。 右开来笑道:“也没什么事,他们问的人,我恰巧听你说过,就说了一嘴!” “我认识谁啊?”吕称心更好奇了。 “就那个叫邹潘进的!”吉开来说道。 “喔,他呀,” 这下轮到吉开来好奇了:“听说他好男风,是不是真得?” 吕称心回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他有相好的,我们马场里有一个白皮小子想勾搭他,没勾搭成!” “啥,为啥要勾搭他?”吉开来不解了,好好的干嘛要去勾搭男人,什么世道。 “有银子呗!” 吉开来气愤的说道:“这白皮子小子也太丢男人脸了,怎么能去勾搭男人!” “丢不了了!”吕称心悠悠的回道。 “怎么了?” 吕称心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怎么的,白皮小子死了!” “什么,死了!” 吕称心点头:“嗯,我们马场边上有条小河,喝了点酒载到河里死了!” “那真是作孽!”吉开来感慨说道。 “谁知道呢!” 吉开来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称心,你可不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舅你放心,我才不会呢!”吕称心笑回。 “那就好”吉开来看了看天色,“称心啊,天色不早了,你舅妈又不在家,家里就我跟小六子,又不会做饭,就不留你了!” “那行,我们马场里最近又有马到了,人手不够,你看家里那个能去,赶紧明天早上去我家找我,就帮人拉拉马,一天下来,几十个子呢!” “好,好,好侄子,等老三、老四回来,我看他们两个谁愿意”吉开来愁眉苦脸的心终于高兴起来。 “那行,我走了!” “走吧” 西尾胡同 计平方看了看院墙对面的房子,阴沉的问道,“他家房子怎么处理的?” 邹潘进回道:“他请见了沈大人,让沈大人以他女儿的名义帮他买了下来,沈大人请示了夏琰,夏琰同意了!” “那来的银子?”计平方问道。 “这些年,他积了些银子,告诉了沈大人家里放银子的地方!”邹潘进没敢说里面大半的银子是自己给的。 计平方眯着眼冷笑:“想不到临死之前倒是给女儿办了件好事!” 邹潘进冷笑道,“是个人都有儿女之情!” “这么说,你不肯为他担罪,还真是因为他掐死了你儿子?”计平方突然问道。 “当然!”邹潘进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你就不怕我生气?”计平方小眼紧眯。 “我娶你妹妹时,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儿子,婆娘可以不要,但是儿子我无论如何是要的!”邹潘进一点也惧怕。 计平方见对方不吃自己这一套,也没办法,说道:“哼,先不管你要不要儿子了,听说前一段时间有人讹你!” “已经处理了!”邹潘进回道。 “不会留有尾巴吧!”计平方问道。 邹潘进看了一眼计平方说道:“事情只要做了,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总会被有心人发现并加以利用!” “我不管,给我把屁股擦干净!”计平方面目狰狞。 “知道了!”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一直等侄子过来说童玉锦学习当家理事的事,结果等来一句‘姨母你教得很好,锦儿也学得很好’,她心里没底了,侄子到底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不明白了,因为平时,童玉锦几乎不开口问她问题,所以她也搞不清这女人究竟学没学到东西,疑惑之下,找了那两个嬷嬷,两个嬷嬷开头还不敢说,最后被自己撬开了嘴。 “你说,她把白天听的东西全部记到纸上,然后问你们?” “是,郡王妃” “她记得住” “夫人和她丫头两人分工,一人记一部分,记得挺全的” 中山郡王妃一下子不敢小瞧这个平民了,想不到不动声色间,竟真学了东西,不过还是有点疑问,“你觉得她学得怎么样?” “回郡王妃,夫人很聪明,学得很快,不仅如此,还举一反三,把我们问得张口结舌” 中山郡王妃看着面前的两个老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能让这两个结舌的,那肯定学得不错,不会吧,这才几天功夫,她居然学了这么多。 中山郡王妃坐在哪里许久未动,难道这个平民真有些能耐? 童玉锦开始学习出去交往的礼仪,以及碰到什么样的小娘子或是妇人可以结交。 中山郡王妃通过对童玉锦的调查,已经不把她当无知的平民对待了,教东西尽心了一些:“我们和卫国公府的交情谈不上深,只是泛泛之交而以,所以去时,带得礼物中等就够了!” “哦,知道了!”童玉锦回道。 看着不插嘴,不多话的童玉锦,中山郡王再次高看了她一眼:“卫国公府出了太后这样的人物,所以他们非常注重规矩,你到了哪里之后,不可随意,可知道?” “是,知道了!” 中山郡王妃叮咛道:“尽量跟在我身边,如果跟着小娘子们时,也尽量不要跟他们多言,能不回答的尽量不回答,以免让他们抓住笑话的把柄!” “我知道了!” 中山郡王妃说道:“三天后,你去时,除了带你的两个丫头外,我这里给你拔一个老嬷嬷,子淳娘留下的你也可带一个出去!” “好!” “至于丫头——”中山郡王妃想了想说道,“就把素雅和素琴两个带着吧!” “……”童玉锦不想带,没有接话。 中山郡王妃见她不想带,解释了一下:“为何要带,一方面两个丫头是从小专门陪养为子淳大婚时用的,二方面,她们对深宅大院里的道道多少懂一些,总比你们两眼一摸黑的好!” “姨母考虑的周全!”童玉锦想想也是,这两个丫头应当分得清轻重吧。 中山郡王妃回道:“我这都是为了子淳,你也不必客了!” “是,姨母!” 开国公府 开国公呆在家里,屁股犹如针刺过一下,坐立不安,半卧在书房的椅子上,“单腾,你家公子去了什么地方,这么多天不回府!” “回国公爷,我们爷办案去了!”单腾拱手回道。 开国公气呼呼的大叫道:“他倒好,办案把我也牵上了,凭什么不让我出去玩?” 单腾回道:“国公爷,小的也没有办法,这是候爷的吩咐!” “我都把输了的银子还了,他还要怎么样?”开国公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叉着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单腾低头回道:“小的,只听候爷的!” “真是气死老子了!”开国公气得胡须直翘,跳着脚却拿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国公爷,还有事吗,没事小的先告退了!”单腾问道。 “去吧,去吧,烦死人了!” 单腾前脚走了,开国公夫人来了。 “你来做什么?”开国公脾气大得很。 高氏说道:“当然有事找你了!” “真是的,什么事赶紧?”开国公无聊的又躺到椅子里。 高氏问道:“我听人说,中山郡王府受了卫国公府的请贴,你有没有收到?” “没有!” “那就没请咱们家了是不是?”高氏有点失落,她还准备带自己儿媳妇去见见世面呢。 “我怎么知道,别来烦我!”开国公挥了挥手说道。 “你……”高氏气得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卧室,还在气头上的高氏见儿子来了,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没银子,别找我,找你媳妇要去!” “母亲,媳妇的被我要了!”夏子成一脸笑意贴上来讨好自己的母亲。 “你做什么花这么多?”高氏惊讶的问道。 夏子成撇嘴:“母亲,你给得就不多!” “你……”高氏气得想揍儿子,想了想问道,“卫国公府干嘛不给我们家请贴?” “能为什么,没看上你那不成气的二子和三子呗!”夏子成回道。 “什么意思?” “卫国公的孙女到了婚嫁年龄,想找婿呗!” “哦,竟是这样,凭什么看不上我们家七郎、八郎?”高氏气得想骂人,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好。 “你说呢,我们开公府在京里是出了名的穷酸样!” 高氏听到这话乍毛了:“臭小子,怎么不在爹面前说这话?” 第139章 世子请假 不得好死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妃不仅让人打扫自己儿子的院子,又让人去采购最好的食材回来,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到中午才回房休息一下。 中山君王放下手中的书,眉头皱起,“你是不是让博儿去卫国公府?” “是啊!”中山郡王妃高兴的回道。 “胡闹!”中山郡王放下手中的书说道。 “怎么……怎么胡闹了?”中山郡王妃被中山郡王突然发火吓了一跳。 中山郡王说道:“你明知上头两个不和,你还往上凑!” “他们不和管我们什么事?”中山郡王妃小声回道。 中山郡王气得直喘粗气:“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别得不懂,你侄儿现在给谁做事?” “当然给皇上了,子淳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们博儿将来肯……”中山郡王妃说不下去了。 中山郡王冷言说道:“说下去——” “哎呀,我不是一时没想到嘛!”中山郡王妃想到了,心虚的回道。 中山郡王摇头:“一时没想?前两天,你是不是对侄媳妇说,我们跟卫国公府是泛泛之交,为何说一套,做一套?” 中山郡王妃恼怒的回道:“行了,行了,我让博儿沾光去看别家小娘子总行了吧”! “做事动动脑子”中山郡王语重心长的对老妻说道。 中山郡王妃哼道:“你还说我,你整天动了什么脑子?” “不动比你动得好!”中山郡王瞄了一眼老妻回道。 “你……”中山郡王妃气得转了出去,“我去门口看儿子有没有回来!” 中山郡王在后面说道:“你以为禁军的假是这么好请的!” “肯定好请,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家子淳面子大呀!”中山郡王妃才不管呢,边说边出了房间的门。 “你……简直不可理喻!” 京城禁军 万继玉看着请假请到的赵翼博,笑道,“你不是说,不学成不回府的嘛!” 赵翼博被万继玉说得不好意思了,嘴犟道:“万小六,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没大没小,叫六哥!”万继玉不高兴的唬了赵翼博。 赵翼博大叫:“叫你六哥,你能让我回家吗?” “臭小子,行啊!”万继玉贼贼一笑,“你急吼吼回去做什么?” 赵翼博回道:“禁军吃得是人饭吗?我回去吃几顿好的!” “真是这样?”万继玉不相信。 “当然!”赵翼博肯定的回道。 “臭小子,你别有别的心思吧?”万继玉摸着下巴,意有所指,整个京城都知道,小候爷的未婚妻在中山王郡府,难道…… “我回我家,能有什么心思!”赵翼博不满的瞟了万继玉。 万继玉见这小子不承认,索性直接说了:“你表嫂可在你家!” “万小六,你也说了,那是我表嫂,你别乱说!”赵翼博瞪着眼说道。 “你不胡思乱想了?”万继玉有点不相信。 “早不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赵翼博悠悠的回道。 “你真是回家吃几顿好的?” “嘿嘿,当然不止——”赵翼博贼贼一笑。 “你小子还不承认?”万继玉一幅被我说对的样子,捶了一下赵翼博的肩膀。 赵翼博推开万继玉:“去你的,别乱想,实话告诉你吧,我想去卫国公府打马球!” “竟是为了这个?”这下轮到万继玉瞪眼了。 赵翼博高兴的回道:“那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呢,这次我非得赢了方茂堂不可!” “方茂堂不是去程家书院了吗?” “他肯定会回来!”赵翼博好像非常了解他似的。 万继玉若有所思:“还真有可能,我们有两年没打马球了吧!” 赵翼博点头:“自从计大人家的长子计敬亭摔马而死,京城禁马球近两年了!” “你小子是不是听说卫国府有马球赛,特意请假的!”万继玉相信了。 “那当然!” 万继玉笑道:“你就不怕你母妃让你相小娘子?” 赵翼博毫不在意的回道:“能顺便相一个也不是不行!” “臭小子,行啊!” “不跟你说了,收拾一下回家啰!” 卫国公府 卫夫人张罗好里里外外的事后,回到内室,“咦,老爷,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那天不是这么早!”卫国公一幅怨妇的样子。 卫夫人说道:“你不是在外面溜哒一圈才会回来吗?” 卫国公叹道:“后天就是花会了,早点回来,看看老大弄得怎么样?” “老大做事你还不放心?”卫夫人笑道。 “那倒是!”卫国公坐在躺椅上,拿着小木捶敲着老腿、胳膊。 卫夫人想了想说道:“说起老大,倒让我想起计家老大,你说我们家办马球赛,姓计的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卫国公阴了一眼:“能有什么想法,合着他儿子死了,就不让人玩马球了,再说,他现在可不是什么中书令!” 卫夫人摇头:“行了吧,他不是中书令,你以为你有什么好处,他致仕了,你的官职也被人架空了,念着人家点好吧!” “我念他好,他可不是为了我,他为了我姐姐太后老人家!”卫国公的情绪有些激动。 听到太后,卫夫人深深了一口气,“不说了,太后娘娘在宫中也不知怎么样了,现在都不让我们经常去看她,真是让人揪心!” 卫国公说道:“担心什么,再怎么的,那也是祖母对孙子,能到哪儿去!” 卫夫人回道:“知道了,我抽空去一趟宫里,堂儿眼看着二十出头了,还没找到个像样的岳家,慧颖也没找到个像样的婆家,让太后帮我长长眼,看哪家好?” “这倒是,这次花会,你多留意几个,拿进宫去,给太后定夺!”想起孙辈们,卫国公的心总算平静一些了。 “我真有此意!” 中山郡王府 赵翼博骑马一路飞奔,不消两个时辰就到家了,中山郡王妃看到儿子回来,上前就要摸两把,被他挡了,“母妃,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将来让我媳妇、儿子看到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臭小子,你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就嫌弃起老娘来了,真是生了个白眼狼!”中山郡王妃气得拍了两下儿子。 赵翼博大叫:“我不跟你说,我饿死了!” “知道你饿,母妃早就准备好了!” 中山郡王妃和儿子一起进了正厅,中山郡王正坐在哪里,见到儿子笑笑。 赵翼博赶紧给父亲行礼,“父亲,多日不见,孩儿给你请安了!” “罢了,赶紧过来坐吧!”中山郡王看着慢慢懂事的儿子,内心感到欣慰。 赵翼博坐到父亲身边。 中山郡王随口问道:“禁军里怎么样?” 赵翼博回道:“还行!” “什么叫还行?” 赵翼博长叹一口气:“自从在长兴府看到真实的战争,禁军里的一点训练算得了什么!” “好小子,有长进!”中山郡王高兴的赞了一句儿子。 赵翼博转头看了看:“咦,童三娘呢!” “什么童三娘,叫表嫂!”中山郡王妇连忙纠正儿子。 赵翼博满不在乎:“比我还小几天呢,叫什么嫂子!” “再小那也得叫!”中山郡王妃说道。 赵翼博不耐烦的回道:“知道了!” “不要小瞧你表嫂,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中山郡王看着儿子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想了想说道。 赵翼博嘟囊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中山郡王感兴趣的问道:“你们禁军也听说她做讼师的事了?” 赵翼博不解的问道:“什么讼师?”禁军就跟现代的军队一样,训练都是封闭式,跟外界有些隔绝。 中山郡王回道:“她和你表哥一起断案,做死者的讼师,破了一起案子!” 赵翼博不觉得讼师有什么,他永完记住了长兴的战争,说道:“这个算什么,在长兴府时,敌人大军围城,眼看长兴要失守,是她带着夏小开到永安搬了表哥的死对头救兵,解了长兴府之围!” “怎么没听人说起过!”中山郡王疑惑的问道。 赵翼博想了想回道:“表哥让于先生压了下来!” “居然是你表嫂请动了援军、解了长兴府?”中山郡王再次对侄子刮目相看。 “嗯!” “可……”中山郡王还是不敢相信。 中山郡王妃插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中山郡王回道。 中山郡王妃大声说道:“什么算了,是不是说侄媳妇做讼师,一个女人做讼棍这像话吗,子淳也跟着胡闹,我还以为他们回望亭呢,原来是去办案了,还真是不实诚!” 中山郡王妃生气了,觉得自己被侄子骗了、排外了,心里不好受。 中山郡王摇头:“你呀,子淳不说实话,还不是怕你说不同意侄媳妇出去。” “不同意出去,我这还不是为了他?”中山郡王妃生气的叫道。 “知道了,我们饿了,赶紧吃饭吧”中山郡王见中山郡王妃又要无休无止的唠叨下去,赶紧熄火。 “童……表嫂怎么不来吃!”赵翼博问道。 中山郡王妃回道:“她让人来说,就在自己院子小厨房吃了!” 赵翼博有点失望:“我还准备吃好饭后,跟她过几招的,看来今天不行了!” “什么?过招!”中山郡王妃听不明白的问道。 赵翼博笑道:“是啊,表嫂身手不错,男人都未必是她对手!”他没想说自己已经被他打趴过两次了。 中山郡王妃惊叫:“我的娘呀,子淳娶了个什么媳妇,怎么跟个男人似的!” “我倒是觉得好!”中山郡王笑道。 “你……气死我了,男不男,女不女,有什么好!” 望亭童家 林山长和童秀庄坐在正厅里闲聊,童玉绣和童家书坐在边上听着。 林山长摸着胡须笑道:“家书啊,茶楼里的事你听说了吗?” “书院里有人议论此事!”童家书笑着回道。 林山长欣慰的说道:“小锦做女讼师看来是过了明路了,估计连天子都知道了!” “那是好事,还是……”童家书有点担心。 “很难讲!”林山长摇了摇头,有时看着不好,却是件好事,有时看着很好的事到最后却是一场祸事,世事难料。 “家书听不懂?”童家书摇头。 林山长回道:“要看候爷的立场和将来在官场上的作为了!” “原来如此”童家书大概明白了,就看候爷护不护得住三妹了。 林夫人问道:“也不知小锦在王府里过得怎么样?” 林山长笑回:“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小锦是个有分寸的人,相信她一定会让自己过得自得其乐!” 林夫人却不觉得:“她的性子太随性,总是有点让人担心!” “我觉得还行,不必担心!” 几个人正在正厅说话,周老爹进来回禀:“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袁思允的公子说认识三娘,要进来拜会一下!” “三娘?没告诉他,三娘不要家吗?”童玉绣说道。 周老头回道:“说了,他说难得路过这里,顺便拜访一下三娘的父母长辈!” “没听三娘说过姓袁的呀?”童家书说道。 童玉绣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想到莫不是他?不知为何心突突跳了几下,低下头脸红了。 童家书作为一家之长,想想说道,“既认识三娘,就让他进来!” “是,大郎!” 童家门口,袁思允问向小舍,“我今天的衣饰有没有不妥?” “有点——”小舍斜了一眼说道。 袁思允低头看了看问道:“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 袁思允抬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说的?” “在你出门之前!”小舍认真的回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袁思允仔细的看了看问道。 小舍无语了,不想回答。 袁思允再次问道,“有没有不妥?” “公子,你穿得太素净了!”小舍无奈的回道。 袁思允臭美的回道:“可是这样锦白的袍子不更显得玉树临风吗?” 小舍抬头看天。 “太素了吗?”袁思允见小舍不理他,自言自语。 小舍咧嘴:“公子,一切都很好,穿得很得体,人也很儒雅俊美、风采翩翩!” “哦,那你早说呀,害得我担心!”袁思允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毛头小子的行径!”小舍小声碎碎念。 不一会儿,周老头出门回话了,“这位公子,我家大朗请你进去!” “多谢老伯!”袁思允拱手致谢。 “客气了!” 袁思允被周老爹引至正厅,还未进门槛,童玉绣就看到了,瞧了一眼后,满脸通红,抿嘴又低下了头。 童家书起身相迎,“袁公子好!” “童公子好,在下冒昧前来,还望见谅!”袁思允对着童玉锦拱了一下手说道。 “袁公子太客气!” “小舍——” 小舍提着礼物,把礼物放在正厅八仙桌上。 童家书看着有些贵重的礼物,客气的说道:“袁公子这是做什么?” 袁思允笑道:“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可是家妹并不在家!”童家书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家破费。 “无防,结个善缘嘛!”袁思允应对老成圆滑,让人如沐春风。 林山长捋着胡须看了看长得不错的袁思允,笑问:“袁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们三娘的?” “说起来,有好多年了!”袁思允感慨的回道。 童家书说道:“好多年?没听三娘说过呀!” 袁思允回道:“五年前只是萍水相逢,也许童娘子并未放在心上!” “五年前?”童家书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五年前顺便来拜访,他怎么觉得不像! 看着童家书面色沉了一下,袁思允赶紧回道:“是,就是有个大块头要跳河自杀的那次,还有我们在某个寺庙,她没有马车,坐了我的马车!” “哦”童家书想了想五年前的事,突然问道:“大块头自杀,是不是耿叔?” “好像是姓耿!”袁思允想想回道。 童家书想起来了,“那我们还真是见过,难道你是那个一直咳嗽的年轻人?” “正是在下!” “那你现在……”童家书问道。 袁思允回道:“我的病已经好了!” “哦,原来如此,快请坐!” “多谢了!”袁思允一边朝凳子坐下,一边瞄了一眼坐在边角的童玉绣,收回眼光后灿烂一笑。 童玉绣被这一眼看得心慌意乱,连忙起身说道,“我到后面准备午餐!”说完也不等众人回话,径直从侧门往后院了。 林山长笑问,“袁公子今天是顺路还是……” “顺路!” “哦,那你是……”林山长不觉得他是顺路,可是小锦不在,他来是为何呢?他想不明白。 袁思允开始漏家底了:“在下现在经营几个米铺子,还算小有家资!” 林夫人看着退了出去的童玉绣若有所思,问道:“看年纪,公子已经成家立业了吧!” “回夫人,还没有!”袁思允真等着人问呢,见有人问了,高兴的连忙回道。 林夫人又仔细看了几眼:“可你年纪应当不小了吧?” “是,夫人,今年二十又七了!”袁思允有些不好意思了,在这个时代这么大还不成婚的几乎没有。 林夫人眉头微促:“这么大还未成亲,是……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年轻人?” “没有,夫人,思允家道不幸,所以把婚事耽搁了!”袁思允脸色有点伤感。 “哦,原来如此,还请节哀!”林夫人心想,这样倒是情有可原。 袁思允摇头笑道:“都已经过去了!” 林夫人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来了,吃顿便饭再走吧!” “多谢夫人款待!” “那里!”林夫人说完后,看了看自家老头子,意思是说,这个小伙子就交给打听了人品了。 林山和会意一笑,和童家书一起招待这个借着三娘名头而来的年轻人。 回到后厨的童玉绣心都乱了,他明知三娘不在,还来做什么? “二娘,菜要被你扒光了!”从外面进来的永珍大叫。 “啊……”回过神来的童玉绣不好意思的笑笑。 永珍放好柴火后问道:“二娘,出了什么事,你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童玉绣低头不让自己的脸给永珍看到。 “听到前面来了一个什么公子,要不要加菜?”永珍正忙着呢,没注意到童玉绣脸色有异样。 “要的,要的,我真想对你说!”童玉绣连忙说道。 永珍撅着嘴:“得了吧,要不是我提醒,你那想得起来!” “找打呀,永珍!” 永珍想了想,没忍住:“嘿嘿,二娘,是不是公子很不错,你动心了?” “乱说什么!”童玉绣慌乱的连忙说道。 永珍说道:“什么乱说,你要是动心,我让林夫人帮你做媒!” “赶紧干活,整天八卦,小心扣了你银子!”童玉绣内心叹了一口气,那样的人可不是自己能想的,慌乱的心终于冷静下来。 “看,还说不动心!”永珍不服气的说道。 “真是要死了,还说!” 西郊马坊 吕称心带着自己的表弟吉小四,告诉他如何顺着马的脾气牵马。 吕称心伸手示范马绳:“你看我,看似拉着马绳,实则按着它的意思朝前走!” “它要是走偏了怎么办?”吉小四问道。 吕称心耐心的回道:“就要你适时的用一下力,只要稍为用一下,它就知道你的意思了,可不能强拽着不放,它的脾气上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在行路时,不可喂食,你可以在牵之前,或是到达目的地后再喂食,知道吗?” “哦,明白了!”吉小四点了点头。 吕称心再次强调:“小心点,马儿撂蹄子可是闹着玩的,要死人的知不知道?” “我会小心的!”吉小四吓得噎了噎口水。 “嗯,先看我拉几次!”吕称心见小子被自己吓住了,心满意足,这些马可是精贵的东西,一匹都上百两银子,搞出事来可赔不起。 “好,表哥!” 吕称心想了想,准备到马棚换一匹生一起的马,这样更能教表弟,到马棚处换马时,见包铁头在钉马掌,看了一眼曾经小白皮坐的地方换了一个小子,笑道,“包师傅,又带徒弟哪!” 包老头头都没有抬,叮叮的一边敲着一边回道:“让你学,你不学,怪谁?” 吕称心笑道:“嘿嘿,我呀,人笨,学不来!” “你这小子,别以我不知道,你不想成为马掌师傅,一辈子屈在这里敲敲打打”包老头哼道说道。 “没有的事,就是笨!”吕称嘴不承认的回道,心里却说道,可不就是这样,一辈子敲这个有什么意思。 “我看你贼精!”包老头戏骂了一句。 “行了,包师傅,你忙吧,我要溜马了!”吕称心已经换好马了。 包老头说道:“行,去溜吧,这次来的都是好马,这些马在这里呆不了几天!” “为何?”吕称心不解的问道。 包老头停下手中的活计,神秘的一笑:“你知道为何又来了一批?” “不知道!”吕称心还真没听说。 包老头笑道:“前一批被人订走了!” “什么人订得,衙门里的公差?”吕称心问道。 吕称心摇头:“不是,是那些贵族子弟,听说卫国公府要举行什么马球比赛了!” “不禁了?”吕称心反问道。 包老头吐了一口水说道:“还禁个屁,姓计的已经致仕,谁还在乎他的想法!” “原来如此!” 吕称心带着吉小四走了,包铁头却放下捶子,勿自发了一会儿呆,从木墩上站起来,对小徒弟说道,“要是管事问起,就说我拉屎去了!” “知道了,师傅!” 包铁头年纪不小了,在西坊马场里干了几十年了,背都驼了,他一脸的褶子松松耷着,显得老态笼钟。他坐到小河边,不声不响的抽着旱烟。 没一会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娘子,挎着篮子,篮子放着香烛等祭祀用的东西,她到了河边,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然后跪下虔诚的拜着,等香烛点完后,她又慢慢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 包老头说道,“你何必呢?” 小娘子说道,“一辈子的依靠没了,你说呢,包老头!” 包老头悠悠的说道:“我早就对他说过了,不要去碰那些贵人,他不听,怎么办?” “你不得好死!”小娘子对着包老头恶狠狠的说道。 “我再怎么不得好死,都过了半百了,一脚都伸到黄土里了,倒是你,张家不行,非要财礼,你再找下家就是,何必非要嫁到他家里!”包老头摇头叹道。 小娘子听到这话,无声的留着泪,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准备立女户了,这辈子不嫁人了!” “这又何必?”包老头惊讶看向小娘子。 小娘子泪流满面:“我弟弟就这样死了,我还有什么脸嫁人!” 包老头眯眼看天,深深叹了口气,“世道就是这样啊!” “我不相信,我报不了仇,老天会饶得过他们?”小娘子咬着嘴唇,就差咬出了血。 包老头摇头:“难说啊,难说啊!” 小娘子抹干净眼泪,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包老头敲了敲旱烟袋,然后起身又回去敲马掌了。 计府书房 计成儒的夫人坐在他对面掩面而泣,小声啜着,也许是上了年纪,哭得就差背了气去。 计成儒倚在椅背上,看着老太婆就要抽过气去,也不出声制止或是安慰。 低沉而悲闷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直到很久以后,计成儒才对平静下来的夫人说道,“明年,我走后,让人把华珠郡主双腿敲断!” “为什么不是现在?”计夫人狠声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急在一时!”计成儒阴沉的说道。 计夫人又哭了:“我恨哪,怎么会娶了这么个扫把星,为了她,我的亭儿一个子息都没有留下啊!” “后悔有什么用!”计成儒眯眼说道。 “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那个女人!” 计成儒阴冷的说道:“剐她做什么,让她如废人般活着,才对得起我顶顶好的长子!” “怎么不剐,听说卫国公府花会,她又不知廉耻的要去了!”计夫人大哭。 “天要下雨,由她去吧!”计成儒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办一个女人都要缩手缩脚,想前看后,难道真保不了计家百年荣华? “老爷……” 中山郡王府 中山君王妃让童玉锦选个老嬷嬷带着,思来想去,选了有点胖的方嬷嬷,一方面方嬷嬷的话比兰姑姑要少些,别一方面,她总是觉胖人显得富态,甚至感观上给人以慈祥的感觉。至于两个丫头,一个素雅,一个素琴,她已观察她们一段时间了,大体上对她也有所了解。 丫头房内 素云酸溜溜的说道,“素雅姐好运气,居然能去卫国公府!” “这有什么,你以后肯定也有机会!”素雅的心情并不好,心心念念想攀小候爷,可是什么机会都没有,她觉得没劲漏气。 素云却说道:“我可没这么好的运气,我听人说卫国公府气派的很!” “那是当然,是太后娘家,能不气派!” “能去真好!”素云一脸憧憬。 素雅不太好的心情,在素云羡慕声中,终于得到了些许补偿:“别急,候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京里各家有事谁不请?” 素云悠悠的回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素雅还真不懂了,问道。 素云讥笑:“素雅姐,你不会跟我装傻吧,京里这种事还少吗?” “你的意思……”素雅终于有些听懂了。 “我什么也没说,我就是觉得能去国公府真好!”素云笑得意味深长。 素雅却若有所思。 京城皇宫 夏琰和赵之仪在城门入口处相遇了,不过两人却要从不同的侧门入皇城。 为何呢?这跟古代森严的等极制度有关,大陈朝皇城以东城门为正门,正门有五个门洞,当中正门平时只有皇帝才能出入,左右两侧各有两个侧门,文武大臣出入左侧第一门,宗室王公出入右侧第一门。左右边第二侧门平时不开,只有在皇帝举行大典时,文武百官才会才二侧门出入。 夏琰既有官阶又有官品,即是文臣,又是武将,当仁不让从左侧第一门入内觐见皇上。 赵之仪是秦王之子,只有官阶,是从二品郡王,属于王公贵族,只能从右侧第一门入内。 大知都知道,古代以左为尊,所以……不要说了,大家都懂的。 入了城门之后,是瓮城,寄放王公大臣们的马车,夏琰和赵之仪两人肩并着肩跟着引路的太监往皇上办公务的永和殿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着,确切的说是赵之仪主动聊着。 赵之仪笑道:“你我二人是第一次同时被皇上召见吧!” “嗯!”夏琰惜字如金。 赵之仪笑问:“你说会是什么事呢?” “某不知!” 赵之仪哼道:“呵呵,你可真够惜字如金的,难道对你的小妻子也这样?” “你管不着!”夏琰别了一眼赵之仪,警告他别管人家私事。 “我是管不着,就是好奇,你那小妻子这么能说会道,你吃得消吗?”赵之仪却不放过夏琰。 夏琰朝赵之仪看了一眼,“无聊!” “是有点无聊哈,对了,她还会赌钱,而且只赢不输,夏子淳,你赚大了呀,你要是没银子时,是不是让她到赌场转一圈就有银子了?”赵之仪揶揄说道。 夏琰抬头看前面的路,回道:“转不转我不知道,不过,要是去,别家不去,就去你家!” “啧啧,开个玩笑也不行,可真没意思!” 夏琰瞄了赵之仪一眼,“德性!”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一刻钟后,两个到了诚嘉帝的御书房。 “臣给圣上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给圣上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两位爱卿!”诚嘉帝和润的让两个臣子平身了。 “谢圣上!” “谢圣上!” 诚嘉帝叫道:“来人——” “在” “给两位爱卿赐坐!” “谢圣上” “谢圣上” 诚嘉帝等两位臣子落坐后,微笑着问道,“二位能猜出我让你们来是什么意思吗?” “回圣上,臣不敢妄自揣测!”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 “臣也是!”赵之仪跟着说道。 诚嘉帝笑了笑:“两个滑头!” “圣上——”夏琰看向诚嘉帝。 诚嘉诚笑过之后,笑不出来了,悠悠说道:“听说卫国公府要进行马球比赛?” “有!”夏琰和赵之仪同时回道。 “你们收到帖子了?”诚嘉帝问道。 “是,圣上!”赵之仪回道,不过如果夏琰不过,他也不准备去,无聊! “哦,” 夏琰试着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既然都有人敢打马球了,是不是其他也跟着敢了?”诚嘉帝意有所指。 夏琰站起来拱手回道,“回圣上,臣一直在等机会!” “等到了吗?”诚嘉帝反问,两眼直直的看向夏琰。 “没有!”夏琰回家的很干脆。 “为何?”诚嘉帝问得很急切。 “牵连甚广!”夏琰的话简短而有力。 诚嘉帝大笑:“好一个牵连甚广,可是时间不多了!”笑完之后的诚嘉帝心情低落。 夏琰想想说道:“圣上,或许就像马球一样,随着时间,他的影响力就会慢慢减弱,然后……” 诚嘉帝摇了摇头,“可是朕不想等,总觉得等得心都老了,都没有激情了!” “圣上……”夏琰怎么觉得圣上的话跟自家小女人的话一样,可这不是小事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弄不好会被反扑的呀。 诚嘉帝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找两位来,就是看看二位你们各有什么办法撕开一道口子,能在不动其他,或是少动其人的基础上,瓦解掉他构建的势力集团!” 夏琰看了看赵之义后率先回道“臣忌讳太多,一时不知从哪里下手。” “你呢,之仪?” “我的上不得台面,如果可以,直让……” 诚嘉帝摇头“这不够有说服力,会让有心之人拿他做文章,我既要不牵连甚广,又要让他不得翻身,爱卿——” “……” 夏琰和赵之仪都没有吭声,这事重了不好,轻了更不好,还真是棘手。 诚嘉帝长叹,“难道真无人能撼动他?” 中山郡王府 夏琰从皇宫出来后,直接去了中山郡王府,到了王府才知道赵翼博回来了。 “禁军居然给你批了假?” 赵翼博看到夏琰有点怕,不太敢回话,“我……我不是看有马球赛嘛,所以……” “胡闹!”夏琰严肃的说道。 “我……两年都打过了!”赵翼博低着头小声的回道。 “两年……”又一个人说到了两年,夏琰吐了口气。 第140章 打球吃饭 老头鉴琴 中山郡王府 夏琰从皇宫出来后,直接去了中山郡王府,到了王府才知道赵翼博回来了。 “禁军居然给你批了假?” 赵翼博看到夏琰有点怕,不太敢回话,“我我不是看有马球赛嘛,所以” “胡闹!”夏琰严肃的说道。 “我都两年未打过了!”赵翼博低着头小声的回道。 “两年”又一个人说到了两年,夏琰吐了口气。 “表哥,你去不去?”赵翼博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在沉思中的表哥。 “嗯!”夏琰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赵翼博的话。 “哇,那今年的马球肯定精彩!”赵翼博高兴的就差跳跃起来,“表哥,那我们去练武场上热热身,毕竟很久没有玩过了!” 夏琰点点头,“你去组织一下队友!” “哇,太好了,我马上就去!”赵翼博连蹦带跳的跑了。 夏琰呼了一口气去了景澜院。 守院门的小丫头见小候爷又来了,高兴的喜形于色,赶紧上前行礼,有个把丫头甚至端起了媚态,可惜白瞎了功夫,夏小候爷根本目中无人的进了院内。 童玉锦正在原地小跑步,见夏琰来了,连忙停下,“今天早啊,小候爷!” “都过了午餐了,早什么!”夏琰瞄了一眼,径直进了房间。 童玉锦跟着夏琰进了房间:“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吃午餐?” “嗯”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转头对美珍说道,“美珍,把准备晚上吃的老母鸡汤热一下,再来两个火烧!” “好,马上就好,汤就温在炉子上!”美珍进来给夏琰行了一个礼连忙出去了。 童玉锦在后面追加了一句:“别忘了饭后给候爷炖个清梨甜汤!” “好!” 夏琰瞄了一眼吩咐事情的童玉锦,满意的微微挑眉进了小厢房,歪到榻上等着。 夏小同连忙从洗漱架上拿了手巾绞了递给夏琰。 童玉锦见夏琰一幅很累的样子,问道,“怎么啦?” “有点累!”夏琰托着腮回道。 “我知道,出了什么事吗?”童玉锦问道。 夏琰跟其他男人一样,并不喜欢跟女人说公务上的事,模棱两可的回道:“事情早就有了,一直没有办法解决!” “哦,什么事,连夏大人都没办法解决?”童玉锦并不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就是调贶一句而以。 夏琰垂了眼没说。 童玉锦暗暗吐了吐舌头,这里可不是童家,什么事都能让她知道,笑道,“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是需要时间而以。” 夏琰抬眼微微一笑,“休息一会儿,我要打马球!” “打马球?”童玉锦有点惊讶。 “嗯!” “有人吗?” 夏琰回道:“小博去叫人了,明天去卫国公府有这项!” “哦!”童玉锦笑道,“那我就多为你喊几句加油吧!” 夏琰展颜一笑。 不一会儿,美珍和素琴两人端着托盘进来了,两人把托盘放到小八仙桌上,放置好后,两手交叉放在身前,低头退了出去。 童玉锦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美珍,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规矩了,看了看美珍身边的素琴,这丫头长得倒是没有美珍俊俏灵动,但是一板一眼之间倒是有世族大家丫头的风范,暗暗点了点头,看来中山郡王妃到底是当家主母,看人眼光还是挺准的。 童玉锦笑道:“赶紧吃吧,鸡汤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 夏琰从榻上起来吃了迟到的午餐。 未时末,赵奕博带着马球队友回到中山郡王府,一行人跟着他到了王府的校场上,开始武装齐备的准备练习马球。 此时,马球不仅是一项贵族之间流行的运动,还是大陈朝军队训练的课目之一,马球运动不仅有益于参与者的身心健康,更是对他们骑术和技艺的锻炼,如果没有一些基本功,根本不可能上马打得了球。 等童玉锦跟夏琰到达校场时,发现在公堂上向她提问的那位公子也来了。 “他是”童玉锦问向夏琰。 夏琰回道:“秦王五子江夏郡王赵之仪!” “哦” 童玉锦朝赵之仪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赵之仪一脸阳光灿烂的走到夏琰身边,“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吧!” “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夏琰一本正经的回道。 赵之仪仿佛习惯了夏琰的冷腔冷调,并不生气,笑道:“倒也是!” 赵翼博在边上叫道:“我们刚才抽签组队了!” 夏琰问道:“已经抽好了?” “恩!” 许久未见的郑国公儿子萧焕然已经换好马球服了,嬉笑着走了过来,“子淳哥、小嫂子,好久不见!” 夏琰笑问:“你小子最近在干嘛,人影都不见!” “能干嘛,在家苦读,参加明年的春试!”萧焕然一脸无奈的回道。 “你”夏琰挑了挑眉,都是孩子他爹的人了,还有心情搞这个,搞个荫蔽得了。 萧焕然回道:“是啊,我家老头子嫌我不务正业,给我找事做!” 赵翼博在边上插嘴说道:“谁让你会头牌会多了,郑国公不修理你修理谁?” “臭小博”萧焕然笑骂了一句。 万继玉和乔子沛也一起过来跟夏琰打招呼,“子淳哥,你这段时间又成京城风云人物了!” “还行!”夏琰也不谦虚。 万继玉相当感兴趣:“子淳,下次有案也带着我呗,让我也见识见识!” “那行,你让你家把你送到大理寺或是刑部!”夏琰笑回。 万继玉扁了一下嘴:“我跟着你还不行吗,跟着你管十路之事,多爽!” 夏琰别了他一眼说道:“大理寺和刑部管全国你怎么不说?” “嘿嘿,跟他们没跟着你带劲嘛!”万继玉笑道。 石铭荣和翟云飞两个没去过禁军,换衣服没他们几个快,好不容易才把一套马球服整到身上,等跟夏琰打招呼时,护头盔、长至膝盖的马靴和皮质护膝、还有手上戴的皮质手套,不是这个地方歪了,就是那个地方扣子没搭上。 夏琰摇了摇头,“小博过来!” “是,表哥,什么事?” “你在禁军已经近两个月了,教他们重新穿一下马球衣!” “是,表哥!” 石铭荣和翟云飞两个见赵翼博要帮忙,连忙拍他马屁,和他勾肩搭背去重新穿衣服了。 夏琰对童玉锦说道,“我去更衣房,你帮我扣一下背上的扣子!” “哦!”童玉锦看了一眼跟着的侍卫手中的马球衣,心想可真够复杂的,我看着怎么像打仗时的铠甲! 古代马球衣还真有点你打仗时的铠甲,前护后挡,膝盖、手、肘部,只要是有关节的地方,全副武装。 更衣房里,侍卫放下球衣就出去了。 夏琰脱了外面的锦袍,又脱了锦缎马夹,只剩下中衣了。 童玉锦站在边上看着美男一身丝质中衣都穿得有型有款,气质动人,悄悄了一下,腹部肯定有八块肌,臂膀肯定结实有肌肉,还有她觉得自己不能再乱想了,是不是太那个了,悄悄低了低头,掩饰自己的花痴样。 夏琰刚想穿护心罩衣,见童玉锦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跟个小男人似的,瞧了自己几眼后,低下了头吃吃的偷乐着,他看了看刚才童玉锦看过的地方,胳膊、肚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夏琰看了一下更衣室的门,随脚踢了一个小凳抵在上面,然后一把拉过童玉锦。 童玉锦正抱胸低头而笑,根本没想到夏琰会在这个巴掌大的小更衣室里抱上自己,并且迅速的低下头衔上自己的嘴唇。 “喂”童玉锦想说外面一堆人在等着呢,能不能不要这么猴急啊,可是夏琰那管这些,这段时间,两人都把心思用在办案和当家理事上了,那有时间温存。 夏琰的吻如暴风骤雨,不容童玉锦后退,说他对童玉锦又啃又咬一点也不为过,没几下,他的舌头就探进了童玉锦的樱桃小嘴里,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纠缠。 渐渐的,夏琰由暴风骤雨变成了和风细雨,有时两人唇与唇相互蠕动,有时他又伸出香舌在童玉锦的唇上添食,童玉锦被夏琰亲得神智就差迷离,浑身酥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全身都靠在夏琰怀里,古代冬天的更衣室里可没有暖气,既便夏琰只穿着中衣,可是他身上依然很暖和,童玉锦紧紧的贴着这人体火炉,又舒适又自在,再加上亲亲小嘴,舒服的就差发出羞人的嘤咛声,还好还有最后一丝丝清醒,死死的憋住了。 外面的人可能等不及了,不知谁在门口敲了敲,大概都是年轻人,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吧,敲了几下又走开了。 童玉锦小手推着夏琰,“赶紧换衣服,别让大家等!” “急什么,让他们等等又何妨!”小候爷淡定的很。 “果然就是官老爷!”童玉锦不满的瞅了眼夏琰,可看在夏琰眼里,眼波横流,情意绵绵,差点又 夏琰微微平息着气问道:“跟官老爷有什么关系?” “快点穿球衣,夏大人!”童玉锦懒得回答。 夏琰满意的叹了口气,终于放开童玉锦,开始穿球衣,童玉锦估计外面的人等了,第一次主动积极的帮夏琰穿衣。 “咦,动作挺麻利呀!” “衣服不就是从里面穿到外面,有什么难的!”童玉锦不想理他,蹲着帮他绑护膝,在现代她爱好滑冰,绑护膝,带头盔这种事当然驾轻就熟。 当夏琰出来时,几个挤成一团,看着他笑的笑,挤眉弄眼的挤眉弄眼。 赵之仪甚至走到夏琰的身边,眼睛故意盯着他的脸看,“夏子淳,难道大冬天的有蚊子!” “或许有!”夏琰瞄了一眼准备八卦自己的赵之仪后,朝自己的座骑走去。 “你还真敢回答!”赵之仪的目光没跟着夏琰,看向更衣室里,更衣室的门半开着,童玉锦背着门,正在收拾夏琰的衣物,看不到正面,他贼贼一笑,这女人是故意的吧,不甘心的走向自己的座骑。 “本来就是事实!”夏琰检查着马鞍等给马的配置。 因为马球比赛属于高危险的技能型运动,不仅人要全副武装,就连马也要做严格的保护措施,比如为马腿缠上马腿绷带,那是比赛中最容易被击中的地方比如,要把马尾如同编麻花辫那样编起并拧起扎紧,一是为了防止飞散的马尾可能影响马杆挥杆二是不至于影响到赛手的视线,毕竟球那么如果落到马尾部位,被它的尾巴挡住视线就不妙了。 几个人按抽签的分为两组,每组四个人,两个前锋,两个后卫。 两个组的主前锋分别是夏琰和赵之仪,比竟这两个的水准是大家公认的好,要是把他们编为一组,那还有什么打头。 童玉锦除了在奥运会比赛看过马球,还真没有机会接触过这个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属于贵族的运动。 她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为夏琰加油。 一场热身生生被打成了赛事。 夏琰和赵之仪这两个家伙果然是个中高手,马球玩得相当好,童玉锦不停为他们拍手、喝彩。 打打歇歇,这场热身赛直到申时末现代5点才结束。 一行人边走边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巾擦汗。 赵之仪问道:“到哪去吃饭?” “在我家!”赵翼博回道。 萧焕然不打算在中山郡王府,笑道:“算了吧,难得聚一次,有父母在多不自在,子淳哥,我们去哪里?” “随意!”夏琰永远这两个字。 “那我定!”萧焕然说道。 赵之仪适时的说道:“给我这个新人一个机会,让我请!” 萧焕然说道:“那真是求之不得,早就听人说了,秦王五子富可敌国,请一顿饭还不是小意思!” “啧啧,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你们这些人!”赵之仪笑道。 萧焕然大笑:“哈哈,那你还请不请了?” “请,我们先去景春楼的香汤池洗把澡,然后再吃顿饭,你们觉得怎么样?”赵之仪问大家意见。 万继玉点头:“不错,打完马球洗个热水澡,再好不过了!” “我也赞同!”乔子沛点头:“子淳,你呢?” 夏琰回道:“行,不过我要把锦儿带上!” 萧焕然问道:“我们都是大男人,会不会让嫂子不自在?” 夏琰别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谁不认识,都认识几年了,有什么不自在的!” 萧焕然笑道:“那倒是,对了小嫂子,我要请教你关于律法上的事呢!” “你考文试需律法吗?”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萧焕然回道:“不是,我自己感兴趣,自从五年前被你那么一挤兑,我对律法大感兴趣!” “你的兴趣,就是听到时兴奋一下,平时不、不钻研是不是?”童玉锦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呃”萧焕然被童玉锦说中了,还真是这样。 童玉锦撇嘴:“那你问有什么意思!” “好奇!” “没空?” 萧焕然作怪状:“小嫂子你不地道啊,五年前,你得罪小博,可是我出面给了你机会,让你逃脱的!” “不记得了!”童玉锦当自己没听到。 “子淳”萧焕然看向夏琰。 谁知人家两口子一个德性,“只怪你记性太好!” “我”萧焕然无语了。 众人朝他笑笑,就是不开口帮他说话,赵翼博甚至贴到他身边说道,“为了讨好她,你居然踩我” “没啊!”萧焕然装死。 赵翼博哼道:“还没,焕然哥,你怎么学得精坏精坏的!” “啊”萧焕然被打击到了,我怎么成坏人了。 万继玉见萧焕然站着不动了,招手道:“走吧,赶紧去啊,搞搞闹闹要到半夜了。” “也对,等等我!” 附马府 附马爷正在内院厢房劝说女儿,“琳儿啊,你明天就别去卫国公府了,你的亲事,你母亲跟太后提了,太后的意思是让你远嫁江南东路,江南东路又繁华又富庶,关键你是太后的外孙女,嫁到江南东路就是为遵了,不像在京里处处受缚!” “我不想去什么江南东路,我就要在京里!”罗奕琳不高兴的回道。 五公主也劝道:“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点事了,以前小候爷没有娶妻,我们想想,你可能还些机会,可是现在圣旨都下了,他不可能再娶你为正妻了,你就到江南东路吧,在哪里做个都转运使嫡长子儿媳妇,不知多好!” “再怎么也不能赶上京里,我不高兴!”在罗奕琳的心中,什么地方都是穷地方,除了京城,她怎么舍得离开。 五公主脸色不太好:“那你明天去做什么,京里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差不多都成家了,你看你” “除了计家,谁家都好!” “你”五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娘亲,我不想嫁到外地,在你们身边多好!”罗奕琳见父母好像真生气,连忙说了好话。 “可” 五公主赵慧颖看着不听话的女儿真是一筹莫展。 祝府 祝家外书房 祝大人和他幕僚正在说道京里的形势力,“夏琰连计成儒的庶女婿都没有搞定?” “大人,是这样!” 祝检秋分析说道:“到底是夏琰有意放过他,还是真拿他没办法?” “可能两者兼有!”幕僚回道。 “想不到姓计的余威还是这么厉害!”祝检秋眼眯了眯。 幕僚说道:“大人,眼看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过年了,看来小候爷是拿计大人没辙了!” “真是奇怪,以前看他都是风风火火的,怎么这次这么缩手缩脚?”祝检秋有点摸不透夏琰。 幕僚觉得也是:“是啊,一点动劲都没有,若不是他婆娘,估计连河滩陈尸案都没有机会!” 祝检秋眯着鱼袋眼,捋着他的三绺髭须,两眼沉沉,很久之后才对幕僚说道,“必要时凑凑热闹” “大人?” “莫怕,如果没有前面的挡山石,我不见得有什么好!” “是,大人!” 京城景春楼 一群公子哥的马车终于到了酒楼门口,门口的小门童楞了一下,连忙一边吩咐加人,一边迎了上来,第一个到了夏琰的马车前。 小童背弓屈膝笑着一张脸,“候爷,您来了!” 夏小同给夏琰撩开了帘子,夏琰缓缓下了骄子,回转身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挽着男扮女装的童玉锦下了马车。 不知为何,下了马车的赵之仪突然发现带着个女扮男装的媳妇挺有意思的,搞得他心里也痒痒的,要不要也搞个? 一行人被门僮引至茶间先吃了些茶水和点心垫了垫肚子。 一群男人去泡澡不可能带着童玉锦去呀,夏琰对童玉锦说道,“给你订了雅室,里面有琴棋书画,你无聊进去消遣一下,等我们出来,我带你去吃饭。” “哦,” 夏琰挽着童玉锦两人肩并肩的去了雅室。 走在后面的赵之仪对其他人说道,“你说明天京城会不会传小候爷好男风的话出来?” “应当不会!”万继玉回道。 “为何?” 万继玉回道:“大家都知道候爷有个女扮男装的女讼师妻子!” “呃这倒也是,我都忘了”赵之仪摸着下巴说道,“搞得我也想找个女扮男装的小妻子,很意思啊!” “可以啊,那绝对是一道风景!”萧焕然贼贼一笑。 “说得我还真动心!”赵之仪笑道。 萧焕然大笑着说道:“赶紧去找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急什么,我比夏子淳可小两岁呢?”赵之仪回道。 萧焕然长眉一挑:“子淳哥十九岁就跟小媳妇认识了,你打算现在认识,五年后娶?那你可成老头了!” “什么,这厮五年前就认识我小嫂子了?”赵之仪不敢置信的看向前面。 “不止他认识,我们都认识!”萧焕然笑道。 赵之仪却若有所思:“对了,刚才听你们说到律法,五年前,小嫂子也不过十一、二吧,就懂律法了?” “嗯,把小博唬得一愣一愣的!”萧焕然回道。 “难道竟是民间奇人?” “差不多!” 赵之仪放在下巴上的手就一直没有拿下,对童玉锦感兴趣极了。 等夏琰走后,童玉锦在里面只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出来透透风,这些高雅玩意,她虽跟林夫人学了,但她并不感兴趣。 美珍说道,“三娘,这里人多复杂,你还是不要随便出去吧!” 童玉锦挠了一下头,“那我做什么?” 美珍说道:“弹琴嘛,上次你谈的什么边塞曲挺好听的,节奏明快的不得了,我听着就带劲!” “啊,你想听?” “是啊,三娘,你平时都不弹琴,趁先在来一曲吧?”美珍两只小眼殷殷的看向童玉锦。 “那行吧,你喜欢喜悦快节奏的?”童玉锦问道。 “是!” “行,让我想想,我还会什么?”童玉锦会弹古筝,可能仅仅会弹而以,而且完整的曲子会得并不多,也就能应个景,想想弹了曾在培训班学过的采花扑蝶,这是个经典曲目,只要学古筝的人几乎都会,也是她弹得最好的一首。 不一会儿,轻快的琴声从二楼某雅间倾泻而出,带着欢悦,还有小娘子们扑蝶既热情又点羞涩的模样,都在童玉锦的手指间流泻而出。 楼对面一些面向二楼雅间窗子的包间,有不少人听到了童玉锦的琴声,都被她欢快明朗的节奏给吸引过来了。 古琴是古代仕人必备的一门技艺,所以很多人都懂,甚至达到了大师极别,童玉锦弹奏的技巧并不见得好,但是胜在曲子新颖明快。 在这个时代,琴声一直是士大夫抒发个人情怀的寄托,他们大多对个人仕途或高山流水这样曲高和寡的东西感兴趣,像童玉锦这曲表达少女情怀的几乎没有。 而在这些大师极别的饭客中,有一个人犹其对这首曲子达到痴欢的程度,他先摇头晃脑的听完了曲子,然后高兴的大叫道,“我就说要出来溜达吧,你看一出来,就遇到这么好的曲子,不错,不错。” 听者高兴的连饭也不吃了,推开自己的包间门就要去对面二楼雅间。 他的长随连忙叫道,“听说候爷来了!” “他怎么来了?”听者停了脚步,疑惑的问道。 “我咋知道?”长随嘟囊了一声。 “哎呀,不管了,我要去看看倒底是什么样的小友,技巧不够,我得教教他,不要白瞎了一首好曲子。” “开公国,那我们”房间内另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阻止了。 “急什么?”开国公转头叫道。 中年男人连忙讨好般说道:“是,是,国公爷你先忙,你先忙” “请我办事还急吼吼的,小心我不给你鉴!”开国公念道。 “是,是,” 不错,听得如痴如醉的正是夏小爷的父亲开国公夏臻成,前文不是有提到被父母养成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嘛。 豪门贵族的公子哥当中,十个有七个是大玩家,国公爷算是大玩家中的顶极玩家,只是暂且容作者君卖个关子。 我们先来解释一下,什么叫大玩家?就是在某个行当玩出高度的人,比如开国公,他在品琴及品书画方面,在京城,噢,不,应当说在大陈朝没几个,因为精通琴艺,必然是个喜琴之人,喜琴必定连着他对琴有着非一般的鉴赏力,从开始的默默无闻,到现在,很多人因为拥有一把他鉴赏过的琴为荣,这就是浑不吝开国公的艺术修为,可惜,他的行为因为烂赌而被抹杀了,再加上人们以入仕途来判断一个的成败与否,他的行径只能归类到荒唐和不务正业上去了,并被高氏认为是烧银子的行径。 开国公一路小跑着找到了童玉锦的雅间,门童让他等一下,可惜开国公根本不给小门童问名通报的机会,一把推开了小门童,他冲进来了,抬眼一看,竟是小哥,“咦,怎么是你,小哥!” “啊,俏老头,你怎么在这里?”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开国公高兴的唬了眼。 童玉锦笑道:“嘿嘿,我不是觉得惊喜嘛,对了,那天的赌债还了吧?” “还了,还了,”开国公更高兴了,说道:“小哥啊,我正要找你谢过你呢!” “怎么谢?”童玉锦故意问道。 “呃”开国公傻眼了。 童玉锦说道:“不会嘴上说说吧!” “那个那个你要怎么谢?”开公国不好意思了,对于银财,他没有话语权。 童玉锦看着老头窘了,笑道:“我说怎么谢有什么意思,算了,就算我们有缘了,不过你冲到我房间干嘛?” “刚才是你弹得琴吗?”开公国问道。 童玉锦点头:“是啊,怎么啦,影响到你食欲了?” “没有,没有,” 童玉锦问道:“那你极不礼貌的冲进来干嘛?” “我这不是不礼貌,我是来指导你琴艺的!”开国公一本正径的说道。 “指导我琴艺?”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是啊,多好的一首曲子,你虽弹得勉强能听,但总是糟踏了好东西,你听我来弹一遍!”开国公让人端水净手。 “哦”蒙头蒙脑的童玉锦让开位子给老头弹琴。 有些嬉哈皮的开公国穿着绛红色的锦锻袍子,腰间别了几种玉饰、香囊,还真是一个花老头般的人物。 可是花老头让侍生净了手之后,手抚上琴的那一刻大师风范出来,第一个琴音出来时,童玉锦知道,这音色估计比现代通过电子过滤过的音色都纯都净,干净透澈,那真是弹出了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房间内、外能听到琴声的,几乎都下意识的停止了手中的事,都沉浸在开国公的琴声里。 等曲子完结时,大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童玉锦情不自禁的问道:“俏老头,这首曲子你练了多久?” “什么练了多久?”开公国不解的问道。 “这首曲子,我练了一年多!”童玉锦回道。 “什么,一年多,你弹成这德性!”开国公瞪着大眼吼道。 “呵呵”童玉锦尴尬的笑笑,“那你呢?” “我就刚才听你弹了一遍!” “什么?”这下轮到童玉锦目瞪口呆,“你你就听我弹了一遍?” “是啊,不就是一首曲子吗?”开国公非常不以为然的说道。 童玉锦大呼小叫:“我的个娘呀,简直就是音乐天才啊,天才啊,老头你知不知道?” “你夸我?”开公国高兴了。 “是啊,夸你跟文曲星一样的存在!”童玉锦笑道。 开国公笑得眼不见缝:“哇,小哥,我就说我跟你投缘,你看你,说得我都爱听啊,你是我的知音啊!” “激动吧!”童玉锦得瑟道。 “是啊,太激动了,小哥,我真是太高兴了,从没有人夸过我呢,都说我不务正业!”开公国有点忧伤。 童玉锦不解道:“这怎么能叫不务正业呢,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水平,想要多少钱想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这个能赚钱?那我岂不是沦为江湖卖艺的了,不不”开国公摆手说道。 “非也,江湖卖艺的是江湖卖艺的,哪你跟你的水平相比,简单就是天壤之别嘛!”童玉锦摇头分析道。 “我没想过,也不知道怎么赚银子!”开国公老实巴交的回道。 “哦,那就算了,反正看上去,你就是个有银子的老头,也不缺银子花!”童玉锦笑着说道。 “不,我缺!”开国公很实诚,这么多年来,自己一无事处,花了不少银子,家底差不多都被自己搬空了,又忧伤了。 “啊”童玉锦眨着眼不相信。 开国公解释说道:“出去打个赏,我都缩手缩脚的!” “不会吧,你其实是金玉其外,那个其中?”童玉锦没好意说败絮。 “也不是,反正就是缺!”开国公回道。 童玉锦摊了一下手:“哦,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你是一个人过来吃饭的,还是跟人一道来吃饭的,出来这么久,会不会让人等久了?” “等就等呗!”开国公无所谓的回道。 童玉锦摆了摆手,意思让他走人:“行了,你赶紧去吃吧,我等的人也差不多要到了!” “哦,那行,我就去给那个商人看看那把琴!”开国公随口说了一句。 “哦什么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开国公回道:“有个卖琴的商人让我给他看看琴好不好!” “收多少银子?” “要收嘛?”开国公反问道。 “我的个神,你还说你缺银子,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要人家银子吧?”童玉锦无语了看天。 “没有啊,他们请我过来吃一顿,然后顺便看一下!”开国公心想我吃了顿免费的大餐啊。 童玉锦直吐气,“你做鉴品师多久了?” “有几年了!” “我的娘呀,你可”童玉锦不死心的问道,“那平你帮人家品得多嘛?” “不多,谁有心搞这些!”开国公回道。 “还好,还好,不多就好!”童玉锦连忙说道。 “为何不多就好?”开国公问道。 童玉锦贼贼一笑:“不懂了吧,物以稀为贵,你鉴的少,你越赚到银子!” “啊,怎么赚?”开国公对赚银子感兴趣了。 童玉锦反问道:“人在哪里?” “三楼,小哥啥意思啊,没听懂?”开国公一头雾水。 童玉锦笑道:“不要听懂,看着我就行,我帮我赚第一桶,让你有银子花!” “真的呀?”开国公的眼都笑眯了。 “那当然,看我的!”童玉锦哥俩好的笑了一下。 “哦” “咦,傻楞着干什么呀!”童玉锦朝门口走去见开国公站着不动,叫道。 “啊” “带路啊” “哦,”开国公既迷糊又高兴,心想,这小哥就是我的财神爷啊!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有银子赚啊。 童玉锦跟着开国公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都没有注意到夏琰他们已经洗过澡,从香汤池出来了。 赵翼博走在最前面,看到了自己的姨夫,“咦,那不是姨夫吗?” 几个本来都未注意到三楼楼楼拐角处,结果被赵翼博一叫,都看过去。 最先笑出声的是赵之仪,“哈哈哈哈” 随后,大家都明白赵之义笑什么了,都看向夏琰,讲真话,要不是在香汤池里泡得面色红润,大家一定能看到千年不变脸的小候爷脸红了,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琰低头抚了一下额,这一对活宝怎么又撞上了,不知是要找单腾的茬,还是去预订的房间。 可是赵之仪容不得他思考,他跟了上去,他要看看这翁媳两人要干什么,他实在太好奇了,憋着笑一路跟了过去。 第141章 国公赚银 翁媳论凶 萧焕然等人等了一下,见夏琰抬脚也上三楼,个个高兴的也跟着上了三楼,准备去看热闹。 童玉锦在进门之前,对开公国说道,“刚才说得都记住了吧?” “嗯,记住了!”开国公点了点头。 “一切都听我的,知不知道?”童玉锦再次强调。 开国公悄声笑道:“知道,听小哥的有银子赚!” “知道就好!” 开国公腆着有点肥的肚子让长随开了门,美珍和彭大丫这才有空对童玉锦挤了挤眼,张了一个口型,“三娘,别乱来!” 童玉锦笑笑,张开口型,“没有”心里想到,奸商的银子不赚白不赚,自己可以拿点佣金花花。 商人见开国公终于回来了,连忙站起来迎接,“国公爷,这就是那个弹琴的小哥?” “嗯!”开公国说道,“唐三,我有事要回去了!” “国公爷,你……”商人唐满堂愣住了,眨了一下眯缝眼,这是几个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开国公明知故问。 “你……你老不是答应给我看看……”唐三说着目光看向放置在半桌上的古琴,意思是说,你还没有给我看琴呢! 门外,赵之仪招了招手,店小二快步跑过来,“郡王,您有何吩咐?” “把我们的包间换到隔壁!”赵之仪直接说道。 “是,你稍等,我马上让人收拾一下隔壁!” 没一会儿,夏琰跟了上来,看了一眼关闭的包间,听到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 赵之仪轻声说道,“走吧!” 夏琰看了一赵之仪一眼,意思是去哪里,不会开这个包间门吧,那自己该如何介绍父亲和儿媳妇认识? 赵之仪挑眉笑了笑,指了指隔壁,一群人去了隔壁,隔壁的声音听不真切。 赵之仪让店小二不要关门,又开了靠近隔壁的窗户时,隔壁的声音,包括外面走廊的声音都清楚的传了进来。 大冬天的,为了听壁角,这些公子哥也是豁出去了,幸好碳火还能挡点风寒。 隔壁包间 开公国不高兴的叫道:“唐三,你可真够无赖的,借着我的名头能来景春楼吃一顿就罢了,还得寸进尺的想我给你品什么琴,你把我当什么了?” “啊……可……上次你……”唐三嘴上说道,心里想着什么地方出错了,几不可见的瞄了瞄跟着进来的童玉锦。 开国公眉毛高挑:“上次是爷心情好,这次爷心情不好了!” “可……可刚才……”唐三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仿佛尴尬的笑笑,“跟我没关系!” 开国公不给唐三寻思的机会:“哼,都是一群朽木!” 唐三被开国公真说愣住了,难道我的琴不好?连忙讨好的问道:“国公爷你看琴我都带来了,你就……” “你带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你这身份能来景春楼吃饭,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还想怎么的?”开国公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就是一傻瓜,不仅给人无偿品琴,还让人借着他的名头在景春楼订了三楼最尊贵的包间,否则以唐三这样的商人怎么有机会进得了景春楼,还好小哥告诉了自己,自己想起来有这茬了。 童玉锦是如何知道景春楼有这规矩的,还是因为小垛村蔬菜的事,为了销蔬菜,她特地把京里各式酒楼都打听了一遍,景春楼这么有名,当然打听得就更详细了,一般情况下,没有个正五品官职的人都进不了这个地,除非你老子或是直系亲戚是权臣,无品级可能能进来,至于商人,根本不可能有门槛入,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某个权贵带着你进来,另当别论,当她知道开公国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时,真是气得想打人,被人家利用的这样彻底,也没谁了吧! 唐三明白了,开公国开窍了,眼神阴了阴,难道是边上的小公子哥挑拔的?没办法,这把琴价值千金,如果不经过某个懂琴的权贵开一下金口,这琴卖不上银子,而他至所以选择开国公,一方面他在品琴方面确实在行,另一方面不仅可以噌一顿景春楼的美味佳肴,还可以得到免费的品琴,何乐而不为,要知道,让其他贵人鉴琴,打点费起码是琴的三成,那自己就赚得少了,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如果自己现在走人好像也不妥,毕竟自己是商人还有求于人,一个弄不好,让开国公的儿子知道,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暗暗叹了口气,就当自己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吧。 唐三选择了谄媚讨好开国公,开口笑道,“这位小哥,你看你能不能劝劝国公爷,小的走这一趟也不容易!” 直到此时,唐三一口一个国公爷,都没有引起童玉锦想到开国公府,都没让她联系到她的公公其实也是个国公,要怪就怪国公爷的称谓太模糊了,要怪就怪唐三干嘛不连封号一起叫,京城的国公爷虽不能说多如凡几,但也得四五六个吧,谁能想到媳妇能跟公公成为哥们呀! “这……”童玉锦好像显得很为难,“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是人小力微啊!”,实际上童玉锦心里想得是,果然是商人呀,这脑子转得够快的呀,知道我等着你开口,知道让我当和事佬,可真够上道的!童玉锦暗暗得意了一番,要是让她知道,人家顾忌的是夏小候爷,不知心里会怎么想。 “小哥,国公爷刚才听你的琴声才……你可得帮帮小的!”商人的话明明暗暗,弯弯绕绕。 童玉锦面上笑笑,心想,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敢拿权贵怎么样?她笑道,“看来是我琴声的不是了,这样吧,我就劝两句,要是不行,你可不能怪我?” “行,小哥,你就劝劝吧,唐某人记得小哥的好!”作为商人,唐三人算是明白了,开公国真是开窍了,十有八九是这个小哥点拔的,可是这个小哥好面生,自己确定没见过,看上去细皮嫩肉的,非富则贵,还是自认倒霉吧! “那好吧!”童玉锦郑重的点点头,然后转向梗着脖子的俏老头,“这位老爷你看……” “看什么?”开国公一幅谁的账都不买的样子回道。 童玉锦龇牙咧嘴的笑道:“人家走一趟也不容易,你就行个方便,人家是个大商人,那品赏红包定是少不了你的,你看……” “红包?”开公国不满的叫道,“我要那东西干嘛,我有香囊!” 童玉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老头在想什么,怎么岔上香囊了,转身对唐老三说道,“你看,这位老爷嫌银子俗气!” “可是……可是我除了飞钱,今天没带其他,要不改天择个上等的好玉或是字画到贵府上?”唐三问道。 童玉锦心想玉和字画的水分太大,再说哪有银子来的实在,开口说道:“公然上门送东西,这不妥吧,让人知道,还以为是收受贿赂,对他的名声不好,那可怎么办?” “这……”唐三气得想打人,这不行,那不行,什么意思,难道怪自己没说出具体的银两数,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半桌上的古琴,心痛了一下,不看老黄历不行啊,行,破财就破财吧,遂笑着说道,“小兄弟,你看这飞钱包多少合适?” “我问一下这位老爷!” “行,麻烦小哥了!” 童玉锦又转头看向装模作样的俏老头,笑道,“这位老爷,人家诚心诚意想意思一下,你就给个机会呗?” “给个机会?”开国公看着童玉锦朝古琴眨了一下眼,明白了,估了一下古筝的价值,想了一下,说出了要包的飞钱数,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开公国不太好意思,声音有点小,还有点囊,但是靠近的童玉锦还是听清了,是三千两。 听到银子数的童玉锦转过身来对唐三说道,“这位老爷说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要个整数好了!” “整数?恕唐某人没听明白?”唐满堂拱手笑着对童玉锦说道,他还真没听清开国公说了多少? 童玉锦笑道:“哦,我们也不要多,就五千两了!” 开国公蒙了,刚想开口说是三千两,突然想到童玉锦不让自己乱开口,生生憋住了。 唐三听到这数心疼得咝咝的,刚好是自己这把琴的一半,可真够狠的,看了看开国公,只见他抿着嘴似乎还不满意的样子,赶紧消停了,也不顾赚不赚了,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飞钱,“小兄弟,帮我跟国公爷讲讲,赶紧给小的验了琴吧!” “好,好……”童玉锦点着头伸手接了飞钱。 开公国瞄了一眼飞钱没接,径直去看琴了。 可不是开国公不爱银子,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能在瞬间赚了五千两,有些激动,有些恍乎,真是奇怪,自己输上上万两也没有这样激动过,为什么? 年过半百的开公国人生真是转了个圈啊,由花钱无度,到开始赚钱赚到手软啦! 把琴反复看了两遍后,开公国从袖袋里掏出自己的私印,“拿过来?” “是,是,国公爷,小的这就拿过来!”唐三见开国公终于拿小印,高兴的连忙把写好的琴架结构图及说明递了过来。 开国公一脸沉稳的说道,“你还是挺有眼光的,淘了一把上等的好琴,你这把琴如果脱手就罢了,要是不脱手,千万别再至于强光或是阴潮之处了!” “这是为何?”唐满堂有点紧张的问道,害怕琴出问题,那自己就亏大了。 开国公非常专来的说道:“琴尾龙龈会因天气干潮而变形影响七弦张紧,以至影响音色!” “是,受教了,我定当好好保管此琴!”唐三拱手称是。 童玉锦站在边上看着开公国鉴琴,心想,还真是有一套,居然还盖章,怎么跟现代买钻戒似的,有品质鉴定书,果然做什么都有门道。 唐满堂见琴已鉴定好,也无心留在这里了,抱上自己的琴对开公国说道:“既然琴已鉴,小的就先退了,谢国公爷亲赏!” “罢了,去吧!”开国公一本正径的摆了摆说道。 “谢国公爷!” 童玉锦看着唐三亲自报着琴跟着自己的仆人走了,等了一会儿,彭大丫给了一个走远的眼神后,高兴的大乎,“哇,五千两啊!” 开国公看着童玉锦隔空亲了飞钱,手脚不知所措,又高兴又有点不安:“我刚才说的你没听清楚?” “听到了呀,三千两!”童玉锦笑着回道。 “那你……”开国公有点不明白了。 童玉锦说道:“他刚才说你上次也帮他看过,两次并一次,一道收了!” “啊……” 不仅开国公啊了一下,隔壁人刚才也没听到开国公说多少,现在听到开国公说的银两数,个个捂嘴看向夏子淳,意思是说,竟娶了个财迷妻,说她市侩呢,还是说她锱铢必较,似乎都不妥,可这眨眼之间就赚五千两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夏子淳被兄弟们看得不知觉的一只手掩面,自己银子没少给他们吧,真是太丢脸了! 那想到更丢脸的在后头呢!隔壁又有话传过来,“俏老头,这是你的四千五百两!”童玉锦数了自己的五百两剩下的递给开国公。 “啊……”开公国蒙了,愣在那里都不知道要接飞钱。 “怎么我拿五百两,你不高兴?”童玉锦见开国公不接飞钱问道。 “不,不,我高兴,我高兴!”开公国虽活了一大把年纪,可是没等银子主人发话、客气,就把银子抽走留在自己手中的事,他绝对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还以为那多要的两千两是给你自己的呢?” “切,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佣金报酬利润最高的当然是你们这些人,三到五成的拿,我呢一般收佣金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和额度大小算银子,你这笔,我只抽一层!”童玉锦非常公事公办的说道,做为律师,收佣金,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哦,哦,小哥你真有意思!”开国公不知道自己该说啥,尴尬的笑笑。 隔壁,赵之仪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跟来看笑话,果然就看到了,想不到翁媳两人就地分赃,呃不是赃,是就地分银,天啊,可真是前所未闻啊,也太…… 赵翼博到底是亲人,他尴尬的朝坐在身边的万继玉等人笑笑,“我表嫂肯定不知道边上人是我姨夫!” “我估计是!”萧焕然笑得比赵之仪好不了多少。 夏琰刚想让夏小同去隔壁叫人,隔壁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说‘我有意思’,你这话是几个意思?”童玉锦斜眼威胁过去,竟敢嫌姐拿银子多,要不是姐,你能有银子赚嘛,还不是被人给白白利用了。 开国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要谢谢你帮我赚了银子!” “哼,我告诉你,你不想给也得给!”童玉锦才不管呢,反正又不认识你,出了门各走各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开国公笑道:“没有,真有没,天地良心,我真是要把多出来的两千两给你,你可是我的福星啊,上次帮我赢回了所有的欠债,我是真心要感谢小哥你呀!” 这话童玉锦爱听,笑道:“谁让我们有缘呢,就不说这些了,我要回去了,要不然我的家人要找我了!” “哦,对了,我也要回去了,我刚才听长随说我的儿子在这里,我得赶紧走了!”开国公终于想起儿子也在景春楼。 童玉锦好笑的问道:“你就这么怕你儿子?” “那当然,凶起来可凶了!”开国公扁着嘴说道。 “有多凶?” “反正就是很凶,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干这样,也不让我干那样!”开国公不满的发着劳骚。 童玉锦笑着打趣道:“俏老头,这天下老子怕儿子的也没几个吧?” 开国公实诚的回道:“没办法,让我遇上了,你呢?” “我……我没有儿子我怕什么!”童玉锦别了一眼开国公,干嘛扯上我呀。 开国公问道:“你没怕得人?” “当然有!”童玉锦回道。 开国公感兴趣的问“谁啊?” “我干嘛要告诉你!” 开国公不好意的笑笑:“可是咱俩不是很熟了嘛,说说又何妨!” 童玉锦心想我反正也不认识他,跟一个陌生的老头逗逗嘴也挺有意思的,于是开口说道:“也是哟,我当然怕我相……我相好的!” “你相好的?”开国公心里有些忧伤,为何这么好的小哥竟是个好男风的,不过他实在跟他太投缘了,没有想去看不起他,仍然当自己没听明白‘相好的’的三个字。 隔壁人听懂了,童玉锦本来应当说是‘相公的’结果说成‘相好的’了,也就是说这翁媳只当他们是陌生人一样打着交道,可真够逗的。 赵之仪小声调贶着夏琰,“相好的,夏小候爷,你原来好男风呀!哈哈……”说着说着捂着嘴又停不下来了。 夏琰微微转了转身背着这厮,看了自己一个晚上的笑话,可真让他不爽,不过耳朵却竖了起来,正在听童玉锦准备说什么。 隔壁 童玉锦感叹:“是啊,凶起来也不是一般般的凶啊!” “真的呀!”开公国莫名的就高兴了,小哥居然跟自己一样受苦受难。 “那当然,就这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学给你看看——”童玉锦做了个夏琰冷冰冰时的样子,双手背后,眼皮低垂着看人,威严十足的样子。 开国公点头:“看上去是挺凶的呀,我还以为你相好的打你呢,原来跟我儿子一样用眼神杀人!” “对……对……就是眼神杀人,”童玉锦觉得老头形容的太对了,大叫道,“一个不高兴、不满意就扫我两下,我腿都抖了!” “哈哈,我儿子也是,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 “就是……” 隔壁除了夏琰和赵翼博两人,其他人都低头抿嘴憋着笑,夏子淳得有多能耐,能让老爹和媳妇怕成这样,说他眼神都能杀人,赵之仪觉得自己笑得肠子都要绞在一道了。 赵翼博倒是觉得姨夫和表嫂没有说错,自己表哥可不就是这样让人怕,他一打人,二不骂人,就是一眼看过来,让人觉得害怕,原来不是自己有这感觉呀,暗暗叹了口气,原来他们跟自己一样啊! 万继玉等人想想平时跟夏琰相处的点滴,发现虽没有那对翁媳说的那样夸张,但他们是有点怕夏琰冷冷的目光,他的目光看人很有震慑力,给人一种不自觉的压迫感。 夏琰目无表情的端坐在哪里,心想,我要不凶,老的早就把国公府给拆了,小的早就上房揭瓦了,还知道怕,那就好,不枉我对你们的一片心意,老子那边下次多给点零花银子,至于媳妇嘛,回家好好疼疼,真是好样的! 这时,店小二问要不要上菜,夏琰看了看笑得接不上气的赵之仪点了点头,“上吧!” “是,候爷!” 夏琰心想,这一对活宝,我要不要去叫啊,会不会很尴尬啊,他纠结了,隔壁终于传来要回家的声音。 童玉锦叫道:“老头,你不是说回家的嘛,赶紧回啊!” “哦,哦,那我走了!”开国公把飞钱小心翼翼的放到袖袋里,刚想开门出去,转身问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童玉锦没想到俏老头问自己名字,想起上次在赌场说姓景,微微一笑,“姓景名玉同!” “景玉同”开国公回味了一下,“好名字!” 童玉锦心虚的催道:“还行吧,你赶紧回去,小心你儿子揍你!” “也是,”开国公刚转身,又回过来。 “又想问什么?”童玉锦不耐烦的叫道。 “我下次到哪里找你?”开国公两眼殷殷的问道。 童玉锦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缘自然就会见啦,干嘛要问!” “哦……哦……”开国公想到相好的上去了,他以为小哥被人当小倌养了,不好意思告诉自己住的地方,想想也不再多问了。 童玉锦把五百两递给大丫,大丫看了一眼,没接。 童玉锦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的接了,放到袖袋中。 准备出门的开国公又转身了! “大哥,你又想问什么?”童玉锦怕了他了,翻了个白眼。 开国公若有所思的问道:“我想起你刚才说得‘物以稀为贵’,你让我少接这样的品鉴?” 童玉锦回道:“是,你不要什么人找上门都帮人家品货识,你要选真品,要挑有钱的名声又好的宰人家,懂不懂?” “有点懂了!”开国公还真有点开窍了。 童玉锦看了一眼他的穿着说道:“还有,想做品鉴大师,以后不要穿得这么花里胡哨了!” “……”开国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降红的,花吗? 童玉锦见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提醒说道:“你得把自己整得仙风道骨一点,明白吗?” “哦,哦,有点明白了,像个大儒是不是?”开国公问道。 “对,就是那种感觉!”童玉锦笑了,老头领悟力还瞒强的嘛。 “谢了,小哥,要是我有搞不定的事情,我就等遇到你再说,好不好!”开国公笑道。 “啊……哦,随你吧!”童玉锦心想,你什么都等,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不地道的笑了。 “行,那小哥,我真得走了!” “走吧,走吧,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跟我爹似的,唠唠叨叨的离不开我似的!” “啊,你爹也是这样呀!” “嗯” “哎呀,你要是我儿子,我也离不开你,哈哈,不说了,我真回家了,赶在我儿子回家前到家!”开国公真得回家了,没有再回头。 童玉锦站在那里看着俏老头下了楼,自言自语道,“老头傻模傻样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我爹!”刚想到二楼,被门口的夏小同吓了一跳,“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爷让我过来叫你,等你吃晚餐!”说完看了一眼已经下楼的国公爷,发现他并没有回头朝楼上看,吐了口气,悄悄做了个鬼脸,这叫什么事。 “哦——” 童玉锦高高兴兴的进了隔壁间,“咦,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在你……”赵翼博刚想说,被夏琰盯了一眼,不敢说了。 其他人当然更不会说了,翁媳之事属于夏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插嘴的,都面带笑意的准备用餐了。 夏琰看了看童玉锦,说道,“到我身边来!” “哦……”童玉锦如一只小狗般哧溜小跑到了夏琰身边,见夏琰悄悄皱了皱眉,明白了,怪自己没规没矩的小跑,咧开嘴一笑,“饿死了,有什么好吃的!” 笑得终于喘过气来的赵之仪默默看着在公堂之上如男人的童玉锦,此刻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娘子般讨好夏琰,看夏琰的脸色,发现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公事和私事竟分得如此分明,公事上如男人般雷厉风行,能言善辨,可是在生活上,她仿佛忘了自己曾风光无限的公堂,她仿佛比一般小娘子还要迷糊、还要不谙世事,这样深深的依赖着夏琰,能这样泾渭分明的男子都不多,更何况是女人! 赵之仪有点羡慕夏琰了,这样凤毛麟角的女人竟被他碰上了,自己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女人呢? 这一顿晚餐因为明天卫国府的花会吃得很快,大家几乎都没有喝酒,只是点了菜吃饱了肚子。 当他们从景春楼出来时,都快亥时中了,相当于现代夜里十点多了。 童玉锦吃饭吃得并不多,所以她早就吃好了,半倚在夏琰的身上早就打盹了。 当着兄弟朋友的面,夏琰没好意思直接抱上童玉锦,拥着打盹的童玉锦一路下了楼梯、出了景春楼,刚到门口,冬夜的冷风嗖一下让这群哥子们都清醒了,都抱拳相互告辞回家了。 夏琰的大氅完全包裹着童玉锦,等各自上马车时,他抱着童玉锦上了马车。 赵之仪着夏琰把小妻子抱上了马车,在马车摸了摸下巴,对自己身边的谋士说道,“夏琰的小妻子看出什么了没有!” “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却调查过了,她确实就是平民的女儿,爹和大哥就是一般的秀才公,家里祖辈都是农民,真没有什么能人异士” “可这女人表现的比男人还男人,不得不让人疑惑她是怎么长大的” “是,公子,我们想往深处打听,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我们” “难道是夏琰” “属下觉得是,他在保护他的妻子” “说得过去,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他倒是对这个妻子上心” “这小娘子有让小候爷上心的资本” “也是,什么时候我也能娶个这样的老婆,胜夏琰一畴” “那公子用心找才是” “难啊” “哈哈……” 夏琰的马车里,夏琰抱着童玉锦,看着睡着了的童玉锦,这里帮她掖一下,那里帮她掖一下,仿佛在照顾一个婴儿,高兴时,不时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怎么都不嫌够似的,也不知怎么的,满心喜悦的夏琰突然低下头,咬了一口童玉锦的耳朵,是真的咬,童玉锦在睡梦中疼得挥了一下手,闭着眼大叫了一句,“属狗的呀,还让不让人睡了!”说完极不耐烦的把头钻到夏琰的腋下,撅着小屁股在外面。 看着真如小狗的童玉锦窝在自己怀里,夏琰满意了!一只手盖在她的小屁股上,帮她娶暖。 晴朗的冬夜,月光如水,悄悄的洒在苍茫的大地上,洒在寂静的京城街道上,马儿嘚嘚地声音格外清脆,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第二天,十一月的京城没有雪,冬日暖阳,给卫国公府的马球比赛提供了天时便利。 京城里接到卫国府请贴的世族大家,一大早上的都开始准备开了,京城仿佛因为卫国公府的花会,热闹了很多。 中山郡王府也不例外,早晨的太阳,终于破云而出,霞光万丈,穿云破雾的暖阳,柔柔的洒在小院子里跑步人的身上,把她的心扉熏得特别的暖意洋洋。跑在撤满冬日暖阳的小径上,抬头是湛蓝静谥的天空,暖烘烘的阳光,挥去了严寒,给人带来清闲、恬静、还有融融的温情。 美珍站在门庭前叫道:“三娘,别跑了,赶紧过来换装,要赶不上了!” “候爷不也还在练拳”童玉锦满不在意的回道。 美珍惊叫:“我的三娘哎,你能跟候爷比吗,他是男人,衣服打扮肯定比你简单,兰姑姑说再不收拾来不及了!” “可今天的太阳太好了,我舍不得!”童玉锦搭凉棚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真好! “受不了你!”美珍说完后就过来拉童玉锦,连拉带拽把她拖到房间了。 素琴看得眼直眨,居然有下人敢对主人这样随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边上,素雅见美珍把童玉锦拖进去了,几不可见的轻蔑的瞄了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姿色平常的素琴,得意的意味不明的笑了。 屋内,童玉锦被两个老嬷嬷开始上装了。 童玉锦再次强调,“给我最简单大气的那种,要不是,我让你们拆了再重来,若是让候爷等了,我让他打发了你们,听到没有?” “是,夫人!”兰姑姑行了个礼回道。 “千万别把我整得跟鬼似的!”童玉锦受不了这里的粉装,跟什么似的。 “是夫人!”兰姑姑再次低头回道,不仅候爷对这个女宠上天了,而且这个女人精明厉害的很,她不敢再放肆了! 在童玉锦和三个嬷嬷的共同努力下,一个简约而大气的贵人装终于好了。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远山眉弯似月牙,漂亮的丹凤,一双美眸清澈明亮,闪着动人的光芒,小小鼻梁挺拔秀气,一张樱桃小嘴稍稍上了一点颜色,显得红润,白皙的肌肤在冬日里显得更加莹白粉嫩。 浅淡的桃红颜色齐胸襦裙,外套淡黄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貂毛,一条桃红色锦缎带围在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腰带左侧佩带有一块玉佩,悬挂在腰间,行动间玲珑有致。 美珍手里拿着一件深锦色掐丝镶貂毛披风站在边上,今天的她,也穿得相当富贵,锦衣领口也镶着雪白的兔子毛,显得娇俏玲珑,她有些紧张不安的站在童玉锦身边,等着候爷过来领童玉锦一起去吃早餐,然后跟中山郡王妃一家一起去卫国公府。 不一会儿,夏琰来了,头戴金冠,脚踏皂靴,眉如远山,目似朗星,俊美刚毅,身着月白色锦袍,身披掐丝黑色大氅,黑白分明,显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这样的搭配既庄重又贵气,简约中尽显低调奢华。 夏琰朝盛装的童玉锦展颜一笑,“好了吗?” “嗯!” “那我们去姨夫姨母那吧!” “好” 童玉锦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夏琰伸出的大手里面,两人一路朝前厅而去。 中山郡王妃因为中山郡王的那句话,对去卫国公府没什么大热情了,追着儿子,要给他整理身上的衣服,赵翼博自从长兴府一战后,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已经是个能离开娘的男人了,对于中山郡妃的抠抠摸摸有了抵触情绪,“母妃,你不要管我了,自己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中山郡王妃扫了一下站在边上等的几位姨娘瞅都没有瞅一眼,几个庶子庶女站在中山郡王的面前,都等中山郡王妃吐口带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去卫国公府见见世面。 中山郡王淡定的喝着茶水,随口问了庶子几个庶务问题。 被问道的庶子,如果是那个姨娘的,那个姨娘就暗暗瞧了瞧其他姨娘得意的笑一下,只可惜中山郡王夫妇没有带任何庶子庶女的意思。 夏琰挽着童玉锦的手到了正厅,给中山郡王妃请安,“姨父姨母——” “来了!”中山郡王笑道。 夏琰拱手行礼:“让姨父姨母久等了!” “我们也是刚收拾好,过来吃早餐吧,吃好后好出发!” “是,姨母!” 赵翼博见表哥跟自己父母说话,悄悄挪到童玉锦的边上,“你怎么认识昨天那个……” “什么?” “就是那个……” “锦儿,给姨夫姨母请安!”夏琰发现了赵翼博的小动作,连忙出声制止。 “哦——” 夏琰拉了一把童玉锦,然后转头瞪了一眼赵翼博,意思是警告他别提昨天晚上的事。 赵翼博悄悄做了个鬼脸,不让提就不提,我就不相信了,等你们大婚后,姨夫会不认出来,哼! 一行人终于吃好了早餐,出了中山郡王府,登上了马车往卫国公府而去! 第142章 赴宴会 遇凶险 一行人终于吃好了早餐,出了中山郡王府,登上了马车往卫国公府而去! 卫国公府和开国公府一样,它的封号来自先祖与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当年的太祖皇帝一共封了六个国公,有开、卫、英、徐、褒、勋六个,品级为从一品,食邑万户,可谓是实至名归的万户候,大陈朝(宋),文武官进爵至国公封顶,止加食邑,可见它的贵胃程度。 和开国公府的先辈们一样,为了防止猜忌和自我保护,卫国公和开国公一样,是个吃喝玩乐的富贵闲人,但他的父辈比开国公的父亲在其他方面要胜出一筹,前卫国公把自己的长女嫁于先帝为后,保了卫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常言道,盛极必衰,三十年来,卫国公府的风头也太足了,至使诚嘉帝在不动声色中慢慢削弱了它的存在感,自从支持太后派的计成儒致仕后,这种表现越发明显,他们被微调过后的职位基本上趋于文散官,那些是属于文散官呢?比如九卿里的一些官职,如太常寺里面的少卿等职位,每天上上班打打卡拿拿薪水,想有什么建树那是不太可能的了。 好了,言归正传,一行人终于到了卫国公府。今天的卫国公府矗立在京城冬日暖阳中,显得格外喜庆。 整个卫国公府占了近一条街,巍峨的建筑群依着美学中的对称轴散着向两边延升,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建筑群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卫国府的正门今天大开着,门前站着他的儿子或孙子辈们,还有用来接待的幕僚,按着来人的身份等级决定由谁来接待。 门前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彰显着卫国公府的权贵。 夏琰的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童玉锦的小嘴抿了抿,两只手安静的放在双腿之上,见车子停下来,也不急着动作,仍然安静的坐着。 夏琰伸出手在童玉锦的手上按了一下,示意她别慌别急。 童玉锦稍稍翘了翘嘴角,微微一笑。 夏小同已经撩开帘子,只等夏琰下骄,夏琰轻轻的下了骄子。 卫国府门前已经来了不少马车,比如我们熟悉的华珠郡主罗奕琳,还有章大人、祝大人等,他们见夏琰的马车到了,都微笑着停止笑谈,看向下马车的夏琰,及他传言中的平民妻子。 这些围观的人群中最感兴的莫属于章大人的二女儿章婉娴,她和她的母亲站在章大人边上正准备入内,见夏琰的马车到了,刻意停了下来。 章婉娴看到夏琰下马车转身等在马车前,不知为何心揪了一下,这么优秀的男人本该属于自己的呀,可是却因种种原因,让他们失之交臂。 章婉娴平复了一下驿动的心,仔细的瞧着低头下马车的女人,看了一眼,眼皮了一下,说真话长得都不如自己身边的丫头,就这姿色都能入夏琰的眼?她不敢想象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小候爷怎么会看上她,难道真有什么特别吗? 正在这时,低头提裙裾的童玉锦抬起头来,一张极为清秀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 平民?所有正面第一次看到童玉锦的人都惊讶的想道,却是举止端庄高雅,犹如大家族滋养出的名门闺秀。 章婉娴为自己的第一眼判断而懊恼,悄悄的别了别眼,不想看童玉锦,可是止不住又要看向她,并在不知不觉中拿来比较,这也许就是少女情怀吧,在人群中总是希望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一旦不是,就会自寻烦恼,没有愁强说愁吧! 夏琰不管众人如看待自己的小妻子,他爽爽朗朗的领着小妻子和众官打招呼,“章大人早啊!” “小候爷也不晚哪!”章大人捋着自己的美髯笑道。 夏琰回道:“晚辈今天迟了一些!” “不过是大家聚聚,无防!”章大人笑回。 “章大人担带了!” “客气了!” 祝检秋见两人客气的差不多了,笑道:“小候爷还是一样举止萧洒,气质清逸!” 夏琰拱手:“祝大人过奖了!” “哈哈……还是年轻好啊,那像我们老啰!”祝大人感慨说道。 “两位大人老当益壮,何来老之说!”夏琰客气的回道。 章大人却笑道:“小候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可没见你这样能言善道,难道是近朱者赤?”他说完看了一眼夏琰身边的童玉锦,意有所指,童玉锦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无声的行了一个小礼。 “章大人这是取笑晚辈了!”夏琰再次拱手说道。 章大人笑着摇头:“非也,夸你啊,年轻人,好啊,我们老了,该是你们了,你说对不对,祝大人——”章治平这话的含义不可谓不深,不过他也只能点到为止了,至于祝大人怎么想,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章大人所言极是!”祝大人面色一紧,马上松驰开笑道。 卫二老爷见几大巨头的客气话说得差不多,才拱手走到他们身边,“各位大人辛苦了,还请入内坐下喝口茶水!” “好,那我们就跟着主人去喝口茶水吧!”章大人笑道。 夏琰转头示意童玉锦,“你跟着姨母,等一下会有人引你们入内!” 童玉锦点点头,没有回答,但是明白了,就像上次进宫,男人和女人并不在一道。 中山郡王妃见侄子看过来了,对侄子笑笑,带着童玉锦跟门前的夫人们打了招呼,上次进宫觐见,一些品极高的夫人都见过童玉锦了,所以今天除了好奇的小娘子们,倒也没什么,但是卫国公府的卫二夫人没有见过,她这个女主人当得很到位,亲热的拿起童玉锦的小手对中山郡王妃笑道,“这个可人儿就是你的侄媳妇?” “是,就是我那侄媳妇!” “可了不得,长得真俊!” “二夫人夸奖了!” “我可没说虚话,真是越看越漂亮!” 中山郡王妃笑笑。 卫夫人是个人精,话点到为止,热情收放自如,恰到好处,适时的放了童玉锦的手,开始招呼众人。 童玉锦见她终于松了自己的手,暗暗吐了口气,这热情劲可真让人受不了,从卫二夫人抓自己手的力度来说,她的力度有多大,夏琰当红的力度就有多大,等一群夫人们客气着往门内进时,趁无注意时,童玉锦发现自己的手背都被卫二夫人抓红了,可…… 章婉娴走到她身边轻轻一笑,“这说明卫二夫人喜欢你!” “哦……”童玉锦并不认识章婉娴,笑笑客气了一下。 罗奕琳也跟了上来,看着章婉娴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对童玉锦说道,“别什么人都理!” “哦……”童玉锦同样回了一个字,然后疏离的笑笑。 “哼,别不识好人心!” 童玉锦看了罗奕琳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回,她不知道章婉娴是什么人,但罗奕琳她了解,所以一动不如一静,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直接不开口了。 罗奕琳见童玉锦又不搭腔,又恼怒,暗暗撇了撇嘴,别了一眼章婉娴走到前面,不跟他们俩人一道。 开公府真是大啊,楼阁高耸,建筑群拥,横贯南北,从东向西,进入正门后,经过一个长长的甬道之后,发现走五步、十步就能看到一座楼阁,走廊回环曲折,檐角高飞,建筑与阁楼随地形而建,彼此环抱呼应,参差错落,精巧工致。 远看前面的房顶,金碧辉煌,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流光溢彩。 跟在童玉锦和中山郡王妃后面的丫头嬷嬷们都低头行着小碎步,没谁敢东张西看,美珍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攥出汗出来了,可是想着不能丢三娘的人,悄悄用余光注意差着别人的一举一动,就怕有差池。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赏花的园子,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 卫二夫人亲自把章夫人和中山郡王妃等人送到了花园小憩处,“各位夫人,还请你们先喝口茶,我到外面再迎几位客人!” “忙吧,卫二夫人,我已经都坐下,无事!”章夫人品级最高,所以她最随意。 “谢章夫人体贴!”卫二夫给章夫人回了一个礼。 “你这小嘴就是会说!”章夫人打趣热络气氛。 “那你们先坐一下,我马上过来!” “知道,去忙吧!” 有认识章夫人和中山郡王妃的直接过来打招呼,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妇人岂是一个热闹了得,话题中心、被打量最多的,当然仁不让的是初来乍道的小候爷夫人——童玉锦。 因为平民二字是先进了大家的耳,所以当大家看到真实的人跟自己心中构建的平民形象并不符时,大多数人是惊讶,小部分人是不屑,当然还有一些人莫然其妙的敌视,就像众多小鸭子当中来了一只肥胖的小天鹅,众多小鸭子一起讥笑、排挤他,说它长得丑,殊不知人家长大了是一只美天鹅! 就在童玉锦两颊笑得要僵时,见面会终于告一段落。 中山郡王妃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也别好奇了,我这侄媳妇以后会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你就慢慢热络吧,今天就让她歇口气!” “瞧瞧,秀媛对侄子好,对侄媳妇也不在话下呀,我听说侄媳妇正在跟你学当家理事?”一个年纪相仿的贵妇人问道。 “就你话多,是!”中山郡王仿佛跟她很熟,随意的说笑着。 “不是关心嘛,侄媳妇看上去聪明伶俐,学得不错吧!” “是不错,好了好了,让我喝口水!” “哈哈……好好,今天就饶过你,你喝水,我们先去看看暖房里的花!” “赶紧去吧!” 中山郡妃带着童玉锦坐到小桌子跟前,见众人都去看花了,对着章夫人叹了口气,“可真把人累得够呛!” “都是这样,夏夫人初来乍道,她们肯定好奇,等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章夫人回道。 “也是!” 几个丫头给章夫人这一桌加了茶水,点心,几个人喝了点茶水、吃了点头,终于垫了一下小饿的肚子。 休息了一会儿,章夫人对自己二女儿章婉娴说道,“二娘,带着夫人到处转转,去暖房看看花!” “是,母亲!” 章婉娴从桌子上站起来,笑道,“夫人请吧” 童玉锦颔首致谢,“那就麻烦二娘了!” “客气了,请这边走!” 章婉娴和童玉锦在卫国公府的丫头们带领下,逛了逛花园、暖房。 各家小娘子们都好奇的不知不觉跟了上来。 等到一片老梅林时,身边竟团了一群小娘子们,章婉娴无奈的对众人说道,“各位姐姐妹妹们,你们也得让我们透口气呀!” “嘻嘻,章二娘,你和夏夫人聊什么了,有没有聊到小时候淘气爬树?”一个明丽的小娘子问道。 章二娘唬了一下她:“萧三娘,你——” “嘻嘻,大家不认识总得找得话说说,夏夫人,你说是不是?”萧明琴对童玉锦笑道。 童玉锦笑笑,见众人都看向她,即便不回答,大家也觉得有答案,于是便满足了各位贵女的好奇心:“是,不仅爬过树,还下过河抓过鱼!” “呃……”一些小娘子仿佛很难想象的样子捂上了嘴。 萧焕然的妹妹萧三娘得意的挑着,“我就知道,我们家去避暑庄子时,我看到那些农人家的小娘子爬树抓鱼!” “不是说小子们才干的事吗?” “那些小娘子们也干,她们没人管束!” “哦,原来原此!” 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童玉锦,没人管束?那岂不是没规矩,有几个不知觉的就退了几步,好像不屑为伍似的。 童玉锦早就对这些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她们表现出的种种,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未出阁的小姐们,那知道什么人间疾苦,笑笑浑然不在意。 章婉娴看着一点也不自卑别扭的童玉锦暗暗叹了口气,想起父亲章大人说过的一句,‘打败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如果童玉锦不觉得自己的出生低人一等,那么别人再怎么讥笑讽刺,她只会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难怪父亲都要夸上她一句。 童玉锦并不知道,自已在不知不觉中过了章婉娴结交的第一关,章婉娴觉得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值得交往,朝童玉锦微微一笑。 微笑还是一样的微笑,但是内容已经变了,由疏离变成了不排挤,笑着对众人说道,“我走得累了,要在这坐一会儿,各位自便吧!” “我们也在这里坐一会!”萧明琴连忙对其小娘子说道。 “随便你们!” 卫家丫头们听章婉娴说要休息连忙备上茶水糕点置于梅林边上的小石桌边上。 “夏夫人请坐!” “章二娘子请!” 章婉娴笑道,“一起吧!” 两人坐下了喝了点茶水,童玉锦出游的经历不多,但是上法庭时一个辩论可能要几个小时,有时相持不下时,甚至一天都有过,所以那时,她尽量少喝水,防止要去卫生间,可是今天可能有些紧张,可能是准备好应付这些贵族小姐,她没注意到要少喝茶水,等一下要去卫生间就糟了。 萧三娘领着几个小娘子围在章婉娴和童玉锦身边,见他们喝过茶了,又开始叽叽喳喳,不过这次不是童玉锦,而是跟章二娘说话,她们说着京里流行的胭脂水粉、珠宝头饰、衣服款式,仿佛这桌子上没有童玉锦这个人似的。 也许是有意的,也许这就是小娘子们聚在一道必备的话题,如果在意,那就自寻烦恼。 童玉锦一边微笑着听听她们的八卦,一面不知不觉的喝了几杯茶水,虽然杯子很不,但是架不住多呀。 边上有两个不知名的丫头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走开了。 当童玉锦有了尿意,她才惊觉自己喝水喝得太多了,暗暗吐了个舌头,怎么就忘记这茬了,这……好吧,有尿肯定要撒的,要不然膀胱憋出毛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童玉锦招了招站在边上伺候的卫国府丫头。 小丫头小步跑上来,小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要更衣,你看……” “哦,我知道,马上让人带你过去!” “谢了!” “客气了,夫人!” 丫头抬头准备叫谁,有一个丫头自告奋勇的过来说道,“让我带夫人去吧!” “好!”丫头低下头对童玉锦说道,“丫头小青带夫人您过去!” 童玉锦点了一下头,站了起来,跟着丫头小青往厕房去了。 素琴本来要跟过去的,见彭大丫出脚了,她住了脚,素雅直接站着没动。 美珍站着没动,她跟大丫两人看似随意,实则分工很明确,童玉锦身边琐碎事日常事都是她做,但是外出贴身跟在童玉锦身边的,非她莫属了,她有身手,有个不小心时,更能应对。 童玉锦跟着丫头七拐八弯几次后觉得不正常了,上一个厕房要这么复杂吗?作为一个要办花会的主家,这种地方应当早就安排妥当了吧,而且就应当在花园和暖房附近啊!眼看午餐时间就要到了,卫家就要让客人入席,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卫家的厕所就如大城市里的公共厕所一样难找。 童玉锦不觉得,想不到自己来次卫国公府竟有节目等着自己,真是有意思,到底是因为自己挡了什么的道,还是冲着夏琰来的,童玉锦不得而知。 就在童玉锦寻机要回头还是问问丫头到底是什么情况时,一小排类似厢房的建筑物出现在眼中,小青对童玉锦说道,“直走进门,左手边第一间就是!” 童玉锦疑惑的问道,“你不去?” 小青笑道,“我们带客人都是这样的!” 童玉锦看了一眼大丫,大丫马上上前捂着小青的嘴,拖着她一道进了门,走到第一间,还没准备开门呢,里面隐约有少儿不宜的声音传出来。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居然让自己来撞破别人的奸情,然后让被撞破奸情的人找自己的麻烦,她奶奶的,朝彭大丫看了一眼,彭大丫点了一下。 童玉锦一个人沿原路返回了,虽然是七拐八弯,但是童玉锦不是路痴,相反,她对记路道非常在行,虽沿着原来的路,但她还是找到了直道,比刚才来时更快的回来了,她真要小便,又找了刚才那个丫头。 “咦,小青呢?”丫头有点奇怪的看了看童玉锦身后。 童玉锦笑道:“我丫头肚子突然疼了,我让给她了!” “哦,原来如此,那你跟我来——”小丫头非常有职业道德,笑着说道。 “谢谢!” “夫人你真和气!” 童玉锦跟着丫头只拐了两个小道口,就到了厕房,推了门,带着童玉锦进来了,她嘴里还念叨了一句,“难道小青带你们去了北边那个厕房?” “我不认识路呢!”童玉锦回了一句。 “哦,那无妨,为了今天的花会,这花园附近到处都有厕房!”小丫解释说道。 “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夫人,你先用,小的就先去了!” 等丫头出去了,童玉锦反插上了门,边上厕所边想到,那小青丫头果然不是好东西。 小林深处房前,彭大丫扳手压着丫头出了门,走到僻静之处,“谁让你们干的?” “没有,这里本来就是厕房!”小青嘴犟着不松口。 “怎么可能,说不说?”彭大丫手上上了劲道。 “不说!”丫头疼得汗都出来了,就是不回话。 彭大丫咬了一下唇,又拖着小青到了苟合的左侧第一间门前,一手捂着丫头的嘴,一手一个刀劈,把她劈晕在这个房间门口,然后快速沿原路返回了。 房间内苟合的男女终于完事了,迅速擦了擦汗淋淋的身子,整了整衣冠,开了门,发现门口躺着个丫头,男人顿了一下,看向内面的妇人,妇人奇怪,出来一看,“我身边的小丫头,被调了去做引路丫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中年男人问道。 “不知道!”年轻妇人摇了摇头,她也感到疑惑。 中年男人眼眸束了束:“我看这丫头八成是知道我们的事了,想引什么人过来,结果被反咬了一口!” “吃里爬外的东西”妇人小声的骂道。 “我让人做了她!”中年男人说道。 “嗯!”妇人巴不得了,自己和男人的事可是见不得人的事。 这个年轻的小丫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躲在林子里的另个丫头蹑手蹑脚跑了,到了某个亭子前烹茶水的地方,跟一个小厮低声说道,“小青折了!” 烹茶的小厮手顿了一下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平民贱人不上当!”丫头狠声说道。 “没上当,小青还被反咬了一口?”小厮小声的问道。 丫头回道:“小青被那丫头打晕在梁王和九夫人的房前!” “这么说大人的乱没添成?”小厮自言自语的说道。 “是!” “行,我知道了!” “那小的先退了!” 童玉锦见卫国府的席面要开了,大丫还没有回来,低头看着脚下,心急如焚。 大丫被梁王守在后面的侍卫拦住了,两个侍卫打了大丫一个人。 打斗声吸引了梁王,梁王看到一个眼生的丫头,身手居然不错,是谁家培养出来的,有点感兴趣,出手让人停下。 彭大丫扫了一眼梁王的打扮,马上判断出这是一个二等亲王,不过即便是二等,那也是亲王,是大陈朝除了皇上之外最贵的人了。 彭大丫朝梁王拱了拱手,“小的初来乍道,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小心中了招,但请贵人放心,小的及小的主人从不会对人伦大道有所说辞!” “人伦大道?”梁王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是!” 第143章 摔马事件 委屈候爷 “哈哈……”梁王笑得声音并不大,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他收敛了,“你的意思是,就当没看见今天的事?” “是,大人!” 梁王站在那里没动也没吭声,紧盯着彭大丫,一般人在他上位者的目光下都会打颤,可是这个丫头却没有,眼眯了眯,这时边上一个侍卫跑过来在他耳朵说了一句什么,梁王问道,“你是夏琰未过门妻子的丫头?” “是,大人!” 梁王站在那里抬头看了看天,又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突然问道,“你家夫人真是讼师?” “是!” 梁王玩味的笑道:“你到也敢替你家主人回话!” “我家夫人说了,无事不可对人言!”彭大丫回得一本正径。 “好一个无事不可对人言!”梁王挥了挥手,“走吧!” “多谢大人,小的先退了!”彭大丫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王看着彭大丫的背影说道,“平民?一个丫头都这么镇定自若,怎么可能?” 前面花园 童玉锦终于看到彭大丫急步走了过来,松了口气。 彭大丫走到童玉锦身边,小声说道,“我看见那个男人了!” “认识吗?”童玉锦小声问道。 彭大丫摇头:“不认识,不过我看到他佩戴的莽带了!” “什么极别?” “二等亲王!” “哦,长相有什么特征?”童玉锦看着前面的路,继续问道。 “三十大几,四十不到的样子!” “那有可能是梁王,等一下打听一下,是不是?” “是,我知道了!”彭大丫想了下突然说道:“他放了我!” “放了你?” “是!” “哦,我知道了!” 卫国府今天开了至少八十桌,乌泱泱的满眼是人。两个园子,半道小溪、半道墙隔开了。一边四十桌,童玉锦跟中山郡王的身边,倒也好,什么也不要操心,按排她做在什么地方,然后丫头们又安排在什么地方! 一顿宴席结束后,大概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吧,一行女眷被安排往西去,当她们到达一个拱形圆门时,发现很多男客已经到了,正在准备入内,一些下人们手中拿着马球服,童玉锦明白了,原来是看马球赛来了。 当她跟着人群穿过拱形门时,发现一个超大的夹杂着枯皮草的草地出现在眼前,天啊,跟现代的足球场一样,又大又平,可能是冬天,草色不那么绿了,但是修整得相当平整。 女眷们都上了看台,小娘子们一处,妇人们一处,而且还按关系远处、亲密坐在一起。 童玉锦跟谁都不熟,她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没一会儿,罗奕琳也跟着坐到她身边。 章婉娴想了想也坐到她们两人边上。 其他小娘子本来准备排挤童玉锦的,发现尚书省章大人家的二女儿、德妃的妹妹竟坐到了夏琰平民妻子的边上,都相互看了看,不知不觉中,在童玉锦和她们坐位之间形成的空地被人坐满了。 余光扫到此景的童玉锦不得不感慨,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马球场上渐渐的马儿多了起来,已经有不少贵族子弟进了马球场。 童玉锦这时才看到夏琰,他已经穿戴好马球衣,英姿飒爽的站在看台下面跟着队友们说着什么。 可能感知道童玉锦在看他吧,转头看了一下看台,看到了她,对她展颜一笑,还把自己的马球帽抬了一下。 童玉锦见周围小娘子们都看向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悄悄红了红脸。 罗奕琳、章婉娴等曾把小候爷列为女婿人选的小娘子们真是又嫉又妒,因为在她们印象中,上了马球场的小候爷从没有对看台上的小娘子们有如此行径,想不到对未婚小妻子这样体贴,说不难过、不嫉妒那是假的。 童玉锦看到了在程家书院门口要揍他的那个公子哥,想不到他也在,不知道是那个府的。 眼看着马球赛要开始了,场上的计分器再次被人检查了一遍,要上马的选手也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坐骑,当一声哨响时,马赛开始了。 小娘子们开始时还端坐在哪里扮着淑女,可是当夏琰进了第一个球后,一个个都跟童玉锦似的站了起来,她们比童玉锦还疯狂,竟扔了帕子还有香囊什么的,本来挥手准备大喊加油的童玉锦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跟她们比起来,自己这个正牌妻子也太逊了吧! 童玉锦笑笑,走到围栏边上,双手抻在栏杆上,托着下巴看着神彩奕奕的马球手们,挥着长长的马杆你追我赶,间或有马儿厮鸣、贵公了们的大吼声,真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啊! 罗奕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倒是一动不动,显得与这个马球赛格格不入。 章婉娴意味深长的别了一眼罗奕琳,走到童玉锦身边,笑着说道,“没看过马球赛?” “看过……” “呃……”章婉娴还以为作为平民的童玉锦没有看过,想不到竟看过,有些尴尬。 童玉锦注意到了对方的尴尬,笑道:“不过只是远远的看过,没像这么近,这么真实!” 章婉娴笑道:“听说你来自东湖那一带,那里的大家子弟也打马球?” “也许吧!” “哦——”章婉娴虽觉得这话回得有问题,但也不追究,笑道,“京城的马球赛已经有两年没有举行过了!” 童玉锦听到这话有些不解,转过头来看向章婉娴。 章婉娴笑道:“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是不是?” “也不算好奇!”童玉锦转头看向马球场。 章婉娴却说道:“可我倒是想说说,呶,就是因为她曾经的夫君!” 童玉锦顺着章婉娴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罗奕琳一个人落寞的坐在看台上,两眼有些空洞失神,她感兴趣了,“为什么?” 章婉娴回道:“两年前,也跟这时差不多光景吧,她的夫君——计大人长子在城郊最大的马场打马球坠马身亡,死前嘴里一直念叨着华珠郡主的小名!” 童玉锦没感兴趣计公子对罗奕琳的情感,而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度问道:“怎么会坠马呢,马不是检查过了吗?” “是啊,计大人和计夫人就差疯了,”章婉娴叹道,“那一场跟计大人长子马有过接触的下人几乎都被杖死!” “那原因是……”童玉锦问道。 “马掌碰到地上的碎石,好像磕到了马掌,至使马掌上的钉子断了,断了半截的钉子脱散反刺到马脚了,马儿疼得发疯跑,抖落了正在挥杆的计公子!”章婉娴回道。 “是一瞬间的事?” “我听我父亲说是!” 童玉锦看着马球场上正在挥杆的贵公子们,若有所思,“如果正在挥杆的话,可能另一只手会拉缰绳,也可能凭着骑马技艺夹着马肚另一只手也用来挥杆,这个力度更好控制!” “也许吧!” 童玉锦继续分析说道:“如果两只手都在挥马杆,那么马儿疯跑起来,势必会抖落马背上的人!” “应当是这样!”章婉娴感慨道,“你是不知道,计公子一直是京城公子当中领袖般的人物,他生性放达,为人豪迈,文彩斐然,曾是诚嘉八年的状元,中了状元后,一直在翰林院,从最底层的翰林编修做起,前年已经做到门下省起居舍人,拜相封候不过是时间问题!” 童玉锦看了看马场,那的确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起居舍人,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官品虽低,接触的却是整个国家政治的中心,是拜相入阁的必经之路,居然因打马球坠马身亡,真是太可惜了! 马球场上你追我赶,热火朝天,看台上小娘子们挥帕尖叫,真正是比现代体育赛事还要壮观。 不知为何,童玉锦想起了在城门口打听那对母子身亡时所听到的信息,计家庶女婿买马……他买马做什么?是偶然行为,还是经常行为,如果是经常行为,他是做什么行当的?有空去打听打听,童玉锦心里这样想道。 马场中间休息,夏琰汗淋淋的跑到童玉锦所站的地方,向她伸出手! “啊……”童玉锦不解的愣在那里。 “没水吗?”夏琰看着懵懂不知的小妻子提醒问道。 “啊……”童玉锦心想这个要我准备吗? 亲,是不要你准备,可是热血沸腾的男人在自已雄性光芒得到发挥认同时,往往会到雌性这里讨安慰,你不知道吗,难道高中、大学你没有给打篮球的男生送过水? 呃…… 美珍连忙把水袋塞给童玉锦。 童玉锦连忙把手袋塞给夏琰,夏琰摸了一下鼻子,朝童玉锦委屈的看了一眼。 看着委屈的夏琰,童玉锦不好意思了,转头看了看其他公子哥,发现他们都有小娘子给水,有的还递湿布巾,想了想连忙把自己的帕子掏出来,叫道,“你过来……” 夏琰见童玉锦掏了帕子,委屈的心才好过些,连忙靠到栏杆把脸凑过去,仰起头一脸笑意。 童玉锦帮他仔细的擦了擦汗,可是再仔细看在外人眼里,动作生疏硬板。 站在边上的章婉娴离开了几步,低头看自己的绣花鞋,这一对男女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少女的心受伤了! 第144章 国公威风 提出办案 萧明琴撅着嘴对其她小娘子说道,“我还以为小候爷不懂风情呢,原来是对人的!” “就是,你看看小候爷,哪里还有平时的清冷高贵,就跟邻家大哥似的!”另一个小娘子说道。 “就是,怎么这块宝被这个女人捡了!” “真是气人!” “明琴,你怎么不让你哥给你说说,让你嫁给小候爷?” “小候爷说我太小了,跟他不合适!”萧明琴盯着秀恩爱的小候爷小声回道。 “啊……可我听说这个好像跟你一样大啊,也是十六岁,怎么回事?” 萧明琴嘴巴撅得更高了:“能比吗?人家八字好,皇上下的圣旨!” “哦,也是!” “真是命好,你看小候爷多温柔,又会在女人跟前撒娇,刚才那委屈的一眼,看得我心都化了!” “对,对,我也是,真是不忍心看他受一点点委屈。” “唉,可惜那个女人,连伺候人都不会,还真不知她命怎么这么好!” 萧焕然本来也想让某个小娘子帮自己擦汗的,看见自己的妹妹在看台上,没敢放肆,一个弄不好,回家告诉自己婆娘就不好玩了,花花公子今天一本正径的让小厮伺候了。 方茂堂听母亲说有意于郑国公的女儿郑明琴,所以也没敢调戏看台上的小娘子,见一惯冷然的夏小候爷跟自己的小妻子搞得缠缠绵绵,走过来打趣道:“子淳哥,下半场可得准备好了,我们可是要赢回来的!” 童玉锦见方茂堂过来了,连忙收好帕子稍稍离了一点栏杆,怕他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啊!”夏琰开始喝水。 赵翼博等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见他如此说,反驳道,“方茂堂,你的手是不是拿笔杆拿久了,怎么一点力都使不上!” “赵翼博,你别得瑟,不过才进了禁军两个月!”方茂堂才不认怂呢。 赵翼博笑哼道:“那又怎么样,我天天流汗,你流不流?” “你……哼,我怎么不流,我读书也要费神的好不好!” 赵翼博调笑道:“你那是文章做不出来被程山长罚得流汗吧!” “赵翼博你别给我胡说八道!”方茂堂最讨厌人说他读书的事,有点要翻脸的节奏。 “哈哈,胡不胡说,只有你心里清楚了!”赵翼博仿佛没看到要发飚的方茂堂。 “臭小子,你还不如我呢!” “我怎么不如你了?” 眼看两人要争执起来,赵之仪说道,“急什么,下半场,我们见真章!” “就是——” “你们几个候补赶紧准备好!” “知道!” 童玉锦在对话中终于知道程家书院门口的纨绔子弟是谁了,原来是方太后的孙侄啊,怪不得那么嚣张。不过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是女扮男装太成功,还是时间太长?童玉锦搞不清,只要不记得、不找自己茬就对了。 正如童玉锦猜得那样,方茂堂没认出换回女装的童玉锦。 夏琰喝了一壶水后,又让童玉锦给他擦了擦汗,站在边上的年轻公子们都笑着挤眉弄眼,有两个甚至吹起口哨。 “子淳哥,看你平时禁欲得跟什么似的,原来粘乎起来不比谁差呀!” “臭小子,给我站一边去!”从不和同辈人开玩笑的夏琰,仿佛换了一个人,表现得相当有烟火味,一下子拉近了跟他们之间的距离。 “好,好,我站一边去,不妨碍你跟小嫂子!” 赵之仪打趣道,“小嫂了,你干嘛给他擦,他又不是没手!” “你也可以让你婆娘做嘛!”童玉锦可不是养在闺阁的小娘子,根本不畏这么一句玩笑,反驳过去。 赵之仪作受伤状:“小嫂子,你这就不地道了,你明知我没有还来消遣我?” “你没有吗?我真不知道!”童玉锦真不知道。 “……”赵之仪好像很无奈的说道,“小嫂子你这是不关心小弟呀!” “切,这位公子,赶紧留点精神打马球,别光在嘴上逗!”童玉锦心想,想挖坑让我跳,我才不上当。 “是,小嫂子!”赵之仪见夏琰的眼神扫过来,赶紧消停了。 一群公子哥们歇了歇后,又跨上马开始了后半场的比赛。 开国公府 吃好午饭的开国公又睡了午觉,醒来后,在院子里溜达,一边溜达一边时不时的笑笑。 高氏理了家事后,从回事房过来,发现开国公在抄手游廊里走来走去,还傻傻的笑着,生气的别了他一眼,就因为他,自己三个儿子一个都没有去成卫国公府打马球,气乎乎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就当没看见他。 高氏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躺到榻上眯一会儿,发现三个儿子个个都在,奇怪的问道,“咦,你们怎么都在家?” 最小的八郎夏璟说道:“你不是整天嫌我野得不归家吗,现在又嫌我们在家,母亲,你到底想怎么样?” 高氏伸手点了一下小儿子的头:“臭小子,说不得一句,书院怎么没上?” 八郎夏璟捂着额角说道:“大家都去卫国公府了,我没脸呆在书院!” “臭小子,没被卫国公府请得人家多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呀!”高氏气是狠狠盯了儿子一眼。 “可是同等的国公府,我们家就请了三哥,凭什么不让我们去,我们也是嫡子!”夏璟大叫道。 高氏叹气:“那得问你父亲了!” “父亲,父亲,你跟其他夫人的关系肯定也不好,要不然人家怎么不请我们?”夏璟年纪不大,十六岁,什么话都敢说。 “臭小子,竟敢说你们母亲!”高氏被小儿说得脸都红了,她跟京里的妇人们关系确实不大好,就是因为攀比比不过人家,现在不大出门了。 夏璟念叨:“我说得是事实!” “什么事实?别来烦我!”高氏懒得跟儿子费口舌。 小儿子夏璟仿佛跟她杠上了,说道:“你是我们母亲,又是当家主母,不烦你烦谁?”今天不能去打马球的气不出看来是不行的。 “臭小子,等你嫂子过门,这家我让她当,你们找她去!”高氏气得这种话也说出来了。 “我们嫂子不是在家吗?” “我说的是你三嫂!” “你舍得吗?” 高氏吐着气,“八郎,你这是要气死你母亲呀!” 八郎夏璟坐在椅子上歪到一边去了,鼓着嘴,没在说话。 四郎夏玧见小弟消停了,笑道,“母亲,父亲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高气没好声没好气的回道:“你问我我问谁,自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脸笑意,也不知得了什么欢喜团子,乐得眼都眯了!” “我好像听谁说父亲的赌债还上了?”夏子成问道。 “什么,还上了?”高氏高兴的叫道。 “嗯!” 高氏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这段时间没人上门来,难道是三郎还上的?” “这家里,不是他还有谁?”夏子成反问。 高氏笑了一下:“那倒也是,赌债是还上了,我这三个月的月银还没给丫头们发呢!” 一直没说话的七郎夏瑞开口问道:“母亲,我们家没钱到这程度了?” “你们几个臭小子,三郎给的家用刚刚好,被你们用了,下人的月银当然发不出来了!”高氏却得自己的气火又上来了,儿子多了,这个要一点,那个要一点,银子三两下就没了。 “也不知道多给点!”七郎夏瑞念叨。 “臭小子,就知道多给,你怎么不少用点。”高氏在儿子们面前倒是说了句让人中听的话。 七郎夏瑞“能少得了吗,书院里跟同窗一起出去,大家轮流出份子,少了一次,人家就不带你玩了好不好?” “真是……懒得跟你们说……” 这时,一直眉开眼笑的开国公进来了,“什么事懒得说呀!” “什么事,丫头们的月银发不了!”高氏冲了一句。 “啊,你又欠丫头们月银,还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开国公府?”高兴的开国公不高兴了。 高氏大叫:“你有银子,你发呀!” “要多少?”开国公问道。 “啊……”高氏到是被开国公问住了,心想要多少你能有吗? “要多少?”开国公不满的再次问道。 高氏眨了一下眼,心想,难道三郎给他零花银了,遂说道:“要多少,没个两千两,怎么发得了!” “哦,两千两呀,我拿给你!”开国公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高氏像不认识自家夫君似的张大着嘴。 “啊……”三个儿子一脸惊悚的看向自己老爹,太阳打西边出了? 开国公见妻子儿子都被自己惊到了,一脸得意:“你们啊什么,昨天晚上,我赚了点银子,给你两千两家用,剩下来的我自己打点用!” “你……你挣了银了……那个多少……”高氏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四……男人挣多少,女人家问什么,真是的,再问不给了!”开国公不满的说道。 “你……赢的?”高氏问道。 “你夫君什么时候赢过银子?” “那是……”高氏想不到开国公能有什么门路赚银子。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开国公一脸高深的说道。 “难道是偷……”开国公越是这样,高氏越不敢相信。 “放屁,老子会干这等末流的事”开国公火了。 高氏见开国公发火,挤个笑说道:“我不是担心你嘛!” “不要担心了,银子来得光明正大!” “真的?”高氏听到开国公保证,心花怒放。 “当然是真的!” 开国公笑眯眯的从袖袋里拿出飞钱数了两千两给高氏,“赶紧把下人们的月银发了,搞得满京城人都知道我们家穷!” “知道了,知道了,取了现银马上就发!”高氏接过银子,终于相信开国公说得都是真的,哎呀真她呀! “嗯!” 七郎和八郎见父亲居然有飞钱,连忙巴上来,“父亲,我要买墨条了、还有毛笔!” “对,对,我也要买了!” “这个家里不是有吗,三郎在外地办案带回来很多,够你们用到三十岁!”今天的开国公脑子很灵光,连这些小事都记得。 “父亲——”八郎撅嘴不好意思了。 “说真话!” 八郎小声念叨:“父亲,我们总得跟同窗出去吃吃饭吧!” “臭小子,还有呢?” “有时也去勾栏看皮影戏,看江湖艺人走钢丝!” “玩乐就玩乐,干嘛非说要买笔墨,我们家又不是不允许玩乐”开国公开明的笑道。 “真的,父亲?”八郎高兴的就差跳起来。 “那是自然,但你们可不能去玩女人烂赌!”开国公教育起儿子倒是像模像样。 七郎说道,“父亲,你不是赌?” “我那是被人骗,难道你们也承认自己笨?” 八郎说道,“那父亲的意思是说你笨……” “臭小子,信不信我不给你零用钱?”开公国被儿子说得脸挂不住了。 “信、信,听爹的,不玩女人不赌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那就一人一百两!” “老爷,干嘛给这么多?”高氏叫道。 “难得,下次就没有了,知不知道?” “谢谢父亲,这下我有面子了,母亲、父亲,我请同窗去瓦市看火球表演!”八郎高兴的跳起来。 “别去!”高氏大叫。 开国公说道:“让他去,男孩子怎么能拘在家里不去见世面!” “你……”高氏想说难道跟你一样吃喝玩乐,想想二千两,话噎下去了。 八郎见母亲不再反对,高兴的给开国公行了一礼:“谢谢父亲!” “去吧!” 七郎和八郎各拿了一百两高兴的带着小厮出门了。 四郎夏子成没动,问道,“爹,你不会收人家送给三哥的贿赂吧?” “没人会送!”开国公回道。 “假如有不知道的?”夏子成不放心的问道。 开国公说道:“自从三年前,你三哥杀了送给我们家礼的人,还有谁敢走我们的门路,那不是自寻死路?” “三哥也真够狠的,送一次办一次,搞得大陈朝都知道,送开国公府的礼就是想死,不想活了!”夏子成因此绝了门路收入。 “谁说不是了,”高氏也满腹牢骚:“以前还有夫人跟我结交想走门路,我能收到点好处费,结果,跟我交往一下,他就办了人家相公的官职,搞得谁也不敢沾我们家!” “三郎这是为了开公国府好!”一直不务正业的开国公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说了句公正的话。 夏子成奇怪的问道:“你不是一直气他吗,怎么今天……” “别说了,四郎,你成家立业了,我就多给点你,这是五百两,拿着,跟你媳妇一人二百五!”开公府不想多说,自己都没整明白的事,儿子们又怎么能懂。 “是,父亲,你真好!”夏子成高兴的拍着自己老爹的马屁。 “臭小子,有银子就好,没银子就不好!”开国公笑骂道。 “父亲,没银子你也好,但是有银子后,就更好了!” “滚,小犊子的!” “父亲,我就回自己院子给媳妇送银子去了!” “去吧,去吧,都走了消停!” 高兴看着被自己和孩子分得差不多的飞钱,高氏笑了,看来老爷把大部分都给我们了,自己剩得不多了。 开国公第一次觉得自己如一个真正养家糊口的男人般自豪,袖袋里的银子虽少了,但是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心情相当不错。 望亭 袁思允在望亭逗留了几天后,在临回京的前一天,又拜访了一次童家,可是这次林山长和童秀庄出去听戏了,童家书兄弟去书院了。童氏在自已卧室里给童玉锦绣嫁妆用的绣品。只有童玉绣出了自己的院子,到了正厅迎接了袁思允。 “童娘子!” “袁公子!” 两个相互行过礼后的男女,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小舍站在边上着急,少爷这是怎么了,跟人说起生意之事口若悬河,遇到小娘子居然什么话都没有,可……怪不得到现在也没有讨到娘子。 永珍看着自家二娘也是着急,心想,都十八岁了,还不着急,看到好郎君也不懂得把握机会,气呼呼的把茶水放到袁思允的桌边,“公子,还请坐下来用茶!” “哦,谢了!” “别客气!” 永珍着拿着托盘出了门。 小舍见丫头出了门,想了一下,他也悄悄往前口退过去,等出了门,发现那个丫头等在门边,捂着心口说道,“姐啊,你吓死我了!” 永珍别了一眼,“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吓的。” 小舍见丫头站着不动,眼珠子转了一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永珍本来是想看看自己主人童二娘会不会对俊秀公子说什么,看看童二娘有没有机会,可是永珍脑子转得快,出口的话是这样的,“我当然要站在外面看着了,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哦,到也是,看你们家二娘子年龄好像也不小了,有没有婆家?”小舍帮自家公子打听了。 “有没有,你管得着吗?”永珍真是聪明,把自家二娘的身价一下子提高了。 “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这是一个男人能问的话吗?” “嘿嘿……” “哼,我告诉你,别给我乱打主意,想跟我们二娘结亲的人家多得去了,你们别给我们家惹事非!” “那能呢?”小舍陪着笑,心里却为自家爷有了危机感,悄悄听了听屋内,一男一女好像没说话呀。 屋内,童玉绣被袁思允看得头都快埋到地了,又红又窘! 袁思允见小娘子脸红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装着不在意的喝了喝茶水。 童玉绣听到茶杯盖响了一下,抬起头,见对方正在喝茶,看了对方一眼,又低下了头,不知所措。 屋外,永珍突然说道:“我看你们家公子今天来的时辰就不对!” “怎么不对了?”小舍明知故问,他家爷今天确实是有意在这个时间段来的,竟然被一个丫头识破了,可…… “我们家里的男人都不在,他来干什么?”永珍嘴上凶巴巴的说道,心里却乐了,她被自己的提问给惊醒了,是啊,大家都不在,他来不就是为了二娘嘛,呀太好了! 小舍嘴犟:“我们公子怎么知道你们家男人不在?” “是不是,你们心知肚名!”永珍瞪了一眼小舍说道。 “你……” 还别说,永珍胡说八道,还真给自己主人童二娘加速了出嫁的速度。 卫国府马球场 马球场上的比分已经拉在四比四平了,战况越来越激烈犹其表现在赵翼博和方茂堂身上,这两人本来是后卫,现在基本上变成了两个比挥杆,两组四人的比赛,好像是两组三人的比赛,没办法,最后两队队长决定无视这两人,加了两个候补队员继续比赛。 坐在看台上的中山郡王妃和卫二夫人相互尴尬的笑笑。 小娘子们看到两个在马上就相互厮打起来,最后变成在马球上比马技,看到他们两在马上做着高难度动作,个个捂着嘴尖叫, 卫二老爷和中山郡感觉有些危险,连忙到马球边上叫夏琰和赵之仪,这两个正在和另个两个小郡王抢球,见有长者叫他们,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赵翼博最怕夏琰,见夏琰骑马过来,吓得连忙驾马到边角去了。 方茂堂要追过去,被赵之仪挡住了,可是他不死心还是要追过去,赵之仪威严的扫了一下,“两年前的事忘了!” 方茂堂这才住了马,不甘心的叫道,“我都没有去过禁军,我不比他差。” 卫府二老爷摇头对中山郡王府说道,“在学业上一直没有进步,原来是想进禁军!” 中山郡王笑笑,“送进去就是了!” “太后舍不得!” “原来是太后疼爱孙侄!” “是啊,这孩子——” 因为有两个捣蛋鬼,卫国公府的花会也落下了帷幕。 回家的路上,童玉锦对夏琰说道,“我好像没有看到花呢?” 夏琰搂着童玉锦说道,“花会不过是个由头!” “那是为了什么?”童玉锦问道。 “为了给方茂堂兄妹看人家”夏琰知道花会的目的。 童玉锦说道:“哦,那请了赵翼博,是不是有意于他呀!” “可能——” “可是我没有注意那个是卫小娘子!” 夏琰笑道:“你呀别操心了,姨夫是不会同意的!” “为何?”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皇上和太后!” “不是一家人嘛!” “在权势上从来都没有一家人!” “可真残酷!”童玉锦明白了,感慨说道。 “那是自然!” 童玉锦窝在夏琰怀里悠悠的说道,“我今天看到华珠郡主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哪里挺可怜的!” “说她做什么?”夏琰不高兴提这个。 “为何不能说?”童玉锦很敏感,抬了抬头,看向夏琰。 “有糕点吗,我饿了!” 童玉锦从夏琰的怀里起了身,“我怎么觉得有奸情?” “胡说八道什么?”夏琰别了别脸,他和华珠确实有过一段好感时光,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不想提,也不会提。 童玉锦来自现代,却觉得男女恋爱很正常,“是不是你的初恋呀!”她非常好奇。 “不懂你在说什么?”虽然听不懂字,但意思是听明白了,可是打死他,他都不会讲这些徒惹麻烦的事。 “就是青梅竹马的意思”童玉锦还真以为夏琰听不懂。 “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今年年初,我到京里打听酒楼时,在茶馆里可听人家说了,说你们两个青梅竹马、天生一对!”童玉锦大呼小叫。 夏琰眼神骤然一紧:“那个茶馆,我去端了它!” 童玉锦捶了夏琰一拳:“你拿人家茶馆出什么气,一个初恋怕什么,我还有呢?” “你说什么,你心里有别的男人?”夏琰由冷冽立马变成斗鸡状态。 “是啊!”童玉锦半抬头说道。 “不许!”半鸡的夏琰斩钉截钱的说道,但心里却无奈,他可是亲眼看到她肖想卖肉小哥的,还对那上捕头笑兮兮的,可真想打她一顿,却舍不得,既然舍不得,置气又有什么意思,臭女人居然敢说自己喜欢过别的男人,真是……小候爷忧伤了。 童玉锦伸出嫩乎乎的手指戳着夏琰的胸膛,“没听清楚呀,是曾经,是曾经,明不明,这位公子……” “曾经也不许!”夏琰抓过童玉锦戳他胸膛的小手,放到嘴边亲起来,不知为何,他想起那次在荷塘边,这只小手就是这样戳自己的胸膛,可是那时,无论自己的怎样心动、心痒,都不敢有丝毫表现,深深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一个人坐在荷塘边很久,可是今天,这个小女人就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可以亲上这只小指头,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无聊!”童玉锦撅了撅嘴,“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想查邹潘进!” “真想办了他?” “是呀,总觉得这人太阴沉,手中犯得事应当不少!” “那我来吧!” “你不是在忙别的嘛,这个小人物让我来!” 夏琰垂眼看了看童玉锦,想了一会儿说道,“办了这个小人物,以后就安安心心嫁给我,帮我当家理事,生儿育女!” 童玉锦伸手挡了挡夏琰看向自己的双眼,“嫁肯定是嫁给你了,既然嫁了,能不生孩子嘛!” “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当家理事,要看心情,你对我好,我就勉为其难当当,你要是对我不好,娶小妾呀找姨娘,我告诉你,没门!”童玉锦哼道。 “你的占有欲比男人还强”夏琰笑道。 童玉锦说道:“那当然,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上次你可答应我了,你要找别得女人,我们立马和离!” “臭女人,你那只眼睛看我要找别的女人了?” “可是今天看台上有好几个小娘子说嫁给你做平妻也愿意!”童玉锦不满的说道。 夏琰气笑:“合着你是把别人的气撒到我头上了?” “那倒没有,就是提醒你!” “你呀!” 童玉锦拍了拍夏琰的胸口:“我怎么去查案呀?” “能怎么办,把你带到我私宅呗!” “哇,真的呀?” “嗯!” “天啊,太好了,我自由了!” “可说好了,以后别在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知道了!”童玉锦双手环上夏琰的脖了吧唧一口,“赏一个甜蜜的亲嘴儿!” 可了不得,这个亲嘴儿,就像一个火把,点了夏琰的全部热情,马车内一幅不可描述的画面出现了。 和童玉锦相处了一段时间,夏琰的亲热技术飞速成长,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小嘴吧,他一路从小嘴亲到脖子、耳朵、脖子下面,对襟齐胸襦裙被他往边上扯了扯,隔着中衣就亲上了某一个中等馒头。 童玉锦气喘连连,连忙用手挡夏琰的嘴唇,“要死了,你别胡来!” 夏琰头埋在她胸前根本不理,只管亲自己的,亲一只又换另一只,只亲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腹部胀痛,难耐无比。 童玉锦气得扯夏琰的头发,可是动了情的他仿佛不觉得疼痛,依然埋在她怀里啃得口水连连,她的中衣都沾上了他的口水,真是……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扯,能扯下他的头发,想想不忍心,索性松了手,让这厮胡作非为,她倒是不信了,大婚前他敢乱来,敢办了自己,让他自作自受去。 果真如童玉锦所想,夏琰亲馒头亲的浑身失了火,嘴亲着一只馒头,另一只手搓上另一只馒头,身上冒着汗,下午,马球打得酣畅淋漓,出了几身汗,感觉一身轻快,可是此时,他发现这样的感觉比打马球带来得感觉更飘飘欲仙,衣服全都湿透了,他想做接下来的事,可是这个漂亮的男人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了。 童玉锦一只手抻在夏琰的腰间,另一只手抓住马车里面的扶绳,坐在夏琰的身上,头往后仰着,咬着自己的牙关,不出自己出声,真是痛并快乐着。 马车外,傍晚中的京城,沐浴在万丈霞光中,从卫国公府出来的马车奔向京里的四面八方,马车车轮的轱辘声早就掩盖了马车内无限风光。 终于在天色将晚时到达了中山郡王府,一通忙碌换洗之后,中山郡王妃一家三口和夏琰夫妇坐到餐桌上开始吃晚餐了。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几个用得都比较多,毕竟出门做客总是不如家里! 饭后,五人在厢房消食,并聊着卫国公府的情况。 中山郡王妃心有余悸:“博儿,你今天吓死母妃了,干嘛跟方家小郎君争?” 赵翼博无所谓的回道:“母妃,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懂,不要乱说话!” “在马上摔下来怎么办?”中山郡王妃担心死了。 “怎么会?”赵翼博不觉得。 中山郡王妃大叫:“怎么不会,两年前的事,你们都忘了?” 赵翼博哼道:“谁叫他那么倒霉掉了马掌,被马掌钉戳到!” “就有这么巧的事!”中山郡王妃叫道。 “不跟你说!” “你这孩子……”中山郡王妃见儿子不听自己的,对中山郡王叫道:“珉仁你讲讲你儿子,这种凶险的事要不得!” 中山郡王也深以为是,对儿子说道,“什么事过犹不及,不必和人斗这不必要的气!” “父亲,方茂堂要跟我斗!”赵翼博不服气的回道。 中山郡王严肃的说道:“别人跟你斗,你就斗,那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父亲——” “学学你表哥,你表哥当年在禁军中,多少小郎君视他为对手,他何时跟人置过气,还不是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不可憾动的地位,不要逞一时之气!”中山郡王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道。 “是,父亲!” 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听进话,中山郡王转头对夏琰说道:“子淳啊,我今天看出来了,章大人家想跟你要好!” “章大人,也不算要好,只能说不对立!”夏琰回道。 “我看章二娘子对小锦还算和气!”中山郡王说道。 中山郡王妃插嘴说道:“章大人人老成精,和计成儒一样是三朝元老,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他如何不知子淳在天子眼中的份量!” “也是,”中山郡王点点头。 中山郡王妃说道:“算了,不说了,都跟你们男人的权势扯在一道,烦人!” “不跟男人的权势扯一道,你们女人还有什么风光、体面,不都是男人给的?”中山郡王笑道。 中山郡王妃瞄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孩子们都在跟前,想说的话噎了下去。 夏琰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差不多要休息了,才对中山郡王妃说道,“姨母,我想带锦儿认认京城的路!” “行啊,带过去就是!” “可能要在外面住些日子!”夏琰小心的说道。 “子淳,你可别乱来!”果然,中山郡王妃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姨母,你想到哪儿去了?”夏琰无奈的看了一眼童玉锦。 中山郡王妃别了一眼低头的童玉锦,“子淳,虽说你们已经过了礼部,也上了碟,可毕竟没有举行大婚典礼,你……” 夏琰打断说道:“姨母,趁年前这段时间不忙,真是逛逛京城去,你……你别多想!” “我能不多想嘛?”中山郡王妃说道。 “这……” 中山郡王见夏琰不好说:对自家婆娘说道:“孩子有孩子的行事方式,你别乱操心,子淳,没事,去吧,见见京城,见见世面挺好!” “谢姨夫!”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中山郡王妃真是搞不懂,那家未过门的媳妇能得这样的待遇,事事要侄子亲力亲为,难道就是因为没有婆婆的原因? 中山郡王妃实在憋不住了,躺到床上时,捣了一下夫君,“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狐狸精,怎么把子淳迷得七晕八素的?” “别乱猜,我倒是能想到几分,他们为何要出去!”中山郡王说道。 中山郡王妃惊了一下,“啊,什么事?” 中山郡王回道:“可能跟子淳现在办的事有关!” “子淳办什么事?”中山郡王妃问道。 “我怎么知道!”中山郡王哼道,女人就是麻烦,什么事都要问。 “不知道,你乱说什么?” 中山郡王叫道:“你呀,你侄媳妇是个女讼师,在律法上有一套,而子淳经常要办案,肯定是有什么能帮到子淳的,否则干嘛要带她出去?” “在公务上帮到子淳?”中山郡王妃不相信。 “嗯!” “可那家女人能插手男人的公务?” “你侄子就愿意让妻子插手!”中山郡王不耐烦的回道。 “子淳糊涂了!” 中山郡王说道:“一个管十路之事的年轻候爷会糊涂,你把皇上当什么?” “……” 第145章 初入马市 错综复杂 中山郡王说道:“一个管十路之事的年轻候爷会糊涂,你把皇上当什么?” “……” “赶紧睡,别把你后宅的思维用在外面男人的思维上去!” “你在说什么?”中山郡王妃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罢了,烦什么?” 景澜院下人房间 素雅已经回到房里,素云一脸好奇的过来,笑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素雅没好声没好气的反问。 素云笑道:“就是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大人物?” “没有!” “怎么会没有?” 素雅本来就窝火的心情更来气,“问什么,你烦不烦!” “没成?” “成个屁,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贵公子!”素雅气道。 “啊,可是人家……” “我打听你说的事了,那根本就是凤毛麟角的事,亏你想得出来。”还有一点素雅没说,跟着各家而去的丫头们,那一个不是水灵水灵的,自己算什么呀,凭什么贵公子能看上自己、要了自己去,再加上美珍盯着自己寸步不离,根本没机会。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一看原来是跟素雅同住的素琴,跟在素琴后面的是来凑热闹的素雪。 素琴进到屋里也不吭声,却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素云好奇的问道:“咦,素琴,你这是干嘛,你有单间了?” “没有!” “没有你收什么衣服?” 素琴回道:“夫人让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出去!” “什么,出去,候爷去不去?”素云惊讶的问道。 “我不知道!” 三个丫头个个看向其貌不扬的素琴,她竟入了夫人的眼,不过也是,夫人长得中人之姿,找丫头肯定要找比自己差的,否则被丫头抢了风头可如何是好,真是又气又羡慕。 景澜院正院 “打马球很累的,赶紧去休息吧!”童玉锦催着夏琰回房。 “再坐一会儿!” “有什么好坐的,赶紧去吧!” “嗯!” 童玉锦已经站了起来,准备送夏琰出去,可这厮还是不动,气得她站到榻边去拉他,谁知跌落到他的怀抱里。 后面N字省略。 第二天一早,兴奋的童玉锦早早就起床了,并到练武场上去催夏琰。 “喂,别磨磨噌噌,快点呀!” “急什么!” “出去玩,怎么不急,你让人打听了吗,那个茶寮侄子叫什么,现在还在西马场嘛!”童玉锦站在夏琰身边,一脸笑意的问道。 夏琰收拳擦汗,说道,“你就这么喜欢探案子?” “嘿嘿,有点!” 夏琰扫了一眼:“什么有点,十岁大的人就敢捅四品大员,除了你,还有谁?” “不是被你摆平了嘛!”童玉锦扁了扁嘴。 夏琰反问:“我要是摆不平呢?” “不会的,不会的……”童玉锦笑着拍马屁。 “你……”夏琰别了一眼,“赶紧走吧!” “是,遵命,夏大人!”童玉锦坐了一个军人的动作。 “调皮!” “嘿嘿!” 冬天,万木凋零、寒风刺骨。在没有冬雪的早晨,太阳跃出地平线,慢慢从红通通的东边升到头顶,光芒耀眼夺目。 童玉锦跟着夏琰到了门口坐马车,冻得呵气成霜,抬头看了看天,丝丝浮云飘荡在蔚蓝的天际,天空清澄明静,一阵风吹过,树上还没有完全脱落的几片黄叶依依不舍的从树间划落,就像一首小诗在风中飘落。 这些叶子经过岁月的浸染,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叶落归根,在下一个春暧花开的季节依然是满树碧绿,张显着生命的繁盛。 等童玉锦等一行人到达西市时,天已经是正午了。 童玉锦催促夏琰离开,“你赶紧回去办你的公!” “吃了饭再回!”夏琰说道。 童玉锦回道:“那你自己到酒楼去,我不跟你一道!” “为何?”夏琰心想不跟你一道吃,还有什么意思。 童玉锦回道:“我出来查案,不是出来招遥的,大哥!赶紧回去!” “我有点不放心!” 童玉锦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忘了,我十岁就带着我表哥等人一起帮耿叔拿回二百两了!” “你那是小聪明!”夏琰毫不客气的说道。 “知道,我就干小聪明范围内的事,行了吧!” “嗯” 童玉锦朝外面瞄了几眼,回头对夏琰说道:“我要下马车了,你赶紧走,知不知道,不可让人看见!” “嗯” 童玉锦女扮男装穿着平民短褐,掀开马车帘子,朝四周看了看,没人,跳下了马车。 夏琰坐在马车内像一个长辈一样不放心的看着童玉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明面上,只有彭大丫跟着童玉锦进入了西市,至于暗地里夏琰安排了多少人不清楚。 童玉锦对彭大丫说道:“我们找个小摆摊吃碗面?” “好!” 彭大丫就在前面快走了几步,一路问了几家,找到了一个肉汤面摊子,“大娘,来两碗面!” “好咧!” 彭大丫一边等大娘下面盛面,一边拿了两个小凳稍为擦了一下。 童玉锦快走几步坐了彭大丫擦的凳子,看了看周围,好像很随意的问道,“大娘,你这里的生意好像不错呀!” “马马虎虎过得去!”大娘边做事边回道。 童玉锦继续问道:“这边靠近马市,来吃得人不少吧!” “还行!” 童玉锦随口问道:“马市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好像比以前好了!”大娘笑回。 “是嘛,为何?” 大娘回道:“听说京里不禁马球了!” “禁马球?”童玉锦心想难道跟昨天章婉娴说得事有关? 大娘回道:“是啊,小哥你不是京城人?” “呵呵,被大娘说中了!” “那倒有可能不知,前两年说有个什么大官的长子摔下马死了,马市有两年生意淡了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童玉锦听到这话,还真是这样。 大娘把面端给他们,“冬天冷,趁热吃吧!” “谢谢!” “小哥真客气。” 童玉锦和彭大丫两个呼啦呼啦就开动起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面下肚,有些冷意的身子瞬间暖和起来。 就在他们付铜子时,一个年经的小伙子和一个半大小子走到肉汤面前看了看,半大小子说道,“真香!” “肉汤能不香吗,赶紧到前面买大饼!”年轻人催道。 半大小子可怜巴巴的说道:“表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肉汤面呀!” “十文一碗,大饼才一文一个,你说呢?”年轻人不满的说道。 “知道了!”半大小子扁着嘴跟着表哥准备转身。 童玉锦笑道,“这位大哥,你们是前面马场里的人吗?” “是,你问这个做什么?”年轻人问道。 “哦,我们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前几天马生病走了,想买匹马,可是初来乍道,没有认识的人,大哥你能帮衬帮衬吗?”童玉锦笑道。 吕称心内心高兴了一下,问道:“让我们帮你挑马?” “有这个意思!”“我可不是白挑的!” “那是自然,好处少了大哥的!” “你要什么样的马?” “当然是能跑又便宜的马!” 吕称心为何不做马掌师傅,就是在等做牙人的机会,做卖马牙人,一匹马的佣金够自己做半年的活计。可是马场里自己只是个牵马的小哥,还轮不到自己做牙人,他抠了抠自己开始长的胡茬,纠结的很,多好的一个机会,可是…… 童玉锦看着对方半天不吭声,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没资历?” 吕称心笑笑,“被小公子说对了!” “那你是……” “牵马的小哥!” 童玉锦听到这话,问道:“哦,说起牵马小哥,我倒是听人介绍过一个!” “谁?” 童玉锦回道:“北城门茶寮老板的侄子,听说他也是西市的牵马小哥!” “小公子从北门进来的?”吕称心问道。 “是,” 吕称心笑了:“那真是有缘分,我就北城门茶寮老板的侄子!” 吉小四插嘴说道:“我还是北城门茶寮老板的儿子呢!” “哈哈……”童玉锦大笑,这孩子怎么这么逗。 “别乱插嘴!”吕称心拍了一下表弟,“那小公子的意思是……” 童玉锦止了笑:“既然你就是北城门茶寮老板的侄子,我们也算认识了,你帮我挑个牙人,我同样给你佣金,你看……” “哎呀,小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吕称心一脸笑意。 童玉锦毫爽的说道:“应当的,就算交个朋友,拿些银子喝杯茶嘛!” “那敢情好,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前面买大饼”吕称心笑道。 “还买什么,这一顿我请了!” “这……这啥事还没干呢,不妥!” “无事,大家也算认识了!” 吕称心到底在社会上混了一些日子,知道个轻重,知道吃人家嘴短,“我还是去买大饼!” 可他表弟站着不动,要吃肉汤,“吉小四,小心我揍你!” “有肉汤面,让你揍一顿也值!” “臭……”吕称心真是无语了,想了一下,说道,“那就随了小公子的心意!” “好,大娘,来两碗肉汤面!”童玉锦心想这年人的品质倒是不错。 童玉锦和彭大丫稍稍走开了些,吉小四见他们走开,边吃边问,“表哥,他们明明穿得短褐,你干嘛叫他们公子?” “你懂什么,我们做生意的人嘴巴当然要甜了!”吕称心回道。 “可这不是乱说话嘛!”吉小四说道。 “真不知舅舅这生意怎么做的?”吕称心看着死脑筋的表弟说道。 “我爹都叫客官,没像你叫小公子!” “快吃,饭都塞不住你的嘴!” “哦——” 没过一会儿,那一对表兄弟吃完了,吕称心对童玉锦说道,“小公子,你……” “我有空,现在就跟你买马去!” “哦,好,好!” 童玉锦跟着吕称心进了西市大马场,说真话,就算作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童玉锦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马市真大,进了马场大门,往内看过去,仿佛没有尽头,里面的马也超多,而且还按品种分区域。 吕称心见童玉锦一副没有见过的样子,笑道,“小公子没见过马市?” “市集里见过卖马的,但也是三、五、十匹的样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这里大概有多少?”童玉锦问道。 吕称心得意的回道:“超过两千匹了!” “这么多?” “是!” 童玉锦跟着吕称心往里面逛了逛,“占地多大?” “六百亩左右!” “这么大!” “那是自然!”吕称心对童玉锦说道,“小哥,我在马市里就是一个牵马小哥,还没资格带你,我帮你找牙人吧!” “行,麻烦小哥了!” “客气了,小公子!” 吕称心带着童玉锦沿着马市围墙边上的小门脸铺子走了几家,找了一个王姓牙人,做自己的经纪。 我们先来说一下有关马的事情,在以骑射为主要装备的古代,马的数量绝对是武力值的最直接表现,也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标志,相传在汉朝时,边关就设有马市,汉朝军队也由这个马市充沛着自己的马匹供给。 古代有一个官职名就叫司马,为何叫司马呢?就是说得古代掌兵政的人,可见马在古代的军事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当童玉锦被带到低等马区域时,知道自己这一身短褐碍了事,早知道穿这玩意干嘛呀。 童玉锦郁闷难当,只好有聊无聊的跟着吕称心介绍的牙人磨磨牙。 “王牙人在西市做了很多年牙人了吧!” “也不算久,十年左右吧!”王牙人一边跟童玉锦说话,一边琢磨了一下童玉锦的身家,按他的身家帮他选马。 童玉锦笑道:“那也不算短了,这马市挺大呀!” “那是自然,应当是咱大陈朝内陆最大的马市了!”王牙人有些得意。 “内陆?” 王牙人见童玉锦不懂,说道:“那是,沿金、沿辽一带靠近游牧民族,马市当然比我们这里大多了,它们是官设的要市。” 童玉锦对马市真没了解过:“原来如此!” “小哥需要什么价位的马?” “想是想买匹上好的!” “上好的?” “是!” “小哥,你知道上好的价值几何?”王牙人挑着眉问道。 童玉锦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小哥,不是王牙人我狗眼看人低,像你这样身份的人,买个二十到五十两的就差不多了!”王牙人盯着童玉锦的短褐看了一眼后说道。 童玉锦挤着笑:“让王牙人见笑了,还是王牙人说得实在!” “那是自然,吕小哥为何把你介绍给你,还不是看我实诚!” “那倒是,王牙人那你就帮我选选?” “行!” 虽然童玉锦不是专门来买马的,但是对王牙人识马的知识还是很感兴趣,识马有四句口诀,‘先看一张皮,后看四只蹄,槽口摸一把,膀头一般齐。’王牙人指着一匹枣红马说道,“先看一张皮指得是主要看毛色。小哥是用来拉马车的,你就选个下色吧,这样合算!” “哦,” “再看一张皮,主要是看皮的弹性,毛的光泽,我手中这匹原本就是上色,所以光泽也不错,就是价格有些贵,出了五十两!”王牙人瞄了一眼童玉锦,发现她他没有动心买的样子。 “哦,那怎么看蹄?”“选蹄正、腿粗的马。” “那槽口摸一把呢?”王牙人回道:“看牙,这是识别马龄的关键。每一阶段马的牙口都不同,像我们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至膀头一般齐是看马骨架。伸手去抓它腰,它受惊塌腰的叫腰软,抓腰纹丝不动叫腰硬。腰软不中使,不值钱,当然这种我是不会介绍给你的!” 童玉锦朝王牙人拱了拱手:“王牙人真是实诚,让人受益匪浅!” “小哥倒是会拽文!” “王牙人说笑了!” 王牙人帮童玉锦看中了一匹介于枣红和黄色之间的,问童玉锦要不要问问价钱,童玉锦只好点点头。 这里跟外面集市零散卖的很不同,外面集市也用手势讨价还价,可是没有西市里这么复杂、专业,童玉锦看他们打手势还价,简直就像看天书。 其实在大陈朝(宋)包括其他行业,他们都有专门的手势、俚语,一般门外汉根本不懂。 只见王牙人和卖主袖筒对袖简,用手指表示数字,交换意见。差不多时,就转身问童玉锦行不行,童玉锦也不管价格,对这些东西好奇,只管摇头,看他们再次袖筒对袖简的比划。 没一会儿,童玉锦算是看懂了一此,除一至五直接伸出手指数表示外,六至九为挠六、捏七、叉八、勾九。这个在现代,童玉锦学过,所以看懂了。 王牙人帮童玉锦挑了五匹左右,她都觉得不满意。 王牙人有些隐隐的不耐烦,童玉锦觉得自己也打听不出什么了,遂开口说道,“王牙人,要不我明天再来吧!” “行!” “王牙人,今天多谢你了!”说完后,童玉锦拿了二分银子塞给他,“麻烦你一个下午,这点拿去喝口茶吧。” “小哥,你看成意未成,这不好吧!”王牙人未接。 童玉锦笑道:“可是费了王牙人一个下午的口水!” “小哥地道啊,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费了一个下午,生意虽没成,但总算有些口水费,气也平了,王牙人摇摇晃晃去关了自己的小铺门准备回家了。 童玉锦那能放过这个机会,跟着他一道出了西市马场。 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吧,冬天太阳下山早,夕阳的霞光,给街上的行人,路边的树木、铺子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晕黄,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童玉锦见王牙人出了门口,连忙叫道:“王大哥,回家了!” “是啊,天都晚了,也没什么人了!”王牙人回道。 “也是,一般都什么时候人多?” “当然是早上凌晨!” 童玉锦问道:“这么早?” “那是自然!” “王大哥,京里一般人都在这里买马吗?” 王牙人回道:“大部是,但真正的权贵有可能直接从边城调马过来!” “是嘛!”童玉锦继续问道,“这里马有几个流向?” “小哥问啥?” “哦,我是说,一般这些马被什么人买去?” 王牙人回道:“大部分跟官府有关,比如官衙、禁军等!” “官府?”童玉锦没想到官府会在这里买。 “那当然!” 童玉锦问道:“那谁管马市?” 王牙人有些惊讶:“小哥连这个都不知道?” “嘿嘿,是不知道!” “马市属于提举茶马司管!”王牙人摇了摇头,想想正常,不做这行是不知道。 “提举茶马司?” 王牙人似乎很老道的回道:“那当然,马和茶叶是我们大陈朝和其他国家交换的重要资源,官府当然要重点管了!” “哦,原来如此!” 童玉锦还真不知道大陈朝有这个部门,为了马匹和茶专门设了衙门口,还真跟现代的烟草专卖局似的。 “那还有谁买?”童玉锦继续问道。 王牙人回道:“其他就是京中的贵族子弟,还有一些像你这样的商人!” “贵族子弟买得多吗?”童玉锦终于问到自己要问的问题了。 “多,京里的贵族子弟比马成风,不过这两年消停了一些!” “为何?”童玉锦又一次听到了‘这两年’! 王牙人摇头叹道:“还不是那个高官的儿子摔死了!” “摔死人的马是从你们这里买的吗?” “不知道,有人说是从这里买的,有人说直接从边城马市买的,我们这些人不懂!”王牙人摇了摇头。 王牙人带自己到低等马区买马,肯定不知道了,童玉锦没在追问,抛出另一个问题:“也是,我上次听我亲戚说,他有一个什么朋友,姓潘的人会帮人买买马!” “姓潘?” “没这个人吗?”童玉锦眨了一下眼。 “有,可他帮人买得都是上等马,都是上千两以上的,甚至价值千金的都有!”王牙人一脸羡慕,可惜自己只能做个低等马的小牙人,不能跟人家比呀! “价值千金?” “就是一万两!” “这么贵?” “那当然!” 童玉锦继续问道:“一般马到你们这里,脚上钉马掌了吗?” “一般都钉过!”王牙人回道:“可能有些经过长途跋涉后,需要重新上马掌,也有一些客人买了马不管原来的马掌好不好,都想钉新的!” 童玉锦跟着问道:“哦,那你们整个马场有几个这样的师傅?” “有十多个吧!” “手艺最好的那个是谁?”童玉锦笑问。 王牙人想也不想就回道:“包老铁,钉了都快五十年了,有些人慕名过来请他钉马掌!” “原来如此!” 王牙人见他都往好马上打听,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细皮嫩肉,难道是某个权贵人家的小厮,故意穿成这样?遂开问道:“小哥真想买好马?” 童玉锦打着哈哈笑道:“那个不想买好马,不过听了王牙人一席话后,还是再看看吧!” “是要看看,好马可不好求!” “谢王大哥,不必客气。” 两个人在路口分道扬镳,自是不提。 童玉锦见王牙人走后,转了一道又回到马市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天差不多黑时,才看到吕称心出来。 吕称心见到她有些惊讶:“小公子,你还没有走?” “反正无事,你这是回家?”童玉锦问道。 “是啊,你不回客栈?”吕称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要黑了。 童玉锦笑道:“不急,我是来谢谢你的,你介绍的王牙人果然不错!” 吕称心高兴的说道:“那当然,他是所有牙人当中口碑最好的!” “多谢了,我听你亲戚说你认识邹潘进?”童玉锦眯了一下眼问道。 吕称心说道:“也不算认识,他是西市里的名人!” “名人?有多有名?” 吕称心回道:“他专门帮官府或是贵族子弟买马!” “现在还是吗?” “这两年做得少了!” “为何?” 吕称心回道“好像因为计大人的长子落马吧!”到底年轻,不像王牙人说话,只说某个大官。 童玉锦说道:“也是,他大舅哥落马了,总是有顾忌!” “大舅哥?”吕称心惊讶了。 “是啊,你不知道?” 吕称心摇头,“没听说他是计家什么人!” “没听过?”童玉锦惊讶了,难道他不招遥? “嗯” 童玉锦的眉毛挑了一下,“是你不知道,还是整个西市马场的人都不知道?” “我不懂,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认识的人都不知道!”吕称心想了想回道。 “哦”童玉锦终于发现了第一个问题,一个中书令的庶女婿靠什么身份在西市行走的,童玉锦想了一下又问道,“我想买了马请包师傅打马掌,你看你认识他吗?” “哦,这事呀,包在我身上!”吕称心拍了一下胸脯。 “小哥跟他很熟?” “还行吧,主要是他想让我做过徒弟!”吕称心回道。 “哦,那你……” 吕称心摇头:“我不高兴,整天蹲坐那里,没意思!” 童玉锦笑笑:“也是,那他以前有徒弟吗?” 吕称心回道:“有,但不多,其中一个前段时间还落水死了!” 童玉锦朝不远看了看,“不会是边上那条小河吧?” “嗯,就是那条小河!”吕称心边说边叹了口气。 “多大年纪?” “年纪小呢,十七岁!”吕称心感慨。 “怎么会……?”童玉锦又看了看那条小河,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好像喝了酒?” “那真是不幸!”原来是醉酒,那还真有可能。 吕称心摇头替他可怜:“是啊,可怜啊,他死了,家里只有一个老母和姐姐了!” “是挺可怜的!” 吕称心在童玉锦这个谈话高手引导下不知不觉的说了很多,“听说他姐姐要立什么女户,不过好像没立下来!” “为何?”童玉锦看向河边,仿佛很随意又感兴趣的问道。 “她说他弟弟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衙门里的人不受,看她闹得慌,连女户都不给她立了!”吕称心说道。 “是京兆府吗?” “嗯!” “那真可怜!”童玉锦见前面黑暗处有马车停在哪里,对吕称心抱了一下拳,“过两天我还来选马,又要麻烦小哥了!” “不麻烦!” 等吕称心走远,童玉锦才悄悄溜到夏琰的马车上,“咦,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夏琰不满的别了小女人一眼。 “嘿嘿,快了!” “你呀,坐过来点!” “哦”童玉锦坐到夏琰的边上,身子倚在他身上说道,“帮我查一下,衙门里是谁不给人立女户!” “嗯,还有呢?” 童玉锦说道:“邹潘进不以计家女婿身份,那是以什么身份办事的!” “这个我知道,他是计成儒庶子的庶务管事!”夏琰回道。 “打理计家的庶务?” “也可以这样说!” 童玉锦若有所思:“那他帮贵族子弟买马是不是变相收贿?” “是,这也是我不好办的原因!”夏琰回道。 童玉锦问道:“你也在查他?” “我在查计成儒!”夏琰不再忌讳,说出了自己要办的事。 童玉锦直起身来,“为何?” “原因很多!” “哦”童玉锦想了一下,又倚到夏琰的身上,“那邹潘进你还有什么消息?” “有一些,但是都动不到根本!” “比如——” 夏琰回道:“赚并别人的铺子,收购一些庄园田产!” 童玉锦问道:“难道当中就没有人不从,然后置人于死地的?” 夏琰回道:“有,但那时计成儒在位,都被他和他的手下人抹掉了!” 童玉锦想了下说道:“那也就是说,要找一个新案件,让他们插不了手?” “恩”夏琰回道。 “那你找了吗?” “找了,牵连甚广!” “这就是你同意我出来的原因?”童玉锦看向夏琰。 “差不多,”夏琰伸手摸了一下童玉锦的头,“不过我不想你过多的涉入到这些危险当中!” 童玉锦撞了一下夏琰:“有人保护,怕什么?” “马屁!” “嘿嘿!” 万盛源赌坊 赵之仪的侍从来到三楼顶间,“公子,小候爷带着他的小妻子出现在西市马场!” “还有呢?”赵之仪问道。 “候爷的小妻子单独进了马市!” 赵之仪眼眯了一下:“什么意思?” “没查出来!”属下回道。 赵之仪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回道:“就今天下午的事” “时间不多了,难道夏子淳急了!”赵之仪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 赵之仪想了想说道,“密切注意夏子淳的事!” “是,公子!” 等童玉锦回到夏琰的私宅吃好晚餐后,让大丫拿了一堆白纸过来,她照例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按性质分别写到纸上,目前,所有的事都是独立的,没有任何连接点。 见夏小开进来,童玉锦连忙问道:“打听到了吗,是谁不让人立女户?” “回夫人,打听了,是京兆府的推官付双全,他给下面的小吏打招呼,不让立!”夏小开回道。 “付双全站在那一队?”童玉锦问道。 夏小开回道:“回夫人,他拜了章大人门贴,但是官职升迁又走了吏部某郎中门路!” “某郎中又是谁的门下!”童玉锦继续问道。 “投得的人已经去逝了!” “没有新门下?” “不分明!” 童玉锦吹了口气,“知道了,也就是说付双全是谁的人还不知道?” “是,夫人!”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看向夏琰:“夏小候爷——” “想问什么?”夏琰一直埋在椅子里看童玉锦办案。 童玉锦叹道:“京城这张网错综复杂,你很难啊!” “是,是很难,所以我一直未动手!”夏琰也感叹。 “一直?什么意思?”童玉锦问道。 “当年的淮盐案有他!” “什么,死了一两万人的事有他”童玉锦惊叫,“计成儒缺银子吗,要做这事?” “利益链岂是他缺不缺银子的事!” “他们怎么敢?” “是啊,他们怎么敢,可是他们就敢了!” “真是……”童玉锦至今都记得佟家的事,趴在桌子上,“还真不好办,盘根错节!” “也罢,你就先办了邹潘进吧!”夏琰可没指忘童玉锦能办姓计的。 “行,那我就攻他了!”童玉锦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派人跟踪包铁头!” “是,夫人!” “还有,我明天去要立女户那里,问问她为什么说自己弟弟是被人害死的!”童玉锦说着明天的行程。 “行,小心点!” “恩”童玉锦打了个哈欠,“我回房睡了!” “我送你!” “哦”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仍然穿成平民小哥的形象,走在半道让夏琰把自己放了下来,带着彭大丫进了西郊和北郊相接的地方,找到了那个落水少年的家。 大大小小的巷子一个套一个,如果不是花了十个铜子请小孩子带路,她怀疑自己走不进去。 刘小如正在家里准备祭品,见有人敲木板门,从屋里出来,看了看童玉锦,“你找谁?” “请问是刘小娘子的家吗?”童玉锦笑着问道。 “你是那位?”刘小如一脸紧惕。 童玉锦回道:“我请刘大宝帮我打过马掌!” “打马掌找到我家干什么?”刘小如有些不耐烦。 童玉锦不管她耐不耐烦,问道“方便进来说吗?我们都是女人!” “女人?”刘小如仔细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好像没说假话,可是两个女人找自己什么事,站在哪里没动。 童玉锦见她没动,提醒道:“是,能进来吗?” 刘小如站在那里看了看一小会儿,见童玉锦站在门口不动,一幅非要进来的样子,抿了抿嘴开了门。 童玉锦让大丫把买的东西递给刘小如。 “你这是做什么?”刘小如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笑道:“马上就要中午了,顺便在你家吃顿饭!” “你……” “是有点唐突哈!”童玉锦心想,在民以为食的古代,一顿就能让彼止靠近不少,利于自己办案。 屋内有老妇人的身音,“小如谁啊?” “没有谁,你别担心!” “哦” 童玉锦等她松口:“刘小娘子?” “行,放到灶间吧!” 彭大丫把东西放到灶间,拿了一个水桶到井口边吊水,准备开始做午餐了。 刘小如闪了闪眼,没吭声,拿了两个小凳放在门口,“坐吧,想问什么就问!” “刘小娘子倒是爽快!”童玉锦笑道。 “都快过不下去了,有什么爽不爽快的!” “刘娘子何出此言?” “你也看到了,家中老娘年势已大做不了什么活计,我一个小娘子没人顶门立户,打我主意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童玉锦想想也是,就算立了女户,日子也不太好过,市井里多得是混混痞子,什么人都能打击到这一对母女,“你说你弟弟不是意外落水身亡?” 第146章 案件并线 开棺验尸 童玉锦想想也是,就算立了女户,日子也不太好过,市井里多得是混混痞子,什么人都能打击到这一对母女,“你说你弟弟不是意外落水身亡?” 刘小如看了一眼童玉锦,听到童玉锦提到弟弟,眼泪当下就流了下来,然后捂脸无声的哭着,大概是顾忌到屋内的老母吧。 童玉锦叹了口气,站在门前,耐心的等着伤心之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小如才放开捂脸的双手,鼻音很重的说道,“都是怪我!” “为何怪你?” 刘小如一脸忧伤:“弟弟听说我要嫁给巷口杂货店老板的儿子,为了给我凑嫁妆银子,他去敲贵人竹杠!” “有钱人的竹杠?” “嗯!”刘小如低下头。 童玉锦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小如回道:“我听前面芝姐说的!” “芝姐是谁?” “私窑子里的窑姐!”刘小如不好意思的回道。 童玉锦眼紧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 刘小如回道:“她说嫖客说漏了嘴!” “说漏嘴?”童玉锦不信,什么样的嫖客会把这种事说给一个窑姐听,她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刘小如不疑有它,点头回道:“嗯!”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找贵人闹了?” “我都不知道贵人是谁,到马场闹过,马场的人都说我弟弟是小白脸,要做小倌,说他死不要脸……”刘小如再次捂嘴哭诉说道:“不可能的,我弟弟不会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童玉锦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那个芝姐的?” 刘小如回道:“我娘有时候会帮她们洗衣服,洗好的衣服让我去送时,遇到她,她告诉我的!” “你跟熟吗?” “遇到过几次,偶尔说过话!” “哦!” 彭大丫见童玉锦问得差不多了,对她说道,“午餐好了!” 刘小如看着三菜一汤,又悄悄流了眼泪,自从弟弟死后,她和娘都是一天一餐,多少天没有吃过两餐了。 童玉锦安慰了刘小如,并在吃好饭后给了她十两银子,“我刚才来时,发现这里的巷子挺多,你弄个早点摊子,卖些米汤足以维持生活,至于这里的混混、地痞,我让人给这里的坊里打声招呼,让他关照你们一下!” “这……”刘小如不敢相信会有人伸手帮她们,激动的拉着老母就给童玉锦下跪。 “大娘不必如此,请快请起” “不,恩人,让我们磕三个头吧,”刘母不肯起来。 刘小如也不停的致谢:“多谢恩人!” 童玉锦说道:“不必客气,如果别人关照不到,你还是找个实在的人嫁了吧,也不枉你弟弟的一片心意,至于要嫁妆的不嫁也罢!” 刘小如嚎啕大哭,“我错了,我错了,不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能嫁个条件好的!” 童玉锦摇头:“你嫁得好,也是为了弟弟将来能好娶媳妇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小如惊呃的抬起头。 “真是……都以为是为对方好,殊不知阴差阳错!”童玉锦感慨说道。 “我悔不该啊,老天爷为何还让我活着。只可惜我势单力薄,又是一介女流,不知如何给弟弟伸怨!”方小如伏在地上双手捶地,悔恨不以。 童玉锦问道:“你弟弟去了多少天了?” “近半个月了!” “失足落水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记得!” “能带我去看看吗?” “行,我刚好要去做二七!” 童玉锦看着流泪不止的刘小如,跟她一起出了门,刘小如关院门时,童玉锦看到跟到门口的刘氏,四十多岁的她犹如一个六十岁的老媪,满头白发,皱纹横生,滴着泪水的双眼空洞无神。 童玉锦不忍心的转过头去,彭大丫也跟着童玉锦一起背对着刘氏,看向辽阔的天空,明明天高云淡,却让人觉得苍桑无比。 童玉锦跟着刘小如到了她弟弟出事的地点,出事的小河离马市不远,整条河沿边种植着柳树,此刻是冬天,柳树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离柳树十几二十步是一排排小铺子,小铺子跟马市相连处是一段荒地,杂草丛生,上面堆着小铺子或是马市里的垃圾,一堆一堆零乱不堪,河道内有船只,可能是河道比较小,或者不通畅,都是些很小的船只。 刘小如一直走到靠近马场某段围墙边,才放下手中挎着的篮子,从里面拿出祭品,点了香烛,蹲在那里默默的哭着。 童玉锦目测了马市围墙和出事地点的距离,以及掉到河内的可能性。她先看了看围墙,一直沿着围墙走了近三、两里地,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门,正准备去敲门时,发现里面有人出来,出来的人担着水桶,下了石头砌成的不规则码头担水。 童玉锦问了一句:“大叔担水啊!” “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中年男人觉得奇怪。 “哦,没事瞎晃的!”童玉锦咧嘴笑道。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小哥,别在这里晃,这里是马市刷棚子的码头,水又脏又臭!” “哦……”童玉锦见中年男人要进去,连忙问道,“大叔,你们回家走不走这个门呀!” “急时就走,不急就不走,有时晚上亮堂也会走!” “你们晚上走晚了,是不是大家聚在一起喝点小酒?” “小哥倒是门精,有时是这样!”中年人担着担子进门,嘴里还念道,“我这里忙得要死,这小子倒是有心情在这里闲晃”说着,随手关上了板门。 而站在门内准备出来抽旱烟的包老铁顺着门缝看了看童玉锦主仆,他一眼就瞧出童玉锦是女扮男装,见他打听马市杂工喝酒的事,老眼眯了眯收好旱袋又默默回到自己钉马掌的地方。 童玉锦没有看到门内有人,又沿着原路返回,刘小如的香已经快烧完了。 等她香烧完时,童玉锦在烧香的地方,故意打踉跄,学醉酒的样子,发现脚下的斜坡有枯草,并不容易摔下去。 刘小如被童玉锦的样子吓了一跳,刚想叫她,发现跟她一起来的人站着纹丝不动,捂着嘴朝边上让了让。 童玉锦又蹲下来,看了看斜草坡,问道,“你弟弟是在这里失足落水的吗?” “是,他一只鞋落在这里!”刘小如点点头。 “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第二天天亮,渔民发现的!” 童玉锦问道:“头天晚上有人请他喝了酒?” “是,马市里的人这么说的!”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弟弟跟那个男人有不好的传闻?” 刘小如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就说我弟弟为了银子不顾廉耻的去巴结有钱人,结果有钱老爷不理他,他喝了闷酒然后失足落水而死!” 童玉锦问道:“什么时候传出这种话的!” “我弟弟出事前没多久!”刘小如回想了一下说道。 “大概多久?” “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吧!” “哦,”童玉锦说道,“你先回去吧!” “那贵人你……”刘小如问道。 “我到马市买马!” “哦,那……”刘小如本能觉得她们不是买马的,觉得她们像衙门里的人,可是衙门没有女人吧,她按捺下心里的疑惑,说道,“多谢贵人给我们活命的银子!” “自生更力,找个实在的男人嫁了吧!”童玉锦虽然觉得女人自己也可以养活自己,但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实在。 “小如懂了!”刘小如低下头低低回了一句。 “回去吧!” “那恩人我先回去了!” 童玉锦准备等自己办了邹潘进后再来办这起落水案,所以她带着彭大丫又进了马市,刚进马市入口,赵之仪嬉皮笑脸的站在入口处,见到自已,抱胸单立姿势立马变了,端正的走到童玉锦身边,“景公子买马?” 童玉锦别了一眼一脸笑意的赵之仪:“你做什么?” 赵之仪咧开一口白牙:“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童玉锦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别无聊!” “没无聊!” 童玉锦看着穿着打扮如同谪仙人般的赵之仪,“买马要你亲自来吗?” 赵之仪笑道:“我的马都是我亲自挑的,不吹牛,我挑马选马还是很在行的,要不要我帮你挑?” 童玉锦看着势要跟着自己的赵之仪,抿了一下嘴,对他问道,“你什么身份?” 赵之仪眼角动了一下:“跟买马有什么关系吗?” 童玉锦直接说道:“你要是有便宜查案的身份,你就跟着我,要是没有,请便!” 赵之仪微抬下额,眼束了一下,他没想到,童玉锦会这样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出来。 童玉锦一脸严肃的看向赵之仪,心想你不是想搀和一脚吗,行,晾晾底,大家好做事。 赵之仪看着如男人一般的童玉锦,然后又看了一下周围,他的手下马上不动声色的帮他清场。 赵之仪声音很轻:“我是龙行卫!” “没听说过!”童玉锦真没有听过。 赵之仪却笑道:“那夏琰对你说过什么?” “他什么都不需要对我说!”童玉锦言正严辞。 赵之仪才不相信,笑了一下,“那现在可以跟你一起吗?” 童玉锦说道:“你既然想当免费劳动力,我也没办法,我现在要查邹潘进在马市交易的所有记录,你能拿到吗?” “这个没问题!”赵之仪爽气的回道。 “爽快!”童玉锦笑道,说完后转身要出马市。 “咦,你怎么不进去?”赵之仪惊讶的问道。 童玉锦边走边说:“你都帮我办了,我还要进去做什么?” “什么?你……”赵之仪才不信,这臭女人,自己竟被她摆了一道。 童玉锦笑道,“难道赵公子想反悔?” “笑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赵之仪叫道。 “那就好!” 赵之仪紧跟着童玉锦,好奇的问道:“说真话,你进来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 “不可能?” 童玉锦笑道:“怎么不可能,我就是闲晃荡一下!”她来来准备进去打听有关邹潘进的事,可是拉风的赵之仪太引人注目了,她放弃了。 这时,吕称心帮客人牵马路过路门,看到童玉锦叫道,“小公子!” “吕大哥,你帮人牵马?” “是,你准备买马?” “还没准备好!”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我刚才和刘大宝的姐姐一道来的!” “啊,和她?”吕称心自觉自己说话有点冒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我先进去了!” “改天我去找你!”童玉锦笑道。 吕称心听到童玉锦说还要找他,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快速走到童玉锦身边小声说道,“刘大宝的名声不好听,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童玉锦小声的回道,“是不是好男风?” “咦,你知道呀!”吕称心惊讶的看向童玉锦。 “刘大宝的姐姐说马市的人这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童玉锦问道。 “我也不知道!”吕称心摇了摇头。 童玉锦继续问道:“刘大宝姐姐说好的贵人,是不是这样?” “嗯!” “谁?” 吕称心小声回道:“就你昨天提到过的人!” “我昨天……噢……邹潘进?” 吕称心点了点头。 童玉锦一下子无语了,一刻钟前她还想等办了邹潘进再查落水案,想不到两案并在一起了,竟然好的是邹潘进,如果真如刘小如所讲,是敲竹杠,那么他要敲什么竹杠,让我想想,吕称心说刘大宝是个打马掌的小学徒,会跟马掌什么关系吗?一个经常帮贵族子弟买马的庶女婿管事,一个打马掌的,让我想想,到底是好男风还是敲竹杠? 赵之仪见童玉锦跟牵马小哥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后,站在那里痴痴的不知想啥,突然低头就走。赵之仪跟着她出了马市。 童玉锦再次来到刘小宝出事的地点,坐在地上,或托着腮东张西看,或是冥思苦想,想想还揉自己的头发,最后头发揉得跟乱稻草似的。 赵之仪站在边上,看着她挠头抓耳,把头发揉得一团糟,特别想笑,你说这还是一个女人吗,坐在地上已经不成样子了,还把自己搞成这样,夏琰知道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夏琰看到站在童玉锦边上的赵之仪皮了一下眼,招呼都不打,看向瞑思苦想的童玉锦,没有打扰她。 童玉锦突然站了起来,低头转身,头撞到人了,她还以为是赵之仪,边揉头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夏琰伸出一只手帮她揉头。 童玉锦刚才骂人,发现衣服颜色不对,抬头一瞧,“咦,你怎么来了?” “刚好有事路过这里!” “哦,刚好我要回去!” “嗯!” “不对呀,我不是不让你跟我走一道的嘛,不行,你跟他一起,我一个人先走!”童玉锦说完,头也不回的自顾自走了。 赵之仪看着一脸便秘的夏琰想笑,生生忍住了,说道,“我今天到你那里坐坐!” “不欢迎!”夏琰冷冷的回道。 “没关系,我一向喜欢做不受欢迎的事!”赵之仪毫不在意。 夏琰别了他一眼,跟童玉锦一样自顾自的走了。 赵之仪小声说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章府 刑部侍郎左恒正在跟章治平下棋,不一会儿,一个侍卫从外面进来,走到章大人跟前,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离开了。 左大人看了一眼举着白子不动的章大人,提醒道,“章大人,轮到你落子了!” “哦”章大人放下白子,却不看白子,捋着美髯说道,“难道姓计的过不了年?” 左大人问道:“大人何意?” 章大人回道:“有人在马市看到夏琰的小妻子买马!” “跟计大人有关系吗?”左大人觉得没什么关联呀! 章大人笑道:“赵之仪让人调了计家庶女婿的卖马记录!” “这能查到什么呢?”左大人不解。 “不知道,也许能查到,也许什么也查不到!”章大人意味深长的笑道。 左大人说道:“世族大家有个庶务管事打理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就算在买卖马匹中隐行受赌,这又如何举证呢?” “是啊,如何举证呢?”章大人也感兴趣。 计府 计平方小心翼翼的站在父亲跟前,心惊胆颤的说道,“父亲……夏琰让他小妻子查我们家的庶务!” “查了什么庶务?”计成儒垂眼坐在案几后面,低沉的问道。 “买卖马匹的事!”计平方回到。 计成儒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吗?” “目前还没有!” “谁经手办了这些庶务?” 计平方回道:“回父亲,你的庶女婿邹……” 计成儒倏的一下抬起眼皮:“就是那个杀妻的?” “父……亲……”计平方被自己的父亲吓了一跳。 计成儒冷笑道“连妻杀了都没有留下证据,这点难不倒他吧!” “是,父亲!”计平方后背上的汗都出了几道了。 计成儒口气非常严厉的说道:“给我盯紧点,必要时……你懂的……” “是,父亲!” 京城皇宫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听着内侍回禀,“你是说夏小候终于出手了?” “回皇上,外面的消息是这样传进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希望不要让朕等得太久!”诚嘉帝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说道。 内侍见诚嘉帝心情好,连忙拍马屁:“皇上,小候爷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估计能让你得偿所愿!” “但愿如此!” 夏琰私宅 童玉锦一回到住处,就拿出纸和笔勾勾画画,找出事情疑点、突破点,还有各种可能,只到理得差不多时才抬头问道,“夏小开在吗?” “回夫人,还没回来!” “还没有回来?” “是!” “哦”童玉锦这才有空伸手揉揉脖子,才发现房间里坐了两个人“咦,赵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给你送马市交易记录呀!”赵之仪挑眉笑道。 “赵公子做事一向都是这么亲力亲为?” “这样才显诚意嘛!” “还真有诚意!”童玉锦嗤笑一声。 “那是!” 童玉锦别了一眼赵之仪,懒得跟他扯,问向夏琰,“我想要一份计家所有家庭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所从事的官职,包括庶务范围!” “嗯,我让人整理!” “越快越好!” “嗯,来人——” “别叫了,我别得没有,京城里各家有什么人,做什么事,齐着呢!”赵之仪说道。 童玉锦也没跟他客气:“那行,让人整理过来!”隐隐有些明白龙行卫是干什么的了,就是皇上私人执法队嘛,还真是哪朝哪代都有。 赵之仪笑回:“是,景公子!” 童玉锦对夏琰说道:“我怀疑有人借邹潘进之手让计成儒长子摔马至死!” 夏琰看向童玉锦:“借邹潘进之手?” “嗯,不过这事不是我关心的!”童玉锦说道。 “那你关心的是?”赵之仪感兴趣的问道。 “我关心的事,邹潘进这只手做事不利落,落了蛛丝马迹,让人发现端倪,而发现这个端倪之人被他找人干掉了!”童玉锦理了几天才理出来,但是需要证据来证实。 “为何不是他自己干掉?”赵之仪问了一句傻话。 童玉锦解释说道:“被干掉人的身份太低,不值得他亲自动手!” “那会是谁?”夏琰问道。 “不知道,我要查!”童玉锦说道。 赵之仪听到查案,高兴了:“你如何查?” “就从立女户的事开始!” “为何从立女户开始?”赵之仪心想这是什么事。 “不告诉你!”童玉锦得瑟了一下。 夏炎问道,“要怎么做?” 童玉锦笑道:“这种事,你驾轻就熟,你查一下京兆府里究竟有多少人经手立女户的事,然后来个敲山震虎!” “什么意思?” “二位自己想,我要睡了,夏大人,只能敲山震虎哟!” “嗯!”夏琰明白童玉锦的意思了。 童玉锦说道:“要是夏小开回来,等明天我醒来再回事!” “嗯” 西北巷某私窑 六十几岁的包老头抱着二十几岁的窑姐——芝姐儿,歇了半天气后才慢吞吞的说道,“以后我们怕是做不成露水夫妻了!” “出了什么事?”芝姐问道。 包老头说道:“你应当说什么事发了?” “那你说什么事发了?”芝姐感兴趣的问道。 包老头叹气:“两年前我逃过一劫,这次怕是逃不了!” 芝姐不在意的说道:“你怕什么,你不过钉了个半断的马钉而以!” “半断的马钉,可是生生要了年轻人的命啊!”包老头摇头。 芝姐却不满的说道:“你不说此事我还不气,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居然没报得了仇!” 包老头问道:“刘大宝姐姐知道敲竹杠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还有谁!”芝姐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包老头说道:“你何必呢,等什么时候遇到良人赎了你出去,总算为自家留下半个血脉!” “就我这身子还能留下血脉,你别逗了!”芝姐说着说着眼中有泪溢出。 包老头叹气:“可你告诉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用,她告到衙门后,根本没人受理!” “万一要是运气好有人受理了呢?”芝姐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别做这样的美梦了!” “也是,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有什么意思?” “如果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你打算怎么办?” “慢慢熬着等机会!” “还等呀!” “说不定那天就有机会了!”芝姐狠声说道。 “那就等着吧!”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起床之前,躺在床又把昨天的信息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起床之后,洗漱一翻后,赶紧吃了早饭,到了夏琰的外书房。 “夫人——” “夏将军辛苦了!”童玉锦问道,“打听到什么了吗?” “打听到了一些,不知对你有没有用?”夏小开说道。 “说说看——” 夏小开说道:“包老铁十岁就开始跟人学打马掌,大概二十出头时,经熟人介绍进了马市,一直干现在,没有婚配,偶尔逛逛窑子,大概三年前,跟一个来自山里的窑姐叫林仙芝的女人好上了,这三年他们一直按时见面。” 童玉锦问道:“打听这个芝姐了吗?” “这个……”夏小开看了一眼夏琰。 “怎么了?”童玉锦感觉有事要出。 夏小开回道:“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了一跳!” “出了什么事?” “林仙芝所在的村落现在属于计家!”夏小开看着众人说道。 “什么?那村里人呢?”童玉锦问道。 夏小开回道:“据我所查,几乎都死绝了!” “死绝了,不会是计家为了占村子为自己所有杀了村里人吧?”童玉锦不敢置信的问道。 “确切的说,这个村子属于计成儒的十一子计平方!”夏小开解释说道。 童玉锦问道:“计平方杀了村里人?” “是!” “没人管?” “这个地方属于三不管地带,再加上小村的人都死了,所以……” 童玉锦继续问道:“那计平方知道林仙芝这个人存在吗?” “不知道!” “太残忍了,为了一已私欲,竟……太残忍了!”童玉锦吐了一口气,“我想见见林仙芝!” “夫人——” “当我听到有人告诉刘小如他弟弟敲竹杠时,我就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果然……安排一下!”童玉锦说道。 夏小开看了一眼夏琰后,回道:“是,夫人!” 赵之仪看了看没动声色的夏琰,难道计家的口子等在这里? 当林仙芝见到童玉锦时着实惊讶了一番,“你是官府之人?” “不是!”童玉锦直接回道。 “那你是……?” 童玉锦微微一笑:“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多管闲事?”林仙芝跟着笑了一下,心想怎么可能。 “如果被管闲事的人有银子,我也会收一些!”童玉锦自我调贶了一句。 林仙芝到底混迹于市井,试问道:“你是讼师?” “差不多!” “可我不需讼师!”林仙芝有些明了,大概是为了刘大宝的案子而来,不过她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我想为别人了解事情,不知芝姐愿不愿说说!”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我想搬倒计家呢,你会不会听懂?”童玉锦看向林仙芝。 “你……”林仙芝怔怔的看向童玉锦。 “嗯”童玉锦点了点头。 “我不信!”林仙芝甩了一下帕子,别过头去。 “那你自己呢?” “我当然也不行!” 童玉锦说道:“可是如果我们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再或者无数个人,你觉得呢?” “你是什么人?”林仙芝不再打马虎眼。 童玉锦笑道:“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你要报仇,我要办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林仙芝盯着童玉锦没有说话。 “说出来,对你什么损失都没有,可是不说,你什么机会都没有!”童玉锦也盯着林仙芝。 林仙芝看着童玉锦许久,未语泪先流。 “芝姐——” 林仙芝哭诉道:“就冲你还看得起窑姐,我就说说,其实也没什么说得,就是我们村子被人抢了,村里人反抗都杀了,我那天因为有事出了山,逃过一劫,后来就打听到是谁抢了我们村子,打听到了计家,在京里寻找机会报仇的我,被人拐进了窑子,心想反正无家可归,做窑姐就做窑姐吧,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第二年认识了钉马掌的老铁,他年纪虽大,对我却是好,我们相处的不错,他经常把马市的事说给我听,我无意中听到了计家要买马,就让老铁打听,计家谁要买马,打听下来,竟是大恶人要买马,就准备让老铁在马掌上动手脚摔死他,可是还不等老铁动手,来给计家买马的管事主动让老铁动手脚,老铁一喜,多好啊,他跟我说,难道这个管事也恨计平方,倒是省得我们动手了。那料到,几天后死得不是计平方,倒是他家大哥计敬亭。” “计家管事让你们动手脚?”童玉锦问道。 “是,” “老铁动了手脚?”童玉锦继续问道。 “嗯” 童玉锦点了点头,“有没有漏掉的!” “没有,要是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老铁吧!”林仙芝说道。 童玉锦想了一下问道:“两年前,是不是你把刘大宝介绍给老铁?” 林仙芝回道:“是我,他娘给我们这些窑姐洗衣服,说到儿子没有活计,我看他们娘仨可怜,就让老铁收了她儿子做徒弟!” “刘大宝也知道断钉的事?” 芝姐遥头:“不知道,今年过年,刘氏感谢我们两个提携他儿子,请我们喝了酒,刘大宝送老铁回家的路上,大概是听到了老铁的醉话,原来无事的,可是刘小如要嫁给巷口杂货铺子的儿子,人家要嫁妆,他们家没有,刘大宝就动了不该动的脑筋,想讹那个管事,谁知有一段时间那个管事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关进京兆府一段时间,刚出来到马市,刘大宝就缠上了,要讹银子,那知……” “你对刘小如说是被人害死的,是亲眼所见,还是猜测?”童玉锦问道。 “我肯定没见到!” “老铁呢?” “老铁说那天晚上酒是一起喝的,但是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等第二天时,就见刘大宝的尸体漂在河面上了。”林仙芝回道。 童玉锦觉得林仙芝没有说实话,但也不像假,真真假假让人辨不清,问道:“老铁也不知道?” “老铁说不知道!”林仙芝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童玉锦发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林仙芝笑道:“不谢,要是能帮到你就好了!” “会的!” 童玉锦领着彭大丫出了私窑。 彭大丫问道,“三娘,她说得是真是假?” “八成是真的,二成是假的!”童玉锦说道。 “那二成是假的?”彭大丫问道。 童玉锦说道:“老铁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这件事!” “他们要是不肯说或是不肯认罪,那怎么办?”彭大丫问道。 童玉锦抬头看了看天:“没关系,证据会让人说话的!” “证据!” “是!” 童玉锦没有想到事情到这里,会有千丝万屡的联系,因为是计家人,童玉锦对计家长子计敬亭的死还不感兴趣,她终于找到可以让邹潘进入狱判死刑的事——那就是刘大宝案件主犯。至于计平方抢村子的事她决定不插手,让夏琰去办! 可是如何让他认罪呢?在人命案里,尸、伤、病、物、踪是五大要件,死者的‘伤’对最后定案至关重要,而这都必须经过检验才能证明其真实存在,才能打击罪犯,为死者伸冤。 童玉锦需要夏琰的时候到了,不过在找夏琰之前,她需要做一件事,她带着彭大丫又到了刘小如的家。 刘小如正在家里请你收拾米汤桶,见童玉锦来了连忙高兴的开了门,“贵人你来了!” “动作这么快,桶子都好了!”童玉锦笑问。 “早做一天,早赚点钱!”刘小如不好意思的回道。 “这样想是对的!” “贵人过奖了!” 童玉锦朝屋里看了看:“你母亲呢?” “刚刚出去拿衣服!” “哦!” 刘小如问道:“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童玉锦回道。 刘小如搬了一条小凳:“哦,那贵人你等一下,我让师傅快点修好桶子!” 童玉锦坐在门口小凳上,想着这两天对案子的分析,心里有了点谱,现在需要一件件落实了,不知道这对母子能不能接受开棺验尸。 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儒家经典的影响,人们对保持死者身体的完整性有近苛刻的遵从,历代都将亵渎他人尸体作为极其严重的罪行来处罚,虽说大陈朝(宋)在尸体检验制上更加完整和完善,但像当年邓如杨那样为林山长作主尸检的几乎凤麟角。 果真如童玉锦料到的那样,刘家母女尊死者为大,不肯动死者的一根头发,如果不能验尸,那么对童玉锦定邹潘进的罪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 童玉锦情绪有些激动:“不是说你弟弟是冤枉的吗,我现在为他伸张正义,你们为何不同意?” 刘小如回道:“没听说过开棺验尸这种事,再说死者为大,怎么能随便乱动,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同意!” 童玉锦口干舌燥的对着一对母女吼道,“倒底是谁整天口口声声说要告到衙门,是谁整天说对不起弟弟?” “我……”刘小如捂着嘴泪流满面。 “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明天我过来问你们,你们要是伸冤,我就无偿帮你们,机会只有一次,过后不待!”童玉锦说完后出了小巷子。 夏琰的马车又等在了胡同口避风处。 夏琰微微挑着骄帘布,看着童玉锦没精打彩的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就趴到他腿上。 夏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温柔的说道:“累了?” “心累!”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夏琰问道。 童玉锦回道:“我想开棺验尸,可是这对母女不同意!” “也算人之常情!”夏琰温和的回道。 童玉锦叹气:“可是如果不这样,案子就要成疑案搁置了!” “要不想别得办法?” “别得办法也许有,但我总觉得落水案来得更有说服力一些!”童玉锦觉得这件案子针对性强。 夏琰问道:“你打算继续说服那对母女?” “嗯,明天再试试!”童玉锦突然对夏琰说道,“你这么招摇,赶紧让人保护这对母女!” 夏琰朝外面叫道:“来人,保护证人!” “是,爷!” 童玉锦对夏琰说道,“不管这对母子同不同意,先让海大人准备好!” “我知道了!” 西北巷子 刘小如和刘母抱头痛哭,“老天爷,我是作了什么孽,丈夫生病而亡,儿子落水而死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刘小如哭道,“弟弟,姐姐错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们怎么过呀,弟弟……” 娘俩边哭边发泄心中的苦楚,一直到三更天,累得哭不动了,才呆呆的坐在堂屋里,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不知谁家养的鸡发出了天亮的信号,几声高昂的‘喔、喔’之声标志着新的一天又要到来了! 夏琰私宅 昨天晚上回来没精神的童玉锦大概四点钟就睡不着了,起来整理案件关系图,她不知道自己查下去能不能查到别的线索,但是落水案,无论从那个角落都不会出现夏琰担心的牵连,更利于当堂结案治邹潘进的罪。 有值巡的侍卫见童玉锦厢房的灯亮了,赶紧报给夏琰,夏琰被夏小同叫醒时,看了看沙漏,原来才四更天,这小女人怎么比我还认真? 京城某胡同 邹潘进被夏琰夫妇的举动搞得心神不灵,整夜未睡好,这个女人真要办了自己,不办了自己不死心?想了想,起身穿戴好去找自己的舅哥,自己可全为他做的事,他可不能袖手旁观。 太阳渐渐升起,凌晨的寒气渐渐退去,京城置在一片阳光之下,大街小巷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忙忙碌碌周而复止。 坐在堂屋一夜未睡的刘家母子,见阳光都从门缝里照进来了,刘母抖抖索索站起来去开了门,开门之后,居然发现贵人站在院子里! “贵人——” “大娘,你们想好了吗?”童玉锦不急不慢的问道。 “我……”刘母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刘小如木然的眼珠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不给她思索的机会,“我说过,机会我只给一次,要不要给你弟弟伸冤?” “当然要!”刘小如想也不想就回道。 “那好,不过我告诉你,既便不是我,就算是京兆府衙门受理了此案,它也要讲究证据,不是凭你嘴巴说你弟弟是被人害死就害死的,他们同样要开棺验尸!” “同样?” “对,除非你不告!”童玉锦回道。 “我怎么会不告?”刘小如大吼道。 “如果告,结果都是一样,你还要不要告?”童玉锦两眼紧盯着刘小如,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刘小如顿了一下后,突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童玉锦见刘小如这样,仰头松了一口气,朝外面叫道,“海大人——” “夫人——”海泽天迅速走了过来。 “准备人手!” “是!” 刘小如听到童玉锦在外面跟人说话的声音,理了理头发出了门,刚出了门的她吓了一跳,巷子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有看热闹的邻人,更多是官兵,转头看向童玉锦,“贵人——” “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会遇到查案的夏大人!” “夏大人?” “听说书人说过玉面郎君吗?他就是——”童玉锦让出自己站的位置,指着夏琰说道,“夏小候爷十九岁时就办了名动大陈的淮盐案,在淮盐案中,他用开棺验尸为死者主张了正义,刘小娘子你要让你的弟弟死不冥目吗?” “我……我……不,当然不……” “那你还要失去这次机会吗?”童玉锦疾声问道。 “我……同意!”刘小如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大娘,你呢?” “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刘母跟刘小如一样跌倒在地。 “好!”童玉锦说道,“请带我们去坟地!” 美珍和素琴两人赶紧上前扶住一夜未睡、饥肠辘辘的母女俩,顺手拿了肉饼和水袋给她们,“吃饱吧,吃饱才有力气为你们的亲人伸冤报仇!” 刘氏母女看着年轻的丫头,无言的接了肉饼,死者已往,生者要活。 夏小候爷带着海大人,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人群来到了郊区坟地开棺验尸。 西市马场 马市里某个角落,杂役们围在一起大声议论着什么,“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刘大宝的尸体要被挖出来了!” “为何为挖?” “不知道了吧,今天早上我路过西北巷子,西北巷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说是刘大宝的姐姐到衙门里报案受理了,今天早上衙门里的人要开棺验尸!” “不可能——”其中一个黝黑的中年人男人叫道。 “什么不可能?” “不是说京兆府没受理嘛!”中年男人自觉自己过于激动了。 “衙门又不只有京兆府!” “不是京兆府,那是什么?” “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玉面郎君——夏小候爷,哇,真俊啊,跟着仙人似的,美得不可说啊!”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西北巷子里的人都看到了!” “喂,到底有多美,有小赛花好看吗?” “去你的,小赛花给候爷舔脚都没资格!” “啊……” …… 杂役中有两个人沉默的离开了。 一个是刘大宝的师傅,一个是长得结实黝黑的中年人。刘大宝师傅衔着旱烟,瞄了一眼鬼祟离开的中年人,一屁股坐到自己工位上,烟雾燎饶中不知想着什么。 京城某小院 计平方急匆匆的推开了院门,又急匆匆的进了正厅,对着下人叫道,“赶紧让他出来见我” “回大老爷,老爷不是刚从你那边回来嘛!”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邹潘进从屋里出来问道:“什么事?” “你的事发了!”计平方一脸沉重。 “怎么回事?”邹潘进大惊失色,“夏琰他……” “今天一大早,夏琰跟着海泽东去验尸了!”计平方说道。 “一大早?”邹潘进有些失魂落魄。 “你知道的,被夏琰盯上的案子十有八九是会告破的,你自己承担后果吧!” 邹潘进看向计平方,“这就是我为你卖命的结果?” “你跟我之时,我们就有言在先,既然享受了该享受的,那就该承担享受带来的后果!”计平方目无表情的说道。 “哈哈……”邹潘进阴沉的说道,“如果我不认罪呢?” 计平方眼眯了一下,“你可以不认,但你觉得夏琰的小妻子会让你不认吗?” “这次我同样没动手!” 计平方反问:“你还有一个邹由任吗?” 邹潘进倏一下扫向计平方。 “是不是想干掉那个帮手?”计平方笑道,“我劝你别干,除了让你的罪名加一条之外毫无用处!” “你就这样认为那个死女人能定得了我的罪?” “那你就看看吧!” 京城皇宫议事殿,诚嘉帝办完了朝事,看了一眼属于夏琰的位子,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咦,夏爱卿怎么没来上朝!” 内侍马上上来回话,“回圣上,夏小候爷请了假!” “哦,对,朕都把这事给忘了,他为何要请假?” “回皇上,为了一起落水案!” 诚嘉帝一副感慨的样子说道,“子淳还是这样,为了一件小案子这么亲力亲为,对了,章大人——” “臣在——” “听说上次母子落水案你去旁听了?”诚嘉帝笑问。 “回圣上,是,臣去旁听了!” “怎么样?” “非常精彩!”章大人回道。 诚嘉帝说道:“是嘛,说得朕都想去听了!” 章大人抬眼看了一眼感兴趣的诚嘉帝,说道:“回圣上,按律法程序,三天后开审!” “朕也就是说说,朕怕去了影响办案!” “是,圣上!” 验尸现声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海天已经检验完毕,正在让助手写验证结果,“死者年十七左右,验骨检尸后,身体无病灾史,记——” “是,大人” 海泽天朗声说道:“死者十指呈暗黑色,指甲及鼻孔内各有泥沙,胸前骨勒痕,腹肚鼓胀……” 童玉锦对着围观的人群有意问道:“海大人,这些诊状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海泽天拱手:“回夫人,没有意外情况,是被人强按水中造成的!” 刘母听到这话,大哭一声,“我的儿啊,你死的好苦啊……” “弟弟,我的好弟弟,你不该啊,你还这么小……”刘小如抱着母亲,两人一起伤心不以。 夏琰叫道:“来人” “在,” “封了马市,所有人等不得随意出入京城!” “是!” “调查西塘河沿岸所有人等!” “是!” “发出通告,明天傍晚,在西塘边取证!” “是,候爷!” 围观的人群寂静无声,他们第一次看到官府办案这么雷厉风行,夏小候爷果然就是传说中的样子,果然断案如神。 当夏琰准备打道回府时,京兆府府尹沈大人到了,“夏候爷,对不住,下官来晚了!” “事出突然,沈大人不必自责!”夏琰说道,“查到是谁不受理案子吗?” “回候爷,已经查到了!”沈大人拱手回道。 夏琰掷声有地:“好,革职待办!” “候爷——”沈大人惊失色。 “何事?”夏琰问道。 沈大人说道:“这种没有证据,没有受理的案子也不少,或许付大人未放在心上也未偿不可!” “那女户未何不立?”夏琰严厉的问道。 “这……”沈大人回答不了。 “相关人等一律查办!” “是,候爷!” 当夏琰走后,人们纷纷议论,对开棺验尸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为了伸张正义,就算损了身体也是值得的,但是也有觉得违背了人伦大义认为亡者不可辱。这些当中包括御史台的人。 ------题外话------ 好友PK深瞳浅笑/暖宠一品田园妻 一朝穿越,面对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林依依一个头,两个大。 某一天傲娇男探出脑袋:“您们看我如何?锄地,砍柴,做饭,样样都666” 一家人鄙夷的看着他:“有待考虑!” 【诱妻篇】 某男一脸希冀:“依依,奴家可萌可仙,你就收了吧!” “你去把所有的地翻一翻,店铺里面的卫生打扫一遍,看看表现!” 某男咽咽口水:“依依,你对我真残忍!” 林依依一个白眼:“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某男撸起袖子,默默地走了出去。 【萌宝篇】 小宝抱着一根玉米:“爹爹,为什么娘要打你!” 某男一脸教唆:“儿子,你娘只爱钱,不爱我们!我们离家出走吧!” 小宝摇摇头:“娘亲说乖乖的才有肉吃,我不跟你走!” 某男一脸黑线…。 第147章 计审谎证 终于开堂 当夏琰走后,人们纷纷议论,对开棺验尸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为了伸张正义,就算损了身体也是值得的,但是也有觉得违背了人伦大义认为亡者不可辱。这些当中包括御史台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早朝上,夏琰就被御史台攻击了。 “回圣上,臣有本启奏!” “说——”诚嘉帝压着自己的脾气只说了一句。 御史台周大人回道:“圣上,昨天为臣听说夏小候爷不顾人伦大道,竟辱死者尸体,让死者不得安息,有悖大道!” 边上的董大人跟着附合:“回圣上,臣也深以为是!” 诚嘉帝问向章治平:“章大人,你觉得呢?” 章大人出列,“回圣上,臣以为一切只要合乎情理,即可成事!” 诚嘉帝说道:“好一个合乎情理,那你认为开棺验尸合乎情理吗?” “臣以为,只要死者家属认为合乎情理了,那么一切皆合乎情理!”章大人拱手回道。 周大人梗着脖子,一副要跟人吵架的样子:“章大人,夏候爷昨天一大早就到死者门前强行让死者家属开棺,何来合乎情理?” “夏候爷是这样吗?”诚嘉帝问道。 夏琰出列拱手回道:“回圣上,绝无此事!” 御史周大人说道:“你当然这样说了,你说那个当官的一大天亮就到案件当事人家里?” “为圣上、为百姓,子淳半夜也可以去!”夏琰垂目回道。 “你……”周大人气得手直指夏琰,“不可理喻!” 诚嘉帝眼眸几不可见的看了眼御史周大人,然后如老僧般定坐着,心想,夏子淳的事做都做了,你们能奈他如何,朝堂上的争论声,渐渐的形成了两派。 计宅 朝堂上的争论声传到了计宅计成儒的书房,计成儒眯着老眼,倚在太师椅背上,手里拿着两粒核桃把玩着,核桃盘出的油脂已经均匀的布满了整个核桃,使它看起来质地均匀而富有质感。 计成儒面前的幕僚、回事都憋着气低着头不敢动弹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计成儒才开口,“京兆府的那几个都被夏琰革职查办了?” “回大人,是的!” 计成儒悠悠的说道:“比之以往办案,似乎更雷厉风行了!” “大人,那我们……”幕僚摸不清计成儒的意思。 计成儒冷嗤:“他这是敲山震虎!” “敲……” “告诉我们别插手这起落水案!”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计城儒冷笑一声,“我的意思怕他们受不起!” “是……大人……御史台的人已经开始动作了!” 计成儒摇头:“事情都发生了,还到皇上面前说什么!” 幕僚回道:“总得给夏琰一点颜色瞧瞧吧?” “年轻人会瞧颜色吗?”计成儒仿佛自言自语。 幕僚拍马屁说道:“不会,大人教会他呀!” “我教?” “是,大人!”幕僚笑道。 计成儒却没有接话,问道:“十一那边怎么样?” 幕僚回道:“回大人,十一爷一切还好!” “希望他一切都好啊,我可不想他有什么不好!” “是,大人!” 计成儒眯眼说道:“跟御史台的人说一下,下次要开口,开早点!” “是,大人!” 夏琰私宅 童玉锦正在对夏小开说事:“马市的人都控制住了吗?” “回夫人,已经控制住了!” 童玉锦点点头:“特别注意讨好过邹潘进的杂役,或因他关系进马市的人!” “好!”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说道:“你所做的事情比较繁杂,要费上一些功夫!” “是,夫人!” “你需要统计西塘路的人流量,西塘河的船只流动量,特别是入夜后的流量……” 夏小开不解的问道:“夫人,为何要统计这个?” 童玉锦回道:“我可能会在公堂之上用到!” “是!” 童玉锦继续说道:“还有打听周围一带所有铺子开门关门的时间!” “是!” “明天下行到河口取证,这是一方面,更是为了吸引附近之人,或是对此案感兴趣的人,如果能在这么多人当中,找到那天晚上的目击证人那就再好不过了!”童玉锦吹了口气说道。 “是,夫人!”夏小开点头明白了,这是缩小他们盘查的范围,节省时间。 童玉锦强调:“一定要细心,往往那些看起来不经意的细节,就是我们结案的关键!” “好,夫人!” 童玉锦又把搜索物证的一些关键点又给夏小开讲了讲,足足讲了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夏小开带着童玉锦的布置的事情出去了,童玉锦继续在家里理着一些案件上的事情。 赵之仪不请自到,坐在童玉锦办公的桌子边上,“你在干什么,怎么画得跟一棵树似的!” “在整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童玉锦回道。 赵之仪仿佛不在意的问道:“哦,我看你比推官、县尉这些专门从事司法的人还在行,你学了多少年?” 童玉锦抬头:“赵公子别打探别人的隐私,这在律法上也是一条罪名,明白否?” “以前不明白,今天明白了,你一个女人怎么看得下厚而枯燥无味的律法书?”赵之仪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童玉锦笑了一下:“当你在公堂之上用一条条律法打败罪犯时,你就不觉得枯燥了!” “怪不得你在公堂之上那么带劲,原来是这样啊!” “赵公子,我正在思考,你这样还怎么让我思考?” “好,好,我不说话……” “烦人!” 童玉锦又开始整理起来,她现在急需目击证人,可是大冬天的夜里会有目击证人吗,如果没有,该如何找到按刘大宝入水的案犯。 芝姐说包老头不知道刘大宝什么时候走的,这半真半假的话,该如何破解?如果包老头知道,他为何不说,还是没找到机会说,自己需要跟他见一面吗?对,我应当见一见包老头,什么时候见比较合适? 夏琰和童玉锦加上插一脚的赵之仪正热火朝天的收集着落水案的证据。 第二天下午,夏琰带着海泽天等到刘大宝失足落水的地方,现场取证,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有人是好奇案子而来,有人是为了看玉面郎君小候爷,只要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甚至连树上都是人。 只见被圈起来的一段空地上,立着玉树临风的小候爷,他似珠玉处在瓦石之间。 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目光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 原本非常吵闹的人群被他目光所扫,都噤若寒蝉,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默默的看向官府办案之人。 经过十多天,罪犯能留下的痕迹都随着自然、气候或是人为干预几乎都不见了。 海泽天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检验还原,发现了一只脚印,叫道,“记——” “是,大人!” “水坡临水面半臂有余,有脚印半只,为右脚右偏位,其足力可能因使力集力于前足,亦有可能此人右脚有些跛足,使他脚掌无法放平,力集于前足!”海泽天一边量着尺寸,一边让人记着。 收集证据现场靠近马市,马市的人当然也出来看热闹,包括从小门出来的杂役,听到海大人验足迹说到跛足,几个人纷纷看向朱大运。 朱大运神色慌张极不自然且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你们看我干啥,我那天可没跟你们一道喝酒,我逛窑子去了!” 夏小开布置的人手一直注意着包老头及这些马场杂役,马上把包老头的神色及朱大运的话传给了童玉锦,童玉锦看向夏琰,夏琰叫道,“来人,人群中的跛足马上带到衙门!” “是” 人群中的跛足都大叫起来,“大人,大人,我们没干坏事,不能随便抓我们呀!” 夏小开对他们说道,“放心,只要你们没干过坏事,问完案后自会让你们回家,请大家不必担心,如果因去官府而耽误了上工,我们会出面跟你们东家说明情况,并补上你们损失的工钱!” “真的呀!”当场就有几人高兴的叫起来。 其他两人欢喜之表也溢于言表,只有马市的杂役朱大运东张西望,神色不定,干干的陪着笑,夏小开想到童玉锦所说的细节,马上让人去查他嫖过的窑子。 童玉锦见夏小开不动声色的就把事情做了,看了看站在人前的夏琰,偷偷点了个赞,果然是管十路之事的小候爷,带的下属都这么优秀,什么事一点就通。 海泽天查完之后,对夏琰说道,“候爷,除了取到足迹后,暂无其他有用的证据!” “嗯!”夏琰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是,候爷!” 人群中,小舍看着夏小候爷带着人走了,说道,“少爷,你不过去打招呼?” 袁思允笑了一下,“急什么!” “也是,人家小候爷在办差,我们无官无职的也不好凑上去。”小舍笑道。 “小舍!”袁思允叫道。 “怎么啦,少爷!”小舍不解的问道。 袁思允看着被带走的跛足之人,若有所思的说道:“刚才被带走的跛足当中,有一个我们认识?” “我们认识?什么地方?”小舍伸长脖子也跟着看了看。 “边城流放之地!”袁思允想起来了。 小舍拍头:“让我想想,哦,是……是,我想起来了” 袁思允两眼眯了眯,“说不定小候爷需要这个人的信息!” “那少爷你……” “你跟着小候爷,看他们住哪里,把这个消息递过去!” “是!” 童玉锦和夏琰回到了住处,两人累得倒在榻上,童玉锦问向夏琰,“沈大人什么时候去抓人?” 夏琰回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明天早上!” “哦,今天晚上审人,明天早上抓人……”童玉锦跟着念到,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今天晚上会审出来吗” 夏琰说道:“你不是还留着包老头没动吗?” 童玉锦回道:“没有动他是因为不想涉及到计平方的事,不知道海大人对足迹的判断对不对?” 夏琰说道:“你应当相信他,他在刑狱上无人能及!” “哦!” “别对自己所做的事没信心!”夏琰嘴唇在童玉锦的头上亲了亲。 “是有些没信心!”离开了现代先进的检测工具,全靠推理,童玉锦是没有信心。 夏琰再次安慰说道:“别担心其他手脚,邹潘进还不值得他们动手脚!” 童玉锦问道:“这么说,计家是放弃这个庶女婿了?” “也许就从没承认过他是庶女婿,不过是一条用得顺手的狗罢了!”夏琰轻蔑的笑道。 “唉,真是……” 夏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别叹了,准备准备后天开堂吧!” “嗯,知道了,是不是我办完邹潘进,你就去办计平方!”童玉锦问道。 “嗯!” 童玉锦担心的问道:“会不会有麻烦?” 夏琰眼眸深了深:“那就看计平方在计家的份量了!” “那他在计家的份量怎么样?”童玉锦问道。 “不能算好,也不算坏!” “所以你要试试?” “嗯!” “我知道了!” 现场取证不仅轰动了西市,还传到了诚嘉帝的耳朵了,还让计家坐立不安,更让邹潘进度日如年,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再次踏进京兆府大狱。 夜色中的皇宫 诚嘉帝批折子批累了,喝了口茶水,轻声对内侍说道,“京兆府明天会抓人吧?” “……”内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皇上问得是什么。 诚嘉帝说道:“就是落水案的案犯!” 内侍马上回道:“小候爷带着前海大人取证,据说锁定了跛足之人,京兆府今夜夜审,明天应当会抓人,圣上!” 诚嘉帝又喝了一口茶水,口咂了一下,“那就等明天了!” 内侍见着喝茶水喝出声音的诚嘉帝,隐隐的感觉到圣上这是急了! 京兆府刑事房 原本有推官等官吏帮着一起审犯人,可是他们都被夏琰革职查办了,整个京兆府种衙门的小官小吏都岌岌可危、人人自保,想动手脚的都收起了动手脚的心思。 沈廷锋挨个审着抓捕而来跛足,说老实话,他并不觉得能从这些人当中审出案犯,海泽天坐在旁边,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第一个犯人对自己十月二十六晚上的行踪说得清清楚楚,沈廷峰无条件放人。 第二人犯人说自己跟家人在一起,都有谁能证明,也说得清清楚楚,沈廷峰继续无条件放人。 第三个人,从进来,走路的姿势就落到了海泽天的眼里,他眯了眯老眼。 沈廷锋问向朱大运,“你是马市的杂役?” “回……回大人,是的!”朱大运回着话,眼珠子乱动着。 沈廷锋照程序的问道:“十月二十六你在哪里?” “回……大人,小民在……在那个地方?” 沈廷锋再次问道:“什么地方?” “就是……就是男人们都爱去的地方!”朱大运回道。 沈廷锋说道:“茶楼?” “啊……不……” 沈廷锋不耐烦了:“那是何地?” “大人……大人……你肯也去过……”朱大运一幅你懂的样子说道。 沈廷锋如何不懂,可是能在你面前说出来吗?大叫一声:“放肆,倒底是何处,快快说来!” “是……是,就是……就是窑子!”朱大运头缩了一下回道。 沈廷锋严厉的扫了他一眼:“何人能证明?” “窑姐儿能证明!” 沈廷锋继续问道:“姓甚名谁?” “叫小……小菊红!” 沈廷锋说道:“不得说谎,下官明天就去验明真假,如果有假两罪一道处置!” “没……没……” 海泽天不动声色的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卫。侍卫悄悄的退了出去,对守在京兆府的其他同僚说了朱大运口供内容,催促道,“赶紧到夏将军那里问朱大运的行踪!” “是!”侍卫回道,连忙出去联络夏小开了。 夏小开已经调查过一遍了,没有查出什么,见海大人让他又查,想了想,带上了禁军骁骑尉万继玉,因为他是禁军皇城巡防司的人,对京城比他熟,让他帮忙一起查了西市所有低等私窑。 “查什么?”万继玉问道。 夏小开回道:“朱大运说在某个窑姐那里过的夜。” “想证实到低有没有?” “是!” “那行!” 万继玉对京城什么地方都熟,很快领着夏小开找到了朱大运所说的私窑,真够隐敝的,又脏又乱。 他们两人迅速带人问话,结果窑姐说有其事,夏小开看着说话没有一丝丝犹豫的小菊红,他又找了窑子里其她窑姐问话,她们均说朱大运在这里过的夜! 夏小开和万继玉走出窑子,万继玉问道:“你觉得是真是假?” “一个人说可能是假,可是这么多说应当不会假!”夏小开说道。 万继玉摸了摸自己刚长出的小胡茬说道:“可我总觉得个个都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这……等沈大人再审审看!” 京兆府刑事房 海泽天见沈大人照例问完了口供,开口道:“沈大人,让人量下这汉子的脚板脚型!” “好!” 海泽天说道:“我刚才目测过了,他的脚型和脚的大小与河道边的很相近!” “不,不可能!”朱大运慌忙否认。 沈大人威严的说道:“这不是你说了算,让事实说话,来人——” “是” “量尺寸!” “是大人!” 朱大运非常不配合量尺寸,被两个衙役按住,才量了尺寸。 沈廷锋为官多年,这种迹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等海大人说出尺寸后就准备用刑。 海泽天量过之后,随手画了一幅足迹图和现场的足迹图放在一起,“沈大人你看——” “大胆刁民,你还有什么狡辨?”沈廷锋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足迹说道。 朱大运磕着头大叫道:“大人,这世上差不多大的脚多得去了,你不能这样就认定小人啊!” “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 “在,大人” 沈廷锋叫道:“给他上刑!” “是,大人,上什么型?” “吊打!” “是,大人!” 两人衙役听说之后,连忙过来拖着朱大运的胳膊就走。朱大运看着不远处的木柱,上面的绳子都有碗口粗,仿佛还有血迹。 朱大运何曾见过这陈仗,吓得鬼哭狼嚎,可是口中却说,“大人,你们去窑子找人核实呀,真不是小人做的呀!” 沈大人见脚印这么吻合,信了五成,让衙役施刑,可这黝黑汉子尿都出来了,还是说不是自己,问题出在哪里,是夏琰等人的思路错了,还是这个犯人太狡猾? 第二天天一亮,童玉锦仍然一吃好早餐就到夏琰的书房打听昨天夜审的情况。 “你说什么?”童玉锦大叫。 夏小开看着失望的童玉锦小声的回道:“回夫人,京兆府传来消息,跛足当中没有人有作案时间!” “那脚印比对呢?”童玉锦不死心的问道。 “有两个相似,一个几乎吻合!”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急切的问道:“吻合的是谁?” 夏小开回道:“马市杂役朱大运!但他有人证,八月二十六在窑子里!” 童玉锦问道:“你去实地调查过了?” “是!” 童玉锦拍自己的脑袋,这可如何是好,脚印是用力后力聚于脚掌?茫茫人海如何去找,“有找到目击证人吗?” “目前还没有!” 夏琰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童玉锦,手指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敲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童玉锦坐到凳子上,对夏小开说道,“把你昨天晚上调查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跟我说一遍!” “好”夏小开把自己调查了近五个窑子的情况详细的对她说了一遍。 童玉锦听到最后一家时,伸手阻止:“你等一下,你说这个小私窑的人,都说看见朱大运在小菊红那里过夜?” “是!” “都?” “夫人,有问题?” 童玉锦说道:“你把私窑院子的分布图给我画一下!” “这……好,我画一下!” 夏小开把私窑子院子人图画了一下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拿到手中仔细看了一下,嘴里喃喃说道,“这个院子这么小,还真有可能都见过,但是……对了,海大人比对的脚印怎么样?” “正因为海大人比对的脚印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让属下特意去查了!”夏小开说道。 童玉锦挠头,“竟是这样,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玉锦不转圈了,站定对夏小开说道,“夏将军,你把那个私窑的人都叫道京兆府,我有办法试他们话真假了!” “是,夫人!”夏小开虽好奇是什么办法,但他没问,出去安排了。 夏琰见童玉锦想到办法,垂下眼,几不可见的替她松了口气,等夏小开出去,他抬头朝童玉锦展颜一笑,“我们去京兆府!” “好” 两人刚出门准备上马车,赵之仪又到了,笑道,“人抓了没有!” “还没有!” “昨天的跛子当中没有?” “不知道,等审讯结果” “哦” 等在门口的小舍,终于见夏琰出来了,见他跟人说完话后,连忙上前行礼,“夏候爷!” 夏琰问道:“你是那家小厮?” 小舍回道:“回候爷,我是袁思允的小厮!” “你来所谓何事?”夏琰知道是谁了。 小舍回道:“我们在边城服刑时见过一个跛足之人,跟你昨天抓得人很像!” “谁?”童玉锦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但是我昨天去打听了,他现在在马市做杂役!”小舍回道。 夏琰和童玉锦,还有赵之仪相互看了看。 童玉锦笑道:“赵公子,这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好” 京城某胡同 邹潘进躺在厢房的榻上,外面的仆人进来汇报,“老爷,没见什么人来?” “京兆府有消息传过来吗?” “回大人,半夜有,说是没审出来!” 邹潘进捏出手中的菩提珠子,笑了笑,“他要是顶住,我这边出银子,那些个窑姐为了银子定会死咬着不松口!” 仆人回道:“老爷,怕就怕衙门严刑拷打呀!” “朱大运会怕打?哈哈……,我倒不相信了!”邹潘进一脸阴笑。 京城皇宫 诚嘉帝一下朝就问内侍,“京兆府有消息传过来吗?” 内侍回道:“回皇上,昨天抓的几个都有不在场的证人,京兆府没办法抓人!” 诚嘉帝脚顿了一下,“竟没抓到人?” “是,圣上!” 诚嘉帝一言不发的回御书房了。 内侍看着低头而走的帝王,咬了咬嘴跟了上去。 计平方家里 下面的仆人见主人起身了,连忙来汇报,“回大老爷,京兆府没抓人!” “没审出来?”计玉方倒是有点奇怪了。 “回大老爷,是!” 计平方冷笑一声,“到底是侥幸,还是夏琰不行,我倒要看看!” “是,老爷!” 京兆府门口有好事者围观,他们把手抄在袖筒里,靠墙站着,“你来的这么早啊?” “能不早吗,昨天我跟人下赌,下了小半两银子呢!” “你是赌凭脚印能抓到人还是不能?” “当然是能了,要不然我急吼吼的一大早等在这里干什么?” “我也赌了能抓到!”路人甲看了看其他一些倚在墙角的人,笑道,“看来,他们跟我们一样,赌能凭脚印抓到人!” “哎呀,我是冲着小候爷和海大人办案如神的份上下的赌呀,可别让俺输了呀!” “我也是!” “咦……那好像是小候爷的马车!” “是,是,我认识他的族徵,是他的马车!” “他是不是为抓人的事而来呀?” “肯定是!” “那我们就有希望了!” “就是,别急,等等,我相信今天一定会抓到!” “我也是,我可把这个月的吃饭铜子全押了!” “阿弥陀佛,一定要呀!” 童玉锦在夏琰下马车之前,不放心的叮嘱道,“千万别不耐烦啊!” “不会!”夏琰笑道。 童玉锦说道:“那就好,第一个、第二个你就……” 夏琰笑着打断她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两遍了,我的夫人!” 童玉锦别了一眼夏琰:“我不是怕你没记住吗?” “你夫君离过目不忘不远了,夫人!”夏琰回道。 “哦,哦,那就好!” 夏琰拍拍她的小肩膀:“别担心,不该逃的一个都逃不了!” “希望如此!” 沈大人听说小候爷到了,连忙出衙门迎接,“候爷,昨天夜审……” “我知道了!”夏琰绷着脸回道。 沈大人问道:“我刚才看到夏将军把窑子里的人都带过来了,夏候爷这是准备亲自审?” “是!” “候爷,下官怕这些人冲撞了候爷,你看……”沈大人陪着小心问道。 “无防!” 夏琰和沈廷锋边说边进了衙门,“夏小开一共带了多少人过来?” “回候爷,有十多个!”沈廷锋回道。 夏琰说道:“我准备在后堂门口审!” “后堂门口……下官没明白候爷的意思!” 夏琰说道:“我坐在后堂门口,一个一个的审,但那些没审的离开我声音范围!” 沈廷锋问道:“候爷的意思是,让他们看到你,但听不到你的声音审案?” “是!” 沈廷锋眨了几下眼,没懂这里的玄机,不过按照夏琰的意思去办了。 夏琰在后堂门,那十多个妓人站在半里开外的墙边。 童玉锦和夏小同站在夏琰的身边,看夏琰审案。 小菊红以为第一个会提审她,结果不是,是一个年纪较大的姐儿。 年纪较大的姐儿何偿见过官府的阵仗,又何尝见过这样玉树临风的仙人儿,早就大脑不做主了,脑子一片空白的站到了夏琰面前。 夏琰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 哎呀娘呀,仙贵人竟朝自己笑了,这咋整啊,羞得手脚都不知朝那儿放,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贵人问话了,“你在小井胡同生活近十年了?” “是……是……十年了!”年纪大的姐儿点头回道。 “小井胡同门口朝南是不是?” “是……是!”姐儿再次点头,心想这个仙贵人真和气啊。 “你们那里去的客人多会打人骂人是不是?” “是,是……”年老的姐儿不住的点头,“贵人是如何知道的,俺们苦啊,年老色衰,不仅铜子赚不多,还要被人打来骂去!” “那……真是不幸”夏琰怜悯的叹道。 “能有什么办法呢?”姐儿低头抹泪。 夏琰挥了一下手,衙役连忙把抹泪的姐儿带下去了。 沈廷锋百思不得其解,夏候爷这是问得什么案,怎么话家长来了,什么意思? 第二姐儿带上来,这是十多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长得黑瘦干瘪,不知为何,夏琰想到了五年前的童玉锦,他们一家是不是曾经就要落到如此地步,不知为何,他的心又隐隐的疼起来,自己曾数次遇到锦儿,可从没有想过要伸手帮一把,甚至……甚至自己在第一次见她时,见死不救,冷漠而又残酷的走开了,而锦儿第一次蹿上自己马车时,自己甚至有踹她下车的冲动,因为嫌她太脏了,要不是贵族的修养让他生生忍住了,要动手也让下人动手,可是那一天不知为何,他连开口说话示意下人的心思都没有,他就任由锦儿在马车上没规没矩的呆着,现在想想,他多么感谢那天的没心思,因为没心思做什么,所以没做任何伤害锦儿的事,真好! 童玉锦见夏琰发呆,小心的挪到他身边,手轻轻捣了一下,眉头皱起,心想刚才让你听得认真一点,现在忘词了吧,真是……等下找你算账。 夏琰被童玉锦捣了一下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小……娘子今年十三岁?” “回……回大老爷,是……”黑丫头跪着磕了头回道。 “你是被后娘卖到小井胡同的是不是?” “是,是,大老爷!”小黑丫连忙点头回道。 “那你想赎身吗?” “想,当然想!”黑丫头点得跟拔浪鼓似的。 夏琰说道:“那好,等这件案子过后,我让官府帮你赎身,你可以下去了!” 黑丫头见有人帮她赎身,高兴的问道:“咦,大老爷,你还没问那个大黑胡子在不在我们那里过夜呢?” 夏琰眉抬了一下:“那他过了吗?” “过了!”黑丫头回道。 夏琰无语,站在他身边的童玉锦也无语了,“……” 黑丫头又说道:“可他是三更天才来的!” 童玉锦从开始听到‘过来’心沉到底,到听到三更天,心立马又活过来了!案子终于有了转机! 夏琰也暗暗松了口气,“带下去,带下一下个!” 围墙边上剩下的人相互看了看,前面两个人不知被问了什么话,都不住的点头,难道大老爷都知道了?都心神不宁的看向第三个人。 这就是童玉锦给夏琰问案的玄机,让他们听不到声音,只看到点头,让他们暗暗的生疑、猜疑,然后撬开他们的嘴巴。 第三个仍然不是小菊红,而是窑子里的老鸨。 这下才是真正的审案,还没等老鸨跪稳,夏琰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就出来了,“英婆子,还不快快认罪!” “啊,大老爷……”老鸨被夏琰低沉而威严的气势吓得瘫倒在地,连忙伏身头朝地,趴在地上想到,难道前面两个已经招了?她想起刚才两个被审的人在这个大老爷说话时不停的点头,腿不知觉的抖了,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夏琰坐在那里,如何看不懂这些人的小心思,“来人,再不招供,痛打一顿,痛打不行,上夹刑” “不,不,大老爷,我招,我招……”英婆子见前面两个点点头就走了,心想,我说实话了,那也不要上刑了,遂开说道,“大老爷,那朱大是到我们窑子里过夜了,可是到三更天才来,来时,一只脚都湿了!” 有了老鸨的话,后面无论小菊红怎么闹腾或是狡辨都没用了,衙门里的医婆子把她按倒在地上,从她怀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绽子,“这是从何处得来?” “当然是卖身得来!”小菊红嘴犟说道。 夏琰问道:“好个卖身得来,英婆子,你下面的姐儿会有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吗?” “回……回大老爷,没有!”英婆子看到银子狠狠瞪了小菊红一眼。 夏琰问道:“为何会没有?” 英婆子回道:“因为她们的银子、铜子等客人走后都要上交,然后由我再给他们一些生活用银子。” “会不会偷藏?” 英婆子说道:“不可能,干我们这种行当的,怎么能让她们身上放银,那岂不是让她有……” “有什么?” 英婆子想了想回道:“有逃跑的机会!” “沈大人——” 愣在那里的沈廷锋真到现在才明白,夏琰为何在开始两个人时,问一些跟案情无关的事情,原来是给不远处听不到声音的人以假像,被审之人不停的点头,好像什么都招供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暗暗赞道,果然是小候爷啊,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出来,比之他用刑来说,真是太高明了! 听到夏琰叫他,连忙上前回话,“下官在!” “余下的事你来!”沈大人明白了,这是让他上刑。 “是” 小菊红根本没有意思到,她要进刑房被上刑了,她才被吊打了两鞭子,就招拱了,而朱大运就吊在她不远外,见窑姐都招了,他不招供除了受皮肉之苦之外,也没别的了。 巳时中,也就是早上十点多的样子,京兆府捕快们列队出衙了,他们跟着捕头小跑着离开了京兆府。 围在衙门口的个个踮着脚跟着看过去,“这是去抓人吧!” “肯定是,没看捕头都出去了吗?” “那就是了!” “果然是小候爷啊,这一出马,立马就见成效了!” “那是,要不然怎么会得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绰号,喜欢的人叫玉面郎君,不喜欢他的人称他为黑面阎罗。” “看来我要赢了!” “不是看来,是肯定!” 京城皇宫 内侍一路小跑着进了御书房,“圣上,圣上,候爷去了京兆府一个时辰之后,京兆府的捕头就出发捕人了!” “果真?” “是!” 诚嘉帝笑着倚到龙椅上,“有了开头就好!” “是,圣上,要开始了!” 章府 章府门房小跑着进了章大人的书房,“大人,大人,京兆府的人出动了!” “出动了?”章大人问道。 “是,大人,计家庶女婿这次定是逃不了!” 章大人悠悠的说道:“是逃不了,一个少年落了水,然后牵动了夏琰……” 边上的幕僚说道:“不,大人,确切的说,是牵动了夏夫人,如果不是夏夫人私服去马市,这件落水案跟其他案子没有什么区别!” 章大人捻着胡须说道:“是啊,跟其他案子没区别,付推官被革职了,这手敲山震虎高啊!” “大人,以你看来,计家……”幕僚问道。 章大人摇头:“不知道,计成儒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幕僚又问:“那大人觉得他会拿什么摆平夏琰?” 章大人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计成儒除了牺牲这个庶女婿外,余下的应当不会让夏琰出手了!” “大人何以见得?” “不信等着看!” 毫无悬念,邹潘进再次进了京兆府大狱,这次仍然呆在是上次的狱房,可是狱卒已经全部换了。 新来的狱卒锁上了牢门,骂咧了一句,“别装死,赶紧坐到草上去,等下狱头查房让老子挨骂!”说完,自顾歪着八字走远了。 邹潘进看着空空的手脖子,那一串菩提被刚才的卒子抢了去,难道自己这次真得载了? 诚嘉十六年冬十一十四日,京城西市各家小赌坊赌得热闹非凡,不管是输的还是赢的都发誓要去衙门口看看。 诚嘉十六年冬十一十六日,京兆府公开审理西塘河少年落水案,京兆府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诚嘉虽没有亲临,但是通报的小太监布了一路,让他能随时得到京兆府审案的情况。 这次不但上次旁听的人都来了,连致仁的计成儒都来了。 计成儒背着双手对迎接他的沈廷锋说道,“沈大人,老夫还有资格坐一坐旁听席吗?” “说那里话,计大人,你是老前辈,什么时候都有资格做!”沈大人笑着回道。 计成儒点头:“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计大人请!”沈大人伸出手作请。 沈大人又对边上的章大人和赵之仪说道,“章大人,赵郡王,你们也请!” “沈大人不必客气,小候爷呢?”章大人看了一眼前面的计成儒然后问道。 沈大人回道:“和上次一样,要等一下,他还有些事没有办好!” “哦,那我们不等他了,先进去,好让沈大人备堂!”章大人说道。 计成儒看了一眼章大人,鱼袋眼眯了一下,“章大人请!” “计大人请!” 赵之仪跟在后面瞄了一眼计成儒后不动声色的朝衙门看了看,那一对夫妻怎么还没有来? 京兆府又开始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备堂,开堂前的一刻总是让人紧张而又期待。 夏琰带着穿戴好的童玉锦再次来到了京兆府,下骄门的那一刻,童玉锦有些紧张,抓了抓夏琰的手。 “别怕,有我!”夏琰安抚着童玉锦。 童玉锦有些紧张:“听说皇上也派人来了!” “他就是好奇,你不必担心!”夏琰笑道。 童玉锦摇了摇头:“可我总觉得皇上想从这件案子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夏琰垂了一下眼,然后抬眼笑道,“你就办落水案,其他我来!” “哦,你不要紧吧?”童玉锦担心的问道。 夏琰伸手摸了一下童玉锦的头顶:“大大小小的案子办过不少了,这次不过是其中之一!” “可我总是有点心神不宁!” “按你平时做的就好!” “哦!”童玉锦抱了一下夏琰,“那我不管后面朝庭动不动荡了,我只管实事求是办了这落水案!” “你……都懂?”夏琰吃惊的问道。 “我可不傻!”童玉锦捶了夏琰一小拳头。 夏琰深深叹了一口气:“锦儿,我并不是有意不对你讲公务上的事,实在是……” 童玉锦打断夏琰的话:“别说了,我懂,案件跟政治是两码事,只是这件事合到了一起而以!” “好,好,我的锦儿果然什么都懂,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皇上,他比任何人都想办了计成儒,可是他也得等机会,如果机会不合适,只能放手!”夏琰说道。 “哦……” 夏琰和童玉锦如往常一样,两人从不同的门进了京兆府。 夏候爷官至正四品,官阶正三品,他的到来,几乎让所有的官员都出列相迎,夏小候爷谦逊的对众人点头示意,该回礼的一点也不差,没有一点皇上身边红人的架子。 计成儒老眼皮了皮,好像一脸笑意,“小候爷辛苦了!” “为圣上办事何来辛苦,倒是让大人辛苦走这一趟了”夏琰笑着拱了拱手。 计成儒笑道:“为了目睹小候爷的风彩,某也顾不得辛苦了!” “多谢大人美赞”夏琰拱手行礼,“那我们就闲话不多话了,让沈大人开堂吧!” 沈大人整了衣冠,跨着方正的官步走到了正堂的主位,照例一通肃严、静堂。 威武声停息后,审问正式开始了,“带状告之人!” 候堂处的刘小如举着状纸被带进了公堂。 沈大人例行公事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刘小如”刘小如抖抖索索的跪到了地上。 “状告何事?”沈大人问道。 刘小如全身伏地:“回大人,状告贼人谋我弟弟性命!” “状纸呈上来!” “是” 随堂衙役把刘小如的状纸呈给了沈廷锋,沈廷锋扫了一遍后,“据你状纸所述,你弟弟因敲人竹杠被人推置西塘河而死,可能人证、物证或是其他证据?” 刘小如直起身摇头:“回大人,小民没有!” “没有让本官如何受案?”沈大人问道。 刘小如回道:“回大人,小民请了讼师!” “在何处?” “在候堂处!” “带讼师!” “是!” 童玉锦又一次站上了京兆府的公堂,照例拜见了主审官和和位大人。 计成儒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夏琰平民妻子,唇红齿白,清秀怡人,一个女人不在后宅,竟跑到公堂上来,这般没规矩,夏琰竟忍得了,看来是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么能入了他的眼,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静静的关注着公堂上的变化。 沈大人开口问道,“童讼师,状告人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让本官如何审案?”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沈大人,我已替状告之人寻回人证、物证。” “何在?”沈大人问道。 童玉锦回道:“置死者落水的是马市杂役朱大运,指证朱大运是疑犯的证据是西塘河边死者落水之地的脚印,此脚印已由前大理寺海大人印证过,而且当事人也供认不讳!” “带疑犯朱大运!” 朱大运被带上了公堂。 沈大人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朱……朱大运”跛脚的朱大运跟衙役踢了一脚,跪趴在地。 沈大人说道:“有人状告你谋人性命,你认不认?” 朱大运抬头看了看公堂之上,又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邹潘进,刚才又有人暗示自己不要认罪,半天不回话。 沈大人见他不回话,敲了一下惊堂木:“朱大运为何不回话?” “小民……小民……”朱大运的眼珠子乱转。 童玉锦见犯人想反泡,出声道,“大人,请带疑犯的证人及海大人!” “带证人及海大人!” 朱大运朝童玉锦看了看,皮着一双三角眼,一副赖秃子的样子。 见海泽天跪行了礼,沈大人问道:“海大人,疑犯脚印是否和出事地点的脚印相一致?” “回大人,是!”海大人回道。 沈大人问向朱大运:“朱大运你有何话可说?” 朱大运不承认:“大人,他们是诬赖小民!” 不仅童玉锦等人吃了一惊,昨天亲自审过他的沈大人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眼计成儒,厉声问道:“如果是诬赖,十月二十六你在何处,有谁可以证明?” “我在小井胡同!” “带小井胡同的证人!” 小菊红倒底是一介女流,上到公堂之上,吓得魂就差没有了,有什么说什么,“回大老爷,他来时都快三更天了,来时一只脚都湿了,钻到我被窝里,差点没冻死我,我说得都是实话!” 沈大人对朱大运说道:“朱大运,你从酉时末(晚上9点)到子时末(凌晨3点)到了小井胡同,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如果做什么了,有何人能证明?” “收拾好马棚杂活,我就……一个人回了,我脚跛走得慢”朱大运狡辩说道。 沈大人生气的叫道:“放肆,昨天晚上你还承认杀了刘大宝,为何今天反口?” “你们那是屈打成招”朱大运赖皮说道。 “你……”沈大人被他赌住了。 童玉锦见此,说道:“沈大人,让小民先问,然后你再定夺!” “好” 童玉锦转过头,“不管你如何慢,我找了跟你同样跛脚的人做了对比,从马市到小井胡同,就算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也足够了!” 朱大运眼珠子转了一下:“我……半道上坐下休息了!” “在那个半道?”童玉锦紧跟着问道。 “就是半道……” 童玉锦笑了一下,伸出自己手中的一沓纸,“这是十月二十六日晚上从卯时(7—9点)到丑(3—5点)所有人流行走记录,你说一下,我马上可以翻到你所在时段的人流量!” “不何能?”朱大运瞪大眼珠叫道。 童玉锦笑笑然后对着纸念道:“卯时初,西塘河边小铺子陆续关门,从西塘河路常走人流为三百五十六人次,偶发人流为三十次到五十次,其中第一家和第五家铺子人朝东走……到子时初人流量为十几人,而这十几人为固定人流,他们是倒夜香的,在到夜香和早市卖菜的时间段里,只有更夫,朱大运,你停在那一段了,请回话——” “我……”朱大运答不出了。 “在你回答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为了我手中的数据,先不说禁军皇城巡防司如何熟悉京城每个角落,但就夏小候爷联手禁军皇城巡防司做了整整三天记录,你准备怎么回答?”童玉锦紧盯着朱大运。 章大人等对童玉锦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不见怪,但是计成儒眼眯得很细,这事都做到这份上了,没人能再狡辩了吧? “我……是我杀,那又怎么样?”朱大运见狡辨不过说了出来。 童玉锦哼道:“不怎么样,按律中条例以‘斗杀’罪判死刑!” “不……不……”朱大运听说死罪,马上变成一副死样,“我是受人指使才做的,这怎么判?” 童玉锦说道:“视情节,按律或减一等流三千里,或按律减二等徒三年!” “视什么样的情节?”朱大运急切的问道。 “如果你还以刚才的态度,虽受指使,仍按律减一等!”童玉锦回道。 朱大运眼珠子转了转,刚想说什么,童玉锦开口了,“我这里有一份诚嘉十二年边城流放名单,第四百七十一人的名字,你要不要听听?” “不……不……不要……”朱大运彻底瘪了。 童玉锦冷笑一下,转身对沈大人说道,“请大人问案!” 沈大人点头,然后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又如何杀了被害人,一一道来” “是……是……”朱大运不敢再存侥幸心理了,慢慢道出犯罪事实,“小人是受邹老爷指使,他让我杀了缠着他的小倌刘大宝!” 刘小如见朱大运说小倌,马上大声叫道:“你胡说,我弟弟不是小倌,他是马市打杂的!” 朱大运说道:“那我不知道,邹老爷让我杀,我就杀,刚好那天马市里有几个人搭伙买了酒一起喝,我见刘大宝参加了,就没参加,然后从沿河的小侧门出来后,掩到那处荒草垃圾堆后面,直等刘大宝喝得醉熏熏出来,趁他醉熏熏的把他推到河里,那曾想,那小子没怎么喝,清醒的很,我只好引他说话到了河边,他年纪小、身量单薄不是我对手,被我按到河里淹死了!” 刘小如泪如满面:“你这个杀千万的,挨万刀剐的恶人,你怎么下得了手,你不得好死,你……” “肃静——肃静——”沈大人敲了惊堂木,“带主使邹潘进!” 第148章 弄巧成拙 计家败落 邹潘进没有想到会在公堂上看到自己的岳山大人,他内心一喜,难道他亲自捞我来了,本来就不想认罪的他突然有了底气。 计成儒今天过来,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示威来了,让人知道,他虽致仕,但不比章治平差,章治平能来,他也能来,第二个,有人说夏琰扯出了十一子屠村的事情,这对他构成了威胁,他要看看夏琰是如何办案的,他要办到什么程度,就目前来看,没有扯到不该扯的,这说明他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暗暗嗤道,晾你也不敢动!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坐在公堂之上给了邹潘进以无限的想法,邹潘进觉得只要自己跟上次一样死咬着不放,同样能逃脱一死。 可是会吗?有一句老话说得对,多行不义必自毖。计成儒只是想证明自已,只想控制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想到事情却因他的到来而弄巧成拙、一发不可收拾。咬着不放的邹潘进,让童玉锦不得不把案件往深处挖,而往深处挖的后果却需要计家人承担,到底是什么要计家承担呢,别急,让作者君慢慢道来! 夏琰最先感知到了邹潘时的情绪变化,瞄了一眼计成儒后,他垂下眼,不动声色。 沈大人照例先问上一通,“堂下所跪何人!” “小民邹潘进!”邹潘进跪伏在地。 沈大人说道:“邹潘进,朱大运招供说你主指使他杀人,是否属实?” 邹潘进直起身拱手:“回大人,绝没有的事!” 朱大运一看邹潘进不承认,急了,那罪名岂不是要自己担了,连忙大叫:“邹老爷,怎么不是你让我杀人的,你说那个小子知道你是个断袖后,整天缠着你,你让我做了他?” 邹潘进低眼回道:“我没有说过!” “不可能,你说动手之前给我三百两,事成之后给二百两,总共五百两,银子还在我家里放着,你不能不认账!”朱大运有什么说什么。 沈大人叫道:“来人,去朱大运家取来证物!” “是!” 邹潘进哼道:“那也不能证明是我给的!” 童玉锦见此说道,“邹潘进,我问第一次,你不承认主使谋害刘大宝性命吗?” 邹潘进被童玉锦言正严辞搞得慌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回道,“没有做过的事,我不认!” 童玉锦继续问道,“邹潘进,我再说一遍,我现在只审落水案,人证物证俱有,你不认罪吗?” “我……无罪可认!”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盯着邹潘进看了一会儿,说道,“知道事不过三吗?” 所有人都被童玉锦说得愣住了。 赵之仪朝夏琰看了一眼,难道这厮准备出手了? 章大人眉毛几不可见的动了动,难道要动作了? 沈大人一脸懵的看向夏琰,夏琰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邹潘进不承认主使杀人,那么势必会牵到下面一个案子,会……他看了一眼计成儒。 计成儒见夏琰看他,鱼袋眼紧了紧,又看了看不认罪的邹潘进,恍然明白,如果他不认罪,可能牵连到自己的庶十一子,他阴了一眼堂上的邹潘进,想让他伏罪,可惜邹潘进没有收到他示意的目光。 章大人感受上公堂之上的暗潮涌动,拿起边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心想,难道计成儒没有知会这个庶女婿,让他赶紧伏罪? 计成儒以为十一子说过了,所以此刻,他也着急。 计平方跟邹潘进早就有言在先,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老子坐上公堂,误导了邹潘进,让邹潘进还以为是为他坐镇,事情真是搞复杂了。 童玉锦只想查落水案,只需要邹潘进承认是主使就可以结案,她以为邹潘进会为了计平方而认罪,那想他不认,非得让自己往深处挖,不知为何,她脑中出现了自己画得人物关系图,一些没空去想的东西,突然跃了出来。 童玉锦拱手朝沈大人说道,“大人,我想单独跟赵之仪赵公子说几句话!” 包括夏琰在内,所有暗地里明白赵之仪身份的人都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赵之仪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内心又高兴又有点不解,为何不找她夫君,找我? 童玉锦带着赵之仪迅速避到候审处,小声问道,“两年前,就是计家长子摔马的前后,京城里有没有因为马而死或受伤的官员?” 赵之仪脑回路没跟上童玉锦:“什么意思?” “你就说有什么没有?”童玉锦小声而急切的问道。 赵之仪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有!” “谁?” 赵之仪回道:“前御史大夫翟得渠!” 童玉锦问道:“夏琰有个朋友叫翟云飞,跟他是什么关系?” 赵之仪说道:“是他老子!” 童玉锦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赵之仪突然感觉心跳有点快,非常兴奋:“什么猜测?” 童玉锦反问:“知道刘大宝为何要讹邹潘进吗?” 赵之仪接着她的思路回道:“因为知道包老铁为邹潘进在马掌上做了手脚?” 童玉锦点头:“是,这个做了手脚的马去了哪里?” “你怀疑到了翟大人手中?”赵之仪仍然接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童玉锦说道:“不是怀疑,那张邹潘进在马市的交易记录有明确记载,出事的马是他卖给了御史台,而御史台把这些马分配给了所属的高品秩官员!” 赵之仪明白了,问道:“你准备扯出这件事?” 童玉锦摇头:“不,这件事牵连甚广!” 赵之仪不解了:“那你什么意思?” 童玉锦舔了舔嘴唇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赵之仪眯眼问道:“什么可能?” 童玉锦刚想开口,顿了一下,说道:“等下,我叫一下夏琰,我要跟他说一下!” “哦”赵之仪看着进公堂的童玉锦若有所思。 童玉锦转入公堂,抱拳对沈大人说道,“我想跟夏候爷单独说几句!” “这……”沈大人看向夏琰。 “我马上来!” “谢过夏候爷”童玉锦一本正径的谢过夏琰。 众人看着不审案而和皇上身边两位红人窃窃私语的童玉锦,都在暗在揣测,倒底发生什么事了? 邹潘进的心不知为何,没有来由的跳得快起来,并且越来赵快,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岳山还能捞出自己吗?他看向自己的岳山,却发现岳山看向自己的眼神比虎狼还要毒辣,难道自己会错了,他不是来救自己的,而是送自己上路的? 邹潘进终于读懂计成儒的目光了,那自己刚才……邹潘进感觉自己后背一片冰冷。 夏琰进了候审处,问道:“怎么啦?” 童玉锦回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需要牵连其他人而瓦解计家,进尔打击到计成儒!” “什么猜测?”夏琰抿嘴问道。 童玉锦说道:“计家长子计敬亭可能死于内斗!” “内斗?”赵之仪惊叫。 童玉锦说道:“就是他家自己人搞自己” “我知道,我就是吃惊!”赵之仪尴尬的笑了一下。 童玉锦看向二人:“夏候爷,赵公子,你们看……” 夏琰和赵之仪相互看了看,没有吭声。 童玉锦再次说道:“我听说计成儒对长子期望非常高,而计敬亭也非常争气,这样一对父子,如果父亲得知自己亲亲的儿子死于另一个儿子之手,你们觉得他会怎么样?” “心灰意冷!”赵之仪接口回道。 “是!”童玉锦说道:“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应当不会再有控制欲了吧!一旦这件事在京城人人皆知,那些以计成儒为尊的人是不是所有顾忌,是不是会在不知不觉中瓦解掉他的影响力?” 不得不说,童玉锦的解释非常有震撼力,也相当有道理。 夏琰一只手背到后面,抬头冥思。 赵之仪也摸着下巴沉思。 狭小的候审处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沈大人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又见计成儒和章大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不得不亲自去叫,“候爷——” 夏琰看了一眼叫他的沈大人迈着步子出来,边走边对童玉锦说道,“就按你猜测的来,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是!”童玉锦拱手,然后转身对赵之仪说道,“我需要你的龙行卫!” “明白,我跟夏琰的目标是一致!”一向嘻嘻哈哈的赵之仪此刻非常严肃。 “好,那就我上堂了!” “嗯” 上了堂的童玉锦不顾众人的眼光,大大的吐了一口气,拱手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既然邹潘进不肯认罪,那么小民不得不提取新的人证!” “准!”沈大人感觉童玉锦的气场变了,至于变成什么样的气场,他搞不明白。 童玉锦回道:“小民新的人证是马市打马掌的包老铁!” “带人证!” 计成儒嚯的一下从旁听席上站起来,眼光凌厉的看向夏琰和赵之仪,想惹事! 站在衙门口的计平方真想大叫,让邹潘进认罪,可是邹潘进跟中了邪似的,根本不看他。 邹潘进以为岳山大人站起来为他的事跟堂上之人翻脸,内心还为刚才的揣测感到奥恼。 童玉锦却不管计成儒如何失态,“沈大人,请让人证上堂!” 沈廷锋看了一眼站立的计大人,又看了一眼视若不见的夏琰,顶着压力叫道,“准!” 包老铁被提上了公堂,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身量并不大,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计成儒发现人已经被提上了公堂,憋着气又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夏琰怎么扒开这个案子? 计成儒只想到夏琰要扒御史台的事,根本没有想到,人家不扒,而是…… “堂下所跪何人?” “回大人,草民包老铁!” 童玉锦问道:“包大爷,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包老铁抬头:“你说——” “诚嘉十四年十月你是不是给这个人打了两次断钉掌!”童玉锦问道。 包老头看向邹潘进,这时邹潘进倏的看向童玉锦,顿了一息后大叫,“不,我认罪,我认罪……” 可惜已经迟了,童玉锦根本不理大吼大叫的邹潘进,机会已经给了,你不把握怪谁! 计成儒脑子还停留在御史台上,没有注意到童玉锦为何要问打了两次断钉掌,等邹潘进在公堂之上大呼小叫之后,才猛然惊醒‘两次’是什么意思? “不——”计成儒只觉气血直往头上涌,只觉痰要迷了自己的心窍,再次直直的站起来,指着邹潘进失态大吼:“你干了什么?” “不,不……岳山大人,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小婿什么也没有干,真的……”邹潘进已经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你……你们……”计成儒指向邹潘进,又指了指童玉锦,手哆索个不停,不……不……,他脑海中只有这个字了。 童玉锦看了计成儒一眼,又问了一次包老铁,“诚嘉十四年十月你是不是给这个人打了两次断钉掌!” 包老头字正腔圆的回道,“是!”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所有的人又都不明白,两次断钉掌是什么意思? 只见童玉锦说道,“其中一枚断钉掌,我们暂止不管它去了哪里,但是有一枚,我可以肯定的说道,它就是至计敬亭摔下马至死的根本原因!” “你胡说八道,我打死这个贱人!”门口的计平方边大叫边冲了进来,夏小开等人迅速上去拦住了他。 夏琰走到计平方的跟前,甩手就是两个耳刮子,两声响之后,沈大人看到计平方的嘴角血往外溢出。 只见夏琰语气威严的说道:“夏琰的正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辱的!” “你……”计平方被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庶子不管不顾的咆哮,看着被打焉了的庶子,它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住了计成儒,他突然直直的倒地,身、口一下子不能动弹。 京兆府突然混乱成一片,大人们都围了上来,沈大人坐在公堂之上,大叫,“来人,叫太医,来人,叫太医……” 尚书省——章治平章大人惊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叫了句,“让京兆府的巫医先来急救!” “是,大人!” 停在候审处,随时待命的巫医(相当于现在审庭席边上准备的急救医生,防止罪犯,或是家属因情绪激动引起的疾病进行救治)快步走了过来,对围观的众大人说道,“还请大人们散开,让病人透气。” 大理寺卿——樊中易几不可见的出了身汗,想不到听个旁审会出这样的事,可是这样的结果会怎么样呢?樊大人稍抬头看了一下站在边上的夏琰、赵之仪,又看了一眼把犯罪说成好官的童玉锦,今天居然把活人说成了半死人,她究竟是何人? 刑部侍郎——左恒几不可见的朝章大人身边靠了靠,看着巫医给计成儒急救。 公堂之上跪着的刘小如早就吓得缩成一团了,气都不敢喘,但是她的仇似乎报了呢,隐隐的高兴起来。 包老铁早就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的罪行,已经淡定的如同在家等死! 有犯罪前身的朱大运,又悄悄往地上趴了趴,他跟官府打过交道,这么大的官出事了,他本能的觉得京城要变天了,至于自己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幸运逃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邹潘进瘫倒在地,他知道自己这次完了,真的完了,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难道自己一上堂就该认了罪,认了罪,是不是后面就没有这些事了?可是我认罪了,我有事了,那他们不就是无事了? 邹潘进看着如活死人般的岳山,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竟然诡异般平静下来。 至于为何诡异般平静下来,不过是他发现,他现在被判死刑就是死刑了,而不是除了死刑之外还要被计家挫骨扬灰,因为计成儒倒了,谁还有空管他呢,他突然轻松了,哈……哈……要不是地点不合宜他都能狂笑! 京兆府的巫医最先给计成儒施了急救,掐了他的人中,拍打了他的脸颊,让要憋他断气的那一口迷痰吐了出来,人虽活了过来,但他已然已经不能动弹,计大人他中风了! 站在公堂门口的宫门侍卫,让消息如同风一般的速度传到了诚嘉帝的桌前,一直坐在龙案后等消息的诚嘉帝唰一下从龙案后站起来,“中风!” “是,圣上!”内侍回道。 “中风——”诚嘉帝复述了一遍。 “是,圣上!” “中风……”诚嘉帝复述的时候声音大了一些。 “……”内侍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皇上,把头低了低。 “哈哈……”从来喜怒不于形色的诚嘉帝仰头长笑,天啊,朕听到这样的消息,为何觉得如此爽呢! “哈哈……”御书房的笑声一直到很久之后才停,停下笑声的诚嘉帝马上说道,“继续——” “是,圣上!” 京兆府 赵之仪和夏琰相互看了看,沈大人过来请示,“候爷,你看要不要退堂?” 夏琰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计成儒,说道:“退堂之前,先捕了计平方!” “这……”沈大人觉得不妥。 童玉锦说道:“我们怀疑他参与了两年计敬亭摔马而死的案子!” “候爷——”沈大人看向夏琰。 夏琰只有两个字:“捕人!” 沈大人无法,低头回道:“是!” 计平方挣扎着大叫:“不……不……,你无凭无据,再说,我大哥的马可不是从马市买的,他的马直接来自边城马市,你们不要胡乱猜疑,不要胡乱断案,我要告到御史台……” “可以,你可能告,”童玉锦笑道,“我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不是主谋!” “什么……”所有听到的人都大吃一惊。 樊大人直接就问道:“他不是,那会是谁……” 左大人跟着问道:“那会是谁?” 计平方看着什么都知道如妖精般的童玉锦大吼大叫:“不……不……你胡说八道,我什么都不是,既不是你所说的主谋,也不是什么共谋!” 童玉锦说道:“没关系,在没有定罪之前,你确实什么都不是,但一旦定罪,你死罪难逃!” 计平方破口大骂:“你放屁,你这个贱人,我让人千刀万剐了你!” 童玉锦冷笑道:“如果你还能剐,那就赶紧!” “你……”计平方还要说什么,站在边上的夏小开右左开弓,打得他满口是血。 “上苍从来都是公平的,你从老天那里得到了什么,老天就会从你这里拿回什么!”童玉锦蹲下身子,对只能转眼珠子的计大人说道,“你说是不是计大人?” 围观的人都能看到不能动弹的计大人那双眼恨不得吃了童玉锦。 童玉锦却浑然不觉,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计大人,你要一直保持清醒哟,然后等到我们为你长子陈冤直到昭雪!” 计大人的眼皮眨了几下,虽只是几下,但是章大人、沈大人们都明白了,计成儒这是警告童玉锦,让她收手。 童玉锦却一脸正义的说道,“计大人,你难道不想看看,你大儿的死,真正的主谋是谁吗?” 章大人等人看向夏琰,看向赵之仪,难道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发酵? 赵之仪和夏琰两人同样都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也让人揣测不出他们还要干什么,为计敬亭讨回公道,究竟意欲何为? 京城皇宫 诚嘉道不解的问道:“为计敬亭讨回公道?” 内侍回道:“是,圣上,外面消息是这样传进来的!” “意欲何为?”诚嘉道自言自语。 “圣上,要不招小候爷回来问问……” 诚嘉道摇头:“不,不,他正在办案,不要打扰他,朕相信他,他这么做一定有原由,不行,朕要静静,让朕想想,这是意欲何为?” 计府 计成儒中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计府。 计夫人当场大哭,一边哭一边催着二子,“榭儿啊,赶紧去京兆府把你父亲抬回来,赶紧去找最好的太医……” 计敬榭却愣在那里没动。 “榭儿,你别难过了,难过有什么用,赶紧把你爹抬回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们计家就在,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计家马上就会烟消云散……”计夫人抹着眼泪,不亏是当家主母,这时还能安排事情! “烟消云散?”计敬榭自言自语。 计夫人见儿子伤心,催促道:“是啊,赶紧去抬你爹呀!” 计敬榭被计夫人推着赶着到了京兆府。 祝府 祝检秋惊讶的叫道,“计成儒中风了?” “回大人,是的!” “怎么回事?” 幕僚回道:“外面传进来,说是被夏琰的讼师妻子气得!” “一个讼师能让他气成这样?”祝检秋不觉得。 “大人——” 祝检秋问道:“何事?” 幕僚小心的说道:“这个女人上次气得让你动了杀招,你忘了?” “我动了杀招?” 幕僚回道:“伍大人案子中的小书僮就是她” “是她?”祝检秋眼神蓦得骇人起来。 幕僚说道:“是,大理寺有官员证实了,夏琰妻子就是那个被我们追杀的小书僮!” “居然是她,难怪有如此道行!” “大人——” 祝检秋摆了摆手:“让我想想,一个道行这么深的女人,竟然嫁给了夏琰,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 “是啊,大人,那我们怎么办?”幕僚问道。 祝检秋冷哼:“怎么办?秦王之子赵之仪也站在他们边上,这次办了计成儒,那一个会谁?” “大人——” “让我想想!” “是,大人” 衙门前人山人海,所有人都知道计大人中风了,消息如龙卷风般席卷京城,刮得人人皆知。 小舍从外面兴奋的跑进来,叫道,“少爷,少爷……” “何事慌里慌张?”袁思允瞟了一眼小舍。 小舍高兴的叫道:“少爷,计成儒中风了!” “中风?” “是!” “消息可靠吗?”袁思允难掩脸上的笑意。 “可靠!”小舍点头。 高兴之余,袁思允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怎么会这样?” 小舍回道:“从衙门口传出来的消息说,夏夫人问了打马掌人一句话后,他就中风了!” 袁思允问道:“什么话?” 小舍回道:“夏夫人问打马掌的,说你在两年前是不是打了两个断钉掌!” “什么意思?” 小舍回道:“不知道,传出来的话是这样的,夏夫人说,一根断钉掌先别管它去哪里,但有一根至计成儒长子摔马而死!” “有一根?” “是,少爷!” “等等,让我想想什么意思?” 小舍说道:“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跟未抄家前的袁府一样!” “跟我们家一样?”袁思允若有所思。 小舍感慨:“是啊,当年,你在家里是嫡长子,生得好,学问又好,受到他们嫉妒,几个庶子联手要致你于死地,少爷你忘了?” “至我于死地,至优秀的计敬亭于死地?” “差不多!” 是说小舍说得精僻呢,还是说每个走到一定程度的大家族都会落到这一步,那句‘打败你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已’,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让一个家族走向没落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家族本身就出了问题! 古语有云:富不过三代,其实是很有哲理的谚语,一般人家,大富小康,若无严谨家训,或者不重视教育,富不过三代两代都很正常。因为威而戾,骄而躁,富而淫是人性普遍的弱点,自不能持久。除了这一方面原因外,还有古代家庭成员结构的原因,嫡、庶子在家庭地位中的巨大差异也为家庭的不稳定埋下了隐患。 但计成儒长子摔马案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父爱不均,让手足相残,为家族的发展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也家族走向衰败的直接原因。 童玉锦真不想涉及到沾上政治的案件,但是邹潘进居然不识时务,居然不认罪,引发了计家的迅速跨台,这不是她想到的,这跟自己没关系,可他娘的,她就这样陷入到这件事中了,或许,这也是因果关系的结果,既然动了邹潘进,又怎么能不牵扯到这后面的事事非非,唉……看着沈大人宣布退堂,童玉锦感到心力绞粹。 公堂上的案犯都被收监了,计敬榭看了一眼被带走的计平方,垂下眼皮,转身跟着计成儒的担架走出了京兆府衙门。 京城的天因为计成儒的中风,不知不觉中改变了颜色。 回家途中,赵之仪不顾夏小同和夏小开的阻上挤进了夏琰的马车。 童玉锦看着一脸等待解释的赵之仪吹了口气,“我依据两个马掌钉进行了大胆的猜测,你们敢跟着我胡闹?” “不,很好!”夏琰微笑着肯定道。 童玉锦担心的说道:“可是我担心最后查证不了,该怎么办?” 赵之仪嗤笑一声“没那么认真!” “什么意思?”童玉锦没明白。 “你这么聪明会不懂?”赵之仪哼一声。 “啊……”童玉锦恍然明白了,夏琰和赵之仪两人一个明道,一个暗道,都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打倒计成儒,可是他们都顾忌到京城的局势,都顾忌到牵连甚广后的结果,而自己这个内部瓦解无疑为他们打开击垮计成儒的大门,正如赵之仪所说,那怕他们最后真的无罪,都会给他们定上罪。 童玉锦吐了吐气,“我不管你们那套,但我要实事求事的把这件案子办完,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 “你……”赵之仪无语的看了看夏琰。 “子淳——”童玉锦问向夏琰。 夏琰笑道:“我听你的!” “谢谢你!”童玉锦高兴的点了点头,还好他支持自己,自己做本分的事,至于政治上的事,她无能为力。 赵之仪叫道:“夏子淳你……如果查到最后无罪呢?” 夏琰笑道:“那我们按无罪无条件放人!” “什么意思?”赵之仪问道。 “没什么意思!” “不可能!” 夏琰回道:“随你怎么想!” 童玉锦不管赵之仪如何看待自己,说道:“赵公子,我的推测需要你帮忙验证!” “说需要什么?”赵之仪对这个感兴趣。 童玉锦说道:“前几天我就大概的理了一遍邹潘进和计平方让人打马掌的动机,发现两年前,计成儒一点都没有怀疑他们两人做断掌钉的事,我就在想,难道计成儒为了儿子没有查到他们钉马掌的事?他那么爱长子,好像不太可能,那么有一种可能,他们的行为在他那里过了明路,计成儒知道马掌钉的事,并且知道马掌钉对付的是谁!” 赵之仪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个钉马掌的人逃过了一劫!” 夏琰问道:“可是计平方说他的马直接从边城而来,上面已经钉好马掌了!” 童玉锦回道:“我听马市的人说道,很多人会重新钉马掌!” 赵之仪说道:“如果重亲钉,也轮不多马市这个人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怀疑,计敬亭的马直接被人换了!”童玉锦说道。 “换了马?” 童玉锦点头:“是,他来自边城的马换成了京城马市的马!” 赵之仪明白了:“你要我帮忙找两匹相像的马?” “是,赵公子,有难度吗?”童玉锦问道。 赵之仪吹了一口气:“笑话,这点事怎么能难倒我,我听你说,计平方不是主谋,那是谁?” 童玉锦猜测道:“应当是某一个嫡子!” “什么,亲兄弟自相残杀!”赵之仪非常惊讶,斗庶子的,亲兄弟的几乎没有。 “这种事少吗,赵公子?” 赵之仪摸了摸鼻子:“你……可大部分不是同一个娘,同一个娘的很少!” 童玉锦学过心理学,能明白这种心态:“如果你头上的大哥什么事都胜你一筹,什么都压你一头,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还有亲情可言吗,内心早就变态或是畸形不堪了吧!” 赵之仪又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夏琰,笑道,“那你怀疑谁?” “计敬亭死了,谁获利最大,就是谁?”童玉锦说道。 赵之仪接口说道:“计家老二计敬榭?” “需要你去查!” 赵之仪大叫:“怎么变成我的事了!” 童玉锦别了一眼赵之仪:“你刚才非要挤进来的,你以为我们家的马车好挤的呀!” “夏琰,你家婆娘怎么能这样?”赵之仪鬼叫道。 夏琰不地道的笑了:“确实是你自己非要挤进来的!” 赵之仪咬牙切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过了明路的案件,加上赵之仪这个龙行卫的调查,案件进展很快! 虽然当年计成儒一怒之下杀了不少接触到计敬亭马的仆人,但总有几个幸免于难的,赵之仪和夏琰连手还有什么攻不破的。 赵之仪和夏炎查案的动静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了,计夫人当然也不例外,她撕心裂肺的拍着二儿子心口,“榭儿,你说这不是真的,你说,你说娘就信……” 计敬榭木然的看着躺在床上如活死人般的计成儒,任由自己的老娘拍打着。 虽然只能动眼皮子,可是计成儒的头脑清醒的很哪,他不敢相信,竟是亲弟弟杀了自己的亲哥哥,无论怎样他都不相信,要说庶子还有可能,可是他们是一娘所生啊,他们同出一个肚皮!他想亲口问问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二子,这个一直默默跟在长子身后心情平和的二子,怎么会残忍到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可惜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这时才深深的感受到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觉得他就应当这么一口气过去了才对,为何要让他受这等煎熬。 京郊灵明寺 冬夜的启明星并不高的挂在天际,明月已经穿戴好,背着自己的小囊准备出发了。 “你真要去?”明空大师问道。 “嗯” “去了做什么,他还没死,不需要你为他超度!”明空大师毫不在意的说道。 明月摇头:“我不是为他超度!” “那你去干什么?” 明月回道:“去问一句话而以!” “什么话?” “师傅你明知我要问什么?” “哎哟,你就不能说出来嘛,假如我猜错了,怎么办?”明空大叫。 明月看了看天空说道:“师傅,天色不早了,我要出发了!” “好,好,你去吧,”明空挥了挥手,显得不耐烦的样子。 “那师傅,我去了!” “对了,什么时候把那个异世而来的人带给我看看?” 明月笑道:“师傅,有缘自然就会见到!” “赶紧走,再不走我能被你气出病来。” 明月莞尔一笑,转身下了山。 今年冬天,到现在一场大雪还没有下,真不是好兆头,明月下山时这样想到。 京城皇宫 下了朝的诚嘉帝心情不错,对内侍说道,“让人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圣上——”内侍停住了脚步。 诚嘉帝却继续说道:“而且是临时、马上的那种。” “圣上,这不合制!”内侍行礼回道。 “朕要任性一次”诚嘉帝不管不顾的说道。 “圣上……” 诚嘉帝生气了:“不要扫了朕的兴!” “是,皇上!” 计宅 计成儒的房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马上就快中午了,还不让任何人靠近。 计夫人满脸枯色,不停的追问着儿子,“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计敬榭只是木然的站着。 计成儒急得舌头直打颤,就是动不了,说不出一句话。 辰时正,也就是现代10点钟,大陈朝两个不太可能会碰面的人在计宅正门前碰面了。 诚嘉帝惊喜的叫道:“子霖?” “圣上,是我!”明月微笑着行了佛家礼。 “真是你,你还好吗?”此时,三十而立的诚嘉帝犹如一个毛头小子,显得非常激动。 明月微笑道:“托皇上的福,我一切都好!” “子霖,你……我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你……”刚才还高兴的诚嘉帝显得有些忧伤。 明月垂下眼说道:“圣上,我来问前计大人一句话,问完就走!” “不,子霖,你不能这样对我!”诚嘉帝满眼伤悲。 明月再次行了一个佛家礼,轻声说道:“圣上,我一切都好!” “可我不好——” “圣上,你的一切也会好起来!” “我觉得日子无滋无味!” “这世上之事,明明之中都有注定,还请圣上当放则放!” 诚嘉帝摇了摇头,“罢了,能看到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圣上,我敲门了!”明白转过头去,不看诚嘉帝。 “好” 计成儒房间,计夫人看着死活不开口的二儿子,心力绞粹,正准备给计大人擦身,外人有仆从敲门。“作死呀,不是不让你们靠近的吗?”计夫人骂道。 外面的仆从吓得话都结巴了:“夫……夫人,有个和尚求见!” “和尚?他来做什么?”计夫人在门内问道。 “夫人,他说他来自灵明寺!” “灵明……”计夫人的声音马上变了,连忙出来开门,“快请他进来!” 明月双手合掌:“小僧已经不请自来了!” 计夫人连忙给明月行合掌礼:“大师请救救我们家老爷!” “能救他的不是我,而是他!”明月让开自己的身子,诚嘉帝出现在计夫人眼中,计夫人当下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作为正一品大员的夫人,计夫人见过数次诚嘉帝,但她从没有听谁说过,皇上私服到过谁家,不,就算是公服也不曾,他这是…… 计夫人感到了末日来临,她不是一般内宅夫人,她是一品大员的夫人,为了出面应酬不出差错,她懂大是大非,也更懂自己夫君在朝中的地位、角色。 计夫人终于回过神来,给诚嘉帝行了全礼,“臣妇有罪!” “带我们进去看看计大人吧”诚嘉帝眼皮了一下说道。 “是,臣妇遵旨!” 计夫人小心翼翼的带着诚嘉帝和明月来到了计成儒的房间,计敬榭见到皇帝木然的神情突然变得诚惶诚恐,立马跪到地上,行了全礼。 诚嘉帝没有让他起来,他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诚嘉帝和明月走到计成儒的床边,看着只能眨眼睛的计成儒,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计夫人陪站在旁边,捂着嘴,流干了眼泪的眼睛又开始发涩流泪不止,如果再这样流泪下去,离瞎也不远了,可是没人会在乎。 诚嘉帝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了口,“计大人,还认识朕吗?” 不能说话的计成儒听明白了,这是指责自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确实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可如今…… 诚嘉帝悠悠的说道,“朕生性软绵,总觉得守好祖宗留下的家业就好,那曾想,人心不知足啊,不知足啊,那就怪不得朕心狠了!” 计成儒两只嘴唇似乎想动,可是幅度太小了,不注意看,几乎都感觉不到他在动。 诚嘉帝摇了摇头,“千般风流,万般富贵,在此刻也不过如此,计大人,你还要撰着权力不放吗?” 诚嘉帝叹息道,“你还是去了吧,你去了之后,我保你计家不绝户!” “不……圣上……圣上……”计夫人砰然跪地,“求你了圣上,我们家大人已经这样了,他不会再染指朝堂了,不会了……” “不……”诚嘉帝坚决的回道。 计夫人吓得不敢哭了,问道:“圣上……为什么?” 诚嘉帝回道:“他的名头存着,就一直会让人借着这个名头生事,只有他死了,万事才能休!” “圣上……圣上……”计夫人瘫倒在地。 诚嘉帝眯眼说道:“保你计家不绝户,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圣上……不……” 诚嘉帝不管哭泣的计夫人,问向明月:“明月你有什么话说?” 明月双手合拢对着计成儒说道,“计大人,感受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了吗?” 计成儒的瞳孔陡然变圆。 “朗朗乾坤,万事万物皆有灵性,那一场沉船,在水中挣扎的两万多人,他们那种感觉,你感受到了吗?” 计夫人、计敬榭倏得看向明月,然后看向计成儒。 计夫人大叫:“自古以人,多少贪官污吏,何来我家老爷一个?” 明月说道:“是,不是他一个,所以千般因果轮回也不仅他一个!” “……”计夫人绝望的再次瘫倒在地,能留后,那真是天大的恩赐了! 诚嘉帝和明月大师两人又在计宅门口各奔东西,这两个有过曾经的人,因为各自身份、地位、责任放弃了他们的曾经。 他们从分开的那一刻始,就只有帝王和僧人的身份,没有其他。 沧海桑田,无尽变幻,天地无穷,又有谁记得曾经的风花雪月,犹如尘埃或是飘浮于空中,或是落于某处,静静的消失在岁月之中。 赵之仪骑着马正准备去计宅,看到了明月,惊叫一声,“大哥——” 明月看到坐在马上的赵之仪,微微一笑,双手合掌,“之仪,许久不见,别来无痒!” 赵之仪跳下马:“大哥,到了京城也不回去看看父王吗?还有母妃,他们很记挂你!” 明月低头,“有机会再见吧!” “大哥,这是从计府而来?”赵之仪问道。 “是!” “为何?” “问了句话!”明月回道。 “问话?”赵之仪有些不解,一个和尚问什么。 明月微微一笑:“是,问问计大人,能不能感同深受!” “什么意思?”赵之仪问道。 “人在水中挣扎,绝望而死!” 赵之仪惊呼:“大哥为了淮盐案而来!” “只为灵魂而来!”明月笑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保重!” “大哥——” 看着飘然而去的赵之霖,赵之仪吐了口气,看了看皇宫方向,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若有情天亦老吧! 当天夜里,曾经风光无限的计大人病逝于家中,享年六十一岁,他的葬礼很隆重,人走得也很体面。诚嘉帝准许其庶三子携棺柩回老家安葬。 人们都觉得奇怪,为何不让嫡二子,因为长子去逝后,顺延后理当是嫡二子扶灵回乡才对。京城的人没有疑惑多久,随着赵之仪亲自去了一趟边城马市之后,京兆府发出了逮捕令,沈大人亲自带人到了计宅捕人! 计敬榭没有任何反抗,也对自己所主使的摔马案供认不讳。 计大人看着最后按了手印的供词感慨万千,嘴里喃喃自语,“一个权臣世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权力中心,离开了京城!” 不错,计家将在近三代内没有任何崛起的可能,计家本来就只有两个嫡子,一死一损,已经没有人能撑起计家的门面,计家庶子在京城受的荫蔽也随着计成儒的逝世而逐步被人取代。被取代后的庶子们将和其他沦落的贵族一样,渐渐沦为平民,甚至更低,然后逐步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计敬榭的案子,童玉锦没有参与,当整个案子结束,夏琰回来时,他对童玉锦说道,“你猜测的都是对的!” 童玉锦叫道:“他真利用了计成儒对付御史大夫翟得渠的机会,双管齐下杀了他大哥?” 夏琰回道:“是,他说,当他父亲让人干掉不听话的翟得渠时,恰巧他的大哥约人到京郊最大的马场打马球。” 童玉锦感慨说道:“这得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他一下子抓住了这个机会!” “锦儿,你不愿意多生,是不是因为这个?”夏琰紧张的问道。 童玉锦切一声:“去,我才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是……”夏琰不解了。 “我这是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材”童玉锦笑回。 “保持身材?怎么可能?”夏琰千年不变的脸,眉毛凝成一条直线,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为何不可能?”童玉锦斜了夏琰一眼。 “我不相信!”打死夏琰,他也不敢相信,女人会有这种想法。只能说,这就是古文化和现代文化的差异了,不过他是不会懂的,他又没来过现代,嘿嘿! 童玉锦回道:“我告诉你,事实就是如此,我得保持自己一直年轻漂亮,一直拥有苗条的身材!” 夏琰眨着眼问道:“为何?” “没有为何?”童玉锦不想回答。 夏琰叫道:“不可能……” 童玉锦见夏琰有乍毛的迹像,笑道:“嘿嘿,是有原因!” 夏琰问道:“什么原因?” 童玉锦咧开嘴说道:“让你的眼光永远放在我身上,没机会去找别的女人!” “你……”夏琰无语了,为什么她的锦儿总有这么多歪理。 童玉锦眉角高挑:“怎么,就这样,你还想偿鲜?” 夏琰摇头:“我没说我要偿鲜,就是觉得你也太未雨……” 童玉锦笑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有危机感,夏琰,我再说一遍,你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明不明白?” 夏琰着看占有欲极强的童玉锦,摇头哑然失笑,你说这个小女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一个恶狼扑食扑了上去,后面省略N字不写,大家自己脑补,最近抓得很严,亲们见谅!哈哈…… 亲热过后,童玉锦继续问道,“那马是怎么换过去的?” “赵之仪到边城核实了,计平方人脉广,跟边城的人打了招呼,悄悄让人在马市进马时混了一匹跟计敬亭一样的赤兔马!” “所以说,他们在马市钉了马掌,直接把马给换了,就没人发现?”童玉锦问道。 夏琰摇头:“不是天天跟马在一起的人,很难发现两匹几乎相近的马有什么区别!” “可是马的脾性肯定不同呀,养马的人会发现的呀!” 夏琰回道:“他们是在计敬亭换马球服时换调的!” “天啊,那匹马,计敬亭又没机会熟悉,再加上断掌钉,不要他的命,要谁的命!”童玉锦惊呼。 夏琰跟着感慨:“是啊,不要他的命,要谁的命!” 童玉锦又问道:“那计平方抢村子的事怎么样了?” “当然办了!” 童玉锦松了一口气:“噢,总算能慰籍那些在天之灵了!” 夏琰说道:“你知道吗,最后能让计敬榭下手杀他大哥的事,就是因为这个村子的事” “有什么关系吗?” 夏琰说道:“计平方为了拿到这个村子,杀了很多人,但是计成儒轻飘飘的就把这个村子赏给了自己的大儿子!” “为什么?”童玉锦不解,这跟计敬榭有关系吗? 夏琰哼了一声:“计敬亭可能没有想那么多,他喜欢这个小村子,因为小村子适合一个人画画、或是邀三五好友弹弹琴、下下棋!” “天啊……”童玉锦摇头,计平方辛苦弄来的东西,居然被他以这个的方式享受,不遭天遣才怪,“分配不公,引发家庭矛盾,让矛盾一天天积累,直至一个小小的外力,就让他土崩瓦解。” 夏琰被童玉锦说得心里戚戚的:“不说了,你以后想生几个儿子就几个吧!” “喂,我说我只生一个!”童玉锦叫道。 “一个?” “是啊!” 夏琰问道:“你不觉得孤单吗?” 童玉锦想了一下回道:“那就再生一个女儿,再多,我不生了!” “哦”夏琰心想,到时可由不得你。 当夏琰夫妇再次回到中山郡王府时,这次他们真来辞别了。 中山郡王妃笑道,“子淳,这次不是又要办什么案子吧?” 夏琰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姨母,这次是真得回望亭,锦儿的表姐要出嫁了,她得回去出礼!” “你送她?”中山郡王妃看了眼,有点不高兴。 “是,姨母!” 中山郡王妃看到向着童玉锦的侄子,暗暗吐了口气:“罢了,你要去就去吧,可别耽误了公事!” “知道了,姨母!”夏琰再次给中山郡王妃行了礼。 中山郡王妃摆了摆手:“去吧!” “姨父——”夏琰叫了声正在发呆的中山郡王。 中山郡王愣过神来:“哦,我知道了!” 夏琰问道:“姨父,你想说什么?” 中山郡王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感慨计家的事,这事是你……” 夏琰回道:“我和秦王五子赵之仪一起办的!” 中山郡王说道:“皇上的心总算安了吧!” “也许吧!”夏琰淡淡的笑了一下。 “也许……”中山郡疑惑的看向自己侄子,难道皇上还有再办其他人? 夏琰却不想多说:“姨父,那我跟锦儿就先回望亭了!” “行,路上小心!” 第149章 受贿 小妾 望亭 姐夫 中山郡王府景澜院 几个丫头看着素琴再次收拾衣物,那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就别提了,其中最漂亮的素雪说道,“我说琴啊,到乡下去,你能适应吗?” 素琴一边收拾一边回话:“有什么不能适应的,我本来就来自乡下!” 素云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乡下又脏又乱是不是这样?” “你说什么样就什么?”素雅在一旁边跟着一唱一合:“素琴啊,候爷的别院漂不漂亮?” “都一样!”素琴冷冷的回道。 素云问道:“什么都一样?” “王府跟王府一样,别院跟别院一样!”素琴面无表情的回道。 素雪哼道:“你……尾巴别翘得那么高,小心栽下来!” “谢谢几位姐姐的忠告,素琴要出去了,回来给你们带那边的特产,要不要?”素琴直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床铺,好像没什么要整理的了。 素雪无所谓的哼道:“一个穷地方能有什么特产!” “素雪姐姐不要,倒是省了我的银子!” “你还真不带呀!”素云看了一眼心高气傲的素雪对素琴说道,心想不要白不要。 “不是你们说不要的嘛?” “你……谁稀罕!” 正在素琴要回她们话时,门外,美珍叫道,“素琴,准备好了吗?” “好了,就来!” “快点,我们都好了,就等你了!” “好,我马上就到” 素琴拿起自己的包裹小跑着出去了。 素雪抠着红指甲问道,“眼看着候爷就要大婚了,你们说我们能跟过去吗?” “不跟过去,谁跟?你看她身边就两丫头!”素雪好像很笃定。 素云有点担心:“可我总觉得夫人不想要我们!” 素雪嗤笑:“那也得她有人才行吧,不可能跟候爷大婚时就两个丫头吧,那真笑死个人了!” 素雅眯了一眼说道:“总觉得夫人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素云说道:“肯定不简单了,把候爷哄得团团转,办公务都带着她,也不知给候爷吃了什么药?” “别乱说话,小心被打发卖了!”素雅说道。 “隔墙没人吧?” “反正小心!” 中山郡王夫妇卧室,中山郡王妃正翻着账本算着什么账,中山郡王瞄了一眼,好像很随意的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你姐姐的东西还给子淳?” “急什么?”中山郡王妃头也不抬的回道。 中山郡王提醒说道:“子淳媳妇是平民,没什么嫁妆,你看你要不要……” 中山郡王妃放下手中的账薄,大声说道:“她没嫁妆就能拿我姐姐的东西充嫁妆啦!” 中山郡王挠了一下耳根,“我出去喝茶了!” “喝你的茶去,瞎操心!” 中山郡王吹了吹气,摇了摇头晃出了卧室,女人啊,眼光就这么长。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坐上了马车,准备回望亭,车子刚走到半道,开公国府的夏小五骑马追了过来,夏小同问道:“怎么啦?” 夏小五回道:“让候爷赶紧回去接圣上的赏赐!” “没听说啊!”夏小同惊讶的说道。 夏小五说道:“内侍大总管卫兆启亲自来了!” “哦,我知道了!”夏小同打马到夏琰马车跟前,“爷,圣上赏赐!” “怎么在今天?”夏琰不解的念叨了一句。 “爷……”夏小同等他回话。 夏琰想了一下说道:“行,调转马头回开国公府!” “好!” 童玉锦叫道,“我不去噢!” “为何?”夏琰一边问,一边想起了童玉锦第一次去国公府的情景,她是不是怕了? 童玉锦撅着小嘴:“不是说结婚前不能进夫家的嘛!”她的确被国公府搞怕了,国公府的水看起来好深啊! “这倒也是,那怎么办?”夏琰想了下说道。 童玉锦说道:“你把我送到什么茶楼或是酒楼吃顿午饭不就行了,等我吃好了,你也接好赏赐了!” “那倒是,”夏琰想想也只能这样了,转念笑道:“你不会找着借口贪玩吧?” “没有,绝对没有!”童玉锦心想,本姑娘就是这么想的,可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夏琰瞄了一眼童玉锦,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说道:“要不是规矩不能进府,你看你的小伎俩会不会得逞?” “嘿嘿!” 夏琰把童玉锦放在了曾去过的景春楼,临走之前,叮咛道,“不可调皮!” “你放心,不会的!” “嗯,吃好后,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知道!” 童玉锦确实听了夏琰的话一直坐在包间,等菜上好后,和三个丫头一起吃了午饭,发现这里的点心挺好吃,让人打包了几份,准备带回望亭分给望亭的亲人。 童玉锦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会儿消消食,等消食过后,她躺到边上的榻上睡着了。 开国府 开公国看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儿子又气又喜,神情纠结,看了一眼正在等待的皇家内侍,朝回来的儿子点了一个头,没敢发火。 卫兆启见夏琰回来了,笑道,“别是耽误了候爷的正事?” “公公说哪里话,让公公久等了!”夏琰拱了拱手笑道。 卫兆启笑着回了礼:“也是刚来一会儿!” “辛苦公公了” 卫兆启说道:“客气了,那就准备一下迎接赏赐吧!” “谢谢公公!” 像开国府这样的一等爵府,对于接待圣旨、赏赐、讣告等一系列事情,那就是小菜一碟。只是没有料到的是,赏赐里居然有单独给童玉锦的那一份,而且赏赐的份量还不轻。 “小候爷,请接赏吧!”卫兆启打开锦薄对他说道。 “谢主隆恩!”夏琰跪着接了封赏。 等公公把所有的封赏都念完时,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起来吧,小候爷!”卫公公说道,“小候爷,候夫人下次就能亲自接封赏了吧!” “是,公公!” 卫兆启好像非常高兴的笑道:“好啊,小的就等喝一口小候爷的喜酒了!” “一定请卫公公喝一杯!”夏琰和卫兆启寒喧着,后边夏小同打点了卫兆启的跟班,一切都在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卫兆启见差不多了,说道:“那好,小的就等着了,不过今天时辰不早了,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卫公公客气,我送送公公!” “候爷别,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自己走,你忙你的吧!”卫兆启还没大条到要一个当红的候爷送出门。 “那公公走好!” “告辞了!” 等卫公公走后,开公国带着其他人的疑问问道,“你媳妇不是还没过门吗,怎么有这么多赏赐,哦,我知道了,外面的人都说你媳妇是个女讼师,跟着你一起办案,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赏的?” “差不多!”夏琰没有否认。 “啊,她……她真是讼师?”高氏吃惊的问道。 “是,” “居然是……是讼师,三郎啊,我不是有意的,你的姻缘真是明空大师合的,跟我……”高氏有些歉意的对夏琰的说道。 夏琰拱了拱手:“多谢夫人美意,我对这桩姻缘很满意!” “啊……那个……我听人说讼师的名声不好听,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高氏发现夏琰好像真的不介意,不知为何,她介意了,难道阴差阳错,给他娶了个合意的妻子? 夏琰转头看了一眼夏小同,他马上明白了,赶紧让人把东西搬到夏琰的院子——听涛院里。 高氏对开国公使了使眼色,开国公一是作为父亲开不了口,二是作为男人并不好意思当着妻儿的面伸手跟人要银子,死活不开口。 高氏气得背对着开国公。 夏琰当自己没看到,拱手对开国公说道,“父亲,我送你儿媳妇回望亭,不在家几天,你在京里小心行事才好!” “臭小子,你没发现你爹这段时间都不出去了吗?”开国公得瑟说道。 “哦,还真是!”夏琰忙得都没时间管他,不过单腾说他真没出去,到是省了他的心。 开国公得意的说道:“我告诉你,我现在也能赚钱了!” “你……”夏琰刚想说要不是你儿媳妇,你能赚到银子,话到嘴边停住了,开国以还以为儿子不相信,连忙开口:“别乱想,来得很正径,我告诉你,前一段时间……” 夏琰如何不知道他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连忙打断说道,“那父亲要在家好生钻研才对,否则看货识看走了眼就不好了!” “对,对,我这段时间是在家里研究这些,谁以后不看走眼。”开国公根本没有意识到儿子是怎么知道他看货识赚的银子。 “好的,父亲我就先出去了!” “你不在家吃饭?” “等回来再跟父亲、夫人一起吃饭吧!” “臭小子,行,行赶紧走吧!” 等夏琰走后高氏大声叫道,“马上就要过年了,置办年货、人情往来那样不要银子,你怎么不开口?” “急什么,三郎会知道的,会给的!”开国公不以为然。 高氏急死了:“怎么不急,眼看着我娘家舅哥家的喜事一桩又一桩,你又要让我颜面扫地呀!” “你不是有嫁妆铺子吗?”开国公想也不想就说道。 高氏气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嫁妆铺子出息并不多!” “那怪谁!” 高氏差点被气得说不出话:“你……我不管,你赶紧拿银子出来,我要办年货、送人情!” “我去喝茶了,别烦我!” “我不烦你,烦谁?” 开国公头也不回的出了开国公的门,单腾摇了摇头跟着开国公出了门。 景春楼,此刻正值午时时分,正值饭口。 景春楼的建筑宏伟高大、雕窗花栏,尽显贵重大气,正门三层,上面还有一楼阁,硕大的门篇悬挂于上。 门前此刻停放着许多精美、奢华的马车。牵马的小厮忙得不亦乐乎,门口招乎的两店小二睁大眼睛,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人。 一个年轻的贵妇,带着帏帽,由两个小丫搀着,虽看不清面容,但是人们还是从她不稳的步伐中看出端倪——悲悲切切。 童玉锦正闭眼假寐,忽听隔壁吵杂不堪,她半睁开眼,问道,“丫姐,怎么回事?” “我去看一下!”彭大丫回道。 “哦!” 没过一会儿,大丫回来了,说道,“回三娘,隔壁几个男人在吃酒,某个男人妻子和她的堂姐闹起来了!” “男人吃酒,跟堂姐吵什么?”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彭大丫回道:“好像是男人带着堂姐过来吃酒,被夫人逮住了!” “咦,你不是说几个男人的吗?又不是孤男寡女吃酒,闹什么?”童玉锦觉得更怪了。 “不知道?”彭大丫摇了摇头。 “围观的人多吗?”童玉锦问道。 “有些多,那个妇人好像挺怜的!”彭大丫说道。 童玉锦从榻上起来:“哦,那我们也去看看!” 素琴提脚上前一步,双手交叉放在前面弯了一下腰,说道:“夫人,候爷让你不要出去!” 童玉锦看向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素琴,“我要是非要出去呢?” “这……我……” 童玉锦嗤笑了一下,从榻上站起,出了包间的门,外面果然有不少人在围观,她也站到边上当笑话看看。 美珍不动声色走到其中一个抹眼泪的丫头跟前,看似随意的问道,“咦,为何要吵闹?” 抹眼泪的丫头念叨:“我们夫人的堂姐要抢了爷去!” “堂姐干嘛要抢人?”美珍朝门里看了看,一个女人躲在某个男人身后。 丫头气愤的回道:“还不是我们夫人嫁得好,她都二十三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结果跑过来抢我们夫人的夫君!” 美珍瞪大眼:“这可是前所未闻,既然是堂姐,为何不找娘家人过来出头?” 丫头回道:“我家老爷到北边任职了,不在京城!” “你夫人娘家是……”美珍问道。 丫头回道:“伍士元伍大人!” “伍大人——”美珍捂了一下嘴。 丫头点点头。 美珍歪了一下头朝童玉锦看了看,居然是大郎未婚妻的姐姐! 童玉锦放下抱臂看热闹的手,又朝里面走了走。 美珍继续问道:“这堂姐也太……” “其实也算不得堂姐,都出了五服!”丫头叹气说道。 “……”美珍无语的看向丫头。 丫头见美珍看向他,解释说道:“我们夫人跟爷从小青梅竹马,她也跟在屁股后面一起玩过,那曾想……” “这可真是……” 童玉锦几不可见的示意美珍听到了,她朝房间里面看过去,男人护着一个不是妇人头饰的女人,年轻妇人一脸眼泪的站在边上小声说道,“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不敢想!” “你赶紧回去!”年轻男人不耐烦的说道。 年轻妇人轻轻求道:“那你也跟我一道回去!” “没看我跟上司喝酒吗?”年轻男人觉得脸都被妻子丢光了。 “可……” “赶紧走,别听别人闲言闲语!”年轻男人再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阿宗,你跟我一起回去!”妇人哭道。 “你烦不烦,我告诉你,你要再这样,小心我揍你!” 童玉锦看了一眼说要揍人,但只是佯装举手的男人,还算有情谊,又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女人,如一朵小白莲一样,要不是眼神泄露了她的贪念,还真让人我见犹怜。 童玉锦看了一眼目前还算有情义的男人,在身后这样的女人调教之下,有情义也会变得没情义吧,开了口:“夫人——” 伍慧慧带着泪眼看向童玉锦,“你是……” 童玉锦笑道:“家妹是我未来嫂子!” “未来……你是望亭那户人家的人?”伍慧慧说道。 童玉锦点点头:“是,夫人这是……” “我……”伍慧慧掩面。 童玉锦听伍大人说道,她的大、二女儿都嫁在京城,但她不知是那个,想起了万继玉,觉得这个男人跟万继玉有几分相似,开口试着叫道:“万大人是吧?” “你是谁?” 见对方承认姓万,笑道:“我与你弟弟算是熟人!” “我弟弟?”万继宗问道。 童玉锦回道:“骁骑尉万继玉!” 万继宗不解的问道:“你又识我夫人的妹子,又认识我弟弟,什么意思?” 童玉锦笑道:“我刚才在走廊里恍乎听到万大人在吏部当差?” “是,那又怎么样?” “你的上司是?” 万继宗朝坐在首位的中年人看了看,吏部考功郎中杜卫珍抬起眯缝眼,看了一眼童玉锦,平常人的打扮,平常人的长相,就是那气势不同于一般女人,有一股男人的果断在里面,京城何家小娘子,竟没有见过。 童玉锦见万继宗不介绍,想想也对,男人当权的世界,没把女人看在眼里,转头问向伍慧慧,“夫人为何而来?” “我……”伍慧慧难以启口。 边上的丫头回道,“有人告诉夫人,说爷的上司要送女人给爷,夫人不相信就过来了,那知竟是我们从小认识的人!” “从小?”童玉锦问道。 丫头回道:“我们老爷是南边人,我们夫人小时候在南边生活过一段时间,直到前几年跟老爷到京里!” 童玉锦念到:“上司塞小妾?” 万继宗见上司杜卫珍脸色不好,连忙叫道:“你放肆!” “我从不放肆!”童玉锦摇头。 万继宗发现她一点也不怕自己发火:“你是谁?” 童玉锦却没回他话,转头叫道:“美珍——” “三娘——”美珍朝童玉锦看过来。 “让小二拿把算盘来!” “是!”美珍觉得三娘好奇怪,干嘛要算盘,不过她不说不问,只管找小二要算盘去。 “……”万继宗一脸蒙,“你什么意思?” 童玉锦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万继宗不耐烦了:“你是谁啊,在这里多管闲事!” 童玉锦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的亲人我都认识,要不是认识,你让我来管,我还懒得管呢!” “你……” 美珍小跑着上来,“三娘,拿到了!” 童玉锦说道:“我说,你来算!” “哦!” “上司送小妾是吧,”童玉锦笑道:“我来给你算一笔帐,伍夫人你家小妾一年开销多大?” “啊,这个,”伍夫人愣住了,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相公气得直伸脖子。 看见相公生气,伍慧慧有点高兴了,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大概一年20两!” “一个小妾一年20两,正常要活到七老八十吧!”童玉锦念道。 美珍在童玉锦念道的时间,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拔着珠子。 “按60岁算,咱少算点,当然那生病、宅斗什么的意外死亡,只怪她命不好。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她现在是23岁,已经是老姑娘了……” “那里来的疯女人乱说话!”伍小蝶顾不得扮小白莲,伸出头大叫道。 童玉锦一脸冷相:“你都交三年未婚税了,难道不是老姑娘,还有你嘴巴最好干净点,不要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你……”伍小蝶被童玉锦的气势吓得缩回了头。 童玉锦瞟了她一眼,说道:“美珍继续!” “是!” “60减去23,屁股有点大,肯定是个能生养的……” “哈哈……”听到屁股大,围观的人都大笑起来,这是那里来的女人,连这个词都毫不忌讳的说出来。 童玉锦可不管他们怎么笑,继续说她的:“就算她生两个吧,养一个小孩到成家,一年大概要108两,我家就是,别不信,两个216两,15成亲,结婚娶妻一个按2000两算,平时还有什么意外啊,总得备点银子吧,那就少算点,一个1000两,美珍总共多少钱?” 众人看着说得吧啦吧啦的童玉锦,再看看她身边打得一手好算盘的美珍,都觉得新鲜,又隐隐觉得这一对主仆不简单,不看别的,就看丫头一手算盘,一个如此会打算盘的丫头,专门训练,非三年五载不可,而且还得有门第的家族,大家都感兴的继续看下去。 美珍回道:“夫人,一共1万零贰拾两。” “杜夫人,谁要送你家夫君小妾,让他先给银子?”童玉锦高挑着眉。 吏部考功郎中杜卫珍抬头“你是谁?” 躲在万继宗身后的伍小蝶咬牙切齿,狠狠的看着多管闲事的女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大人,你给不给银子?”童玉锦一脸嬉笑。 “岂有其理!”杜卫珍气把酒盏重重的放到桌上。 童玉锦说道:“大人的意思是不给了?” 杜卫珍说道:“谁家送小妾是这个送法?” 童玉锦转头问向伍慧慧,“万大人现在官居几品?” “从六品——” “家里还有其他小妾吗”? “有!” “有几个?” “好几个。” “哦,这位大人,别人家怎么送的,我还真不知,曾经有人说过,送小妾就是送腐败,一个正六品小官,一个月俸禄纹银60两,禄米60斛,万大人他还是一个从六品的,家里已经有几房小妾了,就这么点俸禄你让他怎么养,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收贿贪污嘛,要不你让他怎么养活小妾,你倒说说?” 包间、走廊的众人一片哗然,都笑得乐不可吱,这是谁家小娘子呀,这么有意思,至于像不像童玉锦说的,能入景春楼的那个不是权贵,一切都心知肚明。 站在人群后面的夏琰摇头笑笑,也不知道这些歪理从哪里学来的。 杜卫珍从席面上站起,看了一眼万继宗甩着袖子往外走,刚穿过人群,发现人群后面站夏琰,拱手作揖,“下官不知候爷在此,失礼了!” “无防!”夏琰说道,“你要送女人给继宗!” 杜继宗见夏琰来,早就朝边上缩过去了,见夏琰看向他,头低得很低。 杜卫珍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啊……没有的事!” 童玉锦叫道,“怎么没有?” “属下没有!”杜卫珍一本正径的朝夏琰拱了拱手。 夏琰仿佛不相信的说道:“没有,你走时干嘛不把这个女人带走?” 杜卫珍憋着气对伍小蝶叫道,“还不走,杵在那里做什么?” “是……是……”伍小蝶低着头如小媳妇般跟上了杜大人。 杜卫珍可不敢惹夏琰,抬手说道:“候爷,如果没什么事,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恩” “告辞了!” 童玉锦悄悄朝夏琰伸了伸大拇指,配合真是越来越了默契了。 万继宗的同僚看上司走了,都准备走了,又见夏小候爷来了,连忙站起到外面给他行礼。 同僚都行礼了,万继宗硬着头皮给夏琰行礼:“小候爷今天也来这边吃饭?” “嗯!” 万继宗朝自己夫人招了一下手:“慧娘过来!” “是!” “这是夏小候爷!”万继宗介绍夏小候爷。 “给候爷请安!” “请起!” “多谢候爷,”伍慧慧给夏琰行完礼之后,对着童玉锦说道,“这位是夫人吧!” “是内子!” 众人一听说是夏琰的正妻,个个又多看了几眼,原来她就是名动京城的女讼师啊,怪不得气质这么独特,也怪不得论调这么特别有意思。 万继宗这才正眼瞧了瞧童玉锦,童玉锦见他看过来,瞪了他一眼,万继宗心虚的低下了头。 童玉锦靠近伍慧慧,“夫人近来有跟我嫂子联系吗?” “前几天还通过信!”伍慧慧笑笑。 童玉锦热络的说道:“哦,那你有空到望亭亭转转!” “好,今天多谢夫人了!”伍慧慧给童玉锦行了个小礼。 童玉锦笑道:“夫人太客气,大家都是亲戚嘛!” “真是多谢夫人了,否则……”伍慧慧很感谢童玉锦。 童玉锦笑笑:“不跟你说了,我们家候爷可能还饿着肚子!” 夏琰暗暗念道,还知道我饿着肚子。 “那……那夫人赶紧去伺候候爷吧”伍慧慧连忙催促说道。 童玉锦听到伺候两个字不自觉的耸了一下肩,唉,贤妇啊! 众人见候爷带着夫人进了隔壁包间,才三三两两散了,都小声的说道,“原来夏琰平民妻子这么厉害啊!” “是啊,我一点没有看到此女有平民的那种小家子气!” “确实是,光丫头那手算盘就够人看得了!” “是啊……” …… 万继宗的同僚笑道,“你六弟和候爷是朋友,你夫人和他又是亲戚,子宗你指日可待啊!” “去你们的,别乱说!” “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回去了!” “告辞了!” “告辞!” 等众人都走了,万继宗叹了口气对伍慧说道,“回家吧!” “你找小妾可以,能别找她吗?”伍慧慧的眼泪又留下来了。 “我又没找,是杜大人非要送给我!”万继宗不满的说道。 伍慧慧说道:“那怎么不送给别人?” “还不是说她是你亲戚!” 伍慧慧算是明白这个女人的段数了,骂道:“鬼亲戚,从小就是个势利眼,巴着住我们家,好不容易被我母亲打发了,又要来招惹你!” “好了,好了,现在不招了,回去吧!” 包间内 童玉锦坐在夏琰边上看他吃饭,“你不在家吃过来再来?” 夏琰别了她一眼,吃自己的没停,心想,一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怕你等得急了! 童玉锦见夏琰不满自己的问话,嘿嘿笑笑,“你多吃点,我到边上等你!” “你不帮我布菜?” “哎呀,自己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多好,非得我夹,我夹得你不喜欢怎么办,多不好!”童玉锦才不干这种伺候人的事。 夏琰再次别了一眼童玉锦,“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伺候我!” “没有的事,我以夏候爷为尊,嘿嘿,我到榻上歪一会儿!”童玉锦溜了。 夏琰摇了一下头,赶紧吃饭,不饿死,也要被她气死。 夏琰和童玉锦吃完后,往望去了,半道上,天晚了,他们在京郊的驿站住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时才到童家。 刚到家门口,三家人都等在门口,童秀庄领着众人给夏琰行了礼,“候爷您来了!” 夏琰拱手,“让岳父久等了!” “没有,没有,到了就好!”童秀庄见高贵的女婿叫自己,乐得嘴都合不上。 林山长说道,“候爷一路风尘仆仆快些到客厅里歇歇吧!” “多谢山长!” “候爷客气了,请!” “请!” 几个男人拥着夏琰进了客厅。 林夫人等人落在后面跟童玉锦说话,童玉锦看到几个孩子惊叫道,“他们好像都长高了!” 两对双胞胎很久没有看到童玉锦了,都有点陌生了,见她说他们,都笑笑,厮文的走在边上。 林夫人笑道:“光吃饭不长高,那还得了!” “长得可真快!”童玉锦感叹了一番。 林夫人问道:“你在京里还好吗?” “挺好的!”童玉锦突然发现卢宝柱带着他媳妇在边上,他媳妇手里抱着个男娃:“咦,这就是我们家第一个小辈?” “是,夫人!”秋氏抱着孩子行了礼。 童玉锦笑道:“表嫂叫的我怪慌的,你就跟表哥一样,叫我小锦吧!” “这……”秋氏看向卢宝柱。 卢宝柱咧嘴一笑:“小锦让你叫,你就叫吧,等她正式大婚后,想叫都叫不!” “好,小锦!” “表嫂,我来抱抱!” “有点沉!” “沉好呀,说明我们家富足,是不是,小家伙,哇,真可爱,跟表哥一个样!”孩子不认生,肯让童玉锦抱。 卢宝柱不好意思的笑笑:“跟我一样,不好看!” “去,你不好看,我侄子好看,是不是?”童玉锦笑道,“叫什么名字?” “小名冬冬!” “哦,挺好的!” 站在人群后面的卢小芳撅着嘴,低着头,不言不语。 童玉绣同样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和众人逗趣的童玉锦,有一股淡淡的哀愁不知不觉爬上了眉梢,明年三月以后,她就不再属于童家了,她就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吧! 童玉锦抱了一会,发现小孩子还真沉,秋氏伸手接过孩子,“我来吧,小锦!” 小冬冬还不愿意,要赖在童玉锦怀里,童玉锦拿了个金锁片给他玩后,他才肯离开童玉锦的怀抱,童玉锦大笑,“想不到我们家生了个财迷!” 秋氏不好意思的笑笑。 卢宝柱高兴的笑道,“还不是像她姑姑!” “哈哈,是像我喔,可不是个财迷!”说完之后,童玉锦对林夫人身边的伍媛媛说道,“我在京里遇到你姐姐了!” “那个姐姐?”伍媛媛问道。 “你姐夫姓万!” 伍媛媛笑道:“哦,那是我二姐,她过得怎么样?” “还好!”童玉锦其实想说不太好,可她跟他们不熟,有些话不好讲。 伍媛媛说道:“哦,那就好,我母亲一直担心我二姐,说她性格太软绵了!” “还好吧!”童玉锦打着哈哈笑道。 伍媛媛又说道:“我姐夫待我二姐还不错!” “好像是!”这个童玉锦倒是认同。 三家人今天都在童家吃饭,一顿饭后,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当夏琰和童玉锦准备去休息时,周老爹说那个袁公子又来了。 童玉锦朝童玉绣看了看,问童家书,“大哥,他什么时候成‘又来了’?” 童家书笑道:“上个月,他说他路过这里,要来拜访一下你,结果一来二去,来过几次!” “是嘛!”童玉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童玉绣,童玉锦被她看得头都抬不起。 难道这缘份续上了,童玉锦在心里想到,要是知道N年后他们会在一起,我费什么心思打官司呀!嘿嘿,童玉锦不厚道的笑了! 袁思允进来就给夏琰行礼,“小候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琰点了点头。 袁思允朝童玉锦拱手说道:“夫人,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吧,三个月前,我们还在长兴见过!”童玉锦没按这个茬。 袁思允愣了一下,笑道:“是,夫人说得是!” “听说你找我,有事?”童玉锦歪了歪头问道。 “呃……”袁思允心想,小黑丫怎么杠上我了。 童玉锦故意问道:“没事找我?” “……”袁思允眨了眨眼,看了看夏琰,发现他不动声色,任由小黑丫找自己茬。 童玉锦说道:“没事不要找我,我表姐要结婚,这几天忙得很,没空招待你!” 林山长和林夫人相互看了一眼,这孩子——,都笑了笑。 童秀庄夫妻还以为袁思允是女儿不对付的人,想开口赶人。 童家书没看明白,三妹这是整得那出。 袁思允翻着脑袋找借口:“那个……那个,我找小候爷,我跟他商量长兴府过冬粮食的事!” “那你上几次不是说来找我吗?”童玉锦死盯着他不放。 袁思允觉得自己隐隐有汗冒出:“我……我就是拜访一下!” “哦……我看你不是拜访一下,是几下吧!” “夫人不欢迎袁某?” “有点——” “……” 林山长摇头失笑,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小锦能把人家逼得撞墙,“小锦,你得容人家袁公子歇口气吧!” “我没有不让他歇气啊!” 林山长笑道,“你呀,性子还是这么急,人家袁公子上次走时,对你林婶说了,说等你回来,就向你姐姐提亲!” “啊,真的!”童玉锦大乐。 袁思允见童玉锦是高兴,终于松了口气:“小生当然是真的!” “哎呀,你早说啊,害得我试探了这么久!”童玉锦反倒一耙。 童玉绣听说袁思允要娶他,低着头,眼里有泪意,是猝不及防的喜悦,还是N年一人独自漫漫相思终于修得缘分归的喜惊,她说不清楚,她直觉心头思绪万千化作满心的幸福! 童秀庄后知后觉道,“我家又要有一个玉树临风的女婿了?” 袁思允被童秀庄说得脸红了,看了一眼小候爷夏琰。 夏琰面上无甚表情,内心却道,想不到这厮竟成了我姐夫,难道以后找他买粮能有优惠? 童氏见袁思允要娶自己的大女儿后,那嘴就没合过,二女婿高不可攀,不敢出声吭气,可这个好看的大女婿没官职啊,这个好欺负吧,哎呀,人生圆满了,有人使唤了,终于可以摆摆岳母的款了! 卢小芳看着童家姐妹的男人,个个出佻,要身份有身份,要家世有家世,有银子有银子,心里的酸水能酸死一河鱼。 小舍见自己家公子终于过了明路,开心的嘴到耳根了,心想,我要打听打听,未来夫人身边的丫头有没有婚配的,没有就挑一个,这样,两口子都在公子和夫人身边办差多好! 小舍美美的想着。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林山长说道,“听说候爷这段时间在京城办案比较辛苦,就请休息吧,我跟袁公子下盘棋!” “山长有心了!” “应当的!” 夏琰真累,他去外院休息了。 童玉锦准备休息的,可是现在满满的都是八卦,把童玉锦拖到房间后,就严加拷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童玉绣现在还在激动当中。 童玉锦哼哼:“你还不说,可别忘了,他可是借着我的名头登堂入室的!” “真是怕了你,讲给你听就是!”童玉绣熬不过八卦的童玉锦。 童玉锦得意的笑笑:“这还差不多,什么时候的事?” 童玉绣红着脸说道:“就是你从长兴府回来的前两天,我帮你收拾房间,发现没墨条了,然后去买墨条,在毛墨铺子里遇见的!” “遇见了,他又不认识你,怎么会看对眼的?” “可能是我失态,引起他注意了吧!” “失态?”童玉锦挑眉。 “恩” 童玉锦调贶说道:“你唰一下抱上人家?” “哎呀,你胡说什么?”童玉绣无语了。 “那是……” 童玉绣叹气说道:“我看到他,不知怎么的,眼泪就留下来了,发现自己流眼泪,然后我就不好意思的跑了!” 童玉锦看着得偿所愿的童玉绣说道:“万般相思,一朝得见,发现你念得人正好好的活着,是喜极而泣吧!” “嗯!”童玉绣红着脸点了点头。 童玉锦笑道:“也是你们有缘份,该相遇的,哪怕是千山万水也能相遇,如果没有心,就算站在面前,也如同陌生人!” “我不知道,可是嫁给他,我是怕的!”童玉绣叹道。 “怕什么?”童玉锦疑惑的问道。 “很多!” 童玉锦想了一下,问道:“怕配不上他?” “嗯!” 童玉锦摇头:“那有什么关系,你做你自己,活出自己的风彩,什么时候男人的目光都会投向你,不必在意出身和其他!” 童玉绣若有所思:“你就是这样面对小候爷的?” 童玉锦笑道:“我们那里人人平等,我才没有自卑!” 童玉绣问道:“可小候爷这么贵胃,难道你们那里没有平民和贵胃之分?” “没有!” “那你……” 童玉锦笑笑:“心态放好,做好自己!” “哦……”童玉绣若有所思。 童玉锦拍了拍童玉绣的肩膀:“别担心,好好经营,日子一定不会难过!” “我知道了!”童玉绣笑笑。 童玉锦说道:“等一下我要去林夫人,表姐结婚出多少礼合适!” “夫人说了,让我告诉你,不必刻意,按心意就好!” “行,我知道了!”童玉锦问道:“爷、奶那边怎么样?” 童玉绣笑道:“你不在家,大伯和二伯来过几次,爹用你的方法,来了好酒好菜的招待,等他们喝得醉熏熏的,把他们往马车上一丢,送到乡下!” “哎哟喂,笑死我了,那大伯娘他们呢!”童玉锦大笑。 “爷奶管着不让出来!” “爷奶到是明白人!” 童玉绣笑道:“主要是黄婶也帮我们,她把大伯娘和二伯娘弄到酒肆里帮忙,一个月给了其他人双倍的工钱。” “黄婶还真是会做事!”童玉锦点点头说道。 童玉绣又道:“不止呢,不仅如此,凡是能上手干活的,都给了他们活干,还把几个堂姐嫁到他们耿家村,耿家村的男人把她们治得服服贴贴的!” “啊……他们就这样在小垛村落脚了?” “嗯!” “黄婶厉害,我要去谢她一下!”童玉锦感激的说道,黄婶这么一弄,少了多少麻烦。 童玉绣回道:“可不是,而且黄婶老蚌怀珠生了个男娃!” “真的呀,怎么不对我说,我记得七八月时还见过她,没听说啊?”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她有些微胖,一直到六个月才知道自己有了!” “我晕,黄婶可真有意思,不过,我们等表姐结完婚后,去看看黄婶吧,耿叔也相当于你们半个媒人,没有他,你们何来当年的相见!” “好,我们一起去小垛村!” 卢小芳的正日是腊月十八,可今天腊月十七,亲戚就上门,其实也没别的亲戚,就是爷奶及两个伯伯家。 卢氏这次留了心眼,单独僻开了个小院子给大伯、二伯家,省得他们闹心。 由于童老头地道,童玉锦带着夏琰到卢氏的院子,让夏琰以孙女婿的身份拜见了童老头夫妇。 夏琰牵着童玉锦的手,踱着方正的官步出了童家院子,穿着弄堂,进了卢家正门,拜见正等正堂的童老头。 整个梧桐胡同的居民都围在卢家周围,卢家院外是邻人,院内站着大舅、二舅家的孩子们,个个伸头探颈的朝夏琰看过来。 所有看得人都捂着嘴,为何?他们都张着嘴,为何张着嘴?惊叹啊!那有男人生得这么好看,真是无法形容。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可能只看到了好看,没有看到溶于好看中的其他东西,比如质和韵,贵族人注重六艺的培养,他们从小就开始学习,这些技艺,让他在一个举手、一个投足之间,气质尽显;比如权势,久居上位,让他喜形不显于色,却又在每个细节处彰显他的威严、神圣和不可侵犯。明明是如天仙的人儿,他所走之处,围观的人群都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退。 童家大伯和二伯家的孩子们扒在院内墙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贵不可言的小候爷,果然跟传说的一样,不,比传说的还要贵气。 童家大伯和二伯坐在童老头的下首,屁股不安的动了动去,贵人侄女婿啊,究竟是什么样子。 夏琰牵着童玉锦的手,跟着引路的卢阿七,终于穿过影壁,到了正常。 “候爷,这就是我岳丈、岳母” 夏琰抬手“孙婿见过爷爷、奶奶,祝爷爷、奶奶福寿安康、松鹤延年!” “不……不必多礼,还请小候爷入坐!”童老头不知道是年纪大了哆索,还是吓得哆索。 “谢爷爷!” “好,好,好……” 夏琰坐到左上位,童玉锦顺着他坐下来,怕冷场,开口问道,“爷爷、奶奶,还习惯吧?” “挺好的,都挺好的!”童老头点头回道。 “那乡下的生活还好吧?” “好,好,吃饱喝足,衣服又保暖!” “我听说大家都在小垛村酒肆上工,还行吧!” “好,好,每个月都有几十个大钱,日子好过得很!”童老头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童玉锦笑道:“那就好,爷爷,给你的烟丝还抽得习惯吧?” 童老头说道:“上好的,都不呛人,就就太费银子,你以后还是别买了!” 童大伯插嘴说道:“那是侄女孝敬你的,你推托啥呀?” “这是……”夏琰问道。 童玉锦回道:“大伯!” 夏琰点了一头,示意自己打过招呼了。 童玉锦对童老大说道:“大伯精神看起来还是挺好!” 童大伯见夏琰威严的很,缩了缩头,回道:“还说得过去!” “我二伯精神头也不错!” 童老二咧嘴笑了一下,没敢开口。 童玉锦最后问向奶奶:“奶奶,我给你买的镯子,你带了吗?” “带了,带了!”童老太把手举了举,“我听他们讲,这个一百多两银子,是不是真的?” “是的,奶奶!” “太贵了,浪费那银子干嘛!” 第150章 讨论往事 小芳婚事 童玉锦最后问向奶奶:“奶奶,我给你买的镯子,你带了吗?” “带了,带了!”童老太把手举了举,“我听他们讲,这个一百多两银子,是不是真的?” “是的,奶奶!” “太贵了,浪费那银子干嘛!” “奶奶,你辛苦了一辈子,我们孝敬你一点也是应当的!” 童老太听到这话,乐得眼缝都不见了! 这次见面会在童玉锦有意调节下,还算和谐,夏琰全程只有开头问了个好,结束行了个拱手。 当夏琰带着童玉锦离开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童家大伯说道,“为何天仙似的人物让人看着怕呢?” 童老爹唬了一眼儿子,看向众人说道,“村里的里正,我们说话都陪着小心,县太爷这样的人物见都见不到,谁家犯了什么事,一听说到衙门要见县太爷,是不是吓得魂都丢了两三魄?” “爹,你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童家大伯说道。 童老头说道:“不是爹说得是这么回事,走在大街上冲撞了贵人不小心就小命不保,小锦的夫婿比我刚才说的人物还要厉害上不止百倍,你说你们怕不怕?” “啊……” 童老二瞪着眼:“爹的意思是,小锦夫婿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贵人跟贵人之间我不知道,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平民,我告诉你们,那真是想让谁死谁就得死!”童老头看了看存着小心意的两个儿子,不得不把话往重里说,省得不小心真把小命丢了。 “爹,你别吓我们呀!”童老大说道。 “不信试试!” “爹,看你说的……” 不得不说,童老爹的话虽糙,但理不糙,不要说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就算是现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一个不小心自己怎么玩完的都不知道。 拜访完童老爹夫妇后,童玉锦送夏琰回童家,她跟童玉绣两人带着卢小芳去了林夫人家里吃晚餐,至于为何要这样做,童玉锦也不懂,反正有这个风俗,新娘子临出嫁前跟年纪相信的姐姐妹妹一起吃顿饭。 林夫人做事向来都是妥妥贴贴的,等她们到时,伍媛媛正等在客厅里,见她们来,微笑着打了招呼:“外面冷,赶紧进来吧!” “到是让夫人忙了” “说那里话,大喜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等晚饭吃完回来后,天已经黑了,今天晚上似乎没有月亮,美珍和永珍两人各拿着一个灯笼照路。 童玉锦和童玉绣两人进了自己家门,走在回院子的小路上才说起卢小芳。 童玉锦说道,“我觉得她比以前懂事了!” “嗯,是好了一些,我发现耿家村的男人都挺厉害的!”童玉绣笑道:“耿大有每次来都是一幅严肃板正的样子,拿眼一瞧,卢小芳就不敢随意了,还别说,小芳就被他制住了!” “那是厉害,卢小芳比以前沉得住气多了!”童玉锦赞同的点点头,“一个男人把得住,这样日子才能起来吧!” “说得也是,但愿他们过得都好些吧!” 腊月的夜晚,童、卢两家门前全部挂上了红灯笼,在广褒的夜色中,为宁静的胡同带来了活力。 童家后院,窗外寒风萧萧,窗内房间暖意融融, 夏琰踱着官步来到了童玉锦的闺院,门口彭大丫拦住了他说道,“候爷,三娘正在洗漱,你要是有什么事,小的代为回话。” “我过来借两本书,到她厢房而以!”夏琰漫不经心的回道。 “啊……”彭大丫没办法回绝了。 “这不合规矩!”素琴也说道。 “合不合规矩,我说了算!”夏琰官腔打出来,气势威严。 “是,候爷——”素琴连跪了下来,汗得一身冷汗。 彭大丫见他执意要进,低头往边上让了让。 夏琰第一次到了童玉锦的闺房,他非常感兴趣的打量着她的房间,房间并不大,无论是窗帘布还是隔断布都是米黄色的,充满了温暖的味道,她的几个衣柜,自己好像从没有见过,跟多宝格似的,非常有意思。 夏琰走到童玉锦的书桌前,随手翻了翻她桌子上的书,有律法的,有杂记的,还有制茶等一系列杂书,涉猎可真够广的,又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画筒,里面放了一些卷着的画,想了想,抽了一幅出来看看,居然是一幅水墨山水画——云海听涛图,意境不错,画技似乎也不错,不知跟谁学的。 又看了看书架、多宝阁,每个角落空处,都放了一小盆常绿盆景,在冬日里显得生意盎然。 看得差不多时,夏琰坐在窗前下面的榻上,这个榻跟自己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不知是什么,他坐了上去竟软绵绵的,椅到后,后背上也软软的,倒是挺舒服,他把头搁在靠背上面,稍稍歪了歪头,无意中瞄了一眼,竟然在童玉锦的梳妆台上,看到了自己曾丢失的玉佩,他站起来,走到梳妆台边上,拿起它看了看,没错,是自己的,怎么会到她这里? 难道上次丢了,刚巧被她捡了?不会吧,夏琰笑笑刚要放下玉佩,童玉锦从洗漱间出来,穿着睡袍,披着头发,“咦,你怎么在我这里?” 夏琰展颜一笑:“我睡不着,过来找两本书看看!” “哦,想看什么自己拿,拿好了赶紧去休息吧,天不早了!”童玉锦一边擦头发一边催促道。 “我连凳子都没有做!”夏琰看着随意的童玉锦,见她没有意思到,自己在,居然穿得这么随意,眨了一下眼,也当自己没有意识到。 童玉锦想想也是,人家坐都没坐一下,就赶人家走,是不礼貌,笑道:“那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沙发?”夏琰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家具名称。 童玉锦用手指了一下:“就是窗口低下长而有背的凳子!” “我还以为是榻!”夏琰笑着说道。 “差不多!”童玉锦嘿嘿笑道,“坐啊,我喜欢在洗好澡后,来碗红枣银耳羹,你要不要?” “有就来一碗!”吃东西是其次,夏琰巴不得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那行,等一下!” 童玉锦从房间侧门外边拎了一个小泥炉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小砂锅,她动作麻利的盛了两小碗,一碗递给夏琰,自己一碗,坐到她所说的沙发上,双腿盘在上面,端着小碗吃着,吃了一口后,还满意的噫叹一下,“寒冷的冬夜,坐在温暖的房里吃着甜羹,身边还坐着个大美男,哇,人生不过如此吧,是不是,夏帅哥?” “怪腔怪调!”夏琰一手端碗,一手拿着调羹,歪头看向盘坐的童玉锦,被童玉锦的调笑搞的眉角动了动。 “嘿嘿,咦,你干嘛不吃呀!” 夏琰从没有这么随意的吃过东西,他有些不适应。 童玉锦以为他怕烫不再管他,边吃边说道,“其实我更喜欢坐在船舱里享受!”说完舀了一调羹吃完之后,继续说道,“我们家以前住在船上,一到冬天,我的小房间里就升了炉子,暖和的不得了,真的,很暖和,不过你没住过,可能感受不到!”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红枣羹。 夏琰想起那个冬夜拖着受伤的腿,在她船舱过夜的情景,怎么会感受不到,又累又饿又受伤的自己呆在她的小船舱都不走了,和黑瘦干瘪的她睡了一夜,自己竟一点都没感到有什么不妥,事后,他曾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留下过一夜,他自己也回答不上,今天童玉锦说起来,他知道了,他贪恋那时那地的温暖,而小黑丫身上所表现出的东西就如那房间里的温暖,深深的吸引着自己向她靠近。 夏琰把手中的调羹和碗放到边上的小方桌上。 童玉锦见夏琰不吃,含着的银耳都没有噎下去,“你不喜欢吃?” 夏琰放下自己碗,又过来拿走童玉锦的碗。 童玉锦被一言不发的夏琰搞蒙了,直到手中的碗到台子上,她才反应过来,大叫,“喂,你干什么呀,不就说你是个大美男嘛,你有必要这么……” 夏琰坐到沙发一把把童玉锦抱坐在自己的怀里,两眼微笑着看向她。 童玉锦被这双美目看得心慌意乱,伸手就挡住了他的双眼。 被挡住双眼的夏琰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过船仓里的银耳羮少了吗?” “啊……”童玉锦挠了一下头,“好像是有一次,可是当时我只顾玩雪去了,忘了问我二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吃掉了!”夏琰笑道。 “什么……你……你怎么……”童玉锦拿掉遮住夏琰双眼的手,惊恐的叫道。 “那天晚上,我们被人截杀,我和侍卫走散了,不知怎么走到了一个避风塘,看到了你家的船,然后到了你的房间过了一夜!”这件事夏琰一直放在心上,所以当年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童玉锦纳闷了:“为何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迷药?” 夏琰斜了一眼童玉锦:“胡说八道什么,那有什么迷药!” “那……那我怎么不知道?”童玉锦感到奇怪,一个大活人跟自己睡了一夜,自己居然不知道,是不是邪门了? 夏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睡得跟小猪似的,我又绑腿,又上药,你就是没醒!” “真得呀?” “当然是真的,我睡在你边上,你还把脚翘在我身上,拿都拿不走!”夏琰好像有点小委屈,长这么大,谁敢这么做,除了这个小女人! 童玉锦瞪着眼叫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翘在你身上,我只会翘在我们家毛绒狗身上!” “合着,我被你当成毛绒狗了?”夏琰无语了。 “……那……那也是你自找,可不是我让你到我家船上的!” “是,是我自找的。”夏琰把童玉锦往怀里抱了抱,“我刚才看到那块丢了的玉佩了,居然被你捡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啊……”童玉锦心虚的朝梳妆台看了一眼,被他发现了? “你不觉得,锦儿?”夏琰问道。 童玉锦说了实话:“哎呀,什么你丢的,是我从你身上顺来的!” “我身上?” “你忘了,有一次我们在灵明寺后面小树林里相遇的事啦!”童玉锦扁了扁樱桃小嘴。 “那次……我怎么会忘呢?”夏琰想想脸上都有笑意,这个小女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猴在自己身上,软软的小身体吊在自己身上,让人心都醉了,笑道,“原来竟是你顺走的!” “是我,谁让你那么拽的,我看不顺眼,就顺走了你的东西,看你还拽不拽?” 夏琰吐了口气,“要是我们明天大婚就好了!”他眼中升腾起两团小火苗,恨不得现在就包裹着童玉锦,让她跟自己一起沸腾。 童玉锦没觉察到夏琰的变化,说道:“急什么,明年三月份,没多长时间了!” “可我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了!” “有什么等不及了,我告诉你,要不是皇上下的圣旨,我打算再推后两年!” “你再推,我都成老头了!” “啊,真的呀,那怎么办,我喜欢年轻的公子哥呢!”童玉锦调贶起大帅哥。 “你敢——” “怎么不敢?” “臭女人,我现在就要了你!” “可以啊,我敢,你敢不敢?”童玉锦从现代而来,婚前办事的不要太多哟! “你……”夏琰被噎住了,臭女人,可真……不行,现在虽然要不了,但总能亲亲嘴,亲亲其他地方吧,倏的一下啃上了童玉锦。 后面省略N字。 窗内暖意溢满了整个房间,窗外,天空却慢慢暗沉下来,灰蒙蒙中透出些红晕,坐在灵明寺诵经的明月感知道了,他停下来,合掌轻轻的叹了一句,“这一场迟来的冬雪终于到了!” 明空大师也轻轻喟叹,“明年终于可以有个丰收年了!” “可是明年却不平静!”明月叹道。 “想要国运昌隆又怎么能平静?”明空说道。 明月低低的念道:“但愿一切都能平和度过!” “但愿如此!” 两位大师从房间走向院子,抬头看向天空,雪已经开始无声的悄落了,一片一片,慢慢的地上竟白了,洁白的雪花装点着整个广褒的夜空和苍茫的大地,暗黑的夜晚因雪色而渐渐亮了起来,给人一种苍茫而又宁静的感觉。 慢慢的黑夜将去,黎明到来,清晨,一轮橘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给披上银装的大地涂上了一层灿烂的霞光,被白雪覆盖的草丛、村庄、小镇、田间、原野瞬间蔚为壮观起来,丝丝缕缕黄灿灿的阳光给冰雪的寒冷镀上一层暖色。当童玉锦起床出院子时,竟发现昨天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院落、房顶、树头……上面都积了厚厚的一层。 彭大丫拿着铁铲,美珍拿着大扫帚准备清道。 童玉锦连忙叫道,“停——” “怎么啦三娘?” 童玉锦的童心被地上的积雪激发了:“等等,这雪别动它,美珍,你去把玉荷、家安、还有林家兄弟叫过来,我们堆雪人、打雪仗!” “三娘,今天可是大表姐的大婚正日”美珍提醒说道。 童玉锦说道:“没关系,我玩半个时辰过后就去!” “那好吧!”美珍把扫帚放回原地,去叫人了。 素云走到童玉锦身边,“夫人,热水也经备好,可以洗漱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跟着素云到屋里洗漱,洗漱好后武装整齐,准备一会儿玩雪。 没一会儿,四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们到了。 “三姐,你要堆雪人?”童玉荷惊喜的叫道。 “是啊,小荷!” “太好了,三姐!” “赶紧过来帮忙!” “好……好……”童玉荷高兴的拍着小手。 童玉锦双手叉腰,“家安、小明、小礼过来,我要分配工作了!” 三个半大小子可能长大了一些,也可能是这段时间没怎么跟童玉锦接触,也可能是上堂念书被先生教得端直了,不像七、八岁时那么跳脱,带着笑意走到童玉锦跟前,“三姐,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三人滚雪球,然后把雪球给我,我融到一起堆成雪人!” 童玉荷问道:“那我做什么?” “你找雪人的眼睛、鼻子、帽子!” “好,我马上就去找!” “好的,我要铲雪了!” 童玉锦领着几个半在孩子,热火朝天的堆起雪人来,她第一步是先做了雪人的身段,一边铲雪,一边对三个小子叫道,“快点把滚来的雪球给我” “知道了!” 开始时,三个小子还挺斯文,可是在童玉锦不断催促下,他们滚雪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且在滚雪球中,玩闹调皮的天性尽显无疑,三个边滚雪球边打闹起来,院子渐渐热闹起来。 后来三个小子连童玉锦和童玉荷两个小女生都不放过,并且以‘欺负’她们为乐,搞得童玉锦雪人都没办法,她气得叉腰,“臭小子,你们给我等着,等我雪人堆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打打闹闹,雪人的身体和头终于做好了,玉荷赶紧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开始嵌眼睛、装鼻子,还给大雪人带了个歪帽子,煞是可爱! 就在童玉锦开始‘报复’三个臭小子时,夏琰过来了。 童家安最先见到站在门口的小候爷,扔了雪球,拂了拂衣袖站到夏琰面前行礼问早安。 其他三个见童家安行了礼,也过来行礼。 童玉锦拿着雪球未动,漂亮的丹凤眼露出狡黠的光芒。见四个小孩刚往边上让路时,她的雪球飞向了夏琰。 夏琰只是稍稍一动,雪球飞了出去。 “哇,不亏为大将军,这身手杠杠的呀,家安,你不是练过嘛,机会不可错过哟”童玉锦一边说一边从地上飞快的拿起雪揉成团砸向夏琰,并且大叫,“美珍、大丫,帮我搓雪球,今天不砸到小候爷,我不罢休” 美珍和大丫两人相互看了看,没动。 “信不信再不动扣你们月银?” 美珍看着非要胡闹的主人,摇了摇头,走到角落雪厚的地方帮他差雪球,大丫见此也蹲在地上搓起来,只有素琴站在门内只看不敢动。 三个臭小子听童玉锦说‘大将军’还真动心,见童玉锦的雪球一个接一个的飞向夏琰,也没能砸到他,慢慢挪到童玉锦身边,然后,试探着伸手扔了两个,发现高不可攀的小候爷并未生气,一下子放开了。 夏小同见自家爷隐隐想玩,也开始蹲下来搓雪球,至此,小院子里的一场,一对四的雪仗开始了。 夏琰是上过战场的大将军,怎么可能被他们几个打到嘛? 等院子里的雪被搞得差不多时,夏琰身上来时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四个,湿得湿,脏得脏,头发乱蓬成一团,还真是败军的模样。 童玉锦跑来跳去,气都喘不过来,双手抻在双腿上,呼着气说道,“夏候爷,你不太可爱了!” 夏琰眉毛凝了一下,“要是你赢了,你会怎么说?” “啊,哦,我会说,哇,夏候爷你真上道!” “就你歪理多,还吃不吃早餐了?”夏琰提醒说道。 “哦,哦,我去换套衣服!” 三个臭小子气喘吁吁朝夏琰行了个礼,“听说候爷在禁军呆过?” “嗯!” 林书明念道:“要是我能去看看就好了!” 夏琰看了一眼这小子说道:“要是想进禁军,学好本事,过两年,我送你们进去!” “真的,候爷?”林书明惊喜的嘴张成了O型。 “嗯!” “太好了,我回家就对我爷爷讲!”林书明乐得就差跳起来。 林书礼小声提醒说道:“明儿,爷爷不是让你读书入仕的吗?” 林书明毫不在意的回道:“有你就够了,况且,我们两个一文一武不更好!” “好像是哟!” 童家书没有吭声,见两个说完后,才说道:“候爷,家安要去换衣服了!” “去吧,不可受凉!”夏琰看着一本正径的小舅爷,微微一笑。 “多谢候爷!” “去吧!” “是!” 素琴看着进屋的候爷,连忙端茶上水,忙得井然有序。彭大丫站在外间跟没看见似的。 林书明兄弟两人跟飞似的回到自己家里,还没到屋里,叫大叫起来,“爷爷……爷爷……” 林久成从屋内出来,笑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子?” “爷爷,我能去禁军了!”林书明乐得直跳。 林久成问道:“小候爷答应你的?” “是,” “你们什么时候说上话的?”林久成问道。 林书明回道:“刚才美珍姨过来叫我们去打雪仗,候爷也在!” “喔,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们林家有这造化!”林久成捋着自己的胡须感慨,林家文人气息有,就是缺少一种武士才有的拼劲和狠劲,如果当年自己的儿子能在厢军里锻炼两年,或许就不会折在醉生梦死里吧! 林夫人叹道,“小锦还真是我们家恩人!” “是啊,竟无以回报!” 林夫人说道:“只能在一些小事上为她尽力了!” “也只有这样了!” 林夫人发愁:“眼看着明年三月就要到了,这几个小丫头,我要赶紧抓调教了!” “是要赶紧了!” 内间,童玉锦在美珍的帮忙之下,已经换好衣服了,因为今天是卢小芳的正婚日,所以她穿得比较隆重,头上的钗饰也比较华贵。 等童玉锦出来时,童玉绣已经把早餐送过来了。 “咦,姐姐,你怎么把早餐送过来了?” 童玉绣笑回道:“林夫人说,怕来的客人冲撞了候爷,这两天就在你院子或是候爷的院子里吃!” 夏琰说道:“就在锦儿这里吧,她这里书多,我无事时可以看看!” “好!” 夏琰虽陪着童玉锦回来了,但他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坐到卢家宴席上的,卢家还没有资格。 早餐过后,夏琰在童玉锦的书房看书,童玉锦和姐姐去给卢表姐添妆去。 当童玉锦姐妹三人到了卢小芳房间时,她的房间内已经站满了人,有邻居,但绝大部分都是大伯、二伯家的人,女儿、孙女挤满了房间。 童玉荷看到大伯和二伯家的孙女时,不知觉的朝童玉锦身边靠了靠。 童玉锦发现了这个微小的动作,顺着玉荷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几个跟玉荷差不多的女孩,只见她们看着玉荷的,眼光尽朝珠钗和樱珞上瞄,有些明白了,不过也没吭声。 请来的全福夫人正在给卢小芳绞面,大伯母和二伯母两人倚在梳妆台边上,跟全福夫人说着绞面中的细节。 “小锦、小绣你们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对着童玉锦和童玉绣笑道。 童玉绣小声的对童玉锦说道,“大伯家的女儿!” “大堂姐!”童玉锦微笑着点了个头。 大堂姐半真半假的笑道:“小锦啊,明年你就是候妃了,今天给表姐添了什么妆呀,也让我们饱饱眼福!” 童玉锦笑笑,“跟大家差不多!” “这可不行,我们是泥腿子,你可是候门正妃,我听人说,候门正妃可精贵着呢,送的东西怎么能跟我们一样,是吧,小芳!”大堂姐朝卢小芳说道。 童玉锦看着不动声色挑事的大堂姐,笑笑,示意美珍把妆奁拿出来。 美珍和大丫两人一手一个,一共四个盒子,一字摆在卢小芳的梳妆台上,美珍把他们都打开了,里面的饰品珠钗呈现在众人眼中。 童玉锦说道:“这是我们姐妹三人合送的妆奁盒子!” 三人四个盒子,真是不错了,里面的东西也是漂亮、贵气的没话说,第一个盒子直接就是一副全银头面,上面还点缀着珠珍、宝石,真是又精美,又实用;第二个盒子,一对碧玉手镯,虽不能说通体透翠,但也差不多哪儿去;第三个盒子是个项链,和手镯好像是一套;第四个是耳坠,金镶玉的,镶的玉块比较大,一看就价值不斐。 大堂姐看着神意满意的卢小芳,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看了自己两个在小垛村已经结婚的妹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不等这女人回来再结婚,真是亏大发了。 见到这些添妆,卢小芳内心有些不开心的情绪终于好了些,咧开嘴笑笑,“让你们破费了!” 童玉锦摇了摇头,“想起我们一起流浪的日子,大表姐也是个能干人,帮着做了很多事,这点心意算什么!” 卢小芳点了点头,“那时我们一日都吃不到一点东西,就差饿死在码头,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伯母和二伯母听到童玉锦提到这茬,本来想让她补自己女儿的添妆礼的,现在不敢提了。 童玉锦看着消停下来的大伯母和二伯母,心想,还算识相,卢小芳经过一事真是长大了,刚才的话说得很得体,她感觉这样挺好,看来未来的日子也差不多哪儿去。 等下午新郎过来接新郎闹花骄时,童玉锦看到了捕头谭明振,今天的他,作为新郎相倌没有穿官服,穿了一身深蓝色锻锦袍,越发显得英俊潇洒。 谭明振看到童玉锦站在盖了盖头的新娘边上,朝童玉锦微笑点头打了招呼。 童玉锦回以一笑,然后看向童玉绣口中威严的大表姐夫,仔细看看跟耿哥还真有点像,块头很大,但是比耿叔看上去聪明活络多了,从身边一堆捧场的衙役朋友就可窥见一斑,这样就好,太死板难以在社会上生存。 在吹吹打打的喜呐声中,大卢姑姑的眼泪中,二十岁的卢小芳终于出嫁了,开始她另一段生活。 卢小芳出嫁后第二天就开始下大雪,原本准备进京的夏琰又在童家呆了两天,可是他的差事却将就不得,京里的公文陆陆续续的送了过来,跟着公文过来的还有久不见面的于文庭。 童家外院夏琰住处 夏琰问道:“有什么事?” 于文庭回道:“回爷,计大人家的田产等都被皇上清出来了!” “当年的淮盐关系网清出来了吗?”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传出来”于文庭摇头说道,“计家的财产真是吓到皇上了!” “是嘛!” 于文庭说道:“除了他一品官职的俸禄和赏赐之外,整个家财超过了一个下行县的总收入,特别是土地,竟达到了几十万亩之多!” “圣上怎么处理这么土地的?”夏琰眯着眼,手敲着桌面不知想着什么。 于文庭回道:“在那个县郡的范围,就由那个县郡处置!” “具体怎么处置的?” “分给田地周围的百姓!” “分了后,再由别的官吏再次买卖,难道要不停的治理贪官?”夏琰嗤笑一声。 “这……”于文庭说道,“也许圣上正在想扼制土地买卖的对策吧!” “希望他能想,否则……” 于文庭笑道,“爷,你让我给夫人置办的嫁妆,已经陆陆续续到京城别院了!” “别让人趁机拍马屁,也别让有心人拿它做文章!”夏琰严肃的说道。 “是,我知道!”于文庭说道,“候爷,我来时,康管事问我,郡王妃那里老夫人的嫁妆……” “这个不急!”夏琰轻轻的说道。 “是!” 童玉锦见雪停了,跟童玉绣商量去小垛村。 “你不等候爷回京后再去” “我又不是现在就去小垛” “可我看候爷没有回去的意思” “他不急,京城里的公务不急?” “他的谋士不是拿过来了吗” “这点算什么,要过年了,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事情多着呢,今天不走,明天肯定走。” “哦” 京城开国公府 夏琰在望亭不急,可是高氏急得不得了,眼看还有十天不到就要过年了,夏琰的过年银子还没有给,真是急得不得了,急得跑到了夏琰的外院,刚好遇到夏琰的管家康振平。 “康管事,候爷什么时候回来?”高氏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回夫人,小的也不知道!” “那……那……”高氏真是说不出口要银子的话。 康振平如何不知,笑道,“回夫人,于先生临走前,吩咐小的了……” “吩咐什么?”高氏那个急哟! 康振平拱手说道:“吩咐小的把银子送给夫人!” 高氏顿时火冒三丈,“于先生都走了两天了,你怎么到现在才说,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给了?” “没有的事,夫人,小的,正准备找你!” “赶紧、赶紧……我没功夫跟你扯!” “是,夫人!”康振平掏出袖管里的飞钱,递给高氏,说道,“夫人,你点一下,在小的账薄上签个字,按个手印!” “急什么,先让我先点点”高氏看飞钱比较薄,不高兴的瞄了一眼。 “是,夫人!” 可是当高氏看到面额后,眼亮了一下,赶紧先数了一遍,然后又数了一遍,惊讶的说道,“我没数错?” “夫人没数错!”看着高兴的高氏,康振平笑道。 “今年给了双倍?”高氏高兴的问道。 康振平回道:“是,夫人,候爷临走时说了,今年夫人操心给他找了媳妇,辛苦了,年节下处处要打点,就多给了些银子!” “哦,哦……”高氏也不管夏琰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银子比自己预算的多出来了,她有的花了,乐颠颠的进到书房签了名按了手印,高兴的回内院了,啊,这下好了,可以过个肥年了。 望亭 童玉锦不催夏琰,诚嘉帝催了,让他赶紧回京进宫有事商量。 于文庭笑道,“圣上找你是不是为了土地的事?” “可能有些,估计大部分为了朝中过年之事!”夏琰说道。 “也是,那候爷……” “马上出发!” 于文庭见夏琰终于回京:“好,我让人夏小同准备一下!” “嗯”夏琰边说边出了院子,在去童玉锦院子路上遇到她了。 “小候爷是不是找我?”童玉锦笑着问道。 “嗯,我要回京了,过年这段时间,我们可能没时间见面了!”夏琰说道。 童玉锦点头:“我知道,你肯定忙,别管我,你办好你自己的事!” “你到是干脆!”看着没心没肺的童玉锦,夏琰叹气。 “有什么不干脆的,工作要紧呀,要不然你将来怎么养家,怎么养我跟孩子?”童玉锦别了一眼夏琰! “真是……” “嘿嘿,你铁定就是我夫君了,说这些不防事,不防事……” “调皮!”夏琰叹道,“那我回京了,你处处要小心!” “知道,我除了去一趟小垛,平时就窝在家里,那儿也不去!”童玉锦保证说道。 “嗯,过了正月十五,我抽空就来看你!” “正月里你肯定忙,要是没空,就别来了,累得慌!” “可是我会想你的!” “好吧,我也会想你的,大帅哥!” “真的?” “当然是真的!”说完后,童玉锦左右瞄了一下,抬起嘴,亲了一下夏琰的嘴唇。 第151章 年前别离 一田三主 “当然是真的!”说完后,童玉锦左右瞄了一下,抬起嘴,亲了一下夏琰的嘴唇。 夏琰低眉垂眼,一贯清冷而严谨的他,温暖的笑意溢满了整个身心,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 午后,冬日暖阳映照在童玉锦那笑靥如花的脸上,如同朝露一样动人心弦,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 对于夏琰这样人的来说,在私密空间,他可能尽显作为一个雄性动物的本能和主动,可能亲热得让你招架不住,但是在公众场合,他无时无刻不端正,甚至端正的有些过分,几乎没有任何随意的小动作,也几乎不会流露出个人情感,拥有着严谨、认真而高贵的贵族素养。 虽然他端正、刻板,但他却极其喜欢童玉锦这个突然如其来的小亲吻,那是一种被需要的喜悦之感,是大男人对小女人的纵容,是刚与柔的融合。 夏琰满意极了,伸手抚上童玉锦的头顶,亲昵而无间的心意全在这掌心之中传递给了对面依赖他的小女人! “等我,不可调皮!” “知道了,赶紧出发吧,再不出发,明天都到不了京城!” “嗯!” 夏琰也许并不懂所谓的恋爱是什么,童玉锦或许听说过,却没有经历过,但是他们今天的互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恋爱状态。 夏琰转身,童玉锦摇手挥别! 童玉锦的眼眸中,男人一个转身,温馨的笑容,嘴角完美迷人的弧度,在刹那间从眼里印到心田,那挺拔俊直的背影让她的心头升起一种叫离愁别绪的东西,当她意识到时,才惊觉,这厮竟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自己的心田,天啊,果然是美色误人,童玉锦捂脸…… 夏琰走后,童玉锦窝在房间里看了一天的书,至于是真看书还是发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童玉绣也经历了和童玉锦差不多的事件,她也送走了可能是自己未来夫婿的男人,两个正径刻板的古人,倒是大胆了一回,袁思允借着寒冷握住了童玉绣的双手,童玉绣羞的别着头不敢看他。 在袁思允眼中,童玉绣别脸害羞的样子,是他见过女人最美的样子。 “等我,明年我就过来提亲娶你!” 童玉绣虽害羞,却依旧点了点头。 “那……那我走了!” “嗯!” 诚嘉十六年冬天的脚步在不紧不慢中走着,或是暖阳高照,在温暖的朝阳处,晒晒太阳也是一种幸福,眯着双眼,想象记忆中的年华,时光在指尖间与阳光缠绵;或是白雪皑皑,苍茫的大地如同一幅大气磅礴的水墨画,野外枯藤、秃树,光影从树梢中凋零,冬雪,转眼又快一年! 童玉锦兄弟姐妹乘坐马车和回小垛的童老头等人一起来到了小垛村。 耿大宝等在村口,见童玉锦的马车到了,连忙迎了上来,“大郎,这天有积雪路滑,还好走吧?” “还好,耿叔!”童家书给耿大宝行了个拱手礼。 见吃喜酒的童家人回来了,耿大宝走到童老头的马边笑道:“童老爹,你老回来了?” “回来了!”童老头高兴的说道。 耿大宝问道:“童老爹喜事办得不错吧!” “挺好的!”童老头满意的现在脸上都是笑意,他真不敢想象,自己就会有一个京城当官的外孙女婿,不仅如此,还长得比孙女都好看,真是童家祖坟上冒了青烟,想到祖坟,就想到了家乡,今年不在家,有谁去祖坟给老祖宗们烧柱香呢?一丝丝伤感爬到童老爹的眉梢。 耿大宝没注意到,笑道:“那就好,到我家坐坐吧!” “别了,人老了,经不住这马车颠簸,我回去了!”童老头摇了摇头,让大儿、二儿两家人跟自己一起回去。 童玉锦对童老头说道:“爷爷,我送你!” “别,家里都没留人,啥也没有,你跟着你耿叔去吧,明个儿再来看爷爷!”童老头眼明的很,这孙女才不会跟自己回去呢。 童玉锦顺着台阶就下了:“那好,我就跟着爷、奶后面添乱了!”关键是她跟大伯、二伯家的人处不来,不想跟着他们回去。 “你这孩子!”童老头高兴的笑道,“那行,我们先回去了,你忙你们的吧!” “那童老爹,你慢走!” “就一会儿功夫的路,马上就到家了。”童老头挥了挥手,两路人马各回各家。 耿大宝把童玉锦兄弟姐妹带到自家院子,说道,“外面冷,赶紧进屋吧!” “好,耿叔!” 黄婶抱着孩子站在院里面的门口等着。 “黄婶,外面冷,赶紧把小宝抱进屋里!”童玉锦见黄氏站在门口赶紧说道。 黄氏笑笑,“不防事,一会会!” 童玉锦快起几步,一起拉着黄氏进了正堂,正堂里有暖炉,一行进来后,连忙把门关心。 “真是进九了,天冷得滴水成冰!”耿大宝拍了拍身上的雪末说道。 童玉锦抱怨说道:“真是鬼天气,太冷了!冻得人都出不来!” 耿大宝憨厚的笑笑:“冷好呀,明年粮食就丰收了!” “哦,是不是冷的把虫子都冻死了?”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耿大宝点点头:“是这样,而且土被冻酥,更易于粮食等生长!” “原来如此,那就冷吧!”童玉锦仿佛开恩似的说道。 “你呀……”童玉绣笑笑,对黄氏说道,“小宝咋样,乖不乖?” “跟他爹不一亲,闹得慌!”黄氏幸福的抱怨说道。 “怎么不一样,耿叔小的时候,你也没见过!”童玉锦开玩笑的说道。 黄氏被说乐了:“小锦说得倒也是!” 一众人看着耿大宝笑笑,耿大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都怪俺不好,小时候太闹腾了!” 众人一愣,然后哄然大笑,“哈哈……” 黄氏无奈的敝了一眼耿大宝,“别在这里现宝了,赶紧让丫头们上菜!” “哦,好,好……” 童玉锦等人跟着耿家夫妇一起吃了午饭,午饭后,耿大宝带着童家书兄弟去结年终分红了,几个女人带着小宝歪在厢房榻上谈话聊天,说着童家大伯和二伯家的事。 童玉绣笑道,“谢谢黄婶!” 黄氏实诚的说道:“谢啥,把我们从穷嘎啦里拔弄出来,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反正酒肆里需要人手,不过顺手的事!”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可我听二姐说,我两个伯父的女儿都挺泼辣的,你怎么治住的?” “也没什么,她们泼辣,我比她们更泼!”黄氏笑道。 “好一个以暴治暴!”童玉锦大乐。 黄氏被童玉锦笑得不好意思了:“我可听不懂小锦你的话,都是农家人,只要别把他们放在富贵跟前,老实呆在乡下,有的吃,有的喝,他们也生不了什么事!” 童玉绣感悟说道:“黄婶说得对,刚来时,在我们家里,可不是被富贵迷了眼,只想把东西弄到手里,根本不去想,人家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还是黄婶看得明白呀!”童玉锦赞了一句。 黄氏笑道:“活了一把年纪总能看清些事吧!” 童玉锦撇嘴:“可不一定,有些人越活越糊涂!” “那俺们就不懂了!” 童玉荷听他们聊着天,也插了一句,“她们把我房里的东西都抢了!” “谁抢的?” 童玉绣回道,“大伯和二伯两家的孙女们!” “这么小就抢人东西?”童玉锦惊道。 黄氏说道:“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大人叫梭的,他们看上眼了,不好意思动手,让孩子过来拿,就算知道也不好说什么!” 童玉锦吁了一口气,“没让我碰着,要是我非得揍她们一顿!” “都是孩子怎么揍?”黄氏说道。 “也是,我也只能说说事后的气话了!” 几个人正说着,耿大宝站在厢房门口叫道,“小锦,辛家夫妇回来了!” “真的?” 耿大宝点头回道:“我和家书刚走到村口,就见大叔驾着马车回来了!” “赶紧去看看!”童玉锦边说边下了榻。 耿大宝说道:“不用,他们在堂屋里!” “哦,” 黄氏跟了一句,“大宝,让厨子给他们热饭菜,这当儿肯定没吃!” “行,我马上去!” 黄氏不满的念道:“这男人,真是叫一句,动一下,就不能自己想到!” “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能干的媳妇,懒得动脑子呗!”童玉锦调贶说道。 “真是……”黄氏被调笑的有点脸红。 几人边说边进了堂屋,辛家老夫妇一脸风尘,黑瘦了许多,可是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童玉锦明白他们为何笑了,那个小女孩跟着一道又回来了,她疑惑的问道,“这是……” 辛大叔赶紧回道,“我们去了淮东三鱼村!” “去了怎么……” 辛大叔叹了口气,“今天夏天大旱,大鱼叔和其他众多人一样饿得去了!” “竟是这样,那这孩子还有其他亲人吗?” 辛大娘说道,“我们把孩子娘送到邹家,邹家人不接收!” “凭什么不接?”童玉锦不解。 辛大叔回道:“孩子父亲在京里犯事的公文已经到了淮东,孩子他爷奶知道媳妇的行径后,大为光火,不让她娘进邹家祖坟” “那后来怎么办?” 辛大叔说道:“我看这也不是个事,就找了孩子的外公外婆,谁知她们竟不认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也接不收这个孩子,我想了想拿银子跟邹家人商量,他们看在银子的份上总算让孩子她娘入了祖坟!” “那这孩子……”童玉锦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女孩问道。 辛大娘高兴的回道:“我问过孩子了她愿意跟着我们夫妇二人回京城生活。” 童玉锦想了下问道,“大叔的意思是把她当自己女儿养了!” 辛大叔夫妇人同时点了点头,笑意爬满眉角的皱纹。 童玉锦不放心,低头问向小女孩,“你愿意做他们的女儿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就叫什么名字”童玉锦问道。 “小鱼儿!” “为何叫这个名字?” 小女孩回道:“我娘说生我时,她难产,我爹不在家,爷奶又不管我娘,是大鱼叔找稳婆,我才得以活了下来!” “原来如此,那你以后姓辛,叫辛小鱼,可以吗?”童玉锦试着问道。 小鱼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童玉锦看了一眼小鱼,又看了看辛氏夫妇,说道,“什么事都有规矩,我让大哥到县衙找人,把小鱼的户籍办了!” 辛大叔笑得嘴都咧开了,“夫人,我也不懂这些事的道道,感谢你们操心了!” “不,应当的!”童玉锦问道,“大叔,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就不要出去载马拉客了!” “……”辛家夫妇相互看了看,不做这个,他们能做什么? 童玉锦说道:“我大哥把小垛一部田地作为嫁妆给了我,你们就帮我打理田地吧!” “这……这不好吧!”辛大民是个本分的人,觉得占了人家便宜。 童玉锦听明白了,说道:“就这样吧,你跟大娘两人帮我打理!” “好,好……”辛大娘见童玉锦心意已决连忙点头,“我们又要麻烦小恩人了!” 童玉锦摇头,“大叔、大娘快别说了,大家都是相互帮助!” 黄氏见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赶紧说道,“饭菜好了,赶紧过来吃吧!” “麻烦黄娘子了!” “太客气了,”黄氏笑道。 辛氏夫妇去吃饭了,童玉锦对彭大丫说道,“去村口杂货店、肉铺买些年货,等下你送辛大娘夫妇回家!” “是,三娘”彭大丫高兴的出去帮辛氏置办年货了。 黄氏见彭大丫出去,对童玉锦说道,“你们今天带过来的东西我都吃不了,等下也分点给大叔大娘!” “黄婶不要!” 黄氏笑道:“没事,我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年货早就备齐了,你们的心意到了,我领了!” “那谢谢黄婶!” “不要,都这么多年的情份了!” 等辛氏夫妇吃完后,童玉锦送他们到租住的地方,发现一个一进的小院子还真不错,打算帮辛氏夫妇买过来,等他们打开门时,由于长时间未住人,都是灰尘,美珍等几个丫头帮着一起收拾,很快就收拾好。 辛大娘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要不是小恩人,不知忙到啥时,大娘都不知说啥感谢的话?” “大娘,那就不说呗!”童玉锦大笑 辛大娘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是,眼看太就要黑了,我去村口买些熟菜!”辛大娘真说到,彭大丫驾着马车回来了,美珍等人过来帮忙提年货。 “这是……”辛大娘惊讶的问道。 童玉锦笑着解释:“大娘,今天都腊月二十一了,再过两天就是小年了,你们风尘仆仆的刚回来,我就买些年货,省得你们再忙来忙去的!” “可不能,真是让你们破费了……” “什么破不破费的,比起大叔大娘辛辛苦苦跑一趟淮东这算什么!”童玉锦说道。 “唉,小恩人,你……” 辛老头见自己婆娘擦眼泪,说道:“啥话也不说,我们受着了,小恩人!” “这就对了,好了,今天你们刚回来,你们就自己烧点可口的吃一下,然后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等过了年,有空我们再来!” “好,好……” 童玉锦兄弟姐妹在望亭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又去拜望了爷爷奶奶,送了些年节的礼,吃了一顿午饭后,就回望亭了。 在回望亭的路上遇到了一件稀奇事。他们的马车被前面看热闹的人堵住了。 童玉锦掀开帘子说道:“大哥,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好!” 童家书下了马车到前面打探发生什么事了,没过一会儿回来了。 童玉锦问道:“什么事,大哥!” 童家书回道,“买田被人骗了!” “怎么回事?” 童家书说道:“有人在望亭周边买了田地,到这周围雇用佃户帮着打理田地,前几天一场大雪过后,佃户到田里挖渠通水,结果有两家人过来,对方都说田是自己东家的!” “两个东家?”可真稀奇了。 “一个说自己东家姓丁,一个说自己东家姓田,相争不下,只好找自己的东家来解决,两个东家都不敢置信,一块田居然有两个主人,都吓得到县衙去找契尾,结果发现田契根本没有契尾,是一张假田契,这地既不是丁家的,也不是田家的!” 童玉锦纳闷:“被骗了?不太可能呀,他们会跟卖田人或是牙人到衙门里办过户契才对?” 童家书说道:“他们是到衙门了,是有办了,可是现在再去找那个办事的书吏,那书吏已经不见人影了!” “不可能,这种书吏虽不是官衙正式编制,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不可能查不到?”童玉锦惊叫。 童家书又说道:“问题是这个书吏没资格办过户契这样的事!” “公然在衙门内部行骗,可……”童玉锦无语望天,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听说秦大人已经把事情上报了”童家书说道。 “可是现下正值过年当口,谁会受理这种小案子?”童玉锦想了想问道,“既然知道骗了,堵在路上干什么?” 童家书无奈的笑笑:“他们想跟真正的主家抢地!” “岂有其理,自己不长眼睛被人骗了,还敢来找真正主家的麻烦,可真够奇葩的!”童玉锦被气笑了,“大哥,赶紧让他们让路,我们不走,后面还有行人呢,谁不要赶着回家过年!” “好!” 童玉锦叫道,“丫姐,你跟着一道去,要是谁不让路,把他扔到田里!” “恩!” 没过一会儿,前面还真有人被彭大丫扔到田里了,被扔的人破口大骂,“那个王八糕子敢扔老子,老子揍不死你……” 童玉锦听到后,吐了一口气,下了马车,进了围观的人群,看着被摔了个狗吃屎的男人,人群正在哄然大笑,田地的主人也觉得解气,“我说这位丁大爷,你不能自己上当受骗就来找我的茬呀,我这田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动不得!” 童玉锦看了一眼田地主家,问道,“这位大叔,你家是不是有做官的亲戚?” “那倒是没有,就是我们家姑奶奶在京城富贵人家做管事!”田地主家说道。 “哦!”童玉锦心想,我说呢,没人罩着,就你这块田,再怎么是祖上的,也会让你的田地改姓。 这时的童玉锦并不知道,这个田地的主家口说所说的姑奶奶其实就是中山郡王妃管事熊嬷嬷,至于童玉锦为何在中山郡王府没有听到熊嬷嬷这个人,一是她不好打听这些事,二是熊嬷嬷被当时生气的赵博奕踢出了府,中山郡王妃让她去管理铺子了! 童玉锦看向田地里被摔的人,只见他从地里爬起来,吐着嘴里的泥土,本来还想骂的,结果看到穿着华贵的童玉锦,噎回了要骂人的话。 童玉锦问向受骗之人,“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地?” 姓丁的见童玉锦有些门道的样子,回道:“还不是秋收之前!” “秋收之前就买,为何到现在才来看地?”童玉锦不解问道。 “早就看了!” “看了怎么还会这样?” “那时没有秋收,卖田人说等人家收完庄稼再来,我想也对!”姓丁的说道。 童玉锦哑然失笑:“我看你是被卖田人忽悠了吧,卖田人肯定说,等庄稼收了,你再来买,就没你的份了是不是这样?” 姓丁的一幅你怎么知道的样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道:“哎呀,这位贵人,可被你说中了,就是这么个情景,再有现在田不好买,我就想着,赶紧下手吧,那知……” 童玉锦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等明年春播前出手,赚一手?” “看贵人说得,我……我自己种……” 童玉锦冷哼道,“你是望亭县城里的人,一惯做着生意,怎么有心情种田!” “你……你怎么知道!” 童玉锦摇头,投机倒把,被骗也是活该,对围观的群众说道,“大伙别光顾着看笑话,这件事以后仍然会发生,大家警醒一点,以防上当!” “小贵人,我们是村人,那有银子买地?” “就是,还不都是县城里有银子的掌柜们买的。” 童玉锦看了一眼站在田里还没有上来的人,他们是县城的中产阶极,可是如果再出一次被骗买的事,就成无产阶极了吧,摇了摇头,说道,“大伙都散了,后面赶路的人都等着回家过年呢!” “可我怎么过年啊,我的银子全没了,全打水漂了!”丁姓之人苦了,哭着一张脸。 童玉锦说道,“你要是想讨回公道,收集好证据,等过了正月到京兆府告去!” “收什么证据,怎么告?”丁姓之人问道。 童玉锦回道:“就是你做买卖前后所接触的人和事,所有他们手写的文书等东西,就算是假的,也不要撕毁,到时候都要用!” “哦,哦,那怎么告呀?” “找讼师都可以!” “讼师?我一不认识庆昌府的邓讼师,二又不认识夏候爷家的讼师,可怎么告?” 童玉锦笑笑,“不管那个讼师,都可以,但你要提供完整的证据才行!” “唉,这可咋整呀!” 童玉锦摇头“你要是想讨回公道,就别怕麻烦!” “我的银子啊,我怎么……”丁姓男人呼天抢地。 童玉锦心想,现在知道肉疼了,早知道干嘛去了,挥了挥手,让人群让开。 围观的村人见童玉锦手挥得很有气势连忙让开了。 坐到马车上,童家书对童玉锦说道,“我们家里也有假田契!” “是嘛,我听丫头们说我们家被骗过?”童玉锦问道。 “嗯” “看来有专门人以此为生!” 童家书说道:“书院的先生说,田地已经基本上都被豪门世家买得差不多了,很多人无田可种,只好到县城周围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没生意可做的,就沦落为流浪汉,社会治安很是不好!” “田地是国之根本,怎么会随意买卖,还真让人匪夷所思!”童玉锦说道。 童家书摇头,“先生说再这样下去,会……” 童玉锦听明白言下之意了,再这样下去农民起义指日可待,农民起义的结果是什么?不就是改朝换代嘛,大陈朝的皇帝不急? 不,大陈朝的皇帝很急,今年秋收后,国库存粮很少,除了大焊的原因,他派人调查为何没有存粮的原因,原来田地到了各大家族手中了,可大家族税赋交得很少,有些人利用特权有出产说没有出产,这让他头疼不此,如何让大家族吐出兼并的土地呢,他愁得睡都睡不好。 夏琰站在他面前,看着诚嘉帝揪着眉心,“圣上——” “子淳——” “臣在!” 诚嘉帝悠悠的问道:“计成儒的田产你知道了吧?” “回圣上,有所耳闻!” 诚嘉帝深深叹了一口气,“朕夙夜难眠!” “圣上该保重身体才对!” “我知道,今年秋天,宋广和捐赠田地,朕以官换田,可这杯水车薪,根本达不到朕要的结果。”诚嘉帝摇头叹道。 “回皇上,真正有田的不缺你的官职……”夏琰低头拱手说道。 “……”诚嘉帝明白夏琰说得什么意思,摇了摇头,“可是该如动他们呢?” “圣上,臣下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可不好动,甚至动不得!” 诚嘉帝看着说实话的夏琰,紧抿着嘴,“可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基业在朕的手中……” “圣上,当下口要过年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件事不防到明年春上再说如何?”夏琰提醒说道。 “明年——” “是,圣上!” “明年,你不是大婚吗?” 夏琰笑道,“和千秋大事相比,臣下的婚事算不得什么!” 诚嘉帝点头,“好,好,那就等子淳大婚后,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 “谢圣上美意!” 诚嘉帝说道,“大年三十、正有初一,朝拜、与民同乐,一件件典礼,朕有点忙了!” “臣定当尽力!” “辛苦子淳了” 章府 章治平章大人正在跟章家族人开着会,章家有资格坐到尚书府的人个个大气不敢喘,听着章大人训话。 章夫人坐在边上,她和章大人坐着的中间有一个方桌,方桌上放着一摞账薄。 章大人说道,“我曾说过,田地是农人之根本,夺人田地如同杀人父母,这句话大家是不是都记着?” “回大人,都记着!”章氏族人回道。 “都记着,有谁来告诉我,这摞账薄是什么?”章大人指了指桌上的账薄问道。 年纪最大的老者站了起来,“大人,这些可不是我们买的田地,都是各方借着你的名头送的!” “借着我的名头?”章大人眼眼眯了眯问道。 “是,大人!”老族长回道。 章大人冷笑:“前几年,开国公府,借着夏小候爷名头送礼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吧?” “大人……”老族长惊叫。 “我已经让夫人把送礼的都列了一份清单,我虽不能说像夏小候爷那样雷庭手段,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但凡我能伸手够得着的地方,这些走门路的都将官降三级!” “大人……不可……”老族长慌了。 “有何不可?”章大人严肃的反问道。 “大人——”老族长不敢看章治平的双眼。 章夫人哼了一声,“不错,我们老爷是收到了你们送过来的田地或是其他礼,但是你们也收到手软吧!” 章氏族人都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章大人说道,“凭着我的名头,没人敢打你们的秋风,就算你们不收礼,日子照样过得富足,可是你们却把我章家的家训当作耳旁风,学人收礼受贿,我不治这股歪风,送礼的人落马,你们同样一个跑不掉!” “大人……大人不是位极人臣嘛!” 章大人声严气势:“目光短浅,没听说过这话吗?” “……”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我章家能世代都是一品大员?”章大人冷哼。 “大人?” “不要贪图眼前,毁了章家百年基业!”章大人再次警告说道。 “是,大人教训的是!” “谁收的礼,谁送回去,如果不送回,我就办了谁的送礼方,让送礼的人找你们算账!” “是……是……” 送走族人后,章夫人回到内室,问道,“老爷是不是被计大人的事弄怕了?” “我怕什么?”章大人另了一眼夫人。 “可你今年特别严,为何?”章夫人不解。 “三十而立!” “没明白?” 章大人回道:“我们圣上已经过了三十了,在位十五年,亲政十年,完全理事五年,五个年头过去了,计成儒不过是个开始!” 章夫人大惊:“老爷的意思是……” 章大人不无担忧的说道:“今年国库空泛,圣上他不可能不作为!” “哦,老爷是防微杜渐!” “开了年,我不知道那一个会撞到圣上的口下,但决不能是我章家!” “老爷……” 章大人感慨:“也太不像话了!” “老爷……” 章大人仿佛下了什么决定:“必要时,我会出手助一把圣上!” 章夫人担心的说道:“老爷你已经是一品了,不可能再……” “总得对得起这‘一品’二字吧!” 章夫人看了看捻须的夫君没在开口,男人总有男人的考量,女人无法能懂。 回到望亭后,紧接着就是二十三小年,小年过后又紧紧张张的忙着过年,个个都忙得热火朝天。 林夫人更忙,小年夜前一天,林夫人叫齐了童家人,对着童玉锦说道,“小锦啊,没几天就过年了!” “夫人,有什么事?”童玉锦看着有急色的林夫人问道。 林夫人叹道:“还不是你们姐妹俩人的婚事!” “夫人,我不急,紧着妹妹先来!”童玉绣连忙说道。 林夫人吐了一口气,“按道理,应当家书最先结婚才对,你们有了嫂子后,有了嫂子帮衬,事情会更顺一点,可是圣旨已下,我们就不能按什么长幼顺序了,我跟五娘说了,让家书的婚礼拖到后年开了年再办,你们觉得怎么样?” 童家书拱手:“夫人思滤的周全!” 林山长说道:“小锦这是圣旨,就不必说了,二娘明年十九了,这婚也必须得办,明年又是秋闱,一事紧着一事,不得不早早的备上!” “让你们辛苦了”童玉锦真诚的谢道。 林夫人说道:“说哪里的话,要不是你,我们连辛苦的机会都没有,呸,呸,大过年,我也不说这些陈年烂谷子事了,小锦你看看,咱们合计着怎么办了这些事?” “还真都是事!”童玉锦也发愁了,挠了挠鼻子,“这样吧,我是三月婚大婚,姐姐就五月份吧,这样留下时间给哥哥准备秋闱大比!” “可行!”林山长点头。 林夫人问道:“你们姐妹俩人的嫁妆……” 童玉锦说道:“我跟姐姐俩人一样!” 童玉绣摆手:“不,小锦,你嫁的是候爷,可不能失了礼数!” “别了,我是什么人家的女儿,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必要打脸充胖子!”童玉锦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这不妥!”童家书说道。 童玉锦摇头:“没有不妥,就按我说的办!” 童家书问向林山长:“山长你看……” 林山长想了想说道:“小锦说得对,那就按小锦说的,姐妹两人的嫁妆一样办!” “这就对了嘛!” 林夫人接嘴说道:“不过,小锦跟着你的丫头陪房可不能马虎,这个你不得拒绝!” “哦,那听林夫人的!”童玉锦在中山郡王府已经见识过大家族的事之烦,还真需要不少丫头。 林夫人说道:“我请五娘的教养嬷嬷帮我寻了一个退役的老宫女,让他做你的主事嬷嬷,你觉得怎么样?” “人品可靠吧?”童玉锦问道。 林夫人回道:“我已经接触半年了,人不错!” “哦,那就听夫人的!” “另外,还教了八个丫头,大的四个,小的四个,小锦你有空去看看,能用的都带上,不行的,趁现在还来得及再买!”林夫人说道。 “好,好!” 林夫人又说道:“至于陪房,我买了一户大旱逃难的人家,你也过过目!” “多谢夫人为我想得这么周全!”童玉锦站起来给林夫人行了一个礼,比自己娘亲还用心,真是辛苦了。 林夫人连忙扶了童玉锦,说道:“本来我是想让你自己做这些事的,可是你被候爷带到京城学当家理事没空,我就作主帮你选了!” “挺好,等我上手还真还不及!”童玉锦笑道。 “过了年,你就看看我买的这些陪房、丫头们!” “行!” 第152章 年节琐事 准备嫁妆 童秀庄摇头晃脑的听着林家夫妇为大、小女儿准备婚事,说着大大小小的锁事,一脸笑意。 童氏有些不自在,自己的女儿,自己竟插不上手,办不了事,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是听着听着,她瘪了,除了口上说说办嫁妆之外自己还真不知道要办什么事,扁了扁嘴,不高兴的朝相公边上靠了靠,好吧,那自己就做个甩手掌柜吧。 童玉锦和林家夫妇又把具体能想到的细节都想了一遍,林夫人虽是官家小姐,可是离开京城太久了,对小锦说道,“过了年,我和你请教宋嬷嬷和伍家的教养嬷嬷,也摸一遍京城嫁女规矩。” “好,那就年后专攻这事!” “对,专攻这事!” 俗话说得好,官三民四船五。 什么叫‘官三民四船五’,也就是说,官家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百姓家的是腊月二十四,而水上人家则是腊月二十五。北方,一直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受官气影响较重,因此小年多为腊月二十三;相反,南方远离政治中心,小年便为腊月二十四;而湖泊边上的一些居民,大多数在水上生活,则保留了船家的传统,小年便定在腊月二十五。 小年前,家家户户都忙里忙外,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掸尘一会抹窗户,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随着花炮声不停的响起,小年夜不知不觉的来临了,童、卢、林三家准备小年夜像往常一样合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大年夜再各家吃各家的。 丫头、婆子们紧张而忙碌的准备着团圆饭,童玉锦和童玉绣两人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后,觉得差不多了,就出了厨房。 两人走在小甬道上,身边并没有带丫头,两人走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看着围墙外,天空中不停出现的烟花炮竹,童玉绣问道,“你……还想起以前的事吗?” 傍晚天将黑未黑,还能看见对面的人,童玉锦看了一眼童玉绣,有些桑沧的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好过了,我竟有两年没有想以前的事了!” “是嘛!”童玉绣笑道,“你刚来时,是不是经常想?” “刚来?”童玉锦摇头,“饿得连想的力气都没有!” “是啊,那个时候要不是你,我们可能都饿死在东湖了!”童玉绣感慨万千。 “也许不会饿死……”童玉锦喃喃说道。 “不可能!”童玉绣想起当年的情景都心有余悸,饿得躺在地上都无法以动弹了,不死还能怎么样! 作为律师的童玉锦深深懂世道人情,说道:“人走到一定的境地都会有出路,只是这个出路未必是我们想得到的,或是想要的罢了!” “你的意思是……”童玉绣的社会阅历并不多,她想像不到其它。 童玉锦说道:“当年,你爹卖玉荷就是出路当中的一条!” “不是没人买吗?”童玉绣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如果不是我,或许第二天就有人出手,那些真正想买的人,都等人到绝境、到无路可选,然后以最低的价格获得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你们可能会因此活下来,只是……”她没有说,她们可能流落的地方,好的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坏的就是成为那种女人了。 童玉绣摇头,“不……不……那将家不成家了!” “是啊,那就将家不成家了,”童玉锦朝童玉绣笑道,“是你让你的家成为了家!” 童玉绣叹道,“不,是你!” “没有你认出我不是你妹妹,我可能已经……”童玉锦有些忧伤。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童玉绣双手握住童玉锦的双手,真诚而感动的心无法言说。 童玉锦笑道:“付出的同时我也得到家的归属,你并不需要谢我,我们的情感都得到了安慰!” “是啊!”童玉绣笑笑,抬头看向深远的天空,“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童玉锦再次笑道:“你也看到了,一个大帅哥盯着我不放,不要白不要!” “你……”童玉绣看着自信满满的小鬼妹妹无语了:“要是让小候爷听到这话,估计要揍你一顿!” “他才不会呢!” “你就这么笃定?” 童玉锦笑笑,“是!” “你呀!”童玉绣说道,“虽说你们哪里没有等级,可这里……” “我懂,入乡随俗嘛!”童玉锦说道。 看着一点也不担心未来的童玉锦,童玉绣悠悠的说道:“我对未来却有点迷茫!” 童玉锦转过头笑道:“你怎么会对未来迷茫?” “呃……”童玉绣不知该如何回答。 童玉锦却笑道:“袁思允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一不要伺候婆婆,二不要讨好小姑子,日子不要太好过哟,迷茫什么?” “啊……” “啊什么,是不是觉得很爽?” 童玉绣仿佛恍然大悟:“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 “何止是啊,简直到了袁家就当家做主,过自己的小日了,不要太好哟!”童玉锦都羡慕上了。 童玉绣惊喜的说道:“我突然一下子所有的惶恐都没了!” “呵呵,你没有了,我头都大了……”童玉锦说道。 “怎么啦?” 童玉锦回道:“我的婆婆是后娘,我的公公听说不事生产,生了一堆庶女,后娘有三个嫡子,我的个娘哎,想想都觉得可怕!” “大家族都有大家族规矩吧!”童玉绣听她这么讲,有点同情的说道。 “规矩?你都不知道,我为伍大人辨讼的那次,因机缘进了一次开国公府,那腔掉可真是让我终身难忘……” “什么事?”童玉绣问道。 童玉锦回道:“开国公府的下人们见人就……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怕我们担心?” 童玉锦摇头:“也不是,你也说了,大家族就这样!” “小锦——”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说道:“别用可怜的眼光看着我,我可不是省油的灯!” “对,对,你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谁不听你的,你就整掉他们,让他们那里凉快那里呆着去。”童玉绣调笑说道。 “可不是,惹了姐等着姐办了他!” 童玉绣真诚的说道:“我相信你,什么样的日子你都能过好!” “这倒是,说老实话,嫁给夏琰后,我并不打算当家做主母!”童玉锦说出了自己的心理话。 “那小候爷会同意吗?” “我不想做的事,他让我做了,也没意思呀!” “你呀……”童玉绣摇了摇头。 京城开国公府 高氏已经准备好了小年年夜饭,派丫头婆子去叫人。 过了小半天,开国公没来,夏琰也没有来,自己三个儿子只有四郎子成和媳妇来了。 高氏朝外面看了看问道:“子成,你父亲和三哥呢?” 夏子成一副赖散的样子回道:“我怎么知道!” “你……你整天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关心!”高氏埋怨着儿子。 夏子成瞄了一眼老娘:“我要是出去,你有银子给我花嘛!” “臭小子,非得年下惹我生气,蓉儿啊,你也不管管他!”高氏把儿子踢给了儿媳妇。 儿媳妇金氏小声的说道:“母亲,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 “停……停,我还准备把家让你当呢,你这样软绵还怎么当家!”高氏听到小声小气的儿媳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当不了家的媳妇。 “母亲,我不居长!”金氏没放过高氏。 “你……懒得跟你说!”高氏果然更气了,可是过小年,这气没地方发。 金氏在无人的地方,撇了撇嘴,心想,当家要贴银子,我才不当! 高氏见人还没有人,急得又让婆子们去催。 外书房 夏琰难得歇在家里,懒洋洋的窝在榻上假寐,一只手托关腮,歪在榻上,夕阳透过窗子斜斜的照进来了,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略显凉薄的嘴唇,淡淡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真是让人心动啊。 整个书房简洁而不失大气,宽大的案几呈深红色,上面摆着公文、文房四宝等物,还置着一个美人斛,里面插着几根动物的羽毛。 案几后的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剑鞘是镀金的,剑柄镶嵌着几粒晶莹夺目的宝石,显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夏小同坐在外面抱厦里打盹,见高氏的婆子又过来叫晚餐,轻轻说了一句,“去回夫人,候爷一会儿就到。” 婆子几不可见的扁了扁嘴,“那小的就去回了,还烦请夏侍卫催促一下。” “知道了!” “小的告辞了!” 夏小同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廊里的灯笼也慢慢点上了,叹了口气,朝里厢房里看了一眼,“爷到底有没有睡着呀!” 就在夏小同准备进去时,夏琰的唰的一下下了榻。 夏小同捂着被吓的心,吐着气,爷这是要干什么呀,吓死个人! 突然下了榻的夏琰坐到书案前,拿了一张白纸唰唰的不知写着什么,写了几个似乎觉得不满意,扔到了又来,反反覆覆扔了好几张后才最终于写完,写完后一边往信封里面装,一边对夏小同说道,“让信使送到望亭夫人那里!” “送……给夫人!”夏小同嘴巴张成O型,这才分开几天呀,就鸿雁传书?他偷偷眨了眨眼,回道,“是” 写完情书的夏小候爷终于到正厅吃小年夜饭了。 高氏见夏琰终于到了,满脸堆笑,“三郎来了!” “嗯!” “你看你整天忙得不见天,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因为今年年节银子拿得多,高氏讨好着夏琰笑道“七郎、八朗过来,跟你们三哥见个礼!” “是,母亲!” 七郎、八郎两人刚才还一幅懒散的样子,见夏琰到了,连忙变得端正,两人规规矩矩给夏琰行了礼,“三哥好!” “嗯!”夏琰回了一个字后,想想问道,“功课做得怎么样?” “啊……”七郎、八郎齐齐呼出声。 “没做?” 七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有做!” 夏琰不动声色的说道:“明天下午拿到我书房,你给你们批一下!” “啊……那个好的,好的……”七郎心想,完蛋了,今天要一夜不睡了! “你也一样,八郎!” “是,三哥!” 高氏听到夏琰检查七郎、八郎功课,这脸上的笑容不再是堆起来了,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她一直期待开国公或是三郎、四郎管管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孩子,奈何开国公和四郎自己还玩不过来呢,怎么教孩子,想不都敢想夏琰会检查三郎、四郎的功课。毕竟不是一娘所生,隔阂在所难免。 就在高氏准备亲自叫云开国公时,他来了,“咦,你们都在呀?” “小年夜饭能不在嘛!”高氏没好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怄了一眼开国公。 “都小年夜了?”开国公仿佛不知道时间似的。 “真不知你在干什么,连小年夜都不知道!”高氏听到这话,就想发火,可是生生压下去了。 “我最近在研究字画!”开国公仿佛没看见高氏生气,津津有味的回道。 高氏别了一眼,没接他的话,她对这些烧银子的玩意恨不得上前去踩两脚,叫道:“赶紧过来给老主祖上柱香,拜祭一下!” “哦,知道了!” 夏家男丁开始一起拜祭老祖宗,高氏抽空坐在隔壁休息了一会儿。 开国公府小年夜的晚餐吃得相当和谐,吃完之后,在厢房休息时,开国公破天荒开口问了夏琰的婚事,“子淳啊,还有三个多月你就大婚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 “什么叫还行?” 夏琰回道:“房屋礼部的人已经整修过了,需要添置的家什,我已经让于先生和单腾去办了!” “哦,那女方的嫁妆家具什么时候送过来?”开国公问道。 夏琰低眼回道:“跟正常人家一样!” 高氏不解的问道:“没见女方家来量尺寸呀?” “我已经帮他们量了!”夏琰回道。 “你……你帮了……”高氏想不到夏琰能做这事。 “嗯!” 开国公说道:“这不合适吧,搞得我们开国公招待不起一顿饭似的!” “我经常去望亭,顺便把尺寸给了他们!”夏琰说谎,眼都不带眨的,淡定的很。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开国公突然问道,“我听外面人说你这个平民妻子好像挺厉害,是不是这样?” “是厉害!”七郎插嘴说道,“外面人都说三哥和三嫂珠联璧合打倒了计家,三哥,是不是真的?” “打倒计家的不是我,是他们自己!”夏琰回道。 “不是你,那是谁?”开国公没听明白,问道。 夏琰回道:“他们贪污受贿,即便不是我,也会有人办的!” “哦,算了,管他们呢,只要我们家不是这样就行了!” 望亭童家 第二天午餐前不多久,门房周老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正在厅里安排事情的童玉锦。 “我的信——”童玉锦想不出有谁会给她写信。 “是!” “谁送的?”童玉锦问道。 “说是小候爷送的!” “他……难道有什么事?”童玉锦疑疑惑惑的打开了信,一目三行看了一遍,哎呀妈嘛,竟是一封情书,前生今世,童玉锦还没收到过情书,居然收到一个古人的情书,这也太…… 在不可思仪的感慨中,童玉锦把自己的第一封情书前后看了N次,虽说话都是中规中矩的话,可是内容都是儿女情长的内容,问自己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最近有不有想他……妈呀,这还是高冷禁欲的夏候爷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不管怎么样,童玉锦内心是喜悦的,小心的找了个漂亮匣子装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诚嘉十六年最后一天——除夕终于来临了。 这一天,童、卢、林三家各吃各家的团圆饭,饭后,童家书和童家安帮童秀庄贴对联,童家书站在凳子贴,童家安拿着面糊糊,童家庄指挥不要贴歪了,三个男人忙得不亦乐乎。 贴对联,是一种传统习俗,特别在乡下,人们总喜欢把简陋的房子贴得红红火火,也把祝福和期盼都带上了,对联里含着辛苦了一年的辛劳,又饱含着对来年的期待和祝福。 整个下午,童家的女人们都围在厨房里包饺子做面食,边做边聊,一片祥和,一直神经大条的童氏说了几句伤感的话,“明年这个时候,你们都在夫家过年了吧,成为人家的媳妇子了,想想还真舍不得你们嫁人!” 童玉锦和童玉绣相互看看,倒是感到意外,朝伤感的童氏笑笑,“不还有玉荷陪着你嘛!” “一下子走了两个,家里肯定冷清!”童氏不高兴的回道。 “娘——”童玉绣叫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嫁得不错,我该高兴才对!”童氏抹了抹有泪意的眼睛。 “娘,这样想就对了!” “我知道了!” 忙碌了一个下午,晚餐前,男人们拜了老祖后,才开始吃晚餐。 晚餐当中,大家相互敬酒祝福明年事事顺妥。 下午童氏感慨,现在轮到童秀庄感慨,“绣啊,锦啊,我的女儿,今年是你们在娘家过得最后一个年了,你们要记得爹娘啊!” “爹,当然会记得啊,你担心什么?”童玉锦最喜欢跟童秀庄唱反调,调贶他。 果然,童秀庄被童玉锦说得不伤感了,开始反泡:“你这孩子,我就不能感慨几句了?” “能,爹,等一下吃完后,还要放炮杖是不是?” “噢,也对,那行,赶紧吃,今年,我特地让大郎买了上好的炮杖,等会儿,我们一起放!” “好,爹!” 一家人终于都没有再伤感,吃完后,童家三个男人开始放鞭炮。 ‘喷’的一下,鞭炮声振耳欲聋,非常有震撼力,火花垂直地升向高空,惊艳无比。平时刻板的童家安玩闹起来跟别的孩子没两样。 看着欢快的情景,童氏一家人心里象烟花一样也乐开了花。 过年了,放鞭炮除了延续传统。在小孩眼里放鞭炮是为了追求简单的快乐,一种只属于童年的快乐;老人放烟花为的是和谐,一种属于家和万事兴的和谐,每个人都融入到了除夕的普天同庆当中。 京城皇宫承天门 皇上和皇后,从正门绕过上了承天门的城楼,高高的站在城楼之上,接受万众朝拜。 夏琰站在官员之中,看着城门燃起的烟花炮竹,心想,明年这个时候,锦儿会和我一起守夜吧,真好! 除夕夜的京城皇宫,万灯齐点,如同白昼,承天门前,不停的有民间艺人为站在高高城楼之上的皇帝和皇后表演。 大人物永远站个过场,当第一个节目退下,换第二个时,诚嘉帝带着皇后回到了后宫。 夏琰等品级较高的官员见皇帝退了,他们也陆陆续续的撤了。 正月,对于有官职的人来说,简直到了受刑的地步,为何要这样说呢?新年大节,官场走动,衙门里,三班六房,那一位不送帖子来,请人的,被人请的,视贴子的远亲近疏进行礼上往来,上拜下谒,搞得头昏脑胀。如果一个不小心,礼节、礼仪不到位,轻则,等着穿小鞋,重则被人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个时候就到谋士、幕僚、门客出力的时候了,于文庭和单腾两人接拜贴接到手软,能怎么办呢?谁让小候爷这么炙手可热呢! 夏琰一边忙碌,一边默默数着和童玉锦大婚的日子,今年二十六岁的小候爷,在婚事上终于急了。 正月初六,夏琰和众官到皇宫朝拜。 站在五公主赵慧颖身边的罗奕琳看到了久违的夏琰,可惜根本没机会说上一句话,说什么呢?罗奕琳想对夏琰说一声谢谢,为何要谢?原因有二,罗奕琳直到在卫国公府马球赛上才真实的认清,属于自己的男人,那怕再不好,那也是自己情感的依托,况且,计敬亭并不差,可是自己为何跟狗屎蒙了眼没有发现,他其实对自己很好,可惜知道的太迟了;原因二是:计家消失在京城人眼中,她感觉自己终于解脱了! 诚嘉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着自己的臣子,面上虽着笑意,可是只有他知道,今年的自己不知要捋掉多少官员,而这些官员就在他们当中,一旦被他定罪,他们将再也没资格站在这里朝拜自己。 正月十五之后,各方走动,终于消停了一些了。 望亭 过了正月十五以后,林夫人给童玉锦准备的人都到了童家,她们开始了试用阶段,大嬷嬷——曾嬷嬷开始在童玉锦身边主事。 曾嬷嬷的到来,说真话,不要说童家其他人,就算是童玉锦也不能适应,那真是严肃苛刻到了让人受不了的程度。 苦头吃得最多是美珍和大丫,这两个一直跟着随性的童玉锦,规矩、等级意识那肯定不强啊! 两个丫头见曾嬷嬷去如厕,连忙到童玉锦身边讨安慰,“三娘——” 童玉锦叹了口气,“美珍,辛苦你了!” “三娘,你看我胳膊被她戒尺打成什么样子了!”美珍哭着一张小脸。 童玉锦站到美珍跟前看了看,伸手帮她轻轻揉了揉,低沉的说道,“她刚来的前两天,说老实话,我真想退了她!” “啊,真的呀,三娘?”美珍惊讶的问道。 “嗯,可是冷静下来,发现我将来的夫君贵不可言,我们要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事,当中还包括可能会见皇上、皇后!”童玉锦看着两个丫头说道。 “就像上次?”美珍问道。 “嗯!” “哦,三娘,那我懂了!”美珍扁着嘴回道,看来自己只能受罚了。 “你懂了?” 美珍点头:“嗯,上次你去皇宫,我们虽没有进皇宫,只是在外面等着,可那气势和威严吓得我们气都不敢喘!” 童玉锦叹道:“虽然她的方法有些古板不近人情,但这些东西在以后的生活中我们确实会遇到,不能说我们天天按这样的方式生活,但是至少得懂的这些规矩道道,这样我们才能在以后的生活中游刃有余!” “哦!” 童玉锦安慰她们说道:“你放心,过两天我提醒她一下,让她少打你们!” “谢谢三娘,我也认真学,让她少打几尺!”美珍吸着鼻子说道。 “有志气,好姑娘!”童玉锦夸了一句。 站在门外准备进来的曾嬷嬷低垂着头,听到童玉锦说的话,眉角在无人处抬了抬,心想这个平民倒是有些见识。 从外面进来准备回事的素琴,见曾嬷嬷站在门边,转头朝她行了一个礼,然后进了房间,“回夫人,候爷到了!” “他怎么来了?”童玉锦惊喜的问道。 曾嬷嬷从外面进来,说道“夫人,不该说此话,你现在要做的是,整装而待候爷的到来!” 童玉锦朝曾嬷嬷看了一眼,没吭声,但是准备配合好,叫道,“素琴,帮我理装!” “是,夫人!” 童玉锦进入内间,除了素琴,曾嬷嬷示意另一个会梳头丫头跟了进去。 美珍和大丫见曾嬷嬷看了他们一眼,立马明白什么意思了,赶紧准备茶水糕点。 曾嬷嬷耷着老眼说道,“京城到这里有近一天的路程,候爷大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必定是赶路了,你们除了准备这些茶水点心,还要准备饭食,如果候爷说饿了,就能马上端上来!” 这话不仅美珍听到了,就连内间正在梳头的童玉锦都听到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哟,那他真是辛苦了,童玉锦想着急匆匆来见自己的夏琰,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的甜蜜的暖流。 前院 林山长和童家书父子接待了候爷,三人坐正厅里喝了几口茶。 童家书年轻看不出夏琰的急色,但是林山长看懂了,连忙起身,“候爷,要不你到小锦那里看看?” “嗯”夏琰丰裁峻厉令人望之可威的神情轻轻回了一个字。 林山长伸手作揖:“候爷请!” 夏子淳出了正厅朝童玉锦的小院急步而来。 夏子淳刚进到童玉锦的院子,就觉得这院子跟往常不一样,院子里有两个小丫头,见夏琰来了,连忙行礼,其中一个躬身引着夏琰进了院子正厅,正厅里的丫头见到他也是先行礼后引座,然后上茶点,忙而不乱,张驰有度,行事之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夏琰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了正厅和厢房连接处,立在那里的老嬷嬷身上。 “你来自哪里?” 曾嬷嬷走到夏子淳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礼,“回候爷,老身以前在皇宫仪妃宫呆过!” “几等?”夏琰眼眸深了深。 曾嬷嬷回道:“回候爷是二等宫女!” “仪妃宫的宫女出去都好几年了!”夏琰对着她说道。 曾嬷嬷低首回道:“是,候爷,老身在家乡,家财被族人们都……今年大旱,老身就再次来到了京城,来到了别院较多的望亭,准备在这里谋个一差半职,以养活自己。” 夏琰威严的动了动眉毛,“在宫里叫什么名字?” “红柳!” “红字辈?” “是” 夏小开在边上听明白了,出了门吩咐人去查这个曾嬷嬷。 夏琰看了一下里间:“夫人呢?” “回候爷,夫人正在里间梳妆,下次不会这样了!”曾嬷嬷的意思是下次不会让候爷等了。 夏子淳看了一眼这个老宫女,又看了一下里间,心情有点复杂,没规没矩的时候,他的锦儿肯定早就跳到自己跟前了,搞得现在他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童玉锦终于整好装出来了,见到夏琰,行了一个标准的妻礼,“候爷你来了!” 夏琰点头微微一笑。 “候爷,中餐用了吗?”童玉锦抬眼看向夏琰,亮晶晶的闪着动的光芒。 “稍用了一些!”夏琰目光粘上了童玉锦的目光。 “哦!”童玉锦笑道,“来人,给候爷备餐!” “是!” 丫头们井然有序的为夏琰备餐,不一会儿,厢房餐桌上摆好了饭菜,当丫头端着水盘拿着手巾过来时,童玉锦绞了手巾递给夏琰。 夏琰眉角上扬,上了规矩也不是没有好事嘛,懂得伺候人了? 童玉锦怎么没注意夏琰眉间的变化,看他得瑟的样子,真想揍他一顿,绞完手巾后,又引着夏琰坐到桌子上吃饭,不时的还帮夏琰夹菜,就如小媳妇伺候大爷。 这位大爷一直想要这样的童玉锦,可是在满意的同时,他发现少了点什么,不过先吃饭,等吃饱喝足了再去想少了什么。 这次童玉锦也说不上是被曾嬷嬷逼着伺候夏琰的,经过小别离二十多天的时间,再次见到夏琰,她内心是喜悦的,那喜悦中透出就想为他做些事的冲动。 童玉锦的表现完全是恋爱中的小女人的表现,恋爱中的男人喜欢给女人买东西,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恋爱中的女人喜欢给男人做饭、洗衣,以表达自己的依恋之情。 小别重逢的小情侣,目光热切而缠绵,却被这些丫头、婆子们阻隔着,吃完之后稍作消食后的夏子淳,手坚了一下,童玉锦还以为有什么事,那知曾嬷嬷带着丫头们全部无声而快速的退了出去。 啊,原来手势是这个意思啊,童玉锦歪着头直等最后一个丫头关上门,当门一合上时,她跳着就猴到了夏琰的身上,搂上夏琰的脖子。 夏琰低头嘴角咧开了,雄性的荷乐蒙,让他魅力四散,充满着男人味,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想我了?”双手托上童玉锦的小屁股。 “是啊,你呢?”童玉锦欢快的说道。 “我一直都想!”夏琰笑着答道。 “哦,我也是!” 两个在婚前进入恋爱状态的男女,目光缠绕,情意绵绵,夏琰的眼睛晶晶亮,慢慢地,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童玉锦的樱桃小嘴唇。 后面省略N字,各位亲们自己脑实,哈哈! 当亲热完的一对男女,你再见到他们时,他们已经歪到榻上了。 童玉锦窝在夏琰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怦怦有力的心跳声。 童玉锦手抠着夏琰的前胸脯:“你怎么有空过来?” “抽空就过来了!”夏琰伸手握住了童玉锦的小手,不让她抠,痒得难耐。 “有什么事吗?”童玉锦又开始玩夏琰的手指。 “跟你说说嫁妆的事!”夏琰轻描淡写的说道。 “嫁妆?”童玉锦心想,这种事我们俩个单独说合适吗? “嗯” 童玉锦回道:“我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我另外帮你备了一份”夏琰亲了一口童玉锦的额头,说道。 听到这话,童玉锦从夏琰的怀里钻出来,惊讶的问道:“你帮我备了一份?” “嗯!” “可……可这不合适吧!”童玉锦又惊又喜。 “有什么不合适,还不是放在开国公府!”夏琰无所谓的说道。 “啊,话虽这样说,可是理不是这个理呀!”童玉锦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个男人想得太细心了,真是……她扑过去啃了一顿。后面N字省略。 又过了小半天,两人才喘平气,童玉锦叹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的东西就是你的,有什么区别!”夏琰笃定的说道。 “哇塞,小候爷,你这么会骗小姑娘呀!”童玉锦调笑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 “嘿嘿!”童玉锦笑笑又窝到夏琰的怀里,“你说得对,不管是你的,还是给我的,最后都在开国府!” 夏琰又问道:“中山郡王府的丫头,我看你只带了一个,其他不行吗?” 童玉锦揪着小嘴说道:“其他几个想爬你的床!” “粗鲁!” 童玉锦说道:“话是糙了点,可是那些丫头别有用心,我不喜欢!” “好吧,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要!”夏琰说道。 童玉锦高兴的叫道:“真的呀,会不会让你在中山郡王妃面前不好做呀!” “没事,姨母会体谅我的,那老嬷嬷呢?”夏琰继续问道。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带那个胖的方嬷嬷吧!” “为何?” “话少些,还长得富态”童玉锦笑道。 “歪理又来了!” “嘿嘿!” 夏琰问道:“外面这些新添的丫头和嬷嬷是林夫人帮你备的?” “恩,要不是她,我还真是两眼一抹黑!”童玉锦点了点头说道。 “那真是不错!”夏琰赞赏的说道。 “是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还这个恩情了!” “无事,一切有我!” “我听说书明说,你准备把他送到禁军” “恩!” 第153章 嫁妆 宅第 大婚前夕 童玉锦轻轻说道,“谢谢!” “谢我做什么,我们即将成为一体” “好吧,那就不谢!”童玉锦把头往夏琰怀里钻了钻。 夏琰再次说道,“为了大婚方便,我在京城买了个小三进宅子给你们。” “……”童玉锦再次从夏琰怀中钻出来了,“这肯定不妥!” “我说妥就妥!”夏琰笑道。 童玉锦挠了挠头,“肯定不妥,房子要你买,嫁妆要你备,我成什么了?” “你成为我的妻子!”夏琰摸了摸童玉锦的头念道。 童玉锦撅着嘴:“可我干嘛要你的银子买房呀,要买也是我自己买!” 夏琰笑了! 童玉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是你的银子!” “我什么时候有银子在你哪儿?” “计成儒的案子你忘了?”夏琰提醒说道。 “没忘呀!”童玉锦叫道。 “有人给了你诉讼费!”夏琰贼贼一笑。 “谁?” “你猜?” “让我猜,死者刘大宝家我倒贴了十两,谁会给我银子?”童玉锦摇头。 “真猜不出?” 童玉锦摇了摇头,“猜不出!” 夏琰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皇上!” “他……他给我诉讼费,为什么?”童玉锦惊讶了。 夏琰回道:“没有牵连甚广就把计成儒家办了!” 童玉锦眨了一下说道:“竟是这个原因?” “嗯!” “动他真得会让朝庭动荡吗?”童玉锦问道。 “差不多!” “这个人这么厉害?” 夏琰说道:“经历三朝的元老,你说呢?” “那真是根基深厚”童玉锦问道,“我听说,当年的淮盐案有他,是主犯吗?” 夏琰摇头:“发起人虽不是他,但他是一品大员,明知有害于朝庭,不但不阻止还纵容下面的官员相互勾结,沆瀣一气,沉船中所得的淮盐以各种名目进了与他有关联的县衙之内!” “当年的宣安县也是其中之一?” “是,说起这事,当年我因为你才找到了淮盐案的缺口!”夏琰悠长的说道。 “我?” 夏琰点头“是,要不是你帮大块头要回被讹的二百两,要不是你发现发黄的盐块,我依然不知道那些淮盐流落到什么地方!” “啊……”童玉锦记不清当年的事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夏琰笑道,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还记得华明寺外,你猴在我身上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当时要杀了我!”想起这事,童玉锦漂亮的丹凤眼瞪向夏琰。 “胡说,那有!” “怎么没有?” “绝对没有!” “我看就有!” 夏琰宠溺的笑笑:“真没有,就是生气,生气的想打你!” “那为何不打?” “还不是你人小鬼大,说了句让我心动的话!” 童玉锦寒毛竖了一根:“什么,我说什么让你心动了,不……不……你居然心动,不会吧,我那时才几岁?” 夏琰一头黑线,“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是你说你心动了嘛!”看着一头黑线的夏琰,童玉锦有些不好意思,当年的自己又干又瘦,自己都看不下去,夏琰又怎么能看得上。 夏琰解释说道:“我说的心动,是指你说得那句‘只要官场不乱就行了’!” “哦,可我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夏琰把童玉锦往怀里搂了搂:“我记得,你是怎么揣度我的,我的锦儿?” “什么揣不揣度的,瞎猫碰到死老鼠了!”童玉锦绝不会承认,当年自己可是二十八岁心智,说这些还不是小菜一碟。 夏琰叹道:“你可真会碰,你这一碰,让我豁然开朗,一下子找到了头绪!” “哦,是嘛,所以才有以后名动大陈的小候爷?”童玉锦调贶笑道。 “差不多!” “这么说,你的功劳薄里有我的名字?”童玉锦仰头看向夏琰。 “嗯!” “哇,这感觉怎么这么好呀!”童玉锦见夏琰点头,大乐。 夏琰说道:“不说那些陈年往事了,就说眼前,皇上给了你赏赐,我用这赏赐给你置办了京城的宅子,你还觉得不妥吗?” 童玉锦笑道:“突然就觉得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了!” “淘气包!”夏琰笑笑,“我们大婚就从那里走吧,这样发嫁妆等,都节省时间,若不然,时间不够!” “好,都听你的!” 夏琰这趟正月之行,和童玉锦及林夫人等人商量了大婚的具体事宜,并告之他们,童玉锦在京城出嫁。 “京城?” “是,夫人!” 林夫人看向林山长。 林山长知道自己婆娘的顾虑,说道,“小候爷,可我们在京城一无亲戚,二无住宅,你看……” 夏琰回道:“这个我已经跟锦儿说了,前段时间,锦儿跟我在京城办案,做了苦主的讼师,打赢了官司,皇上听说后,大为欣慰,赏赐了锦儿,我用这赏赐给锦儿买了宅子!” 林山长显得不高兴,抿了一下嘴:“小候爷,有些时候名气大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夏琰点了点头,“山长所虑甚是,可是计家这件案子需要大张旗鼓,以达到杀一敬佰的作用,我并不能阻止圣上的行为!” “我明白了!”林山长点头叹道。 童秀庄不解说道,“山长,锦儿连皇上都知道了,不是件好事吗,你叹什么?” 林山长摇头:“自古以来,木秀于木,风必催之的事还少吗?” “我们家小锦都是候夫人了,谁敢动他!” 林山长摇头笑笑,朝夏琰拱手说道,“候爷,小锦有时对权势的认知并不清醒,如果小锦有什么冲动不可为之处,还望提点指正,甚至打她一顿也可!” “山长,你竟让候爷打我们家小锦?”童秀庄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山长说道:“并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能躲过有心之人的阴谋与截杀!” 童玉锦明白林山长的担心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山长教诲!” “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大婚之中的事吧!” “那好!” …… 夏琰回京城,已是两天后的事情,回到京城之后,他基本上都呆在开国公府,为大婚之事里里外外操持着。 中山郡王妃看到自己的侄子,大婚中的很多事都亲历亲为,并不过来向自己讨教,内心滋味难辨,难道是有人挑拔了自己和侄子,让侄子对自己有了疏离之意?她很生气,想不到狐狸精这么坏,让侄子不和自己亲近? 中山郡王看着气鼓鼓的妻子问道,“怎么啦,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中山郡王妃不高兴的回道。 中山郡王笑道:“你的脸上分明写着有什么!” “你别烦我!” 中山郡王问道:“倒底什么事?” “还不是子淳大婚的事,眼看婚期将近,也不见他过来问我!”中山郡王妃有些伤感。 中山郡王点头:“子淳是有些天没来了!” “你也感觉到了?”中山郡王妃说道。 中山郡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这还不正常,整个正月他都要应酬,上至皇帝,下到小官小吏,那样不是事,再说前两年也是这样,你多心什么?” 中山郡王妃说道:“可今年能跟往年一样吗,今天大婚,他又没个亲娘,很多事不得来问我!” “需要问吗?” “不需要问吗?” 中山郡王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看你只需要做就行了!” “……”中山郡王妃看向自己的夫君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中山郡王直接说道:“你要是真心为你侄子,什么话都不要等他来说,等他来问,等他来问来说时,你还真就是一个姨母!” “珉仁,你……” 中山郡王看了一眼婆娘,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需要你侄子来说来讲了,你对自己的儿子也这样吗?” “我……”中山郡王妃被自己的夫君说得哑口无言。 中山郡王继续说道:“你的儿子并不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难道不是你儿子,你说这风凉话!”中山郡王妃被中山郡王说得找到发泄口了。 中山郡王悠悠的补一句:“可惜他不是我姐姐的儿子!” “你……” 中山郡王再次提醒说道:“少说多做吧,我想你侄子都会看在眼里,你所做的这些,将来子淳全部会回到你儿子身上!” 中山郡王妃被她夫君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中山郡王妃自从自己姐姐去了以后,已经多少年没来过开国公府了,为了侄子,她耐着性子见了自己最不愿意见的人——高氏。 高氏见郑秀媛来了,真是惊了一大跳,“可真是开国公府的稀客呀!” 中山郡王妃别了一眼穷酸气的开国公夫人高氏,“什么稀客不稀客的,子淳的婚房、请贴、喜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高氏哼道:“开国公府的事情不需向你来报备吧!” “我怕我不过问,子淳的婚礼能让京城人当笑话看!”中山郡王妃口气不善。 高氏心虚嘴犟:“可真是笑话,怎么就当笑话看了?” “你说呢?”中山郡王妃轻蔑的别了一眼高氏。 高氏被她这一眼看得火噌噌冒出来,反讥说道:“你……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帮子淳把媳妇娶了!”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跳出来了,你居心叵测的帮子淳到灵明寺合婚,就帮我们子淳合了个平民回来,你还有脸说……” 高氏被她说得跳脚:“郑书媛,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本事,你怎么不给子淳找!” “你当我没找啊,我可不像你,我可是精挑细选的!” 高氏冷笑:“精挑细选的人呢,在哪里,也让我开开眼!” “你……我不跟你说道这些,我要去子淳的院子看看!” “行,你去,你去,没人挡着你……” 高氏看着气得冒烟而走的郑秀媛,心里暗暗哼道,你来拽什么,你侄子可不是个凡人,这婚事谁都沾不得。 夏琰的婚事,既没有给高氏主持,也没有让中山郡王妃主事,他请礼部的人专门帮他办婚事,就像现代结婚请婚庆公司办的一样,除了大方向自己把握以外,其余一应细节都给了礼部和自己的幕僚,那真是办得妥妥贴贴的,漂亮的不得了! 中山郡王妃找到夏琰外书房时,礼部和于文庭正在核请客名单。 于文庭见中山郡王妃来了,连忙让身边的幕僚先行退了出去,对礼部郎中蒋大人说道,“这是候爷的姨母中山郡王妃!” “原来是郡王妃,下官有礼了!” “客气了,蒋大人!” 蒋大人见中山郡王妃有事,对于文庭说道:“今天的事已商量的差不多了,下官就先行一步!” “谢谢大人!” “不客气!” 中山郡王妃见蒋大人走了,问道,“子淳呢?” “候爷到别院去了!”于文庭回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去别院!”中山郡王妃有些不满,特意跑来一趟居然没有见到侄子。 于文庭小心的回道:“夫人的嫁妆到了,候爷不放心,亲自去看了!” “嫁妆?”中山郡王妃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是!” 中山郡王妃惊讶的说道:“现在是二月中旬了,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嫁妆是要到了,可也不需要他亲自去吧?” 于文庭又不好说这嫁妆是候爷为夫人准备的,磨棱两可的说道:“候爷说,反正不忙,顺路就去看看了!” “什么时候回来?”中山郡王妃问道。 “候爷没说?” 中山郡王妃有些不高兴,只好开口问这个于先生:“宴请的人家定了没有?” “今天定得差不多了!”于文庭拱手回道。 “准备开多少席?” “候爷说按制来,按一个正三品候爷的规格来办!” 中山郡王妃说道:“那岂不是要一百多桌!” “回夫人,差不多!” 中山郡王妃觉得侄子做事有些没谱,耐着性子问道:“那厨子、食材等都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中山郡王妃没想到侄子已经做好这些事了,有些兴意阑珊:“看来京里的厨子都被他请光了” “回夫人了,候爷并不只请了京里有名的厨子,他按菜系还请了一些名府的名厨!”于文庭回道。 中山郡王妃脸色不自然了一下,“那开销岂不是……” “回郡王妃,候爷说了,他二十五、六了,好不容易才大婚,怎么的也得隆重的办一场!” “这……”中山郡王妃滋味难辨,这是说自己不尽心给他找媳妇呢,还是说他长得丑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怎么让人觉得像个暴发户似的。 不得不说,中山郡王妃的感觉是对的,一向低调的夏琰,在自己人生大事上高调了一把,京城人都知道开国公府已经很多年没有置办像样的家产了。 开国公府经常欠下人的月银,不能说人人皆知吧,但是稍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开国公府过得捉襟补肘是个人都知道,大家都想看看炙手可热的小候爷怎么娶平民妻子。 一些想走夏琰门路的人通过四面八方打听,发现小候爷居然要大办婚礼,那高兴的劲儿仿佛是给自己娶媳妇,他们为何这么高兴呢? 原因太简单了,平时送礼给你不收,可是大婚这样的事,我可以堂堂正正的送了吧,而且无论送多少,你不好退吧,看你还怎么办? 皇宫 诚嘉帝正在批折子,批着批着有一道折子吸引了他,他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气得笑着甩了折子。 内侍看着面上生气,实则未动气的诚嘉帝小心的开了口,“圣上这是……” “看把他能的……”诚嘉帝笑骂道。 内侍问道:“是小候爷?” “不是他还有谁” “小候爷上了什么折子,能气到圣上你?” 诚嘉帝说道:“大婚就大婚,居然要借朕的度支司郎中给他收礼金,成何体统!” 内侍笑道:“小候爷倒是别出新裁!” “别出新裁?朕觉得他是得意张扬了!”诚嘉帝哼了一声。 “小候爷这岁才娶妻,大概是有些志得意满了,圣上!” 诚嘉帝听着内侍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行,那朕就借给他度支司郎中,我倒要看看志得意满的小候爷能收多少礼金,需得着我的度支郎中!” “是,圣上!” 唐、宋以盐铁、度支、户部为三司,度支司主理天下税赋多少之数,物产丰约之宜,水陆通途之利。每岁计其所出而度其所用,转运征敛送纳,皆准程而节其迟速,谓之度支,而度支司郎中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长,主要功能是分割宰相的财政大权,其官职并不高,属于从五品,但是实权与枢密院,中书门下齐平。历史上一个著名的人物曾担任过此职,就是熙宁变法的王安石,那时他才38岁,38岁就做了国家财政部长,那真是位极人臣,风光无限了,哈哈,扯远了! 诚嘉帝好奇夏小候爷大婚收受的礼金,京城所有人都好奇,夏小候爷不是不让人送礼的吗?现在你大婚了,人家过来送礼,你不可能不收吧,坐等看他怎样收礼。 二月中旬开始,中山郡王妃的骄子一天跑一趟开国公府,于文庭头疼不以,如果中山郡王妃只是露个面还好,可是她却对他们的事指手画脚,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这天傍晚,等中山郡王妃的骄子离开后,于文庭来到了夏琰的跟前,拱了拱手。 夏琰看着只拱手不说话的于先生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让你开不了口?” “爷,那个……我们现在比较忙……” 夏琰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没让你办其他事!” 于文庭无奈的开了口:“爷,你不可能不知道郡王妃来了!” 夏琰的背倚到后面,“姨母关心我是正常的!” “是,爷,她要我们处处节约行事,你看……” “节约?” “是,爷!” 夏琰笑道,“她说她的,你办你们的!” “是!” 不知不觉中,春寒料峭的二月过去了,迎来了温暖而和熙的三月。 三月,万物复苏,万象更新,在大婚前十八天,童家沐浴在三月温暖的阳光之中,开始了京城之旅,和他们一起进京的还有林家夫妇,卢宝柱和卢阿七,他们将帮忙一起打点童玉锦的大婚。 卢阿七坐在马车里有些激动,“当年小锦说一定有机会住到京城里,果然就实现了!” “那当然,我们家小锦有贵命,可不是谁能比的!”童秀庄得意的说道。 林山长摇头,“你也别贵命了,小锦书房的书比一般考功名的秀才还多还杂,她能有今天的出息可不是偶然!” “那是,那是,她遗传了我爱读书的好习惯!” 卢阿七和林久成都是实诚人,没好意思打击童秀庄,两人都看向马车外,三月春风,轻轻拂面,和煦爽心,真是不错啊! 后面马车里,童玉荷倚在童玉锦的身上,“三姐,京城好玩吗?” “当然好玩,不但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好喝的!” “嘻嘻,三姐就知道吃,不羞羞!” “民以食为天,懂不懂,吃货不是个贬义词,而是个褒义词懂不懂!” “三姐的歪理就是多!” “去,才不是歪理呢?” 童玉锦一边和小玉荷磨牙打趣,一边忐忑不安,迎接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阳春的脚步已经慢慢来了,三月渐渐成了丝柳如烟繁花似海的明媚春天,一片繁荣。 京城门口,夏小开等在那里,见童家马车到了,赶紧上来和他们打招呼。 “三位老爷,夫人,爷正在童宅候着各位!” “辛苦小候爷了!” “林山长客气了,各位请吧!” 夏小开在前面引面,童家马车缓缓进入了京城!繁华、富贵的京城映入他们的眼帘,宽阔的街道整齐、干净,街道两边林立着高大的酒楼、茶馆、各式铺子、作坊。午后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石墙、黛瓦的建筑物上,突兀横出的飞檐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欲展翅而飞,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幌在和熙的春风鲜艳夺目,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一不展示着京城的繁华与欣欣向荣。 童家马车渐渐过了京城的主街道,转进了京城的民居巷子,一道又一道的巷子、胡同,没有人带路还真找不着路。 长拐八弯一个时辰后,童家马车终于到了夏琰置办的童宅,一个位于东城和南城相交的胡同——文南胡同。 我们知道胡同命名可能依据地形特色、景物命名,又或者以建筑或遗址命名,最多的是以人物姓氏命名,当然也有以商业、人文命名的,文南胡同,听这名字,这应当是一条文人气息较重的胡同巷子。 胡同的小道不算窄,马车还能通过,整个胡同小路,都是用青石板铺而成。平整而厚重,可能是有些年代了,青石板相连的地方或是靠近院墙的地方,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可能是天还比较冷,青苔成枯黄色,路旁,有些出来采购的婆子和丫头,见到马车都纷纷避到某些人家的门口角落处。 胡同两侧门的颜色大多是庄严棕黑色,院墙大都是石头本色,厚重而有历史气息,有的门旁还立着两只大石狮子,非常威武!坐在马车悄悄朝外面看的童玉荷看到威武的狮子,小声说道,“三姐,这狮子有点怕人!” “别怕,它们只是为主人镇守宅子而以!”童玉锦伸手安抚害怕的小玉荷。 “哦……” 正说着话,夏小开叫道,“夫人,到了!” 马车依次而停,美珍和素琴两人快速的下了马车,转到前面来,伺候童玉锦等人下马车。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内宅。 外面看着不显的宅子,内里却别有洞天,充满着江南韵味,除了高大的影壁,一些装饰雕刻都细腻精致而又奢华。 童家人发现,宅子里有下人,丫头、婆子见他们来了,赶紧施礼、引路,忙而不乱。 童玉锦朝林山长看了一眼,林山长微微一笑,“小候爷真是费心了!” 夏小开在前面说道,“山长这边请!” 通过一段小小的甬道后,前院正堂出现在众人眼里,玉树临风的小候爷正站在正堂门,一只手背后,一只手自然下垂,看到童玉锦微微一笑,“来了!” 童玉锦回以一笑,上前行礼,“让候爷费心了!” “嗯” 林山长带着众人给夏琰行礼,“候爷辛苦了!” “山长客气了,进来歇歇脚吧!” “多谢候爷!” 一行人按主次做下。 夏琰说道,“宅子里粗使婆子、丫头我都以让人买好,至于管家……” 林家长连忙说道,“还请候爷费心!” “那好,我把身边的门客纪青松调来做童宅的管家!”夏琰说道。 “谢谢候爷!” 夏琰继续说道:“不必,你们身边的贴身丫头婆子,小厮人等,你们就按自己喜好办吧!” “好,候爷!”童家书站起来回了礼。 “等下会有丫头婆子引你们到自己的住处,收拾好之后,吃晚餐,今天就稍作息,明天开始这边就忙碌起来!” “是,候爷!” “我会派人过来,他们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林山长站起来,朝夏琰行了一个大礼,“这些事本应是我们做的,现在候爷都想到了,老朽替童老弟夫妇谢过候爷!” “不必客气,锦儿嫁于我,将和我连成一体,这些应当的!”夏琰神情严肃的说道。 “候爷辛苦了!” 童玉锦等人被丫头、婆子们引到后院到了各自的小院。 童玉锦见后院看起来不大,可是用起来却很大,二娘和玉荷一个小院,大哥和家安一个,童氏夫妇一个,至于林山长和卢家父子住了客院。 童玉锦单独一个小院,当她进到小院时,被里面的奢华吓了一跳,处处都是精致,样样都是好东西,不会吧,夏小候爷这么有钱? 童玉锦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丫头们忙着交接工作,宅子里的丫头指引着美珍等人,告诉她们这里的一切事宜。 等美珍等人从丫头们口中熟悉事时,发现童玉锦一个人坐在厢房榻上眯着眼发呆,双眼托着下巴,定定的做着,安静而天美好 美珍想过去跟她说话,刚想跨步,发现夏琰来了,连忙行礼,想开口叫童玉锦,夏琰挥了一下手,美珍微微弯着腰低头退了出去,其她丫头、婆子也跟着她一起退了出去。 夏琰轻轻的走到童玉锦身边,轻轻的坐到她身边,一只手抄过去,把童玉锦拥在怀里。 “想什么这么出神?” 童玉锦转了转身体,双手环上夏琰的脖子,“只觉得富贵迷人眼!” “我怎么没觉得?”夏琰亲了亲童玉锦的额头。 童玉锦小声的问道:“我的赏赐没这么多吧!” “还在纠结?”夏琰声音低沉,柔柔的,仿佛能安慰人心。 “平头老百姓,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童玉锦钻在夏琰的怀里小声嗫嚅着。 “呵呵,我可没看出来,你把自己当平头百姓了!”夏琰想起童玉锦种种无尊卑的行径笑道。 “我什么地方都是平头百姓!” “平头百姓敢没尊没卑,敢朝我身上猴?”夏琰轻轻笑道。 “哎呀,你别岔话!” “好,好,我不岔话,别担心!”夏琰伸手抚了抚小女人的后背,安慰说道。 童玉锦叹道:“没担心,就是婚前恐惧症出来了!” “又是歪理!” “你不紧张、不害怕,没有不安?”童玉锦问道。 夏琰低头而笑:“我恨不得马上就大婚,然后洞房!” “你……急吼吼的结婚就为这个?” “男人不就为这个吗?” “好吧,我投降!” “好了,别担心,一切有我,明天,我让礼部帮忙找的女官会过来,要是用的好,就放在你身边,若是不合意,我们再慢慢找,你觉得怎么样?” “嗯,你安排就好!” “这些天要累一些,要注意休息!” “会累吗,家里这么多婆子、丫头,你又找了女官,事情都被她们做了,我累什么?” 夏琰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两个人窝在一道,亲热了一番,又温存了半天,真到外面的人过来催吃晚餐,他们才粘粘乎乎的分开。 晚餐过后,夏琰回开国公府了,童家人在新奇、兴奋中度过了京城的第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夏琰安排的管家纪青松已经到了,过来之后就和林山长商量大婚童宅这边需要做的事情,童家书站在边上看着学着,童秀庄也不声不响的站在边上,需要记录、算账的,他也能帮一些忙。 早餐过后,没多久,夏琰说的礼部女官来了,女官梳着妇人发髻,年纪不大,仿佛三十出头,一脸笑眯眯很和气的样子自我介绍说道“我姓殷,你们叫我殷姑姑好了!” 林夫人眼亮,看着此女年纪虽然轻,道行却不浅,连忙迎了上去,“殷姑娘,来得早,早餐用了吗?如果没用,我让人给你备上,先用早餐!” “你是……” “我姓林,得大家叫一声林夫人!” 殷姑姑连忙行了一个小礼:“原来你就是林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夫人不要见怪,殷姑娘太客气了!” “回夫人,我已经用过早餐了,在你们没来京城前,很多事我已经上手做了,听说夫人来了,这紧要的第一件事,就是试礼服!” “试礼服?” “是”殷姑姑笑道,“我跟绣坊约好了,她们人应当快到了!” 正说着,门房的人来汇报,绣坊送礼服的人已经到了。 当绣坊的人把礼服打开时,除了绣坊的人,所有的人都叹为观止,只见三套正红色镶金丝大婚服摆在大家的眼前,美伦美奂。 “这……这也太漂亮了吧”童氏惊叫道。 童玉绣一脸笑意的看向童玉锦,她的小鬼妹妹终于要开始属于她的人生了,果然是好人有好报,真为她高兴! 林夫人也感慨的叹了口气:“候爷真是费心了!” 童玉荷倚在童玉绣的边上除了偷偷的笑笑,连话都不敢说了。 殷姑姑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淡定而立的童玉锦,发现她虽笑,但却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心中有数了,这是个不一般的平民女子! 然后她微笑着对众人说道,“第一件是大婚时的正服,第二件是候妃正服,第三件是进宫谢恩的正服,其他还有一些常服,等稍后几天再让夫人试大小,今天就麻烦夫人试这三套,如果有不合身的,现在改还来得及” 接下来,童玉锦终于能明白夏琰那句,‘这些天要累一些,要注意休息!’了,那真不是一般般累,她试穿了一次又一次礼服,她根本没看出来,那个地方不合身了,但是殷姑姑就能看出来,绣坊的人被她说得一声都不敢吭,不停的出入童宅修改礼服。 看着礼服再次被拿走修改,童玉锦倒到榻上,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那边首饰铺子的人又来了! 美珍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叫道,“三娘——” 童玉锦趴在哪里说道,“让我歇口气” “三娘,歇不了,刚才纪姑姑说,午饭后,还有礼仪步要过一步,你看……” “哦……”童玉锦打着精神从榻上爬起来,“走吧!” 现代人结个婚都累成狗,更何况是古人大婚,那繁杂细致细节,生生让童玉锦瘦了五斤,如果是夏天啊,童玉锦估计人直接就过去了,还有是三月,天有还没完全回暖。 不说女方这边试衣饰、练习婚典时和见公婆的各式礼义,以及各处打赏等各种风俗规矩,真是事无巨细,样样要亲力亲为,外院男方这边,人情、往来、置放嫁妆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更是忙得人连口水都喝不上。 大婚前十天时,童家、夏琰备的硬件家具全部到齐了,一件件开始往开国公府候爷新房里面放置,家具车队拖了几里地长,路过的街道上个个伸颈而看,“咦,不是说小候爷的夫人是个平民吗?怎么有这么多妆嫁?” “平民当中也有富人好不好?” “那种隐形富贵商人?” “是,我们家亲戚当中就有,做买卖不要太有银子哟!” “是嘛?” “那是自然!” “虽说有银子,就是出身低了!” “像我们这种人,既无银子,又无出身,你说怎么办?” “也是”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看着不再去开国公府的夫人问道,“今天怎么不去了!” “去了有什么用?”中山郡王妃没精打彩的说道。 “没帮上忙?” “帮什么,子淳找了礼部专门的人来办,我都插不上手!”中山郡王妃很失落。 中山郡王却笑道:“这不是挺好!” 第154章 候爷大婚 皇帝亲临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看着不再去开国公府的夫人问道,“今天怎么不去了!” “去了有什么用!” “没帮上忙?” 中山郡王妃气乎乎的说道:“帮什么,子淳找了礼部专门的人来办,我都插不上手!” “这不是挺好!” “给人家办,还不知道银子让人家赚了多少去!”中山郡王妃叫道。 中山郡王反问:“会有人赚这银子?” 中山郡王妃叫道:“怎么没有,置办家什,采办东西,购宴席酒水菜式,那样不能捞?” 中山郡王摇了摇头,“合着你盯着这些东西去了!” “我这是为他节省银子,这样花下去,大婚后日子怎么过?”中山郡王妃哼道。 “你呀!”中山郡王摇了摇头。 “我什么?” 中山郡王说道:“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相信?” “什么意思?”中山郡王妃不解的问道。 中山郡王回道:“子淳极少有机会让人拍马屁,他这次大婚,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什么?” 中山郡王笑道:“很多人会趁着大婚连卖带送,不会让你侄子费多少银子!” “我是说那些采办的管事。”中山郡王妃说别的。 中山郡王笑道:“那就更不要担心了,你侄子十几岁就权柄在握,用几个管事,让管事吞了银子,还不至于”! “可也保不住想贪的人!”中山郡王妃不甘心的说道。 “那你让他们试试看?”中山郡王冷冷的说道。 中山郡王妃还是不相信:“你就这么笃定?” 中山郡王说道:“不是我笃定,而是你侄子的威严摆在这里了,谁敢动,那真是不想在京城里混了!” 中山郡王妃狐疑的看了看中山郡王,一个人不吭声了。 开国公府 高氏坐在自己的卧室里,两个小儿子不知到哪里去了,大儿子四郎坐在她边,有一着没一着的磕几粒瓜子。 高氏嫌烦的叫道:“你老是呆在我这里干嘛?” “无聊!” “无聊你不过去帮你三哥忙?” “我帮得着嘛!”夏子成漫不经心的回道。 高氏急着说道:“就算帮不着,站在边上,一方面是心意,另一方面学点东西,别整天晃来晃去的,你总不能一辈子在工部里做个小都事吧!” “我觉得挺好!”夏子成无所谓的说道。 高氏气得大骂:“没出息的东西,你总不能一辈子伸手问我要银子吧!” 夏子成笑道:“有得用就要点,没得要,就不要,多简单的事!” “你……”高氏气得转过身去,想了想又不甘心,“你真不去三郎跟前露露面?” “不去,碍事!” “气死我了!” “你气什么,是不是三郎的婚事没让你操办,你没捞到油水正在郁闷?”夏子成一语道破玄机。 “知道你还说?”高氏气乎乎的回道。 “别气了,气了也是白气,三郎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让你插手大婚这件事!”夏子成对母亲说了句实话。 高氏叹道:“我真搞不懂,没有当家主母,他怎么就把事情给办下来了?” “那还不简单,还不是靠他观察使的名头!” “三郎在外面真这么厉害?”高氏想想问道。 夏子成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京城一些茶楼经常把他断案、打仗的事拿出来当故事说,说得可精彩了!” “可惜我们是没沾上什么光!”高氏唉声叹气。 夏子成说道:“可也没人敢惹我们!”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厨房看看,这段时间他在家里,我可把他当老太爷供着!”高氏想想说道。 夏子成说道:“你那不是供他,是供他的银子吧!” “臭小子,懒得跟你说!” 三月十八日没几天了,夏琰的喜贴终于全部都派送完毕了,关于喜贴,它成了京城新生代官员的风向标,小候爷是诚嘉帝的大红人,跟着小候爷,就意味跟随着诚嘉帝,那些曾是三朝或是二朝元老的中、老年官员隐隐感觉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汹势彭拜之势。 章府 左大人又来找章大人下棋了,几盘棋之后,左大人笑道,“章大人什么时候收到小候爷请贴的?” 章大人反问:“你是第几拔收到的?” 左大人说道:“据流传,我是第二拔,你呢,章大人?” “我?”章大人嘿嘿一笑,“老夫倒是不瞒左大人,我昨天刚收到。” “昨……不会吧,你可是……”左大人咂了一下嘴巴说道,“按道理不应当啊?” 章大人笑了:“那应当那样?” 左大人笑道:“按京里送贴的惯例,都是从高处往低处走,小候爷这贴子派送法还真让人摸不透!” “有没有谁没收到?”章大人感兴趣的问道。 “有!” “哦,那几家?” 左大人回道:“第一个就是祝家!” “没请吏部尚书?”章大人有些意外,“不会是今天送吧?” “也有可能!”左大人说道,“如果今天不送呢?” 章大人回道:“可没日子了,还有三天,就是大婚正日,该送的都应当送了!” 左大人笑道:“那倒是,要不要让人打听一下?” “不急,三天后就见分晓” “那倒是!” 京城明伯候府 明伯候收到开公府的请贴有点意外,等晚上二子欧阳夏泰从禁中回来时问道,“姓夏的为何要请你?” “他敢不请我!”欧阳夏泰瞄了一眼请贴,毫不意外的回道。 “什么意思?” 欧阳夏泰不想说长兴府的事情,笑道:“嘿嘿,父亲,没什么,我们同在禁军呆过,也许是看在同在禁军的原因!” “你今年调回京城,我发现顺当的很,难道是你这个禁军同僚帮忙了?” 欧阳夏泰连忙叫道:“这可不是谁帮忙,这是你儿子凭本事调回来的!”至于原因,他可不会对父亲说。 “那就好,我们已是三等候府,你要是不努力,再过两代,我们家跟平民无异。”明伯候语重心长的说道。 “知道,父亲!” 祝府 祝检秋对夏琰不请自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等他真正面对时,内心还是极不自在和不舒服的。 祝检秋对去年秋天刺杀童玉锦被夏琰救了人的事一直放在心上,他派出去的五个人,有两个去了北边,还有一个死了,还有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加上计成儒被悄无生息的干掉,他总是疑心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如惊弓之鸟,他患上了焦虑症,脾气变得非常古怪难伺候起来。 不管其他官员如何对待小候爷的请贴,第一个收到请贴的人当然是大陈朝最至高无上的人——诚嘉帝,至于皇上老人家到底来不来喝这杯喜酒,那要看他心情了,而第一拔收到请贴的除了夏家的亲戚以外就是他的那些朋友了,第二批开始才是官员,按着亲密远疏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为何章大人最后一个收到请贴,那还真是众幕僚和夏琰商量的结果,为何呢?如果章大人站在小候爷这一边,那么这张最后的请贴就是压轴,第一份是皇帝,最后一份是章大人,夏琰把他们放在同等尊重的地位;如果章大人没有站在小候爷这一边,那么最后一份的意思就是,我本来不想请你的,但看在你三朝元老又是一品大员的份上请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章大人看明白这张最后之贴的喻意了吗? 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章大人,他会看不懂吗? 当然明白了夏琰的意图,他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诚嘉十七年不平静,这不平静需要自己调度、平衡,如果自己占着茅坑不作为,那么下一个致仕的就是自己,章大人摇头失笑,这天下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自己现在就是家中那一老了,至于是宝还是讨人嫌,就看自己了。 诚嘉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夏琰大婚正日前一天 此时的开国公府,已经焕然一新,正门头开国公府门匾上挂着红通通的丝绸,两端挂着超大的红灯笼,在阳光的普照下,夹于灯笼中的金线熠熠生辉,门前两座石狮子上也披上了红绸装,庄严肃穆中透着浓浓的喜悦。 开国公府的正门已经打开,夏氏宗亲,已经陆陆续续先于其他宾客到了,门前迎宾之人是开国公府四子——夏子成。 整个开国公府忙而不乱,引宾小厮、茶水丫头穿梭其中,后院,高氏已经开始待客,中山郡王妃在中山郡王的劝说下,终于放下姿态和高氏一起迎接京城各家夫人、郡王女、亲王妃等人。 而此刻,最闲的人可能就是新郎倌——夏琰了,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不知不觉中有了童玉锦所说的婚前恐惧症,不过他恐惧的内容跟童玉锦的完全不一样,至于是什么,咱们后面再说! 开国公府应当最忙的一个人,此刻很放松,坐在中山郡王边上,看着中山郡王应酬自己的宗亲、夏琰的外公外婆家的人。 郑伯候一边跟二女婿说着话,一边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开国公,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样样都好的外孙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子,气得拿背对了对发呆的开国公府。 开国公在发呆?是在发呆,他鉴了几幅画,可是拿到手的银子,还不如第一次多,他在想,他在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追问一下小兄弟的住处呢,这样也好去找他是不是?可是现在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 忙碌的童宅在大婚前一天,竟奇异般清静下来,为何? 因为该忙的都忙完了,童家的亲戚和小垛村的朋友都安排在前面不远的一座客栈里,这座小客栈被童家书包了,除了爷奶,其他人等全部住在客栈里,童宅显得很安静。 林夫人和殷姑姑两个人悄悄的检查着,看看还有没有漏,几圈看下来,似乎都不错。 慢慢的一天即将过去,悄悄的夜晚来临了。 开国公府候爷新房里,夏小候爷和亲戚家的一个小男娃睡在一起,谓之压床。床上睡着一个陌生的小屁孩,夏琰几乎没怎么睡着,可能是因为小屁孩的原因吧,又可能是他很兴奋就是睡不着吧,不得而知。 同样,童宅也是这样,童玉锦和大伯家的小孙女睡在一起,也几乎没睡着,期待、忐忑的等待黎明的到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中,外面的丫头、婆子们已经开始忙碌了,美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叫道:“三娘,该起床了!” “几更天了?” “三更多一点!” “这么早?” “不早了,林夫人和殷姑姑都说,再不起就不及了!” “哦”童玉锦忐忑的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了新妆娘之旅。 童玉锦坐到了铜镜之前,全福太太和喜婆见她坐下来,马上紧张而迅速的忙碌起来。 开国公府 夏琰也早早的起床了,洗漱之后,到了正厅和宗族的亲戚们一起吃了早餐,早餐过后,迎亲娘之前,他要 先祭拜祖先,告诉祖宗,今天要娶妻了,即将完成人生大事。 这边夏琰在祭拜祖先,那边童玉锦在紧锣密鼓的上妆着新娘妆,而新娘妆其实就是‘上头’。 ‘上头’是很重要的一种仪式,一个由姑娘变成新嫁妇的仪式,当然除了梳发挽髻,还要开脸画眉,涂脂搽粉等。 ‘开脸’是指用细绒绞去新娘脸上的汗毛,使面部更为光洁。可是童玉锦却疼得直龇牙,连忙伸手阻止,怎么会有这种酷刑。最后喜婆和全福太太两人上阵才搞定了不配全的童玉锦。 然后是‘上头’,全福太太(是指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之人)用新梳子一面梳,一面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等夏琰拜祭完祖宗换上正红的新郎倌服装时,童玉锦也穿戴完毕,一身凤冠霞帔接受亲戚小姐妹们的添妆。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开国公府门口一派热闹繁忙,门口迎人的傧相已经全部到位,亲戚由夏四郎——夏子成接待,朋友同辈由萧焕然接待,官员则由礼部官员与于文庭接待,正厅内男宾由中山郡王相陪。后院女眷由高氏和中山郡王妃陪女眷中的妇人,夏子成的媳妇金氏和庶女们陪碰着小娘子。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赵之仪到时,日头还早,站在门口和萧焕然等人说说话笑,这些平时不大走动的年轻公子,因为夏琰的婚事到是有了交集。 赵之仪更感兴趣是的:“度支司郎中韩大人真的来了?” 萧焕然回道,“昨天晚上就过来了,现在正在门房正厅里收礼金!” 赵之仪眨了一下眼,说道,“我也去把礼送了!” “请!”萧焕然笑道伸手作指,然后叫小厮引路。 赵之仪跟着小厮到了门房,里面的小厮见是郡王极别,赶紧引坐,然后端茶上水。 赵之仪看了眼排队等待送礼的京城各府管家、十路州府、县郡管事及其他各走门路的各式人等,那队都快排二、三两地了,可真够热闹的。 度支司郎中韩大人年岁不大,三十出头,着丈蓝色锦缎,显得丰神俊朗、风流儒雅!正站在书吏边上看他们收礼,见赵之仪到了,点了个头,等赵之仪喝完茶后,才踱过来。 “怎么样,韩大人!”赵之仪笑着问道。 韩大人笑道:“这阵仗,还真像我公务房!” “哈哈……”赵之仪大笑,“韩大人可真风趣!” “风不风趣,看看礼单就知道了,除了小候爷自己管的十路,大陈朝共计三十一路,其他路州府县郡也都有派人送贺仪过来,赶上我年终总结了!”韩大人感慨的说道。 “哦,是嘛!”赵之仪笑笑,一般能有这阵仗的除了亲王府以后,就是几个一等大员了,像候爵办个事,有这阵仗的不多,可见夏琰在皇上、在百官当中的影响力。 韩大人笑笑,“赵公子准备送多少?” “不多,不多,”赵之仪身边的幕僚听到这话,赶紧到交贺仪的地方交礼金了,递了一个烫金红贴,后面两个家仆抬着礼物给收贺仪之人,原来送得是一尊大型雕鹌鹑玉器,因鹌与安谐音,这雕件名为安居乐业,价值不斐。 韩大人笑道,“赵公子好大的手笔!” “韩大人,大手笔的不止在下吧!”赵之仪看了一眼正在收贺仪的书吏们,意有所指。 ‘“哈哈……” 两个年轻人只笑不语,一切都在不言中。 门口,章大人也到了,准备出门迎新娘的夏琰刚好见到,夏琰拱手:“章大人——” “小候爷还没有出发?” 夏琰笑道:“章大人不到,小生怎敢出门!” “哈哈……小候爷这话可是怪某没早点来,让你去接新娘?”章大人调笑着说道。 “章大人言重了,没有的事,章大人一路辛苦,还请进去喝杯解渴之茶!”夏琰亲自送了两步。 章大人笑道:“好,那某不耽搁小候爷去迎新娘了!” “章大人还请稍坐,晚上小生定要敬章大人几杯,不醉不归!” “好,好,那我就等着小候爷了!” 两人寒喧完毕,卯末辰时初,夏琰终于从开国公府出发了,一个潇洒的上马,新郎服翻起漂亮的弧度,当真是俊美刚毅极了,一脸笑意的驾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开始往童宅迎取新娘。马蹄刚开始走动,烟花炮仗就燃了起来,迎亲队伍在鞭炮声中出发了。 一个时辰后,新郎倌到了童宅,迎在门口的男主人和男客们纷纷给亲郎倌见礼,行礼完后,童家安排的男童端着茶盘正等着,夏琰象征性的接一下,夏小同马上送上答礼红包,夏琰这才正式入女方家。 丫头们见新郎倌来了赶紧到后院通报,“新郎倌来了,来了……” 林夫人因为不是全福之人,没有进童玉锦的房间,站在外围操持着,见夏琰到了,高兴的笑笑,安排着饭后上花骄的事情。 夏琰在童家辈份最高之人的陪同下,吃了午饭,稍作休息之后,就到后院迎娶新娘,因为他身份地位太高,没人敢拦,所以屋内的童玉锦盖上了红盖头后,很快出了房间门。 童氏见女儿要被别人家娶了,以后将是人家的妇,虽然风俗要哭嫁,但是此时,她是真的伤心,自己顶顶好的女儿,就这样是人家的人了,哭得伤心的不得了。 站在边上的人都陪着她流泪,童玉绣也哭,但是她的伤心跟童氏还不同,她知道童玉锦是谁,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倒底是什么,是仙、神还是鬼,她不并明白,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童玉锦,她们早就家不成家了,或许不要今年的大旱,他们早就饿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是她,是她让她们活了下来,不仅如此,生活富足有余的同时,慢慢开始往官途、贵胃靠近! 童玉绣流泪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她伤心了,她发现自己的依靠突然被别人抢了,她惘然失措,她紧紧的拥着童玉锦不肯撒手,不,不,请不要离开我们,我们不能没有你。 夏琰站在边上,开始以为这只是一般姐妹道别而以,可是慢慢的发现,童玉绣的情感比姐姐对妹妹更为复杂,这是为何?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闪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她们其实不是姐妹,童玉绣知道童玉锦的来处? 童玉锦不停的拍着童玉绣的后背,“姐姐,别担心,一切都会更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你,我还怎么为你做衣做饭,为你端茶送水,我连这个都做不了……” “姐姐……” 姐妹两人抱头痛哭。 周围的亲戚都来劝童玉绣不可再哭了,意思一下就行了,可是小鬼在童玉绣心中就是主心骨,就是她整个身心的依赖,现在突然要不属于童家了,她觉得整个人就像剥了魂一样无依无靠,悲从心来,又如何止得住这哭泣。 夏琰见众人都劝不开,他亲自上前,分开抱头痛哭的两人。 童玉绣如何敢跟夏琰抢人,怔怔的松了手,满面流泪的看着夏琰抱走了她的小鬼妹妹,不,不……在夏琰转身的时候,童玉绣昏了过去。 童玉锦看到了,挣扎着要下去看童玉绣,夏琰死不松手,抱着她只管往花骄那儿去,童玉锦无奈,放弃了挣扎,看着后面大家掐童玉绣的人中,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来,不要太伤心了,好好过日子吧,离开了我,你们一样过得很好! 一切仪式仍然照常进行,上了花骄之后,童家大伯和二伯两人一个将一碗清水泼了出去、一个将白米撒在车后,泼水代表着女儿嫁出后,任何事不在过问,一切由她夫家做主,撒米是祝福女儿到夫家不愁吃穿。 鞭炮声中,花骄起骄了,童玉锦开始由童家走向夏家,并在夏家生儿育女,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的出了胡同,在鞭炮和锁呐声中,一路缓缓而行,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禁军,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个个伸头探脑去看望京城玉面郎君的盛大婚礼。撒铜子,放炮仗,高头大马,旌旗、红绸飘入每个围观的眼里,也飘入了坐在某酒楼观看的罗奕琳和章二姑娘眼里。 看着端坐在高头在马之上的夏琰,她们的心比任何观看的小娘子都来得酸楚。 玉面郎君小候爷颜如冠玉,眉目如画、风流儒雅,举手投足卓尔不凡,不知迷倒了多少京城世家的小娘子,今天这位极品公子却被一个平民摘得了,让她们感慨万千,不应当啊,怎么就被这个女人摘去了呀! 童玉锦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她端端正正的坐在花骄中,一丝不敢动,头上的凤冠可不轻,她怕动了扭到自己脖子,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饿得有点虚了。耳朵一面听着外面的贺喜吵闹声,一面听着自己肚子的咕噜声,怎一个热闹了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落骄’二字,哎呀,妈呀,终于到了! 落骄后,喜婆赶紧跑过来,在引赞的指引下,踢骄,跨火盆,牵红绸进入正堂。 一拜天地,敬奉天地神明。 二拜高堂,孝敬父母长辈。 夫妻交拜,从此结为一体,共甘共苦、生儿育女。 齐入洞房。 天啊,终于进入洞房了,童玉锦感叹了一声! 啥,什么叫终于?……别误会,从凌晨折腾到现在,终于可以静静的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还以为…… 童玉锦看似慢慢的被喜娘引着轻轻的坐到床上了,实则上她累得一屁股坐了上去,只是刚碰到床,她又弹起来了,当然外人是看不到弹起来,只是觉得她像受惊的小白免,刚坐下又站起来,为何要站呢? 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下都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寓意早生贵子,谁知压到屁股了,不得不站起来,喜娘见此,把红枣等物往里面铺了铺,童玉锦这才重新坐下,脸在盖头里,做什么表情都没人看见,着实做了几个鬼脸。 虽然新房门口来看她的人很多,可是童玉锦端坐着,脸在盖头了,随他们怎么看,反正姐看不到,索性闭眼眯了一会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童玉锦准备再打一个盹的时候,门口有人叫道,“候爷来了!” 喜娘连忙迎上去,“候爷到吃交杯酒的时候了” “嗯”夏琰进了房间,朝低头而坐的童玉锦看了一眼,红色的盖头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过,自己马上就可以揭开了。 喜娘见小候爷看着自己的新媳妇发呆,连忙把秤秆塞到他手里,“候爷,吉时到了,可以揭盖头了” 夏琰看了一眼秤杆,然后轻轻走到童玉锦的跟前。 童玉锦在盖头里只看一双锦红色靴子,不知为何停立的夏琰,让她有了紧张感,双手捏了捏,吸了一口气,准备好被揭盖头。 深吸气的不止童玉锦,还有夏琰,这一对在婚前见过N次的男女,竟如从未谋过面的古代新婚夫妇一样,充满着紧张、还有不安。 门口跟着过来凑的年轻公子们,见夏琰迟迟不挑盖头,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不会吧,别家新婚夫妇背新婚夫妇难得谋面,可他们已经见过多次了呀,甚至…… 萧焕然大笑叫道,“子淳哥,你不是乐得傻了吧,连盖头都不知道揭了?” “夏子淳,你不会吧,连盖头都不会揭,要不让兄弟帮你揭?”说话的是刚从京北路永安府调回来的欧阳夏泰。 夏子淳调头朝门口看了看,“别给我捣乱!” “夏子淳,兄弟们这是着急,可不是搞乱!” “对,对,我们就是急,赶紧啊,子淳哥,让我们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 门口的小娘子们见公子哥们要挤进来的样子,个个不好意思的往外面退了退,那些未婚的公子哥们趁机看看有没有自己看上眼的,如果有回家让老娘提亲去! 赵之仪走在最前面,眼看要进来的样子,夏琰别了他一眼,连忙抬起秤杆,用秤秆挑去新娘的红盖头,这个秤秆取意为‘称心如意’。 只见‘称心如意’往上一挑,红盖头落到了夏琰的手中,新娘子出现在众人眼里,眉如远山,双眸似水,小巧的鼻子高高的挺着,腮上打着粉妆,跟平时看到的新娘子不一样,平时的新娘子面容都被粉妆盖掉了,但是夏琰的新娘没有,那腮上的红粉更衬得她肌肤似雪般白嫩,樱唇点朱,端坐在床沿边,头上凤冠精致而华贵,微微的低着头,散发出一种雍容华贵而高雅的气势。 这是平民吗? 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不是,这分明跟他们一样,在富贵乡浸养长大,萧焕然等人见过童玉锦,而且盛装的也见过,并不觉得意外,可是赵之仪只见过男装的童玉锦,只觉得她眉目清秀而以,可是此刻,除了端庄雍容以后,她更是美得让人心驰神往,让人……心动! 喜婆见夏琰终于挑了盖头,伸手接过秤杆和红盖头,笑道,“两位新人请喝交杯酒吧!” 夏琰伸出自己修长的手带着童玉锦到桌边喝交杯酒,两人缓步步致一调的走到了桌边,相视而笑。 喜婆把两杯酒分别给了俩从,两人分别抿了一小口自己手中的酒,然后伸出胳膊相互喝对方的酒。 这时公子哥们,半大小子们就开始起哄了,“喝完,喝完……” 喜婆看了看起哄的半大小子,“你们可得悠着点,等那天你们结婚也被人哄着喝完!” 听到这话,半大小子们嘻嘻笑笑不哄了。 喜婆见两人放了杯子,连忙端着生面食给新娘,童玉锦刚吃了一口,喜婆问道,“生不生?” “生!” 众人哄一下又笑了! 喜婆见仪式差不多了,新郎还要到外面陪酒,连忙催着众人,“热闹看完了,赶紧走吧,小候爷前面还有很多客人呢?” 夏琰是要出去了,因为刚才宫里来人,皇上马上就到。 夏琰站着等喜婆赶人,两眼火热热的看着童玉锦。 童玉锦被盯得脸上也火热热的,心想,最好在前面喝醉了回来,自己就能逃过一劫了。 门口众多看热闹的被喜娘赶走了,夏子成的媳妇也是其中之一,她没有想到自己平民的嫂子,有这气度,倒底是衣装还是真有这气度,以后相处了就能见真章。 赵之仪跟着众多小公子们回到前院,他有些落寞,想不到夏琰这厮一直不婚,被下个圣旨能娶个这么合心的娘子,难道灵明寺的签真就这么灵验,要不要自己也去算上卦? 赵之仪边走边想,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了的天色,十八日,月儿还很圆,星光熠熠,给春日夜晚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宁静而安详! 喜房内,众人终于都散尽,夏琰抱了一下童玉锦,“等下有人会给你吃的,我可能要到很晚才回来!” “陪酒?” “也不尽是,皇上马上要来了!”夏琰回道。 童玉锦问道:“啊,那我……” “你不需要见!” “哦,还好,还好……”童玉锦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别担心,等我!” “哦——”童玉锦被‘等我’两个字暗示得心砰砰真跳,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夏琰被童玉锦突如其来的羞涩搞得心猿意马,他认识这个小女人以来,还从没见过她懂羞涩二字,这一低头的羞涩呈现出女儿家的别样风情,真是美到了极至,夏琰差点忘了前院皇上马上要到开公国府了。 没办法,这个坏人只能夏小同做了,夏小同不厌其烦的叫道,“爷,时辰不早了,你该入席了!” “知道了!” 夏琰嘴上说知道了,还是忍不住先亲了两口,出门时,再次回头说道,“等我!” 童玉锦抿着嘴点了点头。 夏琰终于推门出去了,门外,美珍等丫头,赶紧端着托盘进来了,“三娘,饿了吧!” 因为林夫人提前打过招呼,童玉锦口中没有出现‘死’字,只是说道,“饿……晕本宝宝了,快点拿过来,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三……夫人,你不能再这么随便说话了!”美珍提醒说道。 童玉锦笑笑:“怕什么了,这里不就是你和大丫吗?” “刚才素琴也想进来的,我没让,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话”美珍也笑了。 “知我者美珍也!” “快吃吧!” “哦,我来了,美食!” 前院,诚嘉帝来了,刚刚上席的文武百官及各众宾客都到院子里迎圣驾。 诚嘉帝未着朝服,穿得是常服,有微服私访的意味在里面,众人跪拜,微笑着叫道,“平身吧,各位!”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后,夏琰领着皇帝进了开公国府的主厅主位。 皇上身后在皇宫内侍们抬着众多礼盒,在院子里一字排开,诚嘉帝笑道,“这是朕的礼,小候爷请收下吧” “谢圣上隆恩,臣愧收了!” 诚嘉帝笑笑,“今天的宾客不少” “是,圣上!” “我听说你请了各方菜系的名厨” “是,圣上,考虑到朝里各个地方的官员都有,所有下官请了各路一些厨子” “好像不错,朕一直想偿一偿淮扬菜,有吗?” “回圣上,有” “不知圣上想吃那道!” “大煮干丝” “是,臣马上就让人端上来。” 淮扬菜十分讲究刀工,菜式制作精细、汤清味平和,十分讲究本真去浮华,大煮干丝是淮扬菜中的名菜,又称鸡汁煮干丝,是一道既清爽,又有营养的美味佳肴,其原料主要为豆腐干,刀工要求极为精细,经多种佐料味烹调,复合到豆腐干丝里,丝丝入扣,不见一滴油花,没有一毫豆腥,吃起来爽口开胃,鲜香扑鼻。 第155章 如此洞房 翁媳相认 淮扬菜十分讲究刀工,菜式制作精细、汤清味平和,十分讲究本真去浮华,大煮干丝是淮扬菜中的名菜,又称鸡汁煮干丝,是一道既清爽,又有营养的美味佳肴,其原料主要为豆腐干,刀工要求极为精细,经多种佐料味烹调,复合到豆腐干丝里,丝丝入扣,不见一滴油花,没有一毫豆腥,吃起来爽口开胃,鲜香扑鼻。 可是很多人却从这道菜里听到了其它意思,大煮即大动,皇上想大动谁呢? 只要是为官的个个都憋着气,大气不敢喘一下。 诚嘉帝坐在主位上,夏琰亲自端了一小碗大煮干丝给他,诚嘉帝端到手里,看了一眼,汤白丝细,汤碗边上放了两、三根青菜,干丝堆上用虾仁点缀,清汤白丝绿菜红虾仁,色香味俱全,先用调羹喝了一小口汤,然后又夹了一块子干丝,“果然清清淡淡,味真醇美!” “还请对圣上多偿几口!”夏琰笑道。 诚嘉帝点了点头,不言不语的吃了小半碗,吃完后,坐了一下即起身了,“天色不早,朕回宫了,你们继续!” “恭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作为大陈朝最大的b果然来露个面就回去了,众人见皇上回宫了,才重新入坐,第一拔上的菜已经全部冷掉了,后厨赶紧重新上菜,厨师、传菜、上菜之人忙得脚底生风。 开国府正厅、正厅连接外面的通道直到花园空地上,全部摆满了宴席,大大小小近一百二十八桌,夜色中,整个开国公府灯火通明,一片喧腾。 门房正厅,夏琰大管事康振平一边端着碗,一边对轮流吃饭账房、书吏们说道,“今天晚上务必统计了,候爷明天要用!” “是,康管事!” 管事们分两拔连吃饭都没有停,不停的算着贺仪,房间里十多个小桌了,每个桌子上都是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开国公府正厅 夏小候爷被年轻一辈公子哥们缠住了,个个起哄要劝他酒,赵之仪叫道,“夏子淳,好歹咱们已经合作过了,你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吧,喝了,咱们是兄弟,不喝,你可对不住兄弟我长途跋涉呀!”说完眨了一下眼,意思是计成儒的案子我可出力不少。 这厮都暗示成这样了,夏琰能不喝嘛,喝,干了一杯。 万继玉等跟着凑上来了,“子淳哥,去年我们跟着你在京北路可学了不少东西,小弟敬你一杯,你可不能不给小弟面子” 夏琰能说什么呢,喝,又是一杯。 赵翼博这家伙不知道体谅表哥,也凑上来,“表哥,这杯酒你可一定得喝,从小到大你一直照顾我,现在小弟祝你心想事成,和和满满” 夏琰看着有些别扭的表弟,释然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边上的公子哥们大叫道“哇,子淳哥爽气,果然英雄豪杰” “你别豪杰,等你大婚时,这些酒,我一杯不少的讨回来!”石铭荣嘿嘿笑一下,缩回头去。 乔之沛等人也上来敬酒,几个郡王世子跟着一起拥了上来,搞得夏琰都招架不住,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 傧相萧焕然站在边上替上上酒挡杯,结果也跟着喝了好几杯。 赵之仪看着被闹得喝了不少酒的夏子淳,坏坏的想道,还能洞房吗? 夏琰好不容易才从小辈桌上逃出来了,来到章大人这一桌,挨个给几位德高权重的大人敬酒,当然,劝酒话就有深意到了,老个大佬都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诚嘉十七年。 前院的酒一直在喝着,后院,童玉锦吃饱喝足后,找到漱洗间,赶紧把自己清理了一遍,脸上的妆一直用温水过了三遍后,才不觉得粉粘在皮肤上。 洗漱好后的童玉锦忘记了林夫人的嘱咐,也不能说忘记,素琴进来,看见童玉锦换了衣服,惊叫道,“夫人,候爷还没有回来,你” 童玉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中衣,好像是不妥哟,说道,“给我拿一套常服!” 素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想了一大套新嫁娘的常服正红色的,跟有婚礼差不多,稍为简单一点,童玉锦穿上后,又不能上床睡觉,让美珍拿了一本书过来打发时间,更重的是缓解内心莫名的紧张,靠在床边框上,想看就看两行字,不看就发呆,一直到月上中天。 夏子成趁着喝酒去茅厕的机会,溜到房里歇口气,没想到自己婆娘也在,“前面宴席未散,你怎么回来了?” “肚子有头疼,你呢?”金氏说道。 “我歇口气!”夏子成从早上三更天一直忙到现在。 “哦!”金氏说道,“晚上揭盖头时,我看到那个女人了!” 夏子成一直在前面待客并没机会看,问道,“怎么样?” “跟我们想得不一样!”金氏叹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夏子成好奇的问道。 金氏说道:“我们想低了!” “低了?” “嗯!” “你的意思是,她很不错?”夏子成问道。 金氏点头:“跟大家闺秀一样,甚至还很漂亮!” 夏子成哼道:“不漂亮,就我三哥这模样能看上她?” 金氏笑道:“说得也是,可是远远不止漂亮这么简单!” 夏子成回道:“那是自然,去年年底,满京城的人都在说小候爷夫妇伉俪联手,攻无不刻,什么案子拿不下来,有不少官员在京兆府公堂上看到过这个女人堂辨,非常厉害!” 金氏宅在后院,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说道:“原来如此,你说这国公府的家” 夏子成笑道:“我娘不会放手!” 金氏撅嘴:“可是整天贴银子,当着有什么意思?” 夏子成没有理会自己女人的话,高氏的银子都给三个儿子用了,他也是其中之一,只说道:“女人嘛,也跟男人一样有官瘾,真正的官不能做,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上,总能逞些威风吧!” “小心这话让你母亲听到,让你没零花银!”金氏笑道。 “怕什么,亲娘亲儿子,她还能不给我用!”夏子成明白的很。 金氏回道:“懒得跟你说,你娘想把家给我家,我告诉你,我不当!” “随你,你要当就当,不当也正常!”夏子成也无所谓。 金氏想想说道:“我估计十有**是你三嫂当家!” “我猜她八成不想当!” “啊,为何?”金氏惊讶的问道。 “她在公堂上如男人般讼辨,也许看不上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夏子成悠悠的说道。 “不可能吧!”金氏说道,“我是怕贴银子才不当家的,她男人有的是银子,为何不当?” 夏子成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她想不想?” “也对,你呀,还不快到前院,事情多着呢?” “知道了!” 开国府的酒宴一直到很晚才散去。夏子淳半道上溜了出来,也不能说溜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当没看见。 夏琰有了些醉意,脚底板有些打晃,今天晚上酒喝多了,平时一直肌肤胜雪的小候爷,此时雪白的脸上像染了一层胭脂,在夜色中显得魅惑人心。 童玉锦正坐着,看着看着,嘴巴开始张了起来,凌晨三点钟左右就起床了,这会她犯困了,用手捂了捂打哈欠的嘴,准备站起来走走,醒醒神,结果门开了,三月夜里的冷风毫无防备的吹了进来。 “咦,你回来了!” “嗯”夏琰知道自己有些醉意了,尽量刻制自己不让自己失态。 前脚溜出来的夏琰,后面跟了一群听墙的人,个个轻轻的提着脚,蹑手蹑脚的跟着到了新房。 房间内 童玉锦靠近夏琰抬头看了看:“你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酒喝多了?” “是多饮了几杯!”夏琰眼睛眨了眨,垂眼看着童玉锦,不知为何,心没有来由的紧张不安起来。 童玉锦问道:“你能喝酒吗?” “不太能!”夏琰很老实的回道。 “哦,那你赶紧去洗洗漱漱吧!”童玉锦太困了,大脑神经竟没有留意到魅惑人心的美色。 “嗯!” 童玉锦再次打了个哈欠,“要不要我帮你叫丫头!” 夏琰伸出手摆了摆,“就你来!” “我不会,我最多帮你拿衣服,其他不做!”童玉锦避了一下,叫道,她才不会像丫头般伺候人。 夏琰紧张不安的心找到发泄点了,说道:“没规没矩,看我明天怎么给你上规矩!” “你是不是醉了!”童玉锦跟他很熟了,已经不太怕他板正的脸了,问道。 “没有!”夏琰不高兴的回道。 “没醉你说什么醉话,赶紧去洗漱!”童玉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夏琰见童玉锦根本不理自己,脾气上来了,可这脾气怎么像半大小子。 “自己去!” “就不”夏琰竟然连嘴都嘟了。 房间外 几个公子哥捂嘴偷笑,“小博,你表哥喝醉酒后真有意思,怎么像个孩子撒娇。” “我没见过我表哥喝醉酒过!”赵翼博心想,我表哥一直严谨的让人不敢出气,想不到现在居然跟自己一样,还真让人无语。 “难道他是装醉酒” “不是,我是说他没喝过什么酒,也没有醉过,所以我不知道他醉后是什么样子!” “哦,挺有意思的!” 中山郡王看着不管事的姐夫,没办法,自己跟着看热闹的人到了新房跟前,果然看到一堆臭小子外加几个凑热闹的公子,叫道,“赶紧到前面喝酒去!” “还没听到墙角呢?” 中山郡王笑骂:“听什么听,赶紧到前面去!” “中山郡王,就让我们再听一会儿!” “信不信,我叫人了!” “小博,你父亲一点都不可爱!” “胡说什么,赶紧走!” 这些人在中山郡王的驱赶之下,好不容易才散了去,站在窗角边上的中山郡王摇了摇头,想不到冷情冷性的侄子,在妻子面前就如一个撒泼的半大小子,哪还有平时的老熟持成,摇了摇头回到前院。 两个小丫头见公子们都走了,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们被这些公子的小厮捂着嘴,什么也叫不出来。 屋内 童玉锦拍了拍自己的头,“这男人怎么跟无赖似的!”想了想,对门外叫道,“把洗漱的水准备好!” “是,” 等丫头们把洗漱水准备好时,童玉锦引着夏琰去了偏房,等夏琰进去后,她一个反转身溜了出来,让姐伺候,怎么可能,想得美。 想得美的小候爷阴谋没能得逞,叹了口气,自己亲力亲为的洗漱起来。 童玉锦听到偏房里的水声,松了口气,又坐到床边边边打盹。 夏琰在偏房里许久都没有出来。 童玉锦打盹打得差点磕到地上,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夜已经深了,明天早上还要拜公婆,再不睡明天别想起得来,走到偏房门口听了听好像没有水声了,敲了敲门,“夏琰你好了没有?” 里面没声音。 “喂,大哥好了没有,再不睡觉,明天早上还怎么去见你爹娘?”童玉锦心想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 半天,夏琰才回了句话:“知道了!” “知道,知道个什么,人家都困死了,你跟孵小鸡似的出不来。”童玉锦气得能冒烟。 夏琰为何不出来,他的婚前恐惧怔又犯了,他恐惧什么呢? 洞房。 什么,他恐惧这个?那是谁整天猴急猴急想洞房的。 亲,想跟做是两回事,这里我们不得不说说夏小候爷的生长历程,夏琰生于一等公爵府,他不到三岁时,母亲郑氏便因产褥症缠绵病榻两年去了,又过来了两年,爷爷奶奶也去了,从五、六岁时,他在心灵上便慢慢独立了,为何独立的这么早,因为没人疼没人依靠了,只能在自我成长中慢慢独立了。 不是还有个父亲开国公嘛?开国公这个人怎么说呢,说他是坏人,有些言重,他其实也不坏,就是玩世不恭、如一个不懂事的公子哥活着,稀里糊涂的结婚,稀里糊涂的生子,至于生下来要怎么样,没想过这回事,所以别指望他能发现一个幼小的心灵孤独而倔强的活着。 我们都知道,在人的成长过程中有个关键时期,对后天的人生观、处事观、婚姻生活观很重要,那就生长发育期,十一、二岁的夏琰,大部时间都跟自己的夫子在一起,夫子是个半百老头,为人刻板古正,一字一板,他的形为对夏琰影响很大,现在的夏琰刻板,几乎就是那时形成的,一个刻板古正的老头带正了夏琰,让他为人严谨、力求上进,却在另一个方面非常缺乏,并且灌输了一种观念给他,那就一个男人不要随便跟不相干的女人苟合,那会很损身体,并且很不干净,只有夫妻才能锦瑟和鸣达到人伦大境。 所以在夏琰的心目中,便形成了这样的观念,一个人的观念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夏琰十四岁进禁军,禁军中,那是男人的世界,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吃喝嫖赌样样都有,甚至男男恋都有,一切你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这样的大染缸里,夏琰也没有被染色分毫。 为何?夫子的思想一方面先入为主,另一方面父亲一事无成,在京城人眼中是个不被尊重的存在,争强好胜的夏琰因为这些原因,努力上进!还有一个不能道的原因,那就是他的美色,在禁军中,有人竟肖想他,想让他成为令人不耻的男风者,他很生气,气到最后,他发现只有自己变强才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一等开公国的公子再加上自身努力,果然让肖想他的人歇了心思。 一个人如果在一方面投入的精力过多,那么便没时间再去鬼混,夏琰一心在武举文试上,誓让他自己不要步父亲的后尘。 没有人能让依靠,他只有他自己,而父亲有继室还有三个儿子,怎样在开国公府保全自己、不让自己嫡长子的地位被人撼动,他只能靠自己。 一路走来,夏琰自问自己承受的东西太多,心里除了权衡谋略,他没心思去找女人,无心思找女人的结果,现在遇到事了,他觉得自己不会洞房,这个问题也是两天前才意识到的,他看了图片,买了专门为洞房准备的套瓷小人,男女小瓷人虽能让他心跳加快,能让他迅速有反应,但他好像似懂非懂、糊涂了。 唉,小候爷要是来过现代就好了,那种片片不要太多哟,看过一两部,也许就会了。 其实吧,小候爷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己把自己给坑了,我们经常会说一个成语,那就是无师自通,很多事可以没有老师我们就会了,而很多事当中肯定有洞房这件事。 童玉锦见夏琰还没动静,气得说道,“夏琰,我真得困了,你睡不睡,不睡我睡了!” 童玉锦也不管他了,她真是困得要死,脱了外套钻到被窝里去了。 夏琰纠结了好长时间,见童玉锦好像真睡了,抚了抚额从偏房出来,走到床边看看,这女人还真睡着了,睡相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口水涟涟,仿佛睡得很香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我们的小候爷也累成了狗,慢慢睡到童玉锦边上,试着想去抱她,结果他还没有动呢,童玉锦一个翻身,一只脚翘到他身上,然后两只手抱上他了。 还真是跟五年前一模一样,我夏琰又无奈又甜蜜,纠纠结结中,反客为主,主动抱上了童玉锦,童玉锦在睡梦中钻进了他宽阔的胸膛。 属于夏候爷的洞房、夏候爷的**一刻就这样悄悄溜走了,他们累得睡着了。 前院,宴席终于结束了,夏子成等人站在门口送着客人,一直招呼到月上中天,客人才全部散尽。 开国公打了个哈欠,“真累啊,赶紧去休息,明天早上要早起喝媳妇茶”说完,歪歪扭扭回屋了。 “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睡!”高氏气得真跺脚,看着要逃回房的四郎两口子,连忙叫道,“别急着回屋,赶紧安排收拾一下宴席!” “母亲,给下人弄好了!”夏子成也困得不行。 高氏叫道:“别找借口,下人弄不好的,赶紧安排!” “是,母亲!” 单腾见高氏过为帮忙高兴的拱了拱手,“多谢夫人!” “谢什么,不都是一家人!” “受教了,夫人!” 于文庭送走韩大人后到回事房,房里账房门还在敲着算盘,“什么时候能好?” “回于先生,已经好了,现在复核一遍!” “好,做仔细一点!” “是,先生!” 可能是知道婚事落定,也可能熟悉彼止,这一对男女抱着睡得很香,一直睡到下来来叫,才睁开惺忪的眼睛,“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四更天了!”美珍回道。 “我的个娘呀,我都是睡到七、八点的,什么时候要这么早起床啊,我不要起来!”童玉锦钻到夏琰的怀里。 美珍在床帘远外叫道:“夫人,你以后正常起床时间是五更天!” “天啊啊”童玉锦再次钻在夏琰的怀里鬼叫着。 夏候爷一只手枕在自己的头下,一只手抚在童玉锦的后背上,看着他撒娇往自己怀里钻,觉得人生圆满了,一切仿佛不过如此。 童玉锦在夏琰身边滚了两圈,不得不起床,谁知手不小心碰到了某样东西,她转头惊奇的看了一眼夏琰,发现夏琰脸居然红了,啊难道是纯情小哥,我是纯情小女生,我们岂不是很配?哈哈童玉锦高兴的下床穿衣服了,边穿边想,什么时候吞了这个纯情小哥?心智二十八的童玉锦,不,现在又过了五年,她已经是三十三岁的老女人了,想男人应当正常吧,不需要害羞吧! 夏琰发现童玉锦碰到自己的私处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感到不可思仪,这女人是不懂,还是太懂,不,不她 我们的夏小候爷无比纠结,大男人主义出来了,既希望童玉锦不谙世事、啥也不懂,又希望她能明白男、女之事,纠结的都不知道起床了。 “夏琰,你最近老是发呆呀!”童玉锦提醒说道。 “有吗?” “刚才不就是!”童玉锦哼道。 “哦,我在想一些公务上的事情!”夏琰说谎说得一本正径。 “那你快点,不要迟到了,你父母怪到我头上,说我这个新嫁妇不好!” “知道了!” 夏琰起床,下床时,手碰到了一本书,看了一眼书名杂行游记,又是杂书,他叹道,在叹气的同时,豁然开朗,锦儿这么喜欢,她懂得的男女之事肯定都是从书看来的,对,一定是这样。 小候爷突然神清气爽,觉得一切都美好起来。 等童玉锦和夏琰一切准备就绪时,外面的天才麻麻亮。 美珍带着丫头们拎了一壶茶过来,还有些点,让他们两人先垫肚子。 吃完点心后,童玉锦让丫头们带着给夏家人的礼物。 走在路上,童玉锦问道,“你父亲、母亲好相处吧!” “还行!” “还行这是什么意思?” “你见到就知道了!”夏琰突然看向童玉锦,左看了一下,右看了一下,心中暗暗想到,锦儿女装和男装相差并不大,认出来怎么办? 夏琰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媳妇和老爹的事,这媳妇茶还怎么喝呀,我的个天啊! “怎么啦,不好相处?”童玉锦担心的问道。 “也不是” “那就是好相处了?” “也不是” “啊” “还等你看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好不好相处了!” “哦”童玉锦心想,不管好不好,一个嫡子对继母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遂不再吭声,跟着夏琰到了正堂。 开国公和高氏坐在正堂主位,正襟危坐,等待着媳妇茶,等待着传说中那个厉害的媳妇。 夏子成和他媳妇金氏坐在右下首位,七郎、八郎依次坐在下次,几个庶女坐在下首,有几个已经成家,比如说按序排的老大、老二、老五,她们已经成家,拖家带口的坐在开国公正堂里和开国公夫妇一起喝新媳妇茶。 下人们终于通报,“候爷、夫人到了!” 正堂里的人听说,个个伸长了脖颈朝门口看去。 夏琰和他媳妇出现在众人眼中,夏琰半抬着手,童玉锦的小手放在他手心里,两人一起跨进门槛、进入了正常。 跨门槛的童玉锦微微低着头,穿着正红的新媳妇装,梳着妇人髻,正红的襦裙,外套锦缎小袄,边角镶着雪白狐毛,映得小脸明眸生辉,唇红齿白,一条同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美玉,在段带下还挂一块上等玉佩,一头锦缎般的黑发挽成了高椎髻,簪着金钗、珠花,简单、雅致中透着雍容,犹其是一双丹凤眼让人过目不忘。 开国公看到这双丹凤眼,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双眼跟我小兄弟倒是很像,不自觉中对新媳妇有了一此好感。 不能怪开国公没能一眼认出来,男装的童玉锦几乎没有妆容,就是本色,而现在作为新嫁娘,她脸上的妆再怎么简单,也是有点的,再加上大红的媳妇装,又淡化了一层开国公对男装童玉锦的认识度。 高氏终于见到了被自己有意配给夏子淳的平民女人,心中的平民和真实中的童玉锦完全的不吻合,不匹配,她根本没有想到,平民中也没有如此出色的人儿,难道当时在灵明寺时,大师说得话句句是真,而不是骗人钱财的鬼话? 夏四郎也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讼师嫂子,第一眼就判断流言不虚,这嫂子果然是女中豪杰,身子一股子英气,让人见之望俗,又看了一眼夏子淳,难怪没有找自己母亲的茬,他说他非常满意,竟是真的。 七郎、八郎还是半大小子,不会深入看人,但是表面看上去确实很漂亮,配自己的三哥还说得过去吧。 夏琰领着童玉锦慢慢走到开国公夫妇跟前,准备敬媳妇茶。 夏琰见父亲盯着童玉锦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道他认出媳妇来了没有,不要失态从椅子上跳起来才对,真想着,自己的手被童玉锦抠了一下,还挺疼,他明白,童玉锦认出自己父亲了,不知为何,他有点幸灾乐祸,他微微转了转头,扫一下童玉锦。 到底是讼师出身,这么惊喜、激动了,好像还很镇定自若,看上去好像不在意的看向开国公,实则上把开国公从头到尾扫了几遍了,大概是确定自己父亲就是她口中的俏老头了! 童玉锦看到开国公真是惊得想跳起来,开国公居然是俏老头,居然是自己公公,天啊!自己居然跟公公称兄道弟,居然对了,那他口中让他害怕的儿子岂不是夏子淳?我的娘啊,我们居然在说同一个人,我的神啊,那第一次在赌场时,夏琰岂不是知道自己和他老爹搅在一道,呸,呸,什么搅在一道,奶奶的,要怪就怪自己当时看到他太怕了,钻到桌子底下了,没注意开国公躲到什么地方去,哦,对了,那夏琰岂不是知道我帮他家赢回了银子?那这些嫁妆岂不是哼哼这家伙! 童玉锦身后的美珍和彭大丫也大丫,他们也认出开国公了,两个人神情诡异的相互看了看,满头黑线,这天下居然有公公跟儿媳妇称兄道弟,都悄悄的低了低头,心想候爷肯定知道了,这事整得 夏琰带着童玉锦跪在蒲团上给开国公夫妇行礼,行完后,夏琰站了起来,童玉锦没有,她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给开国公和高氏敬茶。 开国公对这个媳妇还算满意,觉得还配得上自己儿子,没有为难,伸手接了茶水相征性的喝了一口,递给边上的仆人,给了见面礼,边上仆人托着一个小盘,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饰,价值不低, 开国公训话:“好好跟着子淳把日子过起来,最好今年年底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直接让童玉锦抬头看向开国公,心里暗暗骂道,臭老头,果然是臭老头,姐现在的生理年龄可是十七岁,能生吗,想得美,不满的看了一眼开国公后,低下头装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给高氏敬茶,高氏总不能对自己合婚合来的女人有什么不满意吧,也顺顺当当喝了茶,给了见面礼,是一个金步摇,看成色好像也不错。 其他都是平辈相征性的见了个礼,收了礼。 这下轮到童玉锦这个新媳妇给回礼了。 美珍和彭大丫两人托着两个大盘,里面放满了要给的回礼,依长幼的顺序来,第一个当然是开国公了,童玉锦准备了一个玉扳指,不要小看这个玉扳指可是古货,价格不低。 童玉锦对开国公施礼说道,“父亲大人,这是儿媳妇给你的小礼物,还请收下!”边说边从边上大丫的托盘里拿过扳指递给开国公。 “嗯”开国公点了一下头,准备接过来,可是看到彭大丫,他傻眼了,这这不是我小兄弟的随从吗?他倏的一下再次看向童玉锦,再仔细的看了下童玉锦的眉眼,大惊失色,站起来,指着童玉锦说道,“你你你” 童玉锦无奈的看了一眼辨识度百分百的大丫后,点了点头,点头的次数跟开国公你的次数一样! 开国公发现童玉锦居然承认了,天啊,这再次指着自己问道,“我我我”意思是问我真是你认识的老头,我真是你公公? 童玉锦再次点了点头,又点了三次。 开国公离开座位,跑到儿子跟前,“子淳,你早就知道了!” 夏琰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 “啊怎么会这样!”开国公的表情太复杂、太纠结了,复杂纠结到最后汇为一句话,我还能跟儿媳妇出去招摇吗,天下没有吧!开国公瘪了,他还想着跟自己的小兄弟一道去赚银子呢,这下怎么办? 耷着头重新回到坐位上,“怎么会这样?” 正堂里,一堂的人个个惊讶无比的看着打哑迷的开公国和童玉锦,他们仿佛见过面,这是怎么回事? 个个只敢疑惑却不敢张口问,因为此时,夏小候爷端正严肃的态度让他们望而却步,不敢造次! 童玉锦见开国公消停了,继续回礼,“母上大人,这是儿媳妇给你的礼物,请收下!” “哦,哦”高氏还沉浸在刚才哑迷当中,见童玉锦给自己礼物,连忙让仆人收下。 就在童玉锦准备给夏子成夫妇回礼时,开国公突然又站起来,“我明白了!” “啊”童玉锦一头雾水看向开国公。 “我明白了!”开国公看向童玉锦又说了一遍。 “父亲大人明白什么了?”童玉锦不解。 “我就说那天我在赌场被子淳抓到,他怎么没回来教训我,合着去教训你了是不是?”开国公问道。 童玉锦看了一眼夏子淳,缩了一下头,笑着对开国公点了点头,“而且很惨!” “真的?”开国公高兴的跟小孩似的。 “当然是真的!”童玉锦不满的瞄了一眼开国公。 “哈哈”开国公大笑,转头对高氏说道,“玉兰,你说得果然对啊,子淳娶了媳妇好啊,好啊!” 高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挤个笑。 开国公这个人随性惯了,那管什么场合,继续说道,“怪不得我发现子淳找我的麻烦少了,原来找自己媳妇麻烦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夏子淳想训人,想抚额,可是这场子还得他镇,他冷冷的瞄了一眼开国公,开国公笑笑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童玉锦继续派回礼。 开国公还是不死心,刚要开口,被夏子淳冷冷的扫了一眼,瘪了,不敢动了! 开国公府的媳妇早茶总体来说是和谐的,是美好的,除了不靠谱的公公以外。 见过面后,夏琰拉着童玉锦的手对开国公夫妇说道,“父亲、夫人,我还要进宫,就先行退下了!” “去吧,去吧!” “是,父亲!” 等夏子淳夫妇退出去,高氏连忙问道,“你见过三郎媳妇了?” “见过了。” “在哪里?” “在”开国公还知道不妥,不高兴的说道,“你跟你们说什么,不说了,我要回书房写字了!” “你” 开国公挥手说道:“大家都回去吧!” 正堂里的庶女们只好依次行礼退了正堂。 开国公回书房后,正堂里只剩下高氏母子等人,高氏摸了一把脸,“我怎么觉得这女人看着雍容华贵,一开口跟你父亲说话就是平民腔?” 第156章 处理礼金 老牛老草 开国公回书房后,正堂里只剩下高氏母子等人,高氏摸了一把脸,“我怎么觉得这女人看着雍容华贵,一开口跟你父亲说话就是平民腔?” “有平民腔,但又不是!”夏子成说道。 高氏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夏子成说道:“母亲,你没觉得三郎媳妇大气不怯场吗?” “这倒是!”高氏点了点头。 金氏若有所思的说道:“有点说不清她的气质,像是贵族,又是平民,却英气得很。” 高氏有些闷得慌:“算了,不说了,只要她不给我找事就好!” “也是,只要也不找事,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对,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京城灵明寺 阳春三月,正是桃花开放的时候,满山遍野,满眼都是粉色,真是踏青的好时节,约上三、五好友,与友信步闲游,极目远眺楼外青山,轻风拂面,真感觉心神荡漾,一片诗情。 明月和明空师徒两人站在最高的山岭之上,没有看这些繁花似锦,他们看向京城方向,神情微凝。 “如你所愿!”明空意有所指的说道。 明月笑笑:“不是如我所愿,是如缘而至!” 明空说道:“这是你呆在京中最长的一年!” “差不多是!”明月看着京城方向说道。 明空问道:“你在等什么?” 明月反问:“师傅又在待什么?” “一个昌明的盛世!”明空反问,“你呢?” “寻找吾心归处!” “你……”明空摇了摇头,看向辽阔而广褒的天院,晴空之上,鸟儿在自由的飞翔,让人心驰神往。 开国公府 童玉锦和夏琰两人不急不徐的往新房——听涛院而去。 此刻太阳高升、阳光照耀着若大的开国公府,光线从红墙黛瓦间落下来,使得富丽堂皇的开国公府在阳春三月中如诗如画。 泛出青意的藤萝走廊,通道边上悠悠的小草一片,庭院内树上嫩绿的青芽,那些嫩嫩的黄、新颖的绿在和煦的阳光下满眼都是春的气息,让人惬意无比;让人陶醉不已;让人感到了无限的生命力量! “真美!” 夏琰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过去,除了枝头嫩芽新绿,他没感觉到什么美景,不过小女人微微靠着自己,他觉得这种感觉真美,他伸手就能牵到她的手,垂眼就能看到她的头顶,低头就能看到她笑靥如花的脸,那滋味美极了。 夏琰笑道:“有空带你转一圈府里的角角落落!” “今天没空嘛?”童玉锦转头看向夏琰。 夏琰回道:“等一下要进宫谢恩!” “哦”童玉锦问道,“马上就要那午饭了,你怎么解决?” “随意吃一口吧,如果晚了,进宫通报的时间要到下午了,等下午进宫,晚上回来很晚了!” 童玉锦点头说道:“那倒是,不如我给你下碗面条,卧两个鸡蛋外加一个大排?” “你做?”夏琰有些意外,微笑着挑眉问道。 童玉锦笑道:“是啊,来碗热乎乎的汤面,再配上一大块色泽红亮、口感鲜香的大排,嫩乎乎的流黄蛋,用两棵小青菜点缀一下,简直色香味俱全!” “听起来不错!”夏琰笑着点头。 “何止不错,吃碗热乎乎的大排面,美美的喝着暖融融的面汤,如果能出一点汗,那真叫一个通体舒畅啊!”童玉锦想着以前自己吃大排面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夏琰急切的说道:“现在就想吃!” “那好,我们快点回去!”童玉锦拉起夏琰的手,如小女人急步走起来。 “好!”被牵手的小候爷完全忘了这是在外面,后面还跟着一群丫头呢。 这些丫头当中有童玉锦带过来的丫头,还有开国公府夏琰自己的丫头,以后他在开国公府里的时间少,又住在外院,这些丫头几乎没有时间接触到,终于等到小候爷在大婚了,她们终于有机会候伺候爷了,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们都没有机会伺候候爷,有点沮丧,现在看到候爷对平民妻了这么好,不顾礼仪手拉手快步回院,都相互看了看,不高兴,不高兴的的转头瞪向美珍和大丫,还有居说从中山王府而来的丫头素琴。 听涛院内 开国公府小候爷新婚燕尔,站在厨房门边看着女人为自己洗手做羹汤,一脸幸福! 童玉锦挽着袖子动作麻利而迅速的准备爱心大排面。 一个看,一个做,温暖的情愫萦绕在小小的厨房间,是满足、是幸福。 开国公府外,小候爷的婚礼已经成为京城门阀世家的谈论话题。 章府 章大人昨天晚上的酒喝得也不少,睡过了头,日上三竿,章夫人才见章大人叫她过来伺候沐浴更衣,一切都差不多好时,章夫人才问道,“听说昨天小候爷的贺礼堆了几大房间,是不是真的?” “此言不虚!”章大人回道。 “竟真是这么多?” 章大人说道:“不此如此,还都是价值不斐的东西! 章夫人问道:“皇上昨天也去了,听说也送了不少东西,是不是?” “嗯!” “看来小候爷隆宠之极!”章夫人叹道。 “不是看来,确实就是!” 章夫人想了想问道:“收了这么多礼,皇上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想法肯定有!”章大人回道。 “那小候爷岂不是……” 章大人说道:“年轻人应当有了应对的法子!”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退回一部分贺礼?” “我没看明白他究竟想怎么搞,或许可能会退!” “你没看懂?”章夫人有点惊讶,竟然有自己夫君看不懂的事,还真稀奇。 章大人别了一眼自己的老伴,说道:“小候爷有时不按理出牌!” “那是好事还是……” “不急,这件事总有说法出来!” 开国公府 童玉锦亲手做的排骨面上桌了,童玉锦让夏琰做下,她忙前忙后,一会拿蘸料碟,一会儿拿筷子……忙得不亦乐乎。 在那里坐享其成的夏琰暗暗点了点头,我还没上规矩呢,她倒是自觉起来。 夏琰心中所想要是让童玉锦知道,估计能把面条全部当垃圾扔掉,那她为何要亲自煮面条? 很简单,童玉锦已经走进了恋爱,在恋爱中为自己喜欢的人亲手做些什么,再不正常不过了,跟什么伺候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童玉锦坐在夏琰边上,见夏琰迟迟不吃荷包蛋,有些急,“你中午又没有饭吃,把荷包蛋吃了!” “等一下!” “哦。” 童玉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夏琰吃面条,一脸笑意,越看越乐,越看越美,超级帅哥被自己收入囊中,这感觉不错呀! 夏琰作为贵族,吃个饭有几个人伺候那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谁盯着他,他仿佛无人,只管自已吃自己的。可是今天,童玉锦靠得太近了,并且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看着自己吃东西,他有些难为情了!童玉锦仿佛不觉。 难为情的小候爷破了食不言的规矩,“我等一下要进宫!” “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童玉锦满脸笑意。 夏琰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童玉锦摇了摇,“总归是有事!” “是有事!”夏琰笑道。 “哦,” “你不问问?”难道她不好奇,夏琰心里这样想到。 童玉锦瞄了一眼夏琰:“你的公务有什么好问的,问了我也不能帮你做了,或是帮你解决了,问了还不是白问?” “你倒是通透!”夏琰满意自己的小女人懂事。 童玉锦扁了扁嘴:“切,做过事的人都懂的道理!” “你做过事?”夏琰看似漫不经心的有意问道。 童玉锦没设防的回道:“那是当然,虽然我做的事跟你性质大大的不同,可是事事相通不都是这个理!” “说得极对!”夏琰赞许的点了点,童玉锦说得滴水不漏,她做讼师也是做事,没什么好让人琢磨的。 见夏琰夸她,童玉锦得瑟了:“也不看看姐姐是谁?” “姐姐?”夏琰眨了一下眼,不解。 童玉锦自知自己失言,笑道:“呃……就是这么一说而以!” 夏琰笑笑,“这件事你到是可以问问!” “跟我们大婚有关系?”童玉锦猜测说道。 “是!” 童玉锦说道:“进宫去谢恩?” 夏琰回道:“一方面,还有去跟皇上报备一下收的礼金之事!” “礼金?” “嗯”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结婚收礼金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愣了一下的夏琰笑了,“是,是天经地义之事!” 童玉锦问道:“难道有人借着大婚行贿?” “嗯!” “原来如此!”童玉锦想了想,“京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还真是个事!” “我有些头疼,正在让于先生清不能收的名单!”夏琰摇头叹道。 “可收都收了!”童玉锦心想不好退吧。 “嗯,”夏琰说道,“最迟明天,御史台的人就会拿到朝上说事,参我一本。” 童玉锦想到什么,说道:“为了不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你提前跟皇上要了人来监督?” “嗯!” 童玉锦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夏琰回道:“准备退回去!” “干嘛退啊!”童玉锦叫道。 “不退?”夏琰被童玉锦说愣住了。 “是啊!” 夏琰放下筷子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有些歪主意!”童玉锦咧嘴说道。 “歪主意?”夏琰笑道,“说说看……” “不如打包给皇上?”夏琰贼贼一笑。 “……”夏琰看着童玉锦没说话。 童玉锦解释说道:“你就以送礼人名头不详交给皇上,让皇上处理!” “名头不详?” 童玉锦笑道:“是啊,就说送礼人送了礼不留名字就走了,你不敢收,请皇上让人处理!” “……” 童玉锦继续说道:“如果我是皇上,收了礼后,雷声大雨点小,就让这件事过去!” 夏琰看着童玉锦,听明白了,笑道,“合着我结个婚,皇上也跟着沾光!” “那肯定的,谁让人家是皇帝呢!”童玉锦大笑着说道。 “对,说得对!”夏琰点点头站了起来,“中午,你就在自己院子吃,要是犯困再睡一会儿,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到正厅吃!” “行!” 夏琰伸手摸了一下童玉锦的头,“那我进宫了!” “知道了,去吧!” “嗯!” 美珍见两人要腻歪,赶紧示意丫头们出去。 夏琰一手拥着童玉锦,一只手拿着手巾擦了嘴,手巾随手扔在了桌上。 童玉锦笑眯眯的看着要亲她的夏琰,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樱桃小嘴。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夏琰轻轻捧着她抬起的红扑扑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落于唇上,由开始的浅偿辄止到深入缠绵,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如狂风骤雨,炽热缠绵,如痴如醉。 等夏琰走后,童玉锦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从一片空白中清醒过来,捂着脸偷偷的回味着,度过了没有夏琰陪伴的下午。 夏琰快速的走到外院,于文庭等人早就等在那里,见他到了,连忙回道,“爷,已经都清点出来了!” “说说看——”夏琰脚步未停。 “是,爷!”于文庭说道,“这次别有用心的贺仪太多,你看……” 夏琰回道:“我已经找到处理方式了!” “不是退回去?” 夏琰反问:“你觉得能退回的有几个?” “似乎不多……”于文庭回道。 夏琰直接说道:“丢给皇上处理吧!” “皇……皇上” “是!” 于文庭看着进书房的夏琰停住脚步想了想,有些明白了,连忙跟着进了书房,“爷,这就是你请度支司过来的原因?” “我主要是想让圣上放心!”夏琰对自己的谋士没有隐瞒想法。 “对,对,那我这就把名单理出来!”于文庭高兴的说道。 “不需要名单,只要把贿礼的清单交给大理寺即可!”夏琰说道。 “爷的意思是……” 夏琰嘴角勾了勾说道:“喜事总归是喜事,不查人,让皇上沾沾喜庆!” “这……” “就这样!” “是,属下明白了。” 夏候爷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收了不计其数的贺仪,最后留了四成贺仪,留得基本上是现银或是一些生用品类的实物,给了诚嘉帝六成,基本上都是奇珍异宝,看上去就很值钱的大型金、玉、珊瑚器件等。 当贺仪被抬至大理寺时,消息轰动京城贵圈。 一个中年商人,听到消息后,急忙绕了几圈转到了祝府。 祝检秋已经得到消息,见商人一脸急色的看向自己,瞄了他一眼,“慌什么?” “大人,我那尊金佛可是一千多年前的老货,价值连城,我还……” “你还想着从夏琰手中捞回来?”祝检秋一脸阴沉。 商人吓得连连摆手:“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还以为他能再次流落到民间,我再买回来!” “你就这么笃定东西在宫里出不来了?” “大人,这不明摆着吗?” 祝检秋阴沉着一张脸,从椅子上走到庭院里,庭院里,结过一冬蛰伏的花花草草已经焕发出新的生机,一派生意盎然,可是他却觉得诚嘉十七年的春天还有寒意。 “来人!” “在,大人!” 祝检秋说道:“安排一下,我要见几个人!” “是,大人!” 京城皇宫 诚嘉帝眉毛凝成了八字,“没有送礼人的名单?” “是,圣上!”夏琰拱手回道。 诚嘉帝揪了一下眉心,“子淳,你就这样甩出了烫手的东西?” 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回圣上,臣是老实上交贿赂,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 诚嘉帝笑了一下,脸色微冷,“你这是让朕替你面对那一帮老夫子?” “回圣上,绝没有的事,圣上,你赶紧让人酌手去查没有名头的送礼人,时间久了可不好查!”夏琰看似说着面上的话,实则话里有话。 “是嘛?” “回圣上,是!” 诚嘉帝眯眼盯了盯小候爷,叫道,“来人——” “圣上!” 诚嘉帝说道:“让大理寺查送贿礼的人!” “是!” 诚嘉帝让人查贿礼的结果是什么,停留在京里的达官、商贾以旋风般的速度离开了京城,热闹的京城似乎安静了不少。 京城某小胡同,祝检秋要见的人有一两上胆小的已经离开了京城,气得他摔碎了几个杯子,“好个惊弓之鸟之计!” “大人,那我们……” “少了那两个窝囊费也罢!” “是,大人!” 章府 左大人依旧在章大人家里下棋,一盘棋杀得酣畅淋漓,回味无穷。 章大人捻须笑道,“这棋令人回味无穷,这京城的三月也令人回味不止!” 左大人笑道:“章大人说得是,御史台的那帮人连皇上都不放过,太后都找了一次皇上!” “太后年岁虽大,可这耳朵还是这么灵敏!” 左大人笑着接话:“是,像我家老太太跟太后年岁一般大,现在跟她说话,可真是费劲,说半天都听不到一句,真是急死人了!” “是嘛?” “是,可真是奇了,你要说夸她的话,她马上就听到了,耳朵似乎还好的很!”左大人笑道。 章大人低头收拾棋子的眼朝左大人抬了一下复又垂下,“那你家的老太太成精了!” “我想也是!”左大人笑回。 章大人笑笑,“棋也下完了,喝杯茶吧!” “谢大人!” “过来吧!” “是!” 等左大人走后,章夫人送点心过来,笑道,“小候爷真把贺仪送到大理寺了?” “这还能作假!”章大人回道。 章夫人问道:“跟你想得一样吗?” 章大人摇头:“有些地方一样,有些地方不一样” “没听明白?” 章大人回道:“一样的地方是这些贺仪会处理,但我以为夏琰会让人退回去,没想到他真敢送大理寺!” “可我听说,送大理寺只有礼没有名单!” 章大人叹道:“这就是夏琰的高明之处!” “高明?” “对,既让上面人放心了,又让下面送礼人安心了!”真是双管齐下,处理得极漂亮。 章夫人不懂了:“可他们送了礼,目的未达到,这礼难道不是白送了?” 章大人笑笑,“太多人存着侥幸心理,说不定送个礼就能搭上炙手可热的小候爷呢!” “原来他们竟有备而来!”章夫人听明白了。 章大人说道:“那是自然,官场上、生意场上,不做好什么都得不到的心理,如何成事!” “不懂你们男人!”章夫人摇头。 章大人又道:“不仅如此,夏琰还玩了一手惊弓之鸟!” “更听不懂了,刚才左大人在这里,你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怎么可能,这种事,只要是个有心人都明白!” “哦,你们男人可真复杂!” “何止复杂,那一样不勾心,不斗角,行走此道,谁不如履薄冰!”章大人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不懂。 “得了,你就说你辛苦了,让我对你好呗!” “听懂了就好!” “哼,整天不说两句,我看你心里憋得慌!” 开国公府 夏琰在下午近傍晚时回到了国公府,回来后,连外院书房都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听涛院。 美珍见夏琰回来,赶紧上前行礼,夏琰自己的大丫头美好和美玉两人赶紧上前伺候,帮着更衣的更衣,拿手巾的拿手巾。 擦洗后,夏琰问道,“夫人呢!” 美珍等了一下,见那两个大丫头没有回话,才回道,“回候爷,夫人睡着了!” 美好和美玉是故意没有叫童玉锦起来迎接候爷。 美珍是不忍心叫醒正睡的童玉锦,但她并不知道,对面两个丫给她挖了坑,让童玉锦失了礼数。 可是,童玉锦在夏琰跟前从没有礼数,夏琰也根本没介意过,所以这个坑无形中就不能谓之为坑。 夏琰轻手轻脚进了内室,轻轻拉开床帘布,童玉锦抱着枕头正呼呼大睡。 夏琰想了一下,晚餐时间还早,可以睡一会儿,遂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钻进被窝的小候爷侧睡着,一手拄头,一手伸过去放在童玉锦身上,看着呼呼大睡的童玉锦,仿佛怎么看都不够,边看边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亲昵的很,这个女人虽不能说自己看着她长大,但是他看过她小时候的样子,那样黑瘦干瘪,居然出落成了一个漂亮乖巧的小佳人,真觉得神奇,怎么就能从那样子长成这样子,夏琰总是纠结这个问题,想到最后,他也感到自己好笑。 夏琰对童玉锦的爱有宠溺、呵护的感觉在里边,看到最后索性把童玉锦怀里的枕头抽了出来,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软软的身体被自己搂到怀里,夏琰满足的噫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准备一起睡觉,可是两个都只穿着中衣的青年男女,紧紧而拥,只隔两层片的距离,能睡得着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少夏小候爷不能入睡,他开始做起男人都会做的事,他亲了睡着的童玉锦,亲得又急切又热情如火。 童玉锦被这火热醒了,睁开迷糊糊的眼,觉得夏琰在亲自己,愣了一下,还有些不清醒,不过片刻之后,她的双手紧紧的环着夏琰的脖子,回应着夏琰的热情如火。 一对青年男女,有要洞房的势头,被亲得七晕八素的童玉锦还有空想到,十七岁能做男女之事了吧,再说我心里年龄已经三十三了,就更应当能了吧,会不会有牛啃老草的感觉?不对,这家伙也二十五、六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就…… 夏琰感觉到童玉锦没有回避自己,心下一乐,难道自己可以洞房了? 没有任何经验的夏琰想着画面、想着小瓷人,摸摸索索开始了洞房之旅。 第157章 压箱底 共晚餐 卧房外,美珍看了一眼美好,盯了她们一眼,见她们眼角高抬,暗暗扁了扁嘴,不就过比自己多学了些大宅门的规矩嘛,自己也不差好不好,哼了一声,到隔壁厢房叠衣服去了。 卧房内,温度越来越高,夏琰的中衣已经退去,赤着精壮有力的身体,紧紧的抱着童玉锦从上一路啃到下,啃定情迷意乱,开始还有章法,啃到后来,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就是胡乱的这里亲一口,那里亲一口,三十三岁高龄的童玉锦被啃得处处像是着了火似的,难受不止。 童玉锦虽没有恋爱过,可是在资讯发达的现在社会,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更何况她是一名律师,什么三教九流没接触过,为了办案,毛片当然也看过一些,所以她对男女之事,还算知道程序,见夏琰只知道嘴巴亲来亲去,就是不动真格的,急了,这下搞下去,明天天亮也别想洞房。 可是……可是这种事,自己主动真得好吗?童玉锦纠结了,在纠结中,她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男人的自尊,如果自己过分热情,会不会吓到对方呀,这还真是个问题,想到这个问题,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就是这两年,她不准备生孩子,毕竟才十七岁的身体呀,过早的生孩子会损伤身体,没套套的情况下,她倒是知道在体外那个可以避免怀孕,可是问题是,这家伙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真是晕死人了。 童玉锦被啃得热得不行了,突然想起‘压箱底’这三个字,连忙叫道,“等一下!” 夏琰抬起头,双眼迷离的看向童玉锦,声音暗哑的问道,“怎么啦?” “我拿压箱底的东西!” “压箱底?”夏琰愣了一下。 “是!” “哦,”夏琰大概知道压箱底是什么意思,连忙从童玉锦的胸口上起来,让童玉锦起床。 何谓压箱底?古代社会新婚夫妻房事教育工具,它是一种瓷器,有的比拳头还小一些,各种外形都有,但大多数为水果状,有盖,里面藏一对呈交合状的男女。一般有女儿的人家都会准备,等到女儿出嫁前,母亲把‘压箱底’取出来,揭开盖子悄悄告之女儿人伦大道,让她体会‘夫妻之道’。这种小瓷器有时不只一套,大部分都会有几套形成一组,放在女儿出嫁的箱底,用衣服等遮住,不让别人知道,或是看见,所以才有了‘压箱底’的叫法。 童玉锦出嫁前一天,童氏也悄悄到她房里说了些,如果童玉锦是个地道的古人或许会听得满面通红,可是她不是,童氏大概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所以说得也含含糊糊,让人不明其意,还好她是从千年之后过来的,吃过猪肉,大体过程还是懂的。 童玉锦顺手搭了件衣服,下了床,准备从床头摞着的箱子里找小瓷人,结果箱子太大,她揭不动盖子,转头叫道,“夏琰你过来!” “嗯!” 夏琰也顺手拿了件衣服包上下了床,“做什么?” “把箱盖打开,手伸到衣服的最下面,掏出里面的小套瓷!”童玉锦说道。 “哦——”夏琰摸摸索索从箱底掏出了小套瓷,“是不是这个?” “是,拿到床上!” “哦!” 这对新婚夫妇把小套瓷拿到床上,两人盘坐在床上,童玉锦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估计差不多要到晚餐时间了,对夏琰说道,“你看得懂吧?” 夏琰看了看童玉锦,又看了看小瓷人,红了红脸没说懂,也没说不懂。 “你没见过这东西?”童玉锦见夏琰不说话,以为他没看过。 夏琰抿了拒嘴还是没说话。 “真没见过?” “偶尔见……见过!”夏琰没敢说,自己书院抽屉里既有图画又有小瓷人,为了洞房,自己已经研究一段时间了。 童玉锦偷偷瞄了一眼夏琰,“那你刚才是前戏?” “前戏?”夏琰问道,“跟唱戏有关?” 童玉锦白了一眼,“看小瓷人!” “哦!” 童玉锦打开了一个桃形的小瓷,用手按了一下,小瓷盖子打开了,一对男上女下的小瓷人呈现在他们面前。 童玉锦觉得自己也被这逼真的一对小瓷人搞得脸红了,用手拍了拍了额头,吹了口气,“果然是食色性也!” 夏琰见童玉锦脸红了,朝她身边凑了凑,说道,“你……你看明白了!” “切,这种事还要看吗?谁不是无师自通!”童玉锦拍了一下靠近的夏琰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你懂!”夏琰问道。 “跟你差不多,需要实践!”童玉锦哼道。 夏琰看向小瓷人,低低的说道:“那我们照着个小瓷人的样子做?” “是啊!”童玉锦看了一眼夏琰,想着他半天都不知道把他那个……呼了一口气,又找了一个小瓷人,那种比较明显的拿给夏琰看,“明白了吧!” “哦……哦……”夏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地方,又偷偷瞄了一眼童玉锦那个地方,然后转头看向房间其他地方。 童玉锦还以为房间有什么动静,谁知道,夏琰转头,红得滴血的耳根露在自己眼前。 童玉锦偷偷捂了捂嘴,娘呀,可真逗…… 童玉锦用胳膊撞了一下夏琰,贼贼的笑道,“马上就要到晚餐时间了,不如我们吃好饭后再洞房?” “哦……”夏琰看似不动声色,稳住了情绪,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得厉害,心里暗暗想到,真得可以洞房了?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把小瓷人藏到被子里,两人迅速的穿戴好,到偏房里洗漱,童玉锦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搞定了,等好了后,发现夏琰的动作慢慢吞吞的,“咦,怎么这么慢,难道要叫丫头过来伺候?” “不用!” “那你……” “马上就好!” 童玉锦决没有想到,夏琰在洗牙洗脸的当儿,发了发呆,脑海中不自然的出现了曾到过的月风场所,虽然自己没有让女人近身,但曾偶然撞见过其他人某些画面,脑海又出现了刚才小瓷人的画面,又想了想自己腹部最难受的地方,突然就领吾了男女之事! 果然就是无师自通!夏琰的心已经不在洗脸上了,也不在马上要吃的晚餐上,而是在一个时辰后的夜色中,在他和他的小妻子共度的夜色中。 美珍刚想敲门叫童玉锦,美好抢着先叫道,“候爷,晚餐膳时间到了!” 夏琰刚才偏房出来了,听见下人叫吃晚餐,对童玉锦说道,“走吧!” 童玉锦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卧房。 外面的丫头们赶紧给夏琰和童玉锦行了礼,然后各就各位,行驶自己的职责。 开国公府晚餐正厅 开国公比往常早到了好一公儿,坐在边上休息的椅子上,一会儿喝口茶,一会儿朝门外看看。 高氏从厨房进来,居然看到天天要人催才来吃饭的开公国,眉角动了动:“今天倒是早!” “早什么,天都快黑了!”开国公心情不好。 高氏斜了一下嘴角,“你也知道天黑?” 开国公问道:“别说我了,两个臭小子呢?” 高氏摇头:“不知道,应当快回来了!” 开国公不满了:“你也不管管,野到这时还没有回来!” “你不也一样——”高氏终于抓到机会说了一句开国公。 “他们怎么能跟我比!”开国公瞪着眼大叫。 高氏哼道:“知道了,不能跟你比,你是国公,他们什么也不是!” “你这又说得什么气话,难道他们不是国公的儿子?” “我懒得理你!”高氏气得转身就对丫头婆子吼道,“还不去门口迎接七郎、八郎!” 京城某家校练场 七郎夏瑞、八郎夏璟和书院的一帮同窗蹴鞠,到天色将晚才结束,结束后,两兄正在坐骄回家。 有同窗叫道,“夏七、夏八,要不要一起去楼子?” 夏七郎笑道,“不去了” “干嘛不去,听说楼子里又来了几个水灵的小娘们,要不要偿偿鲜?” “不去了,今天晚上我三哥在家!”夏七郎回道。 “没劲,你就这么怕你三哥?” “你不怕?” “我又不是你们家人!” “也是,我走了,你们去玩吧!”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个坐上开国府的骄子回家了。 他们的同窗见他们走了,叹道,“银袋子又跑了!” “就是,没人付银子,去了还有啥意思!” “总是讹他们银子不好吧!” “什么不好,有银子不花,是傻蛋!” “可他们三哥毕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是过问起来不太好吧!” “怎么过问,同窗之间出份子玩乐一下,他好意思嘛!” “可老是他们出,会不会……” “谁让他们傻了,不用白不用!” “也是!” “夏小候爷那么精明厉害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两个傻蛋弟弟?” “谁知道呢!” “还不是你坏,每次你一流露出看不起他们的样子,这两个人为了争面子,马上就出银子了!” “那是自然,我就是打中了他们的七寸,你看看这银子用得多爽!” “哈哈……是爽!” 开国公府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紧赶慢赶回到了家里,回到家里,夏琰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高氏见坐在那里等得不耐烦的夏琰,朝两个儿子使了使颜色,夏七郎和夏八郎连忙过来见礼,“三哥、三嫂” “书院这时才散学?”夏琰这句话看似平和,实则威严十足,夏七郎和夏八郎吓得缩了缩身子。 不苟言笑,官威厉厉,这才是真正的夏琰,除了与生俱来的俊美外表、后天的历练,让他无论从姿势、目光和说话方式等方面,都让人产生无比强烈的威严感,权势感。 在夏琰的目光下,夏七郎抖索着回道:“不是!” “去了哪里?” “蹴鞠了!” “哪家?” “朱、程他们家!” 夏琰眯了眯眼,“一直和他们一起玩乐?” “也不是经常,就是有时散学会去……”夏七郎说到后面说不下去了。 夏琰严正的盯着七郎、八郎说道,“那几家都是五寺里的文散官,最多也就是个六品差不多了,怎么会和他们一道玩乐?” 七郎和八郎显然不想回话,鼓了鼓眼睛看向别处。 “难怪不上进,都跟这些混日子的人在一起,能有进步吗?”夏琰的话已经很重了,整个大厅里,针闻可落。 高氏情绪复杂,一方面希望这样有教育儿子,另一方面见夏琰毫不留情的对待自己儿子,又心疼儿子。 七郎和八郎低下了头,一副不抵抗的样子耷着头。 夏琰看向开国公,开国公正想着问童玉锦事情,根本没看到儿子看向自己。 “父亲——” 开国公被叫得回过神来:“啊,你叫我?” 夏琰问道:“父亲,七郎和八郎一个十六、一个十八,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将来的事?” “将来?”开国公迷迷乎乎。 “……”夏琰看着肯定没想过的父亲头疼不已。 开国公见儿子眉头直皱,连忙回道:“哦,哦,想过,想过,封荫蔽,随便到六部还是五寺里做个都事之流的小官!” 夏琰无奈的转头问向两个即将成年的小子:“七郎和八郎你们怎么想的?” “我们的这样的能想什么?”夏七郎嘟囔了一句。 夏琰深吸了一口气,朝开国公和高氏看了看,没再说什么,起身进了餐厅准备晚餐。 金氏看了看门口,刚着急,夏子成急步从外面进来,对夏琰拱手说道“让三哥久等了!” 夏琰威严的没有回应他,高氏有点不安,连忙笑着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工部今天有些事,回来晚了!”夏子成有些不安的瞄了了下夏子淳解释道,今天是三郎婚后第一天,他是应当早回来的,但工部真是有事。 “真是,什么事呀不能等到明天,非得今天呀!”高氏抱怨。 “没办法遇到了!” 开国公见娘俩说个不停,烦燥的挥了挥手,“有什么要说,还不赶紧开饭!” “是,父亲!” 一家人依长幼顺序从下,食不言的吃完了这一顿团圆饭。 饭后坐在厢房消食,夏琰板着脸一直未在说话,童玉锦坐在他边上,夏琰不说话,她就更没话说了,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头玩着。 开国会急得不得了,几次看向童玉锦,见她低着头,就是不看自己,急得屁股坐立不安,无奈之下,看向站在边上的大丫,可是大丫看见开国公挤眼睛,当作没看见,把开国公气得半死,坐在那里暗暗咬牙,这死丫,千万别落到我眼里,哼! 沉默的消食在小个时辰后以开国公气得甩袖而走人而结束。 第二个出门的,当然是夏琰夫妇,等他们出了正厅门里,天已经黑下来了,美好和美玉俩人一人拎了一只灯笼,为夏琰引路。 夏琰一路都未说话,一直到房间里,这种情形也没有改变。 童玉锦悄悄伸了伸舌头,心想要生气,你自己生吧,我可不想理你,见他端坐在房间多宝格边上的太师椅上一动不动,想了想拿了本书,到了厢房榻上去。 美好和美玉两人见童玉锦走了,心生欢喜,等了一会儿,见夏小候爷还是一动不动,自以为体贴的开了口,“候爷,您擦把脸吧?” 夏琰坐着没动。 美玉等了会儿,又轻轻柔声叫道,“候爷,忙了一天了,早点歇歇吧!” 夏琰好像听到她们说话,回过神来,一看是丫头,转头看了看房间,“夫人呢!” “小的不知!”美玉自为小聪明的回道。 “不知?要你何用,退下去!”夏琰严厉的来了一句。 “候……”丫头委屈的看向夏琰。 夏琰严厉的扫一说话的丫头,那气势骇得她立刻行礼退了出去。 美好见美玉出去了,她站着没动,准备等待伺候的机会,刚觉得自己好像有机会的她,被夏琰吼道,“没听见吗?” “是……是……”美好跟着美玉的脚步出了卧室。 美珍正站在外面入道里,见两个丫头灰溜溜的出去了,偷偷撇撇嘴,暗想,凭你们什么心思,只要咱们候爷没心思,管你们使什么劲都是白费。 看看厢房的童玉锦,想了想出了厨房,刚才的晚餐,夫人和候爷似乎用得并不多,准备点甜品吧,夫人曾说过,心情不好吃甜品最好,候爷心情不好,吃点甜品总会好吧。 夏琰在卧室内一个人揪了揪眉心,俗话说得好,独木不成林,夏家光靠他一个人那真是太难了,他并不要求他们有多大能力,但至少不能拖他后腿,可如果再按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就算管得再严,也会有万一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夏琰头疼。 美珍做好了酒酿蛋花汤、配了红糖小锅盔过来,对童玉锦说道,“夫人,刚才晚餐你们没吃饱吧,我做了点夜宵,吃好了休息吧!” “哦——”童玉锦眼睛盯着书没动。 美珍见她坐着不动,催道,“去叫候爷呀!” “他心情不好,别打扰他!” 美珍无语,“可这真是他需要你的时候啊!” “啊……”童玉锦成功的被美珍这句话吸引过来了,看向她眨了一下眼,心想,好像是哟! “别啊了,赶紧吧!” “哦——”童玉锦还是有点不想动,夏琰那板着的脸她不想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好可怕。 “去吧,夫人,要不然汤冷了就腥气了!” “好,我知道了!” 童玉锦用手拉了拉自己的嘴角,挤了个笑容出来,深吸一口气进了内卧,走到夏琰的跟前,歪头看了看他,见他还是一幅板正的样子,直起头,想了想,又歪了歪头,“夫君大人,要不要吃宵夜?” 夏琰看着小心翼翼叫自己的童玉锦,伸手把她捞到怀里,抱着就啃上了。 美珍听了听里面的,刚开始有说话声,后面没了,想了想,拎着汤罐找到大丫,“我和你分了吧!” “他们吃什么?”彭大丫不解。 “我再做呀!”美珍鼓着小嘴说道。 “那给他们吃好了!” “问题是,这个东西冷了就腥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吃吧,等下我再做!” 彭大丫挠了一下头,看了看里面,“好吧!” 内室里,夏琰和童玉锦已经到床上了,两人的衣服也扯得差不多了,前戏工作正在进行。 童玉锦眼看着夏琰就要进入主题,伸手阻止。 “怎么啦?”夏琰声音暗哑,带着浓浓的**。 “有点怕!”童玉锦小声的说道。 “刚才不是比我还能吗?”夏琰见童玉锦怕了,乐得眉角俱动。 “嘴上功夫谁不会!”童玉锦气得捶了他一拳。 “别怕,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夏琰伸手拿起捶自己的小粉拳亲了亲说道。 “我知道,那你等会小心轻点!”童玉锦撅着小嘴说道。 “好,”夏琰说完就要开始直奔主题。 可是没成功。 童玉锦吐着气,红着脸帮着他一起,如果不帮他,最后疼得还是自己。 夏琰在童玉锦的帮助下,终于二人合一。 门外美珍和大丫两人正在喝汤吃饼,突然卧式室内传来急促的喘气声,接着是童玉锦低低的求饶啜泣声。 两个丫头嘴里含着饼,意味到什么了,赶紧朝厢房外面跑去。 窗外,夜阑人静,万事万物仿佛都进入了梦乡,夜空中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际,洒下一层淡淡的银辉,给万事万物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夜,挟着些许微风,吹过房顶,吹过庭院,吹过这间房屋的房檐,也似乎吹过浑身发热的夏琰身上,当他和童玉锦两人终于从云颠之下平静下来时,才发现没有盖被子,三月深夜中的寒夜让他们发过汗的身子有了凉意,童玉锦不知不觉钻进了他的怀里,小脸贴在夏琰的胸膛前,是饕餮满足和幸福。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玉锦觉得自己终于歇过气来,低低的问道,“晚上你生气了?” “也不是生气!”夏琰拥着童玉锦,下额抵在童玉锦的头顶。 “那为什么?” 夏琰叹气回道:“只是想,没有帮手,不要有拖后腿的才好!” 童玉锦问道:“你几个弟弟品质怎么样?” “比起其他家一些纨绔子弟好一些!”夏琰回道。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希望他们能有些长进吧,他们好,我做起事来才放心!”夏琰说道。 “你是怕他们被有心人带坏了?” “嗯,家人四个男人在外面的事,我都让单腾管着,大体方向还行,可要是他们自己不上进,谁也帮不了!” “倒也是!” 一对新婚夫妇,窝在一起,低低说着家长里短,属于他们的人生开始了。 窗外,美丽的春夜,可爱的小星星们散落在墨蓝的天际,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辽阔广褒的天空下,一切都在静穆中沉睡着,偶然一声犬吠,划破寂静的夜色,之后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在春意盎然的夜色中,在淡淡月光之下,那些花花草草,那些藤蔓大树,露水悄悄的洒落在绿色叶片之,滋味着绿色,诠释着生命的盎然。 第二天五更天,美珍在门外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叫童玉锦起床,真纠结,夏小同来了,问道,“候爷起来了吗?” 美珍摇了摇头,“不知道” 夏小同急了,“候爷还要上朝呢!” “不是说今天三朝回门吗?”美珍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等候爷下了朝去!”夏小同点头,来时,于先生已经让管事准备回门的东西了。 “哦”美珍看了看卧室门,里面好像有说话声传出来。 卧室内 童玉锦还在睡,夏琰却是已经快要穿戴好了,准备上朝了。 第158章 国公候媳 三朝回门 童玉锦卷着被子赖在床上,睡眼惺忪,“这么早就要上朝啊?” “嗯!” 童玉锦费力的睁了睁眼,“才几点,就要去!” 夏琰听到了一个不同于自己叫时辰的词,垂着眼,低声说道:“如果困就再睡一会儿!” “要不要给你父母请安?”童玉锦脑子总算清醒一点了,还知道有事。 “恩,并不需要天天都去,逢一、五、十去请安就好,但你是新嫁娘,这一个月需要天天请安,今天你稍稍晚一点也可以!” “哦,那我尽量早点吧!”童玉锦说着说着又闭上了眼,好像又要睡着的样子。 夏小同说夏琰要上朝,其实严格意义来说,今天并不是上朝,而是进皇宫参与议事。 真正的上朝,并不需要天天都去,虽然每个朝代都会有所不同,但基本上都是五天或是十天一次,我们取最常见的时间,那就是一般朝官需要五天上一次朝,虽然不用天天都上早朝,但是一些身居要职的官员,几乎每天都要见皇上,一起商谈国事。 夏琰也是要员之一,虽不能说天天去见吧,但是隔三差五是少不了的。今天是新婚的第三天,按道理又不是上朝,夏琰可以请假说自己带小妻子回门不就得了,他没有,对于收礼金一事所带来的各种事情,他还要去面对、处理!其次说一说上朝的时辰,按开国府到皇宫的距离,小候爷三更天就应当起床出发了,因为真正的上朝点卯时间为五更天,五更天,相当于清晨的五点到七点,五点就要点卯,夏琰现在才去,怎么可能!所以说权贵也不是那么好做呀,别人还在梦乡中,这些大官们已经起床出发去皇宫了,夏天还罢了,大冬天的,那滋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一句话,本宝宝苦啊! 再说上朝的人员,虽不能说非要达到什么品级,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的,一般上朝的话,对于大陈朝(宋)来说,令、仆、丞、郎是都要上朝的,三省六部尚书都是一品和二品大员,六部侍郎是三品,但六部给事中只是六、七品却也有资格上朝,都察院的御史也能上朝,都察院御史一般也只是六、七品小官而已,可他们是言官。地方官的话,只四品以上才有资格上朝,比如知府等,全国四品以上大员其实很少,可能全国都不超过百十人,而且能天天上朝的只有京官,每天早朝的官员大约也就是三四十人而已。哈哈,扯远了! 夏琰看着懒洋洋的童玉锦摇了摇头,心想应当知道今天回门吧,转身准备出卧室的房门,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坐到床沿边上。 童玉锦感到夏琰坐又坐到了床上,睁开眼,“怎么啦?” “你……想不想当家?”夏琰突然问道。 “我干嘛要当家?”童玉锦连忙回道。 夏琰看向童玉锦,“为何不想当?”在夏琰心目中,豪门大族里的女人谁不想当家,当家意味着在家族中拥有绝对的权威,自己的小妻子不想当家,是不是担心自己没能力担当? 童玉锦瞄了一眼夏琰:“我年纪轻轻,刚和你结婚,还没享受二人世界,干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吃饱撑着没事干?”夏琰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妻子竟是这样的想的,合着别人梦寐以求的当家主母,在她心中就是吃饱了撑着? 童玉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才十七,我不要成为黄脸婆,你不要让我当家,我没兴趣!”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夏琰抚额。 “是正道,不是歪理,是不是想让我操持家务变成黄脸婆,然后再找个年轻漂亮的?”童玉锦知道夏琰不是这个意思,可她非搂歪了说不可,一方面自己确实不想当家,陷入到可能的宅斗之中,另一方面,她对开国公府还什么都不了解,两眼一抹黑当什么当,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即便将来有可能会做当家主母,她也要等到水到渠成时再去当,而不是现在的冒冒失失、不知深浅。 “吁……还越说越来劲了!”夏琰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头,无奈的摇着头。 “亲爱的夫君大人,我不想当!”童玉锦撒娇了,抱着夏琰的手臂摇了摇,漂亮的丹凤眼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夏琰无奈的叹了口气,“行,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开国公府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太好,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父亲,他不事生产,只知道花银子,不时的还要被有心人利用,比如上次赌银事件,即便没有童玉锦,最后夏琰也会把那近十万两银搞回来了,可是他不能次次都去处理这种事吧,另一方面,高氏只是自己的后母,她自己也有三个儿子,他手中的银子并不敢放出去让她当家,那他最后铁定成冤大头,所以他迫切需要童玉锦帮他当家理事,可是目前看,小妻子并不愿意,那还真不能急,那就等等吧! 童玉锦见夏琰松了口,从被窝里钻出来,搂着他脖子吧唧亲一口,“夫君大人赶紧上朝吧,迟到了,小心皇上他老人家扣你全勤!” 和童玉锦亲密生活在一起后,夏琰发现自己能随时随地从她口中听到新鲜,但想想又合理的词汇,把天天点卯就做全勤,还真是这个意思,他的小妻子来自哪里呢?童玉绣知道吗?我要不要找个机会问问? 夏琰回亲了一下小妻子整了整衣服出了房间。 外面丫头们已经把早餐摆好了,夏琰坐下来用早餐,美好等人在边上伺候着,美珍到了内室,边收拾内室,连对童玉锦说道,“夫人,赶紧起来吧,要到国公夫人哪里请安,还要准备回门的事!” 童玉锦在被窝里滚了两圈后叫道,“好吧!” 等童玉锦收拾好出来后夏琰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对于曾经是职业律师的她来说,懒散的时候是懒散,可是一旦把事情当事情做时,那动作、态度是相当端正而又麻利的。 童玉锦的态度一张紧起来,没用多少时间就出发往开国公夫妇的主院去请安了。 开国公今天一大早没有去自己书房,端坐在自己院子的正堂里,有一着没一着的喝着茶水。 高氏看不过去了,“一大天亮的,你喝这么多茶水干什么?” “喝个茶水也碍你事?”开国公等得着急,火气全发在高氏身上。 高氏也气:“碍着我什么事了?你不就是等儿媳妇请安等得急了嘛,还藏着掖着!” “我什么时候急了?”开国公不承认。 “你不急,是谁有事没事朝门口看?” “我看又怎么啦!” “日上三竿了,还不来请安!”高氏哼道。 “新媳妇伺候夫君,不熟悉路晚一些也是正常”开国公护上儿媳妇了。 “哎哟喂,可了不得,倒底是你的嫡长媳妇,这就护上了!” “护什么护,老四媳妇我不也是这样!” “老四媳妇可没迟过!” 开国公说不过高氏,干脆不说了。 高氏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丫头通报,“夫人过来请安了!” 童玉锦端端庄庄的走了进来,端端庄庄给开国公夫妇请了安,“父亲、母亲,媳妇给你们请安了!” 高氏端坐着,见童玉锦半蹲着没叫起。 开国公不管,笑眯着眼连忙叫道,“罢了,坐吧!” “谢父亲、母亲!” 高氏气乎乎的看了一眼开公国,坐在哪里不开口,让场面冷下来。 开国公等童玉锦已经等了一段日子,昨天之前是惘然的等,昨天之后是焦急的等,这下终于见到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刚想开口说鉴画的事,发现高氏坐在身边,连忙打住岔开说些客套话,“子淳呢?” “回父亲去上朝了!”童玉锦规规矩矩的回道。 “哦,”开国公有点惊讶,“咦,不是今天回门吗?” “回父亲,子淳下了朝再去!” “那要到中午了!”开国公说道。 “是,父亲!” 开国公没话找话:“早餐吃了吗?” “回父亲吃了,你呢,父亲,有没有吃?” “我也吃了,也吃了……”听到童玉锦问自己,开公国高兴的跟孩子似的。 “哦——” 高氏看着翁媳两人打着招呼,你一句,我一句,感觉诡异的很。 开国公无话可问了,突然转头对高氏说道,“我想吃千层糕你拿过来!” 高氏看了一眼想支开自己的开国公,转头对丫头叫道,“去拿千层糕!” “没见听吗,我让你拿!” 高氏瞄了一眼开国公,坐着没动。 “你连男人都不伺候了,小心我揍你!” 童玉锦一头黑线,这老头当着新媳妇的面不给自己老婆面子,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赶紧起身行礼道,“父亲、母亲,要是没什么事,媳妇先退下了。” 开国公刚刚想说不必,眼珠子转了一下,连忙说道,“好,好,退下吧!” 童玉锦朝开国公和高氏分别行了一个小礼出了正堂的门,和美珍等丫头出了开公国夫妇的正院。 正堂内,开国公乐呵呵的坐了一小会,然后站起来快速的出了正堂,高氏问道,“你干什么去?” 开国公理也不理快步走了。 高氏气得捶了一下桌子,想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童玉锦和美珍等人刚转道回听涛院的走廊,开国公一路小跑的追了过来,“子淳媳妇等一下!”有些胖的开国公大概是疏于锻炼,气喘吁吁的快步到了童玉锦跟前。 “子淳媳妇,真想找你呢?” “找我干嘛”童玉锦转身问道。 “我……”开国看周围都是丫头,挥了一下手,“你们一边去!” 美珍和美好等人难得目光、神情统一,都惊讶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对开国公说道,“不好吧,父亲大人!” “呵呵,就说几句话,几句话……” 童玉锦看着急切切看向自己的俏老头,估计跟鉴东西有关,想了下对丫头们说道,“先退到一边!” 美珍连忙叫道,“夫人,让人说闲话呢!” “放屁,在家里谁敢,我打卖了谁?”开国公瞪眼叫道。 童玉锦吹了一口气,美珍的话不无道理,现在自己可不是女扮男装的时候,翁媳两人单独相处还真不是事,遂开口说道,“就这样说吧!” “啊……”开国公期期艾艾的说不出来。 童玉锦说道:“总得避避嫌吧!” “哎呀真烦人!”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童玉锦看着跳脚的开公国说道。 开公国无法,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那你说呀?”看着别别扭扭的开国公,童玉锦急了。 开国公见童玉锦要发火,连忙说道:“我……最近又做了几次,那个……” “是不是银子不多?” “你怎么知道,子淳媳妇?” 童玉锦无语了,说道:“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合着你都忘了?” “没忘,我没做琴了,我做了画!”开国公回道。 童玉锦哼道:“管你琴棋书画,是不是都是鉴品?” “说得也是……” “那价格肯定高上去,还有是不是你主动找人家的?”童玉锦问道。 “也不算……”开国公不敢看童玉锦。 “是不是在别人面前流露这个意思?” “大概是……” “那就更卖不上去了!”童玉锦叫道。 “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 开国公被童玉锦说得一愣一愣的,眨着眼不知说啥了。 童玉锦见开国公没话了,说道,“我要回院子了” “哦……” 开国公见童玉锦转身要走了,连忙叫道,“那下次再有人找我,我找你帮着?” 童玉锦挥了一下手,“行,有空我就去帮你长长眼!” “太好了,太好了!”开国公高兴的叫道。 高氏在走廓后面听得云里雾里的,两人好像要一起做什么事情,好生奇怪。 童玉锦回到院子后,开始收拾回门的东西,美珍对童玉锦说道,“夫人,少准备点,早上夏侍卫说了,候爷的人于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哦,我知道了!” 京城皇宫 夏琰等人正站在龙案前,听着诚嘉帝说道今年的概要,“司天监说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朕心甚喜,却也忧愁并重!” “圣上担忧的是……?”夏琰问道。 诚嘉帝叹道:“国库总是得不到丰盈,不知今年会如何?” 夏琰回道:“圣上,臣定加强所辖十路之农耕稼墙之事,让收成丰产,让税赋充盈国库!” “好,好,朕就要听这样的话!”诚嘉帝高兴的夸赞道。 “臣马上派出人马督促十路农耕事宜!” “甚好,两天后早朝,朕会说此事,子淳就为其他人树个榜样吧!” “是,圣上!” 京城某胡同 一个中年妇人和仆人一起担着水从外面进来,见自己相公左手拿了一块面饼,右手拿了一个竹筒,边走边吃,准备去官署办公务,瞪了一眼,看见他当没看见。 跟在中年人后面的半大小子手中只有饼,没有竹筒,妇人忙叫道,“大娘,你怎么不把水筒给你弟弟?” “我给了,是大弟自己给父亲的!”屋内的小娘子叫道。 “给他作什么,只见天天去公署,不见拿俸禄回来,让他渴死算了!”妇人生气的叫道。 中年男人好像没听到这话,边走边吃,转过胡同口进了正街。 小娘子见爹走了,说道:“娘,你就别说这气话了,没了爹,我们家还不被别人给活吞了!” “你大弟眼见着快成年了,由他顶着不是一样!”妇人气道。 “得了吧,等大弟科举入闱还不知到什么时候!” “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进呢”妇人气道,“都是他那不成气的爹给惹的!” 小娘子见妇人还在生气,岔开话:“娘,今天去买些肉吧!” “为何要买肉?” “大弟拿了二两银子回来!” “哪来的?” “他那些同窗子弟赏得跑路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人家一个公子哥随手打赏一下就是二两,你爹一个从六品都事,半分银子都拿不回来,还要我做绣活贴银子,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娘,要不你劝劝爹,还是到地方上任官吧,还有些油水捞!” “你以为我没劝啊,死活不肯,真是气死我了!”妇人狠声说道。 “那怎么办,三月过了,又要往爷奶家寄孝敬银子!” “真他娘的,让我死了算了!” “娘——” 妇人连骂带诉的声音传到了出了门的半大小子耳里,叹了口气,拐弯进了大街正道去书院去了。 辰时中,大概现代十点的样子,夏琰下朝回到开公府,见童玉锦都准备好了,两人一起回了文南胡同。 童秀庄等人正等在门口,见女儿女婿马车到了,高兴的连忙迎上来。 童玉锦被夏琰双手半抱着下了马车,一下马车就跑到童玉绣跟前,“我回来了!” 童玉绣抿着嘴,笑意满脸,点了点头:“嗯” 林夫人笑道,“小锦别担心,这两天天天有人过来跟你爹喝茶!” “哦——”童玉锦明白是谁来安慰童玉绣了,想不到袁思允的心还瞒细的嘛,这样就好,她的注意力被人吸引了,以后会慢慢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吧。 一行人见过礼之后,进了正厅。 后面的纪管事安排人收了候爷带过来的回门礼,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午餐时间,男女分桌。女人这一桌很快吃完了,吃完后,童玉锦跟林夫人等人到了内院厢房,聊着大婚前后的琐碎之事,林夫人心细,发现跟过来的丫头有两个不是童家这边的问道,“这两个丫头是?” “子淳房里的大丫头!” “这长得也太好了吧”林夫人有点担心。 “子淳长得不比她们更好”童玉锦无所谓的回道。 “你这孩子,你明知我的意思……” 童玉锦笑道:“夫人,别担心,这两个丫头从小就在开国公府,要是有什么,还能等到今天!” “话虽这样说,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小候爷大婚了,以后通房、妾室、姨娘总是要替补起来的!”林夫人说道。 林夫人说得好像是个男人都要这样,童玉锦连忙问道:“那山长为何没有?” “你山长以前有过两个通房,后来年纪大了,山长让我把他们打发了!”林夫人回道。 “什么,山长这么好的男人居然有通房?”童玉锦简直不敢想象。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山长的通房是成人礼用的,一直留着,娶了我之后,有人要送,都被他挡了或是转手赠了!”林夫人一脸笑意,自己的男人可是好男人。 “……”童玉锦嘴巴张成O型。 “惊讶什么?”林夫人不解。 “难道男人非得有几个其他女人?”童玉锦叫道。 林夫人回道:“基本上都是,这些还是好男人了,不好的男人还要到外面花天酒地,找妓子,养外室,多得很!” “夫人,你别吓我呀!”童玉锦拍着心口。 “吓你作什么,那家不是这么个情况?” 童玉锦捂脸:“我的个神啊,那夏琰这家伙答应我,只有我一个女人,这话可不可靠呀?” “你说什么?让候爷只有你一个?”现在变成林夫人等人张大嘴了。 “是啊,他答应了!” “这……”林夫人不敢相信。 “夫人,我爹我娘不也没有!” “你这孩子——”林夫人摇头,“像你爹这样的有几个?” “反正有就行了!”童玉锦扁嘴说道,心情不太好。 林夫人说道:“候爷能答应你当然是好事,但你也不能太较真,否则日子……” “知道,夫人,我又不傻,对吧!”童玉锦不想说这些事,烦。 林夫人感到童玉锦心情不好,说道:“对,小锦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是我多滤了!” “也不是夫人多滤,夫人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林夫人笑道,“那是自然,国公府的人还和气吗?” “国公府只有公公一个,人口挺简单,还算好!”童玉锦回道。 “那你公公的其他兄弟……”林夫人问道。 “我听夏琰说,老国公去逝前,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原来如此,人口简单日子也简单点的!” “恩,别担心我,你们呢,过得怎么样?” 童玉绣回道:“我们吃了喝,喝了吃,啥事也不做,简直就是富贵闲人!”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童玉绣说道:“小锦啊,就是觉得用候爷的银子,心里有些不安!” “怕什么,我上次帮他赢回八、九万两呢!”童玉锦说道。 “什么?”林夫人和童氏同时叫道。 童玉锦惊觉失言:“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这孩子……” 童玉锦嘴上虽这么说,用夏琰的银子怕什么,可是经林夫人这么一提醒,惊觉这厮怎么这么有银子,难道是贪官? 这里不得不提到官场上的隐形收入和灰色收入,作为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夏小候爷,怎么可能避开这些收入。 一方面是真避不开,别一方面也是他本身需要。 避不开可以理解,就像伍大人的案子中提到的合理收贿一样,只要在一个度的范围内,都是合理的存在,即便是皇上本人知道了,也会当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嘛! 那这不是贪污收贿吗?不,不一样的,这里作者君举一个身边的例子给大家听一下,N年前,作者君刚从学校毕业,进了一家台资企业,企业里有两个部门,一个是研发部,一个是采购部,对于工资,每个地方都有规定,一个正常的员工最高可拿多少都是有限制的,开发部经理做事深得老板的喜欢,本来采购这种事,研发部只需要申请让采购部买好了,但是老板没有,他把研发部需要的东西,直接给研发部经理自己去采购了,采购这种事,其中的猫腻大家都懂的,老板会不懂吗?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一株小葡萄文文:《绝世医妃之凤倾天下》。 夏府一场大火,烧走了一个废物,却带来了一个怪物。 夏夜,在丧尸堆里生存数年,最后被信任之人推入丧尸王群中,身体被撕成碎片,浴火重生! 天生废物?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容貌丑陋?谁能知道那一脸疤痕之下的绝世容颜! 被人欺负?以牙还牙,不可能!斩草除根才是正道! 右手出,则生,左手出,则死! 今生,必定不再心慈手软,有谁来犯,必要斩草除根! 且看灵魂早已改变的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260字 第159章 候爷教妻 兄弟要银 老板当然懂,他这是有意给了开发部经理捞钱的机会,补偿他为公司研发部作出的贡献,这收入其实就是隐形收入了。 夏琰从十九岁起就办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案子,光我们知道他办了袁思允的父亲,就办了不少脏银,这些脏银一分不少的进了诚嘉帝的国库吗?当然不会,一方面诚嘉帝默许,就像老板默许研发部经理一样,这样一个能干的臣子,我总得让他得些好处吧,得了好处才能更好的为我做事,是不是? 另一方面出门在外办事,那个地方不需要银子,不可能样样要过户部或是其他部门,这样不方便是不是,再者,能者多得,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夏琰手中除了官阶食邑、官品俸禄、开国公府产业、自己置办的产业,还有皇帝默许的隐形收入,以及皇帝所不知道的隐形收入,所有这些收入成就了贵胄的夏小候爷。 我们再来说采购部经理,那年元旦前两天,采购部经理被辞职了,为何被辞?因为元旦他要结婚,咦,他结婚就不要他,这不是犯了劳动法吗?前面我们说了采购中有猫腻,老板为何在他结婚前两天辞了他是有道理的,他利用结婚收供应商红包,老板不能容忍,他这是利用职权之便为自己谋私,这是灰色收入,这就是受贿。 本身需要是什么意思呢?作为权柄一方的实权大员,夏琰不可能什么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去做吧,那这些事都需要人手,这些人手可能是在职官员,也可能是无官无职之人,在职官员有自己的俸禄不错,可人家凭什么给你做事,即便处在同一利益圈,那也要意思一下,无官无职之人就更不要说了,他们投到小候爷门下,就是冲着养家糊口或是过上人上人的日子来的,不给银子,怎么可能? 哈哈,扯得有点远了,不过这真是发生在作者君身边的事,我们还是来讲故事吧! 回门不能在太阳落山之后到家,被视为不吉利,所以夏琰和童玉锦午餐后没能坐多久就回开国府了,回去之前,林山长对童玉锦说道,“我们也准备从京城回望亭了!” “在京城不是很好吗?”童玉锦不舍他们离开京城。 林山长笑道:“没有望亭来得自在!” 童玉锦问道:“那爹和娘也要回去吗?” 童氏笑道:“当然要回去,你姐姐大婚的日子也快了,还得回去给她备嫁!” “哦,我都忘了,那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们?”童玉锦知道留不住他们了。 童玉绣摆手:“不要,新嫁娘不宜多出来走动!” “不要紧吧!”童玉锦看向夏琰问道。 夏琰笑笑没吭声。 童秀庄说道:“不要送,没事,就这么定了,望亭和京城也就是一天的路程,有空我们就过来看你!” 童玉锦想想好像有这个风俗,再加上童玉绣的婚礼确实要准备了,说道:“那行,那你们路上当心!” “一个月后,你要是有空就回来一趟,你姐姐的婚事,帮着长长眼!”童氏说道。 “好,我知道了!” 林山长拱手向夏琰道别,“小候爷,那到时,我们就不去跟你道别了” “我派人过来送送你们!”夏琰说道。 林山长推辞说道:“不必,候爷,你公务繁忙,我们自己回去,无妨!” 夏琰想想说道:“纪管事跟着你们回望亭吧,大郎以后要入仕途,他于这方打点还在行!” “多谢候爷想得周到!”童家书给自己妹夫行了个大礼,官场打点确实是门学问,他真需要这样的人才,妹夫就帮他想到了,他高兴的很。 “不必,好生准备,秋闱时间不多了!” “是,候爷!” 童玉锦有些伤感,上了马车之后,趴在夏琰的腿上,无精打彩。 夏琰垂眼看着趴着不动的童玉锦,伸手抚着她的后背,“不必难过,有时间去望亭就是了!” “嗯” 夏琰见童玉锦还是没精神,索必把她抱在怀里,两人依偎着一路回到了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拜见国公夫妇,一起吃了晚餐自是不提。 新婚的夏琰,特意把很多公务放在府里做,处理完公务后都在后院陪着童玉锦,他陪着童玉锦参观了整个开国府用了三天时间。 “国公府真大啊!”每天下午三点左右出来到晚上五六点才回正厅吃晚饭的童玉锦感慨说道。 “还行吧!”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占地近百亩,说还行,也就是小候爷你了!” 夏琰笑笑没有说话,两人肩并肩的走着,路过了松涛院后面的侧门,“咦,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哟!” 夏琰转头看了一眼童玉锦,没说话。 童玉锦拍了一下头,“前面是不是我跟山长住过的院子?” “嗯!” 童玉锦伸头看了一下小门房,夏琰暗暗笑了一下,知道这个小女人再看什么,说道,“别看了,门房的人早就换了!” “啊……哦,我就是看看!”童玉锦心虚的笑笑。 夏琰失笑:“看看,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童玉锦笑道:“嘿嘿,候爷英明,那个……” “那次事件的第二天,我就换了!”夏琰回道。 “真的呀!”童玉锦有些意外。 “你说呢?” 童玉锦抱上夏琰的胳膊,“你为我报了仇啦!” “夸张!” 童玉锦继续笑着问道:“嘿嘿,那几个收我银子的婆子、丫头,你都办啦!” “嗯” “哇,夫君大人你真好!”童玉锦小脸贴在夏琰的胳膊上,高兴的叫道。 “马屁!”夏琰笑得如春花如秋月,嘴角边的宠溺能甜死人。 可惜童玉锦脸贴在夏琰胳膊里没有看到,“夫君大人,你是不是在那时就喜欢我了?” “不害臊!” 童玉锦脸在夏琰的胳膊上噌了几下:“我都是你娘子了,有什么害臊的,再说,那天我可饿得不轻,你这家伙吃了我的早餐,害得我饿了一天!” “你……你就不知道在外面买点?”这下轮到夏琰心虚了。 童玉锦撅着小嘴说道:“我那知道这些门房的人这么坏不让我进来!” “你呀……”夏琰牵起童玉锦的小手,嘴上没说,但是那次知道她一天未进食,他真得自责不以,很后悔,心疼了好些天,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童玉锦偎在夏琰的胳膊上说道:“那次我是又感谢你,又气你,搞得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气你还是感谢你!” “嗯……” “噢,感谢你,不气你!” “快走吧,马上就要晚餐了!”夏琰拿撒泼打混的童玉锦没办法。 童玉锦问道:“国公府参观完了,明天我们做什么?” “熟悉一下家里的事务!” “噢!” 没有嫡亲的婆婆,夏琰真是费了心思,对于新婚妻子真是样样亲历亲为,不仅陪着参观国公府,还亲自教她理清公国府的家务、人情、往来,以及一此必要参加的京城贵圈活动。 夏琰为何要这样亲历亲为,是有原因的,其一,他希望开公府有一个新气象,其二,他将是国公府的当家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小妻子是当家主母,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知道自己只要教了童玉锦,她就会很快懂了并接收消化这些事,只需要时间,她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如果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他根本不会费这些神。 高氏看着一道来吃饭,一道回院子的夏子淳夫妇,滋味难辨,这三郎就这么满意这个平民妻子?难道自己竟做了天大的红娘?再看看自己儿子儿媳妇,虽然也不错,可是没他们这股子令人羡慕的情义。 开国公听了童玉锦的话后,不在自己主动去找活了,呆在家里安安静静的捣鼓琴棋书画。 不知不觉中,烟花三月过后,到了人间四月天。 童玉锦通过十多天的用心了解、记忆,对国公府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现在终于知道第一次到国公府为何会被仆人刮了十几两银子了。 表面富丽堂皇的开公国府,从上代开国公开始就已经只出不进了,也不能说只出不进,而是出大于进,国公府的支出远远大于他的收入,开国公府这几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家底了,如果不是夏琰重新进入权力中心,那真是跟一般落魄的贵族没有两样,就这样,拖欠仆人月银也是常有的事。 童玉锦有点冒冷汗,问道,“你知道拖欠仆人月银的事?” “嗯”夏琰低低的回道。 “那为何不阻止?”童玉锦问道。 夏琰严肃的回道:“这是当家主母的事。” “银子不够?”童玉锦想想问道。 夏琰说道:“国公食一等封邑,我父亲已经是第三代国公,已经从一等一降至一等三。” “听不懂……”童玉锦摇头。 夏琰解释说道:“一等一封邑,食邑三千户,一等三食邑二千户” “也不少啊,不仅如此,我看田产、铺子等也不少啊?”童玉锦看了看夏琰给的账本。 夏琰无奈说道:“我父亲不擅庶务,这些食邑根本不够他挥霍的!” “哦,所以你才补贴国公府家用,按道理你肯定是给够了,那为何……?” “三个弟弟”夏琰言简单的回道。 “哦,我明白了!”童玉锦叹道,“京城富贵滔天,出门就要银子,如果没点脑子,那用银子简单跟用水一样” “差不多!” 童玉锦感慨:“原来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难!” 夏琰说道:“嗯,平时无事时要留意,这可都是你夫君的家!” “嘿嘿……”童玉锦贼贼一笑,双手搂上夏子淳的脖子,“知道,你是嫡长子嘛!” “那什么时候当家?”夏琰逮到机会就说当家的事。 “不急,等我长大成熟一些!”童玉锦大言不馋的对夏琰说道。 “长大?”对夏琰来说,成婚就意味着长大,他不知道童玉锦所说的长大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现在才十七岁!” “也是——” 夏琰知道自己不能急,双手抱着童玉锦进了内卧,把她放在床上,后面省略N字。 主院 天色已晚,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才从外面回来,两忽忽吃了晚餐,吃好晚餐后,到了内院高氏住处。 高氏正在看下面人送上来的账本,见两个儿子回来,问道,“吃好了吗?” “回母亲,已经吃好了”夏七郎回道。 高氏正忙,说道:“那赶紧去歇息!” “母亲——”夏八郎叫道。 “怎么啦?”高氏从账本上抬起头。 “母亲,我们明天要去踏青!”夏八郎高兴的说道。 “去就是了!”高氏以为什么事呢,又低下头看账本。 夏八郎见高氏不理自己了,只好说道:“母亲,给些银子!” 高氏放下账本,神色有点恼,“三郎大婚,你们得了不少红封头,这么快就用完了?” “母亲,这些银子那里够用!”夏八郎小声嘟囊。 “不够?”高氏声音高出来了,“几百两的银子,才几天你们就花了!” “母亲,同窗出去总要花银子的!” 高氏头疼:“那也得有个底吧,谁家向你们两个十天的功夫用了几百两?” “母亲,你是知道的,景春楼的一顿饭菜没个一、二百两根本拿不下来。”夏七郎见高氏恼怒连忙解释。 “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没有!” “母亲——” “叫了,也没有!”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个无论怎么磨,高氏都没有松口,两个焉焉的出了主院。 夏七郎说道,“要不明天再要?” “行,明天早上等嫂子过来请安要!”夏八郎鬼精的说道。 “为何?”夏七郎心想在嫂子面前要多难为情啊。 夏八郎小声说道:“母亲肯定不好意思回拒我们!” “你倒是聪明呀”夏七郎明白了,笑道。 “那当然!” 京城某胡同 方家的今天的晚餐比较晚,一直到天黑,才开饭,不过大家的情绪都挺高涨,为何?因为餐桌上出现了鸡、猪肉还有羊肉。 “大哥,你帮人家抄写真能拿这么多银子”方家小儿子边吃着鸡边说道。 “那是自然!”方秉良回道。 “哦,那等我长大了也要学会抄写!” 方秉良说道:“赶紧吃,抄写的事等你长大了再说!” “哦” 方大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没说话,撕了一块鸡身上最没肉的地方啃了起来,妇人见此,想想撕了一块鸡大腿给他。 “给孩子们吃吧!”方又行摇头。 “给你,你就拿着!”妇人伸出的手没有缩回来。 “你不是盼我死嘛!”方又行说道。 妇人生气了:“呸呸,胡说什么,气话能当真呀!” “等那天我发达了,看我不揍你……”方又行接过鸡腿说道。 妇人毫不在意:“行,行,你要是发达了,我让你揍!” 一顿大餐过后,女人们去厨房洗洗涮涮,方大人踱到院子里散步,方大郎想了想也跟着父亲一起散步。 两个男人走了两圈后才说话,“你这银子从哪里骗来的?” “还不是那两个笨蛋!”方秉良无所谓的回道。 “这么说,这两个笨蛋到是养活我们方家了!”方又行笑道。 方秉良说道:“我不骗,也被别人骗了,至少,我就是诓他们去吃一顿,又不是让他们去逛楼子,去赌坊!” 方大人笑笑,“他们家人知不知道?” 方秉良回道:“有两个小厮跟着,只要不去晻赞之地,倒也无事!”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方又行摇头叹道。 方秉良问道:“那父亲准备出京城任职了?” “暂时没打算!” “那你拿什么养家,京城的东西这么贵!”方秉良生气的说道。 方大人低下头,叹了口气,“我以后尽量把俸禄拿回来吧!” “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 “我……” “等你什么时候拿回银子,我什么时候不骗!”方秉良不耐烦的回道。 “你……” 开国公府,夜色渐浓,听涛院卧室,春光无限,经过十多天的磨合配合,夏琰和童玉锦两人如鱼得水,渐入佳境。 压箱小瓷人的姿势已经全部试过一遍,感觉相着美妙,夏琰是个心疼小妻子的男人,没有让童玉锦看见他就想逃,两个人一丝一挂,粘乎乎的抱在一道,慢慢的气喘匀了,童玉锦有一着没一着的摸着夏琰的腹肌,手感特别好。夏琰的手就有一着没一着的抚着童玉锦的小香肩,小香肩圆润细腻手感特别好。 “快睡吧,明天你还要上早朝!”童玉锦提醒着说道。 “这就样睡?” “哦,有点粘乎,可我不想动!” “我抱你去!” “不要,我自己来吧!” 到了偏房,这对年轻初偿人事的小夫妻又进行了一次人伦大道,大澡桶里,倒是真正的鱼水之欢。 这天早辰三更天,小候爷轻手轻脚起了床,没有惊醒童玉锦,自己穿好戴好准备上朝去了,匆匆吃了早餐,临走之前,美珍拿了一个小食盒给夏琰,“候爷,这是夫人昨天下午为你准备的点心,你带在路上垫肚子吧!” 夏琰点了点头,亲手接了过来,等上了马车打开看时,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点心放在食盒小格子里,一个一个小巧而精致,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小纸条,他打开看了看:夫君大人,你的小懒妻子,明天早上可能醒不来,不能亲手为给做早餐了,这些蛋糕等你小饿时,吃一块垫垫吧,爱心味的哟!你的懒妻子小小锦。 夏琰自言自语说道,“就你花样多,不伺候夫君,几块小点心就把我给打发了,可真是……”内心充满着喜悦之情,漫长的进宫之道似乎也变得不再漫长。 天慢慢的亮了,童玉锦起床后一通忙碌之后,按惯例到主院给开国公夫妻请安。 请安时居然看到了很少见到夏七郎和夏八郎,童玉锦照例给开国公夫妇行了礼,喝了一口茶水后准备回院了,没等茶水喝完。 夏七郎开口了,“母亲,我们今天要去踏青,给点银子!” 高氏瞪了一眼夏七郎,朝开国公和童玉锦看了看,发现二人好像没听到七朗在说什么,咬牙切齿,“没有!” “母亲,你不给,我们在同窗面前很丢脸的!”夏八郎叫道。 “几百两用掉了,丢什么脸?”高氏不听他们的。 夏七郎说道:“母亲,你要是不给,我们就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 “那后天到书院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你让我们还怎么做人?”夏七郎又说道。 “臭小子!”高氏气得鼻了冒烟。 “母亲——” 开国公见儿子要银子,高氏不给,出口说道:“干嘛不给,不仅丢孩子的脸,还丢我们开国府的脸,赶紧拿给儿子!” “你……要给你给!”高氏觉得自己非给这爷三个气死。 “我……不是你在当家吗,干嘛要我给!”开国公那里还有银子,早就用光了。 “我没有!”高氏回道。 开国公惊叫:“你怎么没有,三郎每月准时给你银子,你赶紧的!” 高氏见童玉锦在,不好意思撒泼,脸涨得通红,无法给两个儿子一人五十两。 “母亲,不够!”夏七郎说道。 “那你们要多少?”高氏夺着火气问道。 “再加五十两!” 高氏捏着鼻子又一人给了五十两,叮属说道:“能少花就少花点,不要都用光了!” “母亲,知道了!” 坐在边上的童玉锦暗暗吃了一惊,踏个青居然要二百两,好像平时用度也不低,那个一月下来少说也得有三、五千两,这就两小子,就要用三、五千两,开国公玩些琴棋书画,也是高雅要烧银子的事,难怪铺子、田庄的出息不够用,这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这样烧啊! 童玉锦看着两个大小子拿着银子高兴的出去,眉头紧皱,拿一个正七品翰林编修的俸禄为例,一个月不过10两银子,这两个大小子一天就要用200两,太过了! 开国公面带喜色的坐在主位上,只等童玉锦退了跟出去,他有生意上门了,可以让子淳媳妇参考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开国公根本没注意到高氏的发愁,童玉锦的惊讶。 童玉锦神色复杂的看向高氏,这样溺爱孩子真的好吗? 高氏见童玉锦看向自己,尴尬的低头喝茶水。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起身对高氏和开国公说道,“无事,媳妇先退了!” “好,好……”开国公真等着这句话呢,高兴的说道。 高氏放下杯子,“去吧!” “是,父亲、母亲!” 童玉锦退了出来,叹了口气,自己不当家理事,看来是正确的,果然都是烦心事啊。 开国公从后面追了上来,“子淳媳妇——” 童玉锦停了下来,“父亲什么事?” “生意来了!”开国公高兴的说道。 “鉴什么?”童玉锦问道。 “一幅画!” “哦!” 开国公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能不能……” 童玉锦吃惊了,“你不会让我跟着你一道去吧!”谁家的媳妇和公公一道出去,天下奇闻吧。 开国公别扭的点了点头。 “我要被你儿子揍的!”童玉锦大叫。 “那怎么办?”开国公相信儿子是会揍人的,还真没辄了。 童玉锦想想自己很久没有去逛逛了,如果换成男装的话,应当不要紧吧,问道:“在什么地方?” “城东郊区三巷园,没多远!”开国公见童玉锦松口了,连忙高兴的回道。 “不远?”童玉锦心动了。 “是,是,是我们这些人踏青的地方!”开国公说道。 贵族踏青的地方,童玉锦问道:“有人组织吗?” “有,” “谁?” “梁王府!” “梁王府?”童玉锦吃了一惊,会不会是上次那个? 第160章 再次招摇 遭遇御史 “梁王府?”童玉锦吃了一惊,会不会是上次那个? “是!” 童玉锦犹豫了。 开国公说道,“放心,不会有问题,要是碰到梁王就打个招呼,不过可能性不大!” 是梁王府组织不错,不一定能碰到他,童玉锦想了想,“我只能出去一会儿!” “行,行……”只要童玉锦答应,那怕就去站一下,开国公觉得自己心里也有底了。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等下午再去!” “为何?”开国公急了。 “早上太引人注目,等大家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童玉锦回道。 “那……行吧!”儿媳妇不去,也不能强行拉过去,开国公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了。 已经转身的童玉锦调头说道:“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不可着急,知道吗?” “啊……为何?” “先把噱头摆足了再说!” “啥……噱头?”开国公大为不解。 童玉锦回道:“让他们等,等了这么久,他们还愿意等,就是我们能拿到大把银子的时候!” “……”开国公没能明白,愣愣的站在那里。 开国公坐立不安的等到了下午,一到下午时,他派人催了几次童玉锦,童玉锦就是没理他。 开国公在书房里自言自语,“人家要是不让我鉴怎么办?” 三巷园内某楼阁内 商人急得在房内走来走去:“人怎么还没有来!” 仆人回道:“回老爷,派人去门口看了,没来!” 商人对坐在边上的中人说道:“你不是说此人很好叫的吗?” “是,可不知道今天为何摆了架子?”中人也不解。 商人自言自语:“难道他知道我们是从外州府过来的?” 中人摇头:“这个没人透给他,他应当不知道!” “要不是要借他儿子的名头,我会让他鉴!”商人急得直跳脚,“来人——” “在,老爷!” “再去看看!” “是,老爷!” 三巷园另一处草坪小溪边,三五成群的少年们铺着地毯正在野餐,不停有人叫卖人在人群中穿中,少年们不停的叫买,大把大把的银子就这样花在巷园里。 方秉良看着只有夏家兄弟出银子的同窗冷漠的眼神眯了眯,想着如何从夏家兄弟身上得些银子,这样这个月的家用就够了。 下午,在开国公不停的催促下,童玉锦换上了男装准备和开国公一起出门。 美好见童玉锦身边的两个丫头居然换男装,再一看,她们的夫人也换成了男装,刚想上前阻止,美玉悄悄伸手拉了一把,几个丫头往后退了几步,让童玉锦主仆三人出了门。 单腾听小厮说开国公要出门,连忙从外书房办公务处赶上开国公,“国公爷这是……” “我去三巷园踏春!”开国公见终于要出门了,神清气爽的说道。 单腾点了点头,“我跟你一道去吧!” “不用,不用,今天有人陪我一起!”开公国不想让他一起去,等一下儿子不是知道了,连忙摆手。 单腾好奇的问道:“谁?” “我儿……我干嘛跟你说呀!”开国公心虚的大叫。 单腾说道:“国公爷,你出门不跟我说,还跟谁说!” “你别烦人!” 单腾无奈的叫道:“国公爷……” 正说道,童玉锦主仆三人到了门口,单腾先是一愣,府里什么时候有小哥了,再仔然一辨,惊讶的叫道,“夫……人……”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单先生,我和国公爷出去踏青,你要不要一起去?” 单腾舔下唇,转了半圈,无奈的说道,“爷知道吗?” “你不说,他就不知道!”童玉锦笑道。 “夫人——”单腾吐气,“你让属下很为难!” “一起去,帮国公爷长长眼!”要想事情不败露,最好的方法,就是跟知道事情的人结成同盟,童玉锦贼兮兮的邀请道。 作为夏琰的谋士,这点小伎俩单腾会看不出来,吸了一口气,“好,一起去!”他也好奇,自家夫人女扮男装的事,自己可是听说过数次了,想不到有幸遇到,不跟上去凑热闹,自己就是傻瓜,但是为难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要不然爷那关可过不了。 童玉锦没有想到自己算计别人,反而被人算了,哈哈,知道了怕是鼻子要气歪了。 开国公带着儿媳妇外加一个谋士非常拉风的出发了。 开国公府内 美玉见素琴一人闷在房间,挑拔着笑道,“琴妹子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啊,是不是她们不带你?” 素琴看了一眼美玉等,不吭声的朝外面走去,进来厨房,做美珍留下的活计。 “哎哟,还轻高看不起人,听说你也不是夫人身边嫡嫡亲的丫头,拽什么!”美玉生气的叫唤道。 美好见素琴不接她们这些人茬,对自己这边的几个人瞄了一眼,几个丫头离开厨房到自己房间了,下面的小丫头说道,“美好姐,夫人这样不成体统,会不会让候爷讨厌啊!” “肯定的,真是乡下来的,居然穿男人服出去鬼混,肯定要被候爷教训!”小丫头辛灾乐祸的说道。 “绿柳,你等在门口,候爷一回来,你赶紧告诉我们,我们回禀候爷!”美玉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门口等。” 祝府 祝检秋坐在书房的太师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听着幕僚和自己的门生回话。 幕僚回道:“大人,这几天皇上频繁招见几个年轻的大人!” 祝检秋阴沉的问道:“都有哪些?”他生病已经有几天未进宫了。 幕僚回道:“回大人,有夏小候爷,赵小郡王,宋、韩大人等!” “他们?” “大人,你看……” 祝检秋问道:“都商议什么事?” “回大人,主要是为了丰盈国库!” “怎么个丰盈法?”祝检秋讥笑着问道。 “听说要收税赋,农事上的税赋!” 祝检秋冷笑着不屑一置:“是嘛!” “是,大人!” 祝检秋冷笑一声,“农田在谁手上他不知道吗?居然想收农课税,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 “是,大人,刚才下边的人说开国公去了三巷园!” “你们在三巷园准备了什么?”祝检秋悠悠的问道。 幕僚回道:“回大人,一个外地来的商人找开国公鉴画!” “你们找的人?” “回大人,不是!” “不是,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人,不是才更好!” 祝检秋鱼袋眼抬起,沟壑丛生,“那就去——” “大人,就怕抓不住!” “抓不住闹闹心也行!” “是,大人,小的也是这个意思!” 三巷园 四月的下午,阳光普照,有些微热,踏青的年轻人们或是找个小榭避阳,或是搭了个账蓬避阳,三三两两,热闹中透着安静。 童玉锦和开国公交了门贴由着小厮引路一直到了鉴画的地方,一个幽静小园子,里面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小厮引着他们进了包间,商人正站在门口候着,见开国公来了,连忙拱手作揖,笑道,“国公爷,久仰大名,小民有幸得见不胜荣幸!” 开国公腆着微微发福的肚子,穿着深蓝的锦段袍子,双手背在后面,下额微抬,保养得宜的面容显着富贵闲人才有的悠闲、贵气,只见他微微哼了一声,“嗯!” 童玉锦发现这轻轻的哼声,跟夏琰如出一辙,果然是父子,微微低着头如小厮一般跟在开国公的身后。 单腾穿着素色锦袍,头戴白玉簪子,清明朗月一般,商人见他气度不凡,问候过开国公后连忙问身边的人,“这位公子是?” 边上的中人笑道,“这是夏候爷的谋士单先生!” “原来是单先生,请!”商人拱了拱手笑道。 单腾微微点头回道,“客气了!” 一行人按主宾依次落坐。 开国公见童玉锦站着刚要开口让她坐,童玉锦瞪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小厮怎么有坐位,神情有些不自在,端坐在哪里。 商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还以为京里人好男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童玉锦。 童玉锦被对方盯了一眼,见对方不怀好意的奸笑,气得想揍人,他奶奶的,一个个都想得这么畏琐。 一行人七扯八扯,一直扯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扯到鉴画上面。 商人让仆人把画轴打开,一幅较大的卷画出现在众人眼中,开国公和单腾两人仔细看了很长时间画作。 童玉锦对这些一窍不通,见他们反反覆覆的琢磨,无聊,也跟着他们凑热闹。 商人见开国公看得很慢,有些着急,发现小厮也跟着看,有时开国公甚至还让着,让他先看,有些不高兴,难道京里的小厮都这么没规矩,见开国公和那个年轻公子都没有出声阻止,自己也不好出声,耐着性子等他们鉴定结果,这幅画,自己可是画大价钱买来的,准备送礼用的,要是送礼送了赝品,那是会要小命的。 这是一幅双色水墨画,画面是牡丹和竹子,牡丹是富贵的红色,竹子是墨色,相映成趣。 童玉锦习的是素描,对国画并不懂,只能粗略的看看热闹而以。 水墨画主要是观其意境,或是宁静、致远;或是清幽、淡雅;或是怡情小趣,这副双色画大概要表达的是清幽淡雅,花、竹前的石头,在童玉锦看来,好像少了一点什么,有点板,对,有点板,说白了就是没有层次感,跟素描一样,如果没有层次感,这画就失去灵动了。 “国公爷,怎么样?”童玉锦没耐心了,问道。 开国公的胡须较短,他伸手撇了撇,“水墨画讲究形境空明、虚实之间,这副画好像少了些什么!” “那就是……”童玉锦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涌进一些人来。 单腾正看画的眼倏的抬起头看向门口,眯了一下拱手笑道,“董大人也来踏春?” 董大人冷笑一声,“我可没闲情来踏春,听人说这里有买卖收贿行为,老夫特来核实清楚,如果有老夫要上朝弹劾!” 童玉锦朝开国公身后站了站,找了个不被注意的角度看向来人,来者不善哪! 单腾拱手笑道:“董大人,我们正在品画!” “品画,怕是不止吧!”董大人假笑一声。 “不止在哪里呢,董大人!”单腾有个厉害的主子,所以他有底气,也不是好惹的,冷笑着反问。 董大人见一个谋士都这么拽,拱手朝天:“单公子,今天我可不管是谁,没面子可给!” “董大人,无需,你要核就核吧!”单腾无所谓的说道。 商人害怕了,他这东西确实是用来行贿的,胆怯怯的拱手站着。 董大人叫道:“这画属于何人?” “回……大人,是……是小人!”商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官,连忙上前一步回话。 “你这画从何而来?”董大人开门见山。 “回大人,从江南购来!” “要往何处去?” “回大人,还没……不,我自己收藏”商人头上冒汗。 董大人紧跟着问道:“自己收藏拿到此处何意?” 单腾看不下去,说道:“董大人,一幅画拿出来大家一起品这犯法吗?” “单公子,老夫再问这个商人!” “哦,大人,那你问吧!” 董大人问道:“老实回答,这副画拿来究竟是何意?” “我……” “大胆刁民,为何不答?” 商人可能没见过御史台的人,也没见过御史台的人言诤起来那是连皇帝都要让三分的。 这位姓董的老头子,简单的几句话被他问出了死刑犯的腔调,言咄声威眼爆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商人被他吓得当下腿就软了,跪了下来,大叫:“大人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你这画是不是拿来行贿用的?” “大人,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商人连忙磕头叫道。 单腾气得眉毛坚起,刚想开口问话,御史台的董大人叫道,“单公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董大人,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就问我有没有话说,是不是过了?”单腾眼微眯。 董大人叫道:“放肆,本官问得一清二楚,你还想狡辨什么,本官明天早朝就要上禀皇上,夏小候爷纵容家人收贿!” 我的个神啊,童玉锦算是见识到了御史台的红口白牙,要是让他断案,得有多少人死于冤案,捣了一下开国公。 开国公转头看向媳妇,眨了一下眼,意思是问什么事。 童玉锦张了口型,“假画!” 开国公辨了一下口型,马上大叫道,“放娘的狗屁,一幅不值十两银子的画白送给老子,老子都不会要!” 童玉锦吐了口气,俏老头不错嘛,关键时候还是挺得劲的嘛。 “假画?”御史台的董大人不相信,连忙走到画作跟前看了看,真真假假他看不真切。 “假画?”商人大哭,“不会吧,我花了近千两银子来买来的前朝真迹啊!” “真迹个屁,不说画功了,就你这绢纸粗厚不均,表旧里新,用手轻按就裂一道细缝,缝毛边很毛,你怎么个真法,真你娘个屁,害得老子白跑了一趟,真是白鉴了!”开国公是真生气,自己在家里兴奋了一天,结果跑过来,鉴了一幅假画。 “啊,真是假的呀!”商人不死心的问道。 “十层十是假的!” “我的娘哎,我千两白银啊!” 童玉锦在边上叫道,“你先别吼,我们家国公爷出脚起步鉴画,起步费是三百两,品出是假画,收价是五十两,请付银吧,付好了我们要回去了!” “啥,你敢在本官面前要银子?”董大人看着开国府的小厮,两眼圆瞪,还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回大人,我家老爷这是凭本事吃饭,为何不能要银!”童玉锦暗暗白了一眼御史台的大人。 “什么本事?”董大人问道。 童玉锦回道:“我家老爷是鉴品界的大师啊,你没听过吗?” “鉴……”董大人是所有闻,但决对不是童玉锦所说的大师。 童玉锦咧嘴笑道:“前一段时间,京里的那尾焦凤琴就是我们家老爷品的呀,如果不相信,你可以看小印呀!” “胡说八道,明明是收贿,居然说是品鉴!”董大人才不公承认。 童玉锦转头对商人说道,“你要送礼给开国公?” “不……不……不是送给他……” “我就说嘛,送礼给开国公就等于送死,你不可能送嘛!” “啊,为何送死?”商人可能没听过夏小候爷的事迹。 董大人听到这里,脑子突然顿悟,自己被人利用了,怎么可能有人敢给小候爷送礼嘛! 童玉锦见自己提醒的话起作用了,接着说道:“一看你就是外地的商人,不知道京城、官场的行情,你就是听人说开国公品这些东西收银子少是吧? 商人被童玉锦说得低下了头,等于是默认了童玉锦所说的事。 童玉锦转头对御史台的董大人说道,“大人,他来验画,确实是要送礼的,但决不是我们家候爷或是老爷,要不你把这个商人带到大理寺细细的审审?” “不,饶命啊,小的为了侄子升官,准备到吏部找门路啊,小人的礼是假的,还没有送出去,你们不能治我的罪,不能把我带到大理寺啊!”商人大叫。 “真是……哼……”董大人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商人,甩着袖子走了。 董大人出去后,单腾看了看童玉锦,朝她拱了拱手,想说什么,见商人在边上,笑笑放下了手,果然是伶牙利齿,才思敏捷过人,不亏是爷看上的女人。 童玉锦不管他,对商人叫道,“出脚费拿过来!” “啊,哦……”商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幅画亏大发了,心不甘呢情不愿的掏了出脚费和品画银子——三百五十两。 开国公本来准备再赚五千两的,结果只得了三百五十两,神情沮丧,不高兴的出了园子包间。 真是不懂人间疾苦的老头,三百五十两已经不错了好不好,童玉锦可不管老头高不高兴,快速的准备回开国公府。 和自家公公出来招摇,被人知道总不是件好事,可这世上之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赵之仪带着一群公子哥招摇过市,见到开国公,照例上来打招呼,刚抬手就发现跟在开国公后面的童玉锦,只见她用小手挡着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看到。 “哈哈……哈哈……”赵之仪捧腹大笑。 边上的其他郡王公子不解问道,“之仪,你笑什么?” 赵之仪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示意别人,让我痛快的笑一会儿。 赵郡王认出夫人来了,单腾头疼,示意开国公赶紧走了。 开国公当然知道赵之义认出他们来了,自己和儿媳妇合力赢回了银子,他不知道才怪,挤了挤笑容:“日头渐落,老夫要回了!” 赵之义见开国公要走,止住笑,“国公爷,什么时候再去我赌场赢个几万两?” “赢一次就行了,老是赢,你的赌坊不要关门大吉呀!”开国公当然知道赵之仪在调笑他。 “呃……”赵之仪成功的被开国公堵上了。 让你得瑟,童玉锦暗暗高兴,想不到自己公公神补刀呀,话虽有点混不吝,可是效果不错嘛!拿下挡面的手,瞪了瞪赵之仪。 开国公带着单腾和童玉锦大摇大摆的走了。 其他公子不解的问道,“之仪你笑什么?” “当然是有好笑之处了!”赵之仪看着又混在一道的翁媳,感到有趣极了,难道夏琰不管? “有吗?开国公今天的衣服穿得不妥当?还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看过了,衣服没有不妥,脸上也没有东西!” “那之仪兄笑什么?” “密秘!” “之仪,到底是什么呀,让大家也乐一乐!” “那怎么行,我要偷着乐”赵之仪再次大笑。 一行公子哥转头看向走远的开国公,都百思不得其解,赵之仪这厮到底笑什么? 开国公垂头丧气的往出口门处走去。 童玉锦看了眼想挣大钱的开国公偷偷笑笑,路过草坪时,发现夏七郎和夏八郎在小溪边的账蓬里。 童玉锦挠了一下头,对开国公说道,“七郎和八郎在小溪边,我过去打个招呼!” “随你!”开国公歪头看到边上有个小亭,“我在小亭里等你!” “哦!”童玉锦问道,“单先生呢?” “他们都认识我,我就不过去了!”单腾回道。 “行,那我去看看!” “夫人当心!” “没事,打个招呼!” 童玉锦带着两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朝小溪边走去,刚起了几十米吧,甬道边上有灌木,大概大半个人高,浓浓密密,站着两个人,耳朵套耳朵不知说什么,童玉锦走近时,倒是听到了些,她好奇的慢一下脚步。 “等下让那两个傻瓜付银子!” “好!” “等下你跟着起哄,我跟卖东西的人说好了,得了银子,我们一起分!” “行!” 不知为何,童玉锦本能的觉得那两个傻瓜就是夏七郎和夏八郎,看似停下来看边上池中的小鱼,实则通过水池中水的倒影看了看两个大小子的样子,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发现两个大小子果然去了夏七郎他们围坐的账蓬。 也许是嫁给了夏琰吧,也许是把夏家当自己将来老去的家吧,童玉锦觉得夏七郎和夏八郎被人骗,心里特别不舒服,怪不得银子不经花,原来身边竟结交了这么一群狐朋狗友,这往那里好嘛。 美珍见童玉锦站着不动,小声的说道,“夫人,国公爷还等着呢!” “哦”童玉锦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了看小溪边,摇了摇头,心想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转身回小亭方向。 第161章 分摊银子 教训小叔 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夫君站在刀口上挣得银子给这些小骗子花,又转身,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会不会让夏七郎和夏八郎没面子呀,这种年纪的大小子最好面子,我冒然过去,弄得里外不是人,以后难见面吧!复又转身朝小亭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不行,我将来要当家的呀,难道只截只堵,而不引流?再次转身朝小溪边走去,这次没有回头。 美珍和彭大丫两人一直站着未动,看着童玉锦走来走去,犹豫不决,等最后她走了一小段路后才惊觉夫人又过去了,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四月的下午,披着柔媚的春光,风儿带着微甜的熏意,从身边掠过。万事万物在春光里肆意生长,千姿百态、生意盎然。 春日出游好惬意,一起踏青正当时。 在这和熙的季节里,踏青,那真是再惬意不过了,它又叫春游、是一种春季习俗活动。在花草返青的时节,结伴到郊外原野远足踏青,在踏青过程中还会有游戏,比如:蹴鞠、摔跤、荡秋千、放风筝等活动。小溪边上,小小公子哥们三五成群或是饮酒作诗,或是摔跤抵角,或是毫无目的纵情大笑,好一幅春光明媚之图。 童玉锦觉得自己可能要破坏这美景了,作为从现代而来的职业人,她走路的步伐并不像此时的大家闺秀,显得温婉卓约,她如男人一样自在信步,刚才那群公子哥在自在信步中还有贵胃的修养和气度在里面,童玉锦的步子里只有率真。 方秉良是第一个注意到童玉锦大步流星而来的人,他有些奇怪,刚才看他举止不定,好像要跟谁打招呼,又不打招呼的样子,现在居然到了他们这一群人里面来。 七郎夏瑞见有人转头,他也跟着转头,嬉笑着问了一句,“那家小郎君,找谁啊?” 童玉锦咧嘴一笑,“就找你!” “找我,可我不认识你呀!”夏七郎不明所以。 “你再看看!”童玉锦叉腰站在夏七郎面前,眉毛动了了动,“我跟你三哥认识!” “我三哥……”夏七郎从地上站起,盯着童玉锦看了两三自己,突然张嘴,“你……是……”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嫂子,天啊,这是什么节奏? 见夏七郎认出自己,童玉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夏七郎不解,有些别扭的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 “跟你们一样,想出来乐一乐!”童玉锦笑笑说道。 夏七郎眉头凝了一下,“三哥不知道吧!” “嗯!”童玉锦头点得很快。 围坐在地上的小公子们个个好奇的看向童玉锦,跟商人一样,把童玉锦看成小哥了,个个意味不明的竖了竖眉,居然是夏小候爷养的小哥! 童玉锦没理这些意味不明的目光,转头对夏七郎和夏八郎的小厮叫道,“你们俩个过来!” 两个小厮站在边上已经认出童玉锦了,低头弯腰的走过来了,“夫……”没敢叫出来,就停住了话音。 “从早上到现在,七郎和八郎花费的银子报给我听一下!”童玉锦毫无征兆的开了口。 “啊……”两个小厮惊了一下。 “啊……”七郎和八郎惊了一下,还坐在地上的八郎唰一下站了起来。 同窗们也惊得从地上站起来,这是谁,上来就敢问夏瑞和夏璟花了多少银子,他们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一脸轻蔑的看向夏七郎和夏八郎,这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夏七郎和夏八郎满脸通红,他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八郎年纪小,无惧无畏,感觉自己失了面子,大叫道,“你算老几!”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好奇这个嫂子的同时,骨子带着对平民的蔑视。 此刻,童玉锦脸上那两条秀气的远山眉含着威严果断,小巧而饱满的额头上透出智慧,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她看向夏八郎,看似平静无波,却让他不知觉的缩了一下肩,低了低头,眼神闪烁。 小竹见公子都不敢吱声了,有些怕了这个平民候妃,缩着一动不动。 童玉锦见八郎不再说话,继续说道:“你们两个谁说?” 夏七郎的小厮小亮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公子,见自家公子一脸沉色,夏七郎虽说还是大小子,可他知道自己比这个新进门的嫂子大一岁,他想发火,却顾虑着年纪压着火气。 夏八郎比童玉锦小一岁,可是在感觉上要小很多,主要原因是,在人们的意识当中,不管你多大,一旦你成家就是大人了,童玉锦年龄虽不大,但在形式上她是这两个大男孩的嫂子,就是长辈。 即使是长辈,也有让人信服和不信服之分,童玉锦就是那种让人不信服的。 夏八郎感到自己缩了一下后,突然意识道,一个平民有什么好怕的,大叫,“谁让你多管闲,你给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需要你欢迎!”童玉锦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 夏八郎叫道:“别以三哥把你当宝,你就可以在我们家指手画脚了,告诉你,没门!” 童玉锦看了看脸涨得通红的夏八郎,厉声叫道,“给我闭嘴!” “你……” “闭嘴!” 夏八郎被童玉锦简短而有力的话堵得不敢再开口,梗着脖子喘着粗气。 童玉锦见夏八郎消停了,继续问小厮,“谁说!” 夏七郎的小厮年纪大一些,哼哼呆呆的开了口,“回……那个……从早上到现在用了二百多两……” “怎么用的?” 小亮低头小声回道:“主要是午餐,还有各式果子、扑卖、歌女……” 童玉锦叫道,“美珍——” “在!”美珍也没敢叫称呼。 童玉锦说道:“他说你记!” “是!” 童玉锦问向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小亮!” “小亮你说说这些公子哥的名字!”童玉锦目光扫了一圈跟夏七郎坐在一起的公子哥。 一群小公子哥们惊讶的从地上站起来,非常不解,仔细看了看童玉锦,发现他穿着一般,从衣服上还看不出她是小厮还是主子,有人惊讶的出了声:“啊……” 方秉良有点恼怒,卖东西的人已经来了,站在外围,难道他今天拿不到银子,脸色不好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童玉锦看着对面说话的大小子,如果没有记错,好像就是刚才准备骗人的少年,冷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跟我们家七郎和八郎在一起的究竟是京城那几家小公子!” “你是谁,凭什么让你知道?”边上一个小子叫道。 童玉锦的职业微笑来了:“我是谁不重用,重用的是,今天的费用平摊!” “什么?” “不会吧……” …… 一群半大小子,个个惊讶的看向童玉锦和夏七郎,这是什么意思? 童玉锦不管他们怎么看,要说什么,她得杀一杀这股歪风,不要以为开国公府的人好骗,我要让你们好看,再次说对小厮说道:“小亮你说名字,要是敢不说,我让候爷治你的罪!” “是……是……”听到候爷名头,小亮怕了,他一语一十把坐在这里的公子哥挨着说了一遍,说完后,头能低得钻进洞里,因为他们被周围游玩的公子们围观了。 夏八郎站到夏七郎身边,气得真捏夏七郎的手,希望他出手阻止,真是丢人丢大了,估计明天全京的人都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脸去书院。 夏七郎咬着嘴唇盯着童玉锦,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顿,但是他不敢,三哥对这个女人什么样子,全家人都看在眼里,他不敢造次。 童玉锦歪了一下头,对美珍说道:“这里多少人,他们每人平摊多少银子,算出来了吗?” 美珍回道:“算出来了,每人平摊十三两三钱!” 童玉锦转头说道:“各位小公子们,听到了吗?” 方秉良第一个出声,“没听说过这种事,跟同伴出来踏青,出点银子还要平摊的!”笑话,他家怎么会有银子平摊,要不是为了银子,他会拍这两个笨蛋的马屁,他会帮他们抄书,真是吃饱了撑着。 童玉锦眼神严厉的盯向对面说话的小子:“那你为何不出?” “我……我本来是要出的,夏七郎非不让我们出!”方秉良被童玉锦反驳得说话都打结了。 童玉锦看向夏瑞:“夏小七,你为何不让他们出?” “一直都是我出,有什么的!”夏小七难为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一直?”童玉锦严肃的问道:“为什么?” 夏小七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家出来不就是图个乐子,出点银子算什么!” “对,大家出来出点银子算什么”童玉锦眼神严厉了一下,“我本来只打算让你们出了今天的银子,看来,你们是想把以前的银子一道出了!” 方秉良急得大叫:“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笑话!” “就是,夏小七和夏小八自己要付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边上的同窗附合说道。 “真是笑死人了,听说开国公府要败了,看来是真的……”边上围观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道。 “我也觉得是!” …… 方秉良见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笑道:“废话,这怎么可能?” 童玉锦笑道,“我不废话,你们回家告诉你们家大人,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从夏小七、夏小八这里诈的银子都给我吐出来,平摊制,懂不懂,还了你们该还的,否则,别怪我告到京兆府去!” “你……”方秉良年岁毕竟不大,听到京兆府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人说道:“为了这个你好意思告到京兆府?” “不信可以试试!”童玉锦风淡云轻的说道。 夏七郎觉得奇怪,怎么回事,怎么请同窗变成告状,见所有的人都盯着他们两人,他觉得颜面全无,大叫道,“你在做什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没什么丢人的!” “你不丢人,我们丢人,”夏七郎红着脸对众同窗说道,“别听他,你们都回吧!改天我再请你们!” “七郎,他是谁啊,怎么疯言疯语的!” “三天,三天如果不送到开国公府,后果自负!”童玉锦笑道,“我们走!” “怎么可能送,傻子才会做!”有人笑道。 “就是,怎么可能嘛,怪事年年有,今年这件真是奇葩。” “就是……”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坐亭子里的开国公和单腾见小溪边围了一大群人,觉得有点奇怪,连忙叫长随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长随跑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回来了,低着头。 “咦,干嘛不回话!”开国公问道。 长随看了一眼单腾,又低下头。 “为何不说?”单腾问道。 “夫人让公子的同窗平摊银子!” “什么意思?”开国公没听懂。 “就是……就是公子请客,夫人让人家把银子还了!” “什么,这不是丢脸嘛,谁家请客要人家平摊还银子的”开国公站起来准备去小溪边。 单腾伸手拉住开国公,“夫人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她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 “啊……”开国公跟童玉锦打过两三次交道了,他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是相当信服的,见单腾这样说又坐了下来。 单腾其实并不明白童玉锦为何要来这么一出,而且这样做不近人情,谁请客了还让人平摊银子?可是他从于文庭口中多次听说过童玉锦的事迹,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个不简单的女人不可能做出让人觉得不妥的事情,她意欲何为呢?他坐着没动,他要是过去了,事情不好办,就当不知道。 三巷园外面河滩、溪流边上坐着的都是小公子们,大人物们都在后面的亭台楼阁内,比如说刚刚遇见的赵之仪,比如说这个园会的组织人梁王。 溪流边闹得这一出很快落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赵之仪不再笑了,他躺在躺椅里,眯着眼看向房顶,他所了解的童玉锦,正径做起事来不输男儿,可是胡闹起来,也相当厉害,居然在不动声色中帮开国公府赢回了所有欠银,那么这次公然的让两个小子没面子,这是什么意思,她要表达什么呢? 三巷园最华美的楼阁 梁王搂着自己的小心,听着下面人说道溪流边上少年子弟们的事,觉得不可思仪,“你确信是开国府的两个小儿子?” “回王爷,确定是!” “那教训他们的是谁?”梁王问道。 “刚才小奴去看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对于有阅历的人来说,童玉锦女扮男装根本唬不住人。 “小娘子……女扮男装?”梁王觉得稀奇。 “是,王爷!” 梁王转头问向谋士,“上次说夏琰的妻子女扮男装上公堂?” “是,王爷!” “今天女扮男装来教训小叔子?”梁王感到好笑。 谋士想了想说道:“不,王爷,确切的说是来教训小叔子身边的小官子弟!” “小官?” “是,王爷! “哦,我就说嘛!”梁王一脸轻蔑的讥笑道,“开国公府的公子哥们也只能跟小京官子弟混混,找找一等开公府的感觉,有品的谁家看得上!” “王爷所说即是!” 梁王想想说道:“不过,这嫂子替小叔子要回被诈的银子,倒是有意思啊,难道开国府已经落魄到这程度了?” 谋士回道:“回王爷,开国公府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置办新的产业了!” “不可能啊,夏琰这几年办了多少案子,不可能没有油水啊!”梁王不相信开国公府都穷成这样了,连请客的银子都要收回,可真是好笑的笑话。 “王爷,这得看夏琰想不想让这些油水见光了!” 粱王哼了哼,“装得跟什么似的,也就我那侄子把他当宝,重用他!” 梁王手下没人敢接话。 我们再回到三巷园小溪边 “那就看谁傻”童玉锦转头就起,走了几步见夏七郎和夏八郎还没有走,严厉的叫道,“还不回家!” “我就不回!”夏八郎跺脚叫道。 童玉锦转身吹了一口气,过来伸手拉他,结果被他打掉,她再接,夏八郎又要打,可是这次没打到,处在叛逆期的夏八郎和童玉锦扭打起来,可是没有习过武的夏八郎除了胡搅瞒缠的乱挥打一通,怎么可能是童玉锦的对手。 周围的同窗、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想到身材娇小的小哥儿竟有身手,高出他一头的夏八郎竟被他三两下反手扭住不得动弹。 夏七郎吃了一惊,他虽说是公子哥,有些混不吝不谙世事,可也算见过些世面,在这个世道,会武的女人可不多,除非是将门或是镖局里的子女,再者是走江湖的,否则一般女人根本不可能习武,三嫂竟会武?他惊讶极了! 周围同窗及游人也个个面面相觑,到底是何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夏小候爷的弟弟? 有人要说了,那怎么有人敢骗这两小子,这个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使坏,就像我们身边有些人一样,他和你做朋友,他和你很投机,然后在吃饭、游玩时,稍稍那么一激你的虚荣心,或者堵得你不好意思,让你不得不掏腰包付银子,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大部分人会在一、两次之后认清这种人,然后敬而远之,可是有时候,被付银的人,朋友圈可能并不广,也或者是享受被拍马屁的感觉,不在乎多付几次银子,也或者其他原因和这样的人混在一道。 夏小七和夏小八为何会形成今天这种局面,其实跟日渐萧条的开国公府有关,开国公府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了,夏琰虽说在这几年崛起,但是由于他想爬得更高,走得更远,并没有让他身边的人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那些想从他身边人走门路的人,甚至因为走门路反而丢了官职,让那些人意识到,开国公府仍然是即将没落的开国公府,权势熏天只对夏琰,他游离了开国公府。 一个没落的家族之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落了,他们在有心人稍稍的挑拔之下,变得不可理喻,比如说花银子,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殊不知加速了没落的步伐。 夏八郎没想到自己娇小的三嫂没要三两下就把自己制服,真是又气又急,不停的扭动着,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我要报仇,我要打死你……” “没关系,想要找我抱仇,想要打死我的不止你一人,前不久刚有一个,现在已经进禁军了,估计学成归来后会找我算账,要不要算你一个,夏小八!”童玉锦笑着问道,对于小屁孩说得话,她才不会往心理去。 “我要揍死你!” “臭小子,”童玉锦用了点巧劲,夏小八嗖一下站了起来,被童玉锦扭的龇牙朝前走着,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额头大颗的汗往下滚。 夏小七懵懵跟着童玉锦出了小溪边,转上通往正门的大道。 开国公等在门口,见小儿子被童玉锦扭着,滋味难辨,“那个……那个子淳媳妇,你就松了手,这样怪累的!” “不怪我打你儿子?”童玉锦挑眉看向自己的公公。 “嘿嘿……”开国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童玉锦笑道,“行,看在你的份上我就松了!” 童玉锦松了夏八郎的胳膊,结果这厮转身又想打人,可惜手麻的根本抬不动。 童玉锦笑道,“想打我,不急,学几招再来,否则还是这个结果!” 夏八郎又是丢人,又是委屈,气得跺脚就跑。 后面的人看着开国公家一家走了,纷纷议论这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当笑话讲了。 方秉良回到家吃好饭后,跟父亲在院子消食,也当笑话说起这件事,说完后好笑的说道,“父亲,你说可笑不可笑!” 方中行抬头看天,暮春初夏,天黑的比较早,半天未吭声。 方秉良见父亲半天未说话,“父亲觉得不好笑?” “不仅觉得不好笑,而且后背发凉!”方中行摇头叹息。 “父亲——”方秉良大惊。 方中行无奈的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那些同窗父母已经开始凑银子了!” “父亲,怎么会这样?”方秉良急得头上冒汗,所有行骗当中,就数他骗得最多,家里里里外外几乎全靠这个过着日子。 方中行抬头看天,叹道:“这世上最不可动的便是权势!” 方秉良说道:“父亲,可是夏家这两个笨蛋被人骗不是一天两天了,何至于此?” “那是因为夏候爷未把这事放在心上!”方中行对儿子说道。 方秉良不解:“父亲,那他为何现在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因为他大婚了!” “父亲,孩儿不懂!” “他成家了!” 方秉良疑惑的问道:“成家了不是应当更不管这两个傻蛋了吗?” 方中行摇了摇头,“你只看到小官小吏之家,太肤浅了!” “孩儿不懂!” “你会懂的!” “父亲——”方秉良不死心的问道。 方中行却喃喃自语:“这才是成大事者,成百年望族者!” “父亲……”看着陷入沉思的父亲,方秉良轻轻的叫道。 听到儿子叫,方中行醒过神来说道:“我去跟同僚借银子!” “父亲,借不到怎么办?” “那就送上态度!” “父亲——” 京城与夏瑞和夏璟鬼混过的官员之家,有银子的拿了银子赶紧往开国公府赶,并且在临走之前放狠话,“小崽子的,等老子回来再揍你!” “不,父亲,天下没这个理呀,请客还让人还银子的?” “去你娘的,权力就是理,你想让老子丢官去职呀,混张东西,要不是听别人说起,我被捋了官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父亲,怎么会这样?” 没银子的,东家借西家借,借得如失了火的池鱼,直蹦哒。 开国公府 夏琰从宫里回来,一进门就往自己的院子听涛院而来,到了院子门口,门口的小丫头行礼的行礼,引路的引路。 不多时,夏琰到了院子正堂,发现正堂里冷冷清清的,微皱眉头,“夫人呢?” 美好和美玉两人半低着头,露出美丽的脖颈,弧度优美和白嫩。 可惜夏小候爷如同眼盲,视而不见,“为何不答?” 美好咬了一下唇仿佛难以启齿。 遇到童玉锦之前,夏琰不喜女人接近,为何呢?其中之一,便是女人的做作,他最见不得这副欲言又止,又等他问话的样子,冷哼一声,出了正堂,站在门看了看,发现素琴正从厨房位置过来,问道,“夫人呢?” “回候爷,夫人着了男装出去了!” “怎么回事?” 素琴回道:“回候爷,小的刚才到大厨房要东西,听说是跟国公爷出去的,现在正在主院正厅!” 夏琰拔步就要走,突然回过头来,“来人——” 方姑姑和曾嬷嬷两人快速的上前行礼,“小的在!” “让这两个丫学会回话!”夏琰威严的说道。 “是!” “不,不,候爷,候爷,我是不敢回啊,夫人这样,让小的不敢回啊……”美玉仍然自作小聪明。 夏琰转身走到跪在地上的美好和美玉跟前,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是我的丫头,我就不会卖了你们,在我跟前耍小聪明,曾嬷嬷,要是学不会回话,卖了去!” “是!” “候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这下,这两个没有装腔作势了。 素琴站在边上低眉垂眼,跟着隐形人似的,心里暗暗哼道,耍小聪明的可是一个一个的挨不了身的! 夏琰快步向主院而去,走到半道,单腾和于文庭两人等在路口。 “何事?”夏琰问道。 于文庭说道:“回候爷,外面有人送银子过来” “送银子?”夏琰不解,“怎么回事?” 于文庭笑道,“这事不要问我,单小弟今天跟夫人一道出去了,他知道!” 夏琰看向单腾。 单腾笑道,“我和国公爷坐在远处亭子里休息没亲眼所见,不过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重点!”夏琰急着去见童玉锦,没心情磨噌。 “是!” “夫人今天在三巷园里遇到七公子和八公子,让和七公子、八公子一起去游玩的人平摊花费银子!”单腾回道。 夏琰眨了一下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想到,让人平摊请客银子,这小女人真是做得出来,问道:“跟送银子有什么关系?” “夫人让跟七公子、八公子一起的同窗平摊包括以前的银两!” “以前……”夏琰脑子动了下,眼神凌厉,说道:“有多少收多少,不送的,跟他的上司打声招呼,就说我夏琰说的,让他回老家种地去。” “爷——”单腾无奈的看向夏琰,让人分摊请客银子,走到哪都说不过去吧。 夏琰只说道:“按夫人说的办!” ------题外话------ 推荐姒玉种田文《田园秀色:美夫山泉有点甜》PK支持有奖 简介:强军女王穿越成了村姑,种田、盖房、鸡鸭成群,偶尔来只极品亲戚来找茬,打的你屁滚尿流。瓜果蔬菜样样鲜,美酒佳肴惹人妒,后面还跟着个‘吃货’美夫,身份大有来头。 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257 第162章 黑夜送银 准备游玩 “爷,这事明天就能传遍京城,并不利于国公府!”单腾直接开口说道。 “不,恰恰相反!”夏琰已经明白自己小女人为何这样做了。 “爷……”单腾不解。 “照我说得做!”夏琰的口气不容置疑。 “是!” 黑夜中,国公府的侧门大开,前来送银子的小京官满脸堆笑,送完银子后,这些人非要进去给小候爷认罪认错。 门房小厮大声叫道,“各位大人,候爷刚从宫来回来,已经泛了、累了,不见任何人。” “这如何是好,下官诚心来跟候爷认错,下官回去定好好管教犬子!” “管不管教那是你的事,还请大人你从右侧门出去,好走,不送!”小厮傲得很。 几位小京官甚至拿银子贿赂小厮,可惜小厮不敢收,连忙让门房送客,自己溜掉了。想见夏琰的小京官无奈只得走了,陆陆续续又有人来送银子,继续上演见与不见的戏码。 方中行口袋里没银子,又没有骄子,带着长随紧赶慢赶往开国公府而来。 开国公府主院正厅 准备上菜的管事婆子在门口瞄了一下,缩回了头,对身边端菜的丫头说道,“赶紧端回去,不要让菜凉了!” “是!” 夏琰踱着正步快速到了正厅,刚走到门口,发现厅内,自己的父亲坐在主位,高氏站在小儿子身边,帮他揉着胳膊,一边哄着小儿,一边不时的瞄一眼自己的小妻子,而小妻子则端坐着低头喝茶,不声不吭。 门口丫头见小候爷来了,连忙叫道,“候爷回来了!” 夏琰一脸威严的走了进来,目光几不可见的扫了一下两个弟弟,甚至是凌厉。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见夏琰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哥哥回来了!” “哥哥你回来了!” 夏四郎子成也站起来给夏琰拱了一下手,“三哥回来了!”金氏跟着自己夫君一起行了个小礼。 童玉锦站起来行了一个小礼。 “嗯!” 丫头们递手巾的递手巾,上茶水的上茶水,都低着头小心伺候着,忙完之后,迅速的退了下去。 夏琰不慢不徐的擦了手,抹了脸,坐到次主位,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直到放下杯子才问道,“今天没有去书院?” 夏八郎别过脸去,不想回答。 夏七郎只好回道,“回三哥,是!” “和同窗去出踏青了?” “是” “夫人给了多少银子?” 高氏见夏琰问自己,期期艾艾的回道:“也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夏琰语气一点不像继子对继母的口气,而是上位者对下属的口气,甚是咄人。 高氏挤了挤笑没敢回答,她感觉到继子身上的戾气,吓得站到了开公国身边。 夏琰眼眸幽深,眼神冷峻,开口说道,“我的月俸不过200千贯(200两,当然还有衣赐、添支、料钱等,但是正名发放的就是这么多。)你们两人一天就化去200千贯,作何用处?” 夏七郎和夏八郎低头不敢出声。 “作何用处,为何不答?”气势凛冽,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说夏七、八郎了,就是开国公也被儿子的气势震住了,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缩了一下头。 “说——” 夏七郎吓得出了声:“吃饭、玩乐用了!” “吃了什么饭,要这么多银子!”夏琰问道。 “三……巷园的……全……全席宴……”夏七郎嗫嚅着回了话。 夏琰冷嗤:“这是你们这等学子点的吗?” “我……”夏七郎不敢说,中午时,点全席宴的人寥寥无几,他现在还记得众人看向自己时,自己那种得意满足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夏端重重的放下了杯子,“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两人的头快低到地了。 夏琰看着抬不上桌面的两上弟弟,恨铁不成钢,看向童玉锦,“锦儿——” 童玉锦朝夏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夏琰明白童玉锦的意思了,深吸了一口气,“都什么时辰了,还不上菜?” 门口的婆子本来以为还要等呢,结果候爷训话这么快就结束了,忙不跌跌的让丫头上菜。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偷偷看了看,这就过去了? 夏子成也有点惊讶,他以为三郎至少会让人行个家法什么的,居然就这么过去了,难道就是因为不是一母所生?他想起自己还在工部熬资历,微微叹了口气,果然不是一母所生! 开国公见儿子居然重拿轻放,不相信的愣在哪里,难道对七郎、八郎失望放手了? 开国公有点忧伤,都是自己的儿子,为何差别这么大呢,为何大儿不尽心帮一把两个小弟弟呢? 高氏虽是一介妇人,但也明白,打是亲,骂是爱,继子看似好像很关心、很威严,可是雷声大雨点小,竟就这样过去了,她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意外事情就是这样的结果。 大家都上了餐桌,两个小的站着没敢动。 童玉锦吐了口气,轻轻的捣了一下夏琰,让他叫人过来吃饭。 以着夏琰的脾性,就让他们站一个晚上,可是小妻子叫了,他放下不满,转头叫道,“难道还等着请你们不成?” “啊……” “哦……”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慌慌张张的坐上了餐桌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自不必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餐,稍作休息后,夏琰就带着童玉锦向开国公夫妇告辞回自己的院子了。 开国公见大儿子走了,也无精打彩的回自己院子了。 高氏见他们都走来,才有机会向两个儿子打听今天下午的事,“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三郎媳妇穿着男装和你们一道回来了?” 夏七郎坐在椅子,换了个姿势,脸背对着高氏,不回答问话。 高氏气得捶了七子一拳,转头问八郎,“好八郎,你告诉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焊妇让我们丢尽了颜面!”夏八郎吼道。 “啥?儿啊,母亲怎么听不懂?”高氏叫道。 夏八郎叫道:“这个臭女人跑到同窗跟前,让人家还了我们请客的银子”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高氏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我们说都说不出口,她居然做得出来,我恨死她了,母亲,我明天不去书院了,不,我以后都不去书院了!” 高氏急了:“儿啊,这可不能啊,你还有两年才能恩荫,呆在家里做什么!”无事就会生非,高氏怎么搞得过这个臭小子嘛,不如在书院让她省心。 “不,我就不去了,脸都丢尽了,还去干嘛,让人笑啊!”夏八郎死活不去。 “这……这……如何是好!”高氏发愁了,对大儿子说道,“四郎,劝劝你小弟!” 夏子成没说话,看了一眼小弟,不知想着什么。 “七郎,你明天可要去书院,离秋闱可没多天了,得个举人,恩荫时,能按排个有油水的职位!” 夏七郎半天才回了一句,“全京城都知道开国公府败落了,去做什么!” “你胡说,你三哥不是起来了,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高氏急得头顶冒汗。 “可他让我们沾什么光了!”夏七郎神情落寞的说道。 “这……”高氏想想好像是没得什么好处。 夏七郎冷哼道,“我想去程家书院,让他去跟程山长知会一声,他硬是不肯,算那门子哥哥!” “七郎……” 一时之间,正厅里一股失落、不甘、不平意悄悄弥漫开来,高氏母子四人有些悲意,明明是一等爵府,应当是富贵滔天,为何就变成这般境地了? 金氏贴在夏子成身边,低头抠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无所谓的跟着沉默着。 直到夏小七和夏小八两个小厮过来,才打破了这股悲伤的情绪。 “公子,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去休息?” 夏小八见小厮来了,把闷着的气发了出来,“死到哪去了,到现在才来!” 小竹委屈的回道,“还不是给单先生叫过去问话了!” “有什么好问的?”夏小八没好声没好气哼道。 “回公子,事情闹大发了!”小竹好像神秘的样子,伸头说道。 “闹大发了,什么意思?”夏八郎好奇的问道。 小竹回道:“门房处正在收银子!” “什么?”夏八郎腾一下站起来了,“他们还真让人送银子过来?” 小竹嘟着嘴叫道,“还不是夫人叫他们送的,他们竟然真得都主动送过来了。” “啊……”夏八郎不懂了,瞪着眼迷糊起来,“为何?” 小竹回道,“你听前头夏小五说,这些人还不是怕丢官去职!” “丢官去职,我怎么不懂,那他们平时为何不巴结我,要我出银子?”夏八郎更迷糊了。 “小的不明白!” “四哥,为何?”夏八郎问向夏子成。 夏子成倒是听出几分味道出来了,摇头叹息,“以前,他们走我们的门路,三郎不予关照,他们觉得马屁拍了也是白拍!” “那今天是……”夏七郎也觉得怪,问道。 夏子成嗤笑道:“嫂子大概是看不过去那些人的行径,稍稍出了一手,他们怕了!” “那个焊妇这么厉害?”夏八郎惊叫。 “厉害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三郎!”夏子成心知肚明。 夏八郎听明白了,叫道:“这些王八蛋,都他娘的拿狗眼看人,老子削了他们去!” 夏子成反问:“你拿什么削?开国公府名头,还是你夏璟的名头?” “我……”夏八郎焉了。 “没有权势一切都是扯蛋!”夏子成算是看明白了。 夏八郎耷下脑袋,“我也要去禁军!” “早做什么人去了!”夏子成哥哥的排调拿出来了。 夏八郎抬起头梗着脖子,“你不也是没去?” “我没本事能在禁军中呆下来!”夏子成悠悠的说道,“那里要么拼老子,要么拼自己,我那样都沾不上,你呢?” “我……” 夏子成说道:“像三郎这样文武兼修的大陈朝也没几个!” “我不信!” “那你就去试试!” 门房处 前来送银子的人有想多送的,结果被康管事挡住了,“别,这位大人,我们候爷说了,小惩即可,下不封底,但上是要封顶的,最高五百两,超过了小的不收,还望大人谅!” “可……可我儿子说了,他用了不少,你收下吧!” “小的只收五百两,其它还请大人收好!”康振平吩咐账房先生只收五百两,其他拒收。 想趁机送礼的大人眨了眨眼,哀叹了声,让家仆收回了银子。 慢慢的门房里的人少了,直到剩下一对主仆,主人坐在角落里,既不上来送银子,也不说要回去。 康振平看看时辰都快子夜了,见所有人都走了,忍不住上前,“这位大人是……” 方中行见开国府的管事终于有空问自己话了,从角落站起来,抬手道:“在下户部左曹都事方中行,给大管事见礼了!” “方大人,客气了!”康振平眼睛闪了一下,原来是个从七品的小京官,看了看空手的仆人,心里有数了,没银子,就是来打招呼了,眉眼动了一下,“方大人这是……” “大管事,下官……”没银子的方中行难以启齿。 “没银子?”康管事笑道。 “是,大管事!” “这样啊……”其他人的银子不收可以,唯独姓方的不可以,上头关照过了,康管事也没办法。 方中行难堪的说道:“大管事,你看……我确实是拿不出银子,不知能用什么抵银两?” “抵银子?” “下官只有此法了!” 康振平摸了一下小胡子,瞄了他一眼,蓄着袖子到了夏琰的外书房,对门口的小厮说道,“于先生或是单先生谁在?” “两位都在,你这是……?”丁五问道。 “有事回!” “哦”门侍进去问话,没过一会儿出来了,“让你进去!” “谢丁侍卫了” “客气了,进去吧!” 康振平到了先生们的公务房,拱手给两位先生行了礼,“这么晚了,先生们还没有去休息?” “这不是等你嘛”于先生笑道。 康振平笑着拱了拱手:“那康某倒是来晚了!” “外面门房怎么样?”单腾问道。 康振平回道:“小厮提供的名单,基本上都来了,还有没在名单上的也来了,至少来了百人!” “是嘛!”于文庭捋了捋胡子笑道,“倒是有意思!” 单腾问道:“有多少超过五百两?” “十多个!” 单腾笑道:“看来是混水摸鱼想送礼的!” “先生说得是,我也不管他送不送礼了,消息已经按两位先生说的放出去了,只收500以内,超过一律退了!”康振平说道。 “收了多少?”单腾感兴趣的问道。 “差不多三万多两了!”康振平笑回。 “这么多?”单腾吃了一惊看向于文庭,他笑笑没吭声,仿佛意料之中。 “是!” 单腾感慨:“夫人倒是会敛财!” 于文庭说道:“她这不是敛财!” “那是?”单腾问道。 于文庭哼道:“她在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告诉他们夏琰的家人不好欺负!” 单腾笑道:“夫人倒是厉害,既有警告之意,又为国公府聚了财!” 于文庭问道:“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康振平说道:“有,有一个没银子,缩在角落,其他人等都走了,就剩他了!” “叫什么?”于文庭问道。 康振平回道:“说是户部左曹都事!” “为何还剩他?” 康振平笑道:“没银子,问能不能用什么抵?” “用什么抵?他有什么?”于文庭反问。 “没说!”康振平问道:“能抵吗?” 单腾笑道:“按我来说,不要都可以,但是夫人交待了,姓方的不要放过!” “为何别人能放,他不能放?”康振平感兴趣的问道。 单腾说道:“刚才让夏小开去查了,其他人可能是打秋风,可姓方的小子骗银子回去养家了,骗了两位公子不少银子!” “竟是这样,怪不得拿不出银子来交,先生你们看怎么抵?”康振平问道。 于文庭说道:“我也不道,要不等明天早上问问夫人吧!” “行!” 开国公府听涛院 夏琰和童玉锦回到院子,发现两个大丫头跪在厢房门口,童玉锦不解,问向曾嬷嬷,“这是……” 曾嬷嬷行礼回道:“回夫人,候爷让奴卑教她们怎么回话!” “哦……”童玉锦不解的看了一眼冷漠的夏琰,眉角动了动,难道这两个漂亮的丫头意图对美貌的小候爷不轨? 夏琰看着八卦眼直闪的童玉锦,说道,“累了一天,还不去休息!” “是,夫君大人!” 童玉锦挽着夏琰的胳膊进了他们的卧室,两人都累了,快速的洗洗漱漱上了床,两人窝在床上聊了白天的事。 “我出去,你不生气吧!”童玉锦玩着夏琰的发稍。 “你说呢?”夏琰哼了哼。 “呵呵……肯定不生气!”童玉锦如小猫般钻到夏琰的怀里拍着马屁。 夏琰问道:“出去做什么?” 童玉锦撅嘴回道:“帮你爹撑场面!” “乱弹琴!”夏琰不满的训道。 童玉锦叫道:“真的,你爹做事心里没底,把我拉出去壮胆去了!” “壮什么胆?” “帮人鉴画,结果鉴了一副假的,只拿了起步价!” “起步价?”夏琰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反问道。 “对,鉴到半中间御史台的人来了,说我们在收贿!”童玉锦说道。 “是嘛!” “嗯,还好单先生嘴皮子厉害,把人说走了!”童玉锦笑道。 “狡辨!”夏琰不相信的说道。 “真的,不过我也说了几句敲边鼓的话!”童玉锦嬉皮笑脸的说道, “调皮,就你我还不知道?”夏琰摸着童玉锦的后背笑道。 童玉锦撒娇般的爬到夏琰的胸口,“你准备拿这两个弟弟怎么办?” “你不是有主意了?”夏琰反问。 “我的有些离径判道,你有方法,就用你的!”童玉锦说道。 “他们用正统的方法很难再有效果!”夏琰叹道。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胡来了?”童玉锦眨了一下问道。 “你准备怎么胡来?”夏琰感兴趣的问道。 “嗯……”童玉锦托着下巴想道,“想让他们放下所谓的的面子和虚荣,能够脚踏实地的做些有担当的事!” “这真是我所想的,可是一来我不是他们的父母,不好管束,另一方面,我真没时间管!”夏琰说道。 “我知道,管严了吧,吃力不讨好;管松了吧,说你别有用心!”童玉锦帮夏琰说出了难言之隐。 夏琰没说话,可是神情算是默认了童玉锦的说法,他抱了抱小小的软绵绵的身子,嘴巴在童玉锦的头顶亲了亲,说道,“就按你的歪主意来!” “要是不行呢?” “不行就不行,没人能替他们活过!” “哇瑟,小候爷说话好有深度啊,小女子崇拜不已!” 夏琰一个翻身,把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压在身下,看你还怎么调戏自己的夫君。 窗外,四月的夜晚,在宁静的夜空中,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带来了繁星灿烂的夜空。一群小星星眨着慵懒的光芒,各种香气弥漫在夜色中,如梦如幻。 被赶出开国公府的方中行,步行着准备回家,想想停下了脚步,明天早上还要来,我干嘛要回去,不如就在门口呆一夜,等到明天? 方中行转身回到开国公府,没敢蹲在正门,找了侧门半倚着,在露水中慢慢睡着了,夜,夜已很深了,安详、静谧。 开国公府收银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城,包括京城中心那位。 诚嘉帝摸不着头脑,招来了自己的龙行卫,“之仪你说说,这是公然收贿吗?” “回圣上,我敢打赌,晚餐之前,小候爷并不知道这事!”赵之仪拱手回道。 诚嘉帝不太相信:“你是说他家人自家主张?” 赵之仪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他的小妻子自作主张!” “可是消息传过来,他让人进门了!”诚嘉帝说道。 “圣上,最高额不超过500两!” “也不少了!” “圣上,那你的意思是?”赵之仪问道。 “既然这么有银子,就罚他半年俸禄吧!”诚嘉帝想了想说道。 赵之仪眉角偷偷扬了扬,圣上这是什么意思,罚俸半年? 章府 章大人同样接收到了这样的消息,捻着胡须沉思有一陈子了,幕僚没敢打断他思考。过了许久,章大人才开口,“夏小候爷这是准备治家了!” “大人,可这也太离谱了吧!”幕僚说道。 章大人笑道:“他娶了一个离谱的妻子,后面一切之事,当然都不能以常理对待!” “大人……” 章大人继续说道:“我已经两次亲眼目睹了她在公堂之上的风彩,完全不能以常人来判断这个女人!” “大人,那你说小候爷明天会不会遭人弹骇?”幕僚问道。 “肯定少不了!” “那会不会让上面那位……” 章大人眯眼说道:“想法肯定有,却是利于小候爷的想法!” “小的不懂……” 章大人悠悠叹道:“一个完美到近乎苛刻的人,竟然让人有了参他的机会,竟让人有了可捏的弱点,这其实是一种更深层的自我保护。” “大人上次说他太过完美,会遭上头猜忌,有了缺点,反而让上头人觉得捏住了他的把柄,便于控制?” “嗯!” “原来如此!” 章大人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件事,皇上应当为他想好了退路!” “皇上亲自为他找退路?”幕僚惊道。 “皇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他,不会在这个小事上浪费时间!” “不可思议!” “君、臣,君、臣可不是一句随便说说的话,臣下为君上解决一切,君上给臣下方便,让他更有精力去做他想要做的事!”章大人老道的说道。 “哦,我懂了!” 祝府 祝检秋目无表情的听完了属下的汇报,脸上笑意渐起,“收得好啊!” “大人,我已知会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们,明天早朝有热闹可瞧了!” “那就好,老夫的身体也好了,明天就去听听、看看,看它到底有多热闹!”祝检秋冷笑道,一幅好心情的样子。 “大人,明天早上要上早朝,那早点歇歇吧!” “是该歇歇了!” 第二天三更天多一点时,夏琰就从侧门出发准备上朝了,夏小开见门口躺着两人,倏的一下拔了自己的刀,小心的走近他们,发现其中一个穿着京官服,品级大概六、七品的样子,正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看了眼后,回到夏琰身边,小声说道,“估计是我调查的方姓小京官!” “什么官职?”夏琰问道。 夏小开回道:“户部左曹都事!” “户部?” “是!” 夏琰抬眼,“具体做什么?” 夏小开问道:“回爷,在户部左曹农田案处办公务,掌农田及田讼事务,上报丰收地区,查对州县陈报水、旱、虫灾的情况,劝课农桑、扩大租佃面积等事宜!” “哦!”夏琰问道,“为何要调查他?” “回爷,夫人就是因为他儿子才让人还银子的!”夏小开回道。 “为何?”夏琰有些惊讶。 “他儿子伙同人骗七公子、八公子的银子!”夏小开回道。 “调查此人后怎么样?”夏琰问道。 “是个很穷的京官,几乎无力养家,都是妻子和女儿做针线来养家,还有就是刚才所说的骗我们公子的银子!” “从七品,一个月也有二十两,不会养不活家小吧!”夏琰皱眉。 “回爷,他经常跟三教九流到酒肆里吃喝,没有银子回家!”夏小开回道。 夏琰看了看不远外还在睡的方中行,“把此事告诉夫人!” “是!” 第二天一大早,当夏小七、夏小八还在睡梦中时,朝堂上已经风声水起、争论不休了,诚嘉帝全程半眯着眼,由着御史台的人参骇夏琰。 “皇上,小候爷公然受贿,实在有违律法,请皇上以儆效尤!” “圣上,如果不制止这股歪风邪气,将给我们大陈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还请圣上裁夺!” “圣上,夏候爷这是公然目无尊上啊,这是藐视朝庭,应当重惩!” …… 夏琰低眉垂眼,如僧入定,不动分毫。 诚嘉帝看着朝上各色人等,最后终于开了口。 开公国府 童玉锦照例给开国公夫妇请安行礼,行礼完后,问道,“七郎、八郎怎么还没有来?” 高氏愣了一下,神情难以明辨的说道:“大概是去书院了!” “回母亲,我让人打听了,门房说他们并未去书院!”童玉锦直接说道。 高氏何偿不知,昨天两小子说不去书院的,可是……她看了看开国公,不知道自己要说啥。 开国公从昨天到现在心情不太好,无精打采的说道:“大概又想逃学了!” 童玉锦对开国公说道:“父亲,既然他们逃学不去书院,不如让我带他们出去游玩一番吧!” “什么……?”高氏倏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到底何居心?” 童玉锦笑道,“玩乐过之后,母亲就知道了!” “你……你……”高氏摸不透这个一脸笑意的平民媳妇。 开国公瞪大了眼,“你带他们去玩乐?” “是,父亲,你要感兴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不过我有个要求,不论我干什么,你都不能多言!”童玉锦说道。 “这……”开国公听说玩哪里不心动的,可是跟儿子一起那就另当别论了,有些犹豫。 云涛院 两个大小子唰一下从床上坐起,“什么?去游玩?” “回公子,夫人的丫头是这么对小的说的!”小竹回道。 夏八郎掀开被子,汲了鞋子就朝自己哥哥房间小跑过去,进了房间后,见夏七郎也坐在床上,“七哥,啥意思?” 夏七郎抬起头,“去不去?” “不去?”夏八郎还在生气,想了不想就回道。 “我到是感兴趣!”夏七郎笑道,心想,她敢明目张胆的带自己出去玩肯定是经过三哥同意的,那么究竟玩什么呢,真是玩吗? “七哥……”夏八郎一脸懵的看向夏七郎。 “看看她到底搞什么花样?” 小亮在边上听公子说要去,小声说道,“公子,要是去的话,请你换上平民粗布衣!” 夏七郎看了一眼小亮手中的粗衣,说道:“看到没有,有备而来,要不要去看看?” 夏八郎犹豫,说不去,又想去,面子上下不了台。 夏七郎笑骂,“在哥哥面前还要什么面子!” “哦,那就去看看这个焊妇想干什么?”夏八郎仿佛咬牙切齿的说道。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在疑疑惑惑当中穿上了粗布衣到了正厅。 正厅里,开国公也换上了粗布,童玉锦依旧一副男儿装,见他们两个来了,笑道,“赶紧吃早餐,吃完后,我们出发!” “去哪里?”夏八郎猴急的问道。 “暂时保密!”童玉锦一脸笑意。 夏七郎看了一眼,没吭声。 开国公府门外 方中行也有点懵,“你说什么?” 门房说道:“我们家夫人说了,让你回家带儿子,你们在北城门和夫人汇合!” “恕下官不懂!”方中行拱手行了一礼问道。 门房下巴高抬:“你不需要懂,只管执行就是了!” “哦,是,下官马上回去叫犬子!”方中行无奈的回道。 门房提醒说道:“大人也一起去!” “可……可是我要去公署办公!”方中行苦着脸。 “那是你的事!”门房不耐烦的回道。 “这……” 门房的人可不管他如何纠结,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方中行摸不着头脑的回去了。 回到家中,方秉良有些害怕,“父亲,他们这是干什么,不会为了这么点银子,就把我们……” “别乱想,还不至于!”方中行叫道。 “那是……”方秉良问道。 “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63章 游玩成员 首天爬山 望亭童家 夏家侍卫一大清早就出发了,马不停蹄的行了大半日,到了童家,把一封信交给了林山长。 林山长看着两封信,拆了自己的那一封,原来是邀自己出游踏青,有些哑然失笑,“没有谁家的新嫁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吧!” “先生,请把另一封给大公子!” “我知道了!” 等童家书散学回来时,侍卫已经走了,林山长把信给了家书,他拆了看了一遍,“居然邀请我跟四郎去踏青?” “是啊,看到集合地了吗?”林山长笑问。 “看到了!”童家书点头回道,“不知道小锦有什么鬼主意!”他有些期待游玩。 林山长说道:“跟你爹说一下,赶紧出发吧,估计要到大半夜才能到了!” “好”! 林山长带着大郎和四郎踏着黄昏的余辉去了童玉锦指定的地方,到底要干什么呢?他们不得而知。 开国公府 童玉锦等人在高氏疑疑惑惑的眼神中出发了,他们于傍晚到达了目的地,随行的还有两位先生。 青山绿水之间,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出现在众人眼中,卧在半山腰,隐在参天大树与竹林当中,庄严而肃穆,高出建筑群的竹林,从墙垣间露出来,绿意盎然。 马车还没有停下,从骄帘往外看风景的夏七郎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程家书院!”他又把帘子往边上拔了拔,又惊叹了一声,“居然是程家书院!” 夏七郎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已经考过两次程家书院了,都没能进去,惊叹完后,落寞的放下骄帘。 于文庭和单腾也觉得惊讶,居然来到了程家书院。 不错,大家看到的就是程家书院,童玉锦想做什么呢?容作者君卖个关子。 一行人下了马车,看了看半山腰的程家书院,又看了看童玉锦,个个都看向她,目问道,进书院? 童玉锦笑道,“我们不进书院!” “那夫人这是……”单腾忍不住问道。 童玉锦回道:“程家书院山脚下商业繁华,有浓重的文人气息,程家书院边上有小山数座,便于我们游玩行乐,简直就是要闹市有闹市,要安静有安静!” 个个都被童玉锦说得云里雾里,到底什么意思呢? 童玉锦却不管他们怎么想,对于文庭说道,“于先生麻烦你走一趟了!” “夫人请讲——”于文庭拱手说道。 童玉锦笑道:“帮我跟程山长打个招呼,借他两个学生用用!” “是……” “就是上次让候爷帮忙送进来的两个!”童玉锦说道。 “哦,在下明白了,借多长时间?” “三到五天吧!” “好!” 于先生上山去书院借人了,童玉锦笑道,“单先生,那吃喝拉撒就麻烦你搞定了!” “属下马上去办!” “谢谢!” “夫人客气了!” 单腾去订住宿吃饭的地方了,童玉锦对夏七郎和夏八郎笑道,“你们随意逛一逛,熟悉一下这里吧!” 方中行只到此时才有机会开口,“夫人,那属下……” “跟我们家两位公子一起,晚上时间回到这里,到时会有人领你们去客栈!”童玉锦说道。 “是!”方中行提着的心听到这话终于放了下来,原来真是来游玩的! 方秉良看着女扮男装的童玉锦暗暗深呼吸了几次,他们几个一直以为他是小哥,以为她是小候爷养的男宠,原来竟是传说中小候爷的平民妻子,可是从目前来看,她没有一丝丝平民的小家子气,相反,她爽朗大气,有着不输男儿的气度,她带着自己和父亲来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童玉锦让夏七、夏八去逛街,自己也没闲着,也把山脚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街市走了一圈。 京城 下了朝,大臣们出了承和殿,走在下朝的大理石台阶上,三五成群或是说道有关朝政的事,或是闲聊几句,走到城门口,各自散了。 夏小开见夏琰出来了,叫道,“爷!” 夏琰看了一眼不远处,祝检秋正朝他看过来,他朝他拱手微微一笑,上了自己的马车。 祝检秋却没有回礼,他阴沉的上了自己的马车,在马车里摔了自己的茶杯,他没有想到,诚嘉帝居然只罚了夏琰半年俸禄,这是什么惩罚,这根本就是维护,他气得面目狰狞,两眼发红。 夏琰却不管,对着马车外的夏小开吩咐道,“去程家书院!” “是!” 慢慢的天已近黄昏,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如同一个橙色的大圆饼,圆饼透出的光芒映红了天边,云彩像着了火一样,绚烂多彩,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披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的瑰丽。 夏小候爷披着瑰丽的霞光和童玉锦汇合了,童玉锦像小鸟一样飞扑着迎向夏琰,身后霞光,让她如同从天边掉落凡尘的小仙女,这光芒剌得小候爷睁不开眼,仿佛一睁眼,这就是一场梦境,让人空欢喜一场。 扑近的童玉锦抬头看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夏琰,问道:“怎么啦?” 被声音惊醒的夏琰弯腰伏身,一个捞抱,把自己的小女人拥在怀里,体味着童玉锦的体温,才真实的感觉到,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她是我的小妻子,我的,属于我的小妻子。 童玉锦见夏琰有些感性,笑道,“才分开一天不到而以,干嘛搞得跟分开一年似的!” “乱说话!”夏琰下额抵在童玉锦的小肩头,温馨而暖情。 童玉锦笑道:“好吧,不乱说话,我们回客栈!” 夏琰感兴趣的问道:“准备怎么折腾这两个臭小子!” “不急,慢慢来!” “好吧,看着你慢慢来。” 程家书院 程山长看到于文庭有些意处,笑道,“什么风把于先生吹来了!” “山长近来可好!”于文庭给山长拱了拱手。 “一切还好!”程山长说道,“先生请坐。” “谢过山长!”于文庭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后,说道,“实不相瞒,踏青踏到你这边来了!” “哦,是嘛,不过这段时间来这边踏青的游人确实很多,你们能来,也不稀奇!”程山长笑道。 “山长说得是,我这次来,主要是跟你借两个学生!” “借学生?”程山长感到诧异。 于文庭笑道:“是,就是上次候爷推荐的两个学子!” “哦,他们呀,”程山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踏青要带着他们一起?” “是!” “无妨,半天时间也落不了多少功课!”程山长笑道。 “程山长,不仅半天……” “那是……” 于文庭笑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大概要个三、五天吧!” “这么久,小候爷来了?” 于文庭点头,“我先来一步,候爷因为上朝落了我们一步。” 程山长捻了捻胡须,“说实在话,三、五天,没有非常理由,我是不会放人的。” 于文庭叹了口气,说道,“程山长应当知道,候爷的两个弟弟资质一般,不太长进,这次候爷和夫人带着他们过来,想让他们长进长进!” “在踏青中长进?”程山长说道,“恕老夫没有听过!” “山长说笑了,我家夫人,山长应当有所耳闻!”没办法,于文庭说了实话。 程山长说道:“女讼师,计家就是因为她消失在京城!” “可以这样说!”于文庭点头。 “她要怎样做?”程山长有些好奇了。 于文庭笑道:“文庭也很好奇!” “你也不知道?” “是!”于文庭笑道,“很期待明天!” “那行,我也很好奇!”程山长笑道,“这样吧,我也去凑凑热闹,我也想看看闻名遐尔的女讼师是什么样子!” “欢迎程山长!” 程山长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算我家大孙子程佑彬一个,看看这个踏青有什么不同!” “谢过山长!” 程家书院吃饭的地方 余乐阳和佟新义两人正坐在餐桌前吃饭,两人边吃边看书,并没有在意到有人过来找他们。 坐在他们身边的郑云轩没有看书,偶尔间抬头,发现程山长居然来了,连忙站起来行礼,“山长好!” 程山长摆了摆手,“坐下吃吧!” “谢山长!” 程山长看着吃饭都看书的余、佟二人对于文庭说道,“底子虽不厚,贵在肯下功夫!” “山长辛苦了!”于文庭看着还沉浸在看书当中的两个年轻人摇了摇头。 郑云轩见此,连忙推了推那两人。 余乐阳和佟新义这才从书中抬起头,见是山长,慌忙站起来,“学生不知是山长,失礼了!” 程山长摆了摆手,“他找你们!” 余乐阳和佟新义并不认识于文庭。 于文庭笑道,“夫人让我来找你们!” “夫……小锦……”佟新义参加了童玉锦的婚礼,立马反应过来,问道:“她找我有事?” “邀你们踏青!” “啊……”佟新义挠了挠头,“可是九月份就要秋闱了,我怕是没空去!” 程山长笑了,多老实的一个孩子,说道,“我同意你们去了” “山长——”佟新义不解了,那学业怎么办?他有些愁。 “无妨!” 余乐阳非常不解,童三娘为何要邀他们两人去踏春郊游,竟然连山长都答应了,为何? 郑云轩见可以去踏春,高兴的拱手请求道,“山长,学生也想去!” 程山长愣了一下,笑道,“去吧!” “多谢山长!”郑云轩是冲着大好四月风光而去的,他擅画,需要写生,他以为踏春可以画画,那曾想因为这一遭,竟改变了他的人生,当然,改变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所有领悟到人生的其他人。 等童玉锦回到单腾订好的客栈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一行人按主次、辈分分了桌子吃了晚餐。 吃好晚餐后,童玉锦站在两个桌子中间说道,“小七、小八,这次游玩,我还请了另外几个跟你们年纪差不多,但生活经历却相差很大的同龄人来参与,至于是那些人,明天早上差不多就齐了,到时我介绍给你们认识,并说出我们明天的行程,希望你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否则有可能跟不上明天游玩的节奏!” “到底玩什么?”夏八郎好奇的很。 “不告诉你们!”童玉锦摇头笑道。 “故作神秘!”夏七郎哼道。 “是嘛,那我们来点开味小餐!”童玉锦见两个小子对自己都不服气,想了想杀一杀他们的散漫傲气。 “开味小餐?”夏八郎听到了一个新名词,不解其义。 童玉锦笑道:“是,一道考人观察力的开味小餐!” “观察力?”夏七郎不知道童玉锦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是,回答者夏七、夏八还有这个位方——” 方秉良连忙站来回道:“小生方秉良!” “对,方秉良,你们三人作答!”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童玉锦搞什么花样。 童玉锦笑道,“你们是学子,我就问一下关于学子要用的文房四宝吧,请问山竹路上共有几家文房铺子?” “啊……”夏八郎惊讶的叫出声。 “啊……”其他人也小呼了一下。 童玉锦笑道,“你们走完山竹路了吧?” “这……谁逛街会看这些东西?”夏八郎气哼哼的说道。 童玉锦反问:“难道你平时不在意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我当然在意!”夏八郎才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没在意过,要是承认了岂不是说自己不爱学习,打死也不会承认。 童玉锦却不放过他,说道:“一个在意的人会放过这么出名的一条文人街道?” “谁……谁会无聊的去数铺子!”夏八郎叫道。 童玉锦龇牙一笑,“有人没无聊,却也知道了铺子的数量,方大人,是不是?” 方大人愣了一下,然后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无聊而以!” 三个大小子目光唰一下看向方大人,既然真有数铺子的人?是方秉良的父亲,所以方秉良的脸上呈现出一股自豪感。 夏七郎和夏八郎哼了一下,不看他们。 童玉锦眉角动了动,笑道,“那么方大人告诉这三个小子,有几家文房铺子?” 方中行不好意的拱了拱手,“九家!” “大中小规模各几家?”童玉锦继续问道,她其实并不知道方中行真会记住数量,她只是以律师的职业习惯对他进行了一个判断,此人是个专业性非常强的官员,他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一问之下,果然…… 方中行回道:“回夫人,大的两家,中等的两家,其余的都是小铺子!” “给方大人点个赞”童玉锦笑道朝众人说道,犹其多给夏琰一个眼神。 夏琰几不可见的扫了一遍这个从七品户部都事,脑子出现很多东西。 “夫……人,过……奖了!”方中行一个年近四十的汉子被童玉锦夸得脸红了。 单腾和于文庭相互看了看,如果这个问题问他们,他们也答不出来,想不到这个小小的从七品,还有这能耐,看向他的眼光不知不觉多了欣赏。 原本无意的方中行,竟无意中得到了童玉锦的赏识,说不高兴那是假的,高兴之余,在童玉锦问话的当儿,用余光瞄了一眼端坐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夏琰,作为一个从七品小官,他在意有权势之人的目光,他渴望自己被人赏识,希望有贵人提携自己,隐隐的对这一次没有底的出游,第一次有了底。 童玉锦继续问道:“那么我想问一下,除了文房铺子,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这次,方中行回起话来,朗朗清脆:“酒楼、当铺、打金店等!” “你为何要注意这些呢?” “这……”方中行眼睛闪了闪,有些不想回答。 童玉锦笑道:“方大人,学习者中有你的儿子!” “是,夫人,”方中行低头拱了一下手,心中明白,自己多年磨练出来的经验,不得不让别人借鉴学习了,抬头说道,“作为一名官员,我已经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通过一些铺子、田产来衡量一个地区的生活状态!然后估算出一个县郡的县库收入、支出!” 童玉锦看向两个大小子,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夏七、夏八,现在明白什么叫观察力了吗?” “他当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夏八郎就是不肯虚心的接收,回嘴说道。 童玉锦反问:“你将来不当官?” “我……”每个官家子弟成年后,大大小小都会做一些官职,虽然官职有小有大、有虚有实,但也官呀。 “你们不觉得这个经验拿银子都买不到嘛!”童玉锦看向夏七、夏八。 夏七和夏八两人看了一眼夏琰低一下了头。 童玉锦打了一下,又给了一个甜枣,“我和你三哥商量了,如果你们这次能玩得出色,就让你们留在程家书院读书!” “真的?”夏七郎的眼睛瞬间亮了。 “当然!” 夏小八却说道:“可我没想进程家书院!”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进禁军!” 童玉锦看向夏琰,“夫君,你看呢?” “同意!” “哇,三哥,你真好”!夏八郎没有想到,昨天晚上还想进禁军呢,今天就能实现了,高兴的大叫,“玩,我最在行,我一定行的!” 开国公听说一个儿子能进程家书院,一个能进禁军,笑得嘴都合不上,一扫之前的无精打采,还是大儿子好啊! 方秉良羡慕嫉妒恨的看向夏家兄弟,为何别人的命会这么好! “试目以待!”童玉锦笑道,对方秉良说道,“如果你表现出色,夏候爷以个人名义支持你直到学业结束!” “我……我也可以,你们……不怪我……我……”方秉良刚才还在羡慕嫉妒恨,没想到好事还能落到他头上,激动的看向他爹。 方中行也高兴,想不到自己父子竟有这等造化,心中已经把童玉锦当恩人看待了。 童玉锦却说道:“坑蒙拐骗,也算是本事,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我会……明白的……” “好”童玉锦笑道,“那么各位就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见!” 除了开国公,大家都给夏琰行了礼后才退了出去,跟在人群后面的开国公,转头看了看大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妇,灵明寺的婚合得好啊,好啊!他乐颠颠的回房了。 众人都走了,夏琰站起来,伸出手,笑道,“我们也去休息吧!” “好!” 半夜时分,童家书和林山长一行被等在路口的候爷侍卫接到了客栈。一行人洗漱自是不必多说。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明,跟童玉锦一起的一行人,已在夏小开及众侍卫的催促下起床了,一行人被叫到了客栈下面的正厅里。 被叫的一行人发现童玉锦已经穿戴整齐了,只是她穿得有些奇怪,竟穿着短褐。 童玉锦见众人看向他,笑道,“人都到齐了吧!” 大家相互看看,很多人都不识。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童玉锦笑道:“首先从我的小叔子开始,七郎——” 夏七郎不好意的直了直身子。 童玉锦笑道,“我叫到谁,谁就站到门边吧,这样大家也能看清楚,好不好,七郎麻烦你站到门边!” 夏七郎依言站到了门边。 “夏八郎!” 夏八郎挺着胸脯站到了哥哥后面。 “方秉良、程佑彬、余乐阳、佟新义、郑云轩、童家书、童家安……” 童玉锦看着一个个走到门口,笑道,“最大的余乐阳今年二十二岁,最小的童家安今年十一岁,大家都对我们出行的人员有了初步认识了吧,至于更深入的了解,就由各位自行决定要不要了,我来说今天,也是我们出游的第一个行程——爬山!” “爬山,好玩啊!”夏八郎叫道。 “爬山有益身心,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挺好的!” …… “好了,既然大家都说不错,那我就来说一下爬山的注意事项,候爷有自己的军人常服,就不必说了,其他人等,我要说一下,等下我们去爬最高的那座,在爬山之前,我友情提醒一下,需要的装备,必要带的东西,这些东西今天由你们独立完成,全程不许小厮们帮忙准备,谁帮忙,谁今天爬山的任务就算失败。”童玉锦看向对面的年轻人笑道,“有没有人愿意失败?” 年轻正是气盛的时候,如果单独一人时,他们可能无所谓要小厮帮忙,可是今天都是年轻人站在一起,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 童玉锦暗暗得意,知道要面子不闹了,不错不错,继续说道,“先说装备,比如我身上的短褐,比如说一双合脚的便鞋,绑一下脚更好,再说必要的东西——水,这个肯定要有,你们在上山过程中,全程只能喝自己带的水,不许喝别人带的水,如果违反,也算失败,明白吗?至于其他,你们想到的,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带,谁第一个到山顶,谁就是第一名,明白吗,没有第二、三,只有一个第一,各位听懂了吧,如果半途放弃说爬不上山顶的,有没有,如果有现在可以告诉我?” “不就是一座小山嘛,没问题!”夏八郎不屑的说道。 “好,没问题,那其他人呢?” 童玉锦见大家都没回答,笑道:“我就当大家都能爬到山顶,给大家小半个时辰准备,小半个时辰后,我们仍然在这里集合,我们乘马车到山脚下,准备登山,除了山长等老人外,谁都不许用骄夫,听明白没有,靠自己徒手上山!” 见大家都散了,开始准备东西,童玉锦笑道,“为了公平起见,候爷有侍卫跟在你们后面,如果你们做不到,他们会一一记录下来,我和候爷都将知道!” 夏八郎做了个鬼脸,漫不经心的准备了,他只带了水,其他不以为然没弄,夏七郎想了想换了一双鞋。 余乐阳、郑云轩、佟新乐三人也是换了鞋和带了水,方秉良、程佑彬两人进了房间,等出来时,身上穿的戴的全部按童玉锦说得做了,至于童家书和童家安是童玉锦弟弟,这两个不要说了,童玉锦让他们怎么做,他们一丝不苟的就怎么做。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山脚下,第一拔窜上山的当然是那一群年轻人了,他们嬉笑着上了山。第二拔是侍卫,他们跟在年轻人身后。第三拔是于文庭、方中行、单腾。第四拔是夏琰夫妇,第三五拔是开国公、程山长、林山长。他们开始了登山之旅。 山顶海拔不算高,但也绝不低,呈斜陡坡绕着上去,开始时,大家都很轻松,甚至大家还相互认识了一下,认识过后,他们笑道,“我要得第一,看看我三哥有什么奖励!” “我也想得第一,看看那感觉怎么样!” “好,我们看看到底谁得第一!” 一群年轻人争强好胜,你追我赶,把后面的人抛的远远的。 可是当童玉锦和夏琰爬到半山腰时,遇到了第一个落在后面的人,他是谁?夏八郎,夏八郎累得像条狗,抱着小径边的一棵树大口的喘着气。 夏琰和童玉锦从他身边路过时,只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点了一个头,两人继续往上。 夏八郎被他们笑得满脸通红,甩了外套,穿着夹衣咬着牙继续跟着夏琰和童玉锦。 他发现自己的腿如绑了石块,可是三哥和三嫂如同走在平地上,他心酸不甘的心真是无法言喻,跟了一小段后,他发现自己的腿挪都挪不动了,又站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夏琰和童玉锦上了山。 走了一段后,童玉锦转身已经看不到夏八郎了,问向夏琰,“你说他能到山顶吗?” “大概是不能了!”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我让他们爬山的目的是学会坚持!” 夏琰转头看向童玉锦,“坚持?” “对,这世上之人,太聪明和太笨的人都不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可是为何有些人能有所作为,有些人却一事无成,无非就差在两个字上——坚持!” 夏琰若有所思,笑道,“我好像符合你所说的坚持!” “所以才成就了今天的你,了不起,夏候爷!” 夏琰舔着嘴巴,“为何你的马屁,总是让我止不住雀跃呢!” “因为我说得是实话呀!”童玉锦大笑。 “小女人!”夏琰甜蜜的嗔了一句。 “嘿嘿,我们继续,看第二个落下的是谁?” “嗯” 童玉锦和夏琰碰到的第二个是郑云轩,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顺气,见夏琰和童玉锦跟上来了,极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 童玉锦照例朝他笑了笑,“努力哟,郑公子!” “是,夫人!” 夏琰和童玉锦继续往前,发现夏七郎和童家兄弟,还有余乐阳、佟新仪,他们几个一前一后紧紧咬着,一个不落一个。 两人笑笑很轻松的超过了他们,边走边说,“跟我想得差不多!” “什么意思?” “第一不是方秉良就是程佑彬!” “为何?” “程佑彬从小生活在程家书院,应当一直有锻炼,所以他排在前面不意外;至于方秉良,上进心很强,昨天晚上的许诺,必让他竭尽全力,不达目的不罢休!” 夏琰点点头,对着童玉锦笑了一下,“小垛村后面有山,所以你也经常锻炼,到现在气还不喘?” “那当然!” 夏琰想起成年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他们相遇在下山时,“那天,你为何一直微笑?” “啊……”童玉锦被料到夏琰会问这个。 夏琰以为童玉锦没听明白:“就是我们长大后,在小垛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哦,就是想笑啊,没什么!”童玉锦继续爬山,不打算回这个问题。 “假话连篇!” “嘿嘿,候爷英明!” “为何?” “真要听!”童玉锦转头挑眉。 “嗯!” “可不好听呢!” “不好听?” “是啊!” “那……也说说看!”夏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真说?” “嗯!” “看你不顺眼!”童玉锦笑回。 “……”夏琰停下脚步,“什么地方让你不顺眼了!” “那个地方都不顺眼!” 夏琰眨了眨眼,“那……什么时候顺眼的!” “不知道,忘了!”童玉锦耸了一下肩,她也解释不清楚男女之间这种好感,也许自己的讨厌却是喜欢的表现,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臭女人!”没得到想到的答案,夏琰哼了一句。 “臭男人,赶紧走吧!” 夏琰不高兴的跟上了童玉锦的步子,这个小女人竟然看自己不顺眼,真是让人不高兴。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是第一对登上山顶之人,两人站在山顶之上,太阳已经升起,阳光丝丝,清新空气迎面而来,深深的吸上一口,登山带来的火热,顿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登山带来的火热已经退去,清爽无比。 远处,一条条涓涓的溪流横穿于山谷,那潺潺细细的叮咚之声,听起来,让人感觉那么安宁,平静。 等了小半刻后,第一个登上山顶是方秉良。 方秉良浑身像是浸在汗水中一般,攀到山顶后,也不顾礼仪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目光看向远方。 紧随其后的是程佑彬,他跟童玉锦他们差不多,衣衫整齐,额上微微有汗,淡定丛容,见到夏琰和童玉锦拱手作揖,礼貌周全。 两个小子的表现,高下立现! 夏琰和童玉锦明白了,这孩子绝对让了一步,这气度……两人几不可见的给他点了赞。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一群孩子们和三个成年人先后到了山顶,郑云轩和三个年纪大的人一起到了山顶,最后只有夏八郎还有没到。 大家心知肚明的等了一会儿,准备下山了。 到底是自己儿子,开国公不时的朝山下看去,见大家要下山了,无法,也跟着下山了。 下山时,他们在来时遇到的地方看到了坐在地上不动的夏八郎, 其他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夏琰。 夏琰挥了一下手,其他人都纷纷下山了,只剩下夏琰和童玉锦,夏琰看着气鼓鼓坐在地上的夏八郎,“是谁说要进禁军?” 夏八郎鼓着嘴不说话,一脸委屈,眼泪含在眼里。 “为何不回话?”夏琰甚是威严。 夏八郎太子爷的脾气上来了,坐在地上蹬着脚,大吼大叫:“是我,就是我,怎么啦,我反正不如人,大不了不去了!” “爬个山都坚持不下来,你说你能做什么?”夏琰恨铁不成钢。 “谁让你们不等我的,我就不爬……” 这小子居然怪大家不等他,这真是什么理由。 夏琰说道:“不爬也得爬,我们夏家没有孬种!” “我不,我就不……”夏八郎赖皮狗的脾性出来了,也不害怕这个三哥了。 夏琰眼眸眯了一下,伸手就把夏八郎从地上拎站起来,“今天一定要爬!” “我不——”夏八郎屁股往地上赖,不肯站起来。可是他那里是禁军出身的夏琰对手,被夏琰拖着往前几步,“由不得你!” 夏琰拖着他走了几步后,放下他,“我跟你一起,什么时候爬完,什么回去吃饭!” 夏八郎伸手抹眼泪,看着严肃不似说假话的三哥,吸着鼻子,站着不动。 夏琰向上爬,童玉锦也跟着再次向上爬。 夏八郎不爬,夏琰就瞪他,直瞪得他两腿发颤不得不向上爬。 有些胖的夏八郎爬到最后,还真是爬着到了山顶。 爬着到了山顶的夏琰没有放过夏八朗,再次把夏八郎拎站起来,对他说道,“青山绿水,尽在脚下,一览无余,什么感觉?” 夏八郎吸着鼻子,除了喘不过气,就是浑身酸疼,能有什么感觉呢,吸着鼻子,眼泪沽沽的看向夏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唉!夏琰摇头,童玉锦更是摇头。 别人可以扶你走路,但不能替你走路;别可以帮你做事,却不能替你做事。人生的路要靠自己行走,成功要靠自己去争取。 开国公府再富贵又怎么样,如果自己不努力,再好的一手牌仍然会打的一踏糊涂。 先行下山的人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但是没人敢先吃,候爷还没有下山呢。 先行下山的程山长和林山长两人捋着胡须聊着,跟几个年轻人聊了会。 林山长赞道,“程公子一趟山爬下来,上山什么样子,下山仍然是什么样子,程大哥教得好啊!” 和程佑彬同龄的人都看向自己,他们不是衣服皱了,就是鞋汲在脚上,已经谈不上仪容了,跟程佑彬的一比,高低立现啊! 程山长笑道,“我这个孙子,从五岁起,每天早上都上山,已经坚持十四年了!” 夏七郎看向程佑彬,想到自己,自己从来都是在小厮的叫声中才起床的,自己跟他比起来…… 第164章 一文一天 江湖卖艺 程佑彬被众人看着,却没有不好意思,举止一派清风明月。 气性一向很高的方秉良低下了头,他明白,刚才要不是姓程的有意让着自己,自己不可能第一个攀上山顶,他现在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方又行看着自己儿子,他把儿子的努力看在眼里,感到欣慰,对于程佑彬,他说不欣赏那是假的,可是自己在儿子身上就付出那么多,儿子表现超乎自己的想像,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四月的下午,午时的温热随着太阳渐渐西移,已经漫漫退去,快要西沉的太阳照在林梢,鸟儿在林梢飞过,树下,野草遍布,虫蝶低飞、野趣十足,可惜却无人欣赏中。 经过爬山跋涉,每个人都饥肠辘辘,都在山脚下耐心的等待着山上的夏小候爷。 第一天午饭是在下午丑时(三点到五点)左右才吃到,就因为不肯爬山的夏八郎。本来就伤心的夏八郎在众人的眼光中,更伤心了。 一众人在山脚下匆匆填饱了肚子,然后回镇上客栈了,回到客栈,大家都进行整休,晚餐一直到寅时末才吃(相当于七点),吃完后,童玉锦没有让大家回房休息,她总结了今天爬山的情况。 童玉锦开口便笑道,“今天表扬两个人——” “……”众人看向童玉锦。 “一个是程佑彬,一个是夏八郎!”童玉锦笑着说道。 表扬程佑彬大家不奇怪,可是表扬夏八郎就让人匪夷所思。 不仅大家不明白,夏八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最差,为何要表扬? 童玉锦笑道:“程佑彬,不要说了,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基本上和候爷一样,仪容端正的上山,又仪容端正的下山,从容大度,后生可畏!” 程佑彬微微一笑,“夫人,我听家书说,你比我小一岁,后生这词……” 程佑彬不说大家还不觉得,一说都惊讶的看向十七岁的童玉锦,然后捂嘴偷笑,这……还没等他们乐两下,夏琰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下,个个都收回笑意,继续听童玉锦讲话。 童玉锦干笑两下:“呵呵,至于为何要表扬夏八郎,第一,他几乎没锻炼过,让他爬山真是难为他,第二,虽然累得没有继续再爬,但他也没有退回到山脚下,凭这态度就值得我们表扬!” 夏八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为何没有退回,因为怕夏琰教训,可不是自己想留下。 童玉锦难道不知道夏八郎的心态吗?当然知道,她这样做完全是一种激励方式,她希望夏八郎能够有信心做好明天的事。 童玉锦又问道,“一趟山爬下来,大家感觉怎么?” 童家安想了想回道,“回家后,我要增加跑步的圈数!” “不错!”童玉锦问道,“新仪,你呢?” “我?”佟新仪挠头笑笑,“我平时都不锻炼的,今天险些爬不上去。” 童玉锦问道:“爬到什么地方开始感到吃力?” 佟新仪回道:“大概小半的时候!” “是不是觉得腿很重、很酸” “是!”佟新仪点头,就是这感觉。 “是不是想就地坐下来就不爬了?” 佟新仪再次点点头,笑道,“可是见别人都在爬,不好意思停下来!” 童玉锦说道:“熬过第一次无力后,第二次难受的感觉又来了是不是?” “嗯,感觉腿不是自己的,恨不得跺掉!”佟新仪很老实,有一说一。 童玉锦问向大家:“大家是不是有这样的感觉?” 除了程佑彬,其他或是点头,或是笑一下,算是默认了,确实就是这样的感觉。 童玉锦又说道,“爬到中间里,几乎就想放弃不爬了是不是?” “是,我就想这样的想法,”余乐阳笑笑回道。 夏琰听到余乐阳说话,一直垂着的眼睛几不可见的抬了一下,马下又低了下去。 童玉锦继续说道:“可是当熬过这三关后,你们是不是发现自己喘气的感觉都好点了,没那么厚重的喘不过气来了,是不是?” “是!” “当你们再走一小段时,发现腿也不是那么累了,是不是?” “对,就是这样!” 童玉锦笑道,“当你们熬过脚重、腿酸、喘不上气来之后,都会觉得后面的山爬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了,是不是?” “是!” “其实是想考一下大家的忍耐与坚持,我发现大家都坚持下来,非常不错,我说过要评第一名,谁是第一句大家都知道了吧?”童玉锦笑问。 众人点头,我后看向方秉良,都替他高兴。方秉良抿着嘴,等待童玉锦下面说的话。 童玉锦笑道,“后面还有两项内容,如果你表现再次不错,我开口求程山长走个后门,让你进程家书院!” “太好了!”方秉良高兴的站起来两只手搓了搓,激动的脸都红了。 童玉锦对程山长笑道,“山长大人,可以走这个后门吗?” 程家长笑笑,“可以!” “多谢山长!” 程山长感兴趣的问道,“夫人明天准备什么,会不会还让老夫跟着爬山?” 童玉锦笑道,“今天取静,明天取闹!” “到街市,这能做什么?”程山长不解的问道。 “山长大人,不好意思,保秘!” “好,好,那我们就等明天! 京城万盛源赌坊 赵之仪的小厮咚咚的跑到三楼,进门行礼回道,“公子,查到了,小候爷去了程家书院附近。” “去哪里干什么?” “回公子,据传回来的消息,小候爷带着一帮小子爬了东岭山最高的山头!” “爬山?”赵之仪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这家伙自从娶了婆娘之后,经常不务正业,居然去踏春游乐,要不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第二天,大家的期盼中来临了,当大家都集中在大厅里时,童玉锦说出了今天到闹市的游戏。 “大家没有吃早餐吧?” “是,” 童玉锦嫣然一笑:“今天三餐大家自行解决!” “自己买着吃?”夏七郎问道。 “是!” “哦,这就是上街市的原因?”程山长笑道。 “差不多,”童玉锦笑道,“我们今天玩得是一文钱过一天!” “一文钱过一天?”童家安不解的问道,“是不是说,一天只能用一文钱买东西吃?”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童玉锦回道。 “一文?” “是!” “过一天,怎么可能?”夏八郎惊讶的叫道。 “一切皆有可能!”童玉锦笑道。 夏八郎哼道:“不可能,十两银子都不够,一文过一天,我做不到!” 童玉锦问向郑云轩,“郑公子,你可以吗?” 郑云轩看了看童玉锦,猜测她的意图,想了想回道,“给一文,买个饼,坚持一下,能熬一天!” “你熬过吗?” 郑云轩回道:“为了写生绘画,我有过一天只吃一个饼的经历!” 童玉锦确认问道:“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不是?” 郑云轩点点头。 童玉锦又问向方秉良,“你觉得一文能过一天吗?” 方秉良情绪低落,抿着嘴回道:“我曾经一文过两天!” 方又行见儿子说出这话,唉叹着低下头,为人父竟让孩子一文钱过两天,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童玉锦说道,“我也曾一文钱过活,所以一文钱过一天完全有可能,八郎、七郎你们要不要参加这个游戏,如果不要,可以马上让客栈给你们备早餐。” 夏七郎叫道,“我要参加!” 童玉锦点点头,看向满脸通红的夏八郎,等待他的答案。 夏八郎见众人都看向他,挥手说道,“大不了饿一天!” 童玉锦见夏八郎没有退出,松了一口气,笑话,这个游戏就是为你们兄弟两个设的,结果你说不玩了,那还让人怎么玩。 童玉锦继续说道,“虽然我只让你们带一文钱去买今天的吃食,但是……” 众人都盯向童玉锦,所以人都懂,‘但是’才是今天游玩的重头线,果然不错。 童玉锦笑道,“但是,如果你们抛却身份和地位,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银子或是铜子再去买吃食,不算犯规。” 程山长明白这个一文钱的意思了,笑笑捻了捻胡须,果然是女讼师,这主意都能被她想了来,叹着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没听明白?”开国公问道。 童玉锦回道,“比如父亲你现在是开国公,你在京里,到一些酒肆吃饭,可以不付银子,有没有这种情况?” 开国公点头,“有过!” “人家为何不收你的银子,因为你是国公爷,凭着身份你能吃食!”童玉锦说道。 “我不干这事!”开国公的脸红了,其实他干过这事,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父亲大人可不是没品的贵人,是不是?”童玉锦调贶了一句公爹。 “那……那当然!”开国公连忙说道。 童玉锦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就是不能搬出你是某某的儿子,或是某某的弟弟,以欺负店家吃白食,绝对不允许,你只能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用你自身的能力去获得银子或是吃食,谁凭借自己的身份获得吃得食物,谁犯规,谁被罚明天没有饭吃,说做到做,明白了没有,但是可以用自己的才艺获得吃食,比如郑云轩可以卖画……” “这个可以?”郑云轩有些惊喜的问道。 “当然可以,可是你不许带画笔和画纸等东西,至于你如何得到画纸等东西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哦,”郑云轩觉得这有点难,但不是做不到。 “这……这怎么可能嘛,谁会无缘无故借画纸等东西给我们”夏八郎气呼呼的说道。 “我说过了,凭本事,但绝对不要用现在的身份,明白了没有?”童玉锦再次强调。 “一文钱好像很难吃一天啊!”佟新仪没有吃过苦,他觉得不太可能。 “是啊,怎么办?”余乐阳家中也小有家产,也没有体味过一文钱过一天的日子,这里也许只有童玉锦兄妹三人和方秉良过过苦日子,其他人不是大富大贵,就是小有家产,他们对一文钱过一天充满了疑惑,但是不敢、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童玉锦笑道,“各位出发了,活动地点就在这个小镇上,不可违规,有侍卫会跟着你们,一旦违规,马上报与候爷知道,小候爷会严惩的哟!” 夏八郎叫道,“那你们呢,不会只我们做,你们就看着吧?” “我们也没有吃早餐!”童玉锦笑道,对几位成人说道,“两位山长、两位先生,还有方大人,你们也是一文,能吃一天吗?” 程山长笑道,“山脚下大家几乎都认识我,我随便到哪家都能免费吃到,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没办法了,程山长你这是刷脸啊!”童玉锦笑道。 “你这孩子!”虽然是个新鲜词,但是程山长听懂了,还觉得挺形象,笑道,“罢了,我不去刷脸,我已经有办法了!” “啊,山长,你这么厉害?”童玉锦仿佛很吃惊的样子笑道。 “要不怎么为人师表?”程山长老小孩般得瑟了一下。 余乐阳和佟新仪偷偷吐了吐舌头,这还是严厉的山长大人吗? 童玉锦大乐,竖起大拇指,“厉害!” 程山长笑道,“林山长、国公爷你们俩人就跟我一道吧,算是尽地主之宜!” “行,我们今天就沾你的光!”开国公高兴了,不要自己费神了。 于文庭摇头笑道,“看来,我只能干我的老本行了!” “老本行?”林山长好奇的问道。 “算命,顺便代写家书!”于文庭笑道。 “可你没纸笔啊!”郑云轩不解的问道。 于文庭笑道:“这个老夫已经想到办法了!” “到底是先生,厉害!”郑云轩拱手赞道,他自己还没想到办法呢。 “单先生和方大人呢?”童玉锦问道。 单腾摇头:“我们两个还没想到!” “努力哟!” “努力!”单腾苦笑一下。 程山长感兴趣的问道,“不知候爷和夫人会怎么赚银子?” “已经有主意了!”童玉锦笑道。 “能否透露一二?” “这个等等你们就知道了!”童玉锦笑道,“各位,那我们就离开客栈,各尽所能过好这一天吧!” 成年人觉得好玩,年轻人又觉得好玩,又有压力,一群人既好奇又感兴趣的上了街市,拿着一文钱找着最能填一天肚子的粮食。 一行人在街市上晃荡了一圈,差不多到了街尽头,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童家安最小,看着一文钱,赶紧到早市铺子里买了一个烧饼,放在怀里,准备等最饿的时候吃。 佟新义见童家安这样,他也连忙买了一个烧饼放在怀里,等最饿的时候吃。 余乐阳看着一文钱,抿嘴想了一会儿,快速的往市集走去,大家都好奇的跟了上去,只见余乐阳掀起袍角,对市集门口坐在那里的中年人说了什么,中年人看了他一眼,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中年人给了一支筹子给他,他拿着筹子进了市集,不会儿,扛着麻袋出来了,原来,他是去做苦力了。 可以说一边做生意,一边学习的余乐阳为大家开了一个好头,他放下读书的架子,放下文人的酸腐气,脚踏实地的挣铜子吃饭。 程山长欣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孩子一直自己赚银子养活自己,他第一个找事做,我不意外。” 方大人点评说道,“这孩子能屈能伸,将来可堪大用!” 其他年轻人听完后,若有所思,方秉良等人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做?” “打死我我也不去!”夏八郎大叫。 夏七郎、郑云轩、方秉良、程佑彬等人相互看了看,虽没说话,但也没有去的意思,让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做苦力,他们拉不下这个面子。 童家书点了点头:“此方法可行!”说完后也跟着余乐阳进去扛东西了。 佟新义挠了挠头,想了想,突然笑道,“我知道哪里可赚铜子了!” 看着佟新义往边上拐去,方秉良等人也好奇,跟了上去,原来他帮河道运货的人记货数去了。 方秉良对夏七郎和夏八郎说道,“你们做什么去赚铜子买吃的?” 夏七郎摇了摇头,市井里的行当,他不懂。 方秉良叹了口气,“我有个行当想试试!” “什么?” “帮人测字!” “啊……” 方秉良说道:“小时候跟我们家门口的江湖术士学过,你们赶紧想办法吧,我就在市集闹市口蹲着了!” “蹲着就行了?”夏七郎不解的问道。 “当然不行!”方秉良蹲着,不声不吭,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对路过的一个人说道,“大哥,看你印堂发红,最近有财运啊!” “啊,真的呀,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再帮我算算……” 被叫住人的感兴趣的停下,然后蹲下来两眼殷殷的看向方秉良。 …… “这也行?”郑云轩无语了,看向程佑彬,“你准备做什么?” 从容淡定的程佑彬摇了摇头,“还没想到!” “要不你跟我一样,帮人代写家书?”郑云轩问道。 “这……”程佑彬看向于先生。 于先生笑道,“无妨,你们做你们的,我换到镇上另一头,跟你们不起冲突!” “哦!”程佑彬和郑云轩两个蹲到方秉良身边,等待着机会。 现在就剩夏家兄弟了,夏八郎见大家都看他,眨了一跟,“我跟小安一样,买个烧饼吃一天。”说完后咚咚跑到早食铺子买了一个烧饼吃起来,眼见的功夫,吃了一半了。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见这个小胖子还在吃,提醒着,“一天哟,现在就吃完,中午、晚上,可是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吃到东西,如果今天违规,明天一天又没东西吃,你不省着点?” “啊……”夏八郎停下了嘴,看了看还有小半个的烧饼,叹了口气捏在怀里,说老实话,昨天爬山,高强度的体能消耗,让他昨天晚上没味口吃东西,而今天早上能吃掉一头小猪,几口烧饼,根本不顶用,他的肚子现在已经开始呱呱叫了。 程山长等人在半个时辰内,看到了年轻人面对问题时,不同的处事态度,他发现孙子根本没有放下优越家境和读书人的酸劲,放不下这自尊,大孙子今天可能吃不饱了,低下头苦涩一笑,也好,也许在饿中他能明白自尊、生存是怎么一回事? 程山长对夏琰拱了拱手,“孩子们都已经行动起了,老夫也要去了!” 夏琰抬了一下手:“山长请——” 程山长带着老个老友,朝小镇郊区走去。 “程山长这是……”开国公好奇的问道。 程山长说道:“四月天气回暖,小溪里有鱼,虾,我们抓起鱼虾到镇上换铜子买两碗面吧,这一天也算能过去了!” “你会抓鱼?”开国公惊奇的问道。 “闲来无事,经常会做!”程山笑道。 林山长笑道,“程山长倒是有情趣啊!” “看吧,这情趣关键时刻还能吃上饭!” “哈哈……”林山长听后会意大笑。 三个老头,到了溪流边,等露水退去,太阳高高升起时,掀起外袍,挽起裤脚,说是抓鱼,不如说是一场踏青,倒也有意思。 太阳已经很高了,快要到中午时间,各人情况怎么样了呢? 还有我们夏小候爷夫妇,他们准备做什么呢? 快要到中午了,夏琰在客栈换好了衣服,磨磨噌噌就是不肯出来,不时的拎一下衣领,或是拉拉袖子,或是偷偷瞄一眼童玉锦,就是不出房间门。 童玉锦急了:“夏琰,你还出不出去,再不出去,没银子吃午餐了!” “这……这成何体统……”夏琰看着自己的装扮说道。 “挺好呀!”童玉锦看着夏琰不厚道的笑了,一副走江湖的打扮,短打短褐,由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变成了江湖帅小哥,平民装扮冲淡了他貌美如花的容颜,使他有了人间烟火味,挺好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赚银子?”夏琰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此法挺好!”童玉锦不想,她觉得这样挺好玩的。 “锦儿,这……不大好吧!” “挺好的!”童玉锦笑道,“一个完美、刻板的小候爷,以平民的姿态融入以民间,多有人情味!” 夏琰呼了一口气,“那好吧!” 童玉锦见夏琰终于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高兴挽着夏小候爷的胳膊出了门,两人找到了闹市口。 方秉良、程佑彬、郑云轩等三人仍然蹲在哪里,帮人测字代写书信,可是自从第一单生意过后,再也没有生意让门,也不是没有生意,其间也有代写书信的,可是他们没有纸和笔,眼睁睁的看着生意溜走,三人手中一人一文,再加上第一单生意,有近十文了。 方秉良在生活方面比较有经验,对程佑彬说道,“我到笔墨铺子看看能不能赊到笔墨!” “只卖不赊吧!”程佑彬说道。 方秉良想了一下,“那我就借铺子老板用过的秃笔,试试行不行?” “哦!” 方秉良刚准备起身去笔墨铺子,看到了夏琰夫妇,惊讶的叫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啦?” 程佑彬站起来,顺着方秉良的目光看过去,“好像是候爷和夫人!” “天啊,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郑云轩叫道。 “好像……好像江湖卖艺的!”程佑彬说道。 不错,三个小子说对了,他们夫妇两人准备江湖卖艺。 方秉良和程佑彬大吃一惊,“候爷难道准备让人弹劾?” 咦,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不得不说说古代官员的仪容肃纪,古时,除了明文规定有哪些人不得参加科举以外,对参加科举人的仪容也有要求,最基本的是五官端正,体态健康,举个简单的例子,前几年有个古装剧,叫什么宰相刘罗锅,在历史中,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一个罗锅是进不了官场的,据学者考据,宰相刘镛绝不是什么罗锅,他出生书香门第及门阀大家,在为官和书法上极有成就,他完全被电视剧艺术化了,大家不必认真。 再者,等及第为官后,对仪表、仪态,有着明文规定,除了举止庄重,进退有礼,执事谨敬以外,对衣着容貌、行为举止、言语辞令有着明文规定,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是仪表最基本的要求,小候爷今天江湖卖艺打扮违备了最基本的官仪,至于说接下来在街市上像江湖卖艺的耍一通,那就更不行了,‘君子不重则不威’一个官员举止轻浮怎么能立威呢,要处处合乎礼仪规范。 童玉锦看了很多书,按道理她应当知道的,但是今天的童玉锦太兴奋了,忽略或是直接就忘记了这码事。 夏琰除了心理上接受不了这种当猴耍的事,当然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弹劾,不知为何,他想被人弹劾,所以别扭过后,我们的夏小候爷和童玉锦组成夫妻江湖二人组。 童玉锦穿着粗布麻衣,酝酿了一下情绪,抱着拳头叫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夫妇二人因故今天来贵地小露一手,有铜子的扔个铜子,没铜子的大家来捧个场,全当交个朋友了!” 夏琰一边好笑的看着童玉锦叫唤,一边犹豫了一会儿,拿起手中的棒子当枪耍,演了一套上阵杀敌的花枪式,先不说小候爷棒当枪耍得怎么样,但是小候爷的容貌,那就足够吸引人眼球了。 人群很快如潮水般拥过来,当中包括方秉良等,当然还有凑热闹的赵郡王。 赵之仪跟着带路的下人挤进了人群,看着江湖打扮的夫妇二人,还真不错,还真有点江湖卖艺的味道,不过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夏琰自创的杀敌花枪式,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街市耍给众人看,紧眯着眼,有点意思啊。 众人见夏琰的枪耍得嚯嚯生风,都忍不住喝彩,懂行的看门道,不懂的看热闹。 人群中有真正走江湖的,见夏琰的枪耍得如些精狠威猛,赞不绝口,一个粗大汉说道:“这年轻人绝对在军队呆过!” “何以见得?” “这扎马步的姿态只有军人常年累月的锻炼才能有这个火候!” “原来如此!” “这小生的枪法也不是耍花腔,绝对是真材实料!” “我们看不出来!” “那是自然,我是走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边上一个老者捋着胡须说道,“不仅如此,老夫见此人肤白质嫩,没经过风霜,绝对是门阀大家公子!” “啊,怪不得看起来仙气这么足,原来竟是大族公子!” “不知为何要在街头卖艺?” “就是,好生奇怪!” 不管众人如何奇怪,但是喝彩声不断,在喝彩声中,童玉锦拿着借来的盘子收表演费了! 第165章 山长卖鱼 候爷花枪 不管众人如何奇怪,但是喝彩声不断,在喝彩声中,童玉锦拿着借来的盘子收表演费了! 程山长等人到市集卖鱼,草绳窜着鱼摆在面前,也不吆喝,等人家上来问时,“这鱼怎么卖?” 程山长等人蒙了,买菜的事是仆人干的,过问仆人买菜价格的事是当家主母的事,他们仨人还真不知怎么卖,想了想问道,“那客官你说这鱼值多少铜子?” 买鱼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这十多条,三文好了!” “啊……” 林山长眨了一眼说道,“最便宜的阳春面要三文一碗!” 程山长点点头,“书院提供饭食,菜价大体上我知道一些,可这具体的买卖……” 买鱼人高兴的问道,“商量好了没有,卖不卖!” 程山长摇头,“太便宜了,不卖!” 卖鱼哼了一声,“你这鱼再不卖,三文都值不到!” “为何?” “为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买鱼人没有讨到便宜,气哼哼的准备走人。 到市买菜的,各式人等都有,当中有认识程山长的掌柜过来采购,抬头仔细辨了一下,“真是程山长呀!” 程山长笑道,“吴掌柜过来采买?” “是啊!”吴掌柜朝程山长拱了拱手,“山长这是……” 程山长笑道:“捉了几条鱼过来卖一卖!” “山长亲自捉的?” “是!” “一直听说山长喜欢垂钓,想不到能有幸吃到山长的鱼,”吴掌柜高兴的叫道,“这鱼我包了,十两!” “啥……”刚刚买鱼还没有走的人惊叫道,“十文的鱼,你用十两买?” 吴掌柜转头笑道,“汪老三,所以你家几代没出一个出息人,知道为啥不?” “啥……” “眼不明,心不亮!” “你这话啥意思啊?” “书院山长过来卖个鱼还要被你坑一下,你儿子不进学堂,你打算孙子也不进学堂?”吴掌柜轻蔑的笑道。 “啊……”汪老三心想我光听过程山长,却不认识程山长啊! 吴掌柜哼道:“连马屁都不会拍,难怪一辈子就守着个巴掌大的小铺子!” “我……我没认出来!”汪老三想死的心都有了。 “活该一辈子不发迹!”吴掌柜转身笑道,“山长,这鱼被你捉真是三生有幸啊”说完让仆从掏了十两银子,自己接过来亲手递给程山长。 程山长笑着摆了摆手,“给十文!” “山长,给个机会拍马屁呗,我家小孙子还等着进程家书院呢?”吴掌柜讨好的笑道。 程山长爽快的叫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我记着你家有孙子!” “多谢山长!”吴掌柜高兴的合不拢嘴,程家书院的门槛多高啊,自己能挂个号,哎呀娘啊,真是祖上积德啊! 程山长却说道,“铜子就给十个吧,够我们三个老头吃阳春面了!” “山长你这是……难道是体验民间疾苦来了?” 程山长大笑,“差不多!赶快把鱼拎走,给个十文,老夫从早上到现在肚子饿得空空真等着阳春面呢!” “好,好,那就十文!”吴掌柜拿出十文递给了程山长。 周围围观的人群见吴掌柜有这造化,连忙问道,“山长你还卖不卖鱼,我们预订行不?” 程山长大笑,“晚上还有一顿,下午还要去捞!” “太好了,山长,我跟你过去,捞了就卖给俺,大的三文一条,小的一文,咋样?” “可以!”程山长无奈,还是靠刷脸啊,这算不算作弊? “哈哈,”抢先说道的人高兴的跳起来,“我娃也可以进程家书院了,我娃也可以进程家书院了……” 众人都羡慕,个个暗暗的想着,下午我也过去。 下午的山脚下,围了多少人看程山长等人捞鱼,我们先不说,这三个老头拿了十文钱准备到面馆吃最便宜的阳春面。 走了两里之地,发现前面围观的人山人海,林山长个子高,掂脚看了一眼,“好像是江湖卖艺的,要不要过去瞧瞧?” 最爱凑热闹的开国公听到这话,高兴了,“赶紧去瞧瞧!” 三个老头挤进人群,看到卖艺人傻眼了,合着这夫妇二人想这主意赚银子? 镇北 于文庭在镇子北,进了人家铺子准备借笔墨。 店掌柜说道,“我正忙着呢,那有空借给你!” 于文庭指了指外面破旧的布幌子说道:“这位大掌柜,你家招幌要换了,写字的人请好了吗?” 掌柜的瞄了一眼不成样子的布幌,没好声的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于文庭笑道:“在下字写得还可以,要不我免费给你写?” “你……”掌柜犹豫了,这便宜想贪。 “是!”于文庭肯定的点了点头。 坐在大堂里的吃客好奇,人来疯的起哄,“掌柜,看这位客官姿态不俗,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你提供笔墨给他写一下,如果好,不要银子,多好!” 掌柜迟疑了一下,听到免费还是动心,慢腾腾的拿出了笔墨纸等文房用品。 于方庭就着柜台一挥而就四个字——曹家酒肆。 众人已经围上来,围观上来的人当中有书生、秀才等人,见他字,直呼,“好字,好字!” “好字啊,笔酣墨饱,遒劲洒脱,好字,好字!” 掌柜虽不懂,但也知道这是好字,高兴的叫道,“好,好,这些笔墨纸都送给先生了!” “掌柜的你不地道,人家不收你润笔费,这点笔墨就把人打发了,赶紧请人家吃一顿!” “好,好,可以,可以!” 于文庭轻轻松松解决了中午吃食,拿了纸墨坐到店家门口神情悠闲的帮人测字,代写家书。 正悠闲着,方大人和单腾两人急匆匆的赶过来。 于文庭问道:“二位这是找到门路了?” 单腾摇头:“还没有,不过你赶紧跟我们过来看稀奇吧!” “看稀奇?难道是候爷?”于文庭问道。 “是!” “哦,那赶紧!”于文庭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三人急匆匆的往围观的地方跑去。 除了余乐阳、童家书、佟新义三人,跟着一道来的人都挤进了围观的人群。 童家安见自己姐姐亲自拿托盘收铜子,觉得不妥,十一岁的他跑到姐姐跟前,“我帮你拿盘子!” 童玉锦笑道:“好!” 童玉锦跟童家安两人来到众人跟前,众人纷纷掏铜子扔到盘子里,走到粗大汉的跟前,粗大汉笑道,“这位兄台好功夫,我给银角子!” 童玉锦笑道,“大哥好眼道,我家夫君身手确实不错!” “不知能否把刚才那一套花枪再表演一遍,我觉得挺实用的!”粗壮汉子说道。 童玉锦转头看向小候爷,“琰哥,可以吧!” 夏琰眉头抬了一下,小女人第一次叫自己‘琰哥’,感觉怎么有点怪?小候爷,难道叫你琰弟?哈哈…… 赵之仪听到粗大汉的话后,看向夏琰,只见他愣在那里,暗暗笑了一下,他一定以为民间没人能识得他的花枪吧,结果有,不知道怎么办了吧!有意思,真有意思,转头瞄了一眼银角子,比起铜子,那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哈哈……看你怎么办? 夏琰听完童玉锦的话后,看到赵之仪居然也在人群中,眉头皱了一下,怎么到那儿都能见到这厮。 童玉锦见夏琰不回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赵之仪,撅了一下嘴,还真是到哪儿都能见到这厮。 两口子还没磨合呢,这思路就神同步,娘啊,真是天生一对啊! 赵之仪见夏琰看到自己了,眉毛高挑,“这位兄抬,花枪耍得不错!小奇,赏一绽雪花银!” “哇……” “啊……” 人群哄一下咋开了,“天啊,赏官银子,那一定是十两的吧!” “肯定是,娘呀,我看了这么多年江湖卖艺的,就这位好看的小哥一口气得了十两!”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有人叫道,“小哥,人家出这么多银子,你就再耍一趟吧,你耍得真好看!” “是好看,耍枪好看,人也好看,都好看……” …… 赵之仪见夏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得瑟的挑眉,哈哈,看你怎么办? 粗大汉是内行,他是真看得懂枪,觉得实用,用诚肯的目光看向夏琰,拱手说道:“兄抬,大哥有心学上一招,在押镖时,多一分胜算,还请兄抬不吝赐教!” 夏琰看向说话的大哥,点了点头。 人群见他同意了,都高兴的跳起来,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鼓掌,童玉锦见夏琰同意了,高兴的直拍手,众人见她拍手,也跟着拍,掌声一时之间竟如雷鸣般响砌街道。 作者君为何一直说花枪,而不说枪,这两者其实是有区别的,枪,一种古代重要而普及的冷兵器,与矛类似,它比较长,比如上文中提到的长兴府之战,夏琰的兵器就是枪,而花枪,是枪的一种,因枪头下扎有红缨,枪杆细长,抖动起来犹如花朵一般,故而得名,花枪使用起来刁钻多变,杀伤力和杀伤范围都比较大,我们经常看到的武术格斗或是表演中的枪就是指的花枪。 夏琰双手把枪,手势一上一下,收敛神情,嚯的一下亮开架式,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虎虎生威地耍起花枪来。 夏琰有着深厚的武术功底,一支花枪在他手里,由慢变疾,那花枪越耍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上下翻飞,左右盘绕,枪下的红樱在午日的阳光下醒目夺人,如同流星划过。 众人的喝彩声不停的叫着,“好!” “好!” 人群中,于文庭捋着胡须,“候爷对夫人真是百依百顺啊!” 单腾笑道,“可不是,这江湖卖艺的事,也只有夫人想得出来!” 方又行摇头说道,“明天,御史台的人一定会弹劾候爷吧,候爷他怎么不三思而行呢?” 于文庭微转头眯了一下方又行,然后看向场地中间,看向夏琰,他心中想到,爷一定深思过这个问题了,但还是跟着夫人出来了,一定有他的考量,让我想想,是什么考量呢,在官场上,爷几乎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让人投其所好,或是拿来攻击,这其实并不是件好事,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上头那位也会……现在经常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让人拿出来弹劾,让一直忌惮他的官员找到了发泄点,实际上缓解了小候爷与其他们绷紧的关系,不是坏事! 于文庭想通这层关系后,心情自在的看候爷耍花枪,真是不错。 程山长只闻小候爷文武兼修,看过他的字,却没有见过他的武力值,今天所见,果然不同凡响,难怪能位极人臣,不简单啊! 林山长同程山长一样,以极其欣赏的眼光看着小候爷,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开国公就不要说了,是他儿子,他比谁都高兴,都欣慰、都自豪!他恨不得张口告诉全世界,这个长得又好看,又文武兼备、又位极人臣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微胖的脸上两只眼睛已经眯成缝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元配的开国公,眼前突然出现了元配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他默默的念道,书媛,看到这样的儿子,你该安心了吧! 夏七郎和夏八郎跟夏琰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夏琰十四岁进禁军,一年之中难得回来,授官得爵后又马不停蹄的为皇上效力,真是没有多少时间在开国公府度过,他们只是偶尔见到威严的夏琰,即便夏琰在家里,在校练场上练武时,他们也没有想过,我去看看哥哥是怎么练武的,他们对夏琰的认知其实是陌生的,今天亲眼看到了如此丰神俊朗的三哥,看到如此英姿骁勇的三哥,他们内心波澜壮阔,为什么他会这么优秀,而自己还在京城书院里混日子? 方秉良的气性很高,小时候把父亲作为榜样,样样看着父亲,样样学着父亲,可是当他们到了京城后,也许是眼界一下子开阔了,也许是长大了,他看到不能养家的父亲,那种儒沫的情感一下子都没了,他觉得自己过得混混恶恶,不知道将来有什么出路,将来会怎么样,可是今天,看到这样的夏琰,他的人生目标一下子又鲜明起来,他又有了榜样,他知道该怎样努力了! 从小生活在书香门弟之家,程佑彬有着自己的骄傲,他生活的周围,很少有人及得上他,他和夏琰一样文武兼修,只是他的文很好,可是武就差一些了,根本不像夏小候爷这样具有攻击力,具有实战性,他触动颇大,他觉得自己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郑云轩的情绪比较复杂,他是郑国公的庶子,是萧焕然的庶弟,一个庶字决定了他人生的走向,他为何一直在书院门口卖字画,那是因为郑国公府并没有给他多少银子花,用现代的话来说,他一边打工,一边在程家书院读书,虽是豪门大族子弟,却跟市井小民一样过着窘迫的日子,他其实对生活多有怨气,可是今天,他发现一个权势熏天的候爷,为了中午的吃食,能如此低姿态,不感慨是假的,那自己又何必在意这些呢!也许做好自己才是最好吧。 江湖有江湖险恶,市井有市井百态,这百态当中当然包括地痞混混,他们过来收保护费了。 一个中年大黄牙领着一群拿着棍棒的小喽喽大模大样的挤进了人群,喝道,“那里来的外乡人,竟敢在爷的地盘上撒野,赶紧走人!” 这边黄大牙叫唤着。 那边小喽喽,马上过去抢童家书手中的盘子,里面一绽雪花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人眼哪! 童玉锦见小喽喽上来,连忙挡在童家书跟前,不言不语的看着来人。 几个小喽喽一边笑道,一边也不打招呼,伸手就抢,十两银子太馋人了。 可惜,他们连碰到的资格都没有,童玉锦挥手挡掉了他们的脏手。 “哟嚎,小娘子,行啊,竟敢挡爷的手,不想混了是吧!” 夏小开站在人群中想出手,看了眼爷,爷没有示意他出手,屏住气没动。 小喽喽叫道,“兄弟们,这娘们有些身手,给你上!” “兄弟们来了!” 几个小喽喽叫唤着,棍棒就招呼上来了,在大家都以为小妇人要遭打时,童玉锦出手了,一个避身,一手攻击,一手把童家安推到人群当中,她全力迎站小喽喽,身手敏捷、动作迅速而有力。 赵之仪刚刚还在奇怪,夏琰这厮看着婆娘要挨打怎么站着不动,合着这女人不仅仅是个能言善辨的讼师,还有武力值。 赵之仪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只见她快速出击,准确出手,找到对方的弱点,快、准、狠的打倒了这些小瘪三,简直就在眨眼之间,不会吧,这么厉害,抬眼向站在那里没动的夏琰,这厮走了什么狗屎运,娶个平民,也能娶到这么极品的女人回来? 开国公被自己媳妇的能打惊得捂上了嘴,啥,儿媳妇还会打人,这……他被吓到了,自己还跟他称兄道弟,是不是一个不满意也会打自己呀! 不得不说,开国公的忧虑是如此有先见之明,他的小儿子夏八郎虽没有被童玉锦打,可也是领略到童玉锦的厉害了。 夏七和夏八两人几不可见的往后面缩了缩,难道他们以后一个令她不满意,就会挨揍? 大黄牙见一个女人就把自己的跟班全都放倒了,刚想跳脚大叫,夏小开在夏琰的示意下来到场地中间,伸手就拎起大黄牙,笑道,“平时你们怎么收保护费,我管不着,但是今天,你最好滚到一边去,知道吗!” 围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他们被夏小开风轻云淡的话吓住了,都仔细的看向夏琰夫妇,这才发现,他们除了长得好看之外,身上隐隐现出一种贵气,一种不可亵渎的气质,他们非富则贵,不,不,他们既富且贵。 夏琰把花枪扔到一边,边上马上就有侍从伸手接住,人们这才看向自己周围,才发现同种衣服的侍从有数人,他们快速的退到街道边上,低头弯腰,默默行礼! 而没有跟他们一起退的人群,站在街中心,一起对着耍花枪的年轻人说道,“候爷——” “嗯!” 躺在地上的小喽喽听到‘候爷’二字,连忙跪在求饶,“贵人饶命啊,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饶命……” 被夏小开扔到地上的大黄牙大哭,“贵人……贵……饶命啊……” 夏小同踢了他一脚,“没听见让你滚吗?” 大黄牙从没觉得过‘滚’字好听,可是今天听起来,这个字是这么美妙,连忙连滚带爬的带着手下人溜了。 程山长笑道,“候爷午餐有着实了,我们也有了,不过老夫只有十文,只能到路边小馆吃阳春面了,候爷准备到哪里就餐?” 夏琰看向童玉锦,他也不知道。 童玉锦转头看了看,“就前面的酒肆吧,中午用个五两,晚上再用五两,足够吃饱喝足了!” 程山长笑着点头:“也是,那老夫就带山长和国公爷去小馆了,候爷和夫人请自便!” “好,程山长不必客气!” 程山长带人去下面馆了,方秉良等人才惊觉,自己还没有去借笔呢,天啊,那午餐什么时候能吃到啊,低着拱手退了。 程、郑二人拱手低头一起跟着方秉良退了。 童玉锦伸手摸了摸童家安的头,“家安今天帮我拿盘子,中午跟我们一起吧!” “三姐,可以吗?” “当然!” “哦,太好了,”童家安笑道,“那晚上是不是也是一起?” “是!” “哦”童家安伸手从怀中掏出烧饼,走到小胖子夏八郎身边,“这个送给你吧!” “呃……” 童家安笑道:“吃好了赶紧想办法挣晚餐的铜子吧!” “我……”夏八郎看向夏琰。 夏琰垂眼,既不反对,也不同意,让他自行决定。 夏七郎看着三哥夫妇,知道一天一文这事是认真的了,赶紧让夏八郎收住烧饼。 “七郎,你已经十八了,你带着弟弟过好这一天!”夏琰威严的说道。 “是,三哥!” 夏琰夫妇带着童家安去了前面的酒肆,退边路边看热闹的掌柜见夏琰夫妇要进自己的店,那叫一个乐啊,喜得就差跳起来,哎呀,我的娘呀,贵人到我店里吃啊,太好,太好,赶紧拿出最好的招待他们。 其他众人见莫家酒肆得了这个机会,都叹着散了去,散去的路上少不了议论讨论一番。 赵之仪见夏琰去了前面酒肆,看了一眼夏七郎和夏八郎,问道,“你们中午只能吃……”指了指夏八郎手中的烧饼不明所以的问道。 夏八郎瞄了一眼赵之仪,没精打彩的说道,“我三哥说了,今天只能用一文钱过一天!” “什么?一文,怎么可能?”赵之仪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我们现在就是!” 赵之仪看了看前面的酒肆,见夏琰夫妇已经进去了,凑到夏八郎身边,小声说道,“要不,我给你几两银子?” 夏八郎叫道,“才不要,要了,明天要活活饿一天!” “啊”赵之仪惊叫道,“你们这是……”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我得跟七哥想办法了!”夏八郎一苦色,看了看仍然跟在身边的侍从,无精打彩的说道。 “哦!”赵之仪见此,双手一摊,“那我只好自己吃自己的了!” “你请便吧!” 赵之仪笑笑,去了夏琰所去的酒肆。 街道上,只剩下夏七和夏八,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方秉良他们有没有吃到午餐吧” “行” 兄弟二人去找方秉良了。 第166章 画样得钱 夏七夏八 赵之仪进了酒肆,直接进了夏琰夫妇的包间,坐到桌前,就叫唤,“给本公子加一幅碗筷!” 站在边上伺候的店小二没敢动,知道自己伺候的是候爷,腿直到现在都打颤呢,见赵之仪看向他,连忙看向夏琰夫妇。 可惜夏琰夫妇一个眼神都不给,倒是童家安知道这十两银子是赵之仪给的,心里过意不去,对店小二点了点头,说道:“给这位公子拿一幅吧!” “哦……”店小二还是有点不敢,边走边看夏琰夫妇,见他们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才出了门拿了一幅碗筷过来。 赵之仪从京城而来,一路颠簸,还真饿了,跟着没有吃早餐的夏琰夫妇一起无声的吃起饭来。 这边是大快朵颐了,其他人呢? 夏七郎哥俩找到了方秉良,只见他刚从一个笔墨铺子出来,方秉良见到夏七郎问道,“你们准备做什么?” 夏七郎摇了摇头,“不知道!” “哦”方秉良没再说什么,拿着自己的东西朝市集自己蹲的地方走去。 程佑彬和萧云萧见方秉良拿了文房用品回来,都喜上眉梢,“搞到了?” 方秉良点点头,“花了十文!” 程佑彬说道,“笔墨纸砚一惯就贵!” “是啊,我买了纸,要了掌柜不用的秃笔,至于墨,掌柜看我可怜掰了一点给我,我在路边找了破瓷片化了墨!”方秉良说道自己买东西的经历。 “方小弟厉害,这也能想到!”萧云轩笑道。 “不说了,赶紧吧,要不然,今天中午,真要饿肚子了!”方秉良笑道。 “对,对!” 本来是三个人蹲在路口边,现在加上夏七郎和夏八郎,五个人蹲在路边,蹲了一排,挺吸引人目光的,可就是没生意上门。 方秉良见没人让门,拿出一张纸画了一张测字的招牌放在地上,让路过的人知道他是个测字先生。 萧云轩想了一下,等方秉良用完笔后,他画了一副水墨画,寥寥几笔,一副寒梅图出现在纸上,没等画完,生意上门了,一个老年妇人停下脚步,叫道,“小哥会画画样子!” 萧云轩愣了一下,刚想说不画,可是为了中午的饭钱,噎下要出口的话,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那好,那好,帮我画一个鲤鱼跃龙门的画样子!” 萧云轩点了点头,吐了口气,低下对,提起笔,快速勾勒了一幅鲤鱼跃龙门的画样子,画完后递给老年妇人。 老年妇人拿到手,看一眼,高兴的叫道,“这画样子真好,鲤鱼活灵活现,绣出的绣品肯定好!”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二文,说道,“小哥,人家画样子都是一文,我给你两文!” 萧云轩能怎么样呢,伸手接了,一支秃笔能画个二文的画样子已经不错了。 等老妇人走后,大家都羡慕他,“萧老弟不错了,开张了!” “对,开张了!”萧云苦笑道。 夏七郎看着别人都有主意,从地上站起来,一方面他想出去找找机会,别一方面,曾被自己看不起的方秉良刺得他自尊心受不了,想不到离开家族的庇护,离开银子,他什么都不是,他内心感到无比的失落和愁怅! 如果童玉锦知道夏七郎能想得这么深,她一定很欣慰,她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对,离开家族庇护,离开银子,你还能自由的驰骋,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夏八郎见夏七朗走了,叫道,“七哥,你干嘛?” “出去找找!” “哦”夏八朗不情愿的从地上站起来,“那我跟你一道吧” 方秉良张口想留下夏八郎,想想叹了口气,自己还没着落呢?算了吧。 夏七郎和夏八郎走后,蹲在地上的三人,生意陆续上门了,特别是那个得了鲤鱼花样子的老年妇人,居然带了一群人过来要花样子,让三个人手忙脚乱了半天,终于午时末(13—15点)大概两点的样子,赚了三十几文钱。 方秉良笑道,“我们也去吃阳春面,一人十二文,一天够了!” “是,一天够了,还能剩六文!”萧云轩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程佑彬也非常激动,说老实话,如果说昨天自己有意让了方秉良,那么今天就是自己沾了他的光,如果不是他,他也许放不下这自尊。至于萧云轩,他一直知道他在书院门口卖字画养活自己,曾经不以为意,可是通过今天一事,他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都有自己的难处,自己要向他们学习。 方秉良笑道,“你们先去吃吧,我要去找我父亲,我给他买一面碗。” “可是……”萧云轩的意思大家都懂。 方秉良回道:“没关系,候爷要是罚,就让他罚好了,我不能不顾我父亲!” 程佑彬点头说道:“我想候爷也不会置喙你的孝道!” “希望吧!” 萧云轩说道:“那好,你去找你父亲,我们在前面的面馆等你!” “好!” 夏七郎和夏八郎漫无目的走着,夏八郎早上的烧饼已经吃完了,现在一边啃童家安给的烧饼,一边跟着夏七郎晃荡,吃了几口后,发现七哥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小声说道,“七哥,要不你把那一文钱买了烧饼吧!” 夏七郎摇了摇头,“总得留点余地!” “哦!”夏八郎看了看自己的烧饼,撕了一小块给夏七郎,“拿着!” “不行吧!” 夏八郎说道:“可你走路都打晃了,再不吃饿倒了怎么办,要罚就让他罚好了!” “这……”夏七郎噎了一口口水,“算了,我再熬一熬,看看有什么机会,实在不行,只能买个烧饼了!” “哦” 夏八郎收回手,也没心情吃烧饼了,跟着夏七郎走在下午的长街上,看着热闹的人群,看着各色铺子,看着香气四溢的酒肆,第一次正视金钱,他说道,“七哥,你说没银子的日子咋这么难呢?” 夏七郎饿得脚底打晃,没什么心情,木然的走着,听到小弟说这样的话,只转头给了个眼神,没吭声。 夏八郎知道哥哥饿得没力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想我们以前出去,那顿不是花几十两、上百两,现在连他们说得三文阳春面都吃不了!” 两个人一边追忆一掷百两的岁月,一边打晃走着。 渐渐的太阳开始西沉,霞光透过各式建筑物斜斜的照下来,午间的燥热已经退去,甚至因为靠近山岭,傍晚的凉风吹过来,身上有了些凉意。 夏七郎终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某家店铺的屋檐下,浑身无力的咬牙坚持饥饿带来的难受。 客栈 夏琰正在听侍卫带来的消息,“回爷,余乐阳和童家书两人按部就班帮人运东西,中午用一文钱买了一个烧饼垫了饥,应当是晚上结白天的工钱,他们晚上可以吃得丰盛一点!” “嗯!” 侍从再次回道:“佟新义,中午就跟着运货大掌事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上基本也是吧!” “为何?”夏琰感兴趣的问道。 侍从回道:“佟新义账算得好,那一手双手算盘,让大掌事刮目相看,当下就对他器重起来!” “哦,原来如此!” 侍从继续回禀:“方秉良、萧云轩、程佑彬三人帮人画画样子,得了三十几文,他们的午餐和晚餐都解决了,吃得是三文一碗的阳春面!” “倒是不错啊!”童玉锦笑道。 侍从说道:“但是方秉良违规给方大人买了一碗面!” “违规?”童玉锦看向夏琰,“这事还真不好说,一方面是有违规,另一方面却尽了孝道,我觉得这事可以折中一下,子淳你说呢?” “不是叫琰哥吗?”夏琰斜眼过来,面带微笑。 “呃……” “我觉得甚好!”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心想,姐比你大好几岁好不好,姐叫不出口呀,可是按这世年龄,自己确实比他小很多,那就叫? 童玉锦酝酿了一下叫道,“琰哥你觉得呢?” 夏琰满意的说道:“跟孝道比起来,这确实不算什么,如果一个人有能力却不侍奉父母长辈,有能力不用也罢,他此举甚好。” “哦!”童玉锦赞同的点了点头。 侍从继续回道:“至于公开爷等人,跟早上一样,卖了鱼得了铜子,中、晚餐都没有问题!” “那两人呢?”夏琰指得是两个先生。 “于先生出脚就解决了中餐!”侍从笑回。 “哇,这么厉害?”童玉锦叫道。 “回夫人,是!” 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解决的?” “帮店家写了招幌!” “哦,果然是于先生,厉害!”童玉锦问道,“那单先生呢?” “回夫人,单先生到茶楼卖了酸文!” 童玉锦笑道:“也解决吃饭问题了?” “是,夫人!” “那夏七和夏八呢?”最终于是为了这二人而来,童玉锦关心的问道。 侍从有些结巴:“回夫人,两人正……” “正做什么?”童玉锦问道。 “正坐在人家屋檐下!” “没有挣到任何铜子?” “是,夫人!”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看向夏琰,“琰哥,你看……” “让他们饿,一天饿不死人!”夏琰恨铁不成钢。 “哦!” 某家酒肆屋檐下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被酒肆的人赶了,“赶紧走,晚食时间到了,别妨碍我做生意” 夏七郎和夏八郎兄弟俩人相互扶着站了起来,他们窘迫的挪着步子离开了。 这个世道总有一双你看不到的眼睛,在你落魄的时候,不停的打着你的主意。 第167章 遭遇绑架 土地问题 某家酒肆屋檐下 夏七郎和夏八郎两人被酒肆的人赶了,“赶紧走,晚食时间到了,别妨碍我做生意!” 夏七郎和夏八郎兄弟俩人相互扶着站了起来,他们窘迫的挪着步子离开了。 这个世道总有一双你看不到的眼睛,在你落魄的时候,不停的打着你的主意。 饥饿难耐的兄弟二人相互扶着,夏八郎无力的说道,“七哥,把你的那一文买烧饼吧!” “好吧!” 就在两人准备去买烧饼时,一个穿着绸缎镶着银牙像是掌柜的男人出现了,他满脸堆笑的说道,“两位小兄弟没铜子吃饭?” “你是谁?”夏七郎警醒的叫道。 镶银牙挤着油光满面的脸说道:“我是一个好心的路人,见你们饿得没力气了,想请你们吃一顿!” “不需要!” 躲在暗处的侍卫刚想出手,被来到的夏琰夫妇伸手制止了,他们避在拐弯的胡同口,看着镶银牙,童玉锦有些看明白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了。 夏琰虽知道是坏人,但没有童玉锦想得深,他想也好,让不谙世事的弟弟历一事,也算长长阅历。 夏七郎不是没见面世面的小地方人,勾栏、瓦市他都有去过,虽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他知道,决不是什么好人,威严的扫了一眼对面之人,“别惹我们,我们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是嘛,”镶银牙奸笑道。 “当然!” 镶银牙让人防不及猝的伸手,并且准确无误的掏出了夏七郎仅有的一文钱,讥笑道:“还剩一文了,不如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放肆!” “看穿得不咋的,这脾气倒是大家公子的脾气,可惜……”镶银牙奸笑一声,挥了一下手,后面过来两个打手,两个人上来就猛虎扑食,把兄弟两人擒住直往后面深巷子里拖。 童玉锦惊了一下,“夏琰——” “别慌!”夏琰眼眸发紧,叫道,“小开,去官衙!” “是”夏小开赶紧吩咐去官衙。 夏琰和手下人跟了上去。 夏七郎和夏八郎根本没机会叫人,他们被捂着口鼻,开始还有意识,可是一会儿过后,他们就没意识了!他们被下了迷药,落入到人贩子手中。 这一群人贩子不同于其他人几贩子,他们专门贩卖清秀漂亮的小子,贩他们干嘛呢? 古代有种职业叫小倌,在下午时,这些人无意中从酒楼往下看,看到了无精打彩的夏七郎和夏八郎。 开国公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高氏又是世族之女,他们生出的孩子虽不能跟夏琰相比,但比起普通人来说,那真是好太多了,这些人急切的居然不打听夏七和夏八是何许人也,以为是陌生面孔就下手了,真是找死不挑日子。 巷子尽头,官兵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镶银牙抬眼看到,惊叫,“难道着了道?” 夏小开拔着军人威仪的步伐朝他们走来,冷哼道,“你没着道,你出门没看黄历!” “啊——”镶银牙看着气度不凡的夏小开,“大爷是那家门下?” “你还没资格知道。” 镶银牙缩起头,眯眼找着夏小开身上的王府候门标志,可惜没有找到,眼珠子一直转着,找着脱身之计。 后面两个打手看向密密麻麻的官兵吓得松了手。 小竹和小亮跟着夏琰的侍卫连忙跑过来,抱起晕迷的夏七和夏八。 夏小开命人把三个人贩子的嘴塞上,然后狠狠的抽了一通鞭子,直抽得浑身脱皮、鲜血淋淋! 鲜血淋淋的人贩子被拖至夏琰的跟前。 高高在上的夏琰冷冷说道,“说不能惹的时候,你应当相信,可是你居然不信,现在信了吗?” 镶银牙抬起血脸,“恕小的眼拙,不知阁下是谁?” “你还没资格知道。” “我……”镶银子刚想吐口,说出自己的上头,内心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说出来。 夏琰扫一眼后,转身就走。 后面,县太爷雷汉泽命官兵押上镶银牙回县衙大狱。 到了县衙,就是镶银牙的天下了,他说道,“雷大人,这过场也走过了,赶紧放了我!” 雷汉泽轻蔑的瞄了一眼金大裘,“对不住了金牙人,你这次怕是出不来了!” “什么,你敢!”金牙人爆着突眼脑休成怒。 雷汉泽轻轻冷嗤道:“这次谁也救不了你!” “不可能……” 雷汉泽说道:“人家说你出门不看黄历,果真如此!” “是谁?”金牙人惊问。 雷汉泽回道:“黑面阎罗夏琰” “他怎么来怀岭了!”金大牙不解的问道。 雷汉泽反问:“中午,你躺在那个女人床上了?” “什么意思?” 雷汉泽眯眼回道:“夏小候爷在闹市口耍花枪,几乎哄动了怀岭县城,你竟敢动他两个弟弟!” “什么?”金大牙心突了一下,竟绑了有身份的人,是不是触了不触的人。 雷汉泽问道:“现在相信不能惹了吧!” “不,不会的,我的主人肯定会捞我的!”金大牙始终觉得自己主人厉害,肯定会救自己的。 “要是我抓了你,你还有可能被捞出去,但是夏候爷……”雷汉泽伸出手指摇了摇,“别想了!” “不会的,不会的……” 雷汉泽哼道,“我劝你什么都自己认了,你会死得好看点,要是牵出你背出的主子,你可能死得更惨!” 刚才还气势凶凶镶银牙一下子面如灰色,“一点余地都没有?” “毫无余地!” 客栈 夏七和夏八在郎中的药剂下,终于清醒过来了,清醒过来的夏八郎嚎啕大哭,“父亲,有坏人!” 开国公伸手抚了抚儿子的头,“别怕,坏人被你三哥抓了!” “抓人?”夏八郎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客栈,不在坏人手中,突然的就叹着松了一口气,真可怕了。 “嗯!” “父亲,我们回京里吧,这里坏人太多了!”不仅坏人多,还没得吃得没得喝,简真就受罪。 开国公看向三儿,夏琰目无表情的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开国公看向儿媳妇,“小锦,你看你八弟……” 童玉锦叹了口气,“先给七弟和八弟吃晚餐吧!” “有晚餐吃?”夏八郎听说有说的,瞬间就活过来似的。 童玉锦点点头。 夏七郎疑惑的问道:“不是……” 童玉锦笑道:“你们今天做得很好!” “他们都赚到铜子,我们一个都没有”夏八郎摇头说道,“咦,他们人呢?” “他们都去休息了”童玉锦笑道,“你们兄弟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出色的多!” “没赚到铜子也好?”夏八郎不相信的问道。 童玉锦点头,“是!” “为何?” “因为你们努力了!” “对,我跟七哥想了很多主意,可是没一个可行的!”夏八郎无精打彩的回道。 童玉锦转头问向夏七郎,“今天有什么收获没有?” 夏七郎神情恹恹,“离开了开国公府,我们什么都不是!” 童玉锦没有想到夏七郎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透彻,顿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本来想今年随便考一下举人,不管结果如何,恩荫一个闲差”夏七郎悠悠的回道。 “那现在呢?”童玉锦问道。 夏七郎没有回答问题,却问道:“我能进程家书院吗?” 童玉锦点头,“你能凭自己的本事进吗?” “为何方秉良能?”夏七郎心里不舒服。 童玉锦耐心的回道:“他有底子有基本功,他入院没问题,所以我才说走后门的话,你呢,你行吗?” “我……”夏七郎瘪了,在京城书院,方秉良是考得比他好。 童玉锦见夏七郎消沉下去,笑道:“明年这个时候再来考程家书院,有信心吗?” 夏七郎抬头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道,“人总要有追求,一个有难度的追求是不是更有意义!” “我想想!” “好” 开国公问道,“那明天……” “明天的行程不变!” “这……” 童玉锦叹气解释说道:“人生总会遇到这样或是那样的事,只要我们淡定从容的去面对他,总会过去,你们说是不是,七郎、八郎?” 夏八郎没听明白,可是他话糙理不错,想想说道:“两个烧饼也过了一天,我想应当可以吧!” 童玉锦对着夏八郎伸出大姆指,“我想你以后进禁军也没有问题!” “我能进吗?”极度没有自信的人都是再三确认别人的问话,夏八郎也是其中之一。 童玉锦说道:“只要敢想,没有什么不可能!” “哦,那我们真能吃晚餐了?”夏八郎真是饿了,问道。 童玉锦回道:“是,不过是清淡的,因为饿了一天,吃得太油腻,会伤了身体!” “明天不受惩罚,今天有的吃就好,”夏八郎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童玉锦笑道,“好,马上让他们上餐!” 小亮和小竹听说公子可以吃饭了,高兴的连忙把白米饭和羹汤拿了进来。 夏琰和童玉锦出了房间门。 等在外面的夏小开跟了上来,“回爷,人已经进怀岭大狱了” “别指望他们能审出什么!”夏琰哼道。 “是,爷,那……”夏小开问道。 “把人调到京兆府!” “是!” 望亭东城别院 一个黑衣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对着门口的仆从说道,“二爷在吗?” “在” “叫一下!” “不是急事可别让我让!” “急事!” “那行,你等一下,我让丫头去叫人!” 没过一会儿,被称作‘二爷’的人出来了,“什么事?” “回二爷,怀岭那边的金牙人出事了!” “怎么载的?” “回爷,动了夏琰的两个弟弟!” ‘二爷’倏的一下面目狰狞“吃屎的吗,夏琰的麟角也敢去碰?” “那……那现在怎么办?” “让他死!” “二爷……” “我的话没听到吗?” “是,是……” “告诉你们,不是我怕夏琰,只是他运势正旺,我不想触霉头而以,别以为爷是好惹的!” “是,二爷!” “给我小心点,如果夏琰的手再伸到我们的行当里来,把我养的那些人调几个出来,让他警醒警醒,别以为他可以手眼通天了!” “是,爷!” “去吧!” “是!” 程家书院 回到家中的程山长正在和大孙子聊天,站在走廊里,双手后背,眼看星光满天,“这两天有收获吗?” 程佑彬想了想说道,“有!” “都有那些?”程山长问道。 程佑彬自嘲的笑道:“久居一隅,以为自己就是最好的了!” “哈哈,好样的!”程山长听到大孙子居然这样说,很欣慰。 “爷爷,我想出去走走!”程佑彬看着满天星光说道。 “去哪里?” 程佑彬回道:“还没有定,但想让自己抛开现在的优越感,想让自己不那么夜郎自大!” “想法不错,我原本以为你需要思考几天,想不到现在就明白自己哪里不足了!”程山说道,“说老实话,爷爷也有责任,忽略了你们对现实的认知,光读死书不懂放下自尊,不懂接触现实,你们将来的路将很难!” 程佑彬点头:“是,爷爷,今天要不是方秉良豁得出去,我可能要饿一天肚子!” “不错,不错,现在领悟不晚!”程山长笑道,“不知道夫人明天还要干什么?” “倒是有些期待!”程佑彬跟着说道。 客栈 折腾了一天,夏琰和童玉锦终于上床休息了,童玉锦窝在夏琰的怀里,有点不开兴,夏琰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问道,“怎么啦!” 童玉锦说话声音并不太清楚,“唉,我今天犯错了!” “怎么想到的?”夏琰问道。 “方大人提醒的!”童玉锦回到。 “他——” “嗯!” 童玉锦仰头问道:“会不会传到京里?” “肯定会!” “那他们弹劾你怎么办?”童玉锦很自责,有些慌了。 夏琰一副笃定的样子说道:“皇上最多付以一笑,没关系!” “你……你就这么笃定?” “嗯” “好吧,候爷威武!”童玉锦叹了口气,“要是我下次再胡闹,你提醒我吧,我对你们这里的一些事情还是有疏乎大意的时候!” 童玉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词,她的心全用在自责上了,可是敏感的夏琰第一次正面听到童玉锦说这样的话,他感到诧异极了,但他当自己没有听到或是注意到童玉锦说话的措辞,一个疑问却深深的从心底冒出,她的小女人到底来自哪里?天上,地下,还是山林中的妖魔鬼怪,不,不,都不是,那她来自哪里?听人说遥远的大海那边可能有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国度,她会从那边而来吗?如果是,她是怎么从那么大的海上飘过来的? 客栈另一个房间 夏七和夏八两人终于吃饱了,夏八郎甚至拍了拍肚子,对仍坐在边上的开国公说道,“父亲,你是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开国公慈父般问向儿子。 夏八郎叫道:“想死的心都有!” “为何想死?”开国公没有饿过,所以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奇的问道。 夏八郎回道:“难受啊,胃子烧得慌,两腿发软,浑身无力,比昨天爬山难受百倍!” “唉,那难你们了!”开国公叹道。 夏八郎感慨的说道:“父亲,我算是明白那句话了!” “什么话?”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夏八郎老成的说道。 “臭小子,你还有一文!”开国公笑骂。 夏八郎叹道:“是啊,要是一文都没有,那一天怎么过啊?” “那你们以后还乱花银子吗?”很少教育儿子的开国公一本正经的问道。 夏八郎咂了一下嘴,“少花点吧,没银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开国公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啊,你们父亲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你们可不能,我以前还有一个能为我挡风雨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爷爷,可是你们没有啊,你们父亲什么能力都没有,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夏七郎第一次见玩性十足的父亲说出这样一番出来,对他有些不尊的心收了回去,原来父亲什么都明白,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他们说罢了! 第二天一早,游玩的人被要求穿粗布衣衫。 大家都穿好粗布衣衫等在客栈大厅里,夏琰和童玉锦很快下楼了。 童玉锦笑道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吃好了吗?” “吃好了!”众人齐齐回道。 童玉锦说道,“那就好,今天我们去乡下”! “乡下?”夏八郎问道,“乡下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地方很多!”童玉锦回道。 “哦,那就好!” 童玉锦笑道,“前两天候爷已经让人知会怀岭县某小村,我们今天过去,直接就可能做需要做的事了!” “抓鱼、赶甲鸭子?”程山长调贶的问道。 “可能会有这些!” “哦,哦……” 一行人带上足够的吃食等物坐上马上去乡下了。 准备接待的小山村里正此刻正坐在家门口抽着焊烟,烟雾从烟斗里冒出来,慢慢把里正的脸都淹没了。 里正婆娘端着木盆从村口小河洗衣回来,见老头还坐在门口,叫道,“你怎么还不去迎贵人!” 里正没有搭老太婆的腔,仍然一声不响的抽着自己的焊烟。 “赶紧去啊,待慢了贵人,小心蹲大狱去!”里正婆娘唠唠叨叨的说道。 里正这才抬了眼皮,“你以为我离蹲大狱还远啊!” “呸,乱说什么!” 里正说道:“怎么乱说了,那个牙人这两天必定要来找我们的茬,不把我弄进大狱才怪。” 里正婆娘忧伤的说道:“可这世道总得讲些道理吧,地契都在大伙手里呢!” “要是讲道理,我还愁什么?”里正恨声说道。 里正婆娘生了的叫道:“最可恨的是地保吕老头,为了吃好处费,真是什么事都敢接!” “是啊,什么事都敢做!” “也不知道这个贵人有多贵,能不能帮我们做主?”里正婆娘放下木盆,叹气说道。 “他们都差不多,别指望了!”里正回道。 “也是,都是富贵人,谁会体味我们的难处,眼见着这圈就剩我村子还有地,要不了几天,也不属于我们了作孽啊!” 夏琰一行人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一片没有山比较平整的小村子。 四月的小村子真美啊,一路上桃红、柳绿,溪水泛着麟麟波光。春风习习从身边吹过,带来甜润润的气息,使人心生惬意。 萧云轩对大家说道,“手痒了,真想现在就画一幅山水图。” “你带笔墨了吗?”夏小八提醒问道。 “没有,所以只能感慨一下了。”萧云轩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 小村里的民众正散在田间埂头,辛苦的劳作着,头上裹着布巾,不时拿来擦擦汗。 田埂间最引人最目的是云苔(油菜花),油菜花开了,金黄成一片,不仅成为美景,更成了蜂蝶的天下,它们在金黄色的油菜花上跳着优美的舞姿。一会儿在空中飞舞,一会儿又静静地停留在油菜花上。给春天增添了无限乐趣。 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一行人从马车上来,等大家都走到一道时,童玉锦说道,“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在春天里,人们要做耕田插秧、栽树、蒿草等之类的农活。今天带大家体味一下农民的生活。” “这……”方大人看了看周围的田地有些不解。 “方大人想说什么?”童玉锦问道。 方大人反问:“这些田还属于村人吗?” “方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方大人无不哀伤的说道,“大陈朝的地大部人进入了门阀世家、亲王郡王手里,真正种田的已经没有几个人有土地了!” 夏琰看了一眼忧伤的方大人,说道:“这真是皇上忧虑的地方!” 程山长等人没有想到,夏琰和方大人会在这样的地方谈论政事,都没敢开口打扰。 童玉锦却问道,“方大人,你是户部管田案的,按道理,土地是不何以随意买卖的,为何大陈朝可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据说太祖皇帝打下大陈朝时,土地也是不可以买卖的。”方大人摇了摇头说道。 童玉锦说道,“我查了大陈朝的许多律法书,几乎没有关于土地的,为何?” “下官也不懂!” “这就奇怪了,按道理,土地制度可以分为三类,分别为国家土地所有制、地主土地所有制、个体农民土地所有制。一个新的王朝建立后一般都是实行国家土地所有制,来巩固自己的王朝基础,大陈朝按道理来说也理当如此,为何都变成了地主所有制?” 方又行想了想后回道:“可能跟封邑有关!” “封邑?” 方又行回道:“是,大陈朝的亲、郡王已经没有实际的封地了,太祖为了补偿,可能放宽了土地买卖制度!” “哦,原来如此,可是这样做的结果,会让国家积弱,财阀垄断经济命脉,根本不利于国计民生,只会……”童玉锦想想没敢说出来。 可是程山长和方大人都听懂了。 方大人叹道,“能有什么办法了,现在买卖田地成风,有些人买回去种还罢了,有的甚至都不种,让地荒在哪里,国库又怎么能丰盈?” 夏琰低眉垂眼,方大人所言都不虚,是啊,空着都不种,又怎么丰盈国库? “方大人不是有责职做这些事吗?”童玉锦想想问道。 “我是想做,可就凭我一个,怎么可能制止这股风气?”方大人看向远方,远方是什么呢? 小山村的里正,腰间别着烟斗,火急火撩的赶来了,“贵人,老汉有点事来晚了,还请贵人体谅!” 第168章 农活 水泡 白契官契 小山村的里正,腰间别着烟斗,火急火撩的赶来了,“贵人,老汉有点事来晚了,还请贵人体谅!” 夏琰眉头微皱,夏小开连忙问道,“齐里正为何这么晚?” 老汉低头哈腰,赔着笑,“对不住贵人,真是有事给耽搁了!” 夏小开刚想开口再说什么,童玉锦伸手制止,她微笑着对老汉说道,“你就是小山村的里正?” “回贵人,是!” “哦,那带我们去你家地里看看吧!” “好,好,”老汉行了一个四不像的礼,行完后弯着腰转身带他们往自己家的田地而去。 童玉锦没有错过老汉转身那复杂而不耐烦的眼神,这不符合常理啊,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见到他们这些人不是莫名的敬畏,而是厌烦,为什么?是什么让一个里正对他们这一行人有了抵触情绪?童玉锦暗暗想了一下,难道是招待上让他们破费了,他们贫穷的拿出什么东西来,结果变卖了家当,所以无可奈何?童玉锦连忙问向夏小开,“中午饭怎么解决?” 夏小开奇怪的看向童玉锦,“夫人不是说自己动手吗?” “哦……”童玉锦看向老者,既然没有让他们破费,那是为何?难道是怕自己这些人踩踏了他的庄嫁?这个倒是有可能。 小山村里正齐老头抿着嘴带着这些贵人快速的往自己家田里而去,没一会儿,田家的地到了,这是一块麦田,四月的麦子正抽绿猛长,已经到人膝盖了。 看着绿油油的一片,大家心神都为之一振。 林山长捋着胡子说道,“老丈这麦子长得好啊,到了收成时,三百斤怕是少不了。” 齐里正勉强笑笑,“还行吧!”神情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感。 其他人可能觉得老头乍见到贵人显得不自然吧,可是童玉锦不这样认为,这老头心情不好,难道自己带着一群人真是给他添乱了,不会吧? 童玉锦带着疑问,满脸堆笑,“齐大叔,你准备给我们什么活计做?” “你们……真要做?”齐里正不相信,他以为他们跟其他文人墨客一样来踏青采风了。 “是!”童玉锦微笑点头,态度真诚。 齐里正想想说道:“哦,那帮我拔一拔田埂头的草吧!” “那还有呢?”童玉锦觉得拔草太简单了,不足以磨练人。 “还有……还有怕你们做不来!”刘老头说道。 童玉锦笑道:“没关系,大叔,你请说——” “还有就是理沟堆肥!”齐里正说道。 “哦,那就让我们做这个吧!”童玉锦觉得这个好。 “这……”齐里正扫了一眼这群人,个个穿得跟过年似的,能干活吗?会不会踩坏自己的麦子,不,踩坏了也没关系,反正马上要不属于自己了,他内心绞痛,苦闷得脸上都是愁云。 童玉锦感知道了老汉的情绪变化,笑道:“没关系!” “那好吧!”齐老头无奈的说道:“那我让孙子们过来教你们!” “谢谢齐大叔。” 齐老头转身朝不远处自己家的方向招了招手,两个十五、六的男娃子小跑着过来了,齐老头指着赤脚的男娃子说道,“这是两个大点的孙子,就让他们教你们做吧!” “行!” 两个男娃子穿着破旧的短褐,腰间衣服用草绳系着,长得黑但还算壮实,可能是常年劳作的原因,身量不高,见童玉锦等人都看向他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光脚碾着地上的土。 童玉锦笑道,“请问你们二位叫什么名字?” 二个男娃抬头看了一眼童玉锦,并不好意思说话。 里正看着又穷又窘的孙子,叹道,“大的叫雨来,小一点的叫冬来!” “哦,原来是雨来和冬来,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在镇上买了九连环和孔明锁给你们,希望你们喜欢!”童玉锦备了小玩意。 两个黑小子听到有玩具,抬起头的眼睛刷亮刷亮的,都惊喜万分的样子。 童玉锦知道,东西送到他们心里去了,后面的大丫连忙把玩具递给到他们手里,他们不敢收,看向自己的爷爷。 齐老头没想到这些贵人如此有心,不耐烦的心有了些愧意,也许贵人跟贵人不一样吧,点头示意让孙子收下。 就这一会儿,田埂头围了不少人,大家见这两娃子有礼收,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恨得童玉锦也送一个给自己。 雨来和冬来在众村人羡慕的眼神中把玩具宝贝似的塞到怀里,咧开一嘴白牙,乐呵呵的。 童玉锦让大丫和美珍给围观的人群发了花生糖和芝麻糖,围观上来的平民百姓刚才还有敌意的眼神,一下子都喜欢的眉开眼笑。 童玉锦继续说道,“今天要麻烦齐大叔了,等下我两个丫头要给大伙准备饭食,要借用你们的锅灶,还请……” 人群中有一个老年妇人连忙说道,“我们这边没有午食,锅灶尽管用!” “你们只吃两餐?”童玉锦有些惊讶。 “回贵人,吃两餐的日子已经算好得了!”齐婆子回道。 “哦!”童玉锦想起自己刚来大陈朝的日子,想不到这里还是这样贫穷而落后,笑笑再次说道,“那打扰了!” “没事!” 童玉锦转身对大丫说了几句,大丫点了点头。 大丫让侍卫把马车赶到了齐里正家门口,妇人们感兴趣贵人吃什么,都跟着马车去了里正家门口,男人们不好意思,仍站在田埂,看着贵人准备做什么。 童玉锦第一个捞了捞袖子,对两个男娃说道,“你们那个来教我,教得好,五十文学费!” “真的?”得了童玉锦礼物的两个小子不那么拘束了,高兴的问道。 “当然!” “我来,我来……”稍小的冬来连忙拿起铁锹走对童玉锦前面,然后招手说道,“跟我来。” “好!”童玉锦朝夏七、夏八他们看了一眼,几个人一起跟上了童玉锦。 冬来找了一个没有开沟的麦田,说道,“我阿爷正准备这几天开沟,我就教你们开沟吧!” “好!”童玉锦笑道。 冬来拿起铁锹,大概是为了五十文吧,一反刚才的害羞状,非常像个小大人,“挖沟很容易的,像这样沿着一条直线,正面下一锹,左面下一锹,右面下一锹,然后再从正面刚才的的口子里,用力挖下去,一块泥就出来了,因为是田里,一锹大的沟就够排水的了!” 童家书小时候也算帮家里做过农活,可是自从跟着童玉锦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所以他觉得又久远,又陌生,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萧云轩等人相互看了看,偷偷耸了一下肩。 “噢,我看明白了!”童玉锦见冬来示范完后,走到他跟前,伸手接过铁锹,“我来试试!” “你……你小心点,铁锹可是精贵东西,可不能弄坏了!”冬来不好意思的提醒说道。 “好,我尽量小心,如果不小心弄坏了,我赔给你,可以吗?”童玉锦笑道。 “这……”实诚的冬来挠来挠头,笑笑没作声。 童玉锦拿起铁锹照着冬来刚才的样子,正面来一锹,脚伸到铁锹后面使力的拐子上,用力的踩下去,等锹头下去后,她歪了歪把锹拔上来,左右依着刚才的样子继续,没过一会儿,她挖了一块泥出来,放到小沟边上,尽量不压到麦子,抬头问道,“冬来,是这样吗?” “是,是,你真聪明,我都学了半天呢!”冬来赞夸说道。 “那是,我天生聪明!”童玉锦俏皮的说道。 夏琰站在哪里看着童玉锦学农人种田,为什么她对任何事都充满了激情,都这么感兴趣,而不觉得这可能会让她丢脸? 哈哈,小候爷,如果来到一千年后的未来,你就会发现,体味农家乐,这是多么流行时尚而又和大自然接触的事情啊,跟丢人根本搭不上界。 童玉锦一口气挖了一米多长,速度均匀,沟线很直又美观,连齐老头都忍不住赞道,“小贵人,想不到你干起农活来这么有模有样!” 童玉锦停下来歇口气,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笑道,“那是当然,事,要么不做,做就做好,我的老……先生和长辈一直这样教我的!” “哦,你先生和长辈真是有学识的人!”齐老头难得笑道。 “嘿嘿,还行吧!”童玉锦叫道,“谁要来试试?” 童家书见其他几人都犹豫,说道,“我来吧!” “好!” 童玉锦对齐老头说道,“老爹还有铁锹吗?” “这精贵的家具,一家只有一把!”齐老头回道。 “哦,”童玉锦看向围观之人,“谁家有铁锹,我租用一下,一天一百文!” “啊,一百文?” “当然!” “我家有,我家有……”刚才还想往后缩不肯拿工具的农人一窝蜂的回家拿铁锹了。 对于年轻人来说,什么时候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那就是把他们放在一起时,年轻好胜,谁也不想自己落于人后,童玉锦精准的把握住了这一点,让几个大小子人手一把铁锹,在雨来和冬来的示教下开始干起农活来。 刚开始当然一踏糊涂,可是争强好胜的心,让他们在午餐前都能挖一、两块像样的泥块出来了。 两位先生和方大人见小子们别起苗头来,相视一笑,转身往小村的树林地带,边走边聊。 开国公倒是还惦记着抓鱼,对程山长说道,“要不我们还去抓鱼?” 程山长把目光从几个小子的身上收回来,笑笑,“我带了钓竿!” “这么有先见之明?”开国公叫道。 程山长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不光带了自己的,还给二位带了!” “哦,那真是多谢程山长了!” “客气了,林老弟!” 于文庭等三个也自已找乐子去了。 田埂头只剩夏琰夫妇,还有跟上来凑热闹的赵之仪。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没有换短褐,他们穿着锦袍,玉树临风的站在这里,衣袂飘飘自成风景,仿佛比春景中的百花更令人赏心悦目,引得小媳妇、大姑娘捂着嘴连连偷看,她们的小心肝就差跳出胸膛。 赵之仪对夏琰说道,“你要不要去挖两揪?” 夏琰瞄了他一眼,“你为何不去?” “哈哈……”赵之仪大乐。 童玉锦开始有意识的跟齐老头聊天唠嗑。她想知道,这老头刚才为何这样? 可惜直到美珍过来叫吃饭,齐老头并没有说出什么。 齐老头见这些大家子弟,听到吃饭,并未像自己的孙子们一样扔了东西就跑,他们厮文的放下手中的农具,拂了又拂身上的衣服,走到田埂头甩了又甩脚上的泥巴,唉,倒底不是村人子弟啊! 程佑彬等人看着各自身上的短褐都沾了泥土,发现怎么弄也弄不干净后,索性不弄了,相视一笑,去里正家吃饭了,边走边说各自挖了多少锹泥,倒也不错,只有夏八郎叫道,“我的手都磨出泡子出来了!” 夏八郎伸出手,果然手心里有水泡。 萧云轩笑道,“其实我也有!” “啊,你也有啊!” “是” …… 一行公子哥都说自己手上有手泡,雨来和冬来两个人听着他们说水泡,咧嘴一笑,摸了摸胸口的玩具,都觉得这一天过得真好,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童玉锦到了里正家,才发现这个家跟多年前的童家有得一拼了,真是穷困潦倒,几间泥坯房子,房顶用茅草盖着,也不知能不能挡雨,她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世道啊! 几个公子哥也没有见过这么不像样子的房子,都看得直凝眉。 几位成人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大陈朝这样的地方太多了,底层百姓困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开国公没有见过这么低矮破烂的房子,他差点失口而出,说这是什么玩意,见众人都神情微凝,噎下了要冲出口的话。 齐里正家的人都稍稍避开了些,他们呆在房屋与路边搭界的空地上,远远的看着贵人吃饭。 齐家最小的孙子,手放在嘴巴里,小声的说道,“奶奶,他们出门在外还带小桌子、凳子,怎么他们什么都有,那碗比前面地主家的碗都好看!” 齐婆子叹着气摸了摸孙子的头,把头转身田地,这就是富贵人啊。 齐家门口一棵大树下,几张小桌子已经摆好,众人按辈分、长幼做好,准备开饭了。 童玉锦问道,“大丫,给他们留了吗?” “夫人,留了,不仅如此,剩下的食材,我准备下午都给他们!”彭大丫回道。 “好,” 童玉锦等一行人,食不言寝不语吃完了一顿简单的中午饭。 吃完后,消食时,童玉锦问他们有什么感受,结果几个纷纷拿出了有水泡的手。 “这么快水泡都起来呀?”童玉锦没有想到,伸出自己的手,“咦,我没有呢,难道我皮厚!” 哈哈…… 众人大乐。 到是程山长说到,“我看夫人挖时用得似乎是巧劲” 童玉锦点点头,“那倒是,那可能跟我有身手有关系” “肯定是,”夏八朗第一个点头。 萧云轩点头笑道,“都说这天下最苦的莫不过农人,果然如此!” 童玉锦点点头,“风调雨顺还罢了,要是遇到洪水、旱灾,那就更苦了,有些甚至颗料无收不得不背井离乡”。 “书本上有学过,今天看来,果然很不易!”方秉衣说道。 “是啊!”程山长说道,“这几年,不是南方有洪水,就是北方有旱灾,农人多流离失所,民众的日子不好过啊!” 童玉锦突然说道:“五年前,我就发现,很多田地都集中到门阀官宦手中,方大人,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方又行摇了摇头,“看与不看,现实都是这样,毫无意义!” “方大人在户部多久了!”童玉锦见方又行一副无奈的态度,问道。 “进士及第后,我请求了外放,做了十年的县郡官职,到京城做户部都事也快十年了!”方又行回道。 “这么久?”童玉锦没想到方又行似乎四十都不到吧。 “是啊,十八岁到现在,我已经三十又九了!” “听方大人刚才的经历,似乎都在和基层打交道,那你的体会应当更深!”童玉锦说道。 方又行再次摇头,笑道,“有些吧!” 童玉锦看着不愿意多说的方又行,看来小京官的日子不好过呀! 消食过后,童玉锦又带头去挖排水沟,几个小子叹着气,不情不愿,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手中的水泡开始隐隐的变大起来,有些火烧火燎,他们都不想去。 童玉锦转头看向他们,“农人常年累月,我们就干一天,我相信这对你们以后的人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感悟不一定非要以这样方式进行!”程佑彬想了想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既然开了头,挖完一条沟,完成后回镇上,你们觉得呢?”童玉锦问向他们。 几个小子相互看看无奈的点点头。 如果说早上是好奇,还觉得好玩,那么下午,这滋味相当不好受,一方面中午的日头炎,另一方面,他们手上的水泡完全起来了,一拿铁锹那叫一个钻心疼。 童玉锦站在田埂头,抱着双手看向他们,谁不拿锹就盯谁,不仅如此,夏琰还助阵,这些小子们可苦死了,有想叫疼的,结果发现别人没叫,他们也不好意叫,忍着疼痛再次开挖起来。 夏七郎通过昨天饿食,今天表现相当不错,一个人闷着头不吭声,手中的水泡甚至有磨泡的,他也不让别人发现,不知为何,他竟在这种忍耐中体味到了充实感,一种从没有过的充实感,把排水沟挖完,成了他此刻的目标,并以完成这个目标痛并快乐着。 齐家家门口 刘婆子听说给他们带了午食,简直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好意思!” “大娘,我们夫人说了,本来应当请你们一起用餐的,但实在……”美珍不好意思的笑笑,实在的等级分明。 齐婆子摆手:“别说了姑娘,我懂,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比上次过来的金大老爷要贵上百倍,我觉得你们才是真正的贵人!” 美珍笑道:“大娘,这里还有食材,希望你们别嫌弃是剩下的,都给你们了!” “不,不,不嫌弃,太感谢了,真是太感谢了……”齐婆子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大娘,你别……我们只是举手之劳!”美珍没想到齐婆子会感动的哭了。 “姑娘,你不懂,前些天,地主老财的孙子情愿把红米糕给狗吃,也不给我孙子吃,富贵人又怎么样,他们情愿把东西扔了,给狗吃,也不会给我们这些穷人分毫!”齐婆子哭着叹着。 “大娘……” “日子难啊!” “大娘,你们靠着程家书院,又是繁华的小镇,按道理日子不应当这么难过啊!”美珍想着小垛村,觉得这里的地不比小垛差呀。 齐婆子泪流得更凶了,哽着喉头说道:“谁说不是啊,十多年前,我们不是住这样的茅草房子,我们也是住砖瓦大屋啊!” “那是……”美珍觉得奇怪了。 齐婆子抹着眼泪说道:“这些年,为了手中的田不被人买了去,我们托人走天系,一点家底全部空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卖,他们还能怎么样?”美珍不敢相信竟还有强买的。 齐婆子连连摇头:“你不懂,我们苦啊,苦啊!” “那……那现在田还在你们手里吗?”美珍问道。 “差不多快了……” “什么意思?” 齐婆子哽咽道:“差不多要不在我们手里了!” “怎么会这样?” 齐婆子木然的吸着鼻子,看着外面的田地,“没有洪水,也没有旱灾,我们也要流离失所了!” 彭大丫见美珍示意自己,明白了,赶紧到田埂头找童玉锦。 彭大丫走到童玉锦身边低声说道,“夫人,齐婆子哭了!” 童玉锦惊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夏琰,意思说她要离开一下。 夏琰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赵之仪目光跟着童玉锦转到了齐家屋前。 彭大丫把齐婆子为何哭的话告诉了童玉锦,童玉锦点了点头。美珍见童玉锦来了,赶紧行了一个礼,把位置让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微笑着问向齐婆子,“大娘,你这是怎么啦?” 齐婆子放下捂着脸的手,摇了摇头,看了看身后的房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童玉锦说道,“我刚才听丫头说,你们要离开村子了,为什么?” 齐婆子再次捂嘴而哭,“我们这些有田契的人反而成了被赶的人,能怎么办,离开这里去找容身之地啊!” “大娘,你慢点说,我没听懂你说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手里的田契被人说成是假的,他们要赶我们离开!”齐大娘哭诉道。 童玉锦感到事情不一般,想了想问道,“什么人说你们的田契是假的,又是什么人来赶你们走?” “听说是镇上的金牙人!” “金牙人?”童玉锦惊了一下,心想难道是昨天晚上的那个,问道:“长什么样子?” “我也没有见过,只听我家老头说装了一口银牙,大家都叫他镶银牙!”齐婆子想了想说道。 彭大丫朝童玉锦看看,童玉锦明白了,金牙人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绑架小七、小八的人,怎么会是他,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童玉锦一肚子疑问。 童玉锦想了想问道,“他们有说什么时候过来撵人吗?” “说了,”齐婆子哀伤道,“就这两天吧!”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丫姐,把里正叔叫回来了!” “好!” 彭大丫去叫了齐里正,其他人好奇也跟着他到了齐家门口。 齐老头问道,“小贵人,听说你找我?” “是”童玉锦说道,“刚才听大娘说你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不是?” 齐老头点了点头,意识到可能自家婆娘把村人的遭遇告诉这些贵人了,感叹道,“我们祖辈都在这里生活,可是能有什么用呢?” “大叔,我能看看你们家的田契吗?”童玉锦突然问道。 齐老头愣了一下,见童玉锦盯着他一副期待的眼神,低头说道,“罢了,反正就是一张无用的废纸,给你看就给你看吧!” 齐老头拿了一把小掀,到了房屋不远处的角落挖了一会儿,一个小瓷坛被挖了出来,老头宝贝似的抱着,来到了童玉锦跟前,“就这东西,多少人打过主意了,我想就算他们说是假的,我也不能拿出去让他们毁了。” 童玉锦看着一脸唉嘁的齐里正,伸手从瓷坛里拿出他们家的田契,轻轻打开折叠的田契,看了一遍后,说道:“这不是假契,不过是份白契,从律法的角度来说,缺乏说服力,但严格说起来,他是具备律法效力的!” “小贵人你懂?”齐老头惊讶的问道。 “你们为何不到官府交税让它成为官契,这样就会成为有官府备案的契约,就有不可辨驳的律法效力了?” “我爷爷留下的,我想他们大概是为了省契税银子吧!”齐老无奈的说道。 童玉锦叹了口气,对于穷人来说,这倒是真的,“他们凭什么赶你们村人走?” “他们手中有官契!” 童玉锦看了看夏琰,然后对齐里正说道,“是谁出面赶你们走的!” “一个姓金的牙人!” “是不是叫金大裘?”童玉锦问道。 “正是,小贵人,你认识他?”齐老头脸色都变了,他害怕童玉锦跟他们是一伙的。 “昨天他被官府抓了!”童玉锦回道。 “抓了,真的?” “嗯!” 老头高兴的眼不见缝,可是马上又苦下了脸,“官契都能搞到的人,必定是官官相护吧,关上个几天,又会被放出来,有什么用呢?” 不得不说,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把官场看透了,如果这次不是夏琰,金牙人确实就是过个场子,等官员走后,他依然会被放出来,然后仍然大摇大摆的干着吃人不吐骨头的事。 “不会!”从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的夏琰开口了,只说了两个字,看似风轻云淡,实则重如诺金。 齐老头抬着昏花的老眼看向夏琰,目光里期待是夏琰所说的结果,可是内心又不敢相信,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琰再次开口,“小山村田契之事,我会处理,不会让你们流离失所!” “真的,恩人!” “嗯!” 齐老头转头对发呆的老太婆说道,“赶紧把村人叫过来给贵人磕头!” “哦……哦……”齐婆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哭一次会有这造化,忙不跌跌的指挥着孙子叫村人去了。 第169章 领悟 分别 抓人 死人 童玉锦想想也好,看看他们的田契都是什么样子。 土地买卖的手续在什么朝代都繁琐而复杂,从写契书开始就需要中介人、中见人、代笔人等,所立的契约文书称之为私契,也叫白契,并且买卖土地的形式也颇为复杂,比如死契、活契、押契等等,私人在完成买卖土地手续后,还需要找到地方里正、坊正等相关人员办理过户交割法定手续,并缴纳契税,在官府备案,由此形成官契。 一般官契都有契尾,一方面说明买卖双方交过契税了,另一方面作为备案凭证,也就是说作为完整土地买卖的凭证,包括私契(白契)、官契(红契)、契尾(契税单),不管是私契还是官契,只要事实存在,他就是合理合法的,但是现在在有私契的情况下,居然有人拿到了官契,这事件的性质太恶劣了,前有计家儿子屠村,现在有人明目张胆的办官契挤百姓,让百姓无生存之地,这是在官逼民反啊,大陈朝这是走向灭亡的节奏啊!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对看了一眼。 夏琰对夏小开说道,“犯人不要押去京兆府!” “爷……” “去请沈大人!” “是,属下明白了!” 童玉锦点头,夏琰的做法是对,童玉锦想起现代某些法官办案的例子,走到夏琰的身边,踮起脚尖,小声说道:“这件案子就在小山村办!” 夏琰听童玉锦这样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赵之仪看向夏琰,眼眯了眯,看来风雨要来了! 不一会儿,齐婆子带着村人过来,大家看到是早上来的贵人,听说贵人能让自己不流离失所,都默默无声的朝夏琰等人跪了下来。 夏琰看了一眼方又行,方又行马上明白什么意思,连忙上前去扶众人,并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的田契是真的,你们就不会流离失所。” “贵人我们的田契肯定都是真的,你帮帮我们吧……” “帮帮我们吧……” 方又行对着众人说道:“我姓方,在户部任职,恰巧就是管这一块的,你们有事对我说!” “方大人,我们的田契都是真的呀,我们祖辈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到衙门里查人口档案就知道了,我们不会说谎……” “方大人,请为我们做主啊!” …… 请求声四起彼伏,方又行一时之间感憾万千,“请起,请起,各位老乡!” 众人在方又行的劝说下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来了一群人,齐里正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一步,齐家其他人,女人和孩子都往后面退,男人们站到了女人面前,一副迎敌的样子。 一个精瘦老头,腰间插着铜烟袋,穿着八成新的短褐领着一群中年汉子摇着八字过来了,嚣张的神情在见到夏琰等一行人时瞬间收敛了起来,背躬屈膝,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笑问齐老头,“这些贵人是……” 齐老头回道:“前两天找过的差爷带来的!” “原来这样!”精瘦老头两眼眯起,示意齐老头向贵人介绍自己。 齐老头不情不愿的对夏琰等人说道,“贵人,这是我们这一带的保正——石保正。” 何为保正,大陈朝地方上替官府办差的人,地位比普通老百姓、里正略高,管一个或几个村子,职责也十分繁杂,主要充当衙门与百姓的媒介,其实说白了就是官府不好出面或是没有人手时,帮官府办催税、维护治安,订着村子外来不明人口等一些事情,充当官府的耳目。 石保正为何而来,当然是为了赶人而来,收了县上金牙人的好处,当然要办成事了,这不带了一帮打手过来,本来是准备挨家挨户上门砸点东西吓唬吓唬他们,那知有贵人在,也不知贵人路数,不敢冒然出手。 石保正满脸堆笑,“齐老头,有没有好好招待贵人,莫不要怠慢了贵人才对!” 齐老头苦着脸笑道,“贵人……” 童玉锦不耐烦的打断了齐老头的话,说道,“石保正为何而来?”说完看向他身后的壮年汉子,一脸严肃。 石保正看到童玉锦严肃的样子,收了收讨好的脸色,说道,“也不是什么事,这不上头让我来催催小山村村民搬走的事。” 童玉锦冷冷的问道:“上头指得是谁?” 石保正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是县太爷大人,要不谁敢让他们搬。” “县太爷雷大人?”方大人问道。 “正是!”石老头拱手朝天,“除了雷大人,我们怎么敢。” 童玉锦笑笑,“倒也是,那你准备怎么赶?” “我当然……”说了几个字的石老头虽不知道童玉锦等人是干什么的,但他也意识到这群人非富则贵,半路停了口,“当然是让他们赶紧走人!” “如果不走呢?”童玉锦眯眼说道。 “那……那可由不得人,官府的红契白纸黑字写着呢?”石老头嚣张的说道。 童玉锦比他更嚣张:“我劝你从哪里来,回去哪儿去!” “什么?我管着三、四个村子,上头派下来的事,怎么能不完成,虽说你是贵人,可也不能挡着朝庭办差是不是?”石老头这张嘴还挺会说。 “好一个为朝庭办差!”夏琰冷嗤,“来人!” “在!” “把这些人一并关到县衙大狱!”夏琰气正言辞的说道。 “你是谁凭什么关我……”石老头大惊,往后退去。 “你无须知道!” “不……不……”看着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的侍兵,整齐有序的拥上来,石老头连挥手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跟着石里正一起来的壮汉子还没来得及耍威风打人就被夏琰的侍从们制住了,迅速送到了县上的县衙。 童玉锦回县上之前,对齐里正说道,“这几天你们别担心,金牙人已经押解在狱,保管好田契就好!” “是……,贵……人!”齐老头被夏琰的气势惊到了,他想起自己早上故意迟到的事,心有余悸。 看着童玉锦等人回县城,齐里正还觉得自己犹如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齐婆子叫道,“老头子,这些贵人怕是比县太爷或是金牙人还厉害吧!” 齐老头啧了一下嘴说道:“我估摸着是!” 村人们静默无声看着贵人们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县城 怀岭县衙内,县令雷汉泽见了一个平时很难见到的人物,他忙不迭迭的招待着:“二公子你亲自来了?” “姓金的怎么样了?” “回二公子,安静的很!” “真安静?” 雷汉泽笑道,“二公子知道的,他安静的等着你捞他出去呢?” 被称作二公子的人冷冷的笑道:“告诉他,表现好的,兴许我一高兴就捞了他也说不定!” “是,二公子,下官定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二公子滑了滑茶杯盖子,滑过几下后,起身站起来,大步往外,刚走到门口,调转过头,“雷大人,知道怎么做吧?” 雷汉泽顿了一下,拱手说道,“二公子的意思是……?” “如果你们顶不住夏琰,那是你们的事,后果自负懂吗?” “二公子?”雷汉泽大惊。 “把你从边城小县郡调到京畿路,这些年官职虽未明升,但是该捞的好处一样没少吧,雷大人!” “是,是,二公子——可是……” “你也别觉得委屈,搭上我祝家这条线,有得到当然也得有付出才是,你说是不是雷大人?”祝文举眯着眼反问道。 雷汉泽拱着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不知为何,他的背心隐隐有汗流出。 回怀岭的路上,童玉锦对夏琰说道,“能不能调查一下怀岭县令?” “嗯!”夏琰正在想着什么,听到童玉锦问话,回了一下。 “资料最好明天早上就到!”童玉锦说道。 “嗯!” “别,这事让我来!”硬要挤进马车的赵之仪说道,“这次会扳倒谁?” 童玉锦说道:“这不是扳倒谁的问题,你不觉得土地买卖、官场腐败已经到一定程度了吗?” “何以见得?”赵之仪问道。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年前,我去小垛村的路上竟遇到了一田三主,而且买田的还说他们是在县衙里办的过户契,这是什么概念,公然在县衙内行骗,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赵之仪摸着下巴掀了掀眼皮,看向夏琰,“子淳你说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夏琰掀着骄帘朝外面看了看,外面除了青山绿水,还有低矮的茅草房,仿佛没有听到话的他却回道,“二十年前,先帝走时为圣上留了一批能臣干将,他们在圣上还不能治理国家时,帮着太后一起治理大陈朝,虽不能说沤心沥心,但也勤勤恳恳,十年前圣上接手,圣上尊他们是元老,多有体恤,想不到竟形成今天尾大不掉的局面,他们竟视国纪国法于无物,视圣上……” 赵之仪吹了一口气,“你准备怎么办?” “查到谁就办谁!”夏琰悠悠的说道,轻声低语里却是坚决、果断、敢为。 “好,兄弟支持你!” 回到怀岭客栈后,一行人吃了晚餐后,童玉锦对跟着一起来历练的年轻人们说道,“原来准备再让大家在一起彼此再熟悉一下,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就请各位回自归位吧!” 童家安站起来拱着小手一本正径的说道,“谢谢三姐让我出来踏青!” “玩得还好吗?”童玉锦对这个小弟多有爱护,微笑着问他。 “很好,而且认识了新朋友!也受益匪浅!”童家安回道。 “有收获就好!” 程佑彬也站起来拱手对童玉锦说道,“谢谢夫人一番心思,我也多有思考!” “哦,是嘛,你思考了什么?”童玉锦笑着问道。 程佑彬回道:“也许学业优秀并不能代表什么,我跟爷爷说了,准备出去走走,就不参加今年的秋闱了!” 童玉锦连连点头: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有这么高的人生境界,笑道:“能游遍大陈朝,也一直是我的愿望,如果可能,可以把游历写成一本书,让大家都看看大陈朝壮丽的大好河山!” 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童玉锦说得让自己热血沸腾,是啊,能走一走,看一看这大好河山,是何等幸事。 夏琰看向神彩飞场的童玉锦,笑意、若有所思不知不觉爬上眉角。 赵之仪咧开一嘴白牙,一个女人能想到出去走走,也没几个吧,难怪她不同于别人,难怪她见识非凡,原来心境如此开阔。 林山长和程山长相互看了看,他们年轻时游历过,确实受益匪浅。 开国公久居京城,听了媳妇的话,心也痒痒的! 程佑彬拱手行礼:“我会考虑的!” 萧云轩笑道,“出去游历算我一个吧,有想不明白的事,也许在游历中能豁然开朗也说不定。” “好,欢迎云轩兄!” 方秉良站起来给童玉锦行礼,“谢谢夫人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 “努力就好!” 余乐阳笑道:“这段时间一直为秋闱准备,读书习作昏天暗地,这几天放空了大脑,发现一些先生讲解,但我不能理解的课业,居然在某个时刻恍然大悟,我决定不管以后学业有多忙都留些时候去慢慢思考和消化!” 童玉锦笑道,“这个很有实用性啊!” “还好吧!”余乐阳笑道。 佟新仪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人一下子轻松了,明天再投入到紧张的备考当中吧!” “也不错!”童玉锦笑道,“你呢,大哥!” 童家书回道:“我跟余大哥差不多!” “那也很好,加油大哥!” “会的!”童家书笑道。 “夏七、夏八,你们呢?” 夏七郎看了看缩头的弟弟,笑道,“跟别人比起来,我们差太多了!” “比如……”童玉锦问道。 “爬山不如别人有忍耐力,遇困境一筹莫展,原来没有了银子的堆砌,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觉得这次程家书院之行算是成功一半了!”童玉锦笑道,“人生的成就感、满足感,并不能用银子来衡量,希望你们懂得,只有靠自己的能力获得的满足感,才是真正的满足感!” “我知道了!”夏七低头回道。 “那就好,夏八郎你呢?”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还是留到真正需要时吧,没有银子买东西吃,那滋味太难了!”夏八郎撅着嘴巴说道。 童玉锦欣慰的叹了口气,夏琰的两个弟弟资质都不错,希望他们的人生之路能通过这三天的领悟走得更顺些吧! 童玉锦站起来,合掌拍了一下说道,“那么我们的行程就到此结束吧,至于你们怎么交朋友,怎么书信来往,那就是你们私下里的事,明天早上,候爷会安排你们回京、回望亭!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多谢夫人!” “多谢夫!” …… 这一群年轻人因为童玉锦才有机缘走到了一起,虽不能说每个人都成了朋友,但是他们当中大部人成为了朋友,并且朋友关系维持了一生,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谈。 第二天要回的除子年轻人们,还有林山长和开国公等人,方又行准备跟儿子一起回京,被童玉锦留了下来。 童玉锦说道,“方大人,让方公子跟我父亲一道回去吧,你留下帮候爷处理一些事情!” 方又行愣了一下,然后拱手回道,“愿为候爷效力!” “不,应当是为大陈朝效力!”童玉锦说道。 “是,是,夫人说得对!” 于文庭站在边上说道,“方大人,鉴于你目前的情况,候爷会向朝庭申请给你加俸,能让你养活家人!” “多谢候爷!下官真是感激不尽!”方又行行了一个全礼感激的说道。 于文庭说道:“努力做好事吧!” “是,下官定努力!” 于方庭说道,“等下我们来讨论一下小山村田契的情况!” “是,于先生!” 开国公见儿子要忙,啥话也不说,带着三个年轻人回京了。 林山长也带着童家兄弟回望亭了。程山着带着三个学生在送行过后,也回程家书院了,真是各回各位,一点都不假。 等童玉锦等人回到客栈,发现怀岭县县太爷已经站在夏琰的跟前了。 雷汉泽半跪在地上拱手作揖:“下官不知候爷光临怀岭有失远迎,还请候爷责罚!” “不知者无罪!” “多谢候爷!”雷汉泽犹豫了一下说道,“候爷客栈简陋,不如请候爷移尊到县衙,好让下官尽一份心意!” 夏琰看向拱手作揖等待自己回家的雷县令,顿了几息才回道,“倒是不必麻烦了!” “可……”雷汉泽显得很为难的样子,仿佛让候爷住这样的地方寝食难安,天知道他内心有多高兴,还好,还好,他不去县衙。 可是夏琰的下一句话把他刚高兴的心打击的七零八碎,“雷大人,京兆府沈大人明天就到!” “沈……沈大人!”雷汉泽暗暗吃惊,怎么会这样。 “是”夏琰瞄了一眼有慌意的雷县令,不动声色。 “沈大人他为何要来……” 夏琰说道:“有人举报说怀岭县县衙做官契挤走百姓,这事可否当真?” 雷汉泽连忙否认:“不……不可能,候爷,绝没有的事,我马上回衙门去查,这是怎么回事?” “急什么,沈大人明天才到!”夏琰云淡风轻的说道。 “下官知道,下官就是觉得在下官的管辖范围内总得查清楚,这样等沈大人来了,也好办案!”雷汉泽垂首低头,拱手说道。 夏琰垂眼,冷凛威严的气势压迫的雷汉泽喘不过气。 “下官马上就回去彻查此事!” 雷汉泽弯着腰准备退出去,看到童玉锦等人回来拱了下手迅速退了出去。 童玉锦看了一眼匆匆忙忙而走的雷汉泽,对夏琰说道,“姓雷的资料你看了吗?” “嗯!” 童玉锦说道:“他是举人出生,考取举人过后,便没再中进士,在南方靠近岭南处某个小县做过县丞、县尉,直至县令,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丢了官职,来到了京城,拜在祝检秋门下,靠着祝检秋资质平平的他被外放到京畿一带,在不同的县城做了几任县丞,直到去年春替补上任知县的缺,做了县令!” “嗯!” “今天我让方大人和于先生去小山村,调查村民手中的白契有多少,找一下没有没谁的白契被官衙的人拿来模仿做了假契!”童玉锦说道。 “嗯,你看着办!” 看着夏琰一幅你要什么就什么的样子,童玉锦心虚的笑道:“我就是出个小主意!”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童玉锦,笑了一下,低头喝茶水。 童玉锦见夏琰喝白开水,翻了个白眼,难道姐说得不对呀! 雷县令做事还真雷历风行,夏琰刚准备吃午餐,他就捆着三个书吏到了客栈,“大人,小人把犯奸作科的三个书吏带了过来,请候爷治他们的罪?” “犯奸作科?” “他们是做了假官契” 夏琰眼神倏的一下扫向雷汉泽,好快的动作。 童玉锦和站在边上的单腾也相互看了一眼,童玉锦心想我们还没有出手呢,他就动作了,什么意思?难道真是雷历风行的好官?如果是,为何会出现他的县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琰威严的问道:“在客栈治他们的罪?” “候爷,这些人为非作歹,竟然视朝庭的衙门为无物,公然收贿作假,罪该至死!”雷汉泽大义禀然的说道。 夏琰看了看被捆绑的三人,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他说道:“等明天沈大人过来审吧!” “那……” 夏琰双眸发幽,看了一眼雷汉泽,他缩了缩身子,“是,候爷,那下官先带他们回衙,明天等沈大人到了再审!” 等雷汉泽走后,单腾问道,“这个雷大人什么意思,明明跟他说了,明天审案,今天还把疑犯带过来?” “害怕?毕竟在他的辖区之内!”童玉锦猜想了一下,是不是夏琰的名头太响把他吓到了。 “有可能,那就等明天了!” 晚上,去小山村的方大人和于先生回来了。 “什么情况?”童玉锦急切的问道。 方大人回道:“回夫人,还真像你说的,小山村真有人赌钱输了银子田契押给别人了!” “查到押给那家赌坊了吗?” 赵之仪从外面进来,说道,“查到了!” “那家?” 赵之仪回道:“并不是什么赌坊,而是某家私窑,他去嫖妓时被人诈赌着了人家的道,拿了田契作押!” “那这张田契仍然在别人手中是不是?”童玉锦问道。 “是,” “查到在谁手中了吗?”童玉锦问道。 赵之仪摇头:“还没有找到人,我已经派了人手!” “尽量找到吧,这个人是沈大人审案的关键!”童玉锦想了想又说道,“上次在望亭有个作假的书吏逃了,不知逃到什么地方了,子淳、赵公子能帮忙查一下吗?” “为何?”夏琰觉得不是一样案子,有些奇怪。 “我的直觉,我觉得望亭的秦大人可能真不知道衙内有人敢这样做,他把作假之事上报到了京兆府,但是京兆府处理的怎么样我不知道,那个书吏敢作假,肯定有人撑腰,否则不可能那么快闻到风声逃了!”童玉锦隐隐觉得假田契是一个链条,他们或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到也是,行,我让人去查!”夏琰说道。 “我也让人去查,我们双管齐下1”赵之仪也说道。 晚上上床休息时,童玉锦趴在夏琰的身上低低的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恩!” “很难搞定的人吗?”童玉锦问道。 “有些难搞!”夏琰说道。 “比计成儒还难搞?” 夏琰回道:“有时候并不是以官职大人来定一个人难不难搞,而是他处在的职位的重要性、上下连承性。” 童玉锦说道:“比如说给事中,虽然是个六品小官,却能上朝,却能驳回皇上的议核?” “嗯!” 童玉锦叹道:“我明白了,但愿能有充分的证据办了这个案子,然后让这个案子警醒更多的人!” “嗯!” 童玉锦不高兴的叫道:“你怎么总是‘恩’啊!” “睡吧!”夏琰微微一笑。 “那你呢?”童玉锦问道。 “我理一遍朝中的关系!”夏琰说道。 “哦!” 童玉锦在夏琰的怀中睡着了。可是作为权柄在握的夏候爷一直没有睡着,他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半夜时,夏小开过来汇报,“候爷,沈大人连夜赶到了!” “知道了!” “是!” 黑夜中的怀岭县衙大狱 一个中年书吏被人按在板凳上,四肢被捆绑住动弹不得,他惊叫,“姓雷的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雷汉泽阴沉的笑道。 “你敢!”书吏大叫。 雷汉泽一脸轻蔑:“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 “夏候爷就在这里,你敢!”书吏挣扎着大叫道。 “我怎么不敢,连事情不是你做的,我都敢把你拉到夏琰的面前,杀死你又何妨?”雷汉泽阴阴的说道。 “姓雷的,我不就是没有拍你马屁吗,你何至于赶尽杀绝?” 雷汉泽摇头:“可不仅仅是不拍我马屁,一个不肯合作的手下,知道的东西这么多,我能让你活吗?” “你……你不得好死……” 雷汉泽阴笑:“放心,我好不好死,你是看不到了!” “救……” 中年男人第二个字都没有叫得出来,脸上就被他们放上了薄纸,浸了水的白纸一张又一张,杀人不见血、更不见伤,这种酷型,一直是大狱内处死不听话犯人的黑暗之刑。 京城皇宫 诚嘉帝手里正捏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夏小候爷遇到了争田产之案未回京。 诚嘉帝捏着纸条久久的没动,如一尊雕像。 夜深人静的宫庭之中,烛火明明灭灭,幽暗深遂,黑得深不见底,内侍们屏着气一动也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仿佛有声音传出,也仿佛没有,只有诚嘉帝自己知道,他的嘴唇张了张,难道真得动到官场了吗,真得动到土地了吗,朕的国库啊…… 章府 章大人一个人仍然下着棋,左手执白,右手执黑,下得不亦乐乎,他一边下棋,一连听着下边人回话。 “大人,夏琰夫妇带着国公爷父子三人去程家书院附近踏青!” “几天了?”章大人随意的问道。 “回大人,今天第四天。” “回来了吗?” “回大人,开国公父子跟一个方姓小官的儿子回来了,但是方姓小官没有!”属下回道。 章大人的棋子停在半空中问道:“查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查到了,为了夏家兄弟被人绑的事!” 章大人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绑夏候爷的弟弟?” “是!” “那还真有意思!”章大人笑道。 “大人,好像还有什么田契的事?” 章大人倏的一下扔掉了两个手中的棋了,“田契?” 第170章 死尸难验 小村公审 .. 穿越市井之妃要当家最新章节! 章大人倏的一下扔掉了两个手中的棋了,“田契?” “是,大人!” 章大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转了几圈,然后说道,“要来的终于来了!” “大人——” “静观其变!” “是,大人!” 京城祝府 属下正在汇报夏琰的行踪,“回大人,夏候爷并没有和开国公一起回来!” “为何?” “回大人,听说有什么人绑了夏家七子和八子!” “夏琰不是本事大吗?连耍猴都不怕御史弹劾,怎么让两个弟弟被人绑了?”祝检秋一脸嘲讽。 “大……人……” “怎么了?” 属下回道:“回……回大人,这个人好像跟二公子有些渊源!” “什么渊源?” “大人,此人穷困落魄时,二公子伸手救济了他,他好像挺听二公子的!” 祝检秋鱼袋紧束:“让老二来见我!” “回大人,二公子在望亭!” “立即让他回来!” “是!” 第二天,怀岭县 当夏琰洗漱好后出来进,沈大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沈大人开口第一句话是,“候爷,昨天晚上被抓的三人当中,有一个已经死了!” 夏琰蓦的转头看向沈大人,“怎么死的?” “回候爷,听怀岭的雷大人说,他睡过去了!”沈大人回道。 “睡过去?”夏琰不信。 “是!” 夏琰垂眼,“来人——” “保护尸体,等待海大人验尸!” “是!” 沈大人对夏琰说道,“候爷,那现在……” 夏琰说道:“你先去审假田契是怎么来的?” “是,候爷!” 沈大人带着自己的幕僚直接去了怀岭县衙,雷汉泽已经等在县衙门口,见过礼之后,无奈的说道,“大人,都是属下失职,没有看管好犯人!” 敷衍失职,事后一幅假模假样,这样的官员,沈大人见多了,根本不跟他打机峰,问道,“尸体呢!” “正在停尸房放着,已经让仵作看过了,什么伤都没有,你看……”雷汉泽低头偷偷观察着沈大人,只见他眉头微皱,连忙又说道,“顾书办的家属正在闹事,要说法事,大人你看……” 沈廷峰鹰眼一扫,京官的威严全出来了,“不懂规矩吗?” “大人,死者为大,这……怕不好吧?” “雷大人,你什么意思?” “大人……下官也是不得以,实在是顾书办家属闹得太厉害了!”雷大人拱手低头一幅老好人无奈的样子。 “带我去!” “是,大人!”雷汉泽说完后,带着沈廷锋到了大狱处,果然发现有不少人围在那里闹腾。 “我们家老爷才四十出头,不可能睡个觉就睡过去了,一定是你们害了老爷,老爷……老爷……” “爹,爹,你醒醒啊……” “儿啊,我的儿啊,你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 狱卒见县太爷来了,连忙大叫,“吼什么吼,人都让你们亲眼看了,什么伤都什么,现在京兆府的沈大人来了,你们有何要说的尽管对沈大人讲!” 沈廷锋能坐到正四品京兆府府尹,也不是吃素的,一个狱卒竟然敢如此说话,鹰眼紧了又紧,扫一下雷汉泽,“另外两人呢?” “大人这是要提审两人?” “是,” “好,我这就去安排!” 死去的家属见沈大人对他们不管不问,忽的围上来,抱着沈廷锋的腿大叫,“请大人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家老爷没病没灾,不可能睡一觉就去了,大人……大人……” 跟着沈廷峰而来的衙差迅速扒开了抱上来的家属,撕扯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哭闹的场面,他说道,“我现在去提审案犯,就是为你们主持公道,还有你们得明白,这样胡闹是闹不出结果的!” “大人……我的儿死得冤枉蹊跷啊,大人!” “不必着急,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大人……” …… 沈廷锋被死犯家属缠住一直到下午才匆匆审了另两个活着的犯人,结果根本不要费力,两个犯人对作假田契供认不讳,只是他们说自己是从犯,死去的顾书办才是主犯。 当沈廷锋把一天结果跟夏琰回禀时,夏琰感到事情复杂性,感到有一张无形的手在控制着一切。 童玉锦说道,“候爷,不如我们先安定民心吧!” “安定民心?”夏琰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说道:“小山村这种事绝不是个例,我们到小山村公审这两个承认制假田契的人,一方面安定民心,另一方面让这两个可能是主犯、也可能是替罪羊的人知道,罪不是好认的!” 夏琰点了点头,“我去安排!” 对于淮盐案或是杀人案,假田契这种案子实在是微不足道,可是如果一个地方,两个地方,一个州、一个府甚至大陈朝都是这种情况,那么再微不足道的事也成了国计民生的重重之事。 当天晚上,海泽天就到了,夏琰对他说道,“现在就去县衙!” “是,大人!” 当夏琰带着海泽天等人到县衙时,雷汉泽惊了一下,连忙上前行礼,“候爷——” “去停尸房!” 雷汉泽抬头看向夏琰,没有带路。 夏小开说道:“前京城大理寺正过来给罪犯验尸。” 雷汉泽低头回道:“是”,内心却慌了神,转身朝验尸房走去。 海泽天带着助手和怀岭仵作一起重亲验尸。 童玉锦站在夏琰的边上,离海泽天验尸的地方有些距离,只见海老头从头倒尾验了三遍,她感觉到了不妙,难道此人真是意外死亡? 夏琰微微转了一下头,发现童玉锦对海泽天验尸显得焦燥不安,伸手悄悄摸了一下她的手,让她稍安勿燥。 雷汉泽从开始的不安,到后来笃定,暗暗嗤笑,这个暗刑是自己从南边带过来的,一般大狱还没有开始用,他们当然想不到,不过他还以为大理寺的人会无所不通,却原来……暗暗得瑟了一下。 查过三遍的海泽天放了手,转身对夏琰说道,“候爷,我需要查阅一些资料!” 夏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雷汉泽,转身出了大狱。 雷汉泽连忙跟上来,低头哈腰的说道,“候爷,犯人家属想早入土为安!” “不急!”夏琰直向外走,“明天早上不要安排任何事务,我有安排!” “候爷的安排是……” “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候爷!”雷汉泽拱手停住了,见夏琰已经走完,叫道,“恭送候爷!” 童玉锦和海泽天路过他时,朝他看了一眼。 以童玉锦的目光看来,三十出头的雷汉泽并不像南方那样身量较短,反而似北方人,长得高长挺拔,但是脸庞却像南方人,面白方正不失清秀。 可是不知为何,童玉锦却得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而这样的人大多数面善心狠,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短短两天的功夫,他抓人的速度如风一样,如果不是等沈大人,说不定这罪都定了,他究竟意欲何为? 雷汉泽弯着腰拱着手,直到夏琰等一行人走远都没有直起身子,直等师爷叫他,他仿佛才醒过来。 “大人,怎么办?” “怎么办?”雷汉泽紧眯着眼哼道,“人不为已,天株地灭!” “大人,可他是黑面阎罗夏琰!” 雷汉泽冷哼,根本没把夏琰放在眼里:“那又怎么样,夜路走到了,总会遇到个把小鬼,我就是那个小鬼!” “大人,你……”师爷有些不安。 “不进则退,退无可退,唯有一搏!” 师爷可惜的说道:“大人,你在京畿一带才刚打开局面,你何不……” 雷汉泽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不懂……” 怀岭县衙外,夏琰等人准备登上马车回客栈。 海泽天从县衙出来,一直处在沉思状态,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按道理,一个健魄的成年男子,不太可能睡死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玉锦作为律师,到是接触过这样的事,引起‘睡死’的主要原因有,心脑血管疾病,如冠心病、高血压、脑动脉硬化等基础病史,可现在是古代,哪里什么仪器去测这些疾病,但是她知道几个诱发猝死的疹状,比如打鼾造成睡眠猝死,由于原有的心肌缺血症或冠心病者,在打鼾时全身肌肉紧张对心脏形成压迫从而而导致猝死;还有精神因素引起猝死,重度忧虑和情绪激动,使人紧张和恐怖,因而易诱发猝死。 童玉锦对海大人说道,“要不要去问问死者家属,问他有没有疾病史?” 边上的沈大人说道,“死者家属说了,他很健硕,没有生过病!” “那有没有打鼾或是最近精神异常?”童玉锦问道。 “这个……下官不知道!”沈大人回道。 “小开——”夏琰叫道。 “在” “让家属过来回话!” “是!” 一般官吏都住在县衙或是县衙附近,顾书办的家人很快被夏小开找了过来,童玉锦问了他们,结果他们所说死者并没有这样的疹状。 “再想想,会不会你们没在意?”童玉锦不死心的问道。 顾氏摇头,“我都跟他生活二十几年了,不可能!” “哦,那他最近精神怎么样?”童玉锦再次问道。 “还算好,就是比以往爱唠叨几句!” “唠叨什么?” “说什么世风日下,说什么无法无纪……” “有具体说到什么吗?” “他从来不在家里说衙门里的事” “哦”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其他的还有吗?” 顾氏摇了摇头。 “那好,等你想起什么,就来找我们。” “贵人,我夫君定是让他们害死的,真的,我敢保证,我……”顾氏一脸泪水。 “夫人,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贵人,真的……” “是!” “好,好,……老爷死得冤啊……” 童玉锦等顾家人走后,跟海泽天一起走,边起边问,“海大人真得一点都验不出来吗?” 海泽天摇了摇头。 童玉锦叹了叹气。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发现赵之仪也刚刚回来,不过他也是一脸沮丧。 童玉锦问道,“不顺利?” “这个人跟水气被晒干了似的,毫无迹像可查!”赵之仪一脸疲惫的说道。 童玉锦摇头:“不可能,总会留有蛛丝马迹,会不会寻找的方向有问题?” “方向?” “是!”童玉锦说道,“比如像我这样经常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赵之仪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有可能。 “是”童玉锦说道,“而且不仅仅指年轻人,就像唱戏中的丑角,年纪大的也可以,不限男女!” 赵之仪摸着下巴说道,“有道理,我让手下人再去探!” “辛苦了!” 京城祝家 祝文举回到了京城,第一时间来到父亲跟前,“父亲,你找我!” 祝检秋抬起深深的鱼袋眼,“最近在做什么?” 祝文举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父亲,跟以前一样!” “以前……” “是,父亲!” 祝检秋许久都没有说话,很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当一个人运头来时,很多人会避其锋头,蛰伏等待时机……” “父亲,夏琰的运头似乎越来越胜,我们已经退到墙角了!” 祝检秋笑了一声,“知道几个儿子当中,我为什么最喜欢你嘛?” “儿不知!”祝文举听到父亲这样说内心一喜,谦虚的说道。 “你跟我一样不信邪!”祝俭秋说道。 “父亲你的意思是……?” “与其避不可避,不如趁机反扑!” “父亲,儿子就是这样想的!”祝文举还能为自家老头子会训自己几句,那曾想跟自己想法一样,太好了。 “最好双管齐下!” “父亲的意思是?” “明面、暗面一起下吧!” “是,父亲!” 当天夜里,祝检秋见了很多官员,他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事情到谁哪里,谁给我拖着不办” 众官员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你们手中没有田地、没有资产?” 众人点头。 不知不觉中,官场已经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谁也别想从这张网当中撕开口子,可是,有人会来撕这张网吗?至少夏琰没有,他绕过了网,他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了大多人想达到的结果。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怀岭县 第二天天一亮,沈廷峰和夏小开带人到了怀岭县县衙,雷汉泽已经等在衙内了,他拱手道,“沈大人是不是今天审案?” “是!” “幸好,下官已经准备妥当,请,沈大人!” 沈廷峰笑了一下后就收住了笑容,“雷大人,我们要带犯人去小山村审案!” “去小山……村,这于法于理不合吧!”雷汉泽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发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像,让自己不能把控起来。 “请问雷大人,不合大陈朝律上那一条了?”沈大人反问。 “这……” 沈大人让属下奉上了调令,“这是京城三司的调令,差我跟户部方大人一起解决假田案事件!” “大人,在县衙就可,何……” “三司的调令,雷大人也敢不从!”沈大人的声音陡然高起来,让人不容反驳。 “是,是……”雷汉泽拱手回道。 审案把公堂放在村子当中,假田契案绝对是第一次,他为后面廉洁奉公的官员树立了典范,前面我们说了,假田契跟其他大案、要案比起来,可能不足为道,但是它的意义和影响是深远的,它成为大陈朝土地整治和土地慢慢收归国有的先河。 我们把目光放到小山村的祠堂外 小山村祠堂外人山人海,一方面,人们从没有听过公堂可以设在村中露天之地,二方面,土地关切到他们切身利益,他们充满好奇怪、不解还有疑惑。 小山村里正作为地主,顶着一头汗介绍了来人,“沈大人,京兆府府尹!” “啊,这就是京兆府府尹啊,果然神威肃穆,让人敬畏啊!” “大家静静,这位是户部都事方大人——” “六部的人也来啊,天啊,真是百年得一见啊!” “这位是县太爷雷大人!” 介绍完雷大人后,民众突然沉默下来。 雷汉泽拱手朝民众致意时,遭遇了尴尬,一向志得意满的他在自己的管辖内坐了冷板凳,为何这样还要说吗?官品不好呗! 在心中已经想了N种方法对付夏琰调查假田契案的雷汉泽,没想到自己竟输在这招上,一招落,满盘皆输。 京城 夏琰在小山村公审的消息整个官场几乎都知道了,很多人不屑,更有甚者嗤笑,“想靠几个泥腿子就把案办了,怎么可能!” 祝文举问父亲,“父亲你看夏琰这是什么意思?” 祝检秋冷笑,“他这是拿姓雷的没办法,想避开他的县衙吧” “还是父亲想得通透,不过姓雷的这个人倒是有几分胆识,连夏琰都不惧,父亲识人的眼光真准” “心狠手辣才能成大事!” “是,父亲!” 怀岭小山村 夏琰夫妇没有让小山村里正齐老头介绍他们,今天这个舞台留给了京兆府和户部。 虽然是露天,但是该有的程序一样不少,在皂班衙役击棒声中,堂审直接开始了! 原告、被告一一被拉到了台前。 原告小山村村民,村民代表即是齐里正,被告,县衙内两个书吏。公审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正在往下审。 沈大人问向两个书吏,“村民齐得江所说可是属实?” “回……回大,是……是……” “为何要置假田契?”沈大人问道。 “回……回大人,一时鬼迷心窍作了错事,我愿向村民们致歉!”严书吏说道。 齐里正激动的满脸通红,就差跳脚:“什么,我们全村人就差流落他乡,你一句鬼迷心窍就想了事,怎么可能?” 穿着男装的童玉锦走到公审台前,笑道,“齐里正这句话很对,差点逼得村人流落他乡,竟想以鬼迷心窃了事,那真是没有的事,按律法疏义卷二十五诈伪中的诈伪制书罪,卷十三中妄认盗卖公私田,卷十一职责,数罪并罚,岂是儿戏!” 两个书吏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涉及到这么多罪名,两人低头相互偷偷看了一眼,又偷偷看了一眼县太爷,县太爷眯缝眼射出的冷光如蛇信般让他们不寒而栗,真是进也是数罪并罚不死也脱成皮,退也是不死也要脱成皮,抖抖索索的跪着。 童玉锦拱手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虽然这两个书吏认了罪,但是我们不仅仅是要论罪、治罪,还要防患于未然!” “童讼师有什么想法?” “回大人,刚才大家都只听案子了,并没有了解白契和红契的区别,还请户部方大人为大家讲解一下!” 沈廷峰转头对方又行说道,“方大人,你看……” “好,下官就给大家普及一下私契和官契,以及如果办契尾有什么益处,另外还给大家讲讲现在世面上通常流行的骗田把戏!” 此刻的民众多有愚昧,不仅仅是因为知识普及不够的原因,还有交通不发达,至使很多人并不了解村子以外的事,可能有些人比较见多识广,但是这样的人太少了。 难道就是为民众普及田契以及不要上当受骗吗?当然不止,事情的后续是,很多民众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在公审后的第二天涌进了县衙临时田产受理处,方又行带着一些书吏办理了此事。 两个书吏根本撑不住这么大的事,雷汉泽被告倒了。 “不可能,怎么回这样?”雷汉泽被夏琰的人绑上行,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他还没有出招呢,竟然就输了,他不服,他不甘心。 夏琰笑道,“你以为自己做的事很干净吗?你以为你可以在这一小隅称王称霸了,告诉你,方大人随便走访了几个村子,你的官品就已经臭不可闻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做事很小心的!” “小心!”夏琰讥笑道,“一个连地都要刮三层皮的人说自己很小心,是不是太可笑了!” “那个地方没贪官,哈哈,那你拿出证据,那你治罪啊,”雷汉泽狂绢道。 “急什么,你的罪一样一样的,我都会给你扒出来!” “我要看看,你能扒出什么!” 夏琰扫一下眼道,“关进大狱,待审!” “是,候爷!” 诚如雷汉泽说得那样,他很小心的,官品虽臭,还真没有证据能打倒他,现在只能靠民怨关信他。 不过,夏琰等人的举措却引起祝检秋等官员的慌恐,他居然想靠民怨、民愤来打倒他们,这是他们不能容忍,他们不安了! “大人,在这样下去,星火可以燎原!” “我知道,我知道,是时候可以出手了!” “大人,……” “来人——” “在,让二公子安排” “是” 怀岭客栈里 童玉锦烦躁的捋着头,“太狡诈了,两个书吏死心踏地的为他顶罪,就算是死罪也认了,为什么?” 赵之仪悠悠的说道道,“有两种可能,一种为了义气,一种被人胁迫了!” “为了义气,放他娘的狗屁,怎么可能,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到底是什么胁迫的让两个书吏认下了所有的罪?”童玉锦急得头上冒汗。 夏琰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低垂着眼,不知想着什么。 赵之仪其实已经查上童玉锦所说之事了,但是这一次,对手似乎很狡滑,露在外面的都是可动可不动的小黑喽喽,他到底是动还是不动呢! 童玉锦突然说道,“我想见那个被诈田契之人!” “为何?”赵之仪问道。 “我要找到那个拿到真田契之人,他的真田契究竟给了谁?”童玉锦说道。 “怎么找?” “我自有办法!” 二个时辰之后,那个被诈之人到了客栈,他抖着腿说道,“贵……人,你……找我。” “是!”童玉锦此刻手中拿着画笔,对他说道,“你还记得当天晚上跟你一起赌的所有人吗?” “啊——” 第171章 胖男胖女 玉锦失踪 童玉锦微笑着说道,“大哥,别紧张也别害怕,我们不吃人!” 听到童玉锦叫村人大哥,夏琰低垂的眼皮几不可见的掀了一下,心想怎么见什么人都叫哥啊叔的,有空要跟她说说,叫他们哥了,我算什么! 中年汉子听到贵人叫他大哥,咧开缺牙的嘴说道,“贵人你想问啥?” 童玉锦问道:“你还记得输田契那天晚上的事吗?” 中年汉子连忙回道:“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那是不是跟你赌的人都记得?”童玉锦又问道。 中年汉子有些犹豫的回道:“这个……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失了田契!” 童玉锦问道,“那能想起跟你赌的人吗?” 中年汉子凑起五官:“这个我要想想……” 童玉锦提醒说道:“还记得是谁拿了你的田契吗?”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整个晚上,田契在几个人面前不停的转动,最后落到谁手里,我记不得了!” “为何记不得?”童玉锦问道。 “……”中年汉子瘪着身子缩着头不敢回答。 童玉锦扫了他一眼:“是不是窑姐半道上把你拉走了?”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童玉锦吐了口气,“那你能想起跟你赌的人吗?” “能记得几个,可能有漏的。”中年汉子回道。 童玉锦说道,“那能想起几个是几个吧。” “是,是,贵人,”中年汉子讨好的笑笑。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大哥,你要是想起一个给你十文!” “真的?”中年汉子听到有铜子高兴了。 “当然!”童玉锦严肃的说道,“但是不可胡说,等我发现你胡说,不仅给你的铜子要收回,还要找人揍你一顿,知不知道?” “不胡说,绝对不胡说!”中年汉子连忙保证。 童玉锦拿了几张自己画的五官分解图,对他说道,“你要觉得谁的眼睛或是鼻子啊,跟这上面的像,你就就指给我!” “好,好!”中年汉子看到图像后说道,“贵人,你画的跟真得一样!” 看到童玉锦摆开的五官分解图,赵之仪也吃了一惊,“你比官府捕逃犯画师都画得好!” “那当然,我可是从小就练过的。”童玉锦笑道,毫不谦虚。 “真逼真!”赵之仪啧啧嘴再次说道。 童玉锦笑笑对中年汉子说道,“大哥,你先说第一个吧!” “哦”中年汉子说道,“我印像最深的是个老头,脸养得又白又胖,几乎看不到褶子,见人三分笑……” 童玉锦打断道,“眼睛长啥样?” 中年男人指了眼图上的第九款眼睛,童玉锦迅速把眼睛放进了胖脸廓中,然后依次画出了脸上的其他五官,当她画完时,中年汉子和赵之仪办事的侍从都惊讶的叫道,“好像,真像!” “此人是干什么的?”童玉锦问道。 “某洒肆老板。”赵之仪回道。 “查过了吗?” 赵之仪回道:“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就是嫖女人去了。” “哦……”童玉锦继续问中年汉子下一个。 某县郡某胡同 一个身材中量,长得胖胖的中年人正在家里喝小酒,一个人坐在八仙桌跟前,一只脚踩在自己的坐的凳子上,一只脚放在地上,喝到尽兴处,脚还时不时的抖两下,放下手中的酒杯,夹一只田螺用针挑了里面的肉出来吃,放到嘴里后,咂得吧哒吧哒的,“真不知是何人知道这东西能吃,配上二两小酒,这滋味那叫一个美啊,美啊……” 正一个人自言自语,院子中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快速的进了他的房间。 中年男人抬头,“又有什么事?” 黑衣人说道:“主人让你出去溜达两圈!” “他们找不到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中年胖子得意的眯了一口老酒。 黑衣人哼道:“主人的话你敢不听?” “知道,知道,不就是去溜达两圈吗,行了,知道了!”中年胖子没有得瑟成,一脸不耐烦。 黑衣人提醒说道:“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这个不要你操心,我自然有我的道,你就说让我溜达到哪儿消失吧!” 黑衣人回道:“会有人通知你。” “哦!” 怀岭客栈 童玉锦画了近十张画,对中年汉子说道,“你觉得是谁拿了你的田契?” 中年汉子摇头,“第二天我问过老鸨,老鸨说最后可能被一个黑汉子得了去。” 童玉锦拿了黑汉子的画出来,对赵之仪及手下人说道,“查过他吗?” “查过!”赵之仪点头。 童玉锦问道:“田契呢?” 赵之仪说道:“他说被一个婆子用五十两买走了!” “婆子?”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是,” “找到了吗?” “一直没有找到!”赵之仪摇头,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 “他怎么会卖给婆子?”童玉锦心想难道婆子也去嫖娼? 赵之仪回道:“黑汉子说,他从窑子里出来准备到当铺换成银子,结果在胡同口遇到了个富态的婆子,一亩不到的契子,她愿意出五十两,他觉得划算,就出手了!” 童玉锦摇头:“不可能,这些人当中肯定有他的搭手,否则不可能有婆子专门等在胡同口买田契!” “你的意思是……”赵之仪说道,“内应外合!” “这些人再查一遍!” 赵之仪和夏小开相互看了一眼后,说道,“好!” 赵之仪和夏小开两人各自拿了五张画像再次查人。 童玉锦想想还是不甘心,对夏小开说道,“找到那个黑汉子,我要画出那个富态婆子的图像!” “是!” 怀岭县衙大狱 海泽天再次到停尸房验尸,停尸房的卒子见他来了,吓得扔掉了尸体边上的冰块,“大……人……来了!” 海泽天老眼扫了一下卒子并不言语,跟在他后面的助手说道,“我劝你消停等,死尸身上的冰块可不吉利!” “是,是,大人说得是……”说完后,低头老眼眯了一眼海泽天师徒两,冷冷的勾了勾嘴,心想,放再多天、看再多遍,你们也看不出门道,还是省省吧。 海泽天穿了验尸后,再次检查了一遍尸身,发现尸身跟正常尸身一样开始长尸斑,几乎都跟正常死亡没什么两样,可是他发现死者的脚跟开始有淤青渗出,但不明显,仿佛在什么地方碰了一下,如果是碰,为何两个脚跟都有,而且受伤深浅基本差不多,倒是像被人夹着双臂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似的,可又仿佛不像,到底是为什么? 海泽天觉得他遇到梗了,放好尸身后,再次出了县衙,他不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原因的。 怀怜客栈 卖田契的黑汉子到了,童玉锦跟着他的描述画了一个中年婆子,画完之后,她拿给黑汉子确认,“是这样的吗?” 黑汉子点了点头。 童玉锦刚想收了画,黑汉子又摇了摇头。 “怎么啦,这位大哥?”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黑汉子说道:“像到是很像,好像缺了点什么?” 童玉锦看了看自己的画,又想了想刚才黑汉子说的内容,“没有什么没画到呀!” “不是,我就是觉得……”黑汉子挠了挠头笑道。 “有什么不妥?” 黑汉子回道:“有点跟我看到的感觉不一样!” “差在哪里?衣服,头饰、还是她脸上有什么痣?”童玉锦问道。 “脸上……哦,我明白了,你画的人没有擦胭脂!”黑汉子恍然大悟。 “胭脂?” 黑汉子说道:“是,她那两颊上的胭脂红通通的,像个老鸨似的!” 童玉锦看了看画,让美珍拿了胭脂过来,抹了点到画上人脸上,“是这样的吗?” 黑汉子点了点头! “哦,谢谢大哥,美珍给他谢礼!”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黑汉子被人带了下去,童玉锦看着擦了浓浓胭脂的富态婆子,坐到桌边,盯着画像若有所思,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双颊上竟涂这么厚的胭脂,不太合常礼呀,除了戏子或是老鸨才会这么干,既然不是老鸨,那会是戏子吗,一个戏子怎么会等在胡同口,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演戏来了,她遮了原来的面目,让人产生混肴,什么样的混肴呢? 又画了一张画,不过是长相差不多的男人。 夏琰和于文庭商量完事后,出来见童玉锦拿着一男一女两张画像看着,站在到她身边说道,“有点像勾栏里的相扑选手,白白胖胖,画妆成女人也没问题!” “你也觉得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童玉锦拿着两张画问道。 “嗯”夏琰点点头。 童玉锦分析说道:“这样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日子必定过得不错,他会是做什么行当呢?掌柜,不太可能,牙人,也不太可能,那会是什么职业呢?” “让小开、之仪去查吧!”夏琰说道。 “只能这样了!”童玉锦刚想放下画像,脑子突然闪过望亭的假田契案,“夏琰——” “恩!”夏琰心想怎么不叫琰哥了,盯着她看道。 童玉锦说道:“把这个画像拿给望亭的秦大人辨认一下,是不是他们衙门里的书吏!” “好”夏琰说道,“丁小五——” “在,爷!” “让人送到望亭”! “是!” 童玉锦吐了吐气,“眼见着四月上旬要结束了,我姐姐就要嫁人了,可这边的案子还毫无头绪。” 夏琰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才不信,你会不急!”童玉锦白了一眼夏琰,男人就会装。 “真不急!”夏琰咧开一口白牙,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撑控之中。 “真的?”童玉锦见此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夏小候爷笃定的回道。 “好吧,我懂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角逐,往往让你们乐在其中!”童玉锦无奈的说道。 “胡说八道!”夏琰拍了一下童玉锦的额头。 童玉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笑道:“嘿嘿,不说了,等望亭秦大人辨认吧,如果是望亭县衙的官吏,总算有迹可查了,查到此人后,或许就能定雷汉泽的罪了!” “会的!” 童玉锦能做的都做了,其它的她这个新嫁娘也帮不上什么忙! 怀岭某胡同 本来在京城的祝文举再次来到了怀岭,他还没坐定,一个黑衣人急匆匆的进来回禀道,“公子,同泰客栈有人去望亭了!” “是嘛?”祝文举冷冷的不屑道。 “是!” “人呢?”祝文举问道。 黑衣人明白他问得是谁,连忙回道:“回公子,他已经来怀岭了,就等公子咐吩!” “那就让他出来溜两圈!”祝文举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说道。 “是,公子。” 祝文举再次问道:“还有姓雷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黑衣人回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好,好!”祝文举冷冷的笑道,“要不了几天,他不得不放了这个案子!” “公子……” 祝文举冷酷的说道:“各方面人手给我准备好,谁给我拖后腿,我要了谁的命!” “是,公子!” 怀岭大街上 夏小开正准备调查最后一个,路过某酒肆,突然发现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从洒肆门口出来,仿佛很紧慎的看了看周围,然后快速的转进了一条小胡同。 夏小开转身问道:“刚才夫人派人拿过来的胖男和胖女图给我!” “是,老大,在这里!” 夏小开打开男图看了下,“很像啊,跟上去!” “是!” 怀岭街道另一边,赵之仪找过打铁的壮汉后,从铁匠铺子里面出来,刚到门口,从面前跑过来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胖子,行为举止慌里慌张,引起所有过路人的注意,赵之仪的侍卫咦了一声。 “怎么啦?”赵之义问道。 属下回道:“回公子,这人像我们刚刚收到的图像!” “就是夏琰派人刚送过来的!”赵之仪问话还没来得及看。 “是!” “图像给我!” 侍卫把图像给了赵之仪,赵之仪打开胖男胖女图看了一眼后,呀嘻了一句,“他娘的,还真是!赶紧追上去!” “是!” 赵之仪一行人刚要追过去,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十多个跑江湖的,他们手中的猴了到处乱窜,惊得路人都乱了套,那个胖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赵之仪叫道:“我们分头去追!” “是!” 怀岭同泰客栈 县衙突然来人,对门口的侍卫说道,“麻烦大哥通报一下,原县令雷大人要见候爷!” “有什么事吗?”侍卫问道。 “雷大人说有事想对夏候爷说!”来人还尊雷汉泽为大人。 侍卫皱了一下眉头:“我问什么事?” 来人注意到侍卫神情不悦,连忙改口说道:“原雷大人说只能跟候爷说!” 侍卫狐疑的进门汇报了。 此刻的同泰客栈已经全面戒严近十天了,也就是说当夏琰到怀岭后,这座客栈就全面不对外营业了,它是谁的产业呢,这是夏琰逝去母亲的产业,所以也相当于夏琰的产业。 夏琰接到侍卫回话,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见我?”夏琰心想你算老几啊,说想见我就见我,不满之意溢于眉梢。 “是,爷,来人是这样说的!”侍卫回道。 “想玩什么花样?”夏琰眯眼说道。 于文庭在边上说道:“爷,要不让我先去会会他?” 夏琰没回于文庭的话,一个人坐在哪里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此人很狂绢、自恃甚高,也罢,我刚好有事找沈大人,就去会会他!” “我陪爷一起去!”于文庭说道。 夏琰说道:“也好,让中浩也留下!” “爷,你的人身安全……”于文庭觉得不妥。 夏琰说道:“无妨!” “小心为上!” “听我的!” “是,爷!”于文庭无奈的回道。 怀岭某胡同某宅院 黑衣人再次进了院内,“回二公子,都动上了!” “情况怎么样?”祝文举问道。 黑衣人回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就好,这次要一击击中!”祝文举说道。 “是,公子!” 怀岭县城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夏小开和赵之仪两人在某一个巷口碰到一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之仪问道。 夏小开也问道:“公子为何在这里?” “我在追胖男人!” “我也是!” 两人同时一惊,“难道……” 赵之仪抬头吐气,“他们的目的是谁?” “我回客栈!”夏小开说完后,跨上马就往客栈而去。 赵之仪带着随后也跟了上去。 同泰客栈 夏琰于半个时辰之前带着于先生去了怀岭县衙,单先生和方又行这几天一直在衙门里处理平民田契事件。 整个同泰客栈除了夏琰的一队近卫外,就是隐在暗中的夏中浩了。 同泰客栈门口突然来了很多江湖卖艺的,他们在店铺门口乞讨,侍卫赶他们走,他们竟然撒泼打滚闹上了,门口的侍卫不得不进来到二楼回禀童玉锦。 “你说门口有人闹事?”童玉锦觉得奇怪,这周围的店铺、民宅谁不知道客栈住了贵人,居然有人闹事,好生奇怪。 “是,夫人!”侍卫说道:“好像是故意的!” “让人去衙门调衙役!”童玉锦说道。 “已经去了!” “哦!” 侍卫说道:“夫人,我们怕有不安全,无论发生什么事,还请夫人不要出去,等候爷回来处理!” “好,我知道了!”童玉锦也觉得,为什么偏偏夏琰走了才有这样的事,点了点头,安稳的呆在客栈里。 吵闹声实在太大了,连二楼的地板都被吵得有点震动,大丫从窗户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了窗户。 “丫姐怎么样?”美珍问道。 “角度不好,只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彭大丫朝外面看了看,她们的房间刚好在一个拐角处,看不到正前门。 “哦”童玉锦好奇的也推窗看了看,结果拐角走过来一个胖男人,开始她没在意,顺手关上了窗,突然又开了窗子,胖男人刚好从窗前穿过,她看得清清楚楚,竟然是画中的胖男人,如果没搞错的话,那个富态女人也是他扮的。 童玉锦倏的一下关上窗子,然后提着裙子就往楼下跑。 “夫人,怎么啦?”美珍大叫。 童玉锦边跑边回:“我看到那个胖男人了!” “夫人,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是不是坏人故意的!”彭大丫叫道。 童玉锦停住了,站在楼梯口,“是啊,我们找了这么久,为何找不到他,夏琰一走,他就出现了,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不可上当!”彭大丫紧张的说道。 “对,对,不可上当……”童玉锦不停的点着头。 望亭县衙 夏琰派出的侍卫见到了秦道几秦大人。 “你是候爷派来的人?”秦大人问道。 侍卫回道:“是,大人,这是候爷的亲笔信!” 秦道几打开书信,信上内容没几个字,他一眼就扫完了,问道,“东西呢?” 侍卫把怀里的画掏出来递给秦大人。 秦大人打开只一眼就说道,“就是此人!” 侍卫说道:“烦请大人把他的详细履历给一份。” “好!” 怀岭县衙 沈大人和夏琰一起提审了雷汉泽。 沈大人问道,“雷汉泽你有何事要说?” 雷汉泽作模作样的拱了拱手:“事情太多,让我想想……” 沈大人看了看态度傲慢的雷汉泽,心想,你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县令,有啥好傲的,大喝一声:“不要耍花招!” 雷汉泽轻狂道:“我都已经是囚徒了,还能耍什么花招!” “何事,快快说来!”沈大人看不惯这腔调。 雷汉泽问向夏琰:“夏候爷,你办怀岭还是大陈朝?”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 雷汉泽说道:“如果就办怀岭,算我雷某倒霉,如果不是……夏候爷你的结局比我好不了多少!” 夏琰眼眸幽深,“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 “那能说什么呢,夏候爷,我也是好意提醒你,动一个人容易,动十个人也可以,但是百人、千人呢,你觉得可行吗?”雷汉泽看向夏琰轻嗤道。 夏琰双眼微眯:“你在说我自不量力?” “夏候爷,土地买卖可不是我怀岭县一家,你真不必要这么认真,这种案子你是办不完的。”雷汉泽说道。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夏琰呵斥道。 “我……我怎么有资格教你,我是帮人带个话而以!”雷汉泽大笑说道。 夏琰寒光幽深,气场陡然冷禀起来,一般官员见到夏琰这样,早就吓得腿发软,脚都站不住了,可是雷汉泽却高抬下巴轻漫的问道,“候爷搜集证据搜集的怎么样了?” 沈廷峰见夏琰眼眸紧束,连忙对着雷汉泽喝道,“放肆!” 雷汉泽拱着手说道,“案子都有时效性,夏候爷,还请快快搜到证据!” 看着说了一堆废话的雷汉泽,夏琰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他为何要让自己来,见了自己什么事也没说,仿佛就是为什么人带了几句话,让一个在狱中的人给自己带话,像自己示威么,示什么,显得他手眼通天,连大狱都进得来,还是有其他目的,如果是其他,是……夏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自己的幕僚,侍卫几乎都不在客栈,暗叫不好,突然转身,几个大步后,飞快的跑动起来,不,不会的,我的锦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当夏琰到客栈门口时,夏小开和赵之义刚刚打趴一众跑江湖的人,边上几只猴子见主人都被打倒在地上,也不再闹腾蹿动了。 客栈门口一片狼籍。 夏琰脱口问道,“锦儿呢?” “回爷,夫人在客栈内一直没有出来!”侍卫说道。 夏琰听说人没出来,松了小半口气,可是侍卫接着说道,“刚才夫人的丫头出去了!” “什么时候?”夏琰连忙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 正说着,彭大丫回来了,见到夏琰行了一个礼。 夏琰严厉的问道:“干什么去了?” “追胖男人去了!”彭大丫说道。 “胖……”夏琰倏的大叫一声,“不好!” 所有人跟着夏琰进到了客栈内部,看着夏琰飞上了二楼,可是没过一会儿,夏琰又下来了,双眼急得通红,“人呢?” 夏小开扯开嗓子大叫,“中浩……中浩……” 被击昏的美珍在夏琰的大声吼叫中醒了,跌跌撞撞的扶着楼梯下了楼,嚎啕大哭,“三娘,三娘……” “给我闭嘴!” 美珍被夏琰吼得差点蔽了气。 一时之间,客栈内安静的连根针都能听到。 怀岭与望亭同属于京畿一带,但它不如望亭,一方面可能是程家书院在此,文人气息浓重,少了铜臭味,另一方面,它的耕种田不如望亭,多是山岭丘陵之地,群山连绵起伏,绿树繁茂,适合书院。 怀岭富贵闲人别院也有,但不如望亭,望亭除了别院,还可以置田产、置铺子等,商业非常繁华。 童玉锦的失踪让怀岭迅速被戒严。 夏琰发疯似的找人,翻遍了整个怀岭也没有找到一丝丝踪影,就在夏琰准备回县衙大狱找雷汉泽时,夏中浩带着一身露水回来了,此刻距离童玉锦失踪已经六个时辰了。用现代的计时法,从下午一点到现在夜里一点,已经整整过去十二小时了。 “锦儿呢?”在没有遇到夏中浩以前,夏琰还存在侥幸心理,他认为童玉锦跟夏中浩在一起,他还有点放心,可是现在,他所有的侥幸都没有了,他的锦儿呢,她在哪里? “跟丢了!”夏中浩小声的回道。 “要你何用,要你何用……”夏琰气得上前就踢了夏中浩。 夏中浩站在哪里任由夏琰撒气。 于文庭叹了口气,“爷,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把事情捋一遍吧!” 赵之仪点头,“是,光我跟小开同时追一个胖子,就多有诈术,看来对方已经蓄谋已久,不知他们掠了夫人去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夏琰听到赵之仪的话后,狂燥的情绪终于冷静了下来,是啊,他们要了我的锦儿去究竟意欲何为? 客栈大堂 连在衙门受理状告的单腾和方双行都回来了,他们静坐在大厅里,个个都等着夏琰开口。 可是夏琰却拄着头,迟迟不开口! 怀岭县西南大山里 童玉锦在一辆牛车中晃悠悠的醒了,昏沉沉的她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就知道自己被绑在板车上,睁开眼后,眼前黑漆漆的,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没有被蒙上,那有可能在某个封闭的箱子,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居然发现有月光从树缝间洒下来,她知道自己进了山中密林区,是谁绑了她到这深山老林? 到底是谁? 第172章 寻找玉锦 意想不到 怀岭县西南大山里 童玉锦在一辆牛车中晃悠悠的醒了,昏沉沉的她,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就知道自己被绑在板车上,睁开眼后,眼前黑漆漆的,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没有被蒙上,自己有可能在某个封闭的箱子,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居然发现有月光从树缝间洒下来,她知道自己进了山中密林区,是谁绑了她到这深山老林? 到底是谁? 没有人能回答她,老牛车吱呀吱呀的走着,在密林深处越发显得突兀,可是不管怎样突兀,这里人迹罕至,就算闹翻天也没有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玉锦终于听到人声了。 “老大,这么水灵的小娘子运我们这旮旯里做啥?” “我咋知道,上头人让我运过来,我就运过来,废话这么多干嘛!” “老大啊,我们这里长年累月都见不到女人,这次这个……” “别乱动脑子,等上头发话!” “怕什么,不就是玩个女人嘛!” “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是候门正妃!” “啊,竟是贵人。” “那是自然!” “那玩起来岂不是更……” “不得放肆,听上头的……” “知道,知道……”黑衣汉子心痒痒的提着气死灯往后面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道,“真希望上头的大人物们谈崩了,我们下面人就有希望了!” “你倒是懂?” “咋不懂,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主子让我们掠了不听话之人的家眷,谈崩了就赏给我们玩,玩过之后杀了,多好!” 驾车的黑衣人摇了摇头,“这次这个可不一样,以前的人职位都没有主人高,这次可难说了!” “啊,这么厉害?” “嗯!” “哦!”提灯之人不死心的朝后面看了看,发现人还没有醒过来,无精打彩的转过头去。 童玉锦感觉没人看他时才暗暗吐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被他们运到什么地方去。 不仅童玉锦不知道自己将会被运到什么地方,跟着后面的另一个黑衣人也不知道这辆牛车要往哪里去,再往里面走就是原始森林里,里面猛虎恶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他想出手,可是牛车头坐了三个男人,有两个一直在说话,他听到他们说话的气息,权衡了一下,自己的功夫应当能搞定,可是那个抱着手臂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段数太高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他属于谁的死士,竟有如此之高的功夫,看来只好等机会了。 京城祝府 祝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一个中年侍卫站在边墙,在黑夜中接到了墙外递过来的消息,接到消息后,迅速到了外书房。 夜已经很深了,祝检秋还没有睡,等侍卫进来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收到消息了?” “回大人,收到了,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祝检秋点头说道,“让他们看好人!” “是,大人!” 祝检秋倚到后面的椅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希望这个女人是夏琰的心头血,让我能成事!” “大人,心头血怕是……” “那心头肉也行!” 属下说道:“目前看起来,心头肉无疑,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她!” “恩,我等着他来找我!”祝检秋一脸轻松的说道。 “大人,如果他不来呢?” “不来……不来……”祝检秋悠悠的说道,“不太可能,至少会来警告我一声!” “大人……” “不必惊慌,他来了是他慌了!” “原来如此!” 怀岭客栈 于先生见夏琰一直不说话,只好站起来,对赵之仪说道,“赵公子麻烦你借点人给我们!” 赵之仪说道,“没问题!” 于文庭又说道,“小开!” “先生!” “让大合调动一切力量查找夫人下落!” “是!” 于先生能吩咐做的都做了,转头对夏琰说道,“爷,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夏琰这才动了动眼珠子,说道,“按你安排的做!” “爷,那你……” 夏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声不吭的上了二楼,夏小开跟了上去。 夏小开提心的问道:“爷……” 夏琰抿了抿嘴说道:“让姜九迅速来见我!” “爷,是不是……”夏小开提心的问道。 “让他来见我!”夏琰加重声音。 “是!” 一个时辰后,就在其他人全部又出发找童玉锦时,客栈里来了一个瘦弱的成年男子,驼着背一走一瘸上了二楼,见了夏琰,“爷,你找我!” “什么事你知道了吧!”夏琰问道。 “是,爷!”驼背男人虽然长得残败不堪,可是说话却清晰且斯文有度,仿佛是个书生,这种气质让瞬间与众不同起来。 夏琰沉痛的说道:“帮我找人!” 姜九有些可惜的说道:“爷,已经过了六个时辰……” “我不要听废话!”夏琰情绪失控,大吼道。 “是,爷,我尽全力!”姜九有些为难的说道,“我需要夫人的中衣!” 夏琰蓦的看向姜九,脸唰得一下红了。 “爷,过了六个时辰,夫人留下的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姜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就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是古代,中衣这样私密的东西,除了夫君就是贴身丫头能看了。 夏琰低下头。 姜九提醒说道,“候爷,时辰不等人!” 夏琰抬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挥手让美珍拿衣服,美珍倒是没多想,她跟童玉锦在一起,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美珍把中衣递给驼背男人,哭着说道,“请一定要找到夫人,求你了!” 姜九拿在手里用鼻子反复嗅了又嗅,直到他确定这气味完全进到他脑子里,他才把中衣递回给夏琰,“爷,好了!” 夏琰跟着驼背姜九寻着童玉锦的踪迹开始找人,姜九没有从楼梯下去,而是直接从窗子口跳了一下来,夏琰跟着他从窗口跳了下来。 “锦儿是从窗口被人掠走的?”夏琰惊讶的问道。 “回爷,是!”姜九回道。 “继续!” “是!” 夏琰跟着姜九七拐八弯几个胡同后,和赵之仪的人马碰到了。 赵之仪看到驼背男人惊叫道,“闻千里?” “江夏郡王别来无恙!”姜九朝赵之仪拱了拱手。 “你什么时候跟他……”赵之仪指了指夏琰。 姜九笑了一下,“我和候爷有些渊源!” “哦,原来如此,那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寻人吧!” “江夏郡王请随意!” 又拐了两个胡同后,遇到了夏小开,但是夏小开没有回他们会合,他在办另一件,见到他们后,拱手行了一个礼后,两队人马立即分开了。 夏琰跟着姜九一路一直找到了他们第一天到怀岭爬过的大岭山。 夏琰看了看高高的山恋,又看了看岔道极多的山道,紧紧的跟着姜九,而此时,太阳已经高升了,已经快到正午了。 一行人就地吃了些干粮继续往山里面探进。可是,山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一行黑衣人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场恶战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即便是白天,深山林子里也没有多少光线,动手没几招,夏琰和赵之仪都感到对方身手等级极高,看来这次对手绝非等闲之辈,居然能请到或者就是自己豢养的死士。 近攻是剑,远击是箭。 腹背受敌,大陈朝两位贵胃竟被黑衣人拖住了,进退不得。 恶战越来越激烈,受伤、死亡,让血流成河。当活着的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时,夏琰和赵之仪都受了些,筋疲力竭的倚在树上。 姜九摇了摇头过来,“爷,我的鼻气被血解了,要等六个时辰后再闻一次气味,才能再次追踪。” 筋疲力竭的夏琰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爷,应当有人知道解我的鼻气!”姜九问道。 夏琰抬头看向姜九?“你怀疑谁?” “我的同门师弟!” 夏琰死劲的锤着大树,大吼道:“一个个的我饶不了你们!” 要等六个时辰啊,锦儿,我的锦儿你一定要等我来救你,你一定要等我…… 夏琰命彭大丫回去拿童玉锦的中衣。 彭大丫非常不解,“候爷……” 夏琰脸红了一下,自己女人的内衣被其他男人闻过,可是现在为了救人,他…… 赵之仪添了下发干的嘴唇,转过头去,当自己不知道这事,其他属下见此,也纷纷离夏琰一些距离。 夏琰见众人都回避,脸更红了,“让你拿你就去拿,那来那么多废话!” 彭大丫是谁,是一个非常轴,非常认真的姑娘,不弄明白,休想让她听话,她瞪着眼睛等待夏琰的解释。 “没听说过江湖神鼻——千里闻吗?”夏琰吼道。 “回候爷,大丫没听过!”大丫回得一本正径,能把淡定的候爷逼成这样的,除了童玉锦,也就彭大丫了吧。 “你……”夏琰甩头咬牙说道,“姜九需要闻气味才能追踪到锦儿,你听明白了吗?” 彭大丫眨了一下,“没听明白!” 夏琰无语了,叫道:“你是不是不想救锦儿?” “不是!” “那你还不去?” 听说救人,彭大丫叹了口气转身去客栈拿中衣了。 六个时辰,夏琰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熬过去。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的还有童玉锦。 童玉锦被带到了一个山坳里,一个非常隐蔽的山坳,四面环山不说,还非常的不起眼,如果不是久居这里,简直跟迷宫似的。 童玉锦绑着双手被扔到了一个类似柴房的地方,大概是人迹罕至吧,黑衣人拿掉了堵在她口里的汗巾布。 拿到汗巾布后,童玉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吸着清新的空气。 大概是没有外人来过,或是没有女人来过,住在山坳里的男人都站在柴房门口看着童玉锦,看像童玉锦的目光如狼似虎,吓得童玉锦浑身冒冷汗,她下意识的要往后挪,居然发现身体软得根本动不了。 一个黑衣人见此说道,“你被下了药,不要费神动了,越动越没劲!” 童玉锦想问他为什么要抓自己,话到嘴边又噎了下去,她知道自己问了也等于白问,幸好这些黑衣人被说话的人叫走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童玉锦瘫在地上,身子没办法动,可是脑子一起没有停止动,从早上日出动到晚上晚霞满天,又到月亮升起。 她想得没力气就睡上一觉,一觉醒来后继续想办法,周围复止,一天终于被熬过去了。 一整天她就被人喂了三碗水,饿得饥肠辘辘,前心贴后背,就在她觉得要饿得岔气时,一个中年汉子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柴房,站在门口再三张了张没人后,才转头看向童玉锦,张开嘴就是一口黄牙臭嘴,熏得童玉锦差点晕过去。 在一天当中童玉锦也不算没有收获,她听到外面有棍棒声,又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知道这里是某个暗卫的训练场地。 童玉锦并不知道,她想对了一半,这里是训练场地不错,可不是什么暗卫,而是死士。 中年黄牙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凑到童玉锦跟前,嬉皮奸笑,恶心的叫道,“小娘子,小娘子……哥哥来了,你高不高兴呀?” 童玉锦恶心的想吐,可是胃子里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神情紧张而戒备的看向来人。 来人轻轻的移到童玉锦跟前,离童玉锦只有几个厘米的距离,他啧着自己的黄牙,“多水灵、多嫩乎的小娘子,可馋死哥了,你知道吗,为了你,哥可是打败了所有想进来的人,哥厉害吧?” 童玉锦暗暗吃惊,在训练营地说自己打败所有人,那功夫得好到什么程度,自己还能逃出魔爪吗? 可能看到童玉锦极度紧张、害怕,中年黄牙越发显得兴奋,竟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作为律师,童玉锦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神情过于紧张和戒备,刺激了变态之人的神经,让他越发兴奋,这可怎么办,神啊,主啊,请救救我吧! 童玉锦不停的在心中纳喊着神啊、主啊、上苍啊、大地啊你们都来救我吧! 也许是听到童玉锦内心狂吼了,居然真有人来了。 一个领头式的黑衣人走到柴房门口,声冷色威的说道,“出来!” 中年黄牙吓得拎起罗裤就往外面跑,童玉锦暗暗松了口气。 领头的黑衣人盯着童玉锦看了几息,直盯得童玉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感到莫名的恐怖,她的心就差跳出心口,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时,那个盯着她的男人终于走了。 浑身戒备的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再过来时,童玉锦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松懈下来的童玉锦哭了,她怕得哭了,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个深山老林了! 夜已经深了,六个时辰终于熬了过去,夏琰跟着姜九再次出发了,他们紧慎而小心的走着,可是再怎么样紧慎,他们又被黑衣蒙面人堵上了。 这一次,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分头行动,夏中浩带着姜九,保护他的鼻气不受血气影响,带着他跃上了树顶,用布包着他的头部,试着不让血气冲上来。 深山坳里 童玉锦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得没力气了,无意识的动了动发麻的脚,竟发现自己能动了,她内心一喜,难道药效过了,高兴的试着站起来,虽然绑着手很不方便,但她还是忍住饥饿、忍住麻木挣扎着站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童玉锦小心的走到柴房门口朝外面看过去,也不知道夜究竟有多深了,外面空旷成一片,没人在练身手了,那些人似乎都去睡了,竟没有人来看着自己吗?不可能吧! 有可能,因为这里的人几乎都出阻击你夫君了,只剩下一些看守门户的死士,还有一个死士老大。 就在童玉锦觉得没人看着自己时,巡值的黑衣人好像朝这边走过来。 童玉锦连忙瘫回原位。 没过一会,两个巡值的黑衣人举着气死灯朝柴房内看了看,发现童玉锦闭眼仍然瘫在地上,啧了啧嘴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荤?” “别急!” “听说是个大官的女人,要是其他人,估计头儿自己就上了!” “差不多!” “走吧,连头儿都不敢上,我们就更不能了!” “到别地看看吧!” “行!” …… 听着声音越来越小,童玉锦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两个人走了,近段时间肯定不会再回来,自己应该找机会,对,找机会。 童玉锦再次站起来,拖着饿得走不动的身子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试着伸出一只脚,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又试着出了一步,可是没等出第三步,她就被不远处某间屋子出来的人吓得缩回了头,等了一会儿,挪到门口看了看那个出来的人干什么去了,竟是出来撒尿,娘的,运气怎么这么背? 一连试了几次,她都没有成功,难道要命绝于此吗? 童玉锦颓丧的用脚踢着柴房的茅草,开始只是小幅度的踢着,不解气,大幅度的踢茅草,茅草被踢得到了另一边,所以的茅草都被踢走了,可她自己仍然困在这小小的柴房里,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童玉锦走了几步,倒在踢到另一边的茅草上,半躺在茅草上,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流了下来,她太伤心,太绝望了,绝望之余,她想到了夏琰,默默的念到,夏琰你怎么还不来? 想来的夏琰仍然被困在深林的外边缘,根本不得进来了,打斗、撕杀,让他仿佛疯了似的,几乎剑剑见血。 怀岭某胡同 祝文举接到暗信,看完后,得意一笑,“千里闻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困得动弹不得,看你能熬到几时?” 夏小开经过一夜追踪后,终于发现胖男人的藏身之地,挥了一下手,手下人四散围击。 深山坳里 哭得快要抽气的童玉锦突然听到了轻微的丝丝声,她惊得倏一下跳了起来,难道是毒蛇?难道自己是死于毒蛇,太好了,太好了,早死早超生,这样自己就不会被这些人凌辱了,童玉锦想到这里觉得蛇比人可爱多了,来吧,咬死姐姐吧,姐姐要超生回到现代,再也不要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了。 童玉锦死死的盯着丝丝发声的地方,可是过了一会儿,就是没有蛇游过来,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吃东西,身上的热量不够,让它感受不到自己这个热源?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蛇这个令人恐惧的物种,虽然它从没有主动攻击过人类,但它还是被人类归到了最恐怖物种之一。 蛇的耳朵已经退化,不仅听觉非常差,它的视觉也很差,只能看见近处的东西。那么蛇怎样知道附近有没有猎物呢?它一方面靠皮肤感觉来自地面或空气中极细微的振动,用全身的皮肤代替了耳朵,另外它嗅觉非常发达,靠伸舌头出来不停的晃动,分辨出不同的气味进行猎食,还有最重的一个,它眼睛已经退化,但它能捕捉到物猎物,靠的是它眼睛与鼻孔间的颊窝,颊窝就像蛇的红外线接收器,可以根据接收到的温度感知猎物的位置,它大部分情况下都以感知猎物的体温进行猎食的。 童玉锦知道蛇这一特性,她以为又冷又饿的身体让蛇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笑话,即便又冷又饿,只要活着,可能皮肤表面温度会低一些,可是体内绝对是36度左右,这个温度比蛇高多了,蛇要确定童玉锦的位置太易如反掌了! 童玉锦小心翼翼的朝丝丝声靠近,在死与不死之间,她还是犹豫的,只要能活着,谁还想死啊! 童玉锦慢慢的挪到了丝丝声之处,伸出一只脚轻轻踢了踢茅草,突然从茅草里伸出一只手来,童玉锦吓得当下就瘫倒在地。 那只手拔了拔茅草,露出自己的头。 心嘭嘭直跳的童玉锦,虽然浑身吓得发软,还是抬头看向露出来的头,突然惊喜的叫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是谁呢? 一个大家绝对想不到的人,谁呢?童玉锦一个月后的姐夫的仆从——阿德。 阿德伸出手伸童玉锦嘘了一下,并不多言,他艰难的从孔洞里钻了出来,钻出来之后,就给我童玉锦伸了绑,然后指了指孔洞,示意她先钻。 童玉锦也不矫情,她的身体娇小钻这个洞没问题,这个没问题是相对于身形大于自己的阿德说的,其实还是很难爬的。 当他们爬出来时,发现出口是一条小溪,两人从水中冒了出来,沿着小溪一路向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似乎出了深山密林,但是还是没有出山林,阿德抓了几条小鱼简单的烤了一下,算是裹腹了一下。 吃完休息了一会儿,童玉锦才有空问道,“你怎么会在哪里?” “我其实是跟祝文举的过来的!”阿德说道。 “祝文举是谁?”童玉锦问完后马上自己反应过来了,“哦,哦,我知道了,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 “嗯!”阿德点点头。 童玉锦问道:“你跟他干嘛?” 阿德说道:“淮盐案最后一个未落马的官员,就是祝家了!” “什么?”童玉锦吃惊的说道。 “夏候爷没有告诉过你吗?”阿德有些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我从不过问他的公务!” 阿德说道:“从六年前调查淮案到现在,就剩姓祝的没有落马了!” “姓祝的也参与了淮盐案?”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阿德回道:“嗯,当年他刚坐上吏部尚书不久,处处要打点,银子的来处几乎都来自漕帮和我们家老爷这边,可以说老爷敢参与淮盐案,他就是直接的主使者!” “竟是如此,为何没有落马呢?”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阿德说道:“他在官场经营,根基甚深,上边讨好太后,下面心狠手辣!” 童玉锦问道:“那你盯他是?” “公子让我搜集打倒他的证据!” “收到了吗?” “收到了一些!” “太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 童玉锦高兴的和阿德两人寻着太阳的方向往林子外面走去,可是他们竟不知不觉的迷路了。 这一迷路,竟让很多事变得意想不到起来。 夏琰和赵之仪在半道上与京城后调的龙行卫会合了,终于突破黑衣人的防线,跟着姜九一路往深长进发。 黑衣人没有想到夏、赵联手竟是如此攻无不克,活着的人迅速放了一个人回大本营,其他几个窜出了深山老林。 当夏琰和赵之仪找到大本营时,早已人去楼空。 姜九说道,“候爷,夫人的气味消失在柴房之中” 夏候爷命人掘地三尺,发现了一个通往外界的小通道,通道尽头是河流。 “爷,夫人可能是从水路被带走的” “继续找!” 不知不觉中,离开童玉锦失踪已经三天了! 夏琰和赵之仪带着人马就差把大岭山翻遍也没有找到人,貌美如花的夏小候爷,第一次让胡茬长出了头,不仅如此,还越来越长,潦倒的不成样子。 京城 祝文举带着落败的黑衣人早已回到京城,他正站在祝检秋的书案前。 祝检秋问道:“夏琰还没有找到人?” “回父亲,没有!”祝文举低头站在那里,偷偷掀着眼皮看着自家老头子,注意他神色变化。 祝检秋仿佛自言自说道:“人到底去了哪里?” 祝文举回道:“回父亲,营地人手基本上都去阻击夏琰了,让这个女人逃了出去!” 祝检秋的鱼袋眼抬了抬,“若不是用人,那几个都得死!” “是,父亲!” 祝检秋继续喃喃自语:“逃出去?那么深的密林,猛虎野兽,谅她也出不去!” “父亲,那现在怎么办?”祝文举问道。 祝检秋冷冷的说道:“趁他没有找到人之前,我去见见他!” “父亲——” “该来的总要来的!” “是,父亲!” 怀岭深山 颓废潦倒的夏候爷接到属下送过来的密件,看完后,站在那里半天未动 赵之仪问道,“什么事?” “终于来了!”夏琰眯眼回道。 “祝检秋?” “是!” “那你见还是不见?” “锦儿都不知在哪里?”夏琰茫然的看向周围的密林,失魂落魄。 “据京城龙行卫的调查,没有见到夫人进京!”赵之仪说道,“夫人可能还在这座山里!” 夏琰听到这话蓦得狂叫狂吼起来:“可是山都翻遍了,人呢,人呢,我的锦儿呢?” 赵之仪吐了口气,“你见还是不见!” 夏琰抬头眯眼。 诚嘉十七年四月十四日夜 吏部尚书祝检秋密秘会见了淳于候夏琰。 第173章 大佬会吾 相向而行 .. 穿越市井之妃要当家最新章节! 诚嘉十七年四月十四日夜,吏部尚书祝检秋密秘会见了淳于候夏琰。 怀岭县衙后街某小茶楼 大陈朝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会面于此,虽然他们同朝为官,五天一次朝会,亦或平时的觐见,时不时都能遇到,可他们是那种连点头之交几乎都没有的人。 祝检秋知道,夏琰在五年前就盯上了自己,不仅如此,可能连皇上都知道,自己却依然稳稳当当坐着吏部尚书的位置,他们一直奈何不了自己,他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想动那又怎样,只是想想而以,敢真动吗?他不觉的。 可自从今年过了年后,他隐隐的感到,他们准备动自己了,不仅如此,他们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竟然想在田地问题上开这个开口子,这可不妙,他有多少田地、山岭、河流,他比谁都清楚,让他们撕开这个口子那还得了,他不得不出手了,自己的死士居然不是夏、赵联手的对手,果然不亏为皇上身边的两大红人,出手还真有两下子。 想动自己,想动大陈朝贵胃的土地,这怎么行?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轻重,自己不得不出面,至于见面他们会说些什么,马上就见分晓了。 夏琰和祝检秋似乎都是守时的人,或者说他们都想迫切知道对方底线的人,亦或者他们没时间再去彼此猜测了。 两辆貌不其扬的马车几乎同时停在了茶楼门口,一老一年轻准时在茶楼门口相遇了! 半个时辰前,还胡子拉茬的夏琰,此刻眉长入鬓,目似朗星,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身锦蓝色的锦袍,双手背在身后,腰系一根镶金丝腰带,脚踏一双黑色锦靴,整个人散发出浑然天成的贵胃之气,在贵胃之气里,年轻有为的高傲,位高权重的主宰之气,都通过冷冽而深遂的眼眸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夏琰冷冷的看了一眼祝检秋,并没有和他打招呼,甚至不顾长幼尊卑抢先径直进了茶楼。 祝文举刚想喊住夏琰,祝检秋抬了一下手。祝文举收回自己的意图。 祝检秋眯着鱼袋眼,跨着官步进了随后进了茶楼。 于文庭等祝文举进门后,看了看周围后,不动声色也跟着进了茶楼。 小半刻之后,二楼包厢外站着祝文举、于文庭,两人各站一边,全程无交流。 包厢内 夏琰半斜着坐在椅子上,一方面,他太累了,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另一方面,他显得懒散,一只手拄着头,并不打算先开口,他在向祝检秋示威。 祝检秋坐在哪里,不急不慢的喝着茶水,眼盯着茶子,吹一口茶叶,喝一口茶,慢悠悠的,好像真是品茶来了。 是吗? 当然不是。 祝检秋在想,为何不开口问我,不问问我,人是不是在我手里,难道他就这样笃定自己的女人逃出生天了?还是说,他的女人已经遇难了,可是自己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啊,难道是封锁了消息,如果遇难了,自已还能先发制人吗? 一杯茶水眼见着要见底,这一老一年轻却还是谁都没有开口,他们究竟在角逐什么? 京城皇宫 诚嘉帝的龙案上摆着吏部尚书和淳于候见面的消息,他拿起纸条用手捻下,放下,然后复又拿起,放下…… 近侍弯着腰缩在角落,仿佛隐形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诚嘉帝左手捂脸,右手捏着纸条,轻轻的自言自语:“夏子淳,你会让朕失望吗?” 龙案上的烛火跳动了几下,仿佛想要表达什么,可惜没人能懂,又过了一会儿,诚嘉帝右手放下纸条,双手捂脸,内心叫道,如果夏子淳没有让朕失望,那么接下来……朕该如何挺过去! 大岭山某处山脚下 又冷又饿的童玉锦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头缩脚吃力的走着,她不时的东张西看,期望能遇到一个小村子,这样就能知道现在在哪里了,可惜这里除了山就是树,除了树就是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阿德走在前面,用自己的刀鞘探着路,不停的拔动着草丛、灌木丛。 就在童玉锦以为自己会晕倒的时候,奇迹终于出现了,一个砍柴的老头出现在他们眼中,可惜看着近,走着却远,童玉锦和阿德两人连忙又叫又追赶,追了小半个时辰才追上砍柴的老头。 童玉锦气喘吁吁的问道,“老……老丈,这里……是……什么……” “小娘子是不是问是什么地方啊?”老汉替说不出话的童玉锦问道。 童玉锦噎着唾沫点了点头,实在是嗓子干得快冒烟了,说话吃力。 “这时是小西村后的山头,二位是……”砍柴老头看向他们,问道。 此刻的童玉锦和阿德比叫化子好不了多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到不是童玉锦他们不洗不理,而是山中多灌木,他们的头发、衣服被灌木枝或是枝上的树刺勾得不成样子,已经没办法整理了。 童玉锦笑道,“老丈,我们迷路了!” “哦,原来如此,你们是从那个地方入的山呀?”老汉说道。 “程家书院,老丈知道吗?”童玉锦说了一个地标性的建筑物。 老头摇了摇头。 童玉锦刚想再问问,想了一下,山里的汉子不知道书院也正常,她现在迫切的需要吃饭,对砍柴老头说道,“老丈,我们能到你家歇口气吗?” 老头点了点头,“可以,可以……” 一个时辰后,就在天色慢慢变黑后,童玉锦到了老汉家,老汉家人口不少,桌上的饭菜也不多,但还是热情的招待了童玉锦和阿德。 喝了一碗稀饭,肚子没顶事,起码喉咙好了点。 等老汉家人都忙完后,童玉锦问道,“你们有谁知道程家书院?” 老汉一家人都摇了摇头,“这位小娘子我们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 “啊……”童玉锦失望的看着纯朴的山沟边上的村民,竟不知自己还能问什么。 老汉见童玉锦非常失望,想了想说道,“我们很少出村子,要不我带你到里正家去问问看?” “太好了,太好了!”童玉锦听说还有人能问,失望的心又活了过来。 老汉带着童玉锦二人到了里正家,里正见有陌生来,以为是老汉带过来让他上报的,问道,“老山头,你这是……” 老汉讨好的笑道:“里正,这位小娘子说是从程家书院入山的,迷路了!” “程家书院?”里正惊了一下。 “是,里正叔!”童玉锦观察着里正的表情,害怕他不知道,一脸紧张。 里正悠悠的说道:“这可远着呢,程家书院离我们这里起码得三百多里!” “什么?”童玉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山里转了两三天,居然转了三百多里,这……他看向阿德。 阿德问向里正,“大叔,你们镇上有马卖吗?” “有,小兄弟这是……”里正问道。 阿德回道:“明天我想买匹马,大叔帮忙领我们到镇上,谢金不会少了大叔!” “好,好!”里正没有想到坐在家里能收到钱,很高兴,自言自语说道,“希望我们家的羊崽子今天夜里能早点出来,这样明天早上五更天我就可以带小兄弟去镇上了!” “这么早,大叔?”童玉锦惊问。 “不早不行啊,要不然到中午都赶不到镇上!”里正说道。 “哦,哦,”童玉锦忘了这是古代,到哪里都要步行。 晚上,童玉锦两个就在里正家过的夜,结果一夜未睡好,一个是人生地不熟睡不好,另一个是里正一家人都围着要生崽的老母羊转,闹闹腾腾的。 童玉锦逼着自己睡,再不睡,身体要跨了,她无奈的拿了一件衣服包着自己的头、耳朵,睡得迷迷朦朦中,突然感觉鼻子吸气不通畅,惊醒了,下意识的就扯了头上的衣服,衣服拿掉后,她坐起来大口的吸气,嘟囔了一句,“还好没有被憋死,要不然太不值了!”说到这里,童玉锦脑袋里突然出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宫庭电影,里面有一个情节,她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有一个斗败的妃子被人用纸一张张贴上去闷死了,这样闷死的人几乎看不到伤,让人验不出死因,难道那个书吏是这样被闷死的? 要生产的老母羊绝没有想到,自己要生崽,主家担心围在自己身边吵闹,引得客人睡不着,竟破了一桩迷案,这功德是不是能修成精啊,哈哈……扯远了,可能是蝴蝶效应,也可能是机缘巧合,总之一句话,童玉锦为自己能想到这个细节,已经兴奋的睡不着了,恨不得马上就到镇上买马,马上回怀岭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海泽天。 睡不着的童玉锦干脆起身,披着衣服出了门。 夜色中的小山村在里正家吵闹声中,更显得幽深而宁静。它不仅静还黑。除了天上散落的一些微弱的星光外,周围黑漆漆成一片。 童玉锦想借着月光感慨一番的都没有机会,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托着双腮,闭目静想,这样似乎也是一种享受,微风轻拂而过,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辽阔,唯有孤傲的明月在山的那头远远的凝视着这宁静的夜。大自然的一切仿佛都陶醉在酣梦中,静暗暗地孕育着一个不平静的黎明。 怀岭县衙后街小茶楼 对恃的一老一年轻,终于以老者放下杯子而结束,祝检秋仿佛一个经历沧桑的老者,沉淀着大智慧,表现出对年轻人的无限宽容,边摇头边无奈的半笑道,“年轻果然好啊!” 夏琰眼皮掀了一下,又垂了下来。 话已经由自己开头了,祝检秋也不再跟夏琰玩占得先机的把戏了,说道,“小候爷,我托人带的话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那又怎样?”夏琰反讥道。 祝检秋半笑道:“小候爷,说句实在话,你在官场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该懂的,官场可不是江湖,出一个英雄就能力挽狂澜,它盘根错节,利益链一环套一环,你觉得你就是动了我吗?” “你在威胁我?”夏琰眼眸幽深,在烛光中更显得犀利咄人。 老奸巨滑的祝检秋一幅笑面虎的样子,摇了摇头,叹道:“不——不——年轻人,这是一个爱护年轻人的老人对你的忠告!” “哈哈……哈哈……”夏琰突然仰天长笑几声,几声过后,迅速收起表情,说道,“祝大人,年纪一大把却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你觉得你还能逃过这次吗?” “那位的意思?”祝检秋收起笑意,眯着鱼袋眼问道。 “你觉得呢?” “哼哼,那就试试,夏小候爷,祝某已经提醒过你了,到时可别老夫手下不留情!”祝检秋终于露出他应有的面目。 夏琰轻嗤:“祝大人尽管不留情,我等着!” 祝检秋腾得找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向坐着的夏琰,“那你就等着!” 秘密会见就这样结束了,祝检秋探到了夏琰和诚嘉帝的态度,他开始紧锣密鼓的严防布守起来,想撕开整治土地的口子,还太嫩了点! 站在门口的于文庭看着祝检秋一脸戾气的出来了,站在边上微拱了一下手。 祝检秋见到于文庭停脚转头,说道,“好之为之!” “多谢祝大人美意!” 祝检秋鱼袋沉了沉,甩着广袖带着儿子腾腾下楼了。 于文庭等楼梯口的声音没了,才进到房间,看向夏琰,“爷,现在……” 夏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切等找到锦儿后再说!” “爷……” 夏琰根本没有再回于文庭的话,咚咚的下了楼,茶楼外,天色已经微微发白,眼见着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他的锦儿还没有一点音讯,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到,锦儿你千万要等我,等我,求你了一定等我找到你。 夏琰再次去了大岭山。 大山岭另一处某小山村 天色已经大亮,里正家的老母羊顺利产下了五只不羊羔,个个都活了,五个小白肉团子紧偎着老母羊,显得温情而感人。 童玉锦看着欣慰的叹了口气,说道,“老丈今年的收入一定不会少!” “是啊,羊肉贵,总算有些收入!”对于没有田地的里正他怎么能不高兴。 这里提一下古人食肉习惯,在古代的饮食习惯中,猪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非高大上的肉食,人们食肉按牛羊豕(猪)排列,只有牛羊才是上等的肉,到了宋朝,这种饮食习惯被发挥到了极至。 排在第一的牛,作为农耕社会的重要工具,早已被立法保护,只有自然死亡,或者病死的牛才可以剥皮售卖或者自己吃用。 既然牛是这种情况,那么排第二的羊当仁不让的成为了饭桌上的主要肉类,当然,成为餐桌上主要肉类,这是针对皇家士大夫阶层的人,平民百姓只有吃最低等猪肉。 真正让猪肉沾上贵族气的人,就是我们大家都熟悉的大文豪苏东坡,他老人家在杭州任上时,因为要治理西湖,要解决民工吃饭问题,创造性地发明了一道人间极至美味——“小火慢炖”的方块肥肉,这种以姜葱红糖料酒酱油等做成的猪肉菜肴,被人们命名为“东坡肉”,也就是江浙一带的红烧肉原型,美味的红烧肉,肥瘦相间,香甜松软,那真是入口即化啊,滋味简直妙不可言,哈哈,扯得太远了,再加最后一句,一直到明清时期,猪肉才逐渐流行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主要肉类。 里正家没有田地,除了靠山上一些野特产,就是家里养羊来维持生计了,所以老母羊产崽是他们家的头等大事。 头等大事好了,里正大叔才有心情带着喝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童玉锦和阿德上路了,因为急着要回怀岭镇,他们什么地方都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牲口市场。 怀岭县 等夏琰到达大岭山深处时,已经是午时了,赵之仪等人又把山翻了一遍,毫无童玉锦的踪迹。 赵之仪小心翼翼的说道,“夏子淳,你看……” “不,不,不可能,明月大师说了,说我们以后子孙满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夏琰如同发疯似的鬼吼着。 可是鬼吼有用吗? 夏琰突然上马,扬起鞭子就要走。 “喂,你去哪里?” “我去找明月大师,让他还我的锦儿!” 赵之仪呼气,这跟人家明月大师有什么关系,让人家还人,真是疯了,抬手就拉住了他的马鞍,“夏子淳,你太不理智了!” “婆娘丢了,你能理智?”夏琰大叫道。 一惯嬉皮笑脸的赵之仪非常严肃的提醒道:“我想我以大事为重!” “你……”夏琰还真被赵之仪噎了一下,“你放屁,站着说话不腰疼!”对着一个没有娶过老婆的人说这话,怎么会引起共鸣,夏琰别过头不看他。 赵之仪叹道:“夏子淳,大丈夫何患无妻?” 听到这话,夏琰乍毛了:“不……不,什么女人都及不上我的锦儿,除了锦儿,我谁都不要,我要找人,我要去找人……” 夏琰骑着他的马往大岭山外面骑去。 赵之仪再次呼了一口气,也上了马,跟着夏琰出大岭山。 童玉锦和阿德两人共骑一匹马往怀岭而来,转过N次道后,他们于傍晚时分转上了怀岭县的官道。 夏琰骑着马趟过山岭野径一路狂奔到怀岭去明灵寺的官道上。 怀岭官道一南一北,两队人马行色匆匆相向而行。 夏琰顶着夕阳,满面生辉,白色肌夫在霞光中熠熠生辉,历显着这个年纪大多数人没有的沧桑感,当马儿趟过夕阳余辉,你能看到一个为爱狂奔的瘦削背影,那背影形影单只,让人动容。 童玉锦坐在阿德的后面,心急如焚,她离开怀岭已开四天了,夏琰找自己一定找得发疯了吧,不要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渐渐的,相向而行的两匹马近了,近了,更近了! 跳动的火球渐渐沉入地平线,夕阳还剩最后一抹亮色,仿佛在等着什么。 四月的微风微微有熏意,染着夕阳最后一抹亮色,仿佛有了情意,让人流连、让人醉。 四天了,狂奔中的夏琰,他的心从第一天到第四天,一点点的往下坠,直至现在仿佛坠入无边的谷底。 夏琰他知道自己找月明的行为显得多么幼稚可笑,可是他无处安心的找不到出口,不找明月,他又能找谁呢?迎着微风熏意,竟流下了眼泪!泪光中,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见童玉锦的第一眼起,他们仿佛就被命运扯到了一起,他们偶见的一幕幕,他们相遇的点点滴滴,是那么鲜活,那么动人心魄,他发现他和生命没人任何都没关系,可是如果没有了童玉锦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女人,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都如冰般终结了,他内心不停的叫唤着,锦儿,锦儿,你究竟在哪里? 在夕阳最后一抹亮色隐入地平线时,两匹马相遇了,眨眼之间,他们擦肩。 童玉锦一直歪着头,为何?因为马速太快,直面迎风,呛得她眼都睁不开。 歪头的童玉锦看到了擦肩而过的马匹,她看到了那个能抱着她睡一辈子的男人,她以为自己的爱意并不浓烈,可是在见到夏琰的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早已离不开他了,她流着泪,也不管泪水遮住了双眼,根本不知道擦肩而过的马有多快,那擦肩而过的人是不是能听到她的喊声,她挥着手臂狂叫,“夏琰……夏琰……” 阿德听到童玉锦狂叫夏琰,连忙调转马头,在调转马头时,跟对面追上来的赵之仪差点撞上。 赵之仪勒马的同时看到了童玉锦,惊喜的对后面的侍卫说道,“把小候爷追回来!” “是!” 童玉锦被阿德抱下了地,她站在路边看着夏琰马儿跑远的方向焦急的等待着。 赵之仪也从马上下来,站到童玉锦的身边,看了一眼阿德问道,“他是……” 童玉锦吸着鼻子回道,“我姐夫的仆人!” “哦……”八卦的赵之仪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没再说话。 擦肩而过夏琰耳畔仿佛有童玉锦的声音掠过,可是因为是逆风行驶,声音太轻了,他听不真切,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侍卫打马追着小候爷,急得冒汗,小候爷这是疯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呀。 终于有弯道了,弯道必须减速,否则被马甩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后面的侍卫见夏小个爷的马终于减速了,连忙直行冲上来,冲小候爷叫道,“候爷,夫人在后面等你!”说完后,他的马冲到前面去了。 行到弯道上的夏琰惊得转身,后面,远远的有人在朝他招手,锦儿,我的锦儿,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夏琰拉缰调马回转,一气呵成。 夏琰的马很快到了童玉锦所在的地方,他一个俯身,把童玉锦捞到怀里,然后向客栈狂奔而去。 到了客栈,夏琰抱着童玉锦一个跃身跳下了马,抱着童玉锦狂奔进了二楼他们的卧室。 此刻,天色已晚,放眼望去,月光象一条长长的银光带,围绕着花草树木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让一切朦胧而富有诗意。 此时此刻不管有何事,都暂止放下吧! 也许,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这对久别重逢的男女来抒发他们心中的情意吧! 是亲吻,亦或是其他,我们都不可描述了! 温柔的月光,温暖的晚风,温情的夜,只觉爱意在周围空气中恣意流淌!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最高境界大抵如此了! 当赵之仪等人到达客栈时,夏小同只说了一句,“赵郡王请休息吧,什么事请都等明天再说!” 赵之仪挑眉看了看二楼,“你们爷说的?” 夏小同脸色极不自然的,回道,“是小的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的好呀!”赵之仪大笑着去休息了,心里却暗想,他奶奶的,夏琰这厮还真不地道,有人女人忘了兄弟! ------题外话------ 《我就是这般美貌》:袁之逸 架空,宠上加宠的宠文。 上辈子的霜落是国公府嫡女,在宅斗中为一家子操碎了心,于花样年华陨灭而穿。这辈子的霜落,只想做个被别人保护的宝宝,负责貌美如花,无奈总有刁民不同意(霜落死鱼眼)。 变态文案: 女路一:本小姐身份高 霜落:我长的美女路二:本小姐是才女 霜落:我长的美 男主:我就喜欢最美的 第174章 终于动作 公审前夕 .. 穿越市井之妃要当家最新章节! 客栈二楼卧室 当所有的激情都归于平静后,一对男女相偎着呼呼大睡。被窝内就不去描述了,我们说说被窝外面的部分,男人面光白洁,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头上,如绸如缎,衬得面容越发精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漂亮以极至。 女人呢,顶着鸡窝般的发型,一脸倦黄色,仿佛有些不安,又朝男人的怀里钻了钻,小头依偎在男人的胸堂,仿佛听着男人的心跳声,才能安然入睡。 夜渐渐更深了,露水越发重了,万事万物浸润在露水中,静待黎明后的那一抹阳光。 慢慢的东方的启明星没入地平线,东边的日头渐渐跃入地平线,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日上竹杆头。 赵之仪习惯性的五更天多一点起床,一趟拳练完了,早餐也吃过了,坐在客栈大堂里,端着茶杯,不时的看向二楼,就是没动静。 赵之仪心想抱着女人睡,就这么香,能睡到日晒三杆头? 二楼,一对相拥而睡的男女被美珍的声音惊醒了。 美珍被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绊了一下,差点跌倒,不小心失口出了声,她捂着嘴看了一眼床帘,迅速放下另一只手中折叠好的衣服后,小跑着出去了。 床帘后,被惊醒的童玉锦大叫,“我要见海大人,我要去见海大人!” 夏琰睡着没动,皱起眉头,“为何?”他有些不满,睁眼后,第一人要见的人不是自己吗? 童玉锦转头,低下亲了一口乱吃醋的夏琰,“夏宝贝,你真可爱!” “宝……什么……胡说八道什么……”夏琰的脸轰一下红了,这个臭女人乱叫什么,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成孩子了,他一方面口不对心的发着劳骚,暗暗地又觉得甜蜜,纠结并快乐着。 童玉锦亲一口后却迅速拉开床帘,下了床,拿起美珍刚刚送过来的睡衣,迅速穿好,并催促夏琰,“你快点起床,不忙吗?” “忙!”夏琰躺着没动,看着如失了火般的小妻子,看得津津有味。 “那赶紧啊!”童玉锦边说边进了边上的洗漱间,在关上洗漱间门时说道,“我想雷县令这边的口子可以撕开了!” “撕开?”夏琰惊了一下。 “是!” 夏琰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道,“我先洗漱了!”,说完关上门洗漱。 夏琰坐在床边,脚几次想进厢房,想想算了,先以大事为重吧,等大事结束后,我们再慢慢缠绵吧。 日晒三杆头时,夏琰夫妇终于下了楼。 美珍等人赶紧上早餐。 赵之仪坐在边上休息区,拄着头,看着餐桌上吃早餐的两口子,一脸意味深长。 童玉锦吃得很快,碗还没放下,她就问边上的夏小开,“海大人呢?” “回夫人,去县衙了!”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问道:“他有找到死因了吗?” “好像还没有?”夏小开摇头。 “哦,”童玉锦转过头对夏琰说道,“抓人,雷汉泽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这种事肯定是狱卒帮着干的!” “嗯!”夏琰不急不慢的放下碗筷。 童玉锦又问道:“那个胖男人抓到了吗?” “回夫人,抓到了!”夏小开亲自抓的,他高兴的回道。 童玉锦吐了口气说道,“那事情就好办了,只要有人不怕他不承认,不怕他不开口!” 京城皇宫 夏琰找到婆娘的事早已到了龙案,诚嘉帝对这事多有不满,心想一个成大事的男人竟然儿女情长,竟误自己的大事,诚嘉帝的脸色暗了暗,沉默的坐在龙案后面一动也不动。 祝府 刚刚下朝的祝检秋也知道夏琰找到婆娘了,脸色骤然变了,这下夏琰有心意思办怀岭县的事了吧,可真不是好消息,阴沉的对二儿子说道,“密切关注怀岭一举一动,随时接招反扑!” “是,父亲!” 章府 章大人一边脱朝服,一边听着下属汇报着怀岭的一切事宜。 “我想,案子快了!” 嘱下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章大人说道:“只要上手,就快了!” 属下回道:“可据属下调查,夏候爷无处着手!” “不可能,等着吧,他的小妻子找到了,他的心思回归了,一切就快了!”章大人笑笑说道。 属下抿了一下嘴:“大人,如果动了,可真是牵一发动全……” 章治平抬头吁了一口气,“举荐人的时候到了!” “大人——”属下大惊。 “是时候到我出面了!”章治平严肃的说道。 “大人——” 章治平叫道:“把近三年滞留在京等待授官的官员名单拟一份!” “为何是三年?大人——” “离开官场太久的人退后!” “是,大人!”属下明白了,离开官场太久,不利于治。 怀岭 夏琰和赵之仪等人一起进了怀岭县县衙,县衙内的卒子、胥吏、官中很快都被捕了,他们用了连坐的办案手法,只要没有人供出给顾书办行刑的人,那么这些人家产全部充公、流放,甚至株连和杀头,毫不客气。 怀岭县衙县丞,正八品,是一众官吏的老大,他尖叫着,“候爷,顾书办一无伤痛,二无伤痕,就是睡过去的,你不能为了莫须有的罪名,滥杀无辜!” 夏琰冷哼一声,“那我就让你偿偿什么叫滥杀无辜,来人——” “在!” 夏琰官正言辞:“就按顾书办的死法,杀了他!” “是,候爷!” 县丞不相信的看着他们,不可能,他们肯定是诈在自己,是肯定是在诈自己,可是当他看到侍从搬着长凳,拿着一叠纸时,他腿软了,还有一个跟着他一道帮着雷汉泽行刑的小卒子,也跌倒在地。 赵之仪迅速让人把跌倒在地的小卒子绑了起来。 侍从们放下凳子,前来拖县丞,县丞吓得鬼吼,逞强叫道,“青天白日之下,候爷竟敢做杀人之事,皇上何在,律法何在?” 夏琰拍了拍手,冷笑道,“说得好,皇上何在,律法何在,此刻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供出你所知道的事,不诛你九族!” “诛九族……”县丞吓得屎都出来了。 株连九族是古代刑罚族诛的一种,可以说是最重的刑罚,牵连甚广,把本家的九族所有人、本家的亲家的七族、以及三姻亲的五族或者是三族的所有人,都处死。然后是把所有九族以内的血亲及其配偶处死,刑罚不可谓不重,这么重的刑罚,大部分时候只是说说,并不严格执形,就算执行,一般情况下也是执行父系一方,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很重的刑罚,这几乎就是断子绝孙的刑罚,在无后为大的古代社会,杀人可以,但是断子绝孙万万不可,那可是千古罪人。 县丞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家族的千古罪人,他供罪了,供出了主谋——雷汉泽。 当夏琰提审雷汉泽时,他仰天长笑,“我没有九族,我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你能耐我何?” 夏琰轻轻一哂,“没有前血缘没关系,只要有后血缘即可!” “什么意思?”雷汉泽失了色。 夏琰冷笑:“不要以为你没娶亲,我就不查你了,你既不好男风,那怎么可能不留后,岭南、赣东、浮桥只要有你痕迹的地方,我们都派人查了,你共有男丁三个,诛你一族就够了!” “你……”雷汉泽抖着手指着夏琰,“看你不动声色,原来你竟干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去了!” “哈哈……”夏琰抬头大笑,“我——让你失望了,灵明寺的得道高僧批我子孙满堂,千秋万代!” “你……”雷汉泽大惊失色。 “倒是你,干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三天后公审,你自已看着办吧!”说完后,夏琰施施然出了大狱。 是不是有读者感到怪异,为何夏琰左一个诛九族,右一个诛族,他要这样干吗?当然不是,如果这样干,他何必等到童玉锦想到顾书吏的死法,他早就干了,他不过是把握人心,诈上他们一诈而以,所谓兵不厌诈嘛,为审讯、提取口供节省时间。 至于那个胖书吏,也不是孤家寡人,藏匿的家人也被找了出来。 这里不得不特别提一下这个胖书吏,他是军人出身,不仅如此,他还在先锋营呆过,因为得罪了人,不得不出了军营,在地方上谋了一个小吏,因为军人出身,他特别据有反侦察能力,所以夏琰和赵之仪两人联手都没有探到他的行踪,要不是祝家想以他作为诱耳诱出童玉锦,此人可能还会逍遥法外。 不管怎么说,雷汉泽的罪,有两项上已经板上钉钉了,且他供认不讳。罪名一,指使人制作假田契,朝庭官员公然制伪,置辖下民众于不顾,徒十五年、流三千里都是轻的,罪名二,公然在衙门内杀人,十恶不敕,斩立决都不为过。 雷汉泽的堂审并没有在县衙内进行,处置他的公堂搬置到了程家书院下面的广场上。 诚嘉十七年十七日 程家书院山下广场周围,全部商铺停业,广场周围全部禁圈,民众进来听审,都要经过核查。 程山长觉得让自己的学生来看看这场公审是有必要的,大陈朝的官场日益积弊,让这些即将要秋围,在不久的将来要为官为吏的学生以警醒,太需要了。 公审前一天 夏琰上书诚嘉帝,希望三法司会审。诚嘉帝朱批同意了,三司人员当日接到圣旨,当日就赶往了怀岭,三法司出京离开大理寺会审,在这大陈朝的历史上是第一次,所以他引起的郊果是轰动的,产生的郊果也是让人所始料不及的,隐约间有一种叫浩然正气的东西在社会上慢慢出现。 可是有些人是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 祝检秋下朝到家里后,午饭都没有吃,扳倒雷汉泽就等于触到了祝家的麟角,他该动作了,可是他却无法动作,夏琰把每一件事都置在光天化日下之下,他竟无法插手,他的心不定了! 祝文举慌了,“父亲,夏琰的手法太绝了,我们竟一点插不上手,该如何是好?” 祝检秋的鱼袋眼深深的陷了下去,“想不到小小年纪,竟如引深谙人心,竟然用了小小的民众拖住了我们这些有权有势之人?我不相信,他会聪明至此,倒底是何人给他支招,让我们卡在这骨节眼上。” “父亲,怎么办?” “怎么办,我能杀了这些民众吗?” 那他祝检秋岂不是谋逆? 公审前一天深夜,祝检秋再次会见了夏琰,不过这次是不请自来!因为他慌了! 第175章 公审现场 墙倒众推 .. 穿越市井之妃要当家最新章节! 公审前一天深夜,祝检秋再次会见了夏琰,不过这次是不请自来!因为他慌了! 祝检秋穿着深色锦衣,于夜深人静之时到了同泰客栈门口。 祝文举亲自帮老爹叫了门。 侍卫打开门,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找谁?” “夏候爷!”祝文举压着不耐烦的低声说道。 “可我家候爷睡了!”侍卫回道。 “你把这个给他,他自然会有决断!” 侍从看了一眼手中的贴子,又看了看衣着不凡的祝文举,最后看了看不远处的黑色马车,然后关上门找夏琰去了。 当贴子传到夏琰手中时,夏琰和童玉锦刚刚做完夫妻之事,童玉锦窝在夏琰的怀里,“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找你?” “雷汉泽的主子!”夏琰回道。 “祝检秋?”童玉锦有些吃惊。 “恩!” “他想干什么?” 夏琰亲了一口童玉锦的额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地。 童玉锦看着准备起床的夏琰,惊道:“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到门口了?” “聪明,宝贝!”夏小候爷活学活用,也叫起宝贝来。 “哦,”童玉锦裹了裹被子,“那你去见他吧,我要睡了!” “嗯!你先睡吧!” 说真的,当夏琰看到临时送拜贴的祝检秋来到同泰客栈时,他有些小震惊,为何要在震惊前面加个‘小’字,这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一个老谋深算的官场老将怕了?难道他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如果没有,是不是太自负了,如果自负还来做什么?玩得起输不起,这会让自己瞧不起他。 夏琰是这样的想的,面上的神色也是这样显现的,当夏琰把祝检秋带到某个小包间时,比祝检秋高出一头的夏琰,眼皮下垂,垂下的眼底是轻视,是不屑! “祝大人,前几天刚见过,别来无恙!” 祝检秋鱼袋眼紧束,“让你的人退下去!” 夏琰盯着祝检秋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小开,让人退了!” “是,候爷!” 小包间里,祝检秋没有打机锋,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位让你查到什么程度?” “你是说皇上吗?”夏琰明知故问。 “不是他还有谁?”祝检秋冷哼道。 夏琰回道:“他让我彻查!” 祝检秋两眼盯着夏琰:“什么条件让你不彻查?” 夏琰眼皮抬起,半笑道:“祝大人,你怕了!” “等有一天,你坐到我这样的位子,你也会这样!”祝检秋等于承认自己怕了。 也许他不是怕,而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势,舍不得手中权势带来的感觉,他有官瘾。 什么叫官瘾?迷恋当官,当了官后千万百计的向上爬,一直爬到无处可爬。对做官有着浓厚的兴趣,这种兴趣可能是达到呼风唤雨的感觉,也可能是贪婪成灾,不一而足。 不得不说,祝检秋是典型的天朝人,无论是呼风唤雨,还是贪婪成灾,反正就喜欢做官--行官势,摆官腔,打官话,在满足自我感觉的同时,把民众往脚底下踩,把属于民众、国家的资源往自己腰包里搂!可恶之极,所谓物极必反,该要他了。 夏琰笑道:“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吧,不过此刻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可能!” “我已经退一步了!”祝检秋不甘心的说道。 夏琰像是听到什么鬼话,惊道:“祝大人,你会让你的对手退一步,然后放手吗?” 祝检秋鱼袋眼发出幽深的光芒,“非要置办?” “非办不可!” 祝检秋阴沉的笑道,“那好,我们走着瞧!” 祝检秋无功而返。 京城皇宫 祝检来私会夏琰的事早已传到他这里,诚嘉帝捏起小纸条放到蜡烛上烧掉了,他低下头,一个人久久的没有动弹。 近侍想提醒诚嘉帝去寝殿内休息,可并不敢打扰沉思中的皇帝,小心翼翼的给他加了件大氅。 诚嘉帝整夜未眠,当窗棂有光线传进来时,他惊觉天亮了,直起身子,从龙案后面站起来,走出了御书房,抬头看向东方,一轮火球,正慢慢东升,空气中弥漫着夏初青草的气息,转头看了看石阶旁边的小草,草尖上,露水慢慢被升起的阳光蒸发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诚嘉帝突然叫道,“让韩大人等速速来见我!” “是,圣上!” 怀岭县程家书院山下广场 公审台已经搭建好了,但是官员人等还没有入席,前来听公审的民众和学子被分别安置在一定的区域,此刻他们正小声窃窃私语。 民众区域 “听说了吗,这次来的都是大官,比小山村的公审还大!” “小山村那次是京兆府府尹,这次更大那是……”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就听说是大官,大到什么样子,我这等小民想象不出来。” “我倒是听说了,大理寺卿樊大人,刑部侍郎左大人,御史台孟大人……” “等等,御史台的大人不是姓周吗?” “还有姓董的呢?” “啊……” “那都是老黄历了,这是新提拔的!” “哦,原来如此!” “嘘,小声点,那边好像有大人物来了!” “是,是,我看到了。” 学生区域 余乐阳小声的问向萧云萧,“那个是大理寺卿?” 萧云轩低声回道,“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大理寺卿樊大人,第二个是刑部侍郎左大人,第三个是御史台孟大人……” “孟大人好年轻啊!”余乐阳感慨说道。 “是,他曾入职翰林院,前几年到地方上任职了,刚回到京城,不知为何做了言官!” “这可是得罪人的官!”余乐阳想想说道。 “所以不好做啊!” “嘘,别说了,他们就坐了!” “恩” 几位大官终于都就坐了,主持这次公审的当然还是京兆府府尹,怀岭是他的官辖范围。 沈大人照例向民众介绍了三法司会审的人,所有的升堂几乎都一样,就不再一一细说了。 实际上,今天要审的人员,几乎都已经提前审过了,露在水面上的罪,他们似乎都已经认罪了,仿佛今天就是走过场来了了,当然这个过场相对于官员来说的,对于老百姓,对于前来听审的学子,他们是不懂的,他们关注着事件的发展。 第一个被提上公审台的是前望亭书办——毛仁会。 沈大人问道,“毛仁会你扮成妇人获得的田契最后交给了谁?” 胖子毛仁会抬头看了一眼沈大人,然后低头回道:“交给了前怀岭县令雷大人!” “何人让你去购真田契,又是何人让你把田契给雷汉泽”沈大人问道。 “回大人,都是雷大人!” 童玉锦和夏琰相视看了一眼,这些家伙认罪只认已经浮出水面的罪,那有这么便宜的事,夏琰示意夏小开。 夏小开马上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沈大人继续问道,“你说得可属实?” “回……大人,当然属实!”毛仁会回道。 沈大人刚想说什么,有个中年汉子,在人群中大叫一声,“大人,请等一下,小民这里有状要告。” “带上来!” 结果上来了两个中年男人,两人给沈大人磕了头。 沈大人问道,“何状要告?” 丁本利大叫,“大人,小人是望亭县人,去岁冬日被此人骗了!” “何人骗你,如何骗你?”沈大人问道。 “小人在望亭某牙行买田,牙人对小的说望亭乡下有田卖,小的就相信了,小人就跟着牙人到衙门办契,那曾想此人伙同牙人一起骗了小人!”丁本利叫道。 沈大人问向毛仁会:“毛仁会,他所说可是事实?” “是,是我!”毛仁会供认不讳。 沈大人问道:“那个牙人何在?” “回大人,牙人属望亭官辖!” 正说着,望亭的秦大人带着一个被绑的罪犯来到了公审台。 秦大人给沈大人行了礼,“学生秦道几拜见沈大人!” “何事?”沈大人问道。 秦道几回道:“回沈大人,学生把辖下疑犯带过来了!” “姓甚名谁,快快报上来!”沈大人敲了一下惊堂木。 疑犯磕了头回道:“小人……小人姓荣,名大志!” “为何伙同毛仁会制假田契骗人?” “小的一时财迷心窍!”荣大志眨着眼睛说道。 “一时财迷心窍?”童玉锦着男装上了公审台,“大人,小民是被骗民众的讼师!” 沈大人点了一下头,问道:“童讼师,你有何话要讲?”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大人,小民要说的是,此人决不是一时财迷心窍! “何以见得?” 童玉锦回道:“大人,由于跨县作案,有很多当事人无法到怀岭公审台,他们就委托我替他们讨回公道。” “他们有何不公?” “请大人请看这叠纸!”童玉锦示意彭大丫把假田契拿给沈大人,沈大人看过之后,把这些传给了大理寺樊大人、然后又传给其他一起听审的大人们。 这些人看过之后,脸色都变了,真真假假多达百份之多。 荣大志看着尺把高的假田契瘫倒在地。 “荣大志,还是一时财迷心窍吗?”童玉锦站在他跟前,高高在上,冷冷的问道。 “我……”荣大志胡编不出什么了。 童玉锦冷冷的道:“你现在可以不说,你将会被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联合刑部,外加京畿路观察使夏候爷一并查审!” “我……” 童玉锦转头拱手对沈大人、对三法司的大人作揖,诚恳的说道,“我的委托人们殷殷盼着朝庭,盼着大理寺给出公正的审判!” 童玉锦的行为是当着民众的面再给三法司施压,在给朝庭施压,让他们为民众办实事,如果不办,那由此引起的后果是不言而喻的。 三法司的三位大人及其他旁听官员,都悄悄看了看坐在沈大人边上的夏琰,什么意思,让婆娘给朝庭施压,难道你不是朝庭官员? 荣大志慌了,他担不起这罪名:“不……不,……我不是主谋,我只是个跑腿的,我罪不至此!” “你给谁跑腿?”沈大人高声问道。 荣大志下意识的高声回道:“我给柳露娘跑腿!” “柳露娘是谁?”沈大人问道。 “他是京里某位贵人的外室!”荣大人回道。 “那位贵人?” “小的只知道他姓祝,人称祝二爷!”荣大志回道。 沈大人明了,在坐的三法司的也明了。 “不可胡说八道!”沈大人提醒说道。 “没有,没有!” 沈大人叫道:“来人,” “在” “跟着秦大人去望亭抓人,直接押解到大理寺!” “是!” 童玉锦回转过头对胖子毛仁会说道,“荣大志已经认罪了,你呢?” “我已经认罪了,还有什么好认的!” “很好!”童玉锦示意彭大丫双拿了一叠纸过来,微笑说道,“毛仁会,前望亭县衙六部小书吏,负责抄写管理田契等事宜,月俸三两,加上县衙内各种补贴全部在内合计不到二十两,但是他婆娘、小妾、老家父母田产多达上万亩,你怎么解释这些?” “天啊,一个小书吏,田产多达上万亩,这……” “是啊,这还怎么让人活?” …… 毛仁会慌忙回道:“我祖上留下来的!” 童玉锦依然微微一笑,“沈大人,我想请户部都事方大人!” “准!” 方又行穿着官服到了公审台,朝各位大人拱了拱手。 童玉锦抱拳对方大人说道,“方大人,你精熟大陈朝各处田地、河流、山林,你来告诉他,他名下的这些田产都曾属于谁?” “是,童讼师!” 方又行接过童玉锦手中的纸张,随手拿了一页,对众人说道:“我随便抽了一张,我给大家念念,吉河方家村田二千亩!” 方又行放下纸张对众人说道,“三年前,他们属于方家村三百零八户村民,其中包括一位小地主,他拥有田地六百亩,他失去土地的方式是被人诱赌,其余村民的土地是在毛仁会表兄的协迫下拱手让出的,这些村人流浪往北,被长兴府的伍大人收留了……” “啊……”学生们大惊,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毛仁会,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霸? 围观的老百姓则要淡定的多,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听到这里,只有纠心的沉默。 方又行继续说道其他田产属于什么人,说得极其细、极其有可信度,仿佛就是他经手似的,不仅民众听得愣住了,就连公审台上的几位大人也听愣住了,而且他们还心虚的相互看了看,难道自家的田产也被他熟烂于心?神情复杂的看向方又行。 赵之仪也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夏琰,什么意思? 看着众人被方又行折服的折服,害怕的害怕,童玉锦微笑说道,“可能大家对方大人的官职并不太了解,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户部我想大家都知道,管控着大陈朝所有的钱粮,户部左曹农田案是户部办事机构之一,掌农田及田讼务限,上报丰收地区,查对州县陈报水、旱、虫灾的情况,劝课农桑、扩大租佃面积等事宜,方大人是一个称职的好官,他在职十年间,几乎了解了大陈朝的每一分、每一亩土地,所有的河流、山川基本都在他心中!” 底下的民众和学生都惊讶的叫道,“哇,好历害啊!” “是啊,所有啊……怎么可能……” …… 童玉锦微笑着对学生说道,“你们是不是好奇,那方大人是不是游走过一遍大陈朝了?” “是啊,他一定都走过了吧?”有学生直接问道。 童玉锦摇头说道,“不,他没有,但是他用心量了!” “怎么样用心呢?” “用有心!” “……”众人不解。 童玉锦神情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每个到京城述职或是到京里上报田地的官员、民众,只到了方大人处,方大人都用心接待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可能到不了上头人的案桌上,但他还是会不折不扣的把事情都做了,该了解的了解,该核实的核实,在自己能力范围能解决的就解决,因为这些,他穷困潦倒,靠妻子女儿的绣活过活,直到现在,他在京城的住房还是租赁的,并且常常付不起房租!” “啊……”众人惊叹。 “老天爷啊,真有青天大老爷存在啊!” “是啊,还真有为民众的好官啊!” …… 方又行拿着纸,低着头,他没有想到,自己所有的努力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人们了解,说不高兴、不感动那是假的,每个人的付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他也不例外,他不敢抬头,他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他悄悄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抬起头,对着毛仁会说道,“还要我一个一个细说吗?” 毛仁会早已偃旗息鼓,他无可辩驳,实际上这些田产根本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挂名人而以,但是此刻他没办说,他也不敢说,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那说出来又何意义呢?可是会由着他不说吗?怎么可能,一切只要开始了,又怎么会轻易结束。 沈大人叫道,“来人!” “在!” “把毛仁会所有挂名田产的家属押解归案,同样直接押往大理寺!” “是,大人!” “毛仁会,你将数罪并罚,如果供不出主谋,你将承担所有罪名,昨天本官接到皇上圣旨,只要主谋一次田产达二千亩,诛一族,过四千亩,诛二族,依次类推,对所有涉田案人员严惩不怠!”沈大人拱手朝着京城皇宫对他说道。 “不,不,我不是主谋,这些田产也不是我的,只是挂了我的名字而以!”毛仁会听到诛族,他慌了,他死了无所谓,可是诛族,那他死后连飘魂游鬼都做不了。 “谁是主谋,谁让你挂名?” “回大人,是京城小衙内祝文举祝公子!”毛仁会比荣大志了解祝文举。 夏琰和赵之仪听到这里,终于觉得案件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他们不知觉的松了一口气。 沈大人大叫道:“来人!” “在,” “去京城祝府抓人,关入大理寺!” “是,大人!” 沈大人继续提审,第二个是怀岭县原县太爷雷汉泽,同样,因为公审,童玉锦和方又行两人搭档,举证说事实,再加上三法司的人、皇上的手谕,雷汉泽半推半就的承认了自己听命于祝检秋和祝文举。 至此,三法司会审暂告一段落。 进京前的沈大人,终于为抓空人的怀岭县衙配备了新的县令等一系列官员,而他和夏琰等人马不停蹄的进京里了。 进京后的夏琰刚回到开国公府,还没有来得及洗漱,祝检秋披着夜色又上门了。 夏琰风尘仆仆的第三次见了祝检秋。 夏琰有些不耐烦:“祝大人,你还不死心?” 祝检秋没有了第一次的嚣张,没有了第二次成胸在握,这次的他的腰弯了许多,口气也软了很多:“夏琰,你何必赶尽杀绝?” “祝大人,我听不懂!”夏琰冷嗤,敢做就要敢当,竟输不起。 祝栓秋讨好的说道:“我用所有的田产换你放过祝家!”果真是从底层爬上去的官员,真是能屈能伸,得势人眼高于顶,失势时背躬屈膝。 夏琰好笑的反问道:“祝大人,你觉得可能吗?”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祝检秋的意下是没有人不贪。 夏琰冷笑,“祝大人,不就是贪污收贿,名下田产太多吗,何必惊慌!” “你……”祝检秋被夏琰的直白堵上了。 夏琰说道:“祝大人,其实你该知道的,我和圣上最想办的是什么?” “什么?淮盐案都过去六年了,你们还抓着不放?”在祝检秋心中,他认为淮盐案早就翻过去了,瞪着鱼袋眼莫名惊诧。 夏琰比祝检秋更惊诧,居然以为能让他逍遥法外,还真是……,高声说道:“祝大人,近两万人哪,你怎么能睡得着?” “又不是我一人所为,我为何要睡不着!”祝检秋回得如此浑不在意,他没有丝毫的罪恶感,一个恶到没有感觉了,那是让人何等怵目。 夏琰吐了口气,缓了一下情绪,说道:“说得对,祝大人,可是你主使人之一,你祝家不可能再有机会翻身”!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祝检秋发现夏琰始终于不肯吐口,急了,“那你就试试,看看我祝家能不能翻身!” 夏琰摇头:“不,我不试试,三法司从明天就开始办案,你无处可逃!” “哈哈,我睁着眼看着,看你们能办到什么程度!” “希望你有机会睁眼看着!” 诚嘉十七年四月二十一日,祝家因为大肆收贿,置办大量田产、矿山、等资源,至使众多民众流离失所,至使国家资源大量流失而全部入狱,举证揭发的人不能说多如牛毛,京兆府外面排了很长的队。 袁思允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能在大婚前看到祝家倒闭,他的心比谁都欣慰。 五年前,袁家三百多人口,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女人充官妓的充官妓,简直惨不忍睹,今天,终于有人要走上这条路了,甚至可能比自己更惨,为何? 看看前面排队的人就知道了,那些跟祝府曾经交好的府第,在祝家倒了之后,像墙头草一样,立马杀转头来,他们毫不手软的揭发了祝家,真可谓墙倒众人推。 章府 属下不太明白,挠头抓耳,看着一个人静静下棋的章大人欲言又止。 章大人落下白子,笑道,“想问什么?” “大人,并没有你所说的情况发生呀” 章大人抬眼看了一下属下,“快了!” “什么快了?”属下不解。 “土地改革!”章大人捏着棋子,两眼眯紧。 “改革?” “对,借着祝家的事进行土地改革!” “啊……” 第176章 造册清单 贪官其人 开国公府 进京后,夏琰整天忙得不见人影,童玉锦除了初一、十五按时请安后,其余时间不是给姐姐童玉绣准备嫁妆礼,就是补觉,着实缓了四、五天才缓过神来。 五后,京城的天空已经变了模样,而最轰动的莫过于诚嘉帝派人清出了祝府被查封的数不清的家财,毫不夸张的说,祝府清出来的资产已经超过一个中等州的国库收支了。 而清理这些资产的都是三十岁以下官员,如夏琰、宋广和、韩牧开等人,他们被诚嘉帝分了三拔,分别查处了祝检秋明面、隐形等以各种形式存在的家财,只要跟祝姓之人有过一点点蛛丝马迹的都被调查提审了,可以看出诚嘉帝治办他的决心有多大。 祝检秋被抓后的第五天,祝家第一次清理暂告一个段落,三法司会同三个年轻的官员一起站在御书房诚嘉帝的龙案前。 诚嘉帝的龙案上摆着厚厚的造册清单,他盯着造册看了一会儿后,并未打开,直接开口问道,“夏子淳,你告诉朕,这里有多少?” 夏琰上前一步,垂头拱手,说道,“回圣上,折成白银五千七百四十七万八千两!” “田地呢?” 夏琰再次回道:“回圣上,共计九十四万亩!” “大陈朝有多少?”诚嘉帝平和的问道。 “回皇上,一千万零二十万亩!”夏琰拱手回道。 “一个吏部尚书就有这么多,大陈朝二品以上官员加上各亲王、郡王,朕还有地吗?”诚嘉帝悠悠的反问着站在他面前的各个官员。 站在龙案前的官员没一个敢接这个口。 诚嘉帝无奈而深沉的大叫道,“朕替谁在打理江山,替谁?”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话,整个御书房安静的针落可闻。过了许久,诚嘉帝才从激动的情绪中平缓下来,“继续查!” “是,圣上!”众人拱手作揖回道。 诚嘉帝严厉的说道:“我要把祝检秋查得彻彻底底,一文不落,明白吗,各位爱卿?” 夏琰垂首回道,“是,圣上!” “其他人呢?” “回圣上,是,”赵之仪跟着回道。 宋广和等见此一起回道,“是,圣上!” 诚嘉帝看着臣子们,眼眸深了深,说道,“夏子淳——” “臣在!”夏琰回道。 诚嘉帝问道:“听说你发现了一个能臣?” “回圣上,你指的是……”夏琰装迷糊。 “户部方大人!”诚嘉帝轻笑一声,他跟夏琰抢人来了。 “哦,是有此事!”夏琰回道。 诚嘉帝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这……”夏琰不得好说了。 诚嘉帝紧盯着问道:“有何说不得?” “没有,圣上,机缘巧合!”夏琰明白圣上的意思了! “说来听听!” “是,圣上!”夏琰回道,“这事说来有些渐愧,家弟淘气,经常和同窗出去玩乐,玩乐的同窗中有一位姓方的同窗,因为比较投缘,所以这次去程家书院就带上了方大人的儿子,刚巧方大人又有时间,于是就带着他们父子一起出去踏青了,然后就遇到了田契案,方大人在田契案中帮助臣下良多,是个不可多得的良臣!” 夏琰垂头说道,诚嘉帝听得嘴角几不可见的撇动两下,撇动的同时看向赵之仪。 赵之仪偷偷的耸了耸肩,他那知道夏琰这家伙说话这么会粉饰太平,明明是人家父子还不起账跟你去打杂充人数,怎么就成了投缘了?不过这家伙运气就是好啊,让人还钱都能还出一个能臣出来。 诚嘉帝见夏琰说完后了,眉角扬了扬,“对于方大人,子淳没有什么想说得?”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只见诚嘉帝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有话要讲?” “什么样的话要讲?”诚嘉帝感兴趣的问道。 夏琰回奏道:“皇上,方大人近十年间,没有拿过一个俸禄铜子养家!” “他的俸禄都到哪里去了?”诚嘉帝问道。 夏琰回道:“回皇上,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他的银子都用在和底层以及来京的官吏身上,用在和他们打交道上了!” 诚嘉帝笑道:“这就是他经常进出酒肆,招待小官小吏的原因?” 夏琰惊了一下,原来皇上都了然,抬了一眼后,又垂下眼,“是!” 诚嘉帝叹道:“在京城十年,没人能发现,为何被人发现了,夏子淳,你识人的能力不俗啊!” “圣上谬赞了!”夏琰拱手谦虚的回道。 “罢了,你也别谦虚了!” “是!” 诚嘉帝说道:“不管怎么说,有了方大人详实的第一手资料,我希望各位把前祝大人所有的东西都清出来,不落下一文钱!” “是!” 诚嘉帝继续说道:“第二拔清查可能有些难度,之仪——” “臣下在!”赵之仪回道。 诚嘉帝说道:“发挥你的特长吧!” “是!”赵之仪严肃的回道。 “为他们提供尽可能详细而真实的消息,让他们完成第二次清查!”诚嘉帝说道。 “是,圣上!” 大理寺樊大人听到了‘第二次’不解的问道,“圣上,对祝大人难道还有第三次?” 诚嘉帝冷笑道:“当然,不经过反反复复的清查,怎么能清得了祝大人!” “是,圣上所滤极是!”樊大人缩了缩头,这个曾经不怎么听话的祝大人终于到头了。 诚嘉帝再次说道:“安排一下,朕要亲自去见见前祝大人!” “圣上,这……” “安排吧!” “是!” 开国公府 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童玉锦吃了一些小点后,窝在榻上看书,看着看着,脑子就走神了,她想回望亭了,眼看着五月就要到了,童玉绣的婚事,她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对童玉绣有着特殊的情感,一方面可能她是本尊的姐姐,她们有血缘,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来处,她觉得自己能在她身上找到情感的寄托,仿佛这个世上就她能懂自己,她让自己的情感有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美珍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点上灯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童玉锦回过神来。 “是啊,夫人,你要不要吃晚餐?”美珍问道。 童玉锦摇了摇头:“刚吃过点心,有点不想吃!” 美珍撅嘴说道:“夫人,你别等候爷,前院到现在也没有消息送过来,我估计候爷不会回来了!” “我没等他呀!”童玉锦看向美珍,意思是你那只眼睛看见我等了? 美珍哼道:“没等,夫人你骗谁呢?” “真没有啊!”童玉锦觉得自己很冤。 美珍扁了扁嘴,“你就说你等了,又怎么了?” “可我真没有想他呀,我在想回望亭的事!”童玉锦眨着眼说道。 美珍摇了摇头,“得了吧,夫人,是谁这几天一到晚上就朝门口看,见到进来的不是候爷,失望的低头!” “这个人是我?”童玉锦张大嘴巴,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事。 “不是你,还是谁?”美珍笑道。 “不可能!”童玉锦没觉得自己整天想着夏琰啊。 美珍朝童玉锦嘻嘻一笑,“夫人,你就别狡辨了,那你说说,这几天晚上你干嘛先吃点心不吃饭,还不是在等候爷!” “我以前也是这样,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好像是的,童玉锦被美珍说破了小心思,有些脸红。 美珍不依不饶:“嘿嘿,夫人,以前是吃点心,可那是午末,现在是未末哟!” 童玉锦眨了一下,心虚了一下,“懒得理你!” 就在这时,门外,丫头们仿佛在行礼说道,“候爷您回来了!” 童玉锦倚在榻上,眼睛情不自禁的往门外看去,变得晶亮而神彩飞扬。 美珍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叫道,“还说没有!” 童玉锦被丫头说得不好意思了,抬起身子准备打美珍,这时帘子被掀开了,美珍抿着嘴缩着头出去了。 童玉锦从榻上跃起,一个窜步猴到了夏琰的身上,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你好像瘦了!” “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不瘦才怪!”夏琰顺手托起童玉锦的小屁股,感受香玉在怀,他把头抵在童玉锦的小肩膀上,柔柔软软舒服极了! 童玉锦不满的撅着小嘴:“是啊,你都五天没有回来了!” “想不想我?”夏琰低低的问道。 “偶尔会想想!”童玉锦笑笑说道。 “小女人,我可是天天想你!”夏琰腾出一只手掐了一下童玉锦的鼻子,不满的说道。 童玉锦才不信:“我猜你一定是在打盹的时候想我!” “为什么?”夏琰笑道。 童玉锦一本正经的回道:“其余时间你都在忙,那有空!” “就你猴精!”夏琰等于间接的承认了,男人嘛,怎么可能无时无刻想着女人,那事不要做了,不会一空下脑子,他脑子除了童玉锦没有别人。 “看吧,被我说中了吧,哼哼……”童玉锦不满了,居然不是时时刻刻想自己,不开心。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差别,唉,女人可以不吃饭的想男人,可是男人在空闲时间想到你就不错了,哈哈扯远了。 “小女人,看我不揍你!”夏琰说完后,就把童玉锦放到榻上,后面省略N字不写,用一句话概括一下,年轻的夏小候爷和自己的小女人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当他们事毕时,早已到新婚的大床上,至于滚了几次床单,已经无从考证了。 童玉锦窝在夏琰宽阔的胸堂里问道,“事情什么时候能忙完?” “还有第二拔要清查!”夏琰窝在童玉锦的肩头小声的回道。 “第二拔应当不会像第一次拔这么忙了吧?”童玉锦问道。 “嗯,要好点,第二拔主要事情都移到赵之仪身上了!”夏琰说道。 “真的,那你是不是不太忙了?”童玉锦听到这话高兴了。 “还行!” 童玉锦说道:“我姐姐五月十八大婚!” “我知道!” 童玉锦兴奋的叫道:“你说我该为姐姐备些什么呀?” “随心意就好!”夏琰一副倦懒的样子回道。 童玉锦却愁怅起来:“姐姐嫁人,我们以后就难得见到了!” “为什么难得见到?”夏琰不解的问道。 “都有自己的家庭了,还有姐夫的家好像在庆昌府,他们可能会回庆昌府!” 夏琰摇头说道,“我前两天刚见过袁思允,他以后定居在京城!” “真的?”童玉锦高兴了。 “嗯!” “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嗯!” 这时两个的肚子都叫起来,咕咕声一同响起,让他们相视而笑。 饭菜被美珍热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见他们俩个手挽手出来了,松了口气,素琴帮着美珍很快把菜上了桌子。 童玉锦看着菜大叫一声,“饿死了,终于可以开吃了!”说完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蒜苔炒腊内:“恩,好吃,现在正是蒜苔上市的时候,好吃!” 童玉锦见夏琰没有拿筷子,惊讶说道,“你怎么不吃呀”说完,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给夏琰,夹好伸到夏琰的嘴边,“先偿一下,时令菜,很好吃!” 夏琰眨了一下眼,看了眼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犹豫了一下,张嘴凑上去吃了童玉锦筷子上的蒜苔。 童玉锦笑道,“好吃吧!” 夏琰嚼着菜微微点了一下头,刻板严肃的小候爷,还没有经历过让女人喂食的事,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红了红,可是这点红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站在边上的素琴看到了,她的脸也跟着微微红了一下,不过转瞬就被她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了。 小读者们一定觉得奇怪了,小候爷和童玉锦连房事都做了,夹个菜脸会红,是不是太矫情了,哈哈,亲们,没有,房事这种事,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从古到今,很多人都能做到无师自通,可是夹菜,却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小资情调的表现,在遥远的古代社会,夏小候爷并不懂什么叫小资情调,他没有防及童玉锦会给他喂菜,着实愣了一下,不过只一下,他就放下自己的刻板,接受了小妻子的殷勤,并乐在其中。 “肯定好吃了!”童玉锦笑了一下,自己吃自己的,也不管夏琰了,饿死了。 夏琰也端起饭碗开始吃起来,他本来也想夹一筷子给童玉锦,可是自开始吃到结束,他就是伸不出筷子,唉,只好等下次了! 小两口子吃完后,一起走到庭院里消食,走着走着居然出了庭院,他们来到了池塘边。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星光也不错,真是适合花前月下,小两中手牵着手,漫步在月光下,谁也没有开口说疾,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愉悦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夜色温柔,月光朦胧,星光灿烂,丝丝南风迎面而来,惬意之极,垂柳摇曳,晃动着迷人的暗影,让人迷醉。 月上中天之时,童玉锦窝在夏琰的怀里睡着了,夏琰轻轻的抱起她,不急不徐回到了卧室,从不会伺候人的小候爷脱了自己的衣服,又帮童玉锦脱了衣服,当只剩一盏灯时,床上,一男一女如鸳鸯般交颈而眠,长长的发丝不经意就缠绕到了一起,相对的面孔,枕上枕下,温情而温馨,浅浅的呼吸声彼此起伏,仿佛是一首小小的交响乐,奏着生命最华美的篇章。 第二天,既不上朝,也不要赶着进宫觐见,终于跟开国公等人一起吃了顿早餐。 开国公是家中老大,在餐桌上能开口说话,“子淳呀,姓祝的案子怎么样了?” “还要一段时间!”夏琰回道。 开国公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家产都抄了吗,还要等什么!” 夏琰严肃的回道:“三法司自然有他的程序要走!” “真是麻烦,要我说拉出去砍了得了!”开国公一副老大不耐烦的样子。 夏琰抬头:“父亲,不要随意说这样的话!” 开国公尴尬的笑笑:“我也就是在家里开开玩笑!” “父亲,此事不是玩笑!”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跟你说,我跟小锦说,小锦,你最近要不要出去买什么东西呀!”开国公像装老太太的大灰狼,哄着儿媳妇这个小红帽。 童玉锦摇了摇头,“没有!” “哦!”开国公失望的叹了口气。 夏七郎和夏八郎全程吃饭没有开过一次口,显得规矩的很。 高氏今天和继子、继子媳妇吃早餐显得很高兴,为何?儿子自从去了一趟程家书院后,用银子省多了,除了月银十两之外,再也没有多要过,虽然才十多天的时间,可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莫大的欣慰啊! 高氏对边上的丫头说道,“给少夫人布菜!” “是!” 夏琰仿佛没听高氏的话,依然吃自己的。 童玉锦客气的笑道,“夫人,不必,我自己来!” “没事,没事,这些丫头站在边上也是站,让她们伺候一下又如何!”高氏和霭的笑道。 “多谢夫人!”童玉锦不好再拒,只好道声谢。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高氏显得亲热的很。 “是,夫人!” 夏子成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相各自转过头去自己吃自己的。 早餐过后,大家都在厢房消食,真是消食,没一个主动开口说话的。 夏琰第一个出声了,“七郎和八郎的昨天的课业都做好了吗?” “回三哥,都做好了!”七郎和八郎同时回道。 “检查过了吗?”夏琰严肃的问道。 “检查了!”七郎拱手回道。 夏琰见此说道:“嗯,时辰不早了,早些去书院吧!” “是,三哥!” 夏七郎兄弟二人去学院了,夏琰也站起来,朝父亲拱了拱手,“父亲,我去书房办公务了!” “好,去吧!” 童玉锦跟着夏琰站起来,准备回房,高氏笑道,“子淳媳妇哪,我等下见管事们,你要不要一起见见?” 童玉锦看了一眼夏琰,想听夏琰的意见,结果那厮没表情,偷偷撇了一下嘴,对着高氏笑道,“多谢夫人,这段时间在外面奔波,有些累了,事情还请母亲担代点!” “应当的、应当的!”高氏听到童玉锦这样话,各种情绪都有,因为儿子们的转变,她有心带着童玉锦持家,可是在她叫童玉锦时,内心又有些复杂,既想带她,又不想,真是个中滋味复杂难辨,听到童玉锦放弃,欣喜的同情又不解,难道她不想当家吗?为什么?她是担心自己当不好呢,还是不想接这个烂摊子,还是……和大多数主母一样,高氏既纠结又松了口气。 童玉锦并不知道,短短一会儿,高氏能想这么多,就算知道,也不屑一置吧,作为一个从遥远现代而来的灵魂,童玉锦并不需要拿当家主母的身份来满足什么,或是刷什么存在感,她只想自己自在的活着就够了。 夏琰和童玉锦在听涛院前面的岔道分开了,夏琰去外院,童玉锦进了内院,准备再睡着回笼。 进了外院的夏琰,到书院时,几个幕僚早已在各自厢房里办公务了,见夏琰来了,都出来见个礼,然后各忙各的。 于文庭被夏琰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爷,辛苦了!”于文庭拱手说道。 “嗯,坐!”夏琰抬了一下手。 “谢过爷!” 夏琰边坐边问:“怀岭、望亭一带补上去的官员怎么样?” “还行!”于文庭回道。 “行就好!” “爷,放心,他们因为没有门路滞留在京,并不代表他们没能力做官!”于文庭笑道。 “嗯!”夏琰问道,“土地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回爷,这事有点悬,这要等圣上的意思,属下才能按着他的意思捋一个大体思路出来!”于文庭有点为难。 夏琰却说道:“不,等祝检秋的案子完结,这事会马上提上日程,不想到时处在被动的位置!” “爷,土地归属问题,不是个小问题!”于文庭说道。 夏琰摇头:“我知道,所以我们才要提前、认真的做好准备!” “爷,我暂止只想到了一点!”于文庭说道。 “那一点?” 于文庭回道:“就是田契规范问题,这个问题方大人的想法比较成熟,我已经让他抄录了下来,你要不要看看?” “拿给我!” 于文庭把文件递给他,夏琰仔细的看了一遍“并不能治本!” “那就只能再议了,”于文庭叹了口气。 “找一些学子一起讨论吧,时间不等人!” “是!”于文庭回道。 祝检秋的案子如火如涂的办着,几次提审,祝检秋对三司拿出的证据无可辨驳,提审基本上成了通知他朝庭又挖出你多少贪脏枉法的事。 大狱中的祝检秋如霜打的秋叶,只等最后定案,他就如风中残叶飘落在地,消失不见。 一般像祝检秋这样的二品大员,从事发到最后定案,至少得要三个月时间,但他的案子没有,从事发到结案,此案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不到,五月十日,三法司就给巨贪祝检秋的人生、官涯画上了句号。 定案的当天晚上,诚嘉帝带着几个年轻的官员见了祝检秋最后一面。 在这里,我们插一段祝检秋的个人履历,祝检秋生于一般富户家庭,他家连小地主阶级都算不上,只能说,相对于其他平民,他们家能填饱肚子,并且在填饱肚子的同时,能进私塾读识得几个字,祝检秋抓住了这个识得几个字的机会,他努力、刻苦,让他的父亲和爷爷不得不重亲考虑这个孩子的出路,原本打算让他识得几个字,去镇上账房做学徒的,现在不得不倾尽全力继续供他读书。 祝检秋老家的老人是这样评价祝检秋:‘平民出身,却努力自励,一步一步从最基本的童生一路考取进士,其间,没有靠山,没有银子投入,完全靠自己的刻苦得了二等进士,对于一个寒门子弟来说,这是相当了不解的,我们不要被影视剧动辄什么状元、探花误解,一个二等进士,那真是相当于清华、北大了,相当了不起。 中了进士后的祝检秋跟其它没有根基的候补官员一样,被派出了京城,到地方上任了县丞这样的小官,并且从从八品县丞一路做到正四品知府,凡是他任下的官员、百姓,提起祝检秋,众人用得最多的词就是‘谨慎’二字。他在职期间人缘好,给当地官员和民众的感觉一直都是‘谨慎、谦卑’,不显山,不露水,既没跟谁有过利害冲突,也没跟谁有过密交往,保持着独立的官品、官风。 祝检秋的独立特行终于引起了先帝的注目,他由此被调到了京城,一下子就进了吏部,这个掌百官命运的吏部,即便是个小小的都事,都可能有充足的油水,祝检秋从最低层办事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很快在吏部斩露头角,即使这样,他依然谨小慎微。 对于祝检秋的谨小慎微,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他谨慎低调的处事风格与他出身低微有关系,他来自于农村,来自社会的最底层,完全要靠自己打拼,才能在风云变幻的官场上有一席立足之地,也许就是这样的谨小慎成就了一个庶民到后来的吏部之首——尚书吧! 一步一步从吏部小官员做到尚书,他的人生,他的仕途达到了鼎盛状态,先帝驾崩,太后帮忙理政,让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他从谨小慎微变得权势滔天,他一反谨慎、谦卑变得张扬、自我彭胀。 于祝检秋而言,仕途之山可能很陡峭,他爬得气喘吁吁,也终达到仕途的巅峰,终于有了‘会当凌绝顶’的辉煌,这种感觉不是当事人是难以体味的。 可是今天在他攀爬至人生极高点时,他摔了下来,而且是粉身碎骨的摔下来! 祝检秋成为风云变幻的官场中‘巨贪’的典型,一个什么样的典型呢?贪腐的魄力和胆量!这可并不是每一个当官的能达的境界! 诚嘉帝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进了大理寺大狱。 祝检秋已经被狱卒带到单独审讯间了,他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手僚脚拷,衣服和头发,可能是因为要见天子吧,有人帮他整过了,还算可以。 当诚嘉帝进来了,这个曾经一起议政朝事的君、臣四目相对,瞬间,落败的那个垂下了眼。 诚嘉帝踱着步子,看了一圈光秃秃啥也没有牢房,然后声音平和的问道,“祝大人觉得这里怎么样?” 祝检秋掀着鱼袋眼看了一眼正值年盛有为的年轻皇帝,平静的回道,“很不好!” “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官职很小的时候想过” “权势大了,没想过?”诚嘉帝笑了一下,“是啊,权势大了,只有你去办别人,谁敢来办你?” 第177章 婚前玉绣 玉锦破局 诚嘉帝踱着步子,看了一圈光秃秃啥也没有牢房,然后声音平和的问道,“祝大人觉得这里怎么样?” 祝检秋掀着鱼袋眼看了一眼正值年盛有为的年轻皇帝,平静的回道,“很不好!” “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官职很小的时候想过!” “权势大了,没想过?”诚嘉帝笑了一下,“是啊,权势大了,只有你去办别人,谁敢来办你!” 祝检秋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诚嘉帝的说法。 诚嘉帝微微抬头,“你不是还把朕当作十年前的朕?” 祝检秋又抬了一下鱼袋眼,复又垂下,也算是默了,也许是其他原因,但都不重要了,已然是这样的结查,他只有听的份。 诚嘉帝又说道,“你要那么田地干什么?” 祝检秋转过头去,不准备回答诚嘉帝。 诚嘉帝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的土地只能给朕的子民!” 听到这里,祝检秋回转过头,眯着鱼袋眼,阴阳怪气的假笑道:“是嘛,圣上,那罪臣就看着,你的土、你的地,是不是都给你的子民了,你的子民是指平民呢,还是所有人?” “你别来抠朕的字眼,朕会让天下苍生皆有田地而种!”诚喜诚一脸正气的说道。 “哈……哈……”祝检秋放肆大笑,“天下苍生皆……哈哈……” 诚喜诚双手背后,看着禁军把狂笑的祝检秋拖起,一丝不苟端站着,不知想着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官员们垂首躬背,大气不敢出。 童玉锦并不知道大陈朝的天空将有什么样的变化,她扳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童玉锦绣的婚期马上就到了。 京城某胡同某宅子 小舍正在指挥下人给门头换上新的门匾,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红绸、灯笼这些也可以挂了吧!” 阿德陪着袁思允从外面进来,听他说这话,开口道:“急什么,等正日前一天挂上,喜庆!” “早两天挂不是更喜庆?”小舍反问道。 “随你!”阿德瞄一眼自有主张的小舍随意回道。 小舍转头问袁思允:“公子,你看什么时候挂?” “就早点挂吧,让周围邻人都知道知道我袁思允要大婚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袁思允满脸喜色的说道。 “还是公子想得周到!”小舍笑道,“公子,望亭这么远,是不是早早的就要去啊!” “不需要!” “啊……”小舍不解。 袁思允眉角高挑:“我跟妹夫一样!” “妹夫?公子你那来的妹夫!”小舍被袁思允说糊涂了。 “傻了吧!”袁思允伸手敲了敲小舍的脑门。 “啊……” 阿德也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公子没有妹妹,夫人没有吗?” “啊,学小候爷?”小舍两眼圆瞪。 “总算想起来!”袁思允满脸笑意的说道。 “没见公子你买房子呀!” “又傻了吧!”袁思允笑道,“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忘了?” “啊,怪不得公子让我打扫布置,原来如此!” 望亭童家 童玉绣出嫁,林夫人这次就在边上帮衬了一下,主要事情都让童氏做了,直忙得童氏脚打打晃,脑昏头胀,要不是争口气,她都能撂担子不干了,真是太烦琐了,常常一个弄不好,再重来,真是苦不堪言。 童玉绣过意不去,要过来帮忙。 童氏不耐烦的叫道,“新嫁娘不要随意乱跑,让人笑话!” “娘……”童玉绣叫道。 童氏有自知自明:“别叫了,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 “不,娘已经做的很好了!”跟以前的童氏比起来,她现在做的真是到位了,可以说尽心尽力,相当不错了。 “别说煽情的话,我不吃这一套!”童氏被女儿感激的有点不好意思。 童玉绣笑道:“好,好,那我就做个安安静静的新嫁娘,一切有劳娘亲了!” “去吧,去吧,我要小眯一会,等下下午还有人过来,我有的忙了!”童氏叫道。 “是,娘,那女儿就先回自己院子了!” “嗯,去吧!” “谢谢娘亲!” 童氏看着大女儿出去了,盯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累是一方面,最重的是,马上第二个女儿也要离开自己了,孩子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都长大了,她有些怅然的坐在床沿边多愁善感起来。 童玉绣出了童氏的院子,想了想倒是没回自己的院子,走了夹道,去了林家。 到了林家先找了自己未来的嫂子,说了些出嫁前的知心话。 伍媛媛双手握着童玉绣的双手,笑道,“你放心,别担心,大家都会很好!” 童玉绣笑道,“我知道,就是要麻烦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将来还不都是一家人!”伍媛媛粉粉的小脸有点红润的说道。 童玉绣有些苦意的笑笑,“多谢你能体谅!” “如果没有小锦,我们也没有成为一家人的缘份!”看着有些伤感的童玉绣,伍媛媛感慨的说道。 童玉绣点头:“那倒是,如果不是小锦,我们可能都饿死在半道上了,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因为小锦!” “既然是好日子,你担心什么?”伍媛媛安慰说道。 童玉绣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家跟你们不同,我们几辈人都是农人,我爹和我娘你也知道,我也不多说了,这个家一直都是我……你懂的……” “是,我都知道,你是担心……”伍媛媛明白童玉绣到底担心什么了。 “嗯,我怕我嫁人了,你又没有进我家门,家里……” 伍媛媛回道:“哦,这个……这个你大哥会安排好的吧!” 童玉绣说道:“大哥毕竟要秋闱了,总是有安排不到的地方,还希望伍姐姐多到我家走动走动,帮着哥哥料理一些家务事!” 伍媛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会的!” “谢谢你,嫂子!” “还没有过门呢,别乱叫!”伍媛媛娇嗔道。 “早晚的事!” 伍媛媛害羞的拉着童玉绣的手要去前厅:“不跟你说了,我们去看林夫人吧!” “好” 望亭城门口 一个年轻的男人驾着马车到了城门口,见前面排队入城门的人很多,跳下马车,到附近买了些吃食,然后递到马车上。 马车车厢里,一个女声低低的说道,“我不饿!” “从早上到现在,都快半天了,吃点吧!”年轻的男人小声的劝道。 “吃不下!”女人的声音更低。 男人笑笑,“是不是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恩……” 年轻男人头往车厢里伸了伸,“别担心,义父和义母他们过得很好,两个孩子也过得很好,听说在书院里功课也非常不错!” “他们……”女人愁怅的双眼一片迷朦。 年轻男人打断女人的话:“别乱想,义父和义母都是明理的人,他们从未怪过你!” “我知道,就是这样,我才更……”女人说着说道眼泪落了下来。 “别乱想了,琴儿——”年轻男人叹道。 女人抽噎说道:“你别叫琴儿,你还是叫我……” “不,我就叫你琴儿,你答应了我的……”年轻男人执着的说道。 “我……” “别担心,一切都会很好……”年轻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后面的催促起来,他不得不先加驾车了,等停车了再跟她说说吧,省得她忧虑。 京城某处,富丽堂皇的府第里 一群锦衣华裳的男人正围着桌子说道什么,只见他们神色不渝。 “你说他就是办祝检秋还是以后都要办?” “不知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是能打听打听就好了!” “像谁打听?” “向老四的五子打听!” “别了,那小子滑不溜秋能说真话才怪!” “那向谁?” “夏琰!” “他,不是更不好说话?” “可是他家人好说话呀!” “什么意思?” “老九,你过来,你这样……”华贵的老年男人对着一个小胡子中年男人招了招手。 “可行吗?” 华贵的老年男人笑道:“可行的很,他这个人见到银子就上,不怕诈不到!” “行,我试试!” 京城开国公府 夏琰又忙碌的不见人影,童玉绣结婚的礼品、贺仪都是让管家康振平准备的,买了什么东西都让童玉锦过目,不亏为夏琰的大管事,置办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她无可挑剔。 康振平一脸笑意:“夫人,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对小的讲,小的马上就去办!” “也没什么了,你去忙吧!”童玉锦对着面前一溜排价值不斐的东西,摇了摇头。 “多谢夫人!” 等康振平走了,美珍说道,“夫人,既然东西好,那你干嘛不高兴呀?” “少了一种乐趣!”童玉锦无精打彩的问道。 “乐趣?”美珍不解。 “是啊,礼品要自己买才有乐趣,都让人办了,还有啥意思!”童玉锦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不明白!”什么事都有人办好,既不要跑腿又不要自己掏银子,多好,夫人干嘛不高兴! 童玉锦白了一眼美珍,哼道:“就知道你不明白!” 美珍才不跟着她矫情,问道:“夫人,那你现在怎么做什么?” “无聊,看书呗!” “哦!” 两人正说道,素琴进来通报。 “什么事?”美珍问道。 素琴行礼回道:“回珍姐姐,国公爷身边的小厮过来问夫人有没有空?” 美珍不太高兴的说道,“你回了就是!” “可是他非等着小的回话!”素琴低头回道。 美珍刚想呵斥她,童玉锦伸手制止,“知道了!” “是,夫人!”素琴退了出去。 美珍不高兴的说道,“国公爷找你肯定没好事!” “就你知道!” “肯定了,说不定又要都掇你出去!” 童玉锦看了一眼说话的美珍,心想还真有可以,难道他又有生意了,也不管美珍劝阻,出了院子门。 站在房门口的素云看着童玉锦带着自己两丫头出去了,微低下头,眉角不屑的撇了撇,不动声色的做其他事去了。 美好等丫头看着阴测测的素云,有些犯渗,美玉说道,“美好,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丫头有些阴沉啊?” “早就觉得了,不知为何能呆在夫人身边!”美好说道。 美玉回道:“我听说她是郡王府为候爷准备的丫头!” “姿色这么平庸?”美好不信。 “有漂亮的,听说都没有要,就要了她!”美玉哼道,“除了不爱说话外,没感觉她有多好!” 美好说道:“我也这么觉的,不过我们现在可不如人家,至少人家可以进内卧!” “我现在不羡慕了!” 美好问道:“为何?” 美玉回道:“我娘说了,让我别攀高枝了,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 “你不想……”美好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想了!” “为何?” 美玉不高兴的回道:“能为何,候爷的眼只盯夫人,不仅如此,夫人好像也不好惹,我还是消停吧!” “啊,那我……” “别,人各有志,你想干嘛继续干嘛!” “我也觉得没劲!” 院子外面 童玉锦问向开国公的小厮,“国公爷找我有什么事?” “国公爷说吃了午餐跟你说!”小厮回道。 “哦,那行,反正到时间了,我现在就过去!”童玉锦想想说道。 长忠见童玉锦肯去了,高兴的偷偷乐了,这下自己的银子扣不了。 开国公坐在餐厅里一直伸头看着。 高氏不耐烦的朝他看一眼,“看什么,老四中午不在家,老四媳妇在自己院子里,老七、老八还在书院里,三郎不在家,三郎媳妇估计也不会来了,就我们俩人吃饭。” “就你话多!”开国公没等到人,气都撒到高氏头上了。 “我那个地方说错了!”高氏生气的声音都高了。 开国公不耐烦的说道,“你没说错!” “真是受不了你!” 童玉锦人还没有进厅呢,就听两个老的在拌嘴,自己要不要进去啊,谁知门口的婆子通报了,只见她叫道,“少夫人到!” 开国公听到童玉锦唰的一下直起身子,眉开眼笑。 高氏看着莫名其妙就高兴起来的开国公不满的给了个脸色,见童玉锦见来了,连忙换成笑脸,“嬷嬷,给少夫人拿碗筷,置凳子!” “是,夫人!” 童玉锦给开国公和高氏行了礼,然后在下人指引下坐了下来,跟着开国公夫妇吃了一顿,气氛还算不错。 吃完后,小坐了一会儿后,童玉锦告辞了。 开国公屁股如着了火般,等童玉锦出去一会儿后,才跟着出来,没一会儿就跟上童玉锦了。 开国公开口就说道,“小锦啊,生意又来了!” “你自己去啊!”童玉锦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心里没底!”开国公如个孩子般小声的嘟囔着。 童玉锦叫道:“你总不能每次都带上我吧!” 开国公咧嘴笑笑:“也不是每次都带上你,就是现在,我还……不太熟!” “都两次了,你还不熟?”童玉锦白了一眼开国公。 开国公不好意思的回道:“就是心里吃不住底,不知道要多少价格合适!” “是真品,你就狠狠宰,不是真品,装模作样走人!”童玉锦无所谓的说道。 “……”开国公愣了一下,说道,“你……不想去啊!” “不方便,不合适!”童玉锦不客气的回道。 “你穿男装就是了!” “你好烦啊!”童玉锦又翻了一个白眼。 “不烦,不烦,难得有一次生意,就帮帮我呗1”开国公讨好的笑笑。 童玉锦也想出去溜达一圈,想了想说道:“最后一次!” 开国公没有松口:“不是最后一次,但是以后尽量不叫你!” “什么你还想找我?”童玉锦瞪眼叫道。 “我说了,尽量不找你!”开国公见儿媳妇要发飚,连忙讨好的笑笑。 “你……好吧,在哪里!”童玉锦磨不过开国公,问道。 “你跟我来!”开国公乐得转身就往门外走。 悄悄跟在开国公后面的婆子回到餐厅回话。 高氏问道:“老爷干什么去了?” “回夫人,老爷……” 高氏不耐烦的问道:“干嘛吞吞吐吐的!” 婆子抬头说道,“老爷跟少夫人说什么生意,要出去!” “生意?出去?”高氏糊涂了。 “小的是这么听到的!” 公媳一起出去生意,高氏气得胸口起伏,怒道:“成何体统!” “夫人,那……” 高氏很生气,那有这样的,想了想,自己也制不住国公爷,说道,“等三郎回来,我对他说!” “是,夫人!” 烦燥的童玉锦换上男装,跟着开国公出去转转,倒是不感觉到烦燥了,自己果然不适应古人这种宅生活啊,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 童玉锦跟着开国公到了一个中等繁华的街市,发现这一条街都是卖字画、琴棋等东西,原来是艺术街。 走了几家,到了一个中等铺子跟前,铺子跟前已经有人等在这里了,见到开国公来了,连忙高兴的迎上来。 开国公腆着微胖的肚子没理人这,只等后面的骄子停下,童玉锦从骄子中出来,他才转过身问道,“在哪里?” “就在二楼,国公爷!” “带路吧!” “是,国公爷!” 开国公和童玉锦等人跟着不知谁家的仆从上了二楼,发现二楼已经坐了不少人,基本上以中年人居多,主位是一个蓄着一字胡的美男子,看样子地位不低,至少郡王以上,偷偷瞄了一眼的童玉锦这样想到。 开国公看到很意外,看向带路的小厮,“怎么这么多人?” 小厮连忙回道,“我们家老爷朋友多,大家听说是国公爷您验画,都想过来凑凑热闹!” 开国公不高兴的朝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哼了句,“你家老爷的朋友可真多,居然有梁王!” 梁王见开国公一脸不高兴,笑着说道,“国公爷,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今天的局子,是我让人请你来的!” “啥,是你?”开国公就差跳脚。 “是啊,我想买幅画,还请国公爷长长眼!”梁王嬉笑说道。 开国公真想甩袖子走人,可实在舍不得银子,哼不拉叽的站着小半天不动。 梁王见开国公不高兴的样了,眉头微微凝起,看样子这画像是鉴不了的样子,不免有些可惜。 童玉锦站在开国公的身后面,听了这一遭心里有数了,原来真正想鉴画的人是梁王,为何要拐弯抹角,自己的公爹为何不想给他鉴,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可惜不方便问。 开国公有些纠结,微转身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右手边的童玉锦。 童玉锦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不知为何,不高兴的开公国见媳妇点头,不高兴一下子就散了,心里有底了,挥了一下手,“赶紧的,我还有事!” 梁王听开国公答应了,高兴的眉头扬了一下,心想,我就说嘛,他有银子会不挣,遂站起来,开口高兴的说道,“那就麻烦国公爷了!” “来了都来了,麻烦就麻烦一下吧!” 梁王被开公国毫不客气的话搞得愣了一下,有些不悦,可是却因为开国公的儿子给了他面子,没有变脸。 梁王动了一下手,边上侍从迅速托着一个盘子放到正中间的八仙桌上。 就在侍人展开画,众人目光被画吸引时,童玉锦连忙凑到开国公的边上张嘴无声说道,“不要银子!”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开国公还听懂明白了,还真不要说,这对翁媳挺有默契感的。 开国公本来有些不高兴的心,更不高兴了,他奶奶的居然又白跑了一趟。 这就是开国公的简单了,儿媳妇说不要银子,他就不要,也不执扭着非要银子,所以说简单人有简单人的好处。 作为律师的童玉锦有着敏锐的触觉,她不知道梁王为何要让开国公来验画,她就觉得这请人的方式有问题,至使她多了一个心眼,这个银子看来不好拿,既然不好拿,那干脆做人情,看你们耍什么花招。 开国公气归气,看到真品,他还是被真品吸引到了,不满的情绪很快抛却脑后,认认真真的鉴起画来。 在开国公鉴画的过程中,看似低头,实则把众人打量一番的童玉锦心里有点数了,这些人不简单。 鉴画需要时间,不知不觉近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本来到这里就快下午三点了,现在大概要到五点了吧,童玉锦这样想到。 开国公终于鉴完了,拿出自己的小印盖了章,“好了,鉴定完毕!” 梁王高兴的抬手说道:“辛苦国公爷了!”说完拍了一下手,拐角处厢房里走出个举着托盘的丫头,托盘里放着整齐的金绽子。 居然是金绽子,五个金绽子下面还压着一张飞钱,真是诱人的很。 开国公刚想大笑,突然想起童玉锦说过的话,把头一抬,梗了一下脖子,不高兴的说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公爷,一点点小小的谢礼,不成敬意!”梁王拱了拱手说道。 开国公直接跳脚大吼:“你把我夏臻成当成什么人了,收起来,赶紧收起来,我们从小就认识,就当是友情鉴画了!” “那怎么行,这会坏了行里的规矩!”梁王面上一派笑意,心里却暗暗吃惊,这家伙什么时候不贪银子了,这可不好办啊! 开国公不耐烦的叫道:“那来那么多规矩,我说不要就不要!” 梁王摇头:“那怎么行,要是让外人知道,岂不是说我连验个真品的银子都没有?” “那来这么多烦心事,不要,就不要!” 艺术街过去一条街,就是各式大中型酒楼,傍晚到了,夏琰和赵之仪等人来到这其中的一家酒楼,准备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事情。 夏小开见外面侍从找过来有事回禀,问道,“何事?” 侍从回道:“单先生说国公爷和少夫人一同出来了,让人跟着,现在在望江苑书画铺子!” “我知道了!”夏小开转身上了楼,走到夏琰跟前,贴着他耳朵说道,“夫人和国公爷在隔街书画铺子里!”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夏小开,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 书画铺子 童玉锦发现梁王一直在劝开国公要银子,低头想了一下,突然大叫道,“国公爷,夫人让你早点回去,你再这样磨叽,小心回家跪床板!” 童玉锦大模大样说这话,不仅开国公被童玉锦说得愣住了,就连梁王等人也被童玉锦说愣住了。 童玉锦可没有放过他们愣住的机会,她迅速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对下面的长忠喊道,“长忠,你拿几两银子上来!” 长忠这仆人说得话简直就像童玉锦交待过似的,让童玉锦满意极了。 只见他不满的说道,“国公爷不是帮人验画,有银子吗?为何还要让我拿银子?” 童玉锦故意大叫:“什么验画要银子,老爷这是不要银子友情帮人鉴的,赶紧拿五两银子上来,我要买笔!” “哦……”长忠不情不愿的从正门准备上楼。 室内 梁王及其他众人脸色都变了,这小僮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居然对着窗子大叫不要银子,那下边的人或是路人不都听到了,这出戏…… 梁王脸色极不好,看向童玉锦,那眼神不说吃人,也差不多了。 童玉锦被这吃人的眼神看得更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夏琰的局,不知是为了何事? 开国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没银子拿,他没耐心了,鉴完了就要走人。 童玉锦小跑着跟在开国公身后咚咚的下了楼。可是没能出楼下的铺门。 “这是做什么?”开国公叫道。 拦住他的侍从并不说话。 童玉锦转头看向二楼楼梯,只见梁王边下楼梯边笑道,“公国爷,请留步!” “画都鉴完了,你还想干什么!”开国公极度不耐烦,可是又不能拿一个亲王怎么样。 梁王微笑着说道:“你这小僮挺好玩的,要不卖给我?” “啊……”开国公看向童玉锦失口惊叫,然后看向梁王,“赵老九,你别过分!” “不就一个小僮吗?有什么舍不得,大不了我多给你银子!”梁王毫不在意的回道。 “我呸,少给我打这主意!”开国公对童玉锦说道,“我们回去!” “是!”童玉锦低头回道,暗暗骂了多事的梁王,奶奶的这叫什么事。 “且慢!”梁王不肯放人。 “你想干什么,赵老九?”开国公手指着梁王叫道。 “留下小僮!”梁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可能!” “如果我想留呢?”梁王眯了眯眼。 开国公也横了一把:“别以为你是圣上的叔叔,我就怕了你,我也是一品国公!” “哈哈……成老哥,不要为了一个小僮伤了我们之间的情感嘛,多不值!”梁王一张一驰,把上位者的伎俩玩的炉火纯青,面上带笑,犹如一只笑眯虎,随时能翻脸不认人。 “你……”开国公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儿媳妇吧,真是急得头上冒汗。 ------题外话------ 《首席农门妃》~左甜 左倾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缺德事干多了,才会穿越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家徒四壁,食不果腹,外加极品亲戚。 母亲身体赢弱,父亲善良温和,左倾看看自己,面黄肌瘦也不为过。 日子得过且过,总有人要它水深火热。 奶奶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子就应该三妻四妾。 爷爷说:我左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决不能在这里断了。 切,姐一手金针起死回生你们看不见是不是,来来来,姐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技术。 伯伯婶婶要给她说婆家:村口李地主家公子不错? 众所周知,那公子是一个傻子。不错,咋不让你女儿去。 看着一群极品亲戚,左倾摩拳擦掌,开启虐渣模式。 治病救人为神医,调香制药有技艺。一时间,声明远扬播四海,左家有女成传奇…… 第178章 不动声色 夫妻夜话 童玉锦也急了,奶奶的真是气得想打人,不就是姑奶奶破坏了你的好事嘛,居然这么阴险。 就在开国公和童玉锦急得不知所措时,门口来了一大救星。 站在楼梯口面朝外的梁王先见到了夏琰,眼紧了一下,不过转瞬间就展开了笑脸,“什么风把小候爷刮过来了!” 开国公和童玉锦听说夏琰来了,个个惊喜的看向门外,不过,惊喜之后,两个又同时缩起头,各自避到门边上了。 门两边各站了一人,好像迎宾礼仪似的,只是没有像迎宾礼仪那样笑脸相迎,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看着传闻中怕儿子的开国公,梁王想嗤笑几声,可是想着夏琰现在是侄子面前的红人,压下轻蔑,微笑着走下楼梯,“小候爷这是路过……还是……” 夏琰朝梁王抬了一下手:“王爷好雅致!” “哪里,哪里,不如令尊精通,怕走眼,特请令尊过来长长眼,小候爷不介意吧!”梁王一幅无世与争的样子笑道。 夏琰笑道:“王爷言重了,都是雅事,何来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梁王说完后,看了一眼已经悄悄靠到夏琰身后的童玉锦,笑道,“候爷家的小僮倒是有意思,不知能不……” “不能!”夏琰直接打断梁王的话,眼静无波的看向梁王,隐隐的,个人魅力、权势值所带来的气场环绕在小小的书画铺子里面,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梁王惊了一下,看着一脸严肃沉静的夏琰,为了一个小僮这么不给面子,难道……脑子突然转了过来,惊呼:“‘他’莫不就是那个大名顶枯的讼师?” “王爷谬赞了!”见梁王明白过来了,夏琰陡然间升腾起的凛冽气势,又瞬间化为无形,微微一笑。 这就是男人,这就是男人之间的角逐,不动声色间,梁王和夏琰已经过了招,闲散而高贵的一等亲王,不得不让步给权势熏天的二等候爷,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手中掌握了权势并驾驭得住权势,谁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从来都是如此! 落乘的梁王挑眉,眼斜了一眼开公国,又斜了一眼童玉锦,翁媳二人居然一起出来招摇,可……意味不明的笑笑,“小候爷家的家风还真与众不同!” 梁王说这话用心够险恶的了,要是没脑子的人,今天晚上回去就能把媳妇休了,但是夏琰会是没脑子的人吗?当然不是,所以失望的只能是梁王了。 夏琰眼眸微束,并不引以为意,似笑不笑,“王爷请家父验画,不请我们搓一顿?” 梁王倒是没想到夏琰能给机会让他请客,脑子着实转了两下,转眼间,哈哈大笑,“请,请,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让我作东,那家酒楼?” “前面悦喜德!” “好,好!” 赵之仪等人没有想到夏琰出去一次,把梁王等人带了过来,没等他不解时,他看到后面跟过来的开国公和童玉锦明白为什么了,挑着眉拿起酒盏喝了口酒,想不到这对翁媳还敢出来招摇,夏琰就不管管? 夏琰还真没想到要管,其一,他太了解童玉锦了,她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对于女人和男人出门在外做事,一视同仁,根本没有他们这些人想得龌蹉心思;其二,童玉锦是个非常有分寸和有急智的人,她能在不动声色间化险患于无形,今天的事,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梁王应当是想通过自己父亲找到自己探话,什么样的话呢,祝检秋的事,让他们嗅到了诚嘉帝治田的决心,作为皇家宗室,作为亲王、郡王等,他们手中拥有大量的土地,他们慌了,想从自己口中知道皇上的意思。 夏琰垂着眼皮心想,祝大人的案子还没清呢,你们急什么,居然敢打我家锦儿的主意,王爷又怎么,不要落在我手里。 这顿饭梁王倒是请得高兴,为何? 因为桌上都是诚嘉帝身边灸手可热的年轻臣子们,虽没有探到什么话,但至少混了个脸熟,下次见面好说话。 一顿饭吃得说晚不晚,说早不早,大概相当于现代十点不到就散了,为何这么早?童玉锦坐在夏琰身边,微微靠着他,居然在吵闹声中睡着了。 夏琰对着众人说道:“对不住各位,某失陪了!” 众人看着夏琰抱着自己男扮女装的小妻子出了酒楼,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到,都暗暗啧啧嘴,“怪不得小候爷能娶乡下女人为妻,是为了好男风呀!” 有知道一些八卦的人就笑骂,“你不知道小候爷小妻子经常女扮男装跟小候爷上公堂做讼师啊!” “啊……” “啊你个头,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小候爷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去你娘的,好话是你说,坏话也是你说!” “我不是不知道嘛!” “那你就能乱说了” “乱说的人又不少我一个!” …… 开国公跟在儿子后面,见儿子注意力都在儿媳妇身上,暗暗一乐,偷偷溜到自己马车上去了,让马夫快速驾车跑了。 夏琰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啊全在自己媳妇身上,抱着媳妇一路坐着马车颠了回去。 值夜的素云看着候爷抱着女扮男装的童玉锦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掀门帘。 美珍和彭大丫两人跟在后面,见候爷抱着夫人进内卧了,没跟着进去,美珍夸张的拍了拍自己心口,吹了口气,见素云站在门边,问道,“洗漱的水都备好了吗?” “回美珍姐,都备好了!”素云回道。 “辛苦你了!” “都是素琴应当做的!” “难为你了,”美珍说道,“今天轮不到你值夜,你回去睡吧!” “你们出去累了,不如让我来吧!” 美珍摇了摇头,“出去玩而以,还行,你去吧!” “那……那我就先去了”素琴低头稍礼了个小礼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美珍打了个呵欠,“丫姐,我先去洗漱,等下来换你!” “去吧!” “谢谢丫姐!” 童玉锦睡得跟小猪似的,有人一直拱她,她都没有完全醒过来,等夫妻之事做完了,她才彻底醒了,可是夏琰办了一天公务,又加上刚才激烈运动,他却像是迷迷乎乎要睡了。 童玉锦见他要睡觉,到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 闭着眼的夏琰,一只胳膊伸到童玉锦的身上,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想说什么?” 童玉锦头靠在他胸口小声说道,“我姐姐都要大婚了,我想回望亭!” “我已经跟圣上请休了!”夏琰闭着眼回道。 “真的?”童玉锦惊喜的叫道。 “嗯!” “你真好!”童玉锦吧唧亲了一口夏琰。 夏琰却没有被她的糖衣炮弹迷惑:低沉的说道:“白天的事不想说说?” 童玉锦龇着牙,呵呵道:“我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 “狡辨!” “嘿嘿,我……就是在家里有点蒙得慌,出去走走了!”童玉锦嬉皮笑脸的回道。 夏琰哼道:“跟我父亲出去?” “咱爹吧,有点不自信!”童玉锦赶紧爬到夏琰的胸口,小脸抬起来一本正径的对他说道。 闭眼的夏琰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看向童玉锦,问道,“什么意思?” “咱爹是个老实人,出门还真要跟个人,不跟不行!”童玉锦算是看明白了,开国公头脑简单,不爱思考,真不知是怎么在复杂的上流社会活下来的。 夏琰眯起眼回道:“以前都是单腾跟着!” “我说嘛!”童玉锦一听果然如此。 夏琰问道:“你想说什么?” 童玉锦不高兴的回道:“梁王今天设了一个局让咱爹钻!” “嗯!” 童玉锦不满的说道:“你干嘛‘嗯’,难道你知道他想干嘛?” “差不多吧!”夏琰已经猜过梁王的心思,今天晚上的饭局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想通过自己知道皇上的心思。 “他想干嘛?”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夏琰回道:“他想知道圣上打击田契的力度!” “为这事呀?”童玉锦扁了扁嘴,耸了一下肩。 “嗯!” 童玉锦嗤笑说道:“那真是应当担心担心,大陈朝的土地太过集中到少数人手中了,这现像可不好!” “不好在哪里?”夏琰有意识的问道。 “这还要说呀,当然是老百姓没田没地,然后没办法生存,没办法生存,你说他们能干嘛,他们干嘛的结果你难道不知道,难道皇上不知道?”童玉锦有些小激动的说道。 “就你猴精!”夏琰不得不承认,童玉锦的话虽直白浅显,但很精僻,确实是这个理。 童玉锦挑眉的说道:“这可不是猴精,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夏琰叹道:“所以圣上想借祝检秋的案子整治田地!” “早就应当这样做了!” “没那么容易!”夏琰笑笑。 童玉锦跟着说道:“肯定了,这些大地主吞到肚子里的田地当然舍不得拿出来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夏琰突然问道。 “我……”童玉锦愣了一下。 “是啊!” 童玉锦沉思了一下,想了现代一些案件,说道:“可能要分几步走!” “为何?”夏琰感兴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太急近了,容易出事!” “那倒是,”夏琰一直知道童玉锦的见识不俗,果然如此,夏琰笑道,“圣上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准备分几步走?” 童玉锦想想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先规范田地交易,规范田契。” “怎么规范?”这真是夏琰等人需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可是到现在章程还没有订好。 对于涉及到律法的,童玉锦比较懂,她说道:“从现在开始禁止土地大量交易以及流动性买卖,买卖过后统一用官府印制的官契和契尾!” 夏琰回味着童玉锦话中的三个要点:“大量交易、流及性买卖、官府统一印制……” “嗯,我说得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实际上可能可行度并不高!”童玉锦说道。 “为何?” 童玉锦回道:“这些都需要律法和人来相辅相成才能完成。” “相辅相成?” “对,既要有健全而有力度的律法,又需要有魄力的人来执行,方能成事!”童玉锦知道,这个不是一个公司,也不是一个集团改革,这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土地改革,绝非易事。 “那倒是!”夏琰说道,“本来圣上的意思是要禁止,不过以我看来一上来就禁止怕是不行?” “禁止不行,可以变相禁止嘛?”童玉锦说道。 “变相?” “对!” “比如……”夏琰急着问道。 “比如对商者,对大量交易征收高额契税,对买者,规定买入的土地数量,如果超过一定数量的土地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好像不错!”夏琰边听边思考。 童玉锦笑道:“方法还有很多,我估计你的幕僚会想得比我更全面!” 夏琰笑笑,“那倒未必!” “不可能,除非他们没有方向,如果定了大致方向,就没有不可能的事!”童玉锦叫道。 夏琰往下探了探身子,撅着嘴亲了童玉锦的头顶,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我说中什么了?”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他们没有方向!” “皇上没定方向吗?” “皇上当然有,可是……你知道的……” “哦,我明白了,”童玉锦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确实不可能,据我所知,土地制度分为三类,一是国家土地所有制、二是地主土地所有制、三是个体农民土地所有制。没有那个王朝只有一种体制,一个新的王朝建立后一般都是实行国家土地所有制,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王朝基础,其他两类则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实行的,但他们都会有一个平衡点,如果这个平衡点被打破,这三者之间的矛盾,可不太好调和,大陈朝现在就是第二种情况,土地都被亲、郡王以及其他一些权势之人得了,他们是名符其实的大地主。” “是这样,皇上很头疼,光祝检秋一人就收缴了近百万亩良田!”夏琰感慨的说道。 “这些土地怎么处置的?”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 “归还于民!” “就这样归还?” “有何不妥?” 童玉锦抿了抿嘴说道:“我觉得吧,归还于民是对的,但皇上应当变相的让土地变成国家所有!” “国家所有?”夏琰有些惊奇,他也算是大地主之一,只是没那么张扬而以,他对土地变为国家所有,情绪上有些复杂,可想而知,那些真正的大地主阶级得有多抵触。 “对!” “怎么样才能成为国家所有?”夏琰真是觉得童玉锦提出的事匪夷所思,土地都在私人口袋里,谁会舍得拿出来。 “把没收得来的土地均分给农民,男性达到十八岁,就可以得田,至于得到多少,按各个地方土地的多寡来定,如果按每人百亩来算,二十亩为自留田,可以传给子孙,不得轻易转卖;八十亩为口分田,这个到老死后还给官府,这些田一直到他死,都不得买卖,如果谁买卖,官府立即收回,这样是不是能有效的制止土地买卖?等死后,这些土地归还给官府,这样一直保证大部分土地都在国家手中!” 夏琰本来躺着的,他坐了起来,看着童玉锦久久没有说话,简单的几句话,处处顾大局,件件切中要害,事事避开土地买卖,如果一直按这个思路走下去,土地买卖一定会得到有效扼制。 童玉锦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捶了他一拳,“干嘛这样,说话呀!” 小半天后,夏琰简短的回了几个字:“嗯,很对!” “哇瑟,琰哥,我说了半天,你就在‘恩’后面加了两个字呀?”童玉锦调笑说道。 夏琰满面笑容:“我要是再加几个字,你尾巴岂不是要翘上天了!” “我那里!” “还没有!”夏琰抱起童玉锦,把她惹得咯咯直笑。 等两个人闹够了,夏琰才说道,“你刚才说得这些,我想以林久成的名义上禀给圣上!” “为何?”童玉锦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懂。明白是知道夏琰在保护她,不解的是怎么跟林山长扯上关系了。 “给他两个小孙子铺路吧!”夏琰有意帮衬一直照顾童家的林久成。 “哦,对,还是你想得周到!”童玉锦大乐,果然还是男人,想问题就是比自己想得周到。 “你不怪我吧?”夏琰搂住童玉锦说道。 “我为何要怪你?” 深夜里,窗外有风从树叶的缝隙间荡过来,在五月微暖的夜里显得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月光辉似水一般在旷野间流淌,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朦朦胧胧的,仿佛梦幻般。窗内,一盏守夜的小铜灯,透过夜幕照过来,给这温馨的夜色增添迷人的魅力。 夏琰低沉的男声在这朦胧夜色,似誓言般透着沧桑:“你就平平安安呆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活到老吧!” “嘿嘿,琰哥又感慨人生了。”童玉锦伸手遮住满眼深情的双眼。 “小女人,还敢调笑你夫君!”被遮住双眼的夏琰压上了自己的小妻子,满腔爱意在初夏的夜里尽情绽放。 京城皇宫 诚嘉帝从右手边拿了批过的折子,对着宋、韩二人说道,“这折子上的内容是你们一起商议的结果?” “回圣上,是!” 诚嘉帝叹道,“朕总觉得缺了什么?” “皇上,禁止土地买卖、规范田契,势在必行!” “朕明白,你们再去商议,直到朕满意!” 宋广和韩牧开两人相互看了看,然后齐齐回道“是!” 诚嘉帝说道:“之仪出去办事了,小候爷又有私事,两位爱卿就辛苦一点!” “回圣上,这是为臣的本分!”宋广和拱手回道。 诚嘉帝说道,“在这次田契案中,各位爱卿都不错,我想把方大人的职位往上提一提,你们觉得怎么样?” “回圣上,方大人能力卓越,是该擢升了!”韩牧开拱手回道。 “那朕提他为户部左曹郎中正六品如何?”诚嘉帝似乎在征求两位臣子的意见。 “请圣上决断!” “好,朕明天就让人拟旨!” “圣上英明!” 开国公府 开国公一直担心儿子找他,训他一顿,结果一直到第三天早上,他们小两口子过来请安,也没有任何动静,他是既偷着乐,又有点失落。 为何呢?偷着乐,这是本能,能不被人训当然是件好事,为何不乐!儿子可是一直关注自己的,这下变成关注儿媳妇了,儿媳妇似乎抢走了自己的儿子,后知后觉的开国公不开心了,忧伤了! 看着面前给自己行礼的儿子、儿媳妇,久久的没有让他们礼成。 夏琰怪怪的看着自己老爹,自己还没找他麻烦呢,他到好给自己找麻烦了,轻咳一声,可惜开了小差的开国公没有听到。 高氏觉得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了,老头子居然敢给儿子摆脸色,这可稀奇了,难道三郎因为童玉锦训了他,他不高兴了?可自己没听下人过来说儿子训老子了,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童玉锦暗暗想到,难道公爹吃错药了,半天不让自己礼成,搞得腰酸背痛,真是的! 夏琰再次咳了一声,这次咳声有点重,终于惊醒了开国公,“哦,你们要回小锦娘家呀?” “回父亲,是!” 开国公无精打彩的说道:“办喜事,当然应当去,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是,父亲!” 京城某胡同 方家正在准备搬家事宜,方夫人满面笑容接受着来自周围邻居的恭维。 “方夫人,你熬出头了!” “还行吧!”方夫人谦虚的笑笑。 “怎么还行了,方大人连升二级,听说是圣上亲自赐了二进宅子,你的好日子来了!”某胖妇人有些酸气的大笑道。 方夫人笑道:“托大家的福,总算解决住的问题了!” “听说俸禄也涨了不少,是吧,方夫从?” “这个跟以前差不多!” “不可能啊,你们最近的日子油水可足得很!” 方夫人眉毛不知觉的动了动,多买几顿肉,都被人拿来说道,无奈的笑道:“以前夫君的俸禄都没拿回来,现在都拿回来了!” “咦,这是为何,难道是上头苛扣了!” “也不是,总之用了就是!”方夫人心想,男人的事跟你们说也说不清楚。 “怎么用……” 方夫人打断好奇的邻居说道:“各位,今天搬家实在太忙,改天等搬好家了,再请各位到我们新家坐坐!” “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方夫人看着一群人一拥而来,又一拥而走,哼了声,“一个个都是势利眼,等着瞧,等那天我相公做上侍郎或是尚书的位置,看你们还搭不搭把手!” 方大人从屋内出来,笑道:“我都不敢想,你倒是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我爹说了,说你只要遇到贵人,飞黄腾达的日子就不远了!”方夫人底气十足的说道。 “贵人?”方又行若有所思。 “对啊,你什么时候去拜谢小候爷,要不是小个候爷,你连房子都没有!”方夫人提醒说道。 “知道了,要你操心!” “我不操心,谁操,真是吃了苦,还不讨人喜欢!” 望亭童家 菊珍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童玉绣看到,笑道,“是不是林夫人让我去吃饭?” 菊珍摇了摇头,“不是!” “咦,不是说今天请我去吃饭的吗?”童玉绣不解的问道。 “大概要改天了!”菊珍扁了一下嘴说道。 童玉绣好奇的问道:“怎么啦?” “听说她媳妇回来了!”菊珍回道。 “媳妇……书明、书礼的娘?”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恩!” “不是说她削发为尼了吗?” 菊珍撇了撇嘴,“还俗了!” “为什么?” 菊珍回道:“听说林山长的一个什么学生、义子的人带她回来的!” “这……难道是邓先生?”童玉绣问道。 “对,对就姓邓!”菊珍连忙回道。 “哦” 林家 林夫人的媳妇跪在林山长夫妇跟前,哭得泣不成声,“媳妇是个罪人,本没有任何颜面来见你们,可是……”丁燕琴看着站在边上一对乖巧的儿子,感慨万千,幸好自己没有死成,活了下来,能看到这么好的儿子,上苍对自己不薄啊,不薄啊! 林山长叹着气坐在主位,一脸忧伤,看到儿媳妇,就想到儿子,年纪轻轻就……喉头哽得不以自已,幸好还有两个大孙子,如果没有孙子,他也许早就跟着儿子去了吧。 林夫人嚎啕大哭后,小声的啜泣着,故人难见啊,见到一次,心就要滴一次血,可是自己不能不顾孙子们的感受不认这个儿媳妇啊……情感复杂得滋味难辨。 童氏夫妇、卢氏夫妇站在边上各自劝着,童氏不太会劝人,卢氏老实,觉得什么都不如日子过起来实在,她不停的劝着林夫人莫哭,暗示着林夫人认了儿媳妇,从此家里多一个人多帮她分担一点。 男人就简单多了,童秀庄和卢阿七坐在林山长边上,和邓如杨说着话,了解着他们这些年的情况。 咦,邓如杨和丁燕琴不是早两天就到了吗,怎么到今天才来见林山长夫妇,唉,丁氏不敢来见啊,实在是为了看儿子才鼓足了勇气,在徘徊了两天后终于再次踏进了林家的门。 林明书、林明礼两五岁就跟着童玉锦一路流浪到了京城,对母亲的真实影象的记忆已经有些淡了,但对母亲的思念却从没有断过,他们一直羡慕学堂里那些穿母亲做的衣服,带母亲做的零嘴的同窗,虽然他们从没有对林氏夫妇说过,他们却一直念着自己的母亲,今天能见到母亲,欣喜的同时,却又觉得陌生而又抗拒,至于为什么,两个十一岁的小少年说不上来。 卢阿七笑着对邓如杨说道,“邓小哥,你总算来了,小锦一直念叨你这个舅舅呢!” 邓如杨苦笑道:“难为小锦一直念着我,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成什么气候!” “咦,莫要瞎说,连我都知道,你在庆昌府及周围的名声大着呢?”卢阿七现在经常出去进货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笑道。 邓如杨摇头,“大有什么用呢,世道艰难,我也只能为老百姓讼一些简单的案子,碰到权贵,遇到关系盘根错的我拿他们毫无办法,案子很难打赢,所以我一般不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沉冤无处得报!” “不会吧,这些年,你可帮了不少人!”卢阿七不解的说道。 邓如杨再说苦笑:“一言难尽!” 默不作声的林山长终于开了口,“那也不错了,无论大小,你都作为了,做得不错!” 第179章 如杨心思 素琴偷听 默不作声的林山长终于开了口,“那也不错了,无论大小,你都作为了,做得不错!” “谢谢义父体谅!”邓如杨见义父终于开口,紧着的心气终于松了一口。 林山长露出笑容,“你这次来不走了?” “是,义父!” “准备今年秋闱?” “嗯!” “为何在而立之年想起了要进取?”林久成严肃的问道。 “义父,想要帮助更多的人,仅作为一名讼师是不够的,手中没有权力,很多事都成不了!”邓如杨如实回道。 林山长看了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几年不见,变了很多,不知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权力?一个实诚的年轻人在经过人生跋涉之后,居然领悟到的是权力,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开口竟然说了童玉锦,他说道,“你回来的到是巧,小锦这两天会回来,到时你们聊聊!” “我听说了,我也很想见见小锦,我听说京里的两个大案子都是她做的讼师,非常好!”邓如杨笑道。 林久成点点头:“嗯,回来后,你们找个机会聊聊吧!” “是,义父!” 林山长朝边上还在哭的林夫人叫道,“给明礼他娘收拾好东院!” 林夫人惊得停止了哭声,惊讶的看向林山长。东院可是主院,竟…… 林山长微微叹道,“明礼和明书眼看着就要长大,就要成亲娶媳,难道你希望他们将来不好娶儿媳妇?” “……”林夫人眨了两次眼后,明白自己老头子的意思了。 是啊,死去的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下去,不把儿媳妇往尊重里放,谁又会瞧得起这对失去父亲的孩子呢,别人作的恶,为何要自己来承担,林夫人压下失子之痛,放下儿媳妇曾经不堪的过往,准备把家周全起来,遂站起来,试着让自己微笑着面对儿媳妇,“明礼他娘,老头子的话,你懂了吧?” 丁燕琴全身伏地,行了大礼,久久不肯起来,无颜以对的她居然再次入住林家东院,她何德何能! 邓如杨却急了,不,不,他不是让琴儿来住东院的,他要娶了琴儿的,这……这……,他争得头上冒汗,却无法开这个口。 丁燕琴泣不成声,对林夫人说道,“娘亲,娘亲,媳妇已经没资格再住东院了,还请娘亲让琴儿自便吧!” “你……”林夫人没有想到儿媳妇竟不领情。 “我……已经……没这个脸面了!”丁燕琴伏在地上低泣道。 “……” 林山长看着执意不住的儿媳妇,想了想,过两天就童家喜事,也罢,等喜事过后再说这事吧,抬眼看了一下林夫人。 林夫人明白了,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先住客房吧”! “多谢父亲和娘亲!” 幸好有转寰的余地,邓如杨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丁燕琴,又看了看明礼明书,心里暗暗说道,我会对你们好的。 和邓如杨匆匆见了一面,林、童、卢三家全力进入了童玉绣的婚礼当中,这时,袁思允来了。 当袁思允说出来意后,童秀庄张大了嘴巴:“啥,大娘也要在京里出嫁?” “岳父大人你看……”袁思允殷殷的看向未来岳丈。 童秀庄有些不高兴,看向林久成。 林久成却能理解,毕竟从望亭到京城要一天的时间,新郎从京城出发来迎亲,当天回不了,这不合习俗,笑笑对童秀庄说道,“听孩子们的吧!” 童秀庄一直对林山长的话言听计从,心里虽不高兴,但是能怎么办呢?唉…… 袁思允见老丈人同意了,高兴的合不扰嘴。 开国公府 京城童玉锦准备起程去望亭,童家来人,让她不要回亭了。 童玉锦惊讶的问道:“为何?” 仆从回到:“回夫人,大姑爷和三姑爷一样,准备让大小姐在京城出嫁!” “哦!”童玉锦眉头展了展,“那他们什么时候到京里?” “回夫人,已经到了!” “这么快?” 仆人笑道:“大姑爷请了车队亲自去接,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请了车队?” “是!” 童玉锦眉角高挑,看来未来大姐夫也够高调的,不过心里高兴,说明他重视童家人、重视姐姐,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童玉锦对夏琰说道,“你把我送到姐姐哪里吧!” “嗯!” 童玉锦笑道:“这样也挺好,不耽误你公务!” “嗯!” 当童玉锦到达袁家别院时,童、卢、林三家人都到了,这些人见到夏琰和童玉锦先行了国礼,后行家礼。 当童玉锦看到林山长身后站着的邓如杨时,着实吃了一惊,“邓舅舅——” 邓如杨见童玉锦看到自己很吃惊,有些不好意思,“小锦,一别多年,可还好?” “我很好,舅舅你呢?”童玉锦高兴的说道。 邓如杨沉着稳重的对童玉锦拱了拱手,笑道:“容我先给候爷见个礼!” “哦,”童玉锦笑道,“好——” 夏琰对邓如杨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的废井台边上,那个遇事只会哭泣的年轻男人,见他向自己行礼哂然一笑,“不必多礼!” “是,候爷!”邓如杨拱手作揖,然后感叹道,“想不到有一天候爷你竟成了小锦的夫君!” 童玉锦跟着大笑,“我也没有想到!”看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夏琰,满眼幸福! 夏琰垂眼,会意一笑,谁会想到当年自己见死不救的孩子会成为自己的女人呢,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低头的瞬间,他脑海里自问了一句,锦儿是什么时候走进我的心呢? 林山长朝夏琰拱了拱手,“小候爷,听说你办了前吏部尚书,了不起,了不起啊!” 夏琰微微一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时候了而以!” “候爷谦虚了!”林山长边说边请道:“候爷这边请!” 夏琰跟在林山长的身边,边走边说,“这都是圣意,圣上想办了,自然就能办了!” “候爷说得是,土地问题已经由来已久,这几年更是日益突出,再不治办,怕是收不住啊!” “山长所言及是,所以圣上才下定决心整治!”夏琰对林山长并不向其他人一样惜字如金。 林山长摸着夏琰话的意思问道:“候爷的意思是不会只有一个‘祝’大人?” “差不多吧!”夏琰承认了林山长的说法。 林山长无限感慨:“好啊,好啊,我听人说,祝大人近百万亩土地要分发下去,为此多少平民都放起了鞭炮,真是发人深省啊!” “圣上也听说了!” …… 夏琰一直和林山长等人聊着天,其间,邓如杨也说了不少,五年不见,邓如杨的人生有了质的变化,再也不是那个没有主见,遇事就慌张的年轻人,他对底层百姓及官场有着深刻的体会和了解。 跟在夏琰边上的于文庭听到他的见解后,也频频点头,这可是了解基层的第一手资料,默默筛选着对他有用的信息。 后院 童玉锦正以候门夫人的身份被众人膜拜着,个个都对她行礼,搞得她头都大了。 童玉锦笑怒道,“你们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林夫人笑笑,“该行的礼都行完了,我们可以叙旧了!” “夫人,我嫁人才几天啊,你们就这样跟我生分,难道怪我没有回去看你们?”童玉锦不高兴的问道。 林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别胡说,那个新嫁娘嫁人后能随便回娘家的!” “那你们干嘛搞得这么生分?”童玉锦扁嘴说道。 林夫人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们搞得生分,国礼家礼总得分清楚!” “搞得我头都晕了!” “好了,不晕了,我们也都坐,总行了吧!”林夫人笑道。 “这才对嘛!” “好,好……” 童玉锦见众人都坐下,变得随意些,心里的失落感才好些,笑意盈盈的跟她们说着婚后的点点滴滴。 卢小芳坐在众人身后边,看着一身华服的童玉锦,心兴不致的看着众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满眼都是童玉锦头上的珠翠、颈项的金玉,满脑子都是她身上的锦绣华服,猜测着童玉锦这一身行头值多少银两,可是七想八想了半天也没能算出到底值多少,脑子里就一个字,‘贵’,肯定很贵! 今天的童玉锦确实盛装,但不是极至盛装,只能说是候门妃子出行的一般行头。 雍容而又不失淡雅,是今天妆容的主色调,原本绢秀清丽的脸蛋褪怯了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已婚妇人的端庄、温婉,身穿粉红色的齐腰绣花襦裙,内着白色抹胸,外披紫苑白纱披风,腰系镶珠嵌玉同色系腰带,腰间坠了一个上等的羊脂白玉佩环,头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妇人鬙,上插金钗玉簪,简约大气,耳上的翡翠耳坠圆润通透摇曳生光,气度雍容,坐在哪里,带着笑意倾听大家说话,一股岁月静好的气质扑面而来。 不要说,童玉锦的夫家生活肯定过得极滋润,否则不可能这样沉静而美好。 虽然在很多时候,我们总是说女人要独立,要有自己的空间,不要依附于男人,这没错,可是在独立的同时拥有爱自己的男人,总能让女人的眼睛变得更晶亮,容光变得更飞杨,而表现在人前的就是滋润,一眼能见的幸福滋润。 按道理来说,卢小芳的夫君也不错,如果卢小芳用心经营,她也会过出属于自己滋润而幸福的小日子,可是她跟大数人天朝人一样,喜欢通过别人的眼光折射出自己的幸福指数,以别人羡慕的眼光来衡量自己的幸福值,那么她的一生注定要在无尽的攀比中度过,要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心气中度过! 就好比此刻,她不自觉的扭着自己的帕子,抿着嘴,心想凭什么这姐妹俩都找了这么好的夫君,凭什么,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夫君拿出来跟夏琰和袁思允比,比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当然是不满意了,生气了! 一个经常不如意、生气的脸能是什么样子呢,当然是尖酸刻薄,所谓相由心生大概就是这样来的吧。 童家其他表姐、表妹等虽然也羡慕嫉妒恨,但是差别实在太大了,他们无从比较攀比,她们也就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不满的想法,闪完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不知不觉晚餐时间到了,吃完晚餐后,童玉锦留在了袁家别院,夏琰一个人回去了。 回去之前的夏琰单独找林久成谈了话。 当林山长听到夏琰要把童玉锦的想法以他的名义回给圣上时,他当下就拒绝了,甚至给夏琰行了跪礼,“候爷,使不得,林某人没有这能力,不能担这事!” 夏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山长:“我知道山长为人,心性耿直不错,可我若是对圣上说这是锦儿的主意,你觉得会怎么样?” “这……”林山长犹豫了,确实不妥。 夏琰没容林山长思考,接着说道:“山长,你该知道的,一个女人在这个世道行走,还是多有不便的!” “可候爷不是让小锦做了讼师吗?”林山长惊讶的问道。 夏琰笑笑:“讼师?林山长你应当比我懂!” 林山长叹气说道:“是啊,它上不得台面,就算引起别人的注目,也不会让人产生威胁感,认同的人最多褒奖几句,不认同的人大不了嗤之以鼻,不会对小锦或是候爷构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夏琰微微一笑:“山长果然看得通透,均田法不同,这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说出去必激起千层浪,唯有山长这样的儒家学子才能顶住压力,才能信服于皇上,山长你以为呢?” “老生……我……”林山长再次被夏琰说得犹豫了。 夏琰如何看不出林山长的犹豫,严肃的说道:“山长,你的孙子没有人为他们铺路,这件事是个契机!” “可这对小锦不公!”林山长说道。 夏琰勾嘴一笑:“锦儿从不在意这些!” “你对锦儿说过了?” “嗯,” “她同意?” “恩!” “让我想想!”林山长说道。 “好,明天我听你的答复!” “多谢候爷为林某着想!” “去想想吧!” “是!” 看着夏琰走了,林久成的心情久久没有平静,他带着不平静的心回到了院子,林夫人见他送小候爷送这么长时间,担心的问道,“怎么啦?” 林久成坐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怎么啦?”林夫人不安的说道,“你倒是说话啊!” 林山长说道:“小锦为我们的孙子铺了路!” “啊……”林夫人吃惊的问道,“小锦她又为我们做什么了?” 林山长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林夫人有些焦急。 林山长悠长的笑道,“机遇和挑战总是并存!” “老头子,什么事,你怎么说得玄乎玄乎的!”林夫人不是一般内宅妇人,她从老头子的话中听出了不一般。 林山长说道:“总体来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不好!” “你的意思这事有利有弊?” 林山长摇头:“不,没有弊,只是要触动小部分人的大利益罢了,会受到他们的攻击!” “老头子?”林夫人惊呼。 林山长安慰道:“别担心——” “怎么不担心,我们还有两个孙子!”林夫人苦着脸。 林山长叹道:“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次为孙子、为这天下苍生,我相信应当不至于到死的地步吧!” “老头子……”林夫人的眼泪流了下来,没有儿子为孙子铺子,还要他一把老骨头为孙子做这做那,真是作了什么孽啊! 我想说到这里,大家应当明白夏琰的心思了吧! 首先说,夏琰不亏为官场权谋老手,童玉锦随口说说的话,他在瞬间就权衡了利弊,找到了合适人选准备上禀给圣上,而当时童玉锦的小脑袋只想到利民的一面,认为这是件好事,让照顾他们的林山长受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世上之事真有这么简单吗?当然没有,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均田法同样如此,不仅如此,均田法一旦公布于众,引起的可不仅仅是轩然大波,还有震天的反对之声,夏琰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去面对这些,当然这事他也可以找别人或者干脆自己,可这件事于公于私让林山长来做比其他人来得更合适。 林久成不涉世已经很久,没有政敌,完全站在一个遗世独立的角度,如果别人要探他的底,一方面他曾是儒家学者,另一方面和童家有些渊源,而童家是自己的岳家,这关系走得不远不近刚刚好! 童玉锦如果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席话让夏琰思量得这么深这么远,打死她也不会让林山长趟这深水了。 内宅 夜深人静中,童玉锦和童玉绣两人躺在床上说着知心话。 即将大婚的童玉绣极度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锦,你大婚前也是这样忐忑不安吗?” “当然!”童玉锦笑着回道。 童玉绣问道:“是不是每个新嫁娘都是这样?” “也许吧!” 童玉绣想了想又问:“你们哪儿呢?” “一样,结婚嫁人都一样!”童玉锦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去的事了。 “哦,那候爷对你好吗?”童玉绣歪头看向童玉锦,等待她的答案,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童玉锦过得很好,但她还是要亲口问问。 “不错!”童玉锦笑着回了两个字。 “不错?” “对!” “为何这样说?”童玉绣觉得童玉锦说得太简单了。 童玉锦笑道:“过日子这种事,可不是谁好谁不好就能过好的!” “听不懂……” 童玉锦回道:“想要过好小日子是要用心经营的!” “怎么样才叫用心?”童玉绣好奇的问道。 童玉锦说道:“不要把男人的好当作天经天义!” “可是男人对女人好不是应该的吗?”童玉绣迷乎了,每个女人都希望男人对自己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为何小锦会这样说。 童玉锦咧嘴笑道:“把男人想得不经事一点!” “呃……” 童玉锦贼贼一笑:“听不懂是不是?” “嗯!” “我妈妈告诉我的!”童玉锦微微笑道,两眼看着床账顶说道。 “你妈妈?” “相当于你的娘亲!” “哦,她为何这样说?”童玉绣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样,你才不会全身心的依赖他,不全身心的依赖他,会辟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依赖他,那依赖谁呢” “可以依赖自己啊,独立的女人更有光芒吸引男人,会让出门在外的男人恋着家!” “这……” “我也不是十分懂,但是我爸爸妈妈他们过得很好,我想这一定是我妈妈的经验,你以后会慢慢懂的”童玉锦作为职业女性,能明白妈妈妈的意思,她现在跟夏琰也是这样相处的,能解决的自己解决,不让自己成为对方的负担。 “哦” 童玉锦继续说道:“我妈妈还说,在外面时,把老公当作高山仰止,在家里把老公当大男孩!” “老公是不是就是夫君?” “对!” 童玉绣回味着童玉锦的话:“在外面当大山,在家里当孩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不懂……”童玉绣摇头。 童玉锦笑道:“我以前也不懂,现在有一点点明白了!” “什么意思呢?”童玉绣问道。 “就是在外面尊重他,仰慕他,表现出依赖他的样子,可是在家里,他可能会如一个大男孩子般乱发脾气,要你哄着他,你得有耐心的去体贴他,他会这样可能并不是针对你,也不是不满意你,而是他在外面累了,需要你的关心和耐心!” “哦,有些懂了,也有些不懂……” 童玉锦笑道:“没关系,婚后有的是时间去琢磨!” “也只能这样了!”童玉绣叹了口气,说道,“后天就大婚了,你来到我们家的事仿佛就在昨天!” “是啊,想不到我这个现代平民跑到古代来嫁了个权贵,想想也真有意思!”童玉锦吃吃的笑着。 “你对他还满意吗?” “目前还算满意!” 童玉绣笑道:“我一点也看不出你是个平民,居然敢嫌弃权贵!” 童玉锦梗起脖子:“怎么不敢,要是在现代,我嫁人肯定是量力而行,不可能嫁给权贵,多累!” “那倒是,我也从没有想过会嫁给他!” “梦中情人!”童玉锦歪头贼贼一笑。 “乱说什么……”童玉绣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童玉锦。 “怎么不是,是不是特别的不真实?” “嗯!” “那以后可别把他当梦中情人,要把他当真实的男人对待,可别迁就他,让自己过得憋屈!”童玉锦提醒说道。 “你的道理真多!”童玉绣笑道。 童玉锦得瑟说道:“那当然,我们哪儿资讯发达,即便没经历过,也能知道很多事!” “看把你能的!” “嘿嘿……” 门外,美珍从小厨房醒面回来,发现素琴居然站在卧室门口,刚要开口让她离开些,素琴看到她,神色极不自然,连忙说道,“我刚刚过来,想问美珍姐你要不要回去睡了!” 美珍看着明显撒谎的素琴,极为不满意,听了听门内,三娘和大娘好像还在说话,但是声音不大,不仔细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美珍有些搞不明白,人家姐妹两个聊着知心话,这丫头好奇什么,不满意的说道,“你去睡吧,以后别贴在门边!” “是,是,”素琴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到房间就关上门,捂着自己的心口,心砰砰直跳,她听到了什么,明明是一家人,为何说着像是两家人的话,什么来到我家,什么现代、古代,难道是某个地方?妈妈是娘亲,妈妈不是粗使婆子的称呼吗?难道夫人竟是一个粗使婆子的孩子,难道夫人竟是童家捡来的孩子,可是自己这几天跟童家的丫头婆子聊天了呀,没听说童家有谁是抱养的呀,那夫人是怎么来的呀?不知为何,素琴突然想起神鬼志异,难道……夫人所说的‘我们哪儿’其实是是鬼怪呆的地方,素琴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至于是害怕还是其它就不得而知了,但她确信自己撑握了一个大秘密,她神秘莫测的笑了。 夏琰回到府里连夜请了赵、宋、韩等人,等几人聚齐时,已是子夜中(相当于现代凌晨一点),于文庭按着夏琰的思绪已经把折子拟好,只等给他们复核商议了。 赵之仪进了夏琰的书房直打吹欠,叫道,“夏子淳还让不让人睡觉!” 夏琰瞄了一眼,“我让请的侍卫说了,要是赵郡王不来,也没关系,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你……好吧,我腿快,自己跑来了!”赵之仪气呼呼的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宋广和年纪稍长一点,朝夏子淳拱了拱的,“子淳是不是有什么要事找我们!” “是有些事请大家一起商议一下!” 方又行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人都到齐了吗?”夏琰问道。 夏小开回道,“回候爷,请了十人,到了十人!” “好,那请大家一起就坐吧!” 十人分官位等级两边坐下,都看向夏琰。 夏琰淡然的坐在主位,对于文庭说道,“把林久成的想法跟大家说说!” “林久成是谁?”赵之仪问道。 于文庭朝赵之仪拱手说道,“回公子,他曾是庆昌府林家书院的山长。” 赵之仪说道:“就是那个被贺修利谋夺了家财的书院山长?” 于文庭笑道:“郡王好记性,都过去五年了,你还记得!” 赵之仪挑眉:“能不记得吗,这可是你家爷扬名大陈的大案子!” “公子谬赞了!” “他说什么了?” “公子还请别急,让文庭细细跟大家说一下!”于文庭不急不慌有条不紊的说起来,“我家爷因夫人家姐姐大婚,有幸见到了林山长,偶然和林山长聊了聊时事,发现林山长对田契之事有着独道的见解!” “有何独特见解?”方又行对这个感兴趣的很,连忙问道。 “方大人别急!” 方又行见众人都看向他,不好意思的朝众拱一下手,然后微笑着听于文庭听解说,不能怪方又行心急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见解,坐在这里的十个人当中,只有他最熟悉了解大陈朝的土地制度、土地情况,土地积弊可不是三言两语,或是心血来潮能解决的。 只见于文庭说道,“林久成林山长提出了一个建议——均田制①” “均田制?”众人面面相觑。 “是!” 方又行忍不住又问道:“什么意思?” “均田制即将无主或是抄家收得的土地按人口数分给失田农人耕作,一小部分土地归农人自己所有,大部分让其耕种,但是为国所有,耕作到老死后,朝庭收回土地再分发给其他成年男人,无限循环下去,当然士族、地主并不属于均田范围之内。” ------题外话------ 均田制 其实在南北朝的北魏开始实行的,就是大家都熟悉的迁都皇帝——孝文帝,孝文帝的祖母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她虽是鲜卑人,可是却是个非常喜欢汉文化的女人,她为孝文帝的励精图治铺了很多路,其中包括均田制。 作者君引用了一下,请亲们看看一笑而过,不必考究! (*^__^*)嘻嘻…… 第180章 风云前奏 痴心妄想 众人一陈沉默。 突然,方又行拍了一下大腿,“这个方法好,鼓励民众开垦荒地,增加国家税赋来源,好、好,将抄家所得也归还于民,有利于市井众多流浪之人归还田园,好,好,实在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其他人听到方又行这样说,也觉得甚好,但是实行起来会如说得这么简单吗? 第二天一早,袁家别院沉浸在一片忙碌之中,但女人们却闲坐着搭不上手,只好喝茶磨牙,间或有童家大伯和二伯的孙女们跑来跑去,虽说没规矩,可是办喜事如果没有这些孩子闹腾,那也少了几分热闹。 男人们却实打实忙碌着,准备着嫁妆、宴席、宾客等一切事宜! 夏琰到了袁家别院后,林山长送上了自己考虑的结果。 夏琰肃然说道,“山长,事情一旦呈给皇上,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你还要吗?” 林山长笑道,“老夫已经多活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一切自有天意!” “好,等这边婚礼一过,我便上呈给皇上,你做好准备!” “是,候爷!” 夏琰中午不准备在袁家别院吃饭,童玉锦过来送他,“这么忙吗,一顿饭都来不及?” “要去见章大人,准备在他家吃饭!”夏琰说道。 童玉锦点点头:“哦,那你去忙吧,姐姐还没正式出嫁!” “嗯!”夏琰轻声说道,“晚上我再来看你!” 童玉锦摇头:“要是太忙,晚上就不要过来了!” “没事!” “哦,”童玉锦见夏琰执意要来,也不矫情,“那你忙去吧!” 临脚出门的夏琰挥了一下手,夏小同立马带着众仆人退了出去。 屋内,夏琰亲上了童玉锦,两个才分开一天的小夫妻缠绵而忘我的亲吻着,这个吻仿佛很快,又仿佛很久,情意绵绵。亲热完后两个相依相偎了一会儿才各自分开。 童玉锦送走夏琰后回到内院,童玉绣问道,“候爷来了又走了?” “嗯!” 童玉绣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忙,让候爷别过来,倒叫我受不住!” “你以为我没对他说呀,他自己要来!” 童玉绣看着甜蜜发着劳骚的童玉锦摇头笑笑,“得了吧,要是不来,看你怎么办?” “嘿嘿,那就凉拌呗!” “嘴硬!” 章府 章大人收到夏琰的门贴,意外也不意外,把人请了进来。 “稀客呀,小候爷!”章大人笑得意味深长。 夏琰抬手作揖:“冒然前来,有没有打扰到章大人!” “小候爷说这话就见外了吧!”章大人边说话,边引着客人去了书房。 进到书房,章大人的棋局还摆在哪里,夏琰扫了一眼,笑道,“章大人,自己一个人手谈?” 章大人笑道:“没有棋友,只好一个人自娱自乐了!” “晚辈和章大人来一局如何?”夏琰说道。 章大人说道:“那再好不过了,早就听说小候爷棋艺精湛,今天倒是有幸得以一见了!” “被人夸大其词了,章大人不信也罢!”夏琰微微一笑,说道。 “夸不夸,来一局,老夫自有定论,小候爷请!”章大人爽朗的笑道。 “章大人叫晚辈子淳吧!” “好,那就叫子淳”章大人从善如流的笑道,“子淳小弟那咱们就来一局!” “章大人请!” 章大人坐到主位,夏琰坐到客位,两个人按棋礼相互行了礼,一老一少无声的杀将起来。 书房外侧幕僚回事房里,几位幕僚正在探究着夏琰的来意,“来找大人下棋?” “你觉得他会特意跑过来跟大人下棋?” “目的是什么?” 其中一个看了看外面,小声说道:“昨天晚上有人探道,至少有十人去了开国公府!” “都有哪些人?会不会是他那些发小或是下属?” “不是,夏候爷的发小大都多都在禁中,昨天晚上去的都是文官!” “这可会引人狂忌,夏小候爷不懂?” “做到这位子,怎么可能不懂,必定有什么事,我估计他今天来跟他昨天晚上的事有关!” “这样看来是有关联!” “不急,棋下完了,事情也就差不多了,等下我们就知道了!” “也是” 皇宫 诚嘉帝的龙案上,一张小纸条正被他捏在手里:夏小候爷为了田契之事招见了相关人员。 田契,夏子淳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方法了吧,要不然他不会公然招见这么多人,他定是胸有成竹了吧,好啊,好啊,朕就等着。 正想着,内侍进来回禀,“圣上,御史台周大人和董大人求见!” 诚嘉帝眼皮抬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把纸条烧了,烧完之后,才开口说道,“让他们进来!” “是!” 周大人和董大人进来后给诚嘉帝行了礼,礼刚刚一行完,两人就开始陈事了,“回皇上,有人检举小候爷结党!” “结党?结什么党?”诚嘉帝反问道。 周大人拱手作揖:“回皇上,昨天晚上夏小候爷私见了数十个官员!” “都有那些?”诚嘉帝倚到龙椅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周大人仿佛没有看到诚嘉帝的不满意,仍旧回道:“回皇上,有赵郡王、宋大人……” 周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诚嘉帝就打断了他的话,“是朕让他们去的!” 周大人大呼:“圣上,圣上,你不能这样包弊夏候爷,他这是对朝庭不忠不耿啊!” “何来不忠不耿?”诚嘉帝眯眼问道。 周大人身子从地上伏起:“圣上,这是公然结党啊!” 诚嘉帝话锋陡转:“周大人,你今年多大了?” “圣……上,臣今年四十又一!”周大人不明白,疑疑惑惑的回道。 诚嘉帝感慨叹道:“原来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我批你乞骸骨,回老家安度晚年吧!” “不……不……,圣上,你不能这样对待言臣,你这样还有谁敢谏言!”周大人疾呼。 诚嘉帝眯着眼,“周大人你谏言是为了什么?” 周大人连忙回道:“当然是为国为民,为圣上!” 诚嘉帝看似温和实则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去调查一番后,再来下结党的妄言!” “圣上……圣上……” 诚嘉帝低喝一声:“退下去!”对于一直温润的诚嘉帝,这声不可谓不重。 “不,圣上……圣上……” 边上的董大人看着周大人被内侍拖下去,吓得一声不敢再吭。 诚嘉帝冷笑道,“别以为揭发了祝检秋,你们就清白了,既然如此,我让大理寺查你们!” “不……不……不,圣上,臣是忠心为圣……”董大人的话还没有说话,也被内侍拖了出去。 原本只是降了一级的周、董二人,这下诚嘉帝让大理寺彻查起来,这一查又拖出数十个与祝检秋走得近的官员,他们被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整个京城罩笼在一片人心慌慌之中。 京城某胡同袁家 没有父母的袁思允什么事都要亲历自为,忙并快乐着。 阿德从外面回来,对忙碌的袁思允说道,“公子,皇上动手了!” “动了祝检秋之外的人?”袁思允问道。 “是,跟祝检秋走得近的人,今天早上都被大理寺查封了!” 袁思袁眯眼想了一下,“皇上这是敲山震虎,一石二计!” 阿德问道:“能制住祝检秋的党羽吗?” “祝检秋的党羽?”袁思允轻蔑的笑道:“在姓祝的被抓时,他已经被他的圈子赐除了!” “公了那……” 袁思允说道:“没祝检秋,圈子、党派依然存在,不过是换了个人而以!” “会是谁?”阿德好奇的问道。 “应当是祝检秋的岳父,户部尚书——马恩泰!” “他?”阿德有些吃惊。 “对,皇上的下一个目标,”袁思允说道:“不除掉他,皇上所有的想法都是枉然。” “可是此人似乎平庸的很,几乎没有什么官声,好的没有,但坏的也没有,跟他的女婿祝检秋也交往不深!”阿德一直查着京里的各个大员,对谁都有些印象。 袁思允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公子……”阿德惊讶的叫道。 袁思允笑道:“真正头疼的不是我们,而是皇上、是夏琰等人!” “哦!” “不说他们,这些事先放一放,赶紧过来帮我!” “是,公子!” 章府 章府幕僚接到外面传来的消息,赶紧到了章大人的书房,书房人,章、夏二人对奕已到紧张激烈处,真杀得酣。 幕僚压着急切站在棋桌边上等着。 章、夏二人棋杀完时,早就过了午饭时间,幕僚见他们终于完局,急切的说道:“大人,皇上让大理寺查了周大人等官员!” 章大人一边收棋一边笑道对夏琰说道:“圣上,果然稳重沉着,子淳你以为呢?” “章大人说得是!” 章大人抬头问到:“什么由头封的?” “回大人,结党!” 章大人脸色一沉:“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一点也不假!” 夏子淳笑笑,“差不多吧,章大人,田契一件,我们商议准备两天后拿给圣上!” 章大人捋着胡须说道:“三天后的朝会,我会站出来说话!” “多谢章大人!”夏琰站起来朝章大人道谢。 章大人叹道:“土地问题是到该解决的时候了!” “章大人英明!” 章大人笑道:“马屁就别拍了,赶紧吃饭吧,吃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多谢大人体谅!” 章家后院 章家丫头正跟章婉娴说道夏琰来府里的事。 “他来就来呗,你跟我说什么?”章婉娴一脸不以为意。 丫头撅嘴说道:“觉得不值呗!” “乱说什么?”章婉娴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丫头缩了缩头,但话还是一样说:“风光霁月的候爷就应当配二娘你这个温婉娴淑的小娘子,真是可惜了!” “再说我让人揍你,你懂什么,小候爷的妻子不是个凡人呢!”章婉娴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可出身也太低了!”丫头哼道。 章婉娴叹道:“父亲说了,英雄不问出处!” “可是她是个女人啊!” 章婉娴瞅了一眼丫头:“人家这个女人可过得滋润的很,都能上京兆府的公堂,你能嘛?” “不能!” “那不就得了,以后别说了,没意思!” “那二娘,这京里可没几个小郎君能配得上你!”丫头忧愁的说道。 “别胡说八道,父亲母亲自有主意!”章婉娴打断丫头的话说道。 “哦” 章大人书房 等夏琰走后,章夫人到了书房,叹了口气,“人走了?” “嗯!” 章夫人问道:“对了,二娘的婚事你怎么不上心?” “等下半年吧!”章大人回道。 “为何?”章夫人不解。 章大人回道:“上半年京里不平静,再下半年再说!” “可我相中一个,你同不同意?”章夫人问道。 “谁家?” “江夏郡王!” 章大人惊讶的说道:“赵之仪?” “嗯,你觉得怎么样?”章夫人一脸笑意的看向章大人,等待他的回话。 章大人捋了一把胡须,沉思了一会,没吱声。 章夫人急了,“你说句话呀!” 章大人回道:“其实我想到了另一个人!” “谁?” 章大人捋着胡须解释说道:“一个小官的儿子,不过此人及他儿子在我看来将来的造化都不会小!” “谁?”章夫人感兴趣的问道。 “方又行的长子,方秉良!”章大人回道。 “几品官?”章夫人在脑子里搜了一圈也没有搜到关于方又行这个官员的事。 章大人笑道:“暂时正六品,儿子是个举子!” “什么,老头子,你什么意思?”章夫人不满意了。 章大人笑道:“就是觉得不错!” “你……”章夫人生气了。 章大人却不管,笑道:“偷偷拿生辰八字到灵明寺合合看!” “啊……”章夫人跟不上章大人的节奏。 章大人对自己的老妻说道:“看人不能只看眼前,懂不懂?” “谁不看眼前,江夏郡王多好!”章夫人嘴虽硬,但她还是听老头子的。 “是好,太好了,并不是件好事!” “听不懂!”章夫人不高兴的摇头。 “别管听不听得懂了,赶紧去合八字!” “哦!” 章大人把章夫人打发走了以后,捋须沉思,想了很多,最后总结为一句,一切就看圣上治办的雄心壮志了。 袁家别院 从章家出来的夏琰再次来到了袁家别院,刚走进大门转进甬道,甬道边上假山后拥了一群偷看的小娘子们,这些都是童家大伯和二伯家的孙女或是外孙女,以及耿家村一些近交友人的女儿。 她们躲在假山后偷看着从这里路过的夏琰,一个个盯得目不转睛,神情恍乎,天啊,这天下居然有这么美的男人,那是怎样一张俊美而淡漠的容颜,一双仿佛可以望穿人心的耀眼黑眸,肃然若寒星,鼻梁直挺,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让人心跳砰然,一身玄色锦衣更衬出他身材修长挺拔,淡雅晕黄的夕阳里,仿佛行走在云端,让人高不可攀。 夏琰当自己没有看到假山后面的人群,他早以习惯被人爱慕、仰望,依然目无表情的我行我素。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被众人推了出来,防不猝然的到了夏琰面前,挡住了夏琰的道。 夏琰停下脚步,颀长的夏琰高出她很多,垂着眼皮看了一眼挡道的小娘子,又转头看了一眼假山后面的小娘子们。 其中有个大胆的叫道,“候爷贵人,小桂姐是我们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你就收了她做姨娘吧!” 童家大伯的外孙女曾小桂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袖子,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心跳如雷,期待着贵人候爷开口收了她,这样她就能飞出农门成为贵人了。 夏琰皮了一下眼。 夏小同连忙上前,一把推开了曾小桂,然后弯着腰挡住假山的那一边。 夏琰抬头目无表情的在门房的引路下进了正厅。 林山长见夏琰来了,连忙站起迎到厅门口,“候爷,失礼了,失礼了!” “没让人通报,算不得失礼!”夏琰说道。 “不,还是失礼了,候爷这边请!” “嗯!” 正厅里,一行人等夏琰坐定都来向他行礼请安。 假山甬道边上,一群小娘子们都围着低头哭泣的曾小桂,“小桂,别哭了,我听说贵人都是这样的!” “是啊,贵人都是这样的!” 其中一个小娘子不解的问道:“贵人啥话也不说,那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是啊,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其他人也迷乎了。 “我觉得吧可能是同意了,要是不同意肯定会说不要的!” “要不我们打听打听……” “对……” ……这些各怀小心思的小娘子们一窝蜂的找人求证去了。 夏小同见夏琰坐定了,悄悄的出了正厅,到了内院门口,对守门的婆子说道,“帮小的通报一声,我要见老太爷!” “哦,好的,好的……”守门的婆子一看是贵人候爷身边的小厮,那有不通报的,连忙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连忙说道,“小爷,你里面请!” 夏小同进了童老头的厢房,上来就给童老头行礼,“老太爷,小的给你请安了!” “小哥,快请起,来人,给小哥搬椅、上茶!” “老太爷,您老别客气,小的就是带句话来了”夏小同摆手拒绝的说道。 “小哥,请说——”童老头半倾着身子,非常认真的说道。 夏小同笑道:“老太爷说了你老别动气!” “不动气,不动气……”童老头连忙摆手。 “好,那小的就说了,家里的小娘子们该请个教养嬷嬷了!”夏小同说得一本正径。 “啊……”童老头被小伙子的一本正径搞蒙了,没听懂什么意思。 夏小同才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呢,“小的话带到了,老太爷,小的还要到前面伺候候爷,就先告退了!” “哦,对,伺候候爷要紧……” 等夏小同走了,童婆子不解的问道,“老头子,小哥这话什么意思?” “我哪听得懂!”童老头大叫了一声,“让人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候爷的人要亲自过来带话。” “哦!”童婆子走到院子门口向看门的婆子打听,看门婆子刚刚跟人磕过牙,到是知道了,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大妹子,你有啥话不能对我说的!”童婆子见门婆子不肯说,急上了。 “老夫人,这个……这个……” 童婆子急道:“大妹子,昨天我们聊天还很投缘呢,你不能这样对我吧!” 袁家别院的婆子看着仆素的童婆子把八卦说了出来,“我听说刚才在影壁通道边上,你家外孙女要做候爷的小妾!” “啊,谁啊?” “叫什么小桂的!” “这个死丫头胆子到是大!”童婆子赶紧回屋找老头子。 内院童玉绣卧室厢房 厢房内,七大姑八大姨等都在这里磕嘴磨牙,喝着上好的茶水,吃着上好的点心。 林夫人坐在主位边上,当自己没看到童家这些伯母、堂姐妹等人,看着她们,她今天晚上的晚饭能吃不下去。 童玉锦和童玉绣在这些亲戚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体已的话,跟着喜婆讲着明天大婚要注意的事项。 童家大伯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不懂之处,还插话,烦得喜婆想跳脚。 童玉锦有心让她们回自己的客房,终是没好意思开口。 不一会儿,一群偷看的小娘子们进来了。 二伯母笑骂她们,“到哪去溜达了,到现在才回来?” 最小的曾小宝什么都不懂,大声叫嚷着,“看美人候爷去了。” 听到这话,喜婆子一下子住嘴了,林夫人也诧异的看向这群小娘子。 小娘子们被大人看得不好意思了,准备散开的,一下子又缩成一团。 童家四堂姐年龄不大,但是辈份大,没有跟小辈子们一起去,但是她知道这些小辈们什么心思,笑问道,“怎么样,候爷有没有看上你们当中的谁?” 童玉锦听到这话,眉头皱起,皱眉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夏琰,也不是因为有女人要往夏琰跟前凑,像夏琰这样的人,这种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发生,夏琰早已百毒不侵,她皱眉的原因是,这些小娘子都是她侄女,怎么能这样想,怎么敢这样想,她觉得人都没有底线了。 只见进来的某个小娘子说道,“不知道,但是我们当中小桂长得最好,我们把她推到小候爷的跟前了!” 四堂姐好奇的问道:“那候爷看上她了吗?” “不知道,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走了!” “啊,那你们怎么不问问啊!”四堂姐失望的叫道。 “谁敢问,候爷虽美,可是很吓人的!” 小桂是大堂姐的女儿,见众人这样七嘴八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能进贵人们,担心是候爷没有表态也不知看没有看上,真是恨不得当面去问贵人候爷。 童玉锦和童玉绣两人真是听不下去了,两人朝林夫人看了看。 林夫人也觉得可笑之极,候爷一个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你们这些小娘子正面说话,他的沉默就是拒绝,现在居然像村人一样揣测候爷,真是…… 大堂姐玉梅偷偷瞄了一眼想气走的童玉锦姐妹,高兴的眉毛直动。 卢小芳见童玉锦姐妹吃瘪,内心觉得很爽,虽然不希望小桂能进贵人府,但是能杀杀童家姐妹的威风,她觉得自己也能接受不如自己的小桂跟了候爷。 一群人煞有其事的讨论着,居然讨论到小候爷什么时候迎取小桂,这…… 林夫人听不下去了,正想开口,门口,童婆子跟童老头来了。 童婆子人还没有到屋内,就喊开了,“小锦,小锦……” “奶奶——”童玉锦起身迎接自己的奶奶,“什么事,你老走得这么急?” “小锦啊,刚才候爷让人带话!”童婆子走得急,有点气喘,话接不上来。 “啊……”众人惊得捂起嘴。 四堂姐直接叫道,“难道候爷同意了?” 众都被四堂姐玉英的话惊呆了,都看向童玉锦,一脸的同情、辛灾乐祸……真是什么情绪都有。 童玉锦耸了一下肩,无语了,奶奶的还没把夏琰带的话说出来呢,这些人就脑补成这样了,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大堂姐玉梅最急,小桂是她女儿,她急忙走到祖母边上,“祖母,候爷是不是同意了?” 童婆子没有回答孙女的话,她拄着拐杖走到林夫人跟前,“大妹子——” “老夫人!”林夫人过来搀童婆子,和气的笑道。 童婆子说道:“候爷让人带的话,我们听不懂,你能不能对俺们讲讲?” “老夫人,候爷带了什么话?”林夫人问道。 “他说‘家里的小娘子们该请个教养嬷嬷了’是不是说他同意了,就是觉得孩子没什么规矩,先学学规矩?”童婆子问道。 林夫人听完老夫人的话,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那个老夫人,让孩子们学学规矩你说得没错!” “啊,那……”童婆子有些激动,难道家里又要出贵人了? 林夫人见童婆子误会了,连忙解释:“候爷不会纳任何人为妾!” “不会啊,那个贵人不是三妻四妾!”四堂姐玉英叫道。 林夫人摇头,“别家我不知道,但是候爷已经明确表过态了,此生只娶小锦一个,绝无小妾!” “啊……”刚刚还浮想连篇的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童玉锦。 大堂姐觉得自己的美梦还没做呢,就灭了,不甘心的叫道:“怎么可能,我们村的地主还娶了七、八呢!” “就是,那个有钱男人不是几个小妾!” “不会吧,我不相信……”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就是不愿相信事实。 还好,这时,前面婆子过来叫吃晚餐了,这事才告一段落。 走向餐厅的童玉锦想了想,觉得不让他们亲耳听到拒绝的话,怕还有妖蛾子,悄悄对美珍说道,“去找夏小同,让他别委婉,她们听不懂的” “哦,我知道了!” 果真如童玉锦料到的一样,吃好晚餐后,大堂梅让大伯直接去找夏小同了。大伯听说外孙女能嫁给候爷,乐得脑子都成浆糊了,想都不想,童玉锦是自己侄女,自己孙女跟侄女跟同一个男人算什么回事? 等童家大伯真找到夏小同时,夏小同也不顾场合,说话不委婉了,直接回道,“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候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早就抽鞭子打人了,还能让你们在这里蹦哒!” “啊……”童大伯被夏小同说得脸面全无,见众人都看向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林山长暗暗摇了摇头,候爷连公主、郡主都不放在眼里,就你们……真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第181章 风云暗涌 呈折议论 林山长暗暗摇了摇头,候爷连公主、郡主都不放在眼里,就你们……真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童老头见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大儿子,难堪极了,突然哟的一声。 “爹,你怎么了?”童家老二连忙走到童老爹身边扶着。 童老头还是一味的喊疼,童老大也顾不得难堪了,过来跟老二一起扶起自家老爹。 “老爹大概是累了,童家两位老哥还是带着老人去休息吧!”林山长明白了童老爹的心思,顺着让他们下了台阶。 “是,是……”童家两兄弟架着喊疼的童老头回客院了。 林山长摇了摇头笑着对夏琰说道,“还请候爷莫要放在心上!” 夏琰淡然一笑,这种事在他这里连尘埃都算不上,连表情都欠奉。 童玉锦吃好后,知道夏琰等着她送,到了外院主客厢房,夏琰正在外面跟林山长、童家书等人聊天,一个人趴在小八仙桌上无聊的拔着油灯玩。 林山长见天色不早,拱手说道,“候爷天色不早了,还请早点休息!” “谢过山长!” 林山长也不多说什么,知道童玉锦在主客房等,赶紧跟童秀庄等散去了,把时间留给了小两口。 夏琰进了主客房,夏小同把客房门带上了。 “困了?”夏琰看着童玉锦趴在桌子上。 “嗯” “没有午休?”夏琰坐到童玉锦身边。 童玉锦抬起身子,摇了摇头:“没有,和姐姐一道听喜婆说事!” “哦,那等一下早点去休息!” “知道了,你也去吧!” “嗯,”夏琰把童玉锦搂在怀里,“明天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嗯” 夏琰笑道:“你‘恩’什么?” “跟你学的!”童玉锦笑着说道。 “调皮!” 童玉锦窝到夏琰的怀里,抬头问道:“你今天生气了吗?” “习惯了!”夏琰不以为意。 “你不要怪她们,她们都还小不懂事,你不理她们,她们自然就消停了!”毕竟是童家人,童玉锦没有过多的责怪她们。 “知道,你不必操心!” “哦,我想睡了!” “哦,那我要回去了!” 一个说自己困了,窝在夏琰怀里不动,一个说自己要回去了,结果脚压根儿没动,两个缠缠绵绵粘乎了小半天才各回各处。 户部尚书府邸 马夫人坐在床边看着老头自己端洗脚水自己洗脚,等他洗完后,才小声的念叨,“大娘家的你准备怎么办?” “泼出去的水,还管他做什么?”马大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马夫人干巴巴的噎了一下唾沫,“话也不能这样说……” 马恩泰抬起松驰的有着老人斑的眼皮,阴沉的说道,“还不够吗?” 马夫人被他这一句说得手脚都有些抖,“你……毕竟是亲骨肉,总……” “给我住嘴!” 马夫人吓得哆索得住了嘴。 马恩泰瞄了她一眼,“妇人之见!” 洗脚后的马恩泰把自己的洗脚水倒了,进屋放好洗脚盆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穿上了靴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 马恩泰耷着眼准备出门,不知为何又转过头来,问道,“小孙子的事你办好了没有?” 马夫人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办好了!” “你那仆人忠实可靠吧?”马大人追问道。 “嗯” “我知道了!” 马夫人问道:“你去哪儿?” “为我们马家奔波劳碌!” “哦” 马夫人目光追着马大人,一直追到看不见,才敢站起来去关门,关门后,崩紧的神情总算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睡在枕边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唉……”马夫人虽叹着气,却高兴的上床睡了,念叨:“人家男人不是纳小妾就是在外面养女人,他倒好小妾没有,外面女人大概也是没养,就差天天呆在家里,害得我睡觉都贴着墙,我的个亲娘呀,今天晚上总算一个人占着大床了!”马夫人高兴的睡着入梦了。 阴沉不苟言笑的马大人只带了一个仆人悄悄消失在夜色中,七拐八弯后,进了一个普通的民宅胡同,敲了某户的房门。 一个姿色中等的妇人开了门,两个男人进来后,她紧张的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什么可疑的形迹后,关上了门。 马恩泰进到主屋后,轻轻拔低了油灯,本来就暗的房间就更暗了,只能见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恩人,您这么晚来是……”见到马恩泰过来,中年妇人显得非常欣喜,一股依赖之情溢于脸上。 马恩泰看着暗淡的油灯说道:“我可能要出事了!” “恩人?”中年女人大吃一惊,小声惊呼。 马恩泰却神色自若的说道:“我的东西都在你这里,等我的事平息后,你到这个地址,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让他读书识字,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让他入仕途,重振我马家,可明白?” “恩人?”中年女人满脸是泪。 “能不能做到?”马恩泰低低的喝道。 中年女人被他的气势吓得连忙保证:“恩人,碧环一定尽心尽意把小公子抚养成人,一定保护好你的财产!” “明白就好!”马恩泰紧眯的双眼松了松。 “恩人,那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在这里过夜!” “真的,恩人?”妇人没有想到马恩泰会留下来,高兴的擦着眼泪。 “过来伺候我!” “是,恩人!”妇人高兴走了过来,挽着马恩泰的胳膊进了内室。 老仆人见他们走后,吹灭了主屋的灯。 诚嘉十七年五月十八日,袁思允大婚。 袁思允在京城混得不错,前来贺仪的人挺多,至于冲着他本人来的,还是冲着候夫人姐夫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很热闹。 夏琰和童玉锦两口子分两处,夏琰在袁思允处,童玉锦在袁家别院。 袁思允决没有想到,自己的婚礼不仅进入了大陈朝第一人耳朵里,还被其他官员得,为何呢? 其一,皇宫 诚嘉帝焦急得等着夏琰上折子,明知夏琰干什么去了,还是忍不住问道,“子淳在做什么?” “回圣上,小候爷请假了,他夫人的姐姐大婚!”内侍回道。 “哦,嫁给了何人?”诚嘉帝显得漫不经心,嘴上问道这事,心里却想着田契之事。 “回皇上,据说嫁给了一个商人” “叫什么?” “姓袁名思允!” “哦,朕想起来了,是一个米商,还为长兴府捐赠过粮食!”诚嘉帝的思绪回来了一点点。 “是,圣上!” “哦,哦……”诚嘉帝又走神了。 其二,某些官员 “结党营私的夏琰怎么没动静?” “听说他夫人的姐姐大婚!” “嫁给谁了?” “一个平民能嫁给你谁?” “我问你嫁给谁了?” “听说是一个米商!” “哦,他怎么跟商人做连襟了?” “谁知道!” “也是,要是天天有姐姐大婚就好了,他就没空说田契的事了!” “美得你!”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一点消息也探不到,真是愁死人了” “急什么,有地的可不是你一个!” “要真被皇上收了可怎么办?” “皇上一个人,可是有地的可不是一个人。” “你敢?” “世族、门阀可不是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倒是!” 袁思允不知道自己的婚礼居然成了京里什么重要事件的分水岭,就算知道,他也不以为意吧,他现在什么事也不用想,穿着大红袍子,带着官礼帽,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路精神昂扬的去接新娘了。 给了大红包的袁思允接新娘接得很顺利,当他把童玉绣抱上花骄时,终于满足的叹了口气,自己是个有家之人了,袁家终于在自己手里再次起来了。 在锁纳的吹吹打打声中,花骄走起了。 童氏哭闹着要去把大女儿追回来,被众人拦住了,又一个女儿出嫁了,童氏伤心不已,哭成泪人! 童玉锦一直陪着童氏,她发现平和的生活让童氏改变了很多,她不再是那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女人,她在细水长流的日子中终于知道怎么为人父母了,真不错! 晚餐过后,没多久,夏琰到了,过来接她回家。 在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里,林夫人看到小候爷只要一有空就来找童玉锦,欣慰的同时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跟老头子的感情算好吧,那也经过了年轻时的磨练,想不到小候爷这两口子结婚都两个月了,还是这样形影不离,好啊! 形影不离的小两口子回到家里免不了一顿亲热缠绵,缠绵过后,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相互搂抱着就呼呼大睡了。 为何? 分开两夜,两人都空落落的,夏琰空落落的找事做,大半夜把赵之仪等人拉过来商量事情,童玉锦第一天晚跟大姐聊天还不觉得,第二个晚上一个人睡时,直接在床上翻来翻去,没怎么睡好,一回到家,抱到一起后,心安了,还说什么话,困得要死,直接睡吧! 初夏的夜晚总是那么令人陶醉,墨蓝的苍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淡淡的光辉像轻薄的纱儿,飘飘洒洒的,给大地撒上了一层朦胧的诗意,晚风习习,徐徐吹来,清新、凉爽。不知名的虫儿,躲藏在草丛中悄悄活跃着,天地之间万籁俱静。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慢慢的天际露出蛋白,一轮如蛋黄的太阳显出淡淡的红色渐渐跃出地平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从校场回来的夏琰,自己洗洗漱漱,当他开始穿朝服准备进宫觐见时,童玉锦终于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咦,你不是明天才上早朝吗?” “今天准备把均田法呈给皇上!” “哦” 看着对事情毫不关心的童玉锦,夏琰笑了一下,“你再睡一会儿,我先进宫了。” “我是要再睡一会儿,困死了!”童玉锦裹着被子滚了一圈。 夏琰摇了摇头,拿起床边的金冠,自己戴了上去,戴好后,府下身子低头亲了一口童玉锦的额头,亲完后又想亲嘴,童玉锦伸手挡住了,“没刷牙,臭!” “我不嫌!” “我自己嫌弃自己!” “你这女人!”夏琰无奈的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进宫了!” “嗯,路上当心点,我让美珍做了些点心,你记得带上!” “嗯!” 两人腻歪过后,该公务的公务,该睡觉的睡觉。 吃完早餐后,美珍把点心盒子,还有一个保温杯递给了夏琰。 保温杯,夏琰没见过,抬眼看向美珍。 美珍笑道,“夫人特意找了匠人做的,双层夹空,那种有纹的盖子,又保温又方便还不漏!” 夏琰都是笑意,也不急着进宫,伸手接过来,准备打开,可不知如何下手。 美珍偷笑了一下,行了个礼又伸手接过了,做了一次示范,旋转着拧开了,里面竟是一杯奶,一股浓甜的香味溢开来,真是诱人,美珍又按原来的方法盖上了。 “候爷,拧紧和打开,方向相反即可!”美珍提醒说道。 “嗯!” 夏小同连忙接过杯子,对着美珍咧嘴一笑,笑中藏了荷尔蒙,不知迟顿的丫头有没有感觉到。 夏琰带着爱心蛋糕、爱心羊奶进宫了,一路生风。 忙碌了一个早上的美珍打着哈欠去补觉了,剩下的事就是美好和素琴等人了。 歇了心思的美好和美玉做起事来没那么多情绪了,倒是安安份份的,收拾厨房时,发现美珍还留了几份,有一份就放在下人吃东西的地方,她们明白了,这是给她们的,高兴的连忙伸手捏了一块放到嘴里。 “哇,又松又软,好好吃!” 美玉点头:“是好吃,不知道怎么做的?” 美好指着边上的锅说道:“好像不好做呢,你看这是开侍卫专门请人做的扁锅!” “不要说,夫人有能耐,丫头也有能耐,做个点心都跟我们不一样!”美玉感慨说道。 “谁说不是呢,所说,赶紧该干嘛干嘛吧!” “对,该干嘛干嘛!” 跟在后面的素琴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厨房。 美玉朝美好呶了一下嘴,然后笑道,“素琴,你再不吃,要被我们吃完了!” “你们吃吧!”素琴头也不抬继续做自己的事。 美玉和美好两个人相视做了个鬼脸,真是个怪人! 京城皇宫 夏琰带着众人商议的结果到了诚嘉帝的御书房。 此刻,夏琰正静静的站立着,整个御书房除了皇上翻动纸张的声音外,肃然无声! 童玉锦的一个想法、思绪到了夏琰和众人手中后,结合大陈朝的实际情况做了具体细致的详陈,详陈足足有十多页,诚嘉帝一页页仔细而认真的看着,看到满意之处,不是颔首就是点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诚嘉帝终于看完了,放下折子,深深叹了口气,“林久成的建议,众人商议的结果?” “回圣上,是!” “好,好,好”诚嘉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从龙案后走下来,然后出了御书房的门,夏琰跟在后面。 此刻已快到午时,五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乔木折射到殿前,台阶右边花坛里,草木繁盛,花儿娇艳,风光旖人,微风荡漾。 一切都展现着明媚和活力,仿佛三十而立的诚嘉帝,虽然他生性稳重,为人宽厚,喜怒从不表现于外表,但他作为一个帝王,一个正值盛年而想作为的帝王,他不是没有抱负,相反,他胸中激荡着无数治国宏略,想着治下盛世太平,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搁置,国库连年空泛,财政收支不平,让他手脚被缚,无数抑郁不得倾吐而出,随着时间,随着自己渐渐站稳脚跟,终于拥有了能为自己所用的臣子,他觉得自己该干什么些什么了,那么就从国之本——土地开始吧! 诚嘉帝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朕要开始了!” 夏琰朝诚嘉帝诚嘉帝双膝跪下,“圣上英明!臣下定当全力以赴!” “好,有爱卿这话,朕对土地改革更有信心了!” “圣上休恤万民,天意所归,必定事成!” “好一个事成!”诚嘉帝转身叫道,“来人!” “在!” “宣中各位大人进宫觐见,商讨均田制!” “是,圣上!” 开国公府 童玉锦睡了一小会儿后,连忙起床了,吃饭、请安一通忙碌,忙碌之后,她坐着马车去了袁家别院,别院里,童家人今天要回望亭小垛村,她得去送送。 午饭前,童玉锦到了袁家别院,和童老头等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午饭后,童老头等人要回去了。 门口道别后,童老头想想又转过身来,对童玉锦说道,“小锦你放心,这次回去,我就让耿家婶子帮我们找教养嬷嬷,好好教教这些孩子!” 童玉锦笑道:“爷爷,不必太放在心上,她们还小!” 童老头摇头:“真因为小才好教,不说了,我回去,再不走,今天晚上都到不了家” “好,那爷爷你走好,一路当心!” “唉好孩子,我回去了!” 大堂姐和女儿曾小桂在人群中偷偷瞪了童玉锦,童玉锦当自己没看到,跟这些人置气,不值当!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童氏松了一口气,“真是头都大了,这下好了,等绣儿回过门后,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童玉锦笑道,“爹,娘,趁这两天功夫,我带你们逛逛京城?” “那敢情好啊!”童秀庄想也不想就说道,“早就想看看京城了,一直没空!” “山长你呢?”童玉锦看了看沉默的林山长问道。 “也行!”林山长的心有些不平静,夏琰应当把自己的名字说给圣上听了吧,可这并不是自己的功劳啊,他受之有愧啊。 这时的林山长也许并没有意识到,除了功劳,他还要面对暴风骤雨,等他帮着童玉锦承袭了所有反对之声后,他才觉得心安了! 童玉锦说道,“那行,我今天晚上回去,让人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去逛京城,后天迎接回门的姐姐!” “好,好!”童秀庄笑得眉开眼笑。 童玉锦陪着家人一个下午,又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餐,当晚餐吃完时,夏琰身边的侍卫过来带话,“回夫人,候爷今天晚上就宫里,不回来了!” “知道了!”童玉锦有些意外,不过想了一下,也对,任何改革肯定不可能一帆风顺,更何况是土地这么重要的资源,夏琰不回来,也正常。 侍从问道:“夫人是留在这里还是……” 童玉锦说道:“我就留在这里!” “是,夫人!” 童玉锦问道:“能安排一个人帮我安排明天的行程吗?” “好,夫人!” 等侍卫走后,林山长叹气,“候爷他们一定在宫里商议均田法!” “也许吧!”童玉锦并不想讨论政事,并没有接林山长的话。 原本活跃的气氛因为夏琰没有回来,有了些凝重,不过这个毕竟是男人们的事,童玉锦到了后院跟童玉荷两人说说笑笑,早就把均田法抛到脑后了。 皇宫 御书房虽然不小,但也不大,此刻里面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并且以中轴为线,赞同派和反对派泾渭分明,分别站在左右两边。 户部正六品郎中方又行在京任职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站到了权力决策的最顶端。 一直以来,在他心中,不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些高官大员进谏不是像学生对圣人吗? 可是他看到的现实是,这些高官大员像菜市场买菜的妇人们一样吵杂着,不顾仪态讨价还价,甚至有人说话的口水都能不小心喷到圣上的脸上,圣上像是浑不在意的抹去了口水。 这颠覆了他心中构建的种种想象,原本胆颤心惊的他,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身体,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到两方的争辨当中,而在投入的前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皇权就是皇权,臣子就是臣子,并不是说在御书房喷了皇上口水,皇权它就不存在了,否则吏部尚书祝检秋怎么会进了大理寺大狱,权力不是一种形式,是一种无声的驾驭。 就在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方又行高举着商议折子,“各位大人请静一静,请静一静……” “你算什么东西?”某亲王说道。 方又行神色不变,如市井的小赖赖,嬉皮笑脸的回道:“下官属于正六品,王爷!”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王爷怒道,却只敢骂人不是东西,不敢骂官职,如果骂了,就是对朝庭的亵渎,就算是亲王,他也承受不起。 方又行面上不显尴尬或是怒色,依然一本正径的回道:“王爷,不管下官是什么东西,我们还是来解决事情吧,不如我们一条条来确认?” “凭什么听你的?” 方又行被堵住了,看向皇上。 皇上坐在龙案后面,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夏琰垂了一下,站出来,“王爷,既然大家都自说自话,不如听听方大人的条条框框,不同意,可以叫停,停下来商议。” “哼……老夫懒得听。” 章大人微微一笑,“我倒是能理解王爷,王爷今年有六十多了吧?” “知道还说!” “王爷,那就听听这位方大人的,早说完了早点回家休息,你看如何?” 章治平的话还是有份量的,这位年纪大的亲王不吭声了。 方又行见众人默认了这位亲王的态度,赶紧说出第一条,“凡十八岁以上的成年男子,每人授田一百亩,当然这些田地都是荒地无人耕种或是抄家得来的,如果他们耕作好,其中二十亩归其所有,可以留给子孙,这田叫自留田,按理不可以买卖,但如果有特殊情况,告之官府,官府核实后,准其买卖,其它八十亩,归官府所有,但可以让他一直耕种到老死,还田给官府。这个田绝对禁止买卖。各位大人,你们对这一条有没有疑议?” 方又行看向众人。 众人也看向方又行,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开口之人。 夏琰微勾嘴角,说老实话,方又行并不是自己发现的,是锦儿发现的,锦儿说此人有些官道,有胆有谋,做事圆滑又不失公道,是个有作为的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抬眼说道“针对荒地?” “是,候爷!” 这两个开始一唱一合,夏琰有意忽略抄家得来的田,只说荒地,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那我同意,反正是开荒,农人受益,朝庭也受益,有何不可。”夏琰说道。 方又行问道:“那么其他大人呢?” 赵之仪抬手,“我赞同!” 章治平也抬手,“我赞同!” 宋广和等人纷纷举手赞同。 “还有人同意吗?”方又人看向反对方。 反对方的人相互看了看,这好像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啊,同意也行啊! 这些人当中只有户部尚书——马恩泰没有吱声,他一直如隐形人一般站在人群中,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仅让人怀疑他是怎么做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 反对方当中有人想到了抄家,但是这种几率应当不高吧,毕竟皇上不可能为了土地不停的抄家吧!好像不太可能。 章大人笑道:“王爷,你不想回家休息?” 王爷脑子里已过了几遍了,荒地跟自己没关系,抄家?这个侄子不会抄了我亲王府吧,好像可能性不大,那就……同意?又过了几遍,确定没有漏了,才哼哼歪歪的说道,“赶紧下一个!” “王爷大人就是同意了,好,那其他人没有疑议吧”方又行趁热说第二条,“地少而贫脊的地方,民众可以向空荒地区迁徙受田;但是地广富裕地方的民众不许无故迁徙,如果没有田种,可向官府申请受田租种,这一点没有疑议吧,各位大人?” 这一条跟豪门士族也没关系啊,他们为何不同意? 这一条毫无争议的通了。 方又行又说第三条,“各级地方官吏按照官职大小授给不同数额的公田,离职时移交下任官员。具本数额会有公文下发,新旧任相交接时,公田绝对不许私自出卖,如有违返按律治。这点有疑议吗?” 和官员相互看了看,好像也没有争议,有人不解的问道,“那不同等级的数量是多少?” 方又行笑道:“这个要等到明天早朝上公布!” “为何不现在……” …… 其后又说到有爵位的贵族,从亲王到公侯伯子男,以及各式文散官、武散官等,所有问题都出在这里,争执非常激烈。 第182章 闲逛京城(加更) 方又行笑道:“这个要等到明天早朝上公布!” “为何不现在……” …… 其后又说到有爵位的贵族,从亲王到公侯伯子男,以及各式文散官、武散官等,所有问题都出在这里,争执非常激烈。 御书房的大员们一直争议到上朝都没有结果。 诚嘉帝一直坐在龙案后面,一天一夜几乎都没有开口说话发表意见。 五更天要到了,诚嘉帝让御膳房给众臣子准备了早餐,早餐过后,正式上朝,在朝上议论和在御书房性质有了质的变化,议论到最后听结果是什么呢? 那就要等上早朝了。 袁家别院 童玉锦等人吃过早餐后,收拾一番后,一行趁着童玉绣回门的一天空闲时间到京里逛逛。 不论是南方或是北方,五月,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按中国农历,五月已进入了初夏,无论是原野还是街市,放眼望去,绿色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前来陪童玉锦逛街是夏琰的谋士——单腾。 单腾和童玉锦在京街某大道口汇合,他下了马车对童玉锦说道,“夫人,小的已经把行程安排好,你要不要看看?” 童玉锦摇头:“你大概说一下吧!” 单腾回道:“好,早上,我们去绣衣街、洒金街、德胜街、七小巷……” 童玉锦打断问道:“是不是先逛衣饰、珠宝这些点,然后到那些巷子里吃午餐是不是?” “是,夫人!” “你安排的真周到!好,就按这个!” 单腾笑回:“谢谢夫人夸赞,夫人,午餐吃好后,小的带你们去瓦舍听戏、看百家杂技!” 童玉锦问道:“是不是去西町瓦市?” “是,夫人!” 童玉锦转过头对众人说道,“这个地方我去过,还不错!” 单腾笑笑没吭声,心想,京城最大的瓦市,能不好吗? 童秀庄一听说好玩,高兴的连连点头,“那就去这里!” 单腾笑道,“好,等我们出来后,就在瓦市边上最大的酒楼丰乐楼吃饭,吃完之后就打道回府,你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游玩的地方,我可以安排进去!” 林山长笑道,“这样很好!” “我也觉得很好!”童秀庄跟着林山长回道。 单腾看向童家书,“大公子呢?” “单先生安排的很好!”童家书笑笑没有意见。 单腾说道:“那就这样暂定了,如果临时有好玩的地方,我们再停下,怎么样?” “很好!” 众人都没有意见外,马车又走动了,第一站去逛商业铺子。 这边人没意见高兴的去逛街了,可是朝殿内却争论不休,没个头。 诚嘉帝坐在龙椅上,俯身探看众生百相。 争论内容当然是官吏公田之多寡,贵胃、爵位承袭的土地和赐田,而当中最有争议的便是这些贵族的土地能不能自由买卖。 诚嘉帝的本意是不允买卖,显然,似乎不太可能。 章治平站在人群中,争论不止时,他会适时插上一句,缓和大殿内的情绪。 夏琰端站在哪里,静静的,不知想着什么,偶尔接到皇上看过来的眼神,然后分析皇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需要自己怎么做。 一直到午时,争论仍没有结果。 京城大街 单腾大概也是普通士族出身,带着童玉锦等人逛的地方比较实在,却最是热闹、繁华。 童玉锦趁着这个功夫给童氏、玉荷等人买了不少东西。 童氏没开口,小玉荷倒是开口了,“三姐,少买点,家里的衣服,首饰我都穿戴不完!” “好,好,听小荷的!”童玉锦嘴上说听,但是手上没停。 童氏尴尬的笑笑,“我也是,我也多得穿戴不完!” 童玉锦说道:“没关系,难得出来,就要尽兴嘛,我们给姐姐也买点!” “行!” 童玉锦随后又给童秀庄、林山长夫妻买了衣服、首饰,林氏夫妇推着不要。 童玉锦说道,“你们家的银子可有不少在我手里,怕什么,要是吃亏了,我拿那个银子顶了!” “争不过你这孩子,那少买点!”林夫人说道。 “知道,就买夏装,不买秋、冬装!” 林山长夫妇笑着摇了摇头。 一行人一直逛到午时,到了单腾安排好的特色小酒肆吃饭。 时下酒楼跟现代的酒楼不一样,现代酒楼,你进了酒楼,只能吃酒楼内的菜,酒也有可能不允许自带,但是大陈朝(宋)的酒肆不一样,它们允许酒保、茶博士、经纪人来兜售自己的点心、小菜。不仅如此,时下小酒楼的器具用得也相当考究、奢华,都是银制的,非常精美。美童玉锦着实体味了一把真正酒楼的用餐乐趣。 等他们坐定后,梭糟——也就是烫酒的大妈,是当时三百六十行中的一个。她们殷勤的为你温酒、倒酒,热情而周到,当然这个是要付小费的。 她们烫得的酒,一般都是黄酒,白酒的技术在当下还没有成熟,即便人们口中的‘清酒’还是比较浑浊的,所以一般人都喝比较温和的黄酒。对于黄酒,可能天朝的南方人更能理解和认同。因为他们一直到现在仍然在吃。哈哈扯远了。 菜还没有上,怎么办,不能空肚子喝酒啊,单腾招了招手,卖各式果子的经纪人高兴的上前,“客官,你需要什么?” “把你们篮子里的果子每样拿两盘!” “好!” 几个经纪高兴的从自己篮子里拿出两盘果子,单腾边上站着的小厮掏出铜子,挨个给钱。 大家一定好奇,什么样的果子呀,要各拿两盘?嘿嘿,这里的所说的果子,并非我们认为的水果,这里的果子其实就是一系列点心,就我们平时所说的绿豆糕呀、油酥啊等糕点,菜没有上,就拿它们垫垫饥。 林山长和童秀庄两人经常在外面吃,所以对这些不以为意,常年在内宅不太出门的妇人们对这些就感兴趣多了。 林夫人捏了一块偿了偿,“味道还真不错!” “我也觉的!”童玉锦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还觉得相当有趣,她虽研究大陈朝(宋)的习俗,但是真正融进来的机会并不多,女人毕竟不能像男人一样常年在外混迹。不知不觉几小块点心下肚了,逛饿的肚子终于得到了慰贴。 终于小菜上桌了,包间门口来了一个熟悉的老头儿。 谁呢?当然是可爱的俏老头——开国公。 “国公爷?”单腾惊讶了一声。 “单腾,你不地道啊,自己出来,不告诉我!”开国公笑眯眯的不请自到。 单腾无奈的站起来,走到开国公跟前,小声说道:“国公爷,我这是在为候爷招待客人!” “你家候爷不在,理当有我来招待亲家!”开国公叫道,“亲家,你说是不是?” 童秀庄坐在那里有点蒙,他和开国公还没有正面见过,按常人家,亲家翁早就应当坐到一个桌子上吃过酒了,可是等级制度下,这两个人还没有机会,想不到开国公找上门了。 童玉锦比谁都清楚,开国公无聊了,想找地玩了,撇了撇嘴,站起来给他行了一礼,“父亲!” “小锦,那个是你父亲?” 童玉锦暗暗吐槽,面上笑道,“这位是我们父亲,边上是林山长” “哦,童老头、林老头,我这样叫你们,你们不介意吧!” 童秀庄和林山长已经站起来了,听开国公这样说,拱手作揖,“公国爷客气了!” “两位老弟坐,坐!” “国公爷,请!” 开国公大模大样的盘腿坐到主位,(注,此刻酒肆还如前朝,席地而坐!)看到桌上的小菜,“真有眼光,这家小酒肆,规模不大,菜式却是顶顶好的,而且酒也烫得好!” 单腾回道,“国公爷,小的就是见你夸过,才带夫人过来的!” “我说呢!” 有了开国公,单腾不得不让酒家另外置了一桌,男、女分开。 开国公自来熟的很,三杯两盏后,三个老男人俨然成了交往很久的老朋友似的。 第183章 偶遇 退朝 心思 打架 有了开国公,单腾不得不让酒家另外置了一桌,男、女分开。 开国公自来熟的很,三杯两盏后,三个老男人俨然成了交往很久的老朋友似的。 要不是单腾提醒下午要去勾栏瓦肆看戏,开国公能把林山长等人当下全部灌醉,黄酒这个东西,喝得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可是后劲大得很。 所以结果是,等到勾栏里坐定看戏时,童秀庄和林山长两人看着看着就点着睡着了。 单腾只好又包了一个单间,里面有躺椅,让小厮把两个喝醉的人放到躺椅上睡了。 童玉锦对这个戏不感兴趣,她无聊的看着下面大堂里的众人,研究着他们的表情、神态,研究着大堂里各式兜售东西的小贩,真是热闹非凡,别有一番情趣。 大堂角落里,一个中年妇人被一个男人拉着不得脱身,急得汗都出来了,童玉锦无聊的猜测着别人的身份,在这种场合混迹的难道是暗娼和嫖客,或者是某个小档子的老板娘和客人?看着女人衣饰,似乎不错,她身边的丫头急得拉住男人张嘴就咬,那个妇人才挣脱了男人的纠缠。 开国公看戏偶尔转头,见童玉锦盯着那妇人看,他也好奇的看了一下,走过问道,“小锦,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啊!”童玉锦回道。 开国公哼道:“不认识,你看什么?” “好玩啊!”童玉锦嘻嘻哈哈说道。 开国公瞄了一眼儿媳妇,不满的说道:“真是的,戏不比她好看!” “随便看看嘛!” 开国公叫道:“别看了,这个妇人年轻时可是某青楼的头牌,红得很!” “……”童玉锦惊讶的看向开国公:“父亲,你怎么知道的?” “我……京里什么事我不知道。”开国公脸红了一下。 童玉锦看向开国公挑眉拖长了声音:“哦——” 开国公的脸更红了,凑起鼻子叫道:“信不信我揍你?” 童玉锦根本不买账,耸耸肩说道:“不信,我让你儿子训你!” “臭……” “臭啥?” “没劲!”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开公国歇火了,转头就走。 童玉锦还有八卦没问呢,叫道:“父亲,别走啊!” “想问什么?”开国公停住脚步。 “那她现在……” 开国公摇了摇头,“十多年前就被人赎了,大概是良家子了!” “哦”童玉锦随口问道,“被谁赎了?” 开国公笑道:“这女人被赎了,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这么神秘?”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开国公点头说道:“我听人讲过老鸨不肯说。” “哦,那看来是个注意形象的大人物!”童玉锦扁了扁嘴。 “形象?”开国公没有听过这词。 “是啊,有些人为了影响不让人传出养妓人这种事!” “那倒是有可能。”开国公不以为意,京里这种事多得去了,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去看戏!” 童玉锦看着开国公坐到另一边,等她再低头时,妇人和她的丫头不见了。 皇宫朝殿内虽没有大戏,可也跟唱大戏的差不多了,吵嚷了一个上午,诚嘉帝连午餐都未赐,诚嘉帝肯定在想,你们不是有力气吵嘛,不给你们吃,看你们有没有力气吵闹不休,果然,到下午三点时,有两个年纪大的老臣饿晕了过去。 诚嘉帝趁势散了朝,散朝后,留下了章大人等人。 章大人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可是能怎么办呢,圣上同样也没有吃午餐啊。圣上是下定决心要整治土地事宜啊! 回到御书房,诚嘉帝开口就问道,“章爱卿,你怎么看?” 章治平顿了一下说道:“回圣上,前三条没有疑议,后面几条可能要折衷一下!” “折衷?” “圣上,这只是臣下的一家之言!”章大人是个老狐狸,说话留有余地。 诚嘉帝若有所思,想了一下,抬头问向方又行,“方大人能看呢?” “回圣上,臣觉得章大人所言及是,太过激厉,可能连上面三条都……”方又行对大陈朝的土地比谁都了解,他忧心忡忡。 诚嘉帝又问向宋广和,“宋爱卿呢?” “臣下也是这么认为!” 诚嘉帝又问向夏琰,“子淳呢?” “圣上,自古以来,一个策略的推行都会受到千般阻挠,只要找到合适、合理的方法,一定有它的可行之处!”夏琰说得比较直接了。 诚嘉帝听后,微微抬头,眯着眼。 一时间,御书房肃静无声。 过了许久,诚嘉帝只说了一句,“再议!” 章大人抬眼看了下意志坚决的诚嘉帝,感到欣慰,圣上成熟了! 听到皇上这话,夏琰毫不意外,豪门贵胃不妥协,大陈朝的皇上也不是吃素的。 诚嘉帝在这此事上,柔中带刚,刚柔并济,展现了他作为帝皇的权谋心术。 夏琰等出了宫门时,这一天又即将过去了,夕阳已经快要落入地平线了。 夏小同赶紧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夏琰,饿极了的夏琰抱起杯子,一口气未换的喝了里面还剩的半杯羊奶,又捏了几个蛋糕后,方才觉得胃好受些。 跟上来的赵之仪见夏琰吃点心,不管三七二十一,过来就抢了提盒,把五层全部抽了出来,自己一只手拿着吃上了,另一只手提着屉盒,“各位大人,自己动手!” 章大人年纪最大,伸手拿了蛋糕,“真是饿了,老夫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早知道,我也带点心,不要说,这小东西还挺好吃的!”吃都塞不住赵之仪的嘴巴。 宋广和等人也不客气,都伸手拿了两个垫肚子,实在是一整天,只有早上吃了点东西,早就饿的要发晕了。 眨眼间,五个抽屉里的蛋糕全部都没了。 夏琰转身从马车里面的一个暗格里,又掏了几个熟鸡蛋出来,这个鸡蛋他本来不屑准备扔掉的,哪知派上用场了,可比任何东西裹腹。 “哇,你连贫民的宝贝都有?”赵之仪边说边伸手抢了两个过来,说着就剥吃掉了。 垫过肚子后的几位大人终于有空在上马车前说上话了。 章大人说道,“各位大人都准备好点心吧,看来这事要议一段时间了!” 方又行笑道,“肯定了!” 宋广和点头,“确实如此了!” 几个人心照不宣,说完后,各自上了马车,各自回府了。 西町瓦市 童玉锦等人看完戏后,快要到黄昏了,这时,正是百家杂技要上演的时候。 单腾见大家都感兴趣,说道,“吃好晚餐我们出来看杂戏,卯时正回去。”(相当于现代,晚上8点左右) 醉酒刚醒的童秀庄说道,“晚上能不能不点酒?” 单腾看了一眼尴尬的开国公,笑着点了点头,“听童老爷的!” “那个亲家,你没意见吧!”童秀庄不自太的看向开国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开国公不好意思的笑笑,“随意,随意!” “那就好,那就好!” 一行人到了单腾安排好的丰乐楼,丰乐楼大堂掌柜亲自把人迎到了二楼包间,“国公爷请,单先生请!” 到底是预订,菜很快上来了,单腾又订了一些兜售的果子和菜式,吃得非常丰盛。 因为要去看杂耍,所以大家吃得很快,吃完后也没有磨噌,迅速下了楼。 “七公子,八公子!”童家书看到了楼下大堂内的夏七郎和夏七朗。 童玉锦听到声音后,仔细一看,还真是,并且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方秉良。 大堂内人多,比较吵杂,所以方秉良等人并没有注意到童玉锦等人。 童家书跟他们交了朋友,偶遇到,上前去招呼了。 方秉良吃惊的叫道,“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不来找我们?” 童家书笑道,“我大妹大婚,所以过来了,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是啊,你呢,跟谁一起来的?”方秉良高兴的问道。 童家书边转头边说道,“和家人一起来的!” 方秉良等人这才看到开国公等一行人。三个人连忙上前给长辈请安。 开国公笑骂,“臭小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吃饭?” 童玉锦瞄了一眼,笑道,“方公子,你不会又让我们家七郎、八郎请客吧?” “不是,不是……夫人别误会,今天是我掏银子请的客!”方秉良连忙说道。 童玉锦不相信的看向他。 方秉良的脸都被童玉锦看红了,连忙行礼,“家父最近连升两级,皇上又赐了宅子,双喜临门,所以我就请七郎、八郎搓了一顿!” “哦,原来如此!” “是,夫人!” 开国公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介绍给童秀庄,“亲家,这是我的两个幼子,过来,给亲家见礼!” “是,父亲!” 夏七郎和夏八郎一起给童秀庄见了礼,“童老爷好!” “好,好!”童秀庄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林山长!” “林山长好!” “两位小公子客气了!” 方秉良等夏七、夏八行完礼后,他也上来给童秀庄和林山长见礼,有礼有节,非常有教养。 童玉锦见他们相互认识过后,笑道,“那你们慢慢吃吧,我们去看杂耍了!” 一行人离开了丰乐楼。 夏七郎等人继续吃自己的饭,吃完后也准备去看杂耍。 开国公府 夏琰回到家里后,发现童玉锦等人并不在家,有些奇怪,素琴赶忙过来回话,“回候爷,夫人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夏琰明白了,可今天自己已经让人去接她了呀,怎么没回来,叫道,“小同——” 夏小同连忙上前,“爷,刚才外面有人回话,夫人今天由单先生带着去逛京城了,现在可能在看杂耍。” “哦,难怪!”夏琰自言自语,夏琰让人摆饭,不言不语的先吃饱再说。 昨天一夜几乎未睡,今天白天又在朝殿内站了一天,夏琰累了,饭刚吃完就说道,“准备洗漱水!” “是!”素琴、美好等人连忙退下去忙和起来。 素琴低着头,有些激动,夫人不在家,这机会太难得了!做起事来,麻利的很,以前也抢着做,但不如今天晚上表现的这么明显。 美好和美玉看着她把她们往外挤的感觉,两人相互挤了挤眼,不动声色的往外退了退,并对其他四个二、三等丫头说道,“离主院远点。” “为何?”二等丫头小溪问道。 “能为何,听说候爷累了两天了,离得远点,让候爷安静的休息!”美玉撇了一下嘴说道。 “哦!”小溪嘴上虽不问了,可心里却犯嘀咕了,这话谁信呢,跟其她三个丫头一起退了,等她们退了,发现美好和美玉也退了,觉得更奇怪了,啊,不是她们俩有心思啊,那是谁?不可能是那个资色平平的素琴吧,还真叫人无语。 主卧室内 夏琰快速的洗漱了一番,脚汲着童玉锦做的拖鞋,穿着童玉锦做的睡衣,用布巾擦着头上的水,进了内卧。 进了内卧,发现有个丫头站在卧室门口,有些不高兴,说道,“怎么不退下去?” 素琴连忙行礼跪下。 夏琰的眼睛眯了眯,皮了下,根本不理她,自己坐到床沿边上,擦着头上的水气。 素琴见夏琰不理她,想了想,没等夏琰叫,自己爬起来,走到夏琰的边上,伸手要拿夏琰手中的布巾。 夏琰停住手,眼神凌厉的射向她,这个丫头即便哆索仍要拿自己的布巾。 夏琰生气了,喝道,“滚出去!” 素琴咬牙说道,“小的只想伺候候爷,帮候爷擦干头发!” “没听懂吗?” “可是夫人不在,小的只想给候爷擦头发!” 夏琰一脚揣了上去。 素琴没有想到自己坚持得来的是一脚,摔倒在地的她疼得直龇牙,抬头想说什么,抿了一下嘴,又低下头,忍住疼痛,说道,“小的只想伺候候爷,小的没别的想法!” “滚出去!”夏琰声厉神威,眼眸冒火,气势迫人。 “是,是,候爷!” 素琴连滚带爬的出了主院,回到自己下人的房间,由于脾性不合群,她独住一间,进去关上门之后,她一反刚才的柔弱卑微,吐了口气坐到床边,揉着自己的腿,冷冷的笑着,她想着刚才夏琰第一眼的厌恶,想着夏琰踹了自己一脚,见自己不卑不亢的样子后闪过的一丝丝惊讶,她眉角上扬,并不是只有美貌才能成事,其貌不扬才能更出其不意,等着吧,机会! 我们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心思深沉得不亚于搞权谋的男人,其实,在更多的时候,一个女人漂亮会有很多优势,会有很多机会,但是如果一个不漂亮的女人也想拥有漂亮女人的机会,也想搞定男人,那么她可能比漂亮男人更懂男人,她知道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她会与男人有精神交流。这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世上美女千千万,成功有内函的男人一般不会选择美却呆若木鸡的女人,而是选择有情趣且懂自己的女人,而不漂亮的女人往往会把自己修练成这样的女人。 一个把握着童玉锦秘密不说,却通过试探甄别男人态度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真像蛰伏的一条毒蛇一样令人不安。 隔壁间 几个丫头辛灾乐祸的看着素琴吃瘪回来,叫声议论道,“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觉得也是,咋一看可怜兮兮,可是仔细看太阴沉了,我不喜欢。” “我也是,离她远点!” “要是候爷……” “呸,不可能!” “可是夫人还是平民呢,资色也是中等!”某个小丫头不死心的说道。 美玉哼道:“她能跟夫人比,夫人能上京兆府的大堂,她能上,不吓死她才怪!” “也是……” …… 主卧内 夏琰皱眉,他发现自己除了童玉锦以外的女人,还是不能让其它女人接近,自己这辈子还真落在童玉锦这个小女人手里了,想到这里不仅莞尔一笑,还好有个锦儿,否则我要一辈子光棍? 西町瓦市 童玉锦等人看着杂耍,其实也就是江湖卖艺的,有玩杂志,有喷火球的,有耍猴的……还真有百样之多,他们走马观花的看着,边看边准备绕出去了。 就快到出口处,被一群围观的人给挡住道了。 “丫姐,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彭大丫挤进人群,不一会儿,又挤了出来。 “什么事?” 彭大丫回道:“夫人,七公子和八公子跟人打架了。” “什么?”童玉锦大惊。 开国公一听说儿子跟人打架,连忙去钻人群了。 单腾转身对侍从说道,“保护国公爷,保护夫人!” “是!” 童玉锦和开国公最先挤进了人群,看到了三个大小子跟一群人正在打架。 显然,这三个小子不是别人的对手,童玉锦想也不想,就加入进去了。彭大丫想上,被单腾拉住了。 “为何不让?”彭大丫奇怪的说道。 “他们是国舅爷的孙子,夫人能打,你不能!”单腾回道。 彭大丫眉头直皱,可是单腾的话她是听见去了。 三个处在弱势的大小子,因为童玉锦的加入,形势很快逆转,七八个公子哥被童玉锦打得趴得趴,歪得歪,对方的手下想帮忙,被单腾的带来的人制住了。 方茂堂被童玉锦打得歪倒在一边,大叫:“人都死到哪儿去了,怎么不上来帮忙?” 童玉锦说道,“你一个男人打我一个女人,还要叫人帮忙,你说得过去嘛?” “你……”方茂堂鬼叫道,“你敢打小爷?” 夏八郎见童玉锦制住了方茂堂,高兴的叫道,“有本事你也叫你嫂子来帮忙!” “你……”方茂堂倒是认出童玉锦了,问道,“你是夏候爷的妻子童氏?” 童玉锦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开国公哼道,“方家臭小子,你皮痒了是不是,敢打我家小子!” 方茂堂这才发现开国公,本来准备耍横的他歇了气,撅着嘴说道:“年轻人之间闹着玩,大人插什么手,你当你儿子是奶娃子啊!” “你……”开国公被方茂堂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童玉锦看了一眼方太后的外甥,把方七郎和方八郎拉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夏八郎年纪小,叫道,“这个家伙出口骂人?” 童玉锦顺着夏八郎的眼光看过去,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混迹在一群十八、九岁的公子哥当中,“他是谁?” “好像是方家九夫人的弟弟。”夏八郎不确定的说道。 “九夫人的弟弟?” 方秉良低语一句:“方家九子是庶子,娶了礼部都事郭家女儿,这是郭家嫡子郭全顺,整天以拍方茂堂马屁为生!” 听完方秉良的话后,童玉锦上前一步,大声问道,“为何骂人?” 郭全顺不屑的转过头去,不回答童玉锦的话。 方茂堂见郭全顺没有回道,冷笑道:“你不仅学男人在公堂上打官司,你还会打人,挺厉害啊!” “为何骂人?”童玉锦才不管他的酸话,继续问道。 “为何?打个赏都那么小气,我看不过去,说了一句,怎么啦,做得,还不让人说得。”方茂堂大声喧嚷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夏七郎和夏八郎脸不自觉的红了,自从上次事件之后,他们不随意出手打赏人了。 童玉锦笑道:“有规定说要打赏多少吗?” “没说!”方茂堂哼道。 童玉锦哼得比他声音大:“那不就结了,我们高兴打多少就多少,你管得着吗?” “你……谁不知道开国公府没银子,打不起就别打嘛!”方茂堂不地道了,揭人脸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开国公气得瞪眼,让一个小子说开国公府,这特没面子了。 “我说什么你没听到啊!”方茂堂歪着头横道。 “臭小子,我找方老头去,他就是这样教孙子的?” 童玉锦却笑道,“卫国公府很有银子是不是?” “那是,肯定比你们开国公府多,打个赏都这么小气!”方茂堂得瑟的说道。 童玉锦瞟了一眼方茂堂,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吧,卫国公府很有银子。” 围观的众人迷惑住了,不解其意,哑雀无声。 童玉锦笑道,“大家都记住方公子的话,卫国公府很有银子,开国公府没有,听到了没有?” “啊……” “……” 某路人不解,问道:“这位小娘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童玉锦就等人问呢,高兴的反问:“大家没听懂吗?” 某路人摇头:“没听懂,就是觉得没银子很丢脸!” “哦,我不觉得,我甚至觉得很好!”童玉锦一本正径的回道。 “啊……” “为何?”众人不解。 童玉锦大声回道:“这说明我家夫君是个清官呀,清官哪里有银子,你们说是不是?” “哦,是啊,对啊,清官那有银子!”众人恍悟。 某路人问道:“小娘子,刚才这个小公子说你上公堂,难道你的夫君是夏小候爷?” “正是妾身夫君!”童玉锦如男人般朝众人拱了拱手。 “哇,哇,那难怪了,好样的,好样的,没银子的好啊!” “就是,没银子的好,清廉啊!” …… 众人从没银子说到有银子,从有银子说到贪污受赌,说到很多很多,总之,众口成烁,卫国公府被捧上风尖浪口。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众口更可怕的东西呢?三人成虎绝不是句空话。 原本颜面尽失的开国公府被捧成清廉官员的代表。 方茂堂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愧是个女讼棍,真是空口白牙能乱说的很,气得甩袖子就走。 一群公子哥见老大走了,他们也跟着走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重生县丞家二小姐》/果宜宏,正在APP免费抢鲜第二次PK,望支持。 一句话简介:鹿鸣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叫呦呦的,呦呦鹿鸣,一看就是他的。 林呦重生了! 再活一世,她依旧学渣,但绝不包子! 再活一世,她要护全家人周全! 不求升官,只求发财。 远离堂姐,不嫁渣男。 就在这小县城里悠悠闲闲地当个小村姑也挺好! 只是,这位京城来的公子哥儿,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妈呀,好像上一世的皇帝老爷啊! 鹿鸣有个当皇帝的哥哥,他的双胞胎哥哥。 所以他找了个小县城,离皇帝远远的,又找了个农村小媳妇儿,生两个小崽子,人生圆满! 第184章 琐事不断 生男生女 方茂堂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愧是个女讼棍,真是空口白牙能乱说的很,气得甩袖子就走。 一群公子哥见老大走了,他们也跟着走了。 郭全顺走在最后,阴阴的看了一眼夏琰的平民妻子,眼里除了轻蔑还有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童玉锦和单腾都注意到了,单腾有些明白他想什么了,听说他经常帮梁王跑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小子可能会找梁王撑腰。 不过,梁王会为一个七品小京官的儿子出头吗?他不觉得会! 夏七、夏八原本被人说成没银子,觉得没面子,怎么现在转眼之间变成贪污收贿了?没面子的人成他方茂堂? 不管怎么说,夏七、夏八觉得解气得很,看童玉锦,眼里全是闪亮的小星星。 方秉良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挺损挺坏的了,想不到淳于候夫人比自己还损,还坏,这年头,人比人不服不行。 童家书对自己这个妹妹黑得能说成白的,已经习以为常,摇了摇头笑道,“三娘,天色不早,早些回去吧!” “我跟你们一起!” 童家书说道:“不要,我们这么多人,没事,你赶紧回去吧!” 童玉锦想了想也行,对单腾说道:“单先生,麻烦你安排一下!” “是,夫人!” 一行人兵分两路,各回各住处。 开国公等人回到开国公府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童玉锦回到听涛院时,只有一盏守夜的小铜灯,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走到床边看了看已经睡觉的夏琰,发现他睡得正香,嘿嘿盯着傻笑了几下,转身又轻手轻脚的时内室洗漱。 洗漱好后,又踮着脚跟回到了床边,又盯着美人夫君傻笑了几下,然后提着气,爬到了床里面,睡下去时,看一下夏琰,调整一下睡姿,也不知偷看了多少次,终于找到了舒服的睡姿,满足的叹口气,嘴角带笑进入了梦乡。 半睡半醒之间的夏琰,觉得有什么压着自己的腿,伸手想拿开,结果拿了几次未果后,索性不管了,却不知为何,警醒的心下意识的就放松了下来,安然进入了梦乡。 如果有时光机的话,你就会发现,五年前,夏琰偷偷睡到十岁童玉锦身边时,他们就是此时的动作,夏琰面朝外面,童玉锦贴着他的后背,小脚翘在他的腿上,小腿挌在大腿上,睡姿温馨而和谐,守夜的小铜灯,小小的火苗偶尔经风吹过,晃动着一室静谧。 第二天一早,早醒的当然是夏琰,夏琰习惯性的思考一下今天的行程,习惯性的一只手抚抚身边人的后背,等事情差不多想完时才惊觉,他的锦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窝在他腋下睡得正酣,小嘴微微张着,小鼻子一吸一收,可爱的紧。 夏琰无声的咧嘴笑了,埋下头,盯着呼呼大睡的童玉锦看着,不时的还伸出手捋开粘到她脸颊上的头发,大概是动作很轻吧,像是挠痒痒,童玉锦不时伸手挥一下,挥不去时,不满的哼哼,转个身继续睡。 “真像小猪”夏琰禁不住说出了声音。 童玉锦听到声音,猛然调转过头,“你回来啦?” “这话应当我问你吧?”夏琰好笑的说道。 “啊,哦,也是,我昨天去玩了!”童玉锦还没怎么睡醒,声音有些低,糯糯的,有些小性感! “玩得怎么样?”夏琰微笑着,眼眸渐深。 “还行!”童玉锦慵懒的回道。 “不尽兴?”夏琰边说边靠近了童玉锦。 童玉锦展颜一笑:“没有玉树临风的小候爷站在身边,觉得不够拉风!” “胡说八道!”玉树临风的小候爷笑如明月,芳华刹那间尽现! “嘿嘿,真得,帅哥站在身边多有面子……” 夏琰低头双唇衔住童玉锦的双唇,看你还乱说。 唉,不说了,晨间运动模式开启了,我们还是把目光转向别处吧,省得羡慕嫉妒恨。 章府 章大人早早的起床了,已经看了一本书,又练了一篇字,章夫人亲自过来叫他吃早餐。 章大人写好后,放下毛笔,随口说道,“做了什么点心?” 章夫人回道:“都是你喜欢吃的!” “还是那几样?”章大人多问了一句。 “那还有什么,不就是豆糕、核桃酥、千层糕、汤包这些东西!”章夫人别了一眼自家老头子。 章大人似有回道的说道:“昨天我吃了一个没见过的糕子,软和,入口松松的,特别适合我们这把年纪的人,还想吃!” “那家斋子做的,让人买就是了!”章夫人满不在意的说道。 “不知道!”章大人摇头笑笑。 章夫人疑惑的问道:“谁家的,我让人学去!” “夏小候爷家!” “他家?没跟高氏打过交道!”章夫人对开国公府不太感兴趣。 “也许不是高氏做的,可能是童氏!” 章夫人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老头子想跟夏家走动:“哦,那我是找童氏还是高氏?” “随你,我能吃到就行!”章大人无所谓的笑笑。 “真是受不了你,明知京里人都不跟姓高的拉扯,你还让我去!”章夫人不满意了。 章大人说道:“扯什么扯,夏家的家,早晚都是童氏的,你能跟高氏打多少交道!” “说得也是,行了,我知道了,为了你这一口,我少不得拉下面子去找高氏应酬一番!”章夫人叹道。 “去吧,赶紧去吧!” “哼,老小老小,还真是说个风就是个雨。” 京城某胡同 一个男人衣服仿佛都没有穿戴好就鬼鬼岁岁的准备出门溜走了,后面跟上来一个女人,只见她不放心的说道,“文哥,你……我还是不放心!”妇人小声说道。 看起来有些厮文的中年男人说道:“傻妹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哥跟你都三年多了,你还不放心我?” “可是……可是恩人只说要出事,还没有出事,不必急吧?” “傻了吧,等真出事了,你哭都来不及!” “噢!” “放心吧,妹子,等事情一定,我就娶你为妻,我们就到你说的地方隐居,多好!”男人甜言蜜语。 “噢!” “别担心,一切都有哥给你搞定!” 妇人看着中年男人悄悄的溜出了胡同,凝着眉头关了门。 等他关上门时,有一个人影闪了过去,可惜没人能发觉。 卫国公府 方茂堂还在呼呼大睡,被子突然被人揭开,他闭着眼大吼道,“谁啊,大天亮的找死啊!” “你说谁找死?” 方茂堂一听声音不对,连忙连滚带爬的下了地,跪在地上,只穿着亵裤,一幅花花公子被捉奸的模样。 “为何从学院溜了回来?”卫国公中气十足的问道。 方茂堂看着威仪十足的爷爷大气不敢出。 “为何不说话?” 方茂堂缩了缩头,就是不敢回话。 房间门口,卫国公的长子长媳妇也来了,见儿子被老父抓了个正着,站在一边憋着气,一句也不敢说。 “再不说,我让人行家法!”卫国公大声吼道。 “不可啊,爷爷!”方茂堂听说要行家法,鬼吼狼叫,凄惨的如同死了娘老子。 卫家老大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老父亲,这儿子算是被妻子养残了。 卫国公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你说为何不去学院?” “爷……爷……” “家……” 方茂堂见卫国公要叫家法,连忙抱上卫国公的大腿,叫道:“爷爷,我不是读书的料,你就别让我去读了!”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方茂堂低头装死。 卫国公替他回答了:“就算是同进士,你也考一个回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爷爷,读书太难了,我不是这块料……” “……”卫国头疼得都要炸了,转头朝着大儿子叫道,“这就是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整天从书院溜回来鬼混,你让我怎么对太后讲,你们说说看?” 方老大一脸尴尬,无处出气,把妻子顶了出来,“还不是你给惯,现在像什么样子?” “老爷,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管嫡子长孙,你怎么怪到我头上了。”卫大夫人小声反驱道。 “你……” “你们好样的……”卫国公气得甩袖子就出了大孙子的卧室,刚走到月洞门,家里的幕僚就小跑着过来,“国公爷——” 卫国公叫道:“何事这么慌里慌张?” “回国公爷,现在茶馆、酒楼都在说……”幕僚低头欲言又止。 “说什么?” “说我卫家是贪官!” “贪……这谣头谁传的?”卫国公气得鼻子冒烟。 “回国公爷,小人去查了!” “怎么回事?” “事情是由昨天晚上的打赏引起的!”幕僚回道。 “打赏?” “……”幕僚不敢回。 卫国公气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幕僚只好回道:“大公子说夏家没钱打赏,被夏家做讼师的媳妇反击了回来!” “她算什么东西,敢说我们卫国公府!”卫国公气得出口就骂人。 幕僚说道:“国公爷,现在说她是什么东西已经没意义了,现在都在说我们卫国……” 卫国公大声吼道:“放他娘狗屁,老子一家都挂闲职了,还贪毛啊!” “国公爷,人言可畏啊!”幕僚提醒道。 卫国公气得转身就走:“我这就找姐姐,看看谁还敢说!” “国公爷,找太后怕是不好吧!”看着如孩子的卫国公,幕僚头疼。 卫国公才不管,叫道:“去,去,我不找太后,我找谁!” 卫国公不管幕僚的劝阻准备进宫找妹妹讨公道去,自己没钱竟想拉自己下水,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开国公府 夏七郎和夏八郎神清气爽的过来给开国公和高氏请安。 开国公看了一眼后面,被夏七郎发现了,“父亲,你别看了,三哥和嫂子没来!” “这对没规矩的夫妻,看我不揍他们!”开国公面子挂不住了,气道。 夏八郎嘻嘻哈哈说道:“父亲,你就别揍了,光嫂子你就打不过!” “小东西你……” 夏子成打断父亲的发怒问道,“八郎,听说昨天你们去瓦市了?” “是,方秉良请客,我和七郎都出去了!”夏八郎笑着回道。 夏子成不太相信:“真是人家请,而不是你们掏银子?” “那当然,我告诉你,我这个月十两银子都没有用到!”夏八郎得意的说道。 “真的假的!”夏子成不信。 “当然是真的!” 看着不像说谎的小弟,夏子成又问道:“我还听小厮说什么打架,怎么回事?” “哦,昨天晚上,三嫂可威风了,一个人打了七八个小子!”夏八郎手舞足蹈的说道。 “啊……一个女人还会打架?”金氏捂着嘴惊讶说道。 “那当然,三嫂不仅会打官司,还会打架,可真是女英雄啊!”夏八郎算是被童玉锦彻底征服了,无限崇拜的说道。 “女……”金氏想笑的没敢笑。 夏八郎见四哥不信,叫道,“你问父亲,三嫂是不是很厉害?” 开国公见儿子们争论不休,能说这媳妇还帮自己赢回近十万两银子吗?不能,说了,自己的脸面往哪放,生生憋着。 夏四郎见夏七郎稳重多了,转头问他,“小八说得是不是真的?” 夏七郎点了点头,“是真的!” 夏四郎笑道:“看来母亲为三哥合了一门好姻缘!” 高氏得意的直了直身了,笑道,“那当然!”高氏对童玉锦是满意的,因为童玉锦处处表现出不想当家的样子,而且这样子还不像假的,进门到现在两个月了,事事不问,不给自己找麻烦,她很满意。 夏子成摇了摇头,如男人般的女人也好,至少不像其他府第整天斗得鸡飞狗跳,想想也不错。 夏琰夫妇终于手携手过来请安了。 开国公终于逮到训儿子的机会了,大声叫道,“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才来,像话吗?” 夏子淳给开国公行了一礼,一本正径的说道,“回父亲,我想今年年底,明年初,让你抱上孙子!” 众人被夏子淳说愣住了,一个个嘴巴能塞鸡蛋,他们听到了什么,这里还有两个未婚的小子好不好,小候爷是不是太生猛了。 开国公手指着儿子激动的叫道,“是……真的!” “回父亲,是!” “哈哈……”开国公仰天长笑,“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孙子玩了!” 童玉锦直接捂脸,我的神啊,我的天啊,一个高冷,一个高热,却毫不考虑当事人的感受,我什么时候说今年或是明年初生子了? 高氏从没有想过一本正径如大家长般的继子,说起生娃来都这么公事公办,让人承受不起,可真是……竟无言以对。 夏子成要不是一真惧怕夏子淳,当下就能笑喷,他微微转过头,笑得生生憋疼了肚子。 只有夏八郎觉得三哥这话没问题啊,要生小孩就生呗,笑道,“那三哥,你可得快点,我想有小侄子,我想跟小侄子玩!” 童玉锦正在无语中,也不知那根筋拧上了,恨声说道,“谁说生小侄子,我要生小侄女!” “啊……小侄女啊”夏八郎有些兴意阑珊,女孩那有男娃好玩。 “啊……生孙女?”开国公眨了一下眼,孙女没有孙子好玩啊,这可怎么办? 高氏简直不敢相信,还有女人不希望自己生儿子的,可真……再一次无语,却在脑子里闪了一下,生女孩子好像挺好呀,这样我家子成生男的,是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什么事都能扯到自家儿子身上,让人说什么好呢。 夏琰直接转头看向童玉锦,“你想生女孩?” “我……”见众人都看向她,童玉锦捂额半蹲了一下,“我被你们……哎呀,这生男生女是我能决定的吗,这可都是由男人决定的!”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努力了,早点生子或是生女!”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 “娘哎……”童玉锦无语望天,哥呀,我的意思是生男生女是由你的染色体决定的,并不是……并不是……童玉锦大脑彻底当机。 一顿团圆早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夏琰对开国公夫妇说道,“我要陪锦儿去看她姐姐回门,明天送岳父等人回望亭,就不过来请安了!” “亲家要回去?” “恩!” 开国公笑道:“要不把他接到我们府里玩几天?” 童玉锦拒绝了:“不要了,父亲,我哥哥急着回去准备秋闱之事!” “几天应当不要紧吧!”开国公没人玩,想留下亲家。 童玉锦回道:“父亲,等以后有机会吧!” “那你以后一定要把你爹带到府里来跟我喝几杯!” “是,父亲” 童玉锦和夏琰两人在午餐前赶到了袁家别院,见到了回门的童玉绣。 结了婚的女人就是跟女孩不同,童玉锦看到童玉绣这样想到,转念又想到自己,是不是自己也是这样啊,突然之间有些脸红,过去挽上童玉绣的胳膊问道,“还好吗?” 童玉绣红了一下脸:“一切都好!” 童玉锦想想也是,没有公婆的古代家庭几乎没有,童玉绣过得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再加上袁思允看上去就是有格调的男人,这日子真是郎情妾意,你浓我浓的好的不得了。 女人自有女人们的窃窃私语,不时捂嘴笑笑,开怀的不得了。 男人们也有男人们的天地,谈天说地,时不时扯上两句时事。 袁思允笑道,“候爷近来可忙?” “有点忙!”夏琰回道。 袁思允说道:“听说前两天皇上又抓了一批官员,这京中人人自危啊!” “还不至于!” “哈哈,也对!”袁思允明白夏琰的意思,除了祝检秋,其他官员的品极都不是太高的,笑问大舅子,“大舅哥不留下?” “不了,秋闱没多少时间了!”童家书回道。 袁思允也不强留,说道:“那我就不留大舅哥了,如果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妹夫还算有点薄力!” “多谢妹夫了!” “大舅哥客气了!” 一行人聚在一起吃了午餐,午餐过后,各回和家了。童玉绣大婚终于暂告一个段落。 童玉锦姐妹俩人现在都在京城,相约等童玉绣大婚满月后再相聚吃饭、逛街,童玉锦终于觉得自己有地方跑了,高兴的希望童玉锦明天就满月。 夏琰看着情份非同寻常的姐妹俩,垂着眼,微露笑意,他相信时间能解决一切。 回到开公国府后,夏琰又开始频繁的进宫、上朝,为土地改革的事奔波不止。 朝中大部分官员都站在不改革那边,事情僵持不下,诚嘉帝似乎也不急,坐在龙椅上任你喷口水,争论不休。 一天,两天,三天,N天之后,大臣们从争论不休到哑雀无声。 “各位爱卿怎么不说话了?”诚嘉帝不疾不徐的问道。 大殿内的臣子们相互看了看,饿得前心贴后背,谁也不想先开口。 “既然无话可说,那朕就准了田亩法!”诚嘉帝威仪的说道。 某大臣急了,连忙叫道:“不……圣上,你这样做,让有爵有阶之人如何自处,圣上,臣不同意!” “圣上,臣也不同意!”附合之人很多。 …… 朝殿内再次争议起来。 开国公府听涛院 二等丫头小溪站在角落里,等素琴离开主院后,悄悄的走到美珍跟前。 美珍正在做糕点,一转身看到一个小丫头站在自己身后,惊呼了一下,“作死啊你,吓死我了!” “嘿嘿,美珍姐——”小丫头讨好的笑笑。 美珍拍着自己的心脯问道:“什么事?” 小溪神秘兮兮的朝外面看了看,然后才转过头来低声说道:“美珍姐,素琴姐有野心!” “野心?”美珍不解的看向小丫头。 小溪点点头回道:“嗯” 美珍好奇的问道:“什么野心?” 小溪低声回道:“想做姨娘!” “做谁的姨娘?”美珍问道。 小溪扁嘴:“当然是候爷的!” “你听谁说的?”美珍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还要说啊!”小溪扁着嘴哼道。 美珍眨了眨眼,不会吧,素琴平时不吭不声,相貌又这么普通,怎么敢,她看了看小丫头,“是不是素琴对你使眼色了,你使小心思?” “美珍姐,你可别冤枉我,没这事!”小溪撅嘴说道。 美珍问道:“那你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事?” 小溪低声回道:“还不是你们不在家,素琴姐找候爷了,被候爷踢了出来!” “什么……踢……”美珍惊得捂了嘴。 小溪见美珍惊讶解释说道:“素琴不是我们开公府的,不知道候爷的忌讳!” “什么忌讳?”美珍好奇问道。 小溪回道:“候爷不让女人靠近!” “不可能!”美珍叫道。 小溪笑道:“除了夫人!” “哦!”美珍看着小丫头不像撒谎,“可能因为其他事呢?” 小溪哼道:“美珍姐,你别把人想得太好,有没有心思,谁还感觉不出来!” “我没有感觉到!” “……”小溪被美珍噎住了,“反正美玉和美好姐都感觉到了,你看着办,我要走了!” 美珍看着小丫头像做贼一样溜了出去,抿了抿,对平时不言不语的素琴上了心,不随意冤枉人,但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对,就这样。 开国公府正院 高氏收到了章府章夫人的请柬,她简直不敢置信,“真是章夫人的?” 老嬷嬷回道:“是,夫人,章夫人说喜欢我们府里的小蛋糕,明天过来叨扰一下!” “这……难道是三郎媳妇做的蛋糕?”高氏惊讶的问道。 “大概是,夫人你不也是吃过,味道怎么样?”老嬷嬷问道。 高氏回道:“到是适合牙口不好或是老人吃,她是怎么知道的?” “回夫人,听说少夫人早上不起来给候爷备早餐,就让下人做了点心带着吃,大概是在宫里吃时,让其他大人们看上眼了。” “可能是这样!”高氏笑眯眯的说道,“章夫人来得好啊,我高氏要重入贵圈了!” 老嬷嬷高兴的跟着说道:“夫人,真是喜事临门!” “看来三郎媳妇还真是个旺父、旺家的女人!”高氏叹道。 “夫人说得是!” 高氏心情愉悦的让下人们收拾开国公府,准备明天迎接章夫人的到来。 第185章 案件又起 规范田契 皇宫慈隆宫 方太后现在早晚念佛,仿佛已经避开了一切世事,弟弟来时,她刚写完经书,到外面正殿内见了卫国公。 卫国公笑着拱手问安:“太后,近来可好!” 太后兴致不高,说道:“念念佛经,抄抄书,一切都好,倒是你们,最近怎么样,还有堂儿,马上就要考举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卫国公被太后问住了:“太后……” “怎么啦?”太后微皱眉。 卫国公岔开话题:“太后,夏子淳欺人太甚!” “他?怎么你们了!”太后斜了一眼卫公国,不置可否。 卫国公显得有些激动:“太后,他那平民婆娘,口出狂言!” “什么狂言?” “说我们卫家的银子都是贪污受贿得来的!” 太后生气了,声音有些高:“竟敢如此说!” “是,太后,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见太后生气,卫国公心想,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方太后富态的双眼眯了一下,“夏子淳现在可是皇上的贴心大红人!” 卫国公听这话不对劲了,叫道:“太后,他太肆无忌背弹了,你帮皇上点拔点拔……” 方太后唉叹道,“皇上已经不是那个事事都听你姐姐的人了,他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卫国公带着哭腔说道:“太后,计大人倒了,祝大人也倒了,不能这样对先帝的托付大臣啊!” “这不是你能置喙的!”方太后陡然发怒。 卫国公吓了一跳:“是,是,太后……” 太后见弟弟不敢随意了,悠悠的说道:“至于夏小候爷,他运道正旺,还不是时候!” “太后,那咱们就要被说成贪污受贿了,你看……”卫国公不甘心哪。 方太后眯眼说道:“让大家警言慎行!” “是,是……” 卫国公失望的出了慈隆宫,万般滋味都有,最后汇成一句,姐姐她老了,竟连教训一个人都要犹豫,真的老了,老了…… 京兆府 京兆府推官收到了一张下面人递上来的状纸,状纸状告某女子杀人,杀人在什么时候都是大事,新上任的推官司瑞德连忙拿着状纸给了府尹大人。 沈廷峰眉头皱起,女人杀人?可真是少见。不管如何,有状就要接,沈廷锋批了逮捕令,捕头带着衙役去捕人了。 户部尚书府 户部尚书府的门庭和大部分府第一样,富丽、堂煌,显得高不可攀,一个中年仆人走了侧门,径直进到府里,小跑着到了外书房,到门口急切的问道,“大人下朝了吗?” “已经下了!” 中年仆人听说大人在家,也不多言径直进了书房,边行礼边说道,“大人,人被抓了!” 马恩泰老眼皮掀了一下,“随时注意京兆府的情况” “是,大人!”仆人说完后站在哪里不动,以为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结果马大人低下头真管写自己的字,仿佛书房里没有他这个人。 仆人不安的动了动,见大人始终不理自己,鼓起气问道:“大人,那个……” “慌什么?”马恩泰头抬也不抬的说道。 仆人急了:“大人,我们所有的家财都在那女人手里呢?” 马恩泰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冷笑一声,“所有……哼……” “大人……”仆人不解的看向冷淳的大人。 “慌什么!” “是,大人,可这……”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仆人见主人不慌,也无法了,只好悄悄的退了出去。 京城某胡同 郭全顺坐在榻上,看着账房先生拿来的账簿静静的翻了几页后,问道,“都在这里了?” “回二公子,是!”账房拱手回道。 郭全顺问道:“何文浦呢?” 账房低声回道:“不知怎么的,昨天喝酒醉死了!” “死了?”郭全顺惊讶了一下。 “是,公子!” 郭全顺问道:“你动手了?” “公子,我让人动了!” “哦,没露什么手脚吧?”郭全顺问道。 账房不确定的说道:“还没跟动手的人会面,应当不会!” “不要给我找麻烦!”郭全顺提醒说道。 “是,公子!” 账房从房间出来后,啧了一下嘴,暗想,动作这么快吗,都得手了?不行,我得去问问什么情况,怎么得手的。 账房匆匆的走了。 京城某平民胡同 何文浦的同窗徐梁益正在劝慰何文浦的婆娘,“夫人请节哀!” “这个该死的冤家啊,我让他少喝酒,少喝酒,喝出事了吧,冤家啊,你走了,可让我怎么活啊……”何氏趴在丈夫的官柩上,哭得眼肿喉咙哑,身边还有两个几岁的男娃,因为到京城讨生活,身边并没有什么亲人,葬礼简单到了极至。 徐梁益站在边上趁何氏等止哭声时说道:“夫人,状纸我已经递到京兆府了,那个女人应当被抓了!” 听到那个女人,何氏眼角崩起,泼口大骂:“贱人,真是贱人,定是他害死了我相公,我要她血债血偿!” “夫人,她只是陪酒而以,不一定……”徐梁益劝说道。 何氏不听劝,咬牙切齿:“不,就是这个贱人害的,我不会放过她。” 徐梁益毕竟是男人,劝了几句后,给同窗上了柱香,留了一绽银子离开了何文浦租住的房子。 徐梁益和何文浦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十刚出头,都是仕途不得意之人,在京里帮人代账、代写过着日子,可是如果细看,徐梁益的布鞋很新、样式又好,简单中透出精致,就是衣袍也是如此,虽然是丈青蓝书生袍子,却少有皱褶,头戴一片毡巾,有些书生的风流韵致,显得厮文有度。 有些书生意气的徐梁益出了何文浦家后,到了一家酒肆吃饭,吃饭当儿,有个丫头给他上酒,趁着上酒挡儿,丫头说道,“好好帮你的同窗找人打赢这场讼事。” “知道!”徐梁益夹着小菜漫不经心的回道。 “小心点,一定要把该死的人都送进大牢!”丫头低声恨恨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 丫头说完后,就像一般经纪一样离开了大堂,然后从后门退了出去,消失在小巷子中。 开国公府 美珍催着看书的童玉锦,“夫人,主院带话过来,章夫人的骄子要到了!” “慌什么!”童玉锦随意的翻着书说道。 “夫人,章夫人可是京城贵圈数一数二的人物,跟她打好关系,有利于你以后的交往。” 童玉锦抬眼看了一眼说话的曾嬷嬷,放下手中的书,“好吧!” 曾嬷嬷行了一个小礼,往后退了一小步,等待童玉锦下榻。 没多久后,童玉锦到了主院,夏子成的媳妇金氏已经等在主院了,见到童玉锦行了一个礼,“嫂子——” “弟妹!” 高氏高兴的说道,“子淳媳妇,等一下章夫人就到了,你那个会做蛋糕的丫头带了来吧!” “带了,母亲!”童玉锦笑回。 “好,好,……”高氏除了说好,也不知夸什么比较合适。 没让童玉锦等多久,门房的人就来回禀,章夫人来了。 高氏以最高接待礼接待了章夫人的到来。 “章夫人一路而来辛苦了吧!”高氏热络而殷勤。 “还好!”章夫人淡淡一笑。 高氏客气的说着俏皮话:“夫人,你要是有什么吩咐让人来支会一声,我立马就去,何苦劳章夫人走一趟。” “高夫人客气了,老身来得搪突,你不介意吧?”章夫人显得很客气。 “看夫人说得,不搪突,不搪突……” 章夫人笑笑,“少夫人也在?” 童玉锦见到叫她,给章夫人行了一礼:“给章夫人请安了!” “不必客气!”章夫人是个周全之人,见边上还有个媳妇子,估计是高氏的嫡媳妇,问道,“这位是……” “四郎媳妇!”高氏笑道,“四郎媳妇给章夫人请安!” 金氏给章夫人行了礼,然后站到童玉锦身边,微微笑着,并不多言。 看来是个知书达礼的,真是不错,章夫人心想,高氏咋咋乎乎的,两个媳妇倒是不错,真难为她能找到两个好媳妇。 章夫人和高氏毕竟是难得来往,没说几句,就切入正题,章夫人带来的厨子到童玉锦的小厨房跟着美珍学做蛋糕,一行人在外面看着。 章夫人看着打蛋打得快要飞起来,惊讶的说道,“还真有些窍门!” “那是,要不然怎么松软可口!”高氏见章夫人惊讶高兴的得瑟着。 章夫人看着扁平锅子说道:“这锅也奇特!” 高氏回道:“子淳媳妇让人定做的!”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蛋糕有这么多讲究!”章夫人感慨说道。 “是啊!”高氏高兴的附合道。 …… 一个说一个附合,氛围不错,等了半个时辰后,蛋糕出炉了,刚出锅的,新鲜可口,更松软。章夫人的开国公府之行总体上算是圆满结束了。 京城其他家妇人都惊讶的跑去问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章大人这是摆明了支持夏小候爷那一派进行均田制!”大人们回道。 “那如何是好,我们的田被均了,那可不行!” “放心,朝里反对的声音大把的,均田制难搞。” “哦,那就好,可是章夫人这样,那我们……” “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哦……” 京兆府 人抓了,按程序,三天后,沈大人第一次提审。 被提审的倪碧环大哭着叫道,“大人,奴家冤枉啊,奴家从没有杀过人,真的,大人……” 沈大人看着全身伏地的中年女人,姿色不错,年轻时定是个美人,可惜岁月不饶人,女人过了年岁,再漂亮那也是黄脸婆,低头翻了翻她的口供,简历,看了简历以后,心想怪不得,问道,“你曾是月华楼的头牌?” “……”倪碧环见自己的过往被人扒出来,无奈的点头回道,“是!” “今年三十又六?” “是!”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沈大人问道。 倪碧环低头,低声很小:“我是他的外室!” “外室?”沈大人看了看倪碧环,这样也算合情合理。 “是!” 沈大人继续问道:“五月二十七日,你陪死者去应酬,死者在应酬中死了,仵作验他死于砒霜,这砒霜可是你下的?” “大人,他是养我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要他的命,要了他的命,谁来养我?”倪碧环可怜兮兮的哭诉道。 沈大人没有动容,公事公办的问道:“没有死者,或许有别的男人来养你,并非非要死者!” “……”倪碧环只顿了一下,便呛地大声哭道,“奴家遇到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并不容易,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大人,请为奴家做主啊,定是我男人在外面结了什么仇家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死者的妻子一口咬定,就是你所为!”沈大人说道。 倪碧环不承认,连忙摇头:“不,大人,何氏她当然会这么说,他男人包养了我,她肯定恨之入骨,她的证词不足为信啊,大人,大人……” 沈大人提审未果,倪碧环不承认她杀人,她似乎也没有杀人的动机。 京城皇宫 章大人等人又站到了御书房,诚嘉帝倚坐在龙椅上,看着众人,“和位爱卿,有何意见!”今天站在诚嘉帝面前的都是支持土地改革的官员。 听到皇上这样问,十多个官员面面相觑,不知该回什么。 诚嘉帝问道,“章大人,这里你的年纪最大,你说说看——” “皇上——”章大人上前一步,“事情还需商议!” “还需……” “是……” 诚嘉帝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夏爱卿,你呢?” 夏琰拱手上前,“皇上,不管土地改革如何,有一件事,现在迫切需要做!” “喔,何事?” 不仅诚嘉帝好奇,站在御书房里的其它官员也好奇,齐齐看向夏琰。 夏琰说道,“规范田契,这是迫在眉捷的大事!” “这事有提过,先办它?”诚嘉帝问询的口气,看向众人。 夏琰拱手回道:“是,皇上,因为田契的随意性,至使民间假田契成风,掺在真田契卖买当中,给官府、朝庭带来了很大隐患。” 诚嘉帝点了点头,“说得是,有章程出来吗?” 夏琰回道:“方又行方大人做过。” “方爱卿——”诚嘉帝叫道。 方又行上前一步,垂首作揖:“臣在!” “有没有这回事?” 方又行回道:“有,圣上,其实这事不仅仅是臣的章程,包括小候爷在内的几位大人们都有提出建议,下官只是总结整理了一下!” “很好,呈上来!” “是,圣上!” 诚嘉帝十七年六月一日,朝庭正式颁布新的田契法,规范了土地买卖的律法,防止土地在转移过程中的产权纠纷和税赋流失,统一印制了官契(红契)和契尾(契税单),规范并完善了土地流转的律法程序。 参与制订修改的相关人员都得到了相应的嘉奖,刚刚官升两级的方又行方大人再次官升两级,升为正五品朝官,有资格参加五天一次的朝议。 反对派们没有想到,首先颁布的会是田契法,着实吃惊不小,隐隐的看到了诚嘉帝在土地改革上的决心,他们更不安了! 章府 章夫人听到方大人在两个月内官升四级,对自家老头子说道,“你早就知道此人会升?” “早晚的事!”章大人一副成胸在握的样子说道。 “凭什么?”章夫人觉得不可思议。 章大人笑道:“就凭他熟知大陈朝的块块土地,条条河流,处处高山森林!” “这也行?”章夫人不觉得这是个什么本事。 章大人讥笑一声:“什么叫这也行,有这本事的有几个?” “……” 章大人叹道:“入仕途前,看锦绣文章,可是入仕途后,光有锦绣文章能有什么用!” 章夫人撇了撇嘴:“我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可要把二娘嫁给他的长子,是不是委屈咱们娴儿了?” “你懂什么?”章夫人冲了章夫人一句。 “我是不懂,才问你呀,真是的!”章夫人生气的说道。 章大人眯眼说道:“老大在宫中,一步都行不得错,如果有个助力,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正五品能是助力?”章夫人不以为意。 章大人却信心满满:“看着吧,这助力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助力。” “……好吧,我也不懂,都听你的!” 章大人说道:“只要他秋闱能入进士,那怕是最末等的进士都去提亲!”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只要他能入门槛,其他都不是问题!”章夫人算是懂了。 “聪明,夫人!” “哼!” 开国公府 六月,夏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来了,窗外,蝉鸣、蛙啼、虫叫……这些既美妙又吵人的声音不期而至,有清风的日子,日子还是挺好过的,风儿轻轻吹拂,透过庭院的树荫吹进窗户,带来习习凉意,童玉锦正在啃着西瓜。 这个时代,西瓜并不是一种普及的消暑水果,它很奢侈,只有富贵府第才能吃得到,是从西域运过来的,童玉锦觉得自己沾着候爷夫君的光体现了一把奢侈之感。据说西瓜一直到南宋年间才慢慢在民间流行开来,那也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哈哈扯远了! 夏琰歪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注意力都在童玉锦身上。 童玉锦已经把自己从宫里带回来的西瓜一切两瓣,并且叫道,“美珍——” “夫人,在!”美珍连忙上前。 童玉锦指着西瓜说道:“这半边你拿下去分了!” “哦,”美珍答应着,手却没有动。 “咦,干嘛不拿!”童玉锦奇怪的问道。 “夫人,我们以前没有吃过!”美珍小声的问道。 童玉锦眨了一下,心想不会吧,不就一个西瓜嘛,说道:“没吃过,简单啊,直接切,一人一块,拿着啃就是了!” “哦!”美珍还是没有拿。 “还不会?你不会让我喂你吧!”童玉锦笑道。 “不是,不是,夫人……”美珍的眼睛偷偷瞄了一下夏琰,心想,皇上赐的东西,我不敢拿呀! 童玉锦顺着美珍的目光看到了夏琰,才意识到是圣上圣赐之物,心虚的笑了一下,“拿着吧,候爷带回来的,大家都偿偿,对了,吃完了种子不要扔,都给我收好,我有用!” “是,夫人!”美珍也不管了,有幸吃到圣赐之物,还不赶紧吃,抱起半个西瓜就退了出去。 童玉锦转头朝夏琰笑笑,“夫君大人,你不怪我吧!” 夏琰抬眼看了一下,然后又垂下眼,继续看自己的书。 童玉锦见他低头,做个鬼脸,拿起白勺,挖了一块,送到夏琰的嘴里。 夏琰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西瓜没吃,奇怪的问道,“你就这样吃?” “不这样吃,还怎么吃?”童玉锦奇怪的问道,心想,难道用果汁机打成果汁,可你们这里有果汁嘛。 “不要沾着调料?”夏琰问道。 “这个要沾……调料!”童玉锦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大陈朝的某些吃食,明明简简单单的食材就能做成可口小吃,非要搞什么不知名的调料,还吃得津津有味,在童玉锦看来简直就是黑暗料理,不可理喻。 这个就不得不说说大陈朝(宋)的饮食习惯了,那时炒菜、油炸食品还没有普及,至于为何没有普及,因为油菜籽没有普及,所以炒、炸是个奢侈的事情,可是天朝人天生是美食家,没有这些怎么办,一些沾料就应运而生,水果沾料也是常有的事,包括西瓜沾些调料粉吃,也是正常吃法。 童玉锦抱着西瓜,翻完白眼,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吃了起来,左挖一块,右挖一块,熟练的吐着瓜籽,惬意、悠闲的很。 夏琰明白,童玉锦必定曾经经常吃这个东西,否则她不可能不惊讶,她把寒瓜当普通吃食了,一点也没有觉得这是个精贵的玩意,难道,她真是大海那边的人? 童玉锦不知道夏琰想什么,吃到一半时,终于意味到自己的夫君还没有吃呢,凑到他身边,挖了一块西瓜给夏琰,“就这样吃,解渴!” 夏琰垂眼看着再次送到自己嘴边的寒瓜,笑了一下,张嘴吃了下去。 “怎么样,比沾调料爽口多了吧!”童玉锦问道。 “嗯!” “那赶紧吃,再不吃要被我吃光了!”童玉锦说完后,把半只西瓜递给他。 夏琰举了一下书,“你喂我!” “懒得理你!”童玉锦不想喂,抱着西瓜手酸。 “我没空!”夏琰举了举手中的书。 “嘴巴就有空?”童玉锦哼道。 “嗯!” “哼!” 童玉锦虽哼着,可还是高兴的左喂一口右喂一口,喂得不亦乐呼,边喂边说,“我留下种子明年自己种,以后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你会吗?”夏琰反问。 童玉锦不屑的说道:“跟种菜一样,有什么不会的。” “那行,我等着明年吃你种的寒瓜!”夏琰说道。 “啊,你们叫寒瓜?”童玉锦吃了一惊,失了口的她,不安的瞄了瞄夏琰,小心的说道,“它不是西域过来的嘛,叫它西瓜得了!” 夏琰觉得还真有道是,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却把童玉锦的吃惊和小小的不安记到了心里,她定不是大陈朝的人。 “本来就是!”童玉锦不满的说道 “就你猴精!”夏琰笑道。 童玉锦见夏琰似乎不在意了,笑道:“对了,要是天再热,我把它用冰镇一下,更好吃!” “难得有这瓜。” “我知道,我就是一说,嘿嘿……” 站在门口的素琴,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听着里面人的对话,看着自己的脚,不知想着什么。 京兆府提审过几次倪氏之后,又派人调查了出事的酒肆,结果里面的酒保已经回老家不在了,又查了跟死者一起的友人,大都没有作案的动机,案子一时之间陷入了死胡同。 于文庭为了田契推行等事宜到了京兆府,办完事后,沈廷锋把这个杀人案说给了他听。 “抓了外室?”于文庭感兴趣的问道。 沈大人回道:“是,死者同窗递的状纸。” “死于砒霜?”于文庭翻着口供问道。 沈大人回道:“恩,这个我请海大人又验了一遍,没有问题!” 于文庭不解的问着案发的可能:“这个女人为何要毒死养她的男人,有什么矛盾吗?” 沈大人摇头:“我让人调查了,好像没有,死者去这个女人那里,都有固定时间,邻人说没听他们吵过,过得很好!” “还有为何在友人聚会时,是她还是其他人,这个……”于文庭提出疑问。 沈大人回道:“也查了,其他人都跟他泛泛之交,平时也就偶尔为了介绍代写、代账会搓一顿。” “那还真是不好办,你想怎么办?”于文庭问道。 沈大人说道:“下官在调查中发现这个女人颇有资产。” “哦,是嘛?” 沈大人继续说道:“可是,她的资产现在却不见了!” “沈大人的意思是?” 沈大人回道:“这个女人十多年前是月华楼的头牌,手中有些资产也不为过,可是现在这些资产却不见了” “沈大人调查到了吗?” “发现此女虽是死者包养的外室,事实却是女人养男人!”调查过后,沈大人也吃了一惊。 “这……”于文庭想想说道:“这种事情在京城也不足为奇,养面首嘛!” 沈大人叹道:“所以说,这案件疑点重重,矛盾重重,下官总是觉得不简单。” “你的意思……?” 沈大人回道:“我想上禀!” “可以!”于文庭点头。 沈大人说道:“小候爷作为京畿路观察使怕是要介入到这个案子当中!” “行,我回去跟候爷回话!”于文庭明白沈廷峰的意思了。 “多谢于先生!” “客气了!” 户部尚书府 夜已经很深了,马恩泰行着官步到了内院,马夫人见他回来,疑惑的问道,“这些天见你天天在家,朝中的事议好了?” “还没有!” “哦……对了我听说大女婿的案子落地了,秋后……”说着说着,马夫人流泪了,“我可怜的女儿!” 马恩泰也不管老妻哭泣,自顾自的仍然自己拿木盆洗脚。 马夫人一边流泪一边要帮马大人洗脚,马大人说道,“不要,你再哭一会儿!” “你个死老头子,你就不能说句好听呀!”马夫人叫道。 “男人好听的话都靠不住,你不知道吗?”马大人一本正径的回道。 “啊……”马夫人更伤心了,自己倒底嫁了个什么男人,自己好歹也是个县主啊,当年父母榜下捉婿就捉了这么个刻板呆滞的男人回来,天啊,真是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 马大人洗漱好后,一声不响的坐到床边,坐到哭泣的老妻边上。一直等老妻哭够了,才说道,“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养就养呗!”马夫人哭着无所谓的说道。 “你……你不要乱想!”马大人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我倒是想乱想的,可你有这心嘛!”马夫人不愧为马大人的枕边人,了解的很。 马恩泰老眼几不可见的有了些笑意,可惜谁也看不到这笑意,他冷漠的说道:“在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最适合藏东西在她那里!” 马夫人停住哭泣,毕竟是大家闺秀,从豪门里出来的,马大人这话说出来,她倒是明白几分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利用这个女人?” “嗯!”马大人点了点头。 马夫人摇头叫道:“我的老天啊,什么女人遇到你这种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马大人冷漠的说道:“除了正妻以外,什么女人都不能入我的眼!” “你……”马夫人尖叫道:“所以你不纳妾,也不收房,养个外室还是有目的?” “嗯!” “娘呀,我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哭啊!”马夫人哭笑不得。 马大人一本正径的回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振兴马家,就是为了妻儿,你要哭什么?” “娘呀,娘呀,为老不尊的老头子啊,真是……”马夫人没有想到临到老了听到了自家老头子的一句实心话,可她的心已经老得没有波澜了,难怪天天跟自己睡在一道,原来没这心,怎么找女人去,行吧,反正一辈子都受过来了,就这样吧! 开国公府 夏琰在外书房办公务 于文庭问道,“爷,均田法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结果!”夏琰回道。 于文庭问道:“圣上现在……” 夏琰深吸一口气,说道:“圣上在等契机!” “契机?” “嗯!” “什么样的契机?”于文庭问道。 夏琰回道:“一个合适的大家都能接受的契机!” “圣上或许只能退一步了,”于文庭说道,“我们建议中有一条,允许贵族官僚出卖部分永业田,但是赐田不可买卖,如果买卖,朝庭有权收回赐田,平民迁移到贫地和无力丧葬的,也准许其卖一些口分田。但买卖的数量不得超过本人应占的法定数额,我估计会是这样的结果!” 夏琰说道:“这个建议皇上已经看到了,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皇上估计是不会先开这个口的,他在等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才会说出来。” 于文庭叹道:“果然是圣上啊,明明有结果却不说……” “如果太容易说出来,那些人会得寸进尺,皇上现在是不会说的!”夏琰眯眼说道。 “那看来有点磨了。”于文庭感慨说道,“候爷,沈大人说有案子要呈到大理寺!” “什么案子?”夏琰回过神来问道。 于文庭回道:“外室谋杀养夫的案子!” 夏琰问道:“有什么特别吗?” 于文庭回道:“看似男人养了妇人在外面,但实则是女人养了面首!” “什么样的女人有银钱养男人?”夏琰有些讶异。 于文庭回道”“十多年前月华楼的头牌。” “那到是有可能,查到是自己从良,还是被人赎了出来?”夏琰问道。 “这个倒没有问。”于文庭问道,“爷要介入到这个案子吗?” “沈大人是这个意思?”夏琰反问道。 于文庭点头:“嗯!” 夏琰了解道:“什么人状告的?” “死者的同窗。” “不是家人?” 于文庭回道:“死者的婆娘一口咬定就是外室杀了自己的相公,而外室不承认自己杀人,所以案子相持不下。” “看起来并不复杂!”夏琰说道。 于文庭说道:“问题是沈大人说外室的资产不见了!” “不见了?” “是!” 夏琰哼道:“那倒是有些意思!” “爷,你看……” 夏琰回道:“那就去看看这案子。” “是!” 开国公府听涛院 夏琰从前院进来,几人丫头打灯的打灯,挑帘的挑帘,引路的引路,忙而不乱。 美珍见候爷回来了,连忙去小厨房去拿冰好的红枣银耳羹,转身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引路的素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呀!难道是小丫头挑拔事非? 等美珍拿好红枣银耳羹时,素琴站在厢房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走过时,素琴都没有抬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美珍紧醒了一下,为何?一个合格的丫头,要眼观四方,耳听八路,按道理,自己算是这么多丫头当中最得力的一个了,她居然当没发现自己,是真没发现,还是在发呆,发果在发呆,她在发什么呆,室内,夫人和候爷窝在一道看一本杂书,真闹得开心,难道她听这个入了神? 美珍故意走重了脚步声,素琴低着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抬,过了一息才抬,抬起的脸,没有表情,一副滞纳的样子,很老实、也很本份。 可是美珍透过这本份和老实的脸,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她说不上来,暗暗吸气,对着里面叫道,“夫人,红枣银耳羹来了!” “哦!”童玉锦边说边离开了夏琰的怀抱,下了榻汲着拖鞋站在八仙桌边,美珍把小砂锅放下的时候,她帮夏琰盛羹汤。 夏琰安心的享受着童玉锦的小殷勤。这个小女人知道自己累了,自觉的为自己做着生活琐碎小事。 “快点吃吧,我让美珍放在井水里镇过的,很好吃!” “哦!” 夏琰伸手接过红枣银耳羹,不紧不慢的吃起来,看着不紧不慢,不一会儿一小碗也没了。 童玉锦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夏琰摇头:“不要了,吃多了不消食!” “哦,”童玉锦说道,“那这几天不忙,早点睡吧,养养神!” “看来又要忙了?”夏琰吸了一口气说道。 “皇上又要招你们商议均田制?”童玉锦问道。 夏琰摇头:“不是,京兆府有案子相持不下!” “有案子?”童玉锦两眼发光。 夏琰笑道:“就知道你两眼发光。” “嘿嘿,我就好这个嘛!”童玉锦不好意思的笑笑。 夏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案,就是一个外室被人指控杀养夫的案子。” 童玉锦问道:“在什么地方杀的?” “酒肆!” “啊,大庭广众之下,也太胆大妄为了吧!”童玉锦惊了一下。 夏琰没觉得,只是说道:“这个案子主要是妇人的财产不见了!” “女人是个富婆?”童玉锦不解的问道,心想这个时代没有自力更生的富婆吧,都是娘家财产吧。 夏琰回道:“十多年前是月华楼的头牌,大概有些身家!” “哦!”童玉锦恍悟,原来是这样的人,笑道,“还真是奇怪,前一些日子,我遇到过头牌,今天又听到头牌。” “你遇到?”现在换成夏琰奇怪了。 “是啊,”童玉锦回道:“就是单腾陪我们逛瓦市的那天,我看到一个妇人和人拉拉扯扯,你爹认识,说是曾经的头牌!” “叫什么?”夏琰感兴趣的问道。 童玉锦疑惑的说道:“从良后的名字跟头牌时的名字应当不一样吧?” “那倒有可能,你还认识吗?”夏琰问道。 童玉锦龇牙一笑:“我过目不忘!” 夏琰眉挑了一下,说道:“我明天去京兆府,你去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不是你就呆在家里,别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知道吗?” “是,夫君大人!”童玉锦行了个礼,笑道。 “调皮!” “嘿嘿!” 蒙在家里快发霉的童玉锦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又可以出去溜达了,兴奋的觉也不想睡了。 夏琰不满了:“臭女人,是谁让我早点休息的?” “夫君大人,是我!”童玉锦嘻嘻笑道。 “那还不赶紧睡!”夏琰翻了一个身气得背对着她。 “哦!”童玉锦乖乖的躺下不敢动了。 夏琰见童玉锦不动了,又转过身子,伸出一只胳膊来,把她搂到怀里。 “哎呀,天气热了,再抱在一道,身上会出汗啊!”童玉锦不乐意了,叫道。 “哪来那么多汗,赶紧睡!” “独裁君!” “麻烦女人!” …… 夜,静谧的如此安详,月光如水,一泻千里,空中,繁星点点,美轮美奂,窗外,清风徐来,夹杂着泥土的芳香和未散的暑气,慢慢的被露水覆盖。 第二天,童玉锦几乎跟夏琰一道醒来。 “咦,你不睡会儿” “不睡了,天气热,睡不着。”童玉锦睁着眼说谎话。 夏琰瞄了一眼,当自己没有看到童玉锦因为有事做脸上神彩飞扬。 夏琰到校练场上练拳,童玉锦在边上跑步,黎明的霞光中,新的一天又来临了,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夫唱夫随,好有爱的画面。 夏小同站在边上,眼睛瞅了瞅美珍,要不我把这个丫头娶了,也跟爷似的,夫妻形影不离? 第186章 奇怪当铺 别有用心 第二天,童玉锦几乎跟夏琰一道醒来。 “咦,你不睡会儿” “不睡了,天气热,睡不着。”童玉锦睁着眼说谎话。 夏琰瞄了一眼,当自己没有看到童玉锦因为有事做脸上神彩飞扬。 夏琰到校练场上练拳,童玉锦在边上跑步,黎明的霞光中,新的一天又来临了,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夫唱夫随,好有爱的画面。 夏小同站在边上,眼睛瞅了瞅美珍,要不我把这个丫头娶了,也跟爷似的,夫妻形影不离? 美珍见夏小同盯着自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型说道,“看什么看!” 夏小同朝她咧嘴一笑,根本不理她,还是盯着她看。美珍见他不理自己的话,气得转身拿背对着他。 夏小同见美珍不理自己,看看候爷,又看看夫人,心想,找个机会让夫人把美珍许给自己。 早锻炼结束后,夫妻两人快速吃了早餐,吃完后,直接从侧门出去了。 后院,门房的人把夏琰夫妻一起外出的事回禀给了高氏,高氏眨了一下眼,“这小两口这么恩爱,又一起出去?” 金氏坐在边上没吭声,她也想出去,可是妇道人家总是出去要让人说嫌话吧。 高氏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媳妇,说道,“不是我不教她当家,你看,我刚想派人去叫她,她倒好又出去了!” 金氏笑道,“到是难为了母亲一番好意!” “算了,你先跟着学起来,不管将来怎么样,会总比不会的强吧!”高氏叹道。 “是,母亲!”金氏心里其实不想学,不想当开国公府的家,累死累活的还要贴银子,可是婆婆好心好意只好受着了。 卫国府 卫国公没精打彩的起床了,卫夫人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太后说等等再办!”卫国公回道。 卫夫人急叫道:“可这外面的流言不好听啊!” “流言这东西能信吗,你管好你的内宅,别操这个心!”卫国公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听这话更不好了,把气撒到老妻头上。 卫夫生见夫君把气撒到自己头上,顶了一句:“你……内宅有什么不好了?” “听说老九媳妇欺负老三媳妇,你也不管管?”卫国公说道。 卫夫人阴了一眼说道:“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卫国公问道:“怎么回事?” 卫夫人回道:“还不是老三媳妇把嫁妆给老九媳妇打理,结果赔本了,怨得了谁。” “少去搞哪些利头钱,银子是那么好赚的呀!”卫国公哼道。 卫夫人嗤笑一声:“所以老三媳妇的嫁妆赔得差不多了!” 卫国公说道:“你这个当家主母一碗水要端平,同样是庶子媳妇,不要捧一个压一个的,虽说老三不在了,你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卫夫人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要你说!” “我不说,都闹到我这边来了,我能不说嘛!” 卫夫人回道:“我已经跟老三媳妇说过了,她也知道了!” “蒙得慌,我出去溜达一圈!”卫国公穿戴好出去了。 “去吧,早点回来!” “知道了!” 京兆府 沈廷锋刚进府衙没多久,就听门口衙役说夏琰来了,连忙拎着衣袍迎了出来,拱手笑道,“候爷真早!” 夏琰回道:“沈大人早!” “夫人早!” “沈大人早!”童玉锦一身男装站在夏琰身边,如男人般朝沈廷锋拱了拱手。 新上任的推官司瑞德悄悄打量这个闻名遐尔的淳于候夫人,只见她姿色中等,身量不大,站在夏琰身边,犹如一个未长开的小厮,行动间有男儿气度,并不像传言那样锋芒毕露,甚至给人一种圆润从容的感觉,见他们相互见过礼后,连忙上前行礼,“下官司瑞德给候爷、夫人请安!” “司大人不必多礼,请起!” “谢候爷!” 一行人一起进了衙门。 夏琰先到了公务房,和童玉锦两人看了头牌杀人案的口供,以及死者的验尸报告。 童玉锦看完报告和口供后问道,“酒肆相关人员都看管起来了吗?” “这……”沈大人有些难回答。 童玉锦有些惊讶:“没有看管起来!” “看了,但是当中有一个酒保不干了,没有找到人,大概是离开京城了!”沈大人解释道。 夏琰在边上说道:“想办法找到此人” “是,候爷!” 童玉锦问道:“倪氏的财产有让她列出清单吗?” “有,”沈大人回道,然后转头问书吏,“清单没有跟口供放在一起吗?” 书吏有些慌乱的说道:“忘了!” “赶紧!” “是,大人!” 书吏在案上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童玉锦不动声色的接过财产清单,快速的扫了一遍,“是不少,这些东西当中除了细软金银不好查找外,像铺子、田产等是要过户的,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沈大人有些无奈的回道:“回夫人,民间大部分人没有过户的习惯,东西占为已有了,会过很长时间才拿出来,到那时,已经过了追责的时效~” “到是遇到行家了。”童玉锦笑道。 任何案件,诉讼都是有时效性的,我们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拿生活中的欠条和借条为例,借条的期限是二十年,而欠条的期限是二年。 夏琰见童玉锦看得差不多了,说道,“提审犯人!” “是,候爷!”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去了刑房。 呆在临时关押处的倪碧环坐在牢房角落处,头埋在膝盖里,不知想着什么,听到牢门有响动,唰得一下抬起头,然后站起来跑到牢房门口,问道,“是不是有人来保我无罪了?” 狱卒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杀人的案子说能保就能保的吗?” “可我没杀人!”倪碧环大声叫道。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等沈大人断了之后才知道。” 倪碧环颓然的耷下头。 狱卒说道,“别耷头了,有更大的官要审你!” “大官?”倪碧环问道,“什么样的大官?” “京中淳于候——夏候爷!” “夏候爷?” “听说过吧!” 倪碧环脸上给人的感觉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别的,神情复杂的跟着狱卒再次到了刑问房。 倪碧环看到夏候爷时,着实吃了一惊,这还是男人吗,就算她见过最美的头牌也及不上他三分,传言果然不假,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目光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让她不知不觉的缩起身子,自惭形秽,低若到尘埃。 夏琰扫一眼面前的女人,威严的问道:“你就是倪氏?” 倪碧环被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吓得哆索了一下,“正……正是奴家!” 童玉锦眉毛挑得很高,夏琰余光瞄了一下童玉锦,一看她的神色便明白了,她口中的头牌和案件中的头牌是同一个人,唉,有心想让她呆在家里,不让她出来劳碌奔波,那曾想……他就不应当提这事,也不管认不认识,都让她呆在家里才对,都怪自己心软见不得她无精打彩。 夏琰暗暗了口气,面上威严的问道,“你的财产不见了,你可知道经了谁手?” “回大人,就是奴家的养夫!”倪碧环回道。 夏琰例行公事的问道:“他有没有跟你说放到何处?” “没有!”倪碧环回道。 夏琰继续问道:“你为何要给他?” 倪碧环回道:“奴家想回老家养老,所以就让他代为保管,帮奴家打点运到奴家老家!” 夏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 倪碧环有些结巴的回道:“……奴……家还在……考虑当中!” “你老家哪里?”童玉锦见此问道。 “淮南兴扬县!” “那死者何文浦呢?” “他是真定府人!” “一南一北还真隔得有点远。”童玉锦问道,“你说说那天的事。” “奴家能说的都说了,绝没有隐瞒!”倪碧环说道。 童玉锦看了一眼,继续问道:“你说说当天喝酒的情形!” “这……”倪碧环心想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有些不想说。 “说得详细详尽,有利于你脱罪!”童玉锦知道自己的小厮服,让对方不想开口,提醒说道。 倪碧环也不知道童玉锦是什么样的人,只见他问话,边上的沈大人和候爷都没有阻上,心里有数了,大概是有些份量的人,于是便开口回道:“是,奴家定仔细的说说。” 倪碧环说了何文浦当天吃酒为何要带上他,又说了当时喝酒时有哪些人,又讲了喝酒喝到什么时候,自己唱了小曲,就在唱小曲的过程中,何文浦不知怎么的就倒下去了,并且口吐白味没多久就省人事了。 童玉锦问道:“在这过程中,你就是开始时坐在死者跟前,其余时间都在唱小曲?” “是,大人!” “那么全程倒酒除了酒保,还有其他人嘛?” 倪碧环回道:“一般时形之下,同桌之人也会帮着倒酒,可是奴家那天没有注意到这等细节,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养夫倒了酒。” 童玉锦又问了一句,“除了酒保,有其他酒博士卖过酒吗?” 倪碧环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有几个进来推卖过自己的果子酒,可是买了谁的,我就不记得了!” 童玉锦听到这里,觉得事情复杂了,就像前文中提到过的一样,当下酒肆允许外来人卖小菜、果子、酒等一系列能吃的东西,如果有这么多人进来,那么想找凶手,无疑是大海捞针。 童玉锦感到头疼,可是不管怎么头疼,有挑战才有乐趣。 等夏琰和童玉锦出来时,夏琰笑道,“只能把当天能找到的人都抓来审问了” “这样也可以,可是到最后,并不一定能找到凶手!”童玉锦笑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夏琰问道。 童玉锦反问:“你呢?” 夏琰回到:“寻找死者的生前认识的人,查找蛛丝马迹。” “嗯,这是必走的一步。”童玉锦认同。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一起去了补查封的酒肆附近,找了靠近被查封的一家小酒肆吃了午饭。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就坐在大堂里吃饭,因为夏琰的相貌、衣着非常出挑,引得附近的经纪、酒博士、茶博士等人一拥而上。 “贵人,喝一口我家的果子酒,又淳又香!” “贵人,吃我家的小腌瓜吧,酸中带脆,滋味美得很。” …… 夏小同看不下去了,走到夏琰的身边,“走开,赶紧走开,鞭子不长眼。”说罢,他抽出腰间的鞭子挥了挥,吓得这些人又一拥而散。 童玉锦想了一下,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一轰而散的人群走到门,看他们四散开来,继续到附近其他酒楼叫卖。 童玉锦若有所思。 夏琰和童玉锦吃过午饭后,把查何文浦生前认识人的任务交给了夏小开。 夏小开去调查后,童玉锦和夏琰今天的行程就暂告一段落了。 章府 章大人的幕僚进来回事,说道,“大人,据外面传来的消息,小候爷不进宫议事,倒是管起京兆府的杀人案来!” “什么样的杀人案?”章大人好奇的问道。 下属回道:“听说是一个外室杀了包养她的男人” “民事案?”章大人眉头凝了一下,不太可吧。 下属点头:“差不多!” 章大道捋着胡须说道:“按道理,这种案子,夏小候爷不会插手才是!” “听说涉及到了外室家财失踪之事!” “那也是一般家产之案,不应当啊!”章大人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沈大人嗅到了什么,他不便于出手,让夏琰插手进来?” “听说这个女人曾是头牌,难道她身后真有什么要员大官?”下属也跟着章大人一起揣测。 “还真有可能!”章大人笑道。 那么章大人的猜测对吗? 不得不说,果然是久经官场之人,沈大人怕事的猫腻还真被他瞧出来了,沈大人瞧见倪氏一个妇人,有如此家产,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定是被京中某个官员正养着或是养过,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家产,那么这个大官是谁呢?沈大人没有查出来,越是查不出来,沈大人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他本能的把案子推了出去。 京城皇宫 方太后已经很久没有跟孙子坐在一起喝茶了。 方太后看着只喝茶水不说话的孙子,眉角暗暗凝了一下,旋即又展开,笑道,“泰儿,听说,祝大人的案子落定了?” “是,祖母!”诚嘉帝笑着回了方太后的话。 “刑是不是重了些?”方太后扫了眼孙子仿佛很随意的问道。 诚嘉帝回到:“祖母,朕并没有诛连祝家以外的人!” 方太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祝大人的岳父马大人你没有诛连?” “是,祖母!” 方大后轻轻的笑道,“马大人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差不多近二十年了,你发现他有错吗?” 诚嘉帝喝茶水的杯子停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回方太后的话,“我不喜欢平庸的老好人!” “你……”方太后没有想到孙子直接回了自己。 诚嘉帝放下杯子说道:“祖母,就算守成,也不必平庸!” 方太后听到孙子意有所指的话,也放下手中的杯子,面上没有表情的说道,“均田制实行下去了吗?” 诚嘉帝看了一眼方太后,垂眼,过了一会儿后,他抬眼微微笑道,“难道国库就让它空着?” “泰儿,凡事不可激进!”方太后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诚嘉帝回道:“祖母,孙儿没有激进!” “泰儿,可是有几人赞同你改革呢?”方太后反问道。 诚嘉帝严肃而认真的回道:“祖母,人会越来越多!” 方太后听到这话,眉角吊起,直接开口问道:“你想办谁?” 诚嘉帝也不打机锋,眯起眼说道:“谁拦在中间就办谁?” “老晋王?”方太后听说,在大殿内闹得最凶的就属他了。 诚嘉帝不置可否的一笑:“祖母你误会了!” “那是谁?”方太后紧跟着问道。 诚嘉帝却没有回,推说道:“祖母,孙儿还在思考当中,等时机成熟就会告诉你。” 方太后看着不肯跟自己讨论政事的孙儿,一脸不渝,微胖的脸有些阴沉。 诚嘉帝对方太后说道,“孙儿还有公务要做,下次再来陪祖母!” 方太后见孙儿要走,不高兴的说道,“夏候爷取的妻子,要是不够格让他重娶一个!” “祖母?”诚嘉帝惊讶的看向方太后。 方太后一脸高贵的脸上都是轻蔑,说道:“豪门贵胃竟娶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内宅妇人不懂,男人们也不懂吗?” 诚嘉帝抚了一下额头,放下手笑道,“祖母,灵明寺的明月大师合的姻缘!” “那也有合走眼的时候!”方太后说道。 诚嘉帝双眼微眯:“祖母听到嫌言碎语了?” 方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泰儿啊,卫国公可是你舅公,你总得照顾一二吧!” “是,祖母,孙儿会照顾舅公!”诚嘉帝拱手给方太后行了一礼。 “明白就好!”方太后说道:“那哀家也不打扰你了,赶紧去忙吧!” “是,祖母。” 一出了慈隆宫的诚嘉帝马上让人去查怎么回事,等他到御书房时,消息也到了。 “怎么回事?” 内侍回道:“回圣上,候爷夫人打了方公子!” “打……一个妇人打年轻男人?”诚嘉帝眼角抽了抽。 “是,圣上!” 诚嘉帝笑意溢于脸上:“乡野之人真这样野蛮吗?” 内侍提醒说道:“圣上,夏候夫人好像不仅会打架,还会做讼师!” “是啊,还会做讼师!”诚嘉帝自言自语,“朕想动他,还没有找到由头,到底该拿什么动他呢?一个老头子占着高位却不作为,生生浪费了朕的一个二品大员!” 御书房里仿佛除了诚嘉帝再无旁人。 两日后,开国公府 夏琰和童玉锦回府吃好晚餐后,夏小开带着死者何文浦的人际关系资料回来了。 夏琰对童玉锦说道,“一起去书房!” “好” 美珍赶紧拿起灯笼准备引路,彭大丫走在后面跟着。素琴看着前后,默不作声的去收拾厨房了。 到了书房后,夏小开把资料递给了夏琰夫妇,夏琰扫了一遍后,顺手递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说道,“人际关系并不算复杂!” “是,夫人,他主要给各式酒肆或是进京的商人代账,有时也给别人代写文章,平时没事时约几个同窗喝些小酒。”夏小开说道。 童玉锦又拿起资料看了看,“此人的收入好像并不太好啊,婆娘又没有做事,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是不是过得挺拮据?” 夏小开想了想回道,“好像没有,平时有银子约友人!” “并不拮据?”童玉锦突然问向夏琰,“对了,是女人养男人是吧!” “嗯!” “原来是头牌养男人,所以他有钱花,并用其他女人的钱养活妻小,可真够……”童玉锦不知道说什么好。 童玉锦又翻了资料上打听到的名字,随口问了上面几个名字,夏小开都一一详细说了此人是哪里人,做什么的,童玉锦甚至把这些人人际关系都带着问了。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童玉锦对夏琰说道,“明天我想去死者何文浦的租住房一趟。” “嗯!” “那好吧,今天就议论到这里。”童玉锦从凳子上站起来,刚想出去,又转身对夏小开说道,“开侍卫,还要麻烦你一下” “夫人请讲!” 童玉锦说道:“那天在酒肆吃饭,我想到了一件事,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 “什么事,夫人!” “近三个月内周围酒肆都有哪些经纪、酒博士等人,突别对近一个月内出现,但是次数又不多的着重点调查”童玉锦提醒夏小开说道。 “是,夫人!” “麻烦了!” “夫人太客气了!” 第二天,童玉锦没有让夏琰跟着,自己带着彭大丫去了死者何文浦租住的地方。普通的民宅,胡同口很窄,居居密度大,挺吵的。 当童玉锦到达时,何文浦的老婆正被房东往外赶。 何氏抓着门框不肯离开,撒泼闹着,“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孤儿寡母,再说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交了,你们没理由不让我们租!” “晦气,你懂不懂!” 房东让两个妇人拉着何氏,两个小娃子站在不远处,一脸惊恐的看着拉扯的大人。 何氏叫道:“棺材我已经寄到寺庙里了,还有什么晦气的?” “灵位是不是放在里面啊!”房老太太嗓门尖得刺耳。 何氏哭道:“你们不能连这个都不让人放吧!” “赶紧走人,赶紧走!”房东一脸不耐烦。 何氏哭得呼天抢地,可惜围观的没几个人上前劝她。 童玉锦断定,这个女人的人缘看来并不好,邻里关系也不好,看看天色不早,而此地又是死者常租的地方,案子未结之前,少不得要跑,遂说道,“这位大婶,这位大嫂房租都交了,你这样做于理于道义都不合,你是个生意人何必不留余地!” “你是什么人?”房东大婶一脸戒备。 童玉锦抬了一下手,说道:“我是大嫂相公的朋友!” “朋友?”大婶显然不相信,她没见过。 童玉锦回道:“是” “可这也太晦气了。”房东还是不甘心。 “大婶,出门在外,谁愿意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呢,你说是不是?”童玉锦劝解说道。 大婶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跟自己说到这份上,到是有些意动:“小兄弟这话说得倒是实在,可是……” “大婶,看在大家讨生活都不易的份上,你就让大嫂缓缓吧,等她过了丧夫之痛后,再做打算,你看怎么样?”童玉锦看着有些口松的房东再次说道。 “这……” “行个方便吧,大婶……” “好吧,看在小兄弟的份上,我就让她缓缓。”房东终于松口了,说道,“有时间赶紧找房子!” 何氏见房东松口,抓着门框的手松了,两个拉她的婆子也退到一边去了。 虽说何氏比较泼辣,可是没有了男人的女人再怎么样泼辣都处于弱势,都是别人欺凌的对象,这可怎么办啊,何氏愁云密布。 “大嫂——”童玉锦叫了一声。 “……”何氏神情有些恍乎。 “大嫂——” …… 喊了几遍,何氏才终于看了一眼童玉锦,问道,“你有何事?” 童玉锦微微一笑:“大嫂,我能到你家里坐坐吗?” “你不嫌晦气就来吧!”何氏让了让门,让童玉锦进来。 彭大丫跟着童玉锦进了屋里,拿了凳子给童玉锦坐下。两个刚会走路的孩子盯着童玉锦看站,一脸害怕的神情。 彭大丫从怀里掏了一把糖角子给他们,他们先是不敢接,彭大丫笑笑,他们敢了,从她手中抓了糖就跑到何氏跟前,抱着他们娘亲的大腿。 看着眼泪沽沽的何氏,童玉锦问道:“大嫂,你有什么打算?” 何氏的眼泪被童玉锦一问又漱漱往下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童玉锦手揪了揪眉心,到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她对何氏还不了解,不能冒然伸手帮她,遂开口说道,“你相公的状纸是你请人递上去的吧?” 何氏吸了一下鼻子,“这个倒没有,他爹死了,我失了主心骨,什么都想不到,是他同窗主动帮我递的!” “那这个同窗到是不错!”童玉锦点了一下头。 “嗯,是不错,这个月的房租也是他给的银子,要不然我真要睡到大街上去了!”何氏叹道,没了男人的日子真难啊。 童玉锦觉得有些奇怪:“你们的房子不是一年或是半年一交吗?” 何氏回道:“本来是这样的,可是上个月到期后,我相公说他准备带我们回老家了,就没续交!” “回老家,为何?”童玉锦问道。 何氏说道:“他说赚了一笔银子,能回老家买些田,做个小地主!” “哦,他有说在哪里赚的吗?”童玉锦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何氏的表情。 何氏摇头,“他没说!” “哦!”童玉锦心想,估计就是头牌倪氏的银子,暗暗吐了口气,何文浦还真不是东西,居然做小白脸骗人家银子。 何氏搬了个小凳子坐到童玉锦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起苦来,童玉锦听到最后,听明白了,变相的跟自己要银子。 童玉锦气得想笑,不过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小萝卜头时,动了恻隐之心,对大丫说道,“给何夫人五两银子。” “谢谢小哥,谢谢小哥!”何氏见童玉锦真肯给银子,高兴的连忙道谢。 童玉锦微微一笑:“不客气,有时间找点绣活做做吧,或是到酒肆做帮工,日子总得过下去!” “是,是,我知道了!” 看着随口答应自己的何氏,童玉锦觉得自己的话,她没有听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告别,“大嫂,你要想起什么,就到锦绣小食肆找我,你就说你找童公子,他们就会转告给我!” “你是……”何氏到现在才想起问童玉锦是什么人。 “我是帮你们的人!”童玉锦笑道。 “哦,谢谢小哥,你要是能进官府,一定要对大老爷说,我家夫君死的怨,一定让大老爷杀了那个贱女人!”何氏恨意连连的吼道。 童玉锦笑笑,“行,大嫂,有空我就跟大老爷说一声,天色不早了,给孩子准备午食吧!” “多谢小兄弟,多谢了!”何氏连连致谢。 走出小胡同后,童玉锦摇头失笑。 “三娘笑什么?”大丫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摇头失笑:“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把人家杀死,都是什么世道!” “她或许不知道她相公的所作所为吧!” 童玉锦说道:“我不相信,她肯定有所察觉,只是自尊作怪罢了,都是男人的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若真是那个女人杀了她相公,她这样也……”彭大丫说道。 童玉锦点头:“是啊,如果真是那个头牌杀了她相公,那真要杀人偿命了!” 彭大丫问道:“三娘你觉得会不会是她杀的?” 童玉锦摇头,认真的回道:“这个不能‘觉的’,要以事实说话,有些人看着像却并不一定是杀人犯。” “那倒也是,三娘,那我们现在……” 童玉锦说道:“我想到附近走走,顺便看看何文浦曾代过账的几家酒肆或是铺子,远的一点的明天再说!” “行!”彭大丫说道,“我们先找个地吃饭。” “嗯!” 吃好饭后的童玉锦走了几家何文浦代过账的地方,有小酒肆,有金银铺子,有瓷器铺子……甚至还有窑子,还真是什么地方都呆过。 天色渐渐暗下来,夏琰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童玉锦准备走完最后一家就收工。 这是一家当铺,入门后,门厅里挂着一个大大的孔方兄,童玉锦的头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吓了一跳,吓过之后,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当铺,此时天要黑了,这里面原本就黑,现在显得更黑了。 童玉锦伸头看了看,准备找铁栏杆后的掌柜或是小二,结果人没有发现,却发现铁栏杆处,即便在晚上都能看到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这得多久没开张了,难道平时不做生意? 童玉锦转了几圈,才找到唯一个小二哥,“小二哥,小二哥……” 坐在里面打磕睡的小二哥被叫醒了,一脸不高兴,“当什么,鬼吼鬼叫的!” “小二哥,你这样做事,你们老板知道吗?”天地良心,童玉锦看着小二打磕睡随口说个笑话,那知古人太实诚,只见他立马醒了,连忙慌乱的叫道,“你别乱说话,让我们掌柜知道了,定是不要我的。” “你们掌柜?是不是店铺老板?”童玉锦顺口说道。 “不是!”店小二想了没想的回道。 “那你们老板是……” “郭……我告诉你干嘛,真是的,当的东西拿过来!”店小二警觉得住了话。 “啊,我又改变主意了,我不当了!”童玉锦哈哈一笑。 “不当,你来消遣我呀,真是的!”店小二生气的叫道,“赶紧走人!” 童玉锦出来后,看了看街道,然后悄悄溜到夏琰的骄子里,看到坐在左边的夏琰,笑道:“不是不让你来的嘛!” “反正无事!”夏琰边回话边伸手接住进来的童玉锦,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皇上不让你们去议事了?” “皇上知道我接案子,事情压了压!”夏琰回道。 “哦!” 夏琰问道:“有没有收获?”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童玉锦摇头。 “哦,那再换一个思路看看!”夏琰笑道。 “嗯!”童玉锦说道,“查下刚才的当铺吧,我看着像是许久不做生意了,是谁家的,这路段上的租金可不便宜,查查他们以什么支撑着门面!” “当铺这种地方本来就门道多,可不像其他铺子天天擦得干干净净等客人来!”夏琰对当铺好像挺了解。 童玉锦说道:“查一下嘛,我看谁家这么有钱,放个没生意的铺子在这里!” “行,”夏琰叫道,“小开,过来!” “是,爷,” “去查查这个当铺的东家是谁?”夏琰也好奇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铺子。 “是!” 夏小开查得又仔细又快。 第二天早上,夏琰进宫前,消息过来了。 童玉锦问道:“谁?” 夏小开回道:“以前属于卫国公三媳妇的嫁妆,现在是礼部郭大人的二儿子郭全顺。” “这个郭全顺我知道!”童玉锦朝夏琰说道。 夏琰问道:“你怎么知道?” 童玉锦咧嘴笑道:“上次打过架!” “你……就是那天跟七郎他们一起,有卫国公孙子的那次?”夏琰想起来了。 “是!” “哦!” 童玉锦转头问道,“他这铺子有银子赚嘛?” 夏小开挠了一下头,“好像没有,又好像有,我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 “是,夫人!” “那看来是个有偷税漏税的铺子,算了,别管了!”童玉锦挥了挥手说道。 夏小开不解的问道:“夫人,你进去不是因为何文浦在里面代过账吗,干嘛不管?” 童玉锦回道:“可偷税漏税又不归我管!” “什么叫偷……”夏小开不解。 童玉锦见他不解,解释说道:“哦,就就是不交课税!” “原来如此!”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查查吧!” “是!” 京城某胡同 账房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找到了郭全顺,“二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郭全顺问道。 账房慌张说道:“二公子,听说夏候爷介入到这个案子当中了!” 郭全顺眉头皱起:“他不是忙着均田制吗,怎么有空管这种小案子?” “公子怎么办?”账房直打哆索。 郭全顺说道:“别急,我们做得很隐秘,他应当查不出来的。” “可……” “别人都没查到,你自己就乱了阵脚,这可不行,再这次,我把给你辞了。” “不,不,我不慌了,不慌了!” 卫府后院某小院子 一个年轻的妇人挎着篮子快速的回到了小院子,然后关上了门,她三步并两步进了室外,室内一个年轻而标致的夫人正坐在哪里做绣活,见自己的丫头回来,问道,“今天的绣活卖得怎么样?” “还行吧!” “主院知道吧!”年轻妇人有些发愁。 “夫人,我进进出出的,她们应当知道!” “但愿能让她们相信,我这里没东西可诈了。” “夫人——” 年轻妇人叹道:“为何恶人总是活得那么好!” “夫人,你别伤心,恶人自有恶人来磨!” 年轻妇人抹起眼泪来:“我啊真是命苦,本以为嫁到人人羡慕的卫国公府,能给娘家一点助力,谁知男人竟是个短命的,竟就这样走了,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夫人,别哭了,要是让小公子知道了,又要伤心了!”丫头劝道。 年轻夫妇说道:“要不是为了他,我早就追随夫君去了!” “夫人,别,我们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年轻夫人不知想着什么,久久没有回神。 梁王府 几位王爷聚在一起打着叶子牌,老王爷问道,“老九,这段时间皇上怎么不提均田了?” “不知道,我也觉得纳闷,难道是太后说了什么?” “太后?” “是,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见了圣上。” “有传出说了什么吗?” “听到有说老臣,说到夏琰的平民婆娘。” 一直没有插话的梁王说道:“这个我知道,夏琰那个男人婆婆娘当着众人面说卫国公府的银子都是贪来的!” “竟敢这样说?” “听说这女人胆子大得很。” “还不是有夏琰罩着,否则以她这样都死过十次八次了。” “我听说夏琰最近在查案子!” “又查谁了?” 梁王回道:“好像没查谁,就是一个外室杀了养夫的案子!” “说老实话,我还真不信这案子能吸引住夏琰!”老王爷咂嘴道。 另一个王爷说道:“难道又要办二品以上的大员,会是谁?” 老王爷哼道:“除了我们,除了六部九卿的尚书,还有几个二品以上的?” “说得到也是,还真不知这次是谁?” 徐梁益一直关注着案件发展进程,他没有想到玉面郎君夏琰会介入到这个案子当中,神色复杂,喝到嘴里的小酒都没有味了。 户部 户部尚书马大人坐在公案桌子后面,微微靠着椅子,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下属,他这三个下属名气大得很,大得让人都不知道有他这个尚书存在。 度支司韩大人低着头估摸着这个沉黙寡言的尚书大人想说什么,如是为了均田制,到现在才来找他们是不是太迟了,如果不是这样,那是为了什么呢? 金司宋广和有同样的想法,他这是想说什么呢? 最淡定的莫不过户部左曹方大人了,他在马大人的手底下熬了十年没有出头,因为际遇夏琰,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他升职直接由皇上定,如果降职也要由皇上定吧,所以他不屑对马恩泰摆什么下属恭敬的态度。 马恩泰把三人的态度尽收眼底,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准备致仕了!” “致……” 这出乎三个人的意料,三人面面相觑,为何要先告诉他们?马恩泰是个很少有笑意的老头,所以当三人看到他们的顶头上司笑时,都觉得诡异的很。 马恩泰一脸皱褶的笑道,“我想在你们三人当中选一个举荐给皇上。” 马恩泰成功看到三人的脸色纷呈,嘴角微勾,阴沉一笑。 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庸碌无为的人,圣上竟不同意他致仕,圣上竟当着朝官们的面说道,“像马大人这样的官员几乎没有了,他兢兢业业为国为朝庭,不应当这么早离开朝庭,请他再为朝庭继续效力。 大家对马恩泰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坏感,既然皇上想让他继续发挥余热,那就发吧。 回到家中的方又行方大人行气得不行,踢着凳子解气。 方夫人叫道,“发什么疯?” “要是你,你也会发疯!”方又行气道。 方夫人斜眼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镇定?” “挑拔离间的高手,真是高手!”方又行气得叉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怎么回事?”方夫人惊问。 “我顶头上司要到致士,当着我们三人面说要举存当中的一个,你看他这心用的多阴险,居然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天啊,真是别有用心,谁不想做尚书,这不是让你们三个生仇嘛!”方夫人感慨,男人的世界可真够勾心斗角的。 “所以我气啊!” “这个真坏!” 方大人叫道:“坏透了,坏得你说不出他的坏,不知皇上为何不同意他致仕?” 方夫人眨了一眼,说道:“也许是皇上想搞他,侄仕了,手够不着?” “啊……啊哈……”方又行被自家婆娘说得愣住了,生生几息没动,突然大拍一下脑门,“我怎么没想到这事?” 方夫人哼道:“这种手段,我们女人也常用,还不是一样!” “你们女人?” “是啊,跟我们不合群的女人,通常拿一个好东西过来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啊,只有一个给你们谁呢,然后看着贪小便宜的我们争来争去,她看乐子!”方夫人想起夫人们之间的小手段。 “是啊,”方又行想通了,“其实任何事情的本质都是一样,只是有大有小而以。” “知道了你还生气!”方夫人撅嘴说道。 “想通了,不气了不气了!”方大人又补了一句,“幸好我有贵人,要不然这辈了在他手底下别想升职!” “就是!” 皇宫 赵之仪咚咚跑到御书房,站到诚嘉帝的面前,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让我调查马恩泰吗,干嘛不同意他致仕?” “他还不能离开京城!”诚嘉帝一脸严肃的说道。 “不能……”赵之仪恍然明白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太冲动了!” “这几年有查到姓马的什么吗?”诚嘉帝问道。 赵之仪回道:“跟其他官员一样,受赌没有超出范围,甚至比别人还少收!” “老奸巨滑,我不信我办了他女婿,他会没有动作?”诚嘉帝嗤道。 “圣上,还真跟以前一样,步行上公署,生活节俭,从不用奢侈的东西,一个尚书府的仆人都不及我私人院子的仆人,你说这样的人为什么而活着!”赵之仪调查过每个官员,马恩泰真是个异数,生活简单到了极至。 “为什么?”诚嘉帝眯眼,“你不是查过吗,他在马家家族上的投资,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尽心!” “是,可是一人得道,照顾下面的人也情有可原,说得过去啊!”赵之仪不觉得这个是问题,很多官员都是这样照家族或是乡人的。 诚嘉帝眼眸发幽:“他的照顾,把朕有油水的官位都占上?” “圣上……”赵之仪不解。 诚嘉帝说道:“我让吏部查了这些年正六品以下的官员,一些县郡的肥缺,他马家人可占了不少,他会没收贿赂?翁婿连手,就差只手遮天,我不办他,办谁?” “皇上……”赵之仪没有想到,皇上竟早就注意到这个平庸的马大人了。 “给我仔细的查!” “是,圣上!” 诚嘉帝在这方面,终于显现了一个帝王的敏税,很多人都盯着高官厚禄,而忽略了小官小吏,这也是马恩泰不同其他人的地方,他游走在权力中心之外,却实实在在的把住了地方上最有油水的差事,让自己的财富积聚,积得不动声色,积得低调而内敛,可以说把官做到了极至! 诚嘉帝开始确实只办马恩泰的女婿祝检秋的,可是在慢慢之中,他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开始注意马恩泰了,直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竟似不知道有这个二品尚书存在似的,所谓反常即妖,他不相信,他要查,但是契机在哪里,又一个需要等待契机的事! 诚嘉帝头疼不已! 京城某街道 童玉锦继续查着何文浦代过账的铺子,了解这个死者的人生轨迹。查到今天的第三家时,是一个私人窑子。 童玉锦女扮男装进了窑子。里面的妓子年纪都不小,估计是附近一带的家庭主妇,他们一边持家,一边赚些皮肉生意的银子来养家,贫困的低层社会从来都是如此。 她们见到童玉锦过来,看他唇红齿白,个个拥上来,“哎呀,小哥,你长得真俊,你看我比他们年轻,你找我吧!” “不,我年轻,找我吧!” “……” 童玉锦被浓重的香粉呛得就差想吐,赶紧让大丫扔铜子。那些妇人见有铜子,个个去抢铜子了。 童玉锦捂着嘴,缓了好一会儿才透过气来。娘哎,可真吃不消这些大妈。 这些大妈抢完铜子后又要围攻童玉锦,童玉锦掏出一个银角子,叫道,“谁离我最远,这个就是谁的!” 年轻大妈们个个退到了对面墙边,“小哥你看,没得退了,给我吧!” “给我,我退得最快,是我的……” …… 眼看着几个妇人又想拥上来,童玉锦连忙叫道,“别急,我问几句话,答得好,大家都有!” “真的呀,小哥!” 童玉锦笑道:“当然,不过你们得老实回我话!” “行,小哥,你问……”不要做皮肉生意就有银角子拿,这些年轻的大妈高兴的合不拢嘴。 童玉锦问道:“半年前,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姓何的账房给你们清过账?” 其中一个妇人抢答道:“有,有,这个我记得,何小哥长得可俊了,我跟他说,不要银子让你上,结果他看不上俺,说我跟他相好的比差多了!” “是嘛?”童玉锦笑问,“他有说是谁吗?” 妇人摇头:“没说,不过他说了一句,就是年纪比他大,要不是人介绍,他都不乐意!” “有人介绍?”童玉锦敏锐的感到事情有谱,反问道。 妇人扁嘴答道:“他是这么说的。”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有问他谁介绍的吗?” 妇人笑道:“我好奇问了,他说跟我没关系,让我别问,还凶了我一句!我说女人都喜欢问,粘着他,他没办法就笑着说了一句,有女人有银子,爷今天就是给你们做账了,别动爷的脑筋!” “哦!”童玉锦没想到,还真能从窑子里打探到消息,原来认识倪氏竟是有人牵线搭桥,是谁?他就是一般的拉皮条吗,还是别有用心? 如果别有用心,用得是什么心,是倪氏丰厚的家产吗,他是怎么盯上的?童玉锦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开公府。 户部尚书府 马夫人看着马大人又自己洗脚倒水,哼了声,“你怎么不去那个女儿哪里?” 马大人老眼皮掀都不掀,自己脱衣准备睡觉。 马夫人不死心的问道,“你不去那女人哪里?” “她被抓了!”马大人情绪毫无波动的说道。 “啊……”马夫人惊得从床上站起来,“为何?” “想吞了我的银子、家财,那有那么便宜的事!”马大人的眼睛终于掀了一下。 马夫人惊叫:“你把她怎么啦?” 马大人轻嗤:“我没有怎么她,她姘夫婆娘把她告了!” “什么,有了你,还有别的男人?”马夫人觉得自己的脑子成浆糊了。 “这是我允许的!”马大人不急不慢的回道。 “你……”马夫人不能接受,这是什么怪想法。 马大人却无所谓的说道,“为了掩人耳目!” “你……你可……”马夫人被自家老头惊呆了。 马大人却对自家婆娘说道,“赶紧睡吧,家里一切有我!” “哦!”马夫人不安的躺了下去。 第187章 当家事件 跟踪抓人 开国公府 童玉锦天黑了才回到家里,回到院门口时,夏琰正站在院子门口等着,童玉锦如小鸟一般飞到夏琰的怀里,双脚一跨猴到了他的身上,双手环着他脖子。夏琰顺手就托出了童玉锦的屁股。 美珍和大丫自动往边上靠了靠,当自己没有看到。 美好和美玉吓得拍了拍自己的心脯,娘哎,夫人也太生猛了吧,我们这些丫头还站在边上呢,这里是院子门口好不好? 素琴从小厨房看出来,看到了童玉锦猴在夏琰身上,不知为何,心窒得不能跳动,像要断气似的。 夏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妻子,一脸笑意,“看来今天有收获!” “说对了,我的夫君大人!”童玉锦显得很兴奋,眼睛晶亮晶亮的。 夏琰托着童玉锦抱着她进了房间,然后坐到椅子上,童玉锦就窝在他怀里,开心的说道,“这世上消息来源最多的地方你知道是那几个地方吗?” “茶楼、酒肆?”夏琰下额抵在童玉锦的头顶,笑意连连的回道。 “还有呢?” 夏琰继续回道:“还有赌场、瓦市勾栏!” “对,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说!”童玉锦叫道。 夏琰伸手捏了一下童玉锦的小鼻子,“连那种地方你都去了?” “为了案子,我不得不深入虎穴!”童玉锦见夏琰要训她的样子,连忙义正言辞的说道。 夏琰挑眉:“狡辨!” 童玉锦笑着解释道:“嘿嘿,就是到一个私人开的窑子里查了查!” “怎么样?” “有进展!” “什么样的进展?” 童玉锦回道:“何文浦勾搭上倪氏不是偶然!” “何以见得?”夏琰问道。 童玉锦说道:“他对人发过牢骚,嫌倪氏比他大。” 夏琰眯眼:“这么说,他是冲着财产而去的!” “嗯!”童玉锦点了点头。 夏琰说道:“今天在家里,我跟于先生理了一下案件,发现这案子可能是沈大人推给大理寺和我了。” “啊……”童玉锦吃惊的转头看向夏琰,“什么意思?” 夏琰回道:“倪氏财产不合理。”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她不是头牌嘛,从良后,应当会有不少金银细软吧?” 夏琰说道:“这个正常,可是她有不少铺子,还有田产,这个就不正常了!” 童玉锦推测道:“也许是她后置的?” 夏琰摇头:“这些铺子田产大多数不在京城或是京城周边,非常分散。” “分散在哪一带?” “真定府、京东、京西、淮北等地都有!” “这么多?” 夏琰说道:“数量并不多,每个地方只有几十亩而以,但是范围却很广,让我不得不怀疑是某个官员收贿的东西!” 童玉锦思索道:“如果把这些东西当倪氏的个人资产,我觉得不少,可是如果把这些东西当作某个官员收贿的东西,那就不多了,不要说祝检秋,就是跟怀岭县县令雷汉泽比,那也少得可怜,你觉得呢?” 夏琰点点头,“所以这就是矛盾之处,我这边也开始查了,到时我们两人并线,看看案子到底是一件普通案子,还是别有玄机。” “好”童玉锦说道,“我们分头行动!” 美珍见两人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提醒说道,“候爷,夫人,晚餐好了!” “哦,饿死我了,赶快吃饭。” 美珍暗暗撇了撇嘴,饿死了还猴在候爷身上,也不知道热不热,这粘乎劲真让人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又着男装和夏琰准备一起出门。 高氏等到侧门口,看到夏琰两口子,只笑不说话。 童玉锦靠近夏琰,站在夏琰身边朝高氏笑笑,“母亲,早!” 高氏三分笑,故意问道:“子淳媳妇你这身打扮是……” “那个我……我和候爷出去溜达……对,去溜达一圈!”童玉锦不自在的解释说道。 看着满嘴没有规则的童玉锦,高氏看向夏琰,叫道:“子淳——” 夏琰抚额,暗暗吐了口气,朝童玉锦看了一眼,普通男装,粗布粗衫,连自家小厮的衣服都不如,衣服不好,人却神彩飞扬,无奈的动了动眉,转头对高氏说道,“夫人你这是……” 高氏没想到夏琰避重就轻反问自己,笑道:“我昨天就让嬷嬷过来叫你媳妇学家理事,可她人不在,有人跟我说她穿男装出去了,我还不信,今天一见,果然……子淳,你是怎么想的?” “夫人……”从来淡定如厮的夏琰被高氏问住了,他不知如何回答。 高氏看着说不出话来的继子,气势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微笑说道:“三郎,我准备让你媳妇学着当家,你这样纵容你媳妇,她如何当得起开国公府的家,子淳,你可是开国公府的嫡长子,你媳妇就是嫡长媳!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高氏的话不可谓不重,夏琰被堵得一句话都没有,尴尬的抬头看天。 童玉锦快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嬉皮笑脸的走到高氏身边,亲热的挽起高氏的胳膊,挤笑道,“母亲,你今年多大了?” 高氏不防童玉锦问这样的话,愣了一下脱口说道,“四十又二,怎么啦?” 童玉锦咧嘴笑道:“母亲,你看你那像四十二,简直就是三十二嘛!”她的马屁拍得杠杠的。 “你……你这孩子乱说什么,那有你说得这么年轻。”高氏被这个马屁拍得相当受用,不好意思的叫道。 童玉锦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母亲,真的,我没有乱说,我跟你一起出去,人家看到,肯定说我们是姐妹”她其实也不算是说瞎话,养在深宅大院的高氏是显得年轻,只是没她说得这么夸张而以。 “你……你不可胡说!”站在继子面前,被儿媳妇说年轻,高氏既高兴又显得不好意思,笑骂道。 童玉锦笑道:“母亲,你看,你这么年轻,再当二十年的家都没问题。” “什么?再当二十年,那你呢?”高氏吃惊的叫道。 “我……”童玉锦指了指自己问向高氏。 “是啊……”高氏点头。 童玉锦再次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在母亲手下享福就行了啦!” “你……你不当家?”高氏惊讶加惊悚,这是正常人能说的话吗? 童玉锦笑道:“没有啊,等母亲老得动不了我再当,难道不行?” “你……我……”高氏不知道自己要说啥了。 高氏出生名门,虽然是没落的名门,但也是名门是不是,她不是嫡长女,她的母亲为了把她嫁进高门府第,把她嫁给了开国公做继室,她本意是不愿意的,做人继室总让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可是看到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开国公后,她差涩的同意了,那曾想到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开国公徒有其表,内里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什么用都没有,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能怎么办呢,嫁都嫁了,日子只好过下去呗。 大宅门的生活她见识的何其多,几代同堂,家族同堂,当家做主的只有一人,为了当家做主的位子,那家不是争得头破血流,自己幸运,嫁过来之后,死去的公公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善理家,当机立断分了家,至此,她一直生活的比较简单,可是生活的简单,并不意味着她不懂当家主母的意义,今天竟然从继子媳妇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不震惊那是假的,竟然有人不争当家主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虽然怀疑,可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又觉得童玉锦不是在说假话。 高氏被真假磨得迷迷乎乎。 不要说高氏迷迷乎乎,夏琰也吃了一惊,他的本意想立刻让童玉锦当家,就算往后推推,只等童玉锦生子之后,这个家立马就要她当的,她结果不想当家,为何?难道她那里的人都不喜欢当家? “母亲,既然我要到二十年后才当家,那时间还早着呢,你就先辛苦一下了,儿媳妇就出去溜达一圈了。” 趁着高氏发愣,童玉锦说完立马蹿到夏琰身边,拉着夏琰溜了出去。 高氏愣在哪里半天没动。 直到老嬷嬷唤她,她才从迷乎中惊醒过来,“嬷嬷,我没听错吧?” “夫人,你没听错,少夫人是这样说的!”老嬷嬷也不信竟有不想当家的女人,当家何其威风,何其有油水,居然不想当,还真没有见过。 高氏嘟囊叫道:“这……孩子怎么跟别人不同呀!” “我觉得也是,夫人!” “哪家儿媳妇不想当家的,有些恨不得嫁过来第二天就能当家,怎么我家的两个媳妇都不想当家?”高氏迷糊了。 老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是不是府里没银子呀?” “呸,我呸……”高氏听到这话来火了,“三郎会没银子,鬼信!” 老嬷嬷被高氏吓缩了头,“那老仆就不知道了!” “我也搞不清了,算了,她不想学,我还省事呢!” 高氏带着复杂的情绪回到自己主院,这复杂情绪中可能有不解,也可能有疑惑,当然更多的是,好像得到了一种无声的保证,她那焦燥不安的心,在听到童玉锦二十年后当家的话后突然就释然了。 释然的高氏脑海深处不知觉的冒了一句,“二十年,想得美,等有了孙子,我要带孙子,这家你不当也得当!” 看看,这就是人性。 当你一直紧张某样东西时,总忐忑不安,害怕被别人抢去,当发现害怕被别人抢去的东西,在别人眼中不那么重要时,你也会同样认为这样东西原来也没那重要,于是你不再紧张了,你释然了。 对于童玉锦来说,这是不是有些阴差阳错的喜剧效果? 哈哈,这事咱们先放一放,我们来看这件头牌杀人案。 童玉锦开始盯第一个确认的事,那就是找牵线搭桥之人,怎么找呢?就从何文浦的同窗或是打交道最多的人找起吧。 第一个入童玉锦眼帘的是递状纸的徐梁益。 夏琰的意思是把徐梁益带到京兆府问话,童玉锦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我去会会他。” “那好吧!”夏琰叫道,“小开,跟着夫人,有事随时回禀!” “是,爷!” 童玉锦看了一眼夏小开,“你能换一身低调的衣服吗?” 夏小开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服,又看了眼夏琰。 “听夫人的!” “是,爷。” 等夏小开去换衣服时,童玉锦又说道,“换一身花花公了穿的那种。” “啊……” 不仅夏小开不解,夏琰也不解,两人齐齐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说道,“花花公子可以横冲直撞,就换那种。” “你……”夏琰摇了摇头,“赶紧去吧,不可像昨天晚上那么晚回家。” “遵命,夫君大人!” 童玉锦带着彭大丫及夏小开,找到了徐梁益做工的地方,是一家中等酒楼。 果然,穿成花花公子的夏小开,如螃蟹般毫无阻拦的进了酒肆。 童玉锦让夏小开看了下酒肆的格局,直接找到了账房,账房门边的小厮见客人来账房之处,出声阻拦,“对不起客官,账房不对外公开,还请外面请。” 夏小开直接一把拉开小厮,推开门进去了,童玉锦对着被推开的小厮说道,“得罪了,小二哥,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小二哥刚想出口,被夏小开瞪了一眼,噎下要说的话,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行三人进去了。 账房里至少有五个账房先生,彭大丫直接叫道,“那位是徐账房?” 徐梁益听到有人叫他,从自己的书案上抬起头,看向童玉锦一行三人。 夏小开叫道,“徐先生请出来一下。” “你们是何人?”徐梁益有些紧张的问道。 夏小开掏出腰牌,“大理寺的!” “大……”徐梁益额头瞬间冒出了汗,但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还算镇定,拱手问道,“是不是为了我同窗何文浦的案子而来?” “是!”夏小开虽穿得花花绿绿,但是常年跟在夏琰身边,自有一股浩然正气。 “好,好,我马上出去。” 徐梁益在其他四个账房的眼神中出了账房,跟着童玉锦等人找了一间包间。 童玉锦开门见山,“你跟徐梁益是多少年的同窗?” “一年?”童玉锦有些意外,时间不长,这同窗靠谱吗,继续问道:“一年,什么地方?” 徐梁益回道:“我们家乡真定府河间县书院!”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来京城四五年了!” “为何而来?” “我们都没有考取举子,在家乡没有出路,使来京城寻找机会了!”徐梁益回道。 童玉锦话题直接转到案子上来:“何文浦找到倪氏是何人牵的线?” “这……” “何人?”童玉锦盯着徐梁益的眼睛问道。 徐梁益眼神有此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他代账的某家掌柜介绍的” “‘某家’是那家?”童玉锦紧跟着问道。 “我真不知道!” 童玉锦两眼紧盯着徐梁益,真盯得徐梁益心里发毛,“我……真不知道,一个男人做某女人的面首,本身就是件丢人的事,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童玉锦微微哼道:“我希望你没有撒谎,如果撒谎,你知道的,律法绝不是摆设!” “是……是……” 童玉锦又把徐梁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说道,“那好,今天就问到这里,你先退下去!” “是,是,……”徐梁益不知道问话的人是什么身份,所以退下去时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连连说着是。等徐梁益退了去时,夏小开问道,“夫人,他的话不足信!” “我知道,”童玉锦从斜挎包里拿出夏小开调查的资料,找到徐梁益的那一页,说道,“京城账房的工钱都不高?” “是,夫人!” “可这家伙却穿着云锻坊的布鞋,日子过得不错。”童玉锦说道,“让人再调查他,只要能打听的全部打听到!” “是,夫人。” 童玉锦再次翻了手中的资料,“这当中的某一个掌柜做了拉皮条……那么他会是谁?这个人肯定认识倪氏,他是怎么认识倪氏的呢,是嫖客,还是商家?”童玉锦的手敲击着桌面,想着是那种可能,突然快速的翻动着资料,“我想试一下这两家!” 夏小开伸头看了自己给童玉锦的资料,“香粉铺子,衣饰铺子?” “对,能让倪氏跟掌柜打交道的,无非就是这些女性用品,走,我们去试试!”童玉锦说道。 “好,夫人。” 童玉锦等三人离开了酒肆,快速去了正大街上两个相隔不远的铺子。 第一家是衣饰铺子,衣饰铺子生意相当不错,人来人往,小小的铺面多站一个人都嫌挤。童玉锦让夏小开和彭大丫等在门外,自己进了铺子,她没有停在铺子柜台外,而是往里面走了走,发现有人在交绣活,她随意看了看,耳朵听着他们讨价还价,并在他们的讨论声中锁定了掌柜,一个发了福的中年男人,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童玉锦以职业眼光扫了掌柜一眼,光从外表看不出此人有什么特别,抿了抿嘴,悄悄的退出了铺子。 夏小开见童玉锦出来,问道:“夫人,怎么样?” 童玉锦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先去下家!” “好,夫人!” 童玉锦又到了香粉铺子,刚到铺子门口,从里在出来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女人,她们嘻嘻哈哈讨论着手中的香饼。 童玉锦往边上避了避,很快判断出,这是一群妓人,她们结伴来买东西了,那么作为曾经的头牌到这里买东西也正常,带着疑问进了香粉铺子,两个年轻的店小二正在招待客人,童玉锦出口喊道,“掌柜——” 店里的人都不自觉的朝童玉锦看了一眼,看完后,该干嘛干嘛。 童玉锦发现没人搭理自己,知道掌柜不在店里,问向店小二,“小二哥,掌柜呢?” 店小二奇怪的看向问话的童玉锦,话还是回了:“出去吃午食了!” “哦!” “你找他什么事?”店小二看着眉清目秀的童玉锦问道。 “他家亲戚来了,让我来告诉他一声!”童玉锦随口扯着谎话。 “啥,亲戚,不能吧?”店小二很吃惊。 童玉锦仿佛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店小二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奇怪了,我都在这店里五、六年了,没听说有什么亲戚找到店里来。” 童玉锦顺口接上话:“那听说倪姑娘了吗?” “倪姑娘?”店小二愣了一下。 “是啊!”童玉锦眨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回道。 “她不是从良了吗?”店小二疑惑的说道。 童玉锦仿佛高兴的叫道:“小二哥你知道啊!” “知道,她上个月还来我们铺子买东西,不知为何这个月还没有来!”店小二说道。 “哦,你们不送货上门吗?”童玉锦看似随意的问道。 小二摇头,“倪娘子从不让我们上门,她说不劳我们辛苦跑一趟,她人很好的!” “哦!”童玉锦笑道,“那小二哥,我就先走了,等掌柜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他们家来亲戚了!” “行,我知道了!” 童玉锦退了出来,对夏小开说道,“盯衣饰铺子!” “为何?”朝香粉铺子看了一眼,夏小开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解释说道:“倪氏跟香粉铺子是熟悉的泛泛之交,香粉铺子没有送过货,那就只有衣饰铺子了!” “是!” 童玉锦三人到对面茶寮里边喝茶边盯衣饰铺子,等了一个时辰之后,胖掌柜出来了,人看着胖,步履却不笨重,相反,还很轻快。 彭大丫小声说道,“此人有些身手!” “恩!”童玉锦点了点头。 童玉锦三人剩下的时辰都在盯胖掌柜,午后出来是吃饭,吃好饭后招待了两三拔贵客,吩咐脚夫送了货。一直到太阳落山,胖掌柜才忙完一天的事,先出了铺子,出了铺子后,他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一路往北而去。 童玉锦等人跟了上去,跟到北城民居,原来是回家。 像这样跟踪跟了三天,第四天一早,童玉锦又要出门跟踪,夏琰心疼的说道,“让小开带人跟吧,你在家里听消息一样的!” 童玉锦摇了摇头笑道,“我当逛街呢!” “你呀,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夏琰有些愁怅了。 “没想过这个问题!”童玉锦笑道。 夏琰急了:“可以想了!” “急什么!”童玉锦才不想呢,现在才十七岁,十七岁啊,生孩子,天知道这多恐怖。 “你不急,我急!”夏琰真急了。 “我……”童玉锦刚想说我还小呢,突然意识到夏琰年纪不小了,嘿嘿笑一声,“顺其自然,夫君大人!” 夏琰知道童玉锦说的话是对的,顺其自然,可是知道归知道,内心还是急的,真是拿淘气的小妻子没办法,说道:“非去不可?” “再跟一天,如果再没有什么价值的信息,我就呆在家里等消息!”童玉锦说道。 夏琰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夫君大人!” 跟了三天的童玉锦也很心急,可是她知道,事情不是急出来了的,除了耐心等待,她暂时没有更好的方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黄昏时分,按现代人的说法,又到了下班时间,胖掌柜比平时早走了一小会儿,虽然是一小会,可是无聊等了三天的童玉锦还是敏锐的发觉了。 不过发觉归发觉,这个时代又没有时钟,早一点,晚一点也正常,就在童玉锦以为今天跟前三天一样时,胖掌柜拐过几个街口后,竟拐到了那个没生意的当铺。 童玉锦连忙叫道,“快查一下那个衣饰铺子的东家是谁?” “夫人,查过了,是一个外地商人!” 童玉锦连连摆手“不,外地商人可能是挂名,赶紧让人查下,现在持有人是谁?” “是!”夏小开点点头回道,身后的暗卫连忙去查了。 童玉锦焦急的等在当铺边上暗处,等了好一会儿,胖掌柜才从当铺里面出来。 童玉锦等他走完后,才大模大样的进了当铺。 店小二正准备打烊,见童玉锦进来,“咦,你不是那天那个不当东西的小哥嘛,现在来做什么,我都打烊了!” “我哪知道打烊的时间,你干嘛这么早回去?”童玉锦故意生气的叫道。 店小二回道:“早什么,再不关门,市集里的熟食摊子都没有了,赶紧走啊,要当明天趁早!” 童玉锦开始找茬搭话:“你胆子真大,掌柜的刚走,你就偷上懒了!” “你看到我们掌柜了!”店小二叫道。 听到这话,童玉锦觉得此行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又冒了一句:“当然了,要是你们东家郭公子,你就等着失去工作吧!” 店小二被唬住了,连忙说道:“你不要乱说话,就是我们掌柜让关门的!” “为何以前不说,今天要说!”童玉锦瞪着眼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问!” “不就是好奇嘛!”童玉锦嘻嘻哈哈的说道。 “可不是什么事都能好奇的,赶紧让开,我要锁门了!” 童玉锦却没走,又开始找话说:“你们家东边衣饰铺子人多得不得了,这里却冷冷清清,不太好吧!” 童玉锦期待店小二说的是自己想要结果,结是还真是,只见他回道,“我可不管这么多,只要每月有工钱拿就行了,生意好不好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说了算的” 童玉锦又娄了一句:“到也是,你去不去前面衣饰铺子买衣服?” “急什么,以后有得是机会!” 童玉锦继续套话:“哦,不过说老实话,那衣饰铺子生意真好!” “肯定好啊,不好我们东家也不会费心买过来了!”店小二费力的扛着门板,还要回童玉锦的话。 “过户了吗?” “这个我哪知道!” “也是,”童玉锦觉得自己问得差不多了,叹气说道:“老实话,每次走到这里,我手中一块玉想当又舍不得,进退两难啊,既然你打烊了,我也不纠结了,不当了,回家!” “真是个怪人!”店小二看着童玉锦等人走后,撇了撇嘴也找道回府。 深夜,当铺后面胡同里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只见他们从马车上扛着几大箱东西进了当铺,来回几趟后,黑衣人做好后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 不见的黑衣人后面仿佛有什么影子在晃动。 开国公府 童玉锦洗洗漱漱后,坐到床上,夏琰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见童玉锦终于收拾停当,问道,“看你的样子,事情有进展!” 童玉锦咧嘴一笑,“被你看出来啦?” “这还要看吗,什么都写在脸上!”夏琰笑意盈盈。 “啊……”童玉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问道,“这么明显吗?” 夏琰点点头。 童玉锦笑道,“好吧,我高兴的有点早了,如果拉皮条的人是胖子,他定不是为自己拉的,他应当是为他的东家拉的,而当铺的主人是郭全顺,郭全顺这个人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夏琰问道:“明天抓人?” “对,那个没过户,生意非常好的衣饰铺子虽然没有在清单上,但我敢肯定是倪氏的。”童玉锦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是倪氏,她为何不过户,为什么?” 夏琰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 童玉锦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夏琰却顺着思路回答:“倪氏不过户只有一个原因,这个东西原来就不属于他,她只是保管人而以!” 童玉锦疑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倪氏的财产是某个高官的?” “恩” 童玉锦想不明白了,“可是什么高官能让自己的外室养面首? 夏琰说道:“这就是案子不合理的地方,一个女人能被官员包养,按道理不应当再找别的男人。” 夏琰比任何都明白,男人的占有欲、世俗的眼光,都不可能让一个女人在被包养的情况下养面首,到底是为什么? 童玉锦也觉得怪异:“是啊,小开去调查周围邻人时,他们都默认何文浦是倪氏的养夫,这不是暗养,这是明养,那个包养他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还真是问题?” “会不会是遮人耳目?”童玉锦提出自己的假设。 “遮人耳目?”夏琰眼眯了一下。 “嗯,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锦,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赶紧睡吧,明天去抓人!” “人是要抓,还得找到下毒的人,只有证据齐全,才能让他们伏罪。”童玉锦提醒说道。 夏琰回道:“我已经让人去抓那个酒保了。” “动作这么快?” 夏琰得意的挑眉:“那当然,你盯的铺子,我也让人盯了!” “啊,有没有什么发现?” “人还没有回来!” “哦,哦,……那我赶紧睡觉,明天肯定忙死了!” 果真如童玉锦所说的那样,第二天忙死了,但不是她,而是夏琰。 第二天,夏琰刚到书房,消息就递过来了。 夏琰问道:“盯得怎么样?” 小开回道:“我们顺着夫人的思路盯了当铺,果然有问题。” “说说看?” 小开回道:“当铺一方面放着郭全顺非法得来的财产,另一方面,又以死当的方式准备把这些非法得来的财产转手卖人。” 夏琰冷然道:“原来当铺是这样用的,通知京兆府抓人!” “是,爷!” 京兆府沈大人听到让他抓郭全顺,愣了一下,看向来人,“候爷找到证据了?” “等下大人就知道证据在哪里了!”夏小开笑道。 “是,是” 郭全顺是在青楼里被京兆府的人带走的,和他一道的方茂堂吓得躲在妓子房间没敢露面,等官府的人走了,他才敢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回公子,不知道!” “不知道?” “是!” 方茂堂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回程家书院了。 当郭全顺被捕的消息传到卫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卫国公府庶九夫人吓得魂不守舍,“怎么会这样,我夫家是卫国公府,他们怎么还敢抓人,竟然敢不把卫国公府放在眼里,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不行,我得找他,他是王爷,他们一定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人的,对,我现在就去!” 京城一直注意夏琰办案的各路官员终于松了一口气,‘喔’了一声,“原来抓这个人啊!” “大人,他是谁啊?” “一个七品都事的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那还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 梁王府 几位老王爷边喝茶边聊天,老晋王眯眯笑道,“抓了个小人物。” “这样的小人物,京城不要太多哟!” “说得是,老子的职位不高,借着姐姐、妹妹的夫家巴结贵人,在下面耀武扬威,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要不是遇到了夏琰,老九你是不是会去捞他呀?” 梁王挑眉看了一下自己的老哥,“捞他?那也得看值不值!” “那他值不值啊?”老王爷坏笑道。 “还没到那份上!”梁王阴沉的笑了一下。 “哦,夏琰会不会在他口中找你的事?” “找我的事?”梁王笑笑,“无非就是手中银子、田地多些,他能耐我何?” 另一个王爷啧了一下嘴,“看情形,他还真能耐你。” “那就看看,他怎么耐我?”梁王冷冷的哼道。 这时,门外小厮过来有话要禀,可是站在梁王面前就是不说话,眼珠子转来转去。 梁王眯了一下明白了,冷哼道,“不见!” 小厮愣了下后,马上退了出去。 卫国府后院某小院 一个年纪较大的丫头手里提了一个小篮子,到了后侧门边,边准备出的样子边对门房婆子说道,“我刚才恍乎看到九夫人出去了,是不是我看花眼了” 门房婆子皮了她一眼,扭着头没回应她的话。 年纪较大的丫头,伸手就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扣玉的丝绦出来,悄悄塞给门房婆子。 门房婆子这才开口说道,“你没老,眼没花!” “哦,那我还真没眼花。”说完后,提着篮子出了门,像往常一样,到某个绣坊交绣活,可是大街上,衙役一队一队的,好几个街道上都有,她好奇的停下来听着众人的八卦。 “这些衙役干嘛去?” “听说抓什么人。” “打听到了吗,抓谁?” 这时边上一个提着篮子的经纪说道,“我知道抓谁。” “抓谁?” “礼部都事郭大人的嫡二子郭全顺。” “啊,为何? “不知道,听说还封了他的铺子,并从其中的一个当铺收了不少金银细软田契等东西。” “哇,难道是骗了什么人的钱财?” “有可能,京城的这些小衙内那个不仗着家里或是攀上某个权贵在下面作威作福。” “那是活该!” “这种人早就该抓了!” 年纪较大的丫头有些激动,连忙站到刚才说话的经纪边上,“你刚才说谁被抓了?” “郭全顺!” “哦,哦……”年纪较大的丫头边点头边退了出去,然后找了一条小胡同小跑着回到了卫国公府。 当她气喘吁吁回到小院子把这事告诉三夫人时,三夫人嚯的站起来,惊喜的叫道,“真得被抓了?” “是,被抓了!” 惊喜过后的三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贱人,我看你还怎么横行霸道!” “夫人,要是她找梁王帮忙怎么办?” “哈哈……”三夫人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下来,过了许久后才平静下来,平静后的她平静的说道,“不可能!” “为何?”丫头不解。 “你不是说,人称黑面阎罗的夏候爷介入到案子当中了吗?” 丫头回道:“是,夫人!如果……” 三夫人连忙挡道:“没有如果……” “夫人,小的担心……” “担心什么,好好做你的事。”三夫人严厉的看了一眼慌乱的丫头。 丫头低下头回道:“是,夫人!” 三夫人想了想叫道:“对了,你过来!” “夫人——” “帮我梳妆打扮一下,我要去拜会一下九夫人。” “夫人?” “帮我打扮!” “夫人,你何必……” “我要看看她落到这一天的样子。” “好吧,夫人!” 夏琰忙着去抓人,童玉锦要等夏琰抓人的程序走完,才能进行公堂辩护。 趁着夏琰走程序的当儿,童玉锦带着彭大丫又盯了徐梁益,再次到案发酒肆周围晃了几天,徐梁益的生活似乎很有规律,每天按时上工,按时下工,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 大陈朝(宋),我们在前文中有说过,已经突破坊制,商业圈子不再被圈定在某个固定的坊中(坊相当于商业街),而且不像前朝那像宵禁。解释一下宵禁,就是禁止夜间活动。为何要禁止夜间活动呢,我们只说古代,这有利于执政者统治,有利于治安管理,打个如方,比如前朝盛唐,都实行严格的宵禁,前文中提到的晨钟暮鼓就是跟宵禁紧紧联系在一起,人们严格安照朝庭规定的时间作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是大陈朝(宋)不,它基本上取消了宵禁,取消宵禁后,人们的生活、商业结构起了根本性的变化,特别是饮食文化,人们在取消宵禁后,夜生活一下子丰富起来,京城的夜生活更是比其他地方丰富精彩的多,很多人都喜欢在外面小酒肆、小摊子解决吃饭的问题。 徐梁益也是其中之一,夜色就要来临,他进了一家门脸非常小的酒肆,要了一小壶酒,点了两个下酒菜,一个人自斟自饮,好像自得其乐,其中也有卖果子和果子酒的经纪兜售,但他似乎只要了豆酥,还和卖豆酥的说了一、两句话,可惜童玉锦离得太远听不到。 童玉锦把出了门的豆酥小娘子记到了心里。 被封的酒肆童玉锦也去了几趟,和夏小开两人把酒肆周围的经纪、酒博士等人按常卖和偶卖筛选了一遍。 ------题外话------ 推荐姒玉种田文《田园秀色:美夫山泉有点甜》 PK支持有奖简介:强军女王穿越成了村姑,种田、盖房、鸡鸭成群,偶尔来只极品亲戚来找茬,打的你屁滚尿流。瓜果蔬菜样样鲜,美酒佳肴惹人妒,后面还跟着个‘吃货’美夫,身份大有来头。 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 第188章 案件解析 官升八级 徐梁益也是其中之一,夜色就要来临,他进了一家门脸非常小的酒肆,要了一小壶酒,点了两个下酒菜,一个人自斟自饮,好像自得其乐,其中也有卖果子和果子酒的经纪兜售,但他似乎只要了豆酥,还和卖豆酥的说了一、两句话,可惜童玉锦离得太远听不到。 童玉锦把出了门的豆酥小娘子记到了心里。 被封的酒肆童玉锦也去了几趟,和夏小开两人把酒肆周围的经纪、酒博士等人按常卖和偶卖筛选了一遍,发现有三、五个新面孔,这当中仍有三人在继续兜售,另外两个却没有再来,童玉锦根据这附近所有店小二的描述画了图像下来,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卖豆酥的姑娘似乎只出去被封的酒肆,还有就是徐梁益所在的小酒肆,这是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说明什么,童玉锦回转到徐梁益所在的酒肆,对夏小开说道,“盯着刚才那个豆酥小娘子。” “是!” 天完全黑了,童玉锦打道回府,走到半道上,追踪豆酥小娘子的两个暗卫回来说道,“人不见了!” “附近都找了吗?”童玉锦在马车窗里问道。 “都找了,不见了!” “难道被她察觉了?”童玉锦眉头皱起,“没关系,不见的好,不见说明有问题,死盯徐梁益,他们肯定还会见面!” “是,夫人!” 户部尚书府 马恩泰坐在书房里不急不徐的写着书法,腕提肘悬,笔走犹如游龙,白纸上很快出现了一行草书,并且是草书中的狂草,只见笔势相连,字形狂放,一气呵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能相信一个看起来如此刻板的人会写出这样狂愤而有气势的毛笔字出来。 字与人不相符,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按道理来说,像马恩泰这样的人,书写楷体及有可能,一笔一划,规规矩矩仿佛极符合的他性格,可是事实如此吗? 当然不是,书写狂草,书写者往往充满激情,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完成的,看者能从墨迹中隐隐地感受到写者的某种情绪。 所谓字如其人,是不是可以说从字体中,我们发现了隐藏在马大人心中的激昂荡漾、野心勃勃。 马大人拿起自己写的字,用嘴吹了吹其中墨迹较浓处,还没等吹两口,侍从进来了,拱手行礼说道,“老爷,又有人被抓了。” “抓得好啊!”马大人波澜不惊。 侍从提醒说道:“大人,东西也被没收了!” 马大人仍然风轻云淡:“没收了就没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再这样查下去,非……”侍从不敢朝下说,低着头。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会往下查?”马大人抬起松驰的眼皮不屑的说道。 “大人,他们总想知道倪氏的财产来自哪里吧?”侍从无奈的说道。 “那就让他们找去!” “大人,找到怎么办?” “怎么办?”马恩泰放下纸,抬头眯眼说道,“要是查到,那是他的本事,我决不怨天尤人!” 京兆府大狱 郭全顺已经被抓进来好几天了,他心急如焚,就是不见人来捞他,怎么会这样,就算姐姐不来,那爹总要来吧,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 礼部都事郭大人没有来过吗?怎么可能,嫡二子,又不是什么庶子,怎么可能不来,可惜他的脸不够大,没人鸟他,无法,只好去找自己嫁到卫国公府的女儿。 女儿是见到了,可是想见到女儿的亲家——卫国公,门都没有,最后还是经常受庶九媳妇好处的卫夫人间接答应帮忙说说看。 卫九夫人送着谁也没有见到的父亲出门,郭都事苦瓜着一张脸,一脸哭相说道,“玲儿,你得救救你弟弟啊,再不救要出人命啊!” “爹,我求人了,没用!” “怎么会没用,我把你嫁到卫国公府来,就是为了将来出事能有个照应,如果没有,我干嘛把嫡女嫁给庶子”? “……”如果是前几天的卫九夫人,她还能拍着胸脯保证救人,可是经过这几天奔波,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看人下碟,别人同样看人下碟,别人见一个小都事的儿子,连面都不见。 郭大人见自己女儿连声都不吭,急了,口无遮拦,“你不是跟梁王好吗,怎么不去找他?” “父亲……”有夫之妇被别的男人有柒,就算是在亲生父亲跟前,卫九夫人也不想承认,更何况她已经找过梁王了,连梁王府的门槛都没能进,她能说什么呢。 “养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郭大人气得甩袖子就走。 京兆府 沈大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公审前的事情,“候爷,什么时候公审?” “日期你定!”夏琰睥了一眼沈大人。 “是,候爷!”沈大人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候爷,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应当没有什么疑义了,需要请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听审吗?” “请上吧,如果有其他官员要来听审,也可以!”夏琰回道。 “是,候爷,那夫人还是……” 夏琰垂眼说道:“夫人还是受害方的讼师!” “是,候爷!”沈大人低头拱了拱手,暗想,这两口子厉害啊,这么几天案子就有突破口了,搞得衙门内的有些小吏怨声载道。 咦,案子这么快破了不是好事吗? 嘿嘿,这世上之事,如果都这么按程序、都按制度走,衙门内那些算不得官员的胥吏怎么过活,他们几乎没有俸银,完全靠各种好处打点才能过活,公事公办那是断了他们财路,要他们命啊!哈哈,扯远了! 京兆府大狱 酒保扒在牢房门口,紧张不安,浑浑噩噩,朝边上牢房的胖掌柜叫道,“大哥,你不是说会无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 胖掌柜瞄了一看,阴沉的说道:“这种事,运气好,一辈子都不会事发,运气不好,今天做,明天就事发。” “大哥啊,那……那有人来救我们嘛?”酒保不安的问道。 胖掌柜不屑的哼道,“就算救也轮不到你。” “啊……”酒保张着嘴,仿佛一脸不置信的样子。 胖掌柜看都不想看酒保的傻样。 傻样的酒保却自言自语,“我不会死的,我不会的……三百两银子我一定能得着,一定的……” 倪碧环被人从牢房里提了出来,到了刑问室。 推官司大人指着脏物对她说道,“倪氏,这抄得来的金银细软,及田契、铺契可是你的,如果不是请一一道来。” 倪碧环被卒婆子牵着看了一遍抄来的东西,点了点头,“大部分是奴家的。” “那些不是,指出来——” “是,大人!” 当司瑞德拿着不是的清单给夏琰时,夏琰正准备让人去查时,赵之仪凑上来了,“这种事,我在行,让我来!” “你不是在调查祝检秋的事吗?” 赵之仪回道:“都定案了,其他事不急,慢慢来!”夏琰瞄了一眼,“行,既然你要跑腿就让你跑!” “夏子淳,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赵之仪眉毛高高挑起,瞪着眼叫道。 “不能!” “你……好,好,算我腿贱!”赵之仪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夏琰看着赵之仪意味深长的笑一笑,两人都心知肚名。 童玉锦正在准备公审的资料,正在理着这起杀人案的脉络,死者同窗递状,头牌杀人,查案结果是郭全顺垂涎头牌的家产,找人勾引头牌,前后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才得逞,就在得逞时,死者膨胀,居然请人喝酒,在喝酒过程中被郭全顺派来的酒保毒杀了,似乎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可是过程中涉及到的大官没有浮出水面,那个让人疑惑的同窗毫无干丝,这案子疑点重重,现在公审似乎不妥。 当夏琰从京兆府回来时,身边跟着赵之仪。 当两人进到夏琰书房时,童玉锦的案件分析图正夹在画架上,她正在冥思苦想。 赵之仪看到画架上的分析图惊讶叫道,“我没有参加的人都能看得懂,看得明白,可真清析!” “你从哪个地方看清析了!”童玉锦瞄了一眼哼道。 赵之仪咧嘴笑道:“什么地方都看得出来!” 童玉锦摇了摇头,用碳笔在财产所有人那一行字上画了一个五角星,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和不解在这里,这些财产除了一小部有倪氏的名字,其它大部分都是不同的持有人,倪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拥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的正真持有人是谁?” “所以你们需要我呀”赵之仪得瑟的再次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果然,童玉锦转过头看向他,好奇的问道:“你知道?” 赵之仪抱着胳膊回道:“不能说全知道,知道几个还是可能的。”他找个对着画架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是谁?”童玉锦直接问道。 赵之仪眉角动了动:“我说了,不就是告诉你包养倪氏的官员是谁了?” “是啊,是谁?” 赵之仪看向夏琰,“一个夏琰永远都猜不到的人。” 夏琰看向赵之仪,“我永远猜不到的人?我让小开查月华楼,找那个赎她的人,结果以前的老鸨死了,一部分底单细账没有了,根本查不到!” “你查不到,本公子能查到呀!”赵之仪一副你快来求我的样子,抖着腿。 夏琰看了一眼让自己求他快快开口的赵之仪,眉毛挑了一下,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就是不开口。 赵之仪不满的唬起脸,又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当然要力挺自己的老公,故意低下头看自己的画架。 赵之仪气得大呼小叫,“好样的,夏子淳,你两口子可真能憋住气不问。” 童玉锦看着要跳脚的赵之仪,笑道,“赵公子,咱们可都是为皇上,为民众办事,你说是不是?” “牙尖嘴利!” “嘿嘿,赵公子辛苦了!”童玉锦笑笑打了圆场。 “这话还差不多!”赵之仪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换了另一边,说道,“看在你会说话份上,本公子就告诉你,是户部尚书马恩泰。” “他——”夏琰眉头皱起。 “想不到吧!”赵之仪挑眉说道。 “你怎么会查到他?”夏琰确实想都没有朝马恩泰身上想,这个人清心寡欲,看不出会做出这样的事。 赵之仪嬉皮笑脸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说起来,这事得感谢皇上,是皇上提醒了我!” “圣上……” “对,”赵之仪回道:“圣上说在办祝检秋的案子上,他原本要诛连祝检秋的岳父马恩泰的,可是愣没有牵连到他,这让圣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夏琰眯眼:“你是说翁婿两人高居六部两个尚书的位置?” “是!” “哇,好厉害!”童玉锦插嘴说道。 赵之仪哼道:“更厉害的是,两个高居六部之首的人在京城几乎没有交集!” 童玉锦听到这话,分析说道:“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的两袖清风,没什么可让人查的,第二种是藏得太深,轻易挖不出来!” 赵之仪点头:“夫人说得精僻,他就是第二种,藏得太深,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以前我也查过他,却没有过多的关注和深查,这次在圣上的提醒之下,我仔仔细细的深查了一遍,发现他的财产居然在你们查案的倪氏这里。” “哦,这就是我再次见到赵公子你的原因?”童玉锦明白了,为何赵之仪跟夏琰一道了。 “差不多!”赵之仪没有否认。 童玉锦问道:“那皇上准备拿马大人怎么样?” “撤职查办!” 童玉锦挠了一下头:“撤职没问题,问题是这点财产也只能撤他的职吧?” “是,可是皇上绝不相信,他就这些,我又清查了一遍,发现他家或是家族之处都没有其他财产的迹像,目前只能撤职,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说起正事的赵之仪自有一股威仪。 童玉锦反问道:“或许他胆小就贪这些呢?” 赵之仪和夏琰两人竟然同时摇了摇头。 赵之仪说道,“不要说他任其他职务,光一个户部尚书就呆了近二十年,户部,户部你懂吧!” 童玉锦点点头,“懂,那还真是……” “圣上的意思是,让你们两口子尽快忙完这件小案子,然后专攻他!”赵之仪传达着皇上的话。 “攻他?也得有证据才行,可不是空口白牙乱搞的!”童玉锦有些不安的说道。 夏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感觉到了童玉锦的不安,明白她的不安来自哪里,她居然入了皇上的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几不可见的扫了一眼赵之仪。 赵之仪可是个人精,感觉到了这两子情绪的微妙变化,赶紧撇清自己,“看我干什么,我可没在圣上面前提过你妻子,要怪就怪……”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怪就怪你婆娘太高调了,左一次参与案子,又一次参与案子,能不引起圣上注意才怪。 童玉锦吐了口气,“我就是个为民除害的女讼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吧,夫君——” 夏琰抬眼展颜一笑,“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我们说案子,既然财产的持有人知道了,还有一个人在这案子中不合理。” “谁?”赵之仪问道。 “死者的同窗!” “他为何不合理?” 童玉锦说道:“他只递状纸,却不打理同窗身后事宜,让我觉得他这个热心别有用心。” 赵之仪问道:“那查到什么了吗?” 童玉锦摇头:“没有,无论什么案子,杀人,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动机,没有动机,就构不成杀人的行为后果,我理了一下他和死者之间的关系,发现他们君子之交淡如水,跟那天晚上其他一起来喝酒吃饭的人一样,有酒就聚聚,没事就不联系,没有一点利益冲突或是牵扯。” 赵之仪也推测道:“或许他就是随手帮死者递了一下状纸而以!” 童玉锦叹了一口气说道:“目前只能这样,不过,我会继续查的!” “那对公审有影响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要看公审的结果怎么样?” 诚嘉十七年六月二十日,在京兆府公审外室杀人案前两天,诚嘉帝以贪污撤了马恩泰户部尚书的职务,任命户部左曹正六品郎中方又行代理尚书一职,此事一出轰动整个京城。 轰动有二,其一,马大人受贿让人不敢相信,虽然他受的贿跟其他官员比起来,不足为道,只因为不足为道的财产让他丢了二品大官的位子,让人感慨唏嘘,其二,方又行方大人官从正六品直升至正二品,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太不合理了,虽然说现在是暂代,仍然为正六品,可是谁都看得出,在暂代的这段时间内,如果方大人合格的话,那么他就官升八级,八级啊,简直就是飞得速度啊。 难以想象的不仅是外人,还包括方大人本人。 方大人在公署内接了圣旨后,浑浑噩噩的熬到了下班时间,浑浑噩噩的到了刚赐的二进宅子。 方夫人看着浑浑噩噩的夫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生病啊,难道又受刺激了?” 方大人两眼直愣愣的看向前方,一直到方夫人做好晚餐,让大儿子叫他吃饭。 方秉良叫了两声,“父亲,父亲……” 可是方大人一动也不动。 方秉良感觉不对劲,大叫一声,“父亲——” 方大人也是一动不动。 方大人最小的儿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见大哥没叫动父亲,自己走了,他好奇的跑了过来,抱着方大人的大腿摇了摇,发现自己父亲理也不理自己。 没有叫动方大人的方秉良跑到厨房问母亲,“母亲,父亲怎么回事?” 方夫人正在收拾灶台,“一回来就是这样!” 方大娘在边上问道,“父亲想什么事还没有愣过神来?” 方夫人哼道:“谁知道,官升了两级,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方大娘笑道:“娘,你还当自己是教头(大陈朝(宋)教授武艺的人用的称呼,类似于现在的教练)的女儿哪!” 方夫人不满的说道:“怎么不是,我父亲是教头的时候,你爹还什么都不是,现在到好,翅膀硬了,竟连我的话都不搭理了。” 方大娘撅了一下嘴:“算了吧,娘,这周围邻居谁有你威风,把爹训得跟儿子似的!” “死丫头,你乱说什么?”方夫人的老脸被女儿都说红了。 “难道不是,我爹可敬着你呢!” 方夫人叫道:“你哪只眼晴看他敬我了?” “怎么不是,隔避男人什么官职都没有,还不是照样整天打婆娘,爹升官了,你可得给爹面子,不要人前人后的没大没小……”方大娘如当家主母一样点拔着自己亲娘。 方夫人唰得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幅准备打人的模样。 方玲俐吓得转身就逃出了厨房。果然,身后,她娘骂人的声音大得能拱掉房顶。 “死丫头,臭丫头,连娘佬子都敢说,看谁敢娶你,臭丫头……” 方秉良跟着方玲俐到了堂屋。 方伶俐先到堂屋,看到屋内的情形,吓得尖叫一声,“五郎,你干什么?” 已经爬到方又行头上的方五郎正乐呵着,双手抱着方大人的头,小脚正准备往方又行的肩膀上攀,听到大姐的尖叫声,吓得一哆索,双手松了他爹的头,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方大人直愣愣的眼珠子没动,却本能伸手捞起要摔下去的儿子,也许这就是潜意中的父爱吧。 方五郎自己也吓得要死,等安全呆在自己爹怀里时,他缓过气了,张嘴就大哭。惊天动地的鬼吼声终于惊醒了即将官升八级的方大人。 “啊……小五,你哭啥?”方大人迷迷乎乎的问道。 “父亲,你在想啥!”方秉良不顾小弟鬼吼鬼叫问道。 “我……我想啥?”方大人自言自语,“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啊……父亲,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方秉良不安的问道。 “恩”方大人点了点头。 “什么事?”方秉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方大人却皱起眉说道:“按道理,韩大人和宋大人都出生名门,官居正五品,又掌着户部实权,凭什么让我代理尚书之职,为父想不通啊……” “……”方秉良被这个消息咂蒙了。 方玲伶掏了一下耳朵,自己没听错吧,代理尚书?什么意思? 只有听到儿子哭声进门的方夫人听得最真切,“你升官了,阿行?” “有可能吧,暂时代理!”方大人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天啊,造化啊,造化……”方夫人双手合扰连连念着阿弥陀佛,大声叫道,“大娘,赶紧去买香火烛等东西,我要拜神灵!” “娘……” “快去啊” “哦——” 户部尚书府 马夫人正在吩咐人收拾府第里的家什,准备搬离尚书府,回到内院,发现马大人正坐在榻上看书,她气过去就拿了他的书,“你怎么还有心思看书?” “为何没有?”前马大人抬起眼看向老妻。 马夫人看着什么事都不急的马大人,气不打一处来:“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书?” “那样了?”马大人反问。 “丢官去职!” 马大人嗤笑:“我早就料到有今天这一遭了!” “什么?”马夫人惊讶的看向马大人。 “做官就要有做官的自觉,浮浮沉沉还不是正常!” “浮浮沉沉?哼,老大女婿还能浮得起来!”马夫人嗤笑。 “所以我只让自己丢官去职!” “……”看着一脸笃定的马大人,马夫人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189章 一见钟情 没有杀人 马大人嗤笑:“我早就料到有今天这一遭了!” “什么?”马夫人惊讶的看向马大人。 “做官就要有做官的自觉,浮浮沉沉还不是正常!” “浮浮沉沉?哼,老大女婿还能浮得起来!” “所以我只让自己丢官去职!” “……”看着一脸笃定的马大人,马夫人像是明白了什么。 京城某胡同 方伶俐拿着银角子转到了大街上,准备到火烛铺子买香烛,在京城近十年,她已经很熟悉京城了,京城靠近城南这一段都有什么铺子,铺子里的价格怎么样,没人比她更了解了,为何一个官家小姐会如采办婆子一样熟悉京城,还不是因为他那没银子拿回家的爹。 虽然家里最近置办了一辆马车,但是她好像不太习惯坐马车上街买东西,仍然习惯步行。 今天的街道像往常一样,车水马龙,热闹非常,已经十九岁高龄的方姑娘却没心情欣赏这些繁华热闹,漫步在京城热闹而繁华的街头,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小时候,小时跟父亲在外放县城里的那些事情,当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她们经常打架,作为教头的孙女,她会几招几式,那个县令家的小公子不是自己对手,经常被自己打哭,可不知为何,每次被打后,他总是记不住还是来找自己玩,然后再次被打,现在想想,这些事仿佛就在昨天。 恨嫁的方大娘恍忽想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亲,如果没成亲,那……她脸红了,红过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自己都十九了,那他都有二十出头了吧,应当早就娶妻生子吧。 方大娘所有的念想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赶紧去火烛铺子买东西吧。 另一条街道,因为公务的原因,一位年轻的贵公子正带着他的属下寻找中午吃饭的地。 因缘际会中,冥冥之中,缘分好像天注定,恨嫁的方伶俐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朵真命桃花,快要到火烛铺子时,方伶俐仿佛感觉到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她感到不解,转头找过去,指指点点似乎又不见了。 指指点点来自来哪里呢,方大娘所走过的酒楼。 酒楼门口,一个胖胖的妇人等方大娘走过后,扭着头说道,“看到了吧,走狗屎运的就是她父亲方大人了!” 站在胖妇人身边的瘦夫人看了一眼走过去的方伶俐不屑的说道:“你怎么会认识这么粗俗的小娘子?” “以后人家就不粗俗了,人家是二品大员的女儿,不知多少人会去求娶,那像我们的女儿还是从六品小官的女儿!”胖夫人的酸水能淹了整条街道。 瘦夫嗤笑:“麻雀再怎么样还是麻雀。” 身边的小娘子跟着说道:“就是,上次她老娘带她到我们家做客,竟然掀裙子跟我家下人打架,真是粗俗不堪。” 另一个小娘子好奇的问道:“听说她外公是教头,难道连女孩都教?” “谁知道!” …… 路过的赵之仪耳朵里,只有方又行和打架五个字,准备进酒楼的他退了出来,伸头看了一眼往前面而去的方大娘,方大人的女儿竟会打架?这么有意思? 方伶俐没有想到自己竟被人盯上了,她买好了香烛等东西,挎上篮子准备再到肉铺子里买些肉,爹以后就是大官了,吃肉没问题了。想到这里她高兴的咧嘴笑了,又想了一下,不对,我以后跟大郎一样,叫爹为父亲,显得大气些,对,以后就叫父亲。 买完肉的方玲俐出了铺子,挎着有些沉的篮子往回走。走到半道上时,一位年轻公子荷袋似乎被人抢了,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追着前面的贼人。路过她时,这个公子喘得不行停了下来,“那……那小贼……停下……” 方伶俐看着捂着心口直喘气的年轻公子,往边上让了让,瞅了一眼,继续走自己的。 赵之仪见方大人有身手的女儿竟然不出手帮自己,急了,对远处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随从连忙‘见义勇为’的去追‘贼人’。 ‘见义勇为’追上‘贼人’,扭打成一团,居然扭到了年轻公子面前,甚至打到了方伶俐的跟前。 年轻公子见他们扭打,要上前抢回自己的荷包,可是抢了几下都没成。 方伶俐看着一幅弱不经风的年轻公子叹了口气,放下篮子出手帮忙,扭打的两人仿佛不知道方玲俐过来抢荷包,半松半紧的捏着荷包。 方玲俐的身手只能说比一般女子好,但不能跟男人比,只见她站到边上,小脸崩得贼认真,寻找着伸手的机会。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认真时,总是很吸引人的,如果这种吸引再加上异性荷尔蒙的话,那大概就叫一见钟情了。 秦王五子赵之仪生得端是俊美无双,风流倜傥,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束在金冠之下,一双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仿佛充满柔情,高挺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时不时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因为职业关系,这笑容显得有些玩世不恭。但即便外表看起来他好象有些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看。并不居嫡长的赵之仪已经被诚嘉帝封为江夏郡王,可见他的实力。 拥有实力的男人,而且是年轻男人,总是倨傲的,什么人,什么事,不是那么容易入得了他们的眼,比如说女人,在娶妻这件事上,年方二十又四的赵之仪跟夏子淳有得一拼,按正常婚配年龄,他早就应当成家立业了,可他并没有。 前文中有提过,夏琰被许多人年轻人树为对比对像,甚至是敌对对像,这些人当中包括赵之仪,看到夏子淳娶了一个有意思的婆娘,他的心早就痒了,不知不觉中,他竟以童玉锦的标准寻找终身伴侣。刚才在酒楼门口听到方又行,他停下了脚步,连升八级的方大人已然成为大陈朝的传奇,而让他好奇转头看向方又行女儿的两个字是‘打架’。 六月的天气显然很热,方玲俐穿着简单的薄襦裙,最老土的那种,斜襟交领,身量高佻而匀称,五官虽不精致漂亮,可是自有一番味道,六月的阳光映射在她脸上,她微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瞬间,她轻轻一跃,极快出手,抢到了被‘贼人’捏着的荷包,抢到荷包后,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清爽而又耀眼。 赵之仪感觉自己的心不规则的跳动了一下,鬼差神使的打了个踉跄,仿佛急着要拿自己荷包似的,居然绊倒要扑到方玲俐身上。 方玲俐一个急步躲开了,但是双手本能的扶起要跌倒的赵之仪。 半倒的赵之仪半边身子仿佛在方玲俐的双手之上,他仰头,方玲俐低头,四目相对,一个热情,一个淡然,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两个缠打的随从见自家公子得逞了,趁两人不注意时悄悄溜了。 方玲俐被溜走的声音惊醒了,抬头看向已经跑远的‘贼人’,淡然的说道,“公子,他们走了,你不必害怕了。” “呃……” 赵之仪没有想到自己使得小伎俩竟然让对方觉得自己胆小,这……他傻眼了。 方玲俐看了一眼呆呆的贵公子,几不可见的扁了扁嘴,暗想,光长了一幅中看的漂亮面孔有什么用,弱不经风,还不如自己爹呢,呃不,还不如自己父亲呢!把荷包递给他,转身挎起篮子走了。 不能怪方玲俐这样想,她可不是长于内宅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她和母亲在方又行没有银子拿回来养家的情况下,一直担负着家里的经济。 常年跟低品极的官员家属、市井小民打交道,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世道了,赵之仪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直接打到不能养家男人的行列,生得漂亮有毛用,多么现实而理智的小姑娘啊! 赵公子的追妻之路看来漫长而又艰巨啊。 不得不说一下,方又行方大人不仅让自己官升八级,还让儿子和女儿在无形中有了一份世人认为的高规格婚姻,所以那一句话,在什么时候都是至臻真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方又行即便只做一个小小的官员,却仍然积极上进的对待自己的公务,对待待自己的理想,对待自己的人生,厚积薄发,让他在某个机会来临时,不经意间就拥了机遇。机遇其实就在大岭山,童玉锦那一次开味小菜的几句问话,使得夏琰对他另想相看,并在案件中给了他机会,才最终让他的才华得以展现,只要有机会展现才华,那么进官进爵就只是时间问题。 方又行却根本没要时间,从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之内,完成了一个好运气(注意运气不好的就算三十那也未必)官员需要三十年时间的升迁,不可谓不惊人! 这个话题暂且放一下,我们来说京兆府的堂审,很快,京兆府例行公事的第一次堂审时间到了,这次堂审依然是公审,在还没有开审之前,京兆府衙门口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京光府不得不出动衙役维持秩序。 衙门内 死者何文浦的婆娘在衙门候审处看到了夫君的同窗徐梁益。 “徐兄弟,你最近有到衙门吗?” “呃……”徐梁益正陷在沉思中,见有人问话,醒过神来,“原来是何家嫂子!” “杀我夫君的人定罪了吗?”何氏就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对案件程序一窍不通,无知的问道。 徐梁益愣了一下回道:“这……今天堂审就是为了后面定罪。” “哦,原来是这样,希望那个贱人早点被定罪!” 徐梁益听到这话,勉强咧了一下嘴角,然后稍稍离开了何氏一点距离。 童玉锦作为死者辨讼师,也已经到了候审处,一个人站在角落处静静的等待升堂,等待中,她看到了紧张不安的徐梁益,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衙门正堂外 京兆府沈大人正在迎接大理寺及刑部相关官员,以及一些对案件感兴趣的官员和王候。 门口围观的群众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大人迎候诸官,有认识的,他们就会低声耳语,说道,“这个我认识,上次计大人、祝大人的案子都有来过,是大理寺卿樊大人!” “那后面这个呢?” “刑部侍郎左大人,边上那个年轻人是新上任的御史台孟大人。” “哇,都是六部里的大人物啊!” “是啊,平时就算在大街上,他们也是坐在马车里的,你根本看不到。” “是看不到,今天可饱眼福了。” “我告诉你,让你看到夏候爷、赵郡王,那才是真的叫饱眼福!” “那是,这个我知道,夏候爷俊美无双,赵郡王英俊潇洒嘛!” “咦,好像还有亲王……” “怎么看得出来是亲王?” “你傻啊,看他们穿的袍子,只有亲王才能穿绣龙样朱袍。” “老娘哎,那岂不是来了两位王爷!” “是,这个年纪轻一点的我知道,是梁王,那年纪长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猜应当是老晋王” “有可能,” …… 民众们说得八九不离十,除了两位王爷以外,还有卫国公,他不知道为何想起到京兆府听案。 沈大人和王爷、国公、大人们一通寒喧后,终于带他们进了衙门。 堂审程序前面已经都讲过,这里就不一一再叙述。 第一拔被带上公堂的是徐梁益和何氏,他们是苦主,当然由他们开始。 徐梁益虽说是个秀才,可是上公堂还是第一次,免不了紧张,抖抖索索的跟着衙役到了公堂之上,见了官就跪,也不知自己应当说什么。 沈大人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所为何事?” 徐梁益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何氏,看了看正抖成筛糠的何氏,吐了口气,开口回话:“回……大人,学生徐梁益,为同窗遇害之事而来。” “你状告何人?” “回大人,我同窗的外室倪氏。” 沈大人叫道:“带倪氏!” “是” 不一会儿,倪氏被带上了公堂,可能是年轻时的经历,她到公堂之上到是相当比较镇定,给堂正中的沈大人行了跪礼。 沈大人说道,“倪氏,有人状告你杀人,你有何话可说?” “回大人,奴家从未杀过人!” “肯定就是你杀的,”没等问话,何氏见到勾引自己夫君的狐狸精立马咆哮道。 “肃静,肃静”沈大人敲着惊堂木叫道。 两边衙役齐齐击棒呼道:“威武,威武……” 何氏被沈大人的肃静和衙役棒击声吓得缩了头,不敢吭声了。 沈大人继续问话:“徐梁益,倪氏说她没有杀人,你为何要告她杀人?” 徐梁益拱手回道:“回大人,我同窗临死之前,手指着的方向,就是倪氏唱小曲的地方,所以学生认为定是倪氏杀了我同窗。” 沈大人问向倪氏:“倪氏你有何话要说?” 倪氏马上争辨说道:“大人,这根本就是子无虚有,文浦他就是挣扎时指着我这边的方向,而我坐的地方,身后就是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何其多,凭什么非要说是奴家?” 沈大人仿佛认同的点点头:“所言有道理,倪氏,你和何文浦是如何认识的?” 倪氏顿了一下,然后才回道:“回大人,是衣饰铺子掌柜介绍给我的。” “介绍人姓甚名谁?” “回大人,姓苏名同富。” “带苏同富!” “是!” 胖掌柜苏同富被带上了公堂。 沈大人直接开口问道,“苏同富为何介绍死者何文浦给倪氏认识?” 胖掌柜倒是淡定的很,并不惧沈廷问话,回道:“回大人,倪氏一直在衣坊里买衣服,一来二去,小的就跟她比较熟了,熟悉之后,有一次聊天偶尔说到她孤单,小民见她一个女人不容易,于是就想给她介绍个男人,能成个家,我挑了几个男人供她选,她选中了何先生。” 沈大人说道:“就是死者何文浦?” “正是!” 沈大人不解的问道:“倪氏你为何选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倪氏一脸哀伤的回道:“回大人,开始时,奴家并不知道文浦是个有家室的人。” “放……”何氏才不相信,破口就要大骂。 沈大人一脸威严的看向随意开口的何氏,官居要位,常年累积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小民何氏。 见何氏消停了,沈大人继续问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回大人,真不知!”倪氏回道。 沈大人转头看了了眼沉默的夏琰后,继续问道,“苏同富,衙门前几天抓获的酒保说是你指使他杀了死者何文浦,可有此事?” 胖掌柜供认不讳:“回大人,确有其事!” “为何?” “我受了人指使。” “何人?” “郭全顺郭公子。” “带郭全顺——” “是!” 不一会儿,郭全顺被带到了。被带到公堂的郭全顺,弓腰垂头跟在引路衙役身后,边走边看着公堂两侧两排座位上的官员,当他扫到梁王时,突然大叫,“王爷,救命啊,王爷,王爷……” 衙役见他鬼吼乱说,伸手就拿布巾塞到他嘴里,他还想挣扎,被两个衙役死死摁住。 沈大人大声喝道,“公堂之上不得随意叫嚷,郭全顺你可听明白?” 郭全顺还想挣扎,梁王一个阴冷的眼神射过来,郭全顺消停了。 沈大人见梁王给过提醒了,再次喝道,“公堂之上不得随便叫嚷,郭全顺你可听明白?” 郭全顺的嘴都被塞住了,见梁王不理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衙役见他点头了,才拿开嘴上塞着的布巾。 沈大人威严的问道,“郭全顺,你指使他人杀人掠财,你可知罪?” “不,大人,我没有,他们胡说。”郭全顺死不承认。 沈大人问道:“他们为何要胡说?” “这个小民怎么知道!”郭全顺无赖的回道。 “郭全顺休得胡言乱语,”沈大人喝道,“带人证!” “是” 酒保被带上了公堂。 酒保上了公堂,出乎所有的人意料,直见他张口就大喊自己冤枉。 等在候审处的童玉锦倏的抬起头,伸头看了一眼酒保,又看了看跟本案毫无干系的徐增益,快速的翻了手中的复写的各个人供词,在里面寻找可能性的蛛丝马迹,如果酒保的话是真的,当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她的大脑高速的运转着。 公堂之上,沈大人吃了一惊,前几天提审这厮还承认自己杀人呢,怎么翻口供了,连忙叫道,“庄三墩,休得胡言乱语,抓你进来时,你可是承认自己杀人的!” “这……小的……小的当时胡说八道了!”庄三墩一脸苦巴相。 沈大人问道:“为何胡说八道?” 庄三墩回道:“小的为了酬金三百两才撒得谎!” 候审处 听到此话的童玉锦本能的觉得酒保没有撒谎,如果不是他,那么会谁呢?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公堂之上 沈大人大声问道:“如何证明你是为了三百两才撒的谎?” “大人是真的,小民一时财迷心窍为了三百两才承认自己杀人,大人,小的没有杀人,小的撒了谎……”壮实的庄三墩后悔的要死。 郭全顺一听这话,大叫:“大人,听到了没有,这个小人没杀人,我没罪!” 谁都没有想到案件到这里,居然卡在酒保身上,酒保说他没有杀人,酒保不承认杀人,那么郭全顺理所当然的也不承认有罪。 沈大人看向夏琰,夏琰垂着眼皮没有任何表情。 赵之仪已经听到童玉锦推理过案件了,也没有想到案件会出现这样的一幕,几不可见的看向候审处。 梁王面带讥笑的看了一眼夏琰,又看了看大理寺樊大人等人,原来审案也不过如此,不是说夏琰的小妻子是个能人嘛,人呢,怎么不出来,怕了,缩头了? 童玉锦见案件到这会儿,该她出面了,一边缓了缓气,一边理了理袍子,提脚进了公堂。 这里除了两位王爷及方又行等户部官员,其他人基本上都见识过童玉锦了,见她上了公堂,都会意一笑。 童玉锦如男人般提着袍角,走到公堂正中间,拱手给在坐的各位官员见礼,“小民童玉锦见过沈大人!” 沈大人微笑而公式般的问道:“童讼师你今天为谁辨讼?” 童玉锦拱手答道:“回沈大人,为死者主张正义!” 沈大人点头:“好,那么童讼师,刚才公堂之上的话你听到了吧?” “是,大人!” 沈大人说道:“酒保庄三墩说他没有杀人,你如何给死者主张正义?” 童玉锦微微一笑:“沈大人,小民想问酒保庄三墩几个问题。” “准!” “谢谢大人!” 童玉锦转向看向庄三墩,“庄酒保,在下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酒保发愣,没有回童玉锦的问话。 童玉锦继续问道:“可否回答?” 庄三墩愣过神来直接回道:“我没杀人!” “我知道!”童玉锦笑着肯定说道。 “你知道你还问?”庄三墩不解的反问道。 童玉锦微微一笑,“我知道,可是门口的民众不知道啊,坐在的各位大人不知道啊,你说是不是?” “……”庄三墩跟着童玉锦的目光转了一圈,衙门口黑压压的全是人,大堂上坐着好多大官,他眨了眨自己的小鱼眼。 童玉锦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开口问道:“庄酒保,苏掌柜是如何找到你,然后让你帮忙杀人的?” “这个……”庄三墩结巴着不想回答。 童玉锦提醒说道:“庄酒保,只有实事求是说出真相,才能证明你没有杀人!” 听到杀人,庄三墩回道:“……那是因为我赌钱输了很多银子!” ------题外话------ 各位亲们,冰河国庆节要回老家,2—4号每天5000字,5号恢复6500字以上,还请体谅,谢谢! 给所有看文的小可爱们一个啾咪! ^—^! 第190章 谋财害命 三拔人马 童玉锦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开口问道:“庄酒保,苏掌柜是如何找到你,然后让你帮忙杀人的?” “这个……”庄三墩结巴着不想回答。 童玉锦提醒说道:“庄酒保,只有实事求是说出真相,才能证明你没有杀人!” 听到杀人,庄三墩回道:“……那是因为我赌钱输了很多银子!” 童玉锦继续问道:“可是赌钱输银子的人何其多,为何找到你?” “这个……” “庄酒保,实话实说,有罪减轻,没罪放人” 庄三墩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 庄三墩好像得到保证,开口说道:“那好,我说,输红眼的我曾夸大口说,只要有银子,杀人都做!” “然后苏掌柜就找到了你?” “是!” 童玉锦话锋一转:“杀人的砒霜是你自己买的,还是苏掌柜提供的?” 庄三墩想也没想直接回到:“苏掌柜提供的!” “为何不自己买?”童玉锦问道。 庄三墩回道:“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 童玉锦问:“那你把砒霜放到哪里了?” 庄三墩答:“给我婆娘杀老鼠用了!” 看着众人一脸惊呃,要惊掉下巴的样子,童玉锦继续问道,“还有剩余吗?” “有……有……”庄三墩连忙回道。 个个都被童玉锦的问话惊得目瞪口呆,这那里是在审杀人案,分明在唠家常嘛,当然除了夏琰,他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大腿面上轻轻敲击着,神情安详。 童玉锦大声说道,“庄酒保你的本意是要去下毒杀人的,是不是?” “这……”庄三墩眨着眼不想承认。 童玉锦神色一凛:“实话实说!” “……”庄三墩缩了缩头,却没有回话。 童玉锦加得说话的力度:“京兆衙门、大理寺、刑部随便那一个都能查出,你还不说吗?” 庄三墩被吓住了:“我说,我说,是的,苏掌柜给了砒霜,只要我杀了人,我就可以得到三百两,我的本意是要杀人。” 童玉锦笑道,“只是你还没来得下,人就已经死了是不是?” “对,对,这位小哥,你说得太对了!”庄三墩看着什么事都说对了童玉锦高兴的大叫着。 童玉锦继续说道:“为了三百两银子,你对苏掌柜说,人是你杀的,是不是?” “对,对,就是这样!”哎呀老娘呀,说得太准了,怎么跟看到似的。 “进到衙门时,你根本没意识到杀人要偿命,你只想着你的三百两,是不是这样?”童玉锦看着无知的庄三墩问道。 “是,是……”酒保在童玉锦的声言色威的问话中,转头向沈大人问道,“为了能拿到三百两,我撒了谎!” 童玉锦拱手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请到庄家搜剩余的砒霜!” “来人,赶紧去搜证物!” “是,大人!” 童玉锦说道:“沈大人,郭全顺有杀人动机、教梭杀人这个罪名是成立的!” 郭全顺大叫着不承认:“不,人不是我杀,凭什么治我的罪!” 童玉锦冷冷说道:“凭律法条例,凭在你当铺搜到倪氏财产,你还有话要说吗?” “你说当铺里的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了!” 童玉锦转头问向胖掌柜:“苏掌柜,你有何话可说?” 胖掌柜却问道:“我实话实说是不是能减轻罪名?” 童玉锦点头笑道:“律法有这一条,犯人认罪态度好,可以按律减!” “好,我说,”胖掌柜听到这话,一语一实说出了真相:“找人勾搭倪氏是我们东家郭全顺让我这么做的,从布置到以为成事化了近三年时间。” 门口的民众听到后,都捂着嘴惊呆了,太可怕了,为了别人的财产竟能谋化三年,太不可思议了。 “不,你胡说,你自己干的事,别赖在我头上!”郭全顺大声叫闹着。 童玉锦笑道,“郭全顺,从死者何文浦手中得到的财产,其中一些东西已经脱手,银子都入你腰包了,你还说赖你,你把谁当傻子呢?” “凭什么说银子进我腰包了!” 童玉锦拿出一个手工订的账本,对沈大人说道,“夏候爷动用了禁军查到了赃物的来龙去脉,还请沈大人验看,各位大人还可以看看!” 其实不是禁军,而是皇上的龙行卫,不过龙行卫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不便公诸于世,童玉锦只得如此说了。 公堂上来的大人们几乎都传阅了账本,那真是来龙去脉清清楚楚,由不得人辨驳。 在大人们传阅账本时,何氏急了,她顾不得害怕,大叫,“那我家夫君是何人下得的毒手啊!” 是啊,既然酒保没来得下手,那是何人下了手? 徐梁益见此,连忙大声呼道,“肯定是倪氏,肯定是她!” 童玉锦看了一眼徐梁益后,看向倪氏:“倪氏,你有何话可说?” “奴家没有杀人!”倪氏全身伏地,趴在地上说道。 童玉锦看着镇定自若的倪氏,低头看着她并没有问话。 公堂之上,所有的大人看着童玉锦低头看人而并不问话,都觉得有些奇怪,相互看了看后,都把目光转向夏琰。 夏琰仍然一丝不苟的端坐在沈大人左手边,沈大人右手边的樊大人和左大人都歪头看向他,樊大人开口说道:“夏候爷要不这案子押后再审?” 听到声音的夏琰没有转头回攀大人的话,也没有看向童玉锦,他垂着眼,一动不动。 赵之仪坐在左侧边,和二位王爷坐在一道,二位王爷转头小声问道,“看来今天审不出来了?” 门口围观的群众见公堂上一时之间竟没了声音,个个觉得奇怪,怎么回事? 最无聊的便是卫国公,他出口了,讥笑的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童讼师你为何不问话?” 盯着倪氏的童玉锦抬起头来看向卫国公,微微一笑,“我正想问,这位大人还请稍安勿燥!” “稍安……你大胆……”卫国公被人堵闭嘴,脑休成怒,出口就要喝人。 童玉锦微笑着提醒:“大人,这是公堂!” 卫国公这才意识到这是公堂,转头看向其他人,见所有人都看向,尴尬的消停了。 童玉锦转身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可否把那天晚上吃酒的所有人都叫到公堂之上?” 沈大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准了,“准!” 徐梁益悄悄看了一眼童玉锦,把人都叫来,不知她意欲何为? 倪氏伏地的头见童玉锦不再盯她了,稍稍离开了地面。 公堂之外,谁家的仆从在悄悄的传话,最后一个传话之人到了离衙门最近的酒楼三楼。 仆人到了三楼直接推开包间的门,进去边行礼边说道:“老爷,人不是郭全顺的人杀的?” “我知道!” “老爷,那个姓童的讼师现在盯上碧娘了!” 老者眯眼悠悠的说道:“看来还真有些本事!” “老爷,怎么办?” “不必慌张!” “是,老爷!” 此‘老爷’是谁呢?他就是丢官去职的前户部尚书马恩泰马大人,他正在密切关注着案件的进展。 衙门内 跟死者何文浦一起喝酒的几个人都到了公堂之上。 童玉锦微微一笑,“诸位不必紧张,也不必害怕,我就是想再问一遍当天你们喝酒的情形。” 几个男人见不是判他们的罪,轻松了不少,连连点头。 “我就从左到右挨个问吧。”童玉锦说道,“第一位大哥,你姓什么?” “我姓支。” 童玉锦微微一笑:“这个姓很少见啊!” “是很少见!”支姓男子在轻松的问话下,不再紧张,回话很顺溜。 童玉锦问道:“支大哥,你是先于死者何文浦到酒肆,还是后于……?” “先于!” “好,”童玉锦说道:“那你能把那天死者何文浦与倪氏,进房间到出房间,你能看到、能回忆起的事情都叙述一遍吗?” “可以,可以……”支姓男人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先到了酒肆,坐在房间内,跟另一个一起来的同窗聊天,不多久之后,文浦带着他的红颜知已进了房间,文浦走在前面,他的红颜知已倪氏走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了,然后跟我们打了招呼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还有其他人没有到,我们一起聊天,一边等其他人,直到所有人都到了……” “对不起,我打扰一下,聊天时,你们喝茶水吗?”童玉锦问道。 “喝了” 童玉锦用手划了一下:“聊天时,倪氏坐在哪里呢,是单独坐在边上,还是靠着死者何文浦?” 支姓男人想了一下:“不是单独坐,但也靠得不近!” “哦,你能示范一下吗?” 支姓男人看了一眼倪氏,然后点头,“好!” 支姓男人从地上起来,走到倪氏身边比划了一下坐的位置,然后盘腿坐了下来。 童玉锦走到倪氏的身边,靠着倪氏会了下来,边坐边问:“支大哥,八仙桌的主位方向在哪里,房间内的屏风在哪里,哪天晚上的灯又放在何处?” 支姓男人愣了一下,“我坐在这里,能让我的同窗指给你看吗?” “可以!” 支姓男人叫道,“浩广,你来指一下讼师所说东西的方位。” “哦”被称为浩广的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指了八仙桌的主位、屏风、灯盏的位置。 公堂内、外,所有的人都看得哑雀无声,他们虽不明白这是何意,但都觉得有意思,断案竟可以这样断,看过计大人案件公审的人可能已经不稀奇,可是没看过的,个个稀奇不已,这是要做什么呢? 是啊,这是在什么呢? 这里没有谁比倪氏更明白了,当童玉锦问她坐在哪里时,她就明白了,她浑身一片冰凉。 童玉锦不管众人如何想,她要把事实呈现在众人眼前。 童玉锦说道:“沈大人,能借个八仙桌、屏风、油灯用一下吗?” “准!” 公堂内外,众人像看戏一样,看着衙役在童玉锦的指挥下一阵忙碌,几个男人被要求按那天晚上,围着八仙桌喝酒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里,死者何文浦由某个衙役代替了。 当所有的位置都跟那天晚上一样时,童玉锦坐在倪氏边上伸手,手刚好触到代替衙役的怀前,只见她问道,“支大哥,从你的角度,能看到我把手伸到他怀前吗?”童玉锦伸着手问道。 支姓男人想伸头看,童玉锦连忙制止,“就像那天那样随意。” “哦……”支姓男人看了一眼后,回到“没有!” 童玉锦又问向桌子边上的其他人,“有谁能看到?” 有一个回道,“我能看到。” “大哥,那能想起,那天晚上,倪氏有过这个动作吗?”童玉锦把手臂伸开缩起了几下,动作又快又轻,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那个人摇了摇头,“没看到,可能我没有注意到。” 童玉锦笑道,“有可能,还有一个使你没注意原因是油灯,那天晚上,倪氏是不是坐在屏风拐角处,” “是,是” “屏风拐角把灯光遮了,她隐在暗影里,所以你没有看到” “啊,好像是的,对,就是这样” 童玉锦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支姓男人说道,“大哥请继续往下说” “刚才……”支姓男人忘了自己说到哪了。 童玉锦提醒说道:“你说到人还没有到齐,你们边等人边聊天。” “对,边等人边聊天,不一会儿人就到齐了,到齐后,我们就让酒家上酒菜,然后开吃,男人在一起免不了要相互敬酒,因为是文浦出银子请客,我们都多敬了一杯给他,他的酒量并不好,没多久就有些醉熏熏了!” 童玉锦问道:“倪氏没有贴近死者对他进行照顾是不是?” 支姓男人仔细想了想后,点头,“好像没有!” “请继续说——” “是”支姓男人继续说道:“有些醉熏熏的文浦端着酒杯转头让倪氏给我们唱小曲,倪氏同意了,起身让酒家搬了小凳拿了琵琶,坐到门口处唱小曲了。 文浦见倪氏很乖巧听话,乐得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酒打翻了,酒都酒到衣服上了,不过大家都没在意,喝酒总会遇到这样的事,喝到半中间,我们的酒喝完了,就叫了酒博士的酒,就在快要喝得差不多时,文浦他……”支姓男人心有余悸,说不下去了。 童玉锦点头点头,然后对第二个男人说道,“你也说一遍当天晚上的情形,越详细越好!” “是!” 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五个男人说完后,几个男人的复述几乎都差不多,大家都不明白,为何一样的事情,要五个人说五遍。 沈大人替众人问了这个问道,“夫……童讼师,为何同一件事要让他们五个人一个不漏的复述?”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大人,为了寻找各人眼中的不同之处和共同之处!” “那童讼师找到了吗?”沈大人好奇的问道。 童玉锦却反问:“大人听出来了吗?” “呃……我听得都是一样!”沈大人愣了一下回道。 童玉锦问道:“大人,那么那一样让你印象最深刻呢?” 沈大人回想着刚才几个人的话,说道:“何文浦醉了,打翻了一杯酒,酒博士给每个人倒了第一杯酒,然后放下酒罐,又到别的地方卖酒了,然后死者毒发身亡……” “对,大人,”童玉锦微笑着赞同说道,“我们先说第一个共同点,大家都说死者在倪氏去唱小曲时乐得打翻了一杯酒!” 沈大人问道:“打翻酒有什么不对吗?” 童玉锦看了一眼一直低头人倪氏,然后问道:“大人,因为打翻了酒,死者何文浦在这个世间多活了一小会儿!” “啊……”衙门外的人惊得失声。 “啊……”衙门内有些人也惊得失声。 倪氏面如死灰。 “可是如何证明死者打翻的这杯酒是毒酒呢?”沈大人替众人问出了疑惑。 童玉锦没有回答沈大人的问道,叫道:“海大人在吗?” “夫人,属下在!”一直站在候审处的海泽天上了公堂。 童玉锦问道:“海大人,你在给死者验尸时,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回夫人,属下一直感到困惑,可是刚才听了夫人的话后,这个困惑解开了!”海泽天恍然大悟的说道。 童玉锦问道:“什么困惑?” 海泽天回道:“死者衣服上洒了几乎一杯量的毒酒,按道理,杯子里余下的量不足以毒死他,但是他还是死了,按照验尸毒发的程度,他中毒的程度很深,不可能只喝了杯子里的一点余量,现在属于明白了,死者洒了一杯毒酒,又喝了一杯毒酒,也就是说曾有两杯毒酒!” “天啊,这意思是不是有两拔人想杀他啊”衙门围观的众人大惊失色,惊呼。 有人提醒说道:“岂止两拔人,刚才一个还没机会下手。” “是啊,造了什么孽,竟有三拔人要他置他于死地。” “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回事,难道他恶迹斑斑,招人仇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 沈大人问道,“除了酒保,还有两拔人给死者何文浦下了毒?” “回大人,以目前来看,是这样!”童玉锦回道。 “那两拔呢?”沈大人问道。 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的,众人都看向童玉锦,等待她的答案。 夏琰微垂的眼角有笑意溢出,可惜他太过刻板,让人觉察不到他的笑意,这件案子如果在他手里或是赵之仪手里,最后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可是这结果可能要化费具大的人物和财力才能得到,可是她的小妻子站在公堂之上,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同意知到了,不知为何,他内心激荡着满满的幸福与满足,一种能与他并肩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原本还觉得不以为意的两位亲王终于明白,传言果然不虚,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女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似乎在谈笑声中就抽丝剥茧开了案件的种种疑云,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想知道倒底是那两拔人要杀这个死者? 衙门不远处的大酒楼三楼 案件结果再次传到了前户部尚书马大人这里,丢官去职后的马大人现在被人叫做马老爷。 “老爷,老爷,除了碧娘之外,竟还有两拔人马要杀死死者!” 马老爷紧束松驰的眼袋,“在我们身后,居然还有一只黄雀,它是谁?” 马恩泰不淡定了,让他没有想到是,他居然只是只螳螂,事情出了他的预料。 皇宫 诚嘉帝也得到了案件的进展的结果,笑道,“到底是何人物,能让三拔人同时要杀死他?” “回皇上,让人查了,就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平是以帮人代账、代写为生。”内侍回道。 诚嘉帝感兴趣的问道:“那么到底是何原因,让三拔人想杀他呢?” “皇上,也许京兆府的公堂,马上就有结果了!” “是嘛!” “回皇上,应当是!” “那好,继续传过来!” “是,皇上!” 第191章 抽丝剥茧 杀人动机 京兆府大堂 童玉锦在众人期盼中终于开口问话了,“倪氏,你有话要说吗?” “奴……家不知道童讼师说什么?” 童玉锦微微一笑,“刚才现场情景再现,你还不死心?” “奴家不懂什么情景再现?” “只要锁定你,查出你的砒霜来源只是个时间问题,你觉得禁军会用多长时间查出你的砒霜来自哪里?” “奴家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童玉锦拱手朝堂审主席台说道,“请夏候爷现在就差人查倪氏的砒霜出自何处” “准” “谢候爷” 夏琰抬眼看了一下赵之仪,赵之仪立马会意,抬手间,他的人手已经行动了。 赵之仪和夏琰的相动,别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可是梁王、卫国公等人却清楚的得,这意味着什么,不知为何,他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刚才还是旁边者的角度,现在却正襟危坐,神情紧张。 童玉锦再次对倪氏说道,“你还打算不说吗?” “我……我……” “倪氏,那天晚上,你所坐的位置,把你隐在暗影里,你完全有机会抬手,随便帮死理理一下衣服,或是顺手扶一下醉酒的死才,都有机会把砒霜下到他酒杯里,你把这个机会放在了唱小曲离开前……” “童讼师,就是眨眼功夫,她如何把毒下到死者的杯子里呢?” 听到方又行问话,童玉锦笑道,“方大人问得好,她是如何在眨眼之间下毒呢?其实很简单” 简单,众人不解,都看向童玉锦,童玉锦对卒婆子说道,“大娘,麻烦你抬起倪氏的双手” “是,夫人” 卒婆子弯腰拉出倪氏的双手,一双保养得宜的妇人手出现在众人眼中,只见手型修长,皮肤白皙,指甲染着丹寇长而精致,不得不说,即使年近四十,倪氏依然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大家看到这双手了吗?” “看到了,可只就是一双手啊” “当然不止,这还是一双会弹琵琶的纤纤玉手” 方大人突然有所悟“童讼师是说,她把毒藏在弹琵琶的扳指里” “方大人看来进酒肆必点小曲啊,难怪没银子拿回家” “童讼师真会说笑话,真会说笑话……”方又行被童玉锦说得脸都红了,不过他确实经常点小曲,不仅如此,他本身的琴艺造诣也很深,所以能想到扳指也正常,文人墨客嘛,谁不懂、谁不会。 所以当这双手伸出来,再加上倪氏过往的身份,在坐的权贵都明白她是怎么下毒,不知为何,个个觉得寒毛坚了起来,那以后还敢去风月场所吗? 不知不觉中,京城风月场所生意淡了不少,这能说是童玉锦的蝴蝶郊应吗?哈哈,扯远了,言归正传。 童玉锦分析道:“何文浦骗走你的财产,你不可能没有发觉,发觉后你不可能没有动作,是不是何氏!” 趴在地上的倪氏哭出了声,低低的乌咽声在安静的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凄楚。 童玉锦问道,“倪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直到此时,倪氏才开口,声音苍桑而疲惫,“是,是奴家!” “当毒酒被有些醉意的何文浦弄洒时,你是不是很遗憾?” “是” “可是当聚会还没结束时,何文浦还是死了,你是不是很意外?” “是” “你一定想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想到他的命,是不是?” “是,” “经过这段时间,你想明白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 “对,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啊……”众人被童玉锦的直白搞得急了,门口直接有人问道,“大讼师,第三拔人到底是谁啊?” 童玉锦转身看向衙门问话之人,“我也想搞明白,这就需要大家配合我一下了” “啊……” “怎么配合” “我跟踪了一个可能是酒博士,却又卖豆酥的小娘子,她不见了,你们能提供一些线索吗” “可我们不知道你说得人长怎么样啊” “没关系,请稍等!”童玉锦说道,“来人,” “夫人”美珍把画像递了上来。 童玉锦打开自己已经画好的小娘子画像,拎在手里,展示给众人看,问向一起吃酒的五人,“那天晚上是这个女人兜售了酒给你们吗?” “是,是,就是她” 徐梁益瘫倒在地。 童玉锦却不管他,问向门口的人,“你们见过她吗?” 有一个某府采办管家的人看了看画像,“我好像见过” “大叔见过?” “对” “能想起来吗?” 管家某样的人抠了抠脑门,“等等,让我想想,我是在哪里见过?” 众人都看向这个管家模样的人,他见众人都看向他,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紧张的更想不出了。 童玉锦摇了摇头,笑道,“大家别看大叔,你们也想想!” “挺标志的一个小娘子,定不是我们这等小门小户家能养的” 童玉锦听到这话,看了看自己画的画,心想这也能看出来,不置可否的笑笑。 那知那个管家模样的人突的一拍脑袋,“我知道怎么见过了” “大叔——” “有一次我婆娘跟我一起为府里采买布匹,在某个衣坊里见过,我婆娘说,好像是卫国公府三夫人身边的丫头,说她们现在穷得就靠卖绣活养活自己了” “放肆,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卫国公府会没银子养活人” 一直跪在地上的郭全顺像是明白了,悄悄的低下了头。 管家模样的人一时只想着说出事情,没想到卫国公坐在公堂上,马上缩回头,不敢吭声了。 童玉锦看了一眼卫国公,又看了一眼神色极不自然的郭全顺,脑子中突然想到,郭全顺的姐姐是卫国公府的九夫人,而刚才那个丫头是卫国公府三夫人的丫头,案件似乎有了某种联系,想到这里她转身,问向徐梁益,“徐梁益,还要我继续问下去吗?” “我……” “何文浦最后毒发的那一杯酒,出自这个小娘子之手,而你跟这个小娘子一直在南城一带小酒肆会面,何文浦请客吃饭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吧” “我……” 听到这里,何文浦的婆娘跪不住了,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徐梁益的身上,同归于尽般的撕打着他,“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居然用了你五两银子,你个人棍,你个杀千刀的,枉我以为你好心,帮我递状纸,原来你包藏这等祸心,你这个下油锅的东西,死后连小鬼都不来收……” 徐梁益被何氏又撕又打,脸上很快都是血痕。 “肃静、肃静……” 衙役见沈大人开口,这才上前拉开了何氏。 沈大人叫道,“来人,” “在” “去卫国公府抓人” “沈廷峰,老子还坐在公堂上呢?” “卫国公,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更何况,杀人的是你家丫头而以” “你……”卫国公觉得自己面子里子全丢了。 坐在一边的梁王眯眼,他明白了三夫人为何要杀人了,原来是想嫁祸于人,除掉眼中钉——他的姘头九夫人,内宅夫人们斗法居然斗到了京兆府,又看了一眼贪得无厌的郭全顺,呵呵,还真有意思! 梁王讥笑别人的同时,不知道有没有想过郭全顺给他的孝敬银子可不少啊,啧啧,倒底是王爷,这淡定的劲还真没人能比。 童玉锦拱手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小民虽理出了杀人嫌疑犯,但并不知道他们杀人动机,小民请求待后再审” 沈大人看向夏琰,看向三法司的人,他们都默契的点头了,是啊,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倪氏杀人还理由,有可能发现何文浦卷了她的银子,可卫国公府的三夫人为何让自己的丫头杀一个代账先生? 沈大人见夏琰和三法司的人都同意了,朝童玉锦说道,“准!” 一个代账先生被三拔人马毒杀案件,立马成为京城最轰动事件。 京城皇宫 诚嘉帝看着没有结果的结果,哼笑了一声,“朕的舅公家居然也有份,还真是……” “圣上,只是府里的丫……” 诚嘉帝抬眼看向说话的内侍。 内侍噎下了要出口的话。 开国公府外书房 赵之仪跟着夏琰两口子一起来来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什么?” “倪氏杀人、卫国公府丫头杀人” “当酒保说他没杀人时,我相信了” “你就这样认为他说得话是真的?” “也不是认为,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徐梁益这个人吗,我总觉得这个人不是真正的热心,我跟踪过他,发现他跟这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怎么也搭不上,这是个不合理的存在” “于是你大胆的推测?” “是” “可是你是怎么想到倪氏把毒藏在扳指里的?” “呃……”童玉锦眨了一下眼,影视剧中经常有戒指里藏毒的事,她能说自己是看影视剧得来的灵感吗? “你是怎么想到的?” 童玉锦嘿嘿一笑,“由唱小曲想的” 赵之义不信,他转头看向夏琰,夏琰一脸笑意,正自己拿水壶倒水喝,显然不参与他的好奇。 童玉锦赶紧转移话题“夏候爷,赵郡王,剩下来可就是你们的事了” “你说杀人动机” “对” “好吧,我派人去查卫国公府” “不仅仅是卫国公府” “什么意思?” “还有倪氏?” “她的动机很明确啊,姓何的卷走了她的财产” 童玉锦摇了摇头,“卷走的不是她的财产,她是自己主动杀人,还是财产主人让她杀人,区别很大,你不觉得吗?”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相互看了看了,都听出童玉锦话中的意思了。 如果倪氏主动杀人,跟马恩泰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他们根本没办法查姓马的,如果是姓马的指使,那么他们就打开了查办姓马的缺口,这真是大不同。 回到新宅子的马恩泰一个人端坐在书房里。 老仆人把马夫人送过来的晚餐轻手轻脚的送了进来。 老仆提醒说道,“大人,再不用餐,对身体不好” 马恩泰倚在椅背上的头才抬起来,看向老仆,悠长的说道,“我老了吗?” “不,老爷,你精气神好得好” “精气神,那我还是老了” “老爷你担心了” “后生可畏啊” “老爷,像夏候爷夫人这么厉害的女人有几个” “是啊,有几个,我早就应该把这个女人算在内的” “老爷……” “也不知迟了没有” “老爷……” 卫国公府 卫国府主院里,庶三夫人和庶九夫人站在卫国公夫人跟前。 卫国公唬着一张老脸,厉声叫道,“怎么回事?” 两个庶夫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的脸让你们丢尽了” 卫三夫人听到这话后,好像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鼻孔几不可见的嗤了嗤。 卫九夫人听到这话,一脸哀怨的看向当家主母卫夫人,卫夫人别了别身子,不让庶九媳妇。 “说不说,不说我让人动家法” “老爷——” “说不说” 卫三夫人抬起头,“国公爷,你应当问问你的好媳妇,问她干了什么?” “老九媳妇,你干了什么” “国公爷,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要把嫁妆放给我打理的” “给我说清楚” “是,是,三夫人把嫁妆放在我这里让我的弟弟帮忙打理,结果……” “说” “是,是,结果放印子钱都赔了” 卫三夫人冷哼一声,“是赔了吗,那是那你姐弟吞了” “你胡说” “我胡说,要不要让京兆府的人去查查,是吞了,还是赔了” “我……” “怎么不编啊,接着编啊”卫三夫人狂笑说道,“都欺负我没相公,都把我当软柿子捏,我让你们都知道,我程前芳也不是好惹的” “你派人去毒杀姓何的,就是为了嫁罪于郭全顺” “是” “好啊,好啊,现在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吧” “搭进去又怎么样,我在卫国公府还能活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 “你问问你的好妻子,我的好婆婆,你问问她,她跟老九家的把我程前芳剥成什么样子,连我卖绣活的钱都不放过,卫国公府都穷成这样了吗?” “胡言乱语” “是不是,国公爷,你自己清楚” 半个月前还在笑话开国公府的卫国府正如卫三夫人所说的那样吗?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却如日暮西山的日头,一刻不如一刻了! 不会吧,一等国公府啊! 是啊,一等公国公府,如果一个府第只出不进的话,那败家的速度是惊人的,你不信都不行。为何?一个时时、事事都讲究排扬的府第,收入跟支出如果差距很大的话,入不敷出指日可待。 那么国公府为何入不敷出?其一,太后手中的权力已经完全被诚嘉帝剥夺,走卫国公门路的人几乎没有了,就算有,那也是低层的小喽喽,能有多少油水可捞;其二,拥护太后的计成儒等人已经被诚嘉帝一个一个捋掉了,卫国公府里的男人们在朝庭、衙门内的任职几乎都是没有实权和油水的虚职,拿着有限的固定俸银,收入成几何级锐减,但是他们的生活质量、排场却有增无减,这银子能够用吗? 最能体会这种巨大差异的人当属当家主母卫夫人了,自从五年前,太后完全不理事起,卫家的收入就慢慢少了,而去年计成儒的侉台,直接让卫国公府的男人们瞬间被架空,几乎都被任命为文散官,担任一些虚职,拿些微薄的俸银。 咦,卫国公府没有田产吗,没有庶务收入吗?有,当然有,可是随着权力的流失,田产庶务的银子也跟着流失。这是为何? 打个比方,卫国公府假如有一块田在某县郡,这一年有点小旱,收成并不好,如果太后还当政的话,那么这块没有多少出息的田地,也会以最高收益被送到卫国公府,谁能让收益最高,当然是当地的县太爷、县丞之类的人,他们为了走门路,贴补了这些收益,可是现在,卫国公府失去了太后这个保护伞,这块田有多少出息就是多少出息,甚至可能还要比实际小,而变少的收益到了哪里,你得交税赋啊,各位亲们懂了吗?当你手中权柄在握时,人人都想巴结你,会把你所有的东西和事情都轰抬到最高点,当你失去权力后,你什么都不是。 那么皇宫的太后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就是为何在历史长河中,有哪么多亲父子、亲孙子、亲兄弟夺嫡争位了,权力决定资源,资源决定一切。 案件一旦明朗化,调查起来很快。 卫国公府丫头被捕后的第三天,卫三夫人以主使奴仆杀人而入狱,卫国公看在死去的庶三子份上,求到了太后哪里。 方太后低着头久久没有吭声,卫国公见姐姐心情不好,悄悄的退了出来。 从来吃喝玩乐的卫国公第一次有了危机感,难道卫国公府就这样没落下去吗? 案件最难的地方当然在前户部尚书马恩泰这里,目前为止,什么事都没有动到他,因为倪氏确实是主动杀人,跟马恩泰一点关系都没有。 开国公府外书房 赵之仪问道,“子淳,怎么办?” 夏琰抬了一下头,“现在只能找到马恩泰的贿赂了,否则定不了他的罪。” “可是我都查了几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赵之仪有些颓然。 童玉锦分析说道:“大陈朝流行置地,马大人会不会置地?” “我查了马恩泰的家乡及所有的族人,以及族人所任职的地方,都没有置地的痕迹!” “他会不会以别人的名义,就是挂名?” “我没有发现!”赵之仪摇头。 “那真是问题。”童玉锦也跟着叹气。 皇宫 方太后见了诚嘉帝。 “祖母,你找我?”诚嘉帝一脸笑意的给方太后行礼。 “泰儿啊……”方太后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样子。 “祖母,你想说什么?”诚嘉帝找了个椅子坐下。 方太后叹道:“泰儿,你舅公家的事你知道了吧?” 诚嘉帝点头:“知道了,祖母,没想到妇人们斗起来是这样狠!” “你就看到了妇人们斗?”方太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诚嘉帝。 诚嘉帝点头:“是啊,祖母,难道还能是舅公指使杀人?泰儿不相信!” 方太后直直的看向自己的孙子,眼光厉厉。 诚嘉帝当自己没看到,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方太后忍住火气,显得语重心长,“泰儿,不是祖母帮衬自己弟弟,难道有个得力的帮手对你不好吗?” “祖母,有帮手当然好!”诚嘉帝笑笑。 方太后连忙说道:“那好,你把舅舅等人的官职往上提提!” “祖母,这……你让孙儿为难。” “为难……”方太后觉得孙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了,问道:“什么地方为难了?” 诚嘉帝回道:“孙儿早就说了,唯才是用,舅舅他们的政绩……” “你不想提?” “祖母,只要舅舅们有政绩,我一定提!” 方太后看关毫不松口的诚嘉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192章 卫家两媳 案件未了 不管找不找得到马恩泰的贿赂,案子该审的要审,该结的要结。 卫三夫人得到了皇上的特赦,免于流放,带发在京边奄堂修行,永不得回京,其下毒的丫头秋后斩立决。 至于杀人未遂的倪氏因为情节严重,按律杖百,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什么叫遇赦不赦?一般情况下,在封建王朝,罪犯在押或是服刑期间,遇到国之大典,皇上大赦天下时,一些罪犯会获得免刑,如果罪名中有不赦,将没有这样的待遇,也就是说除了服刑,没有其减罪的途径了。 这个罪名对于倪氏一个女人来说,不可谓不重了。 至于谋人财命的郭全顺,由于情节恶劣,不仅抄了他的家,而且罪加一等,流放三千里,同样遇赦不赦,七品都事郭大人因为二子之事丢了官职,被发配到原籍,三代之内不得科举,算是断了几代人的前途。 庶九夫人,因为有一个会赚银子的二弟,平时在府里嚣张的很,随着娘家的败落,她的丑事被人揭发到卫夫人和九爷哪里,震得卫夫人眼冒金星,和庶九子一怒之下休了她。 被休的九夫人身无分文出了卫国公府,想找梁王,可惜梁王当没她这个人存在过,在京城已无亲人的卫九夫人竟到某青楼里做了妓子。 一个做了尼姑,一个成了妓女,一时之间,卫国公府成为京城人茶们饭后的谈资。 京城外某尼姑奄 三少夫人正在奄堂念经,年轻较大的丫头从山下回来,对她说道,“夫人,你的仇报了!” “那女人怎么样了?”三少夫人平静无波的问道。 年纪大的丫头回道:“我把她通奸的消息,给了她的对头六夫人,六夫人告发了她,她被休了!” “现在在哪里?” “听人说,她的嫁妆银钱都被卫夫人扣下了,被休后身无分文,进楼子做了妓女!” “什么?”三少夫人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卫国公府就这么没银子吧,连……哈哈,真是败落了,败落了啊!” 年纪大的丫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顾狂笑不止的三少夫人,喃喃自语,“可惜了小红,这么小就要被斩头,这世道啊……” 当卫国公知道自己的庶九媳妇被休去做妓子时,回来后不问三七二十一打了一顿卫夫人,卫夫人瘫倒在地,面目狰狞:“你以为你出去花天酒地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怎么会这样!” “问你自己,怎么会这样?哈哈……” 卫国公双手捂头。 开国公府 当童玉锦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的无以复加,“不会吧,一个公国府的夫人竟……” “没有娘家的女人总是这么苦,被夫家随意揉搓!”美珍摇头叹息。 童玉锦有些认同,在古代社会,由于妇女没有地位,没有独立的机会,她们不得不依附丈夫和夫家,如果丈夫和夫家不给力的话,就要靠娘家了,没有娘家的支持,那日子还真不好过。 “唉,”童玉锦长长叹了口气,对美珍说道,“给我哥哥去封信吧!” “督促大郎努力学习成为你的靠山!”美珍扁嘴。 童玉锦瞄了她一眼,“死丫头,知道还说。” “好吧,你写吧,我让候爷的人帮忙送到望亭!” “恩,对了,我现在有时间,约姐姐到我这里来玩吧!”童玉锦对美珍说道。 “知道了,夫人!” 皇宫御书房 诚嘉帝看着案子的卷宗,“这就结了?” “还留了一个尾巴!”夏琰回道。 “什么尾巴?” 夏琰回道:“那些挂名铺子等人来领,把倪氏扣着先不流放!” 诚嘉帝点了点头,“嗯,赵爱卿、夏爱卿,你们再彻查一遍,如果没有问题,准许姓马的离京!” “是,皇上,臣定将全力以赴再彻查一遍。” “嗯!”诚嘉帝想了想,说道,“嘉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圣上!” 马宅 马泰恩在自己的书房内练字,仆人站在他对面,等他字练完了,才说道,“老爷,小的去打听了,案子基本结案了。” 马恩泰问道:“怎么样?” 老仆回道:“碧娘流放三千里。”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马恩泰吸了一口气说道。 老仆提醒:“老爷,遇赦不赦。” “在哪不是活着!”马恩泰眯眼说道。 “是,老爷,可是听人说要等那些挂名铺子、田产都被人领了去,才让碧娘去北方流放之地。” 马泰恩放下自己写的字,不再吹了,抬头眯眼,“这还是想查我?” “老爷,皇上不肯放手呀,这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马大人叹道,“只能以静制动了!” 章府 章大人办完公务回到后院,章夫人已经准备好洗脚水。 章大人坐到小凳子上脱鞋脱袜,把脚放到热水里,并感叹道,“累了一天,用热水烫脚,真解乏啊!” 章夫人坐在边上折着衣物,问道,“夏候爷又办了一个案子?” “嗯,不过这次我没去!”章大人说道。 章夫人感兴趣的问道:“我还想问问你呢,夏候爷的夫人真那么厉害?” 章大人点头:“在讼事推理断案上很有一套。” 章夫人不解了:“你说怎么会有女人喜欢男人干的事?” 章大人笑道:“不仅如此,干得比男人还好。” “是啊,真让人匪夷所思。”章夫人感慨。 章大人无所谓的说道:“世上总会有奇人。” “也是,那方大人算不算一个?” 章大人想了一下回道:“他那是造化大,遇到合适的点上了。” 章夫人无不担忧的说道:“治平啊,你说他从一个小官一下子升到二品大官,会不会自我膨胀、自我毁掉!” 章大人拿擦脚步的手停住了,看向章夫人,“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 “这不明摆的事嘛,就好像一个没银钱的人,突然有了一大笔银子,他能知道怎么合理的用度吗?”章夫人对章大人说道。 章大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如果一年升一级也能让人接受,一下子升这么高,确实是问题,行,我知道了,我女儿还小,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章夫人咧嘴一笑,自己男人就是这点好,不管谁的话有道理,都听得见去。 方宅 方夫人见方大人上床了,才有空对他说道,“这两天有人来求娶你女儿,我没个主张,怎么办?” “什么样的人家?”方大人问道。 “都是六、七品人家!”方夫人回道。 方大人说道:“我不问几品,我问人品!” “这我那知道!”方夫人摇头。 方大人说道:“没事去打听打听,坐在家里肯定不知道了!” “哦,那行吧!” 方大人不放心的说道:“就把你说的几家去打听一下,人品好,管他几品,都嫁,人品不好,管他几品,都不嫁!” “行,我知道了!”方夫人说完躺下来睡了。 方大人却没有,一个人托着下巴不知想着什么。 “咦,你怎么不睡?”方夫人觉得奇怪。 方大人回道:“我在想咱们家的事!” “哟,这太阳从西边出了,你竟能想家里的事?”方大人真是惊讶。 “哟什么,知道你为家里辛苦了!” 方夫人有些委屈的叫道:“你还知道啊!” “我咋不知道,要不能任你打任你骂?” “德性,我什么时候打骂你了!”方夫人不好意思了。 “睡吧,睡吧!” “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方大人见婆娘睡不着,说道:“我在想,你以后可能要更辛苦了!” “怎么啦?” “官夫人可比小民难做多了!”方大人愁怅上了。 方夫人听到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做官夫人是烦,还真不如咱们落拓时,虽然没银子,可是耳根子多清静,那像现在,整天有人上门,烦都烦死了!” 方大人提醒说道:“你可不要糊糊被他们饶过去,让我难做!” “这我当然知道了,男人是男人的事情,我只听不搀和!”方夫人倒是个明白人。 方大人放心了,“这就对了,遇到别有用心搞不定的,等我回来搞定!” “知道!” 方大人若有所思:“看来,我得找几个得力的理家婆子回来了。” “家里要用仆人?”方夫人问道。 “早晚的事,不过我说的婆子,可不是平时买的婆子,而是能处理官夫人之间交往的这种婆子!”方大人说道。 方夫人问道:“有这样的婆子?” “嗯,我在想,我求什么人给我介绍这样的当家理事婆子呢?”方大人说道。 方夫人现在什么事都想着夏琰,“找小个候爷?” 方大人想了一下,“也无不可,不过我不想麻烦候爷,我到是想到了一个人!” “谁?” “我只是想想,还没定。” “哦,那赶紧睡吧!” “恩” 案子虽结了,但是夏琰仍然很忙,早出晚归,有时候童玉锦困了,都不知道夏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天晚上,夏琰又很晚才回来,回来时,除了看院门的二等丫头,院子里就素琴一个一等丫头。 美珍估摸着候爷要回来了,正在小厨房做点心、夜宵,彭大丫在边上给她打下手,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没有注意到夏琰已经回来了。 等了N天机会的素琴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以外,没别人,夏琰进卧室厢房洗漱,她也跟着。 可是这个跟着,非常有分寸,到了洗漱厢房门口,她就止步了,然后停在门口等着,等夏琰洗好出来后,无声的递了两块干的布巾,递布巾时离夏琰有些距离,等夏琰接过去时,她悄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显得懂事周全的样子。 夏琰根本没在意,他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想着调查马恩泰的事情,没觉得还有一个丫头存在。 素琴见夏琰在她控制的距离内没有反常现象,暗暗点头,这个距离合适,我再花些时间,让他熟悉,然后慢慢靠近,最后像夫人一样毫无距离。 彭大丫出来打井水,发现主卧多亮了一盏灯,连忙回小厨房对美珍说道,“候爷回来了!” “喔,那我得赶紧了!” 没过一会儿,美珍做了一碗精致的疙瘩羹,烫浓稠,疙瘩顶饱。 夏琰没吃过,没动筷子。 美珍笑道,“这个是夫人今天晚上刚新试的吃法!” “新吃法?” “是,夫人说,在夏夜里吃一碗,浑身通畅!” 夏琰心想,我说嘛,这么奇怪的东西,也只有她这个小脑袋能想起来了,遂拿起筷吃起来。 美珍见夏琰吃上了,准备撤下去,却发现素琴还站在角落,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气色好像不错,又偷偷瞄了一眼候爷,心想,不太可有吧,是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偷乐。想到这里,不高兴的叫道,“素琴,夫人说了,除了做宵夜以后,这主卧室不留人伺候。” “是,素琴明白了!”素琴双手搭在前面低了一下头规规矩矩的出去了。 不知为何,美珍对这种顺从有一种讨厌的咸觉,可也不知道具体讨厌什么。 夏琰倒是听到了美珍的话,他听明白童玉锦不让伺候的原因了,夏天,都穿得很少,她说丫头们侵犯了她生活空间的隐私权,让她不自在,所以,他回来后,一般看不到丫头,更别指忘丫头服伺自己了,只是他讨厌丫头们靠近,一个人亲力亲为习惯了,如果是其他家公子哥呢,还会迁就锦儿的生活方式吗?他摇头笑,所以,就是自己收了这只小妖精嘛。 突然映入脑帘的‘小娇精’,让他吓了一跳,不,不,我一定是忙昏头了,才有这样的想法。 吃饱喝足后的夏琰进了内室,大床上,童玉锦四仰八叉的躺在哪里,几乎占了整张床,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她那奇怪的中衣上,我的个老天爷哪,这穿得是什么呀,上衣又瘦又小的贴在身上,圆溜溜的小肩膀露在外面,肚脐眼也露在外面,(夏候爷看到的中衣实际上是吊带衫);再看中裤,那就更不能入目了,小屁股都露在外面,(嘿嘿,其实就是三角短裤)这一套衣服冲击着夏琰的视力神经,刚才还说童玉锦不是小妖精,现在,夏候爷改口了,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娇精嘛! 夏琰感觉自己的鼻子有血腥味,难道是要流鼻血,赶紧抬起头。 这小臭女人,看我不揍她。 刚想转头准备睡觉的夏候爷,看到床头放着叠好的一小件中衣,上面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亲爱的夫君大人,夏天到了,天气越来越热,我为你准备了凉爽的中衣,希望你会喜欢,你的小妻子小锦。 有多凉爽?夏琰好奇打开了折叠好的衣服,当他打开时,竟然发现跟童玉锦的衣服一样,吓得他当下就扔了衣服,这……这……成何成统! 唉,不就是个背心,一个三角裤吗,惊讶什么? 夏琰看了看床上仍在呼呼大睡的童玉锦,难道这是她们哪里的衣服?这么……夏琰盯着童玉锦看了看,好像挺好看的,小身材在这样的衣服下,显得窈窕动人,曲线玲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中衣,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换上了。 换完后,怎么感觉没穿似的,好像是凉快了一点,那就试一个晚上? 夏小候爷把不成体统放到了脑后,把童玉锦朝床里面搬了搬,然后上床睡了。 半掩的窗子是绿色小纱窗,窗上挂着窗帘,在晚风中摇曳。 窗外,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令人陶醉,蔚蓝色的苍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月光一泻千里,如梦如幻。 夏夜轻风徐徐吹来,清新,凉爽。躲藏在草丛中的纺织娘们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依附在树干上的蝉儿也跟着附合,“知知知”地在叫着;三两只萤火虫在夜色里一闪一闪地,朦胧而美妙。 第193章 玉绣心事 偶遇如杨 第二天清晨,霞光透过蔚蓝的天际倾泻而下,几朵轻柔的白云,被霞光抹上了迷人的橘红色,仿佛镶上了金边。 夏琰和童玉锦这对年轻夫妇运动模式从床上切换到户外校场。 走在小径甬道上,清新怡人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把刚起床后所作运动带来的丝丝燥热完全驱走,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抖擞,焕发出无限激情去迎接灿烂而美好的一天。 童玉锦穿着短裸已经围着校场跑五圈了。 练枪的夏琰已经转换练拳脚,一招一式,虚实相间,嚯嚯生风。 跑到第六圈时,童玉锦站到夏琰的边上原地踏步跑,连踏步边说道,“你还在调查马大人的案子?” “嗯!”夏琰手脚未停。 童玉锦问道:“你们肯定认为他会有贿赂脏银?” “皇上是这么认为的!”夏琰回道。 “那你呢?”童玉锦问道。 “我……”夏琰顿住了要冲出去的拳头,“我也觉得!”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为何你们这么肯定?” 夏琰回道:“他利用吏部尚书的女婿祝检秋按排了近百名马家族人。” “这些人都担任什么官职?”童玉锦问道。 夏琰回道:“几乎都是衙门里最有油水的职位!” “比如?” “比如县丞、主薄,六房(相当于中央的六部)里的典史……” 童玉锦停下原地跑,分析说道:“这些人都是基层上最大的官,他们在整个官场上身份虽然低微,却是各种资料、资源的第一手拥有者,只要稍微在中间做一点手脚,就可以很轻松地欺上瞒下,从中牟取私利,在地方上相当于土皇帝了,在下面平民百姓中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夏琰点头说道:“所以他不可能没有收贿。” 童玉锦说道:“那我们先设定他为有罪吧!” “设定?” “是,因为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贪污。”童玉锦解释说道。 夏琰也停下了练拳,问道:“那你设定后准备怎么样去推测?” 童玉锦回道:“推测要在充足的信息量汇总整理后才能进行,光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夏琰笑道:“那好,我把和赵之仪调查的消息都给你,你汇总一下整里后帮我推测一下,让我们缩小查控的范围。” “好,我知道了!”童玉锦说道,“我早餐后要去我姐姐那里!” “嗯!”夏琰说道,“过几天梁王妃四十寿辰,我们要过去祝寿。” “具体是什么时候?”童玉锦有些意外。 “七月十日!” “哦,那快了,还有半个月不到。” “嗯!” 离开校场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夏琰的胳膊被童玉锦抱着,“几天没跑,小腿疼!” “我帮你揉一揉!”夏琰低头看了看童玉锦的小腿说道。 “不要。”童玉锦回道,“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 美珍走在他们后面听到他们这样说,暗想,候爷和夫人真是随意,一点也不注意形象,转过头去偷偷扁了扁嘴,那曾想遇到夏小同盯着自己,瞟了他一眼,又作哼状扭过头不理他。 夏小同郁闷了,我没得罪她吧,干嘛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哼,等候爷不忙了,我就去求候爷娶了你,看你还敢不敢横了。 彭大丫没有跟着夏琰夫妇,她在院里自己住处练拳脚,另一个跟着的丫头是素琴,素琴低着头拿着两个主人的外套跟在后面,仿若没有听到夏琰和童玉锦的对话。 吃好早餐后,夏琰把童玉锦送到了袁宅。 袁宅门口,袁思允夫妇等在哪里。夏琰抱着童玉锦下了马车。两对新婚夫妇相互见了礼。 “候爷里面请!”袁思允客气的拱手作揖。 “没时间,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进去一叙!”夏琰抬了一下手说道。 “好,候爷请随意!” 夏琰跟袁思允打过招呼后,对童玉锦说道:“不必着急,等我下了差事再来接你。” “我不急,你也不必急。” “嗯!” 门口一众人等看着夏琰的马车走远后才回到宅内。 童玉锦是第一次来,边走边看,“这宅子不小啊!” “五进五出!”童玉绣笑回。 “就你们俩个,干嘛要买这么大?”童玉锦觉得没必要。 袁思允笑道:“为以后备着!” “以后……”童玉锦愣了一下,这才结婚就为以后的孩子准备了,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以后再买就是了”! “夫人的想法也不错!”袁思允笑笑不置可否,他可是准备多多生儿子的,以振兴自己衰落的袁家。 童玉锦大概能明白袁思允的意思,看了一眼童玉绣后,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姐夫不必在意!” 童玉绣听到这些话倒是没有多想,她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多多为夫家开枝散叶,是她的本份。 倒是童玉锦多想了一下,又是都生女孩怎么办,难道……呸,呸,不会的,不会的,童玉绣肯定会生男孩,一生过得幸福美满。 一行人进了内院,袁思允把时间留给了童玉锦姐妹,说了几句客气话就退了出来。 童玉锦和童玉绣两人在厢房里,聊天边吃零食边聊天。 知道袁思允想多生儿子的心后,童玉锦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姐夫怎么样?” “他肯定好了!”童玉绣红着脸低下头回道。 童玉锦看着结婚两月还害羞的童玉绣,没觉得这是个好现像,问道:“好在什么地方?” “样样亲历亲为!”童玉绣回道。 “样样亲历亲为?” “嗯!” “包括当家?”童玉锦的眼眯了一下。 “嗯!” “你……”童玉锦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童玉绣大概知道童玉锦要问什么,说道:“人情往来上的应酬上跟我们家不一样,我有些……” 看着有些底气不足,没有信心的童玉绣,童玉锦反问道:“害怕?你完全没必要,没有人生来就会,就算做错,就算惹人笑话,总是一种成长,怕什么呢?” 童玉绣抿嘴说道:“可我怕让他没面子!” 童玉锦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一股泼辣的劲往前冲,你永完停留在原地,这样对你以后的婚姻生活不好!” “我也想,可不知为何,总是顾虑太多!”童玉绣在童玉锦面前没有隐瞒什么,低低的说道。 “顾虑什么,你的妹妹是候门正妃,你的弟弟眼见着就要秋闱考取进士,这些都是你的底气,就算做错,有我们顶着呢,不要怕!”童玉锦给童玉绣打着气,爽朗的说道。 “这……”童玉绣抿着嘴,还是放不开。 童玉锦再次说道:“我们就是你的娘家,大胆一些,就像在家里一样,娘不能顶家,你顶起即可!” “行吗?”不自认的童玉绣问道。 “当然行,我会跟姐夫说的,他优秀是他的事,内宅是你的天下,应该让给你!” “也许他是怕我累着!”童玉绣并不想童玉锦去跟袁思允说,搞得自己好像要抢着当家似的。 “也有可能!”童玉锦听到童玉绣说这话,也发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过头了,笑道,“不过我还是会提醒一二,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童玉绣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为何不当家?” “我……”童玉锦龇牙一笑,“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你嫁了个没有公婆的男人,我们可是再婚家庭,有些复杂,我不想介过到复杂的人事中,劳心劳力。” “哦,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童玉绣问道。 “以后?也没有打算,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家不家当,对我来说无所谓!”童玉锦笑道。 “是不是你们哪里都是这样?”童玉绣问道。 童玉锦抬头想了一下曾经,笑道:“我们哪里简单得的很,就算当家也是当自己的三口之家,并不会跟婆婆或是老公家的人扯在一道。” “为何?” “因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方式,结婚后大都分开住。”童玉锦回道。 “好像很好的样子!”童玉绣想想三口之家的样子。 “那当然!” “你刚才说三口之家,难道你们只生一个孩子?” “对,绝大部是这样,也有重男轻女会生很多的,但这样的人不多” “娘啊,就生一个,如果是女孩呢?” “像我就是,我父母就生我一个女孩” 童玉绣不敢置信的捂着嘴脸,“那现在……”她没有说完的话是,童玉锦到这里,那她的父母岂不是没有孩子了,岂不是孤独终老。 这也是童玉锦的心头之痛,她低下头,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小锦,我……我是不是……” 童玉锦抬起擦了眼泪,“除了没有天伦之乐,他们的生活无忧” “啊,没有人养着,怎么会……?” “我们那里有养老制度,他们有养老金,会衣食无忧,只是……只是……”童玉锦趴在童玉绣的怀里无声的哭了一场。 前世真得离她已经很远了,远得她都快忘了自己父母的样子,他们过得好吗? …… 不管如何伤悲,日子总要过下去,姐妹两人又聊了童家的事,又说到了小垛乡下爷奶大伯二伯家,一直聊到中午吃饭。 心情低落的童玉锦看着整天蒙在家里的童玉绣说道,“姐姐,吃好饭后,我带你去西町瓦市看看杂耍?” “可以吗?”童玉绣觉得自己是人家的媳妇了,不可以随便出门。 童玉锦吐了口气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去吧,老是蒙在家里,会让你变傻的!” “好!” 当袁思允知道童玉锦姐妹两人要去西町瓦市时赶紧准备马车,并亲自送她们去了瓦市。 京城皇宫 方大人和赵之仪等人一起出了御书房。夏琰和韩牧开等人边走边说话,聊得还不错。 方大人好像兴致不高,没有吭声。 赵之仪心里有鬼,特意注意方大人,并注意到了方大人今天情绪不好,思索了一下,走到方大人边上,笑道,“方大人,在为均田制不能实施而发愁?” 方又行点头:“是,再这样下去,秋收时都不能执行!” 赵之仪明知什么结果,却回道,“不一定吧?” “有可能!”方又行叹气说道。 赵之仪也跟着叹道:“可是现在反对的声音这么多,圣上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是啊,以前在下面做事时,总觉得我要是那天做到什么什么位置一定会怎么样怎么样,可是……”方又行对着赵之仪苦笑了一下。 赵之仪接着他的话说道:“可是当自己坐到某个位置后,发现很多事并不能随心所欲,是不是?” 方又行抬头看天,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事就能随心所欲!” 赵之仪被方大人说愣了下,马上明白什么意思了,坏事随着权力的壮大能随心所欲,可是善事却并不能,他哑然失笑,“方大人说得极是,刚才我见大人想留下,这是准备单独跟圣上……” “哦,这倒不是。”方又行摇了摇头。 “那是……”赵之仪想不出方大人还能有什么事找皇上。 方又行再次苦笑:“说来惭愧,我从低层上来,这官职升得……赵郡王你能懂的……” “方大人的意思是……”说实在话,赵之仪没懂,难道方大人想辞职,不太可能吧,两眼看向方大人等待他回答。那曾想,方大人说得是家事。 方大人说道:“我想跟皇上要两个教养嬷嬷给婆娘和孩子,否则难以跟各式官员打交道。” 赵之仪笑了,“方大人真是国事、家事事事尽心啊!” “让赵郡王见笑了!” “哪里,哪里!”赵之仪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方大人,如果不嫌弃,我帮你找一个管事嬷嬷两个教养嬷嬷,你觉得怎么样?” “那真是太好了!”方大人朝赵之仪拱了一下手,“多谢赵郡王!” “你我同朝为官,方大人太客气了。”赵之仪被真诚道谢的方大人搞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拱手回道。 “应当道个谢,太感谢了!” 夏琰听到方又行感谢赵之仪,微转头看了一眼他们,垂眼笑了一下。 赵之仪没注意到夏琰的笑意,他心里乐开了花,哇,真是天助我也啊! 京城西町瓦市 童玉锦带着童玉绣正在逛着,她们有时看表演,有时参加到小贩的扑卖上,玩得不亦乐呼。 在逛街的过程中居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邓舅舅?”童玉锦惊喜的叫道。 “小锦!”邓如杨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太随意失态了,尴尬的拱童玉锦拱了拱手,“夫人!” 童玉锦微微一笑,“邓舅舅倒是客气了!” “今时已不同往日!”邓如杨朝童玉锦行了个礼。 童玉锦摇了摇头,失笑,却没有阻止邓如杨,这个社会如此,她也只好入乡随俗了,开口问道,“邓舅舅不是要参加秋闱考试的吗,怎么有空到京城来?” 邓如杨回道:“今天休沐,我又请了一天假,刚刚才从马车上下来!” 童玉锦看了一下身后,发现就他一人,好奇的问道:“有事?” “是,”邓如杨回道。 “需不需我帮忙?” 邓如杨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位妇人托我帮他找找夫君!” “哦。”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童玉锦对袁思允说道,“邓如杨,林山长的义子!” “邓公子!” “这是我姐夫——袁思允。” “袁公子!” “我姐姐童玉绣!” “袁夫人!” 童玉绣微微一笑,“邓公子!” 介绍完后,童玉锦问道,“妇人的夫君在西町哪里,离这里远不远,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 “……”邓如杨无奈的笑笑:“我不知道他在西町哪里?” “不知道?那怎么找?”童玉锦一头黑线,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的年代,除了龙行卫,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找到人。 邓如杨再次说道:“只知道四十年前离开家乡到外面谋生。” “什么,四十年了?”童玉锦感到不可思议的叫道,“姓什么叫什么?” “姓马叫马处之!”邓如杨回道。 童玉锦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处之是字吧!” “我想应当是的!” “那名字呢?” 邓如杨叹道:“她并不知,只是听人家叫过一次处之,否则她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怎么找?”童玉锦摇头吐气。 邓如杨回道:“她恍乎听人说过有人在西町瓦市见过。” 童玉锦扁了扁嘴:“邓舅舅不是我打击你,你怕是帮不了她。” “尽了心总算安了!”邓如杨心知肚名,但是自己如果不来跑这一趟,感觉心不安。 童玉锦倒是好奇了,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邓如杨摸了一下鼻子说道:“以前我经常去找琴娘,是琴娘所在尼姑奄里的住持。” “这么说她是一个尼姑?” “是,当年他夫君去了京城,一去不回,肚里有个孩子,生出来是个男娃,把孩子养大成人后,哪曾想媳妇不孝,她被赶了出来,流浪之中在庆昌府城外的尼姑奄里落脚,现在是奄里的住持了,大概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吧,想见儿子和夫君。”邓如杨说得很详细。 童玉锦听到也很动容,问道:“那儿子见到了吗?” “没有!”邓如杨摇头。 “为何?” 邓如杨回道:“我去秦州府乡下找过,她儿子已经不在家乡秦州府了!” “那你……” 邓如杨笑笑,“来一趟尽尽心意吧!” “哦!”童玉锦想了想问道,“她夫君为何要来京城?” “这个说来话长,不如我们找个小酒肆边说边聊?” “好!” 童玉锦和邓如杨找了个小酒肆,两人边吃边聊,童玉绣坐在童玉锦身边,看着她跟别人打交道,她发现童玉锦把自己放在跟男人一样的角落去做事,泰然处之,她非常羡慕,不知不觉中情绪也受到了感染。 童玉锦微微笑着,听邓如杨讲老尼姑的事。 邓如杨说道:“说来,沙主持的夫君还是个上门女婿。” “为何要上门?” 邓如杨娓娓道来:“沙主持说她夫君家乡大旱,流浪到了她的家乡,她父亲见她夫君生得眉清目秀动了心,把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哥留了下来,做了自己独女的夫君,想不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哥不仅人生得不错,而且还是个小秀才,在乡下,一个秀才那真是受人尊敬的存在,沙家小有资产,小秀才在沙家衣食无忧的呆了一年多,一年多期间在镇上学院继续进学,到了大比之年回到家乡应试,应试回来之后,他对沙家人说自己没有考过,家乡有人逃至京城,想到京里寻找机会,沙家人觉得自己家的小日子不错,并不希望他去,可是他们劝不住他,还是让这个有才华的女婿去了京城,谁知竟一去不返。” “原来是陈世美!”童玉锦感慨说道。 “他不姓陈,姓马!”邓如杨纠正说道。 童玉锦呵呵笑笑,“我就是这么一说,那个姓马的家乡你去了吗?” 邓如杨回道:“去过了,离我们庆昌府真远,我足足走了一个月才到哪里,可惜,大家都没有听过这个人!” 童玉锦说道:“四十年了,这个人可能在京城定居了也说不定,也或许生个病,有个什么天灾去了也不一定……” 邓如杨回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这是沙住持最后的念想,我想能跑一趟就跑一趟吧!” “也是,也算尽到心意了!”童玉锦想了想说道,“你准备怎么找?” 邓如杨说道:“就是在酒肆里打听打听瓦市有没有姓马之人,年龄大概在六十岁左右的样子,然后去问问,大海捞针吧!” 童玉锦想了想问道:“此人有什么特别吗?” 邓如杨回道:“有些特别,沙住持说她的夫君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嗯!” 童玉锦说道:“这样吧,我有朋友打听消息比较再行,我帮你打听打听!” “那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小锦!”邓如杨连忙站起给童玉锦行谢礼。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舅舅呢!”童玉锦笑笑,随口问道:“这么多年,舅舅成婚了吗?” 邓如杨脸一红,“想成家,还没遇到合适的!” “没合适的?”看着耳根有此红,面色有情意的邓如杨,会看人的童玉锦才不信,邓如杨心中肯定有女人,但是为何还要说没合适的?难道……她的脑子闪过跟他一道来京城的丁氏,差点脱口而出,你不会喜欢明书明礼的娘吧!眨了眨眼,憋住了话,一个古代男人能喜欢有孩子的女人,还真少见,看来邓舅舅喜欢这个女人的程度还是挺深的,笑笑没再问下去,林山长和林夫人不一定能接受这种事。 “那舅舅还要再打听嘛?” 邓如杨说道:“即然有你朋友帮忙,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晚上住到我姐姐家吧!”童玉锦邀请说道。 “不了,我就这里找个客栈,方便得很!” 童玉锦笑道:“邓舅舅客气什么呢,我到姐姐家吃晚餐,你也一道,我们聚聚!” “这……” 一直在边上如隐形人的袁思允开口了,“邓公子,夫人都说了,一起吧!” “这……那好吧!” 夕阳西下,童玉锦等人也不再逛了,带着邓如杨打道回府。 当童玉锦回到袁宅时,夏琰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童玉锦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快步走到夏琰身边,“我遇到邓舅舅了!” “嗯!”夏琰端站着,双后背在后面,修长而挺拔!不经意间,严谨、认真、高贵从骨子里流露出来,让人心生敬畏。 邓如杨给夏琰行礼:“夏候爷!” 夏琰微微颔首:“邓公子!” “候爷,让你久等了!”袁思允也上前行礼,说道。 “无妨!” 袁思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童玉锦,可都是沾了她的光,伸手作请,把他们都引至正厅,刚准备去安排晚餐,童玉绣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胳膊,低语道,“你陪候爷,晚餐我来准备!” 袁思允微愣了一下,马上点头,笑道,“有劳夫人了!” 童玉绣微微脸一红,用力按了一下他,转身对夏琰和童玉锦说道,“候爷、邓公子,我失陪一下,去准备晚餐。” 夏琰点了点头,邓如杨微笑说道,“辛苦夫人了!” “客气了!”童玉绣大大方方的退了出去。 童玉锦对夏琰说道,“我跟姐姐一道准备晚餐!” “去吧!”夏琰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追着童玉锦。 童玉锦姐妹挽着胳膊去了后厨。 袁思允看着曾胆怯无甚主见的妻子竟大方端庄起来,满意一笑,对夏琰和邓如杨说道,“喝杯清茶解解署气!” 三个男人天南海北的随便聊聊,由开始的不熟悉到熟悉,气氛还不错。 从正厅出来后,童玉锦对童玉绣说道,“刚才做得好!” “真的吗?”童玉绣有些小雀跃,她也觉得自己刚才很大方。 “那当然,非常自信!”童玉锦赞美说道。 “自信?” “对,自信,就是相信自己,我一定行的。”童玉锦笑着解释。 “哦,我一定行!”童玉绣若有所思。 “对,你要多对自己说说这样的话,以后,你在我姐夫面前就不会自卑了!” “好吧,我多说说!”童玉绣笑道。 晚餐结束,月儿已经出来了。 袁思允等人送夏琰夫妇回家。 等夏琰夫妇回去后,袁思允安排好邓如杨后,回到内卧,看到童玉绣正在给他准备洗漱水,看着非常忙碌的背影,走过去从后面拥了上去。 童玉绣惊得手中的手巾都落到了水盆中,伸手要去够。 袁思允低沉的说道,“今天晚上做得很好!” 童玉绣停住了,抿了抿嘴,“真的吗?” “当然!”袁思允肯定的回道。 “我……”童玉绣又惊又喜,还是有些不确定。 袁思允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安慰说道:“别害怕,我们夫妻是一体的,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呢?” “我……我什么都不会?”童玉绣奥恼说道。 “没有啊,你会很多啊!”袁思允轻轻说道。 童玉绣摇头:“不,我琴弹得不好,毛笔字也写得不好……” “可是你算盘打得不错啊!”袁思允笑道。 “啊……” 袁思允说道:“我们家是生意人家,只要会算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童玉绣转过身来,抬头看向袁思允,“你的琴弹得那么好,你的字写得那么好…… “我是男人,这些当然好了!” “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听到这里,袁思允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把童玉绣拥在怀里,“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被袁思允拥在怀里,感受着淡淡的男人皂角香,童玉绣觉得自己的心趟在幸福里! 把脸紧紧的贴在男人温暖的胸膛,感觉似乎从虚幻与不真实中落了地,原来自己真的真实的拥有了这个男人。 有人一定会问,难道他们没有同床共枕吗,难道他们还没有做夫妻之事吗? 做,当然做过,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可能会没有做过,那是为何呢?当然是女人和男人的差异了,我们不得不承认,女人和男人的认知真得有很大差异。 女人觉得自己和男人上床了,便觉得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男人,那么相应的身心也会全心全意付出;可是男人跟女人不同,他即便和女人上了床,也并不一定对这个女人有情感,和女人做床第之事,大部分情况下只是雄性的本能,因为人类繁衍从来都是如此,跟感情并不等同,这个作者君在上文中也提到过一个细节,小候爷和童玉锦两人相互喂食都没有床第之事来得自然,喂食并不是本能,是性情、情感的流露,大多人男人并不善于表达,犹其是天朝男人,他们在这方面的表达更是缺失。 此刻,袁思允这一偶发的拥抱举动,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安慰了不自信的童玉绣,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她认同、接纳的表现。 童玉绣说道,“第一次见到你,你在我心中的印象太过震撼了,而那时的我……” “而那时的你贫穷、黑丑!”袁思允替童玉绣回道,“是不是?” “是!”童玉绣点点头。 袁思允摇头:“我虽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那有趣的妹妹,也算知道你们的境况了。” 童玉绣抬头问道:“那你会看不起我吗?” “不会,你是我自己选择的妻子,我如果看不起你,还选择你做什么!”袁思允严肃的说道。 “可……” 袁思允反问道:“可是你有个天潢贵渭的妹夫,是不是?” “我……”自己的心思被袁思允道破,童玉绣有些不好意思。 袁思允叹道:“不仅你这样想,小德小舍同样问过我……” “啊……” 袁思允说道:“可是我也很自负,除了与生俱来的地位,作为男人,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比夏琰做得差!” “……”童玉绣抬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感觉着他耀眼的光芒。 袁思允低头看向童玉绣,说道:“让一个女人衣食无忧的活着,作为男人,我并不比夏琰差!” “哦……”童玉绣虽不太懂,但是还是有些明白了,这个男人并不嫌弃自己,也并不是因为妹夫才娶了自己,自己知道这些就够了,抱着男人腰的双手又紧了些,让自己紧紧的贴在男人怀里,直到天荒地老。 袁思允也紧紧的抱着童玉绣,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希望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能与他并肩,这样一个家族才有复苏的可能,如果光靠自己,那太累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幸好,他的绣儿领悟到了,不算晚,真好! 第194章 迷乎失警 素琴被踢 京城某大街 京城的夜晚,与白天一样喧嚣、繁华,各式店铺、酒楼、青楼妓馆林立,热闹非凡,店铺门口的各式灯盏把正门口照得如同白昼,可惜光源不远,只能照着店铺门口,街道在这些灯光中显得幽暗而长,马行走在这样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显得朦胧而诗意。 童玉锦倚在夏琰的怀里,微微挂起骄窗帘布,帘布缝隙处,只能从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外面的天空,在明明暗暗的灯光里,月亮显得特别澄清,特别明亮,在它周围,星星散满了整片夜空,有几颗很亮,很亮,童玉锦指着某一颗说道,“也许那一颗是你!” 夏琰微微斜头看出去,然后寻找到童玉锦所指的那一颗,“也许吧!” “嘿嘿,你可真不谦虚,这么亮肯定是文曲星,那会是你!”童玉锦笑话夏琰。 夏琰伸出手捏她的鼻头,“就你调皮。” “嘿嘿,你要是谦虚一点,我不就没话了!”童玉锦咯咯的笑着。 “狡辩!” “啊欠……我困了!”童玉锦边说边往夏琰的怀里钻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夏琰看着说睡着就睡着的童玉锦,摇了摇头,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然后把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夏琰早早的就上朝了,童玉锦睁了一下眼,见夏琰已经下床穿衣服,睡意连连的闭上眼后,嘟囔说道,“要是见到赵之仪,让他跟你过来,我有事请他帮忙。” 夏琰看着似睡非醒的童玉锦,反应很快,顺口便问道:“你们哪里都直呼人其名?” “嗯!”童玉锦趴在床上,低低的哼了一句,三更天,真是人最困的时候,问犯困的人事情,犯困的人毫无警觉。 夏琰声音不重不轻,语气不重不缓,“就算皇上也是?” 童玉锦仍然趴在床上,头换了一个姿势,“当面叫主席或是书记,私下里都是叫名字。” “当面……”夏琰一幅询问的口气。 童玉锦迷迷糊糊的接过话:“国家主席,我算是没机会当面了,所以在电视、报刊上见到,我都是直呼其名。” “哦,原来如此!”夏琰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童玉锦那里的皇帝叫主席或是书记。 一句原来如此,惊醒了童玉锦,可是童玉锦没有表现出清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叽叽歪歪!” “知道了,马上就出去!”夏琰看着不耐烦的小妻子轻轻笑道,衣服已经全部穿戴好,只差把金冠带到头上。 “再见,夫君大人!”童玉锦竖起一只手挥了挥了,一幅准备继续呼呼大睡的样子。 夏琰摇了摇头,夫君上朝,谁家的妻子不起来服伺,也就我把你宠成这样了,低下头,亲了一口童玉锦侧着的耳朵,“睡吧,你这个调皮鬼!” 夏琰踱着方正的官步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没有脚步声。 童玉锦却霍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拍着自己的额头,“我……没醉酒啊,怎么能说醉话,怎么回事?他……”她看向房门口,他怎么能问得那么自然,难道已经知道我是一只小鬼了,天啊,怎么会这样,最后那句‘调皮鬼’难道在暗示我,怎么会这样……我……不会被当妖魔鬼怪烧掉吧,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童玉锦趴到床上脸贴着床面,一只手死劲捶着床铺,“啊……啊……” 美珍听到声音进来,急切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啦?” 听到美珍声音,童玉锦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抬起头看了几息美珍,然后颓然的趴到床上,“做恶梦了,现在没事了!” “哦……”美珍半信半疑,候爷刚刚走了没多久,难道是候爷训夫人不起床送他? 夏琰坐到马车上时才有空细细琢磨童玉锦的话,她居然什么都承认了,她从遥远的海那边而来,还是鬼魂附身,如果是鬼魂附身……,不知为何夏琰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童玉锦的情形,那天的‘她’分明已经被自己的表弟踢死了,却在下雨之前又活了过来,难道她就是那时而来?难道是因为自己要路过哪里,她……为自己而来?对,她肯定是为自己而来,若不然在以后,自己也不会数次遇到她,她逃命不会逃到自己马车上,也不会她在递状纸打官司时,自己就那么巧出现在东盛,在无形中给了她帮衬,……夏琰想了他们有过交集的每一次,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过,童玉锦是自己的,她只有属于自己,从她第一猴到自己身上,自己没有把又臭又脏的她扔掉、杀掉,他就应该知道,她对自己是特别的,即使是一只小鬼,她也是一只调皮惹人爱的小鬼。 可是人人都道鬼没有影子,不能见太阳,身上是冰冷的,我家锦儿有影子,能见太阳,身上是暖和的,难道她其实是一个小仙女?我上辈子救了她,她来报恩了? 不得不说,一本正径的小候爷在这件事上,天想行空的想象比任何人都要丰富,一路上,童玉锦时而是小鬼,时而是小仙女,时而是小妖精……总之,除了正常人类,小候爷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一直到皇宫左侧门,夏小同叫他,他都还在无尽的想象当中。 “爷,皇宫到了!” 没动静。 “爷,皇宫到了!” 又没动静。 眼看着其他官员陆陆续续都进去了,夏小同急得敲了一下车棱,“爷,下车了!” 被敲声惊醒的夏琰打了个激棱,愣过之后,收拾好情绪,理了理衣袍下了马车,抬眼看去,东方天际已经有鱼肚白,都五更天了,要迟到了,大步流星,直向大殿内赶去。 夏小同一边小跑,一边撅嘴,早知道要迟到,早干嘛去了,不过这话只能肚子里想想,万万不敢说的。 不得不说,一男一女的想法是如此南辕北辙。 一个担心自己会被处理,一个提心自己的小媳妇随时会逃。 睡不着的童玉锦到校场上练跑步,直跑得大汗淋漓,二十圈过后,她把手抻在自己的大腿面上,喘着粗气,心时默默叫道,夏琰你千万连小鬼都要喜欢啊,姐现在不想死啊,老天爷,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这个小人物啊! 让人说什么好呢?还是不说吧,让一切顺其自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天又将过去了。 美珍的晚餐已经准备好,只等候爷回来就可以开饭了,她进到厢房,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书的童玉锦,又看了看放在她边上小坑桌上的零食,小声咦了一下,今天怎么没吃啊,难道书太好看,看得入迷了。 如果美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从下午到现在,书翻在那页,仍然在那页,根本没有动过,童玉锦发呆已经发了一个下午了。 童玉锦脑子万般浆糊过后,只汇成一句话,夏琰会拿自己怎么办呢?她忐忑不安的等着夜晚的来临。 夏琰等人先跟着皇上早朝,早朝过后又到御书房议事,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出来,出来后,他又和赵之仪两人在某酒楼里边吃饭,边分析了马大人的案件,分析马大人会把贿赂藏匿于何处。 赵之仪问道:“夏琰,案子你办得多,你觉得他的贿赂会藏在何处?” 夏琰回道:“常人会藏在自家地下库房,狡猾一点的,会放在爹娘身边,再奸诈的,比如上次长兴府前知府藏在掏空的木材里,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贪污的痕迹——做假账,你能查到马恩泰的假账吗!” “查不到——”赵之仪摇头。 夏琰提醒问道:“她婆娘家呢?” 赵之仪嗤笑说道:“以我对马恩泰的分析,他不会把贿赂给没落的南陵郡王保管,南陵郡王几个儿子还不给他败光了!” 夏琰笑了一下:“倒也是,他老家你去查了没有,有没有线索?” 赵之仪回道:“秦州府,我都派人去过几次了,秦州府里我有熟人,也帮我查过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外室倪氏呢?”夏琰想了想问道。 赵之仪叹道:“她的房子都被封了,也差人掘地三尺了,没有!” 夏琰也头疼:“那他会藏匿何处呢?” “真是让人头疼,或许他不敢,就贪了放在倪氏哪里的?”赵之仪说道。 夏琰摇了摇头,“有没有再审倪氏?” “审过两次,我觉得她似乎真不知马恩泰还有其他贿赂!” 夏琰分析说道:“如果还能再查出一些贿赂,我可能觉得马恩泰胆小平庸就贪了这么多,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他贪污可能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会是这样?”赵之仪看向大胆推测的夏琰,半信半疑。 “嗯!” 看着肯定的夏琰,赵之仪揪了揪眉心:“那我再查,我调动整个龙行卫行动起来。” 夏琰说道:“内子有事请你帮忙。” 赵之仪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没对我说!”夏琰摇头笑道。 赵之仪嗤了一声:“去,你家两口子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今天早上赶着上朝,还真没来得及说!”夏琰回道。 “哦,行,那我明天或是后天到你哪里去一趟!” “多谢!” “你我还要客气什么!” 夏琰笑着瞄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赵之仪站了起来,“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行,我也要回去了!” 回到开国公府的夏琰没有去主院请安,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听涛院。 门内外大小丫头们见他回来了,个个上前,行礼的行礼,引路的引路。 素琴的心有些雀跃,为何?等一下就知道了。 夏琰进了正厅,透过门看了看厢房,榻上散落了几本书,但是人不在,几不可见的看了看她的两个丫头,两个丫头也不在。 去了哪里?夏琰刚想问,素琴上前回道,“回候爷,夫人去主院请安了!” 夏琰转身刚抬脚,想了想,放下了抬着的脚又转过身来,刚才在外面,他和赵之仪已经用过餐了,伸手制止素琴备晚餐。 素琴内心一喜,那么自己和候爷单独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连忙转身让小丫头们撤了晚餐。 夏琰进了厢房,随手拿了榻上的书翻了一下,都是跟律法有关的,还有一本地方志,连地方志都看,他动了动眉毛,哑然失笑。 素琴跟着夏琰进了厢房,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近,一点声音都没有。 夏琰略思了一下,觉察到了童玉锦的小心思,小女人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语了,此刻躲自己躲到主院去了,那就让她避一会儿? 夏琰躺到童玉锦躺过的地方,背上有软绵绵的大靠背,手边有软绵绵的超大布狗,也就她能想得出来,把自己的胳膊抻在大布狗上,不要说,真得挺舒服的,舒服是舒服了,形象没有了,软塌塌的没个正形,成何体统。 夏琰把大布狗往边上放了放,歪在榻上看书都歪得方方正正,果真是受过正统教育的古人啊。 素琴沏了茶,殷勤的端到夏琰手边的小坑桌上,又端了一些水果、甜点,然后站在夏琰的边上。 夏琰正在开小差想着童玉锦,想想也会随手翻翻书,翻书时发现有影子落在书上,抬眼,“有事?” 见夏琰终于正眼瞧自己,素琴连忙行了跪礼,她跪得很近,几乎就在夏琰悬在榻边的脚下。 “何事?”夏琰神色一紧,不耐烦的问道。 听出不耐烦的素琴连忙回话:“候爷,小的有话回!” “说——”多一个字都没有。 “候爷——”素琴抬起眼,一张平庸之极的脸,因为青春,因为情动,此刻显得活泼深动。 夏琰眼眸惭冷,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脚跟处,此女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刚想缩脚起踢,素琴一把抱住了他的脚,把自己的脸贴在夏琰的脚上,她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连忙说道,“关于夫人,我有要紧的话跟候爷说……” 不得不说,这个丫头是聪明的,在‘要紧’的前面加了一句,让夏琰刚想发力的脚停住了。 “说——” “候爷,小的不是有意听夫人和夫人姐姐的墙角,真的,候爷!”抱着夏琰脚的素琴觉得自己幸福无比,那脚上温暖的力度,让她不能自拔。 “别废话,说重点!”夏琰感觉自己的眼里有火冒出,如果不是自己的脚,他都能跺了去。 “是,候爷!” 门外准备进来送洗漱水的美好和美玉瞄到了抱着夏琰脚的素琴,连忙退了出去,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 美好低呼:“这丫头准备送死啊!” 美玉也跟着呼道:“是啊,连候爷的脚都敢抱,不想活了?” 美好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不过……” “怎么啦?”美玉急着问道。 美好回道:“候爷已经很久没有踢过人了,有可能现在不踢了?” 美玉点点头:“还真有可能,以前没有让女人碰过,现在跟夫人时间久了,大概是适应女人了吧!”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 “那会不会被收房?”美玉不甘心的问道。 美好哼道:“要是能收了她,我第一个不服,凭什么她这么丑都能收,我们这么漂亮没戏!” “行了,别说这种话,这种事也要看缘份的!” 美好骂道:“狗屁的缘份,你看这个女人的算计劲,候爷和夫人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跟夫人几乎都形影不离,她是看好了夫人去了主院,看到机会就下手!” 美玉恍悟:“还真是,难怪刚才美珍姐让她一道跟着去,她说有事要忙没去,原来在这里等着。” 美好想了想说道:“不过今天夫人也有些奇怪。” “怎么啦?”美玉问道。 美好回道:“平时都是等候爷一道,今天没等,而且今天早上候爷去上朝没多久后,夫人连懒觉都不睡到校练场上跑步。” 美玉点点头附合说道:“经你这样一说,还直是……难道……两人拌嘴了?” “有可能,早上候爷出门后没多久,夫人在卧室内吼了几声,吓得美珍小跑进去的,后来说是作恶梦!”美好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看来……” 两个丫头相互看了看,满眼都是八卦,两人又悄悄的溜了出来,靠近了主卧。 主卧厢房内 “为何不说?”夏琰觉得自己耐心差不多已经耗光了,要不是关于锦儿的,他现在就能踢飞这不知死活的丫头。 “候爷,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素琴两眼盯着貌美如花的夏琰,满眼都是柔情。 夏琰厌恶这种不知所谓的眼光,身上陡然升起骇人的凛冽气势,虽没有直接一脚踢死人,但是脚出去的力道还是让素琴重重的摔在大理石地上。 夏琰从榻上站起来,“别给我耍花样,有话赶紧说!” 素琴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即使被夏琰踢倒,她内心还是高兴的,因为她已经特意打听过,夏琰曾踢死、踢残过靠近他的丫头,自己今天只是有点疼而以,但毫发无伤,这是不是一种进步呢?她抬起脸,眼睛看向夏琰,这个角度,是她最美的角度,她曾在镜子中练习过多次,她温柔的回道,“回候爷,夫人她……” 夏琰垂眸扫一眼欲言又止的素琴,“你还想来一脚?” “不,不,候爷,我说,夫人她不是童家人!”素琴听出平静声音下的怒意,不敢耍花样了,赶紧说道。 夏琰垂着的眼眸紧束,“你竟敢乱说话?” “素琴没有,素琴是亲耳听到夫人和她姐姐说的,真的,候爷你要相信小的,夫人她……” 夏琰的眼神能杀人。 欲言又止,准备钓夏琰问自己话的素琴,不知觉的颤抖了一下,连忙说道:“夫人她可能跟茶楼说得那些志怪故事里的人一样,是魂……” 素琴的话还没有说完,夏琰一脚踢了过去。 素琴如风中的叶子一样飘起来,不,不,不可能有人不怕鬼魂,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贵不可攀的漂亮男人会不怕鬼,当素琴如叶子一样落下时,她这样想到。 看着素琴如树叶翻落在地,夏琰瞟了一眼,想我的心思,就凭你也够格? 夏小同听到室内有声音,小跑着进来,看到落在地上的素琴,低头拱手:“爷——” “看看有没有断气,没断气补一脚,断了气直接扔到乱坟场。” “是!” 夏小同蹲下去,把手放在素琴的鼻端探了一会儿,发现没气了! “爷,没气了!” “处理掉!” “是!” 看着侍从把素琴的尸体从厢房里拖出来后,美好和美玉避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黑云遮住了,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低沉而闷气,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突然天际一个亮闪,紧接着一声雷鸣,眼看着一场暴雨将至。 夏琰站在门廊内看过天色之后,开口说道,“拿伞!” “是,爷!” 夏琰紧着步子往主院迈去,刚才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 素琴的心思,夏琰是刚刚知道吗?当然不是,那是什么时候呢?也许从素琴第一个有异样的眼神开始吧。 啊……这怎么可能,不,有可能的。 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一方对另一方有意思,他(她)会在不自不觉中表现出来,可能是偶遇时的一个眼神,可能是相互说话时,有意思的那一方眼神会突别的明亮,声音会特别的绵柔,这些表现可能连当事人自己都不会察觉,但事实上,它就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了。 生如夏花的夏琰,从孩童时代起就接收到了这样的目光和语气,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说得难听点,当一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对方想拉什么屎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她这点小心意,夏琰会察觉不出来,不过是自己和童玉锦太忙,没空处理她,再者,想想就想想,看到貌美如花的他,有想法的人太多,只要不来扰到自己,随它去好了,他不可能把每个对他有想法的女人都处掉吧,这不切实际!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仆从倒好,她不仅敢想,还敢跳出来,真不知死活。 主院 童玉锦和开国公夫妇聊得正欢,屁股坐在凳子上就是不动,听到电闪雷鸣,高氏催了几声,也不见她动屁股。 高氏的眉几不可见的抬了抬,朝开国公看了看,可惜,开国公真跟儿媳妇聊得欢,根本没接收到自己给出的眼神。 高氏只好看向自己的儿媳妇金氏,金氏会意一笑。 金氏也敢到奇怪,在夏琰没有外出公差的情况下,童氏单溜过来请安,这是从没有过的事,难道两口子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没等这一对婆媳细细猜测,夏琰到了。 童玉锦正在和开国公说道西町瓦市的杂耍,余光看到夏琰来了,但她当自己没看到,仍然跟开国公府聊着。 “那个吐火球小锦你也看了?” “看了,很惊险,都差点烧到脸。” “是啊,烧到脸岂不是要毁了脸。” “就是……” …… 美珍和彭大丫两人见到夏琰,连忙过来行礼。 夏琰见童玉锦当没看到自己,示意人把凳子挨着童玉锦放,自己挨着童玉锦坐下,然后听她跟开公国胡扯,听到无聊之处,拿了童玉锦的小手来玩。 高氏和金氏惊得头微微往后缩了一下,不会吧,当着众人面就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说话的开国公也发现了,停下聊天,叫道,“三儿,你拿小锦的手干嘛,这么多人也不注意注意!” 童玉锦见几人都看向她,不好意思的要缩回手,那知夏琰的力道挺大,不让她缩回头,即然如此,她干脆不缩了,在现代,当着人亲嘴的都有,拉个手算什么啊。 夏琰听到开国公的话,回道,“你也可以拉你媳妇的手。” “呃……”开国公着实愣了一下,然后耳朵红了,大叫道,“你这个不孝子,这是你能说得话吗?” 高氏的脸跟着红了一下,这个继子今天吃了什么药了,这样说话。 夏琰却不急不慢的回道:“外面要下雨了,我这是准备拉起她的手回去了!” “外面要下雨了?”童玉锦仿佛现在才知道外面变天了。 “嗯” 童玉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行礼道:“父亲、母亲,弟媳,那我要回去了!” 高氏不满的说道:“我都提醒过你几次了,也不知你跟老爷有什么好聊的?” “呵呵……”童玉锦尴尬的笑笑。 开国公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朝自己媳妇叫道:“难得有一个儿媳妇跟我聊得来,要你多话!” “好,好,我不多话,真是越老脾气越大!”高氏气得转了身子。 “怎么不是?” 眼看着老两口要弄几句,童玉锦赶紧起身,“那我先走一步了!” “回吧!”开公国无奈的挥了挥手。 夏琰牵着童玉锦的手出了主院厢房。 看着小两口出去,高氏对金氏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怪?” 金氏挤了挤笑,“还行吧!”她才不敢说有点怪呢,说了,母亲今天晚上都能拉着自己八卦到天亮。 高氏不满意儿媳妇的回答,可是没办法,这话聊不下去了,只好让金氏走人。 漆黑的夜空,因为电闪雷鸣,偶尔间变得亮如白昼,突然间,狂风大作,摇晃的树木,发出‘呼呼’狂怒之声,童玉锦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直往夏琰的怀抱里钻。 夏琰一个公主抱,把童玉锦抱在怀里,童玉锦还在担心早上的事,见夏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突然很感动,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心口怀里,管它外面狂风大作,管它外面电闪雷鸣,这个怀抱是自己的,他是自己此生停靠的港弯,这就够了。 阴暗的天空亮光再次一闪,紧接着,‘轰隆’一声,响彻整个天际,那声音震耳欲聋,吓得人心惊肉跳,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天空,又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黑暗的夜里,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从远处遮天盖地卷了过来,冲洗着座座建筑物,冲先着甬道上的一排排树木,冲洗着这世间的万事万物。 抬着素琴的侍卫被浇成了落汤鸡,他们发着牢骚,“十一,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事了吧!” “是,自从候爷五年前出京回来后,就没有踢死过人了!” “你说这丫头怎么敢动心思,就算是我,我也不一定能看得上她,她怎么敢想爷的心思?” “吃错药了呗!” “直是死不足惜!” “就是,希望下次投胎后能明白,什么茶壶配什么盖,老天爷早就定好了,别觉得自己聪明就能爬上主子的床。” “就是……” …… 终于到了城北门外某处乱坟场,装在袋子时的素琴被扔了出去。 “赶紧回吧!” “是啊,这雨越发大了!” 电闪雷鸣中,两人侍从走远了。 悄悄跟着他们的某个老年男人走到麻袋跟前,打开了袋子,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个丫头,天,居然是个…… 第195章 两对男女(加更) 开公府听涛院 童玉锦被夏琰一直抱到洗漱间,刚被他放到地上,童玉锦一脚就蹦开了,“那个……那个你忙了一天了,你先洗,我帮你拿睡衣!”说完后,也不等夏琰开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夏琰看着逃跑的童玉锦,微微一笑,心想,不急,有得是时间,总有一天,你会亲自开口对我说说关于你的故事。 跑到卧室的童玉锦大口吐着气,拍着自己的心口,暗想,夏琰不提,我也不提,对,就这样,他不提,我不提,一个女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喜欢的。 连童玉锦自己都认可了自己是个鬼,那么其他人呢? 当童玉锦洗漱好准备上床休息时,先洗过的夏琰似乎已经睡着了,童玉锦慢慢弯腰靠近夏琰,准备欣赏一下美夫再上床,那知,还没看到呢,她就跌落到一个宽广而有力的怀抱。 “不睡觉,干嘛呢?”夏琰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吸引的童玉锦翘起头,往上挪了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低头就亲了上去。 美夫真可口,哈哈,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把美夫果腹了再说。 “臭女人,看你往哪里逃!”美夫反客为主,等童玉锦松口吸气时,一个翻转,把童玉锦圈在自己的身下。 你要问这一夜暴风骤雨如何,还真不好说,屋内屋外,情形差不多。 暴风骤雨过后是什么呢?当然是彩虹。 第二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一派明媚。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一对年轻人还没有起床,大夏天的居然窝在一起,也不知道热不热? 童玉锦醒了很久了,见夏琰没动静,用手指戳了戳他,“有没有跟赵之仪说帮忙的事?” “说了!”夏琰未睁眼。 童玉锦问道:“什么时候来?” “急什么?” 童玉锦撅嘴回道:“早点说了早点了事。” 夏琰睁眼看了下心急的童玉锦回道:“他说这两天有空就过来。” “今天不能来吗?” “大概来不了!” “为何?” “眼角有风情!” “眼角有……啊,你……你……什么意思?”童玉锦惊得坐起来,从夏琰口中听到这样的词,真是惊悚啊! “没答应今天来,大概是去会女人了!”夏琰依旧不急不慢的回道。 童玉锦抓了抓乱如稻草的头发,说道:“等等,你怎么就看出人家有风情了,要去会女人了,你……难道你是情场老手?” 夏琰不屑的瞄了一眼童玉锦:“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一个男人在做正事时走神,眼角处有笑意,而笑意跟所说的公事无关,不是想女人想什么,这么简单,要什么老手,你可真说得出来。” 童玉锦还是惊讶无比,用手指着他:“你……你……” “再睡一会儿!”夏琰伸出手一把按下指着自己的小嫩手,这个小女人,知不知道,随意用手指人多不礼貌。 童玉锦眉微皱:“你不去办公务?” “今天休沐!” “啊,你还有休息时间!”童玉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 “偶尔会有!” “哦!”童玉锦又躺下去,头枕在夏琰胸口,“难得休沐,你想做什么?” “就躺在床上,然后做些想做的事!” 童玉锦伸手掐了夏琰胳膊上的肉,不仅掐,还扭了一圈。 夏琰疼得直皱眉,愣是没哼一声。 童玉锦仰头看了看疼也不吭声的夏琰,哼了声,“让你心思不正!” “丈夫和妻子,有什么正不正的,不知道你胡乱想什么!” “懒得跟你说。” 屋外,美珍找素琴找了两圈了,还是没找到人,到她房间,房间的被子也折得很好,“说明早就起床了,怎么不见人影?”想了想叹了口气,到了边上一间叫道,“有谁过来帮我打下手?” 二等丫头小溪连忙跑了过来,“美珍姐,我来,我来……”小丫头一脸笑意。 美好和美玉两人过来时,小溪已经挽上美珍胳膊了,见她们两人笑道,“美好姐、美玉姐,你们已经是一等丫头,这个机会就让给我好不好?” 小丫头明明白白的说了,美好和美玉还能说什么呢,撇了撇嘴,“你有空你就去呗,说哪么多干嘛!” “嘿嘿,我不是怕两位姐姐生气嘛,既然你们不生气,那我就跟美珍姐打下手去了,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你们。”小溪的嘴很甜。 美珍听得云里雾里,不解的问道,“什么机会?” 美好看了一眼美珍说道,“同侍卫没对美珍姐讲?” “什么事?” 美好噎了一下唾沫没敢说。 看到美好不敢说,美珍看了眼素琴的房间,“跟她有关?” 美好点点头,但还是没开口。 “干嘛不说?”美珍皱眉。 “不敢!” “什么事情,能让你们不敢说?”美珍冷哼。 小溪见美珍急了,她想讨好美珍,小声说道:“素琴被候爷踢死了!” “踢……”美珍惊恐的捂了嘴,眨了下眼,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暗想,怪不得昨天回来,没见到素琴,难道这个丫头趁夫人去了主院欲勾搭候爷,被候爷……传闻竟然是真的,候爷竟然真踢死靠近的丫头,后怕的想了想自己平时有没有靠得太近,哎呀妈呀,太可怕了。 美珍抽空把素琴被候爷踢死的消息告诉了彭大丫,彭大丫除了多看一眼美珍,连问都没有问。 美珍不解的反问道:“你怎么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 “啊……”美珍说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知道,爬床这种事,她不做,就是其她人做,像候爷这种貌美如花的男人,总会有人窥见。”彭大丫淡定的说道。 “你倒是真知灼见!” 彭大丫笑道:“呵呵,我跟我爹跑江湖时听人说的多得去了,习惯了。” “还真有你的!” 城南方家外面 方伶俐已经有两天没外出了,都在家里听新来的教养嬷嬷调教婆子和丫头,今天才有功夫溜出来透透气。 漫步在午后林荫道上,即便六月底、七月初的天气很热,林荫道上还是比较凉爽的,见四周无人,她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腰身,看着树根下的落叶,自言自语说道:“昨天晚上,暴风雨还真不小,树叶都吹落了不少,等干了,就可以捡回家引柴禾用了。” 方伶俐一边走一边微微笑着,家里的好日子来临了,这些落叶,我让小丫头帮我捡,我可以养养我的手了,想到手,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 “皮肤好像有些粗。” “是啊,有些粗,”说后,方伶俐惊了一下,“我没有自言自语吧,那刚才是谁在说话?”她惊得猛得抬头,一双戏虐的眼睛映入眼帘。 “没用书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你家的吗?”赵之仪端着明朗的笑容回道。 “呃……”还真不是,方伶俐无语了。 赵之仪看着被堵住的方伶俐,得瑟的高抬眉毛:“还有,谁说我是没用书生?” “你……你难道不是?”方伶俐看着笑容耀人眼的赵之仪,内心深处本能、紧戒的把自己裹了一层防护色。 “当然不是!”赵之仪的话刚说完,手就伸出去了。 方伶俐本能的退了一下,还没等她退站稳,第二招又来了,方伶俐火了,奶奶的,谁家公子哥这么无聊,敢找姑奶奶的茬,找死,一个后仰的同时,脚伸了出来。 一男一女居然在林荫道上过起招起来,为了洗脱‘没用书生’的罪名,赵之仪用了二成力缠住了方伶俐,让她攻守失措,几招后被他锁在怀里,声音低沉而磁性,“现在还是‘没用书生’吗?” 方伶俐被这公子哥的灸热眼神看得心慌意乱,“混蛋,登徒子,你给我放开!”死死的挣扎着。 赵之仪明朗一笑,“只要你以后不说‘没用书生’,我马上放了你?” 第196章 查无此人 留意问询 方伶俐抿嘴想了一下点点头,“好,我不说了!” 赵之仪还真舍不得方伶俐离开,可是没办法,人家服输了,只好放人。 谁知刚放开,方伶俐撒腿就跑,跑了几步远后,转头大叫,“花花公子,你给我等着……”等着后面她不知道说什么,是让父亲、还是大弟来教训这个男人?她想想都不妥,只好扭头就跑。 “喂……” 可惜佳人被他吓跑了,赵之仪如无头小子一样,无奈的挠了挠头,“女人怎么这样?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 微风中,只有偶然落下的叶子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用现代的话来讲,听到了他一颗想恋爱的心,可是落叶能跟他恋爱吗! 失落的赵之仪想了想叹道,“我还去夏子淳那里吧,去听听那个女讼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傍晚时分,赵之仪到了开公国府,正是晚餐时候,夏琰招待了他。 晚餐过后,当童玉锦到夏琰书房后,第一眼就看向赵之仪的眼角,风情没有发现,失落倒是有,难道这厮被女人拒绝了? 童玉锦眼中的八卦之星一闪一闪,可惜他们还不是那种能随口问及感情之事的朋友,于是按下八卦之心,笑着打了招呼,“赵公子辛苦你了!” 赵之仪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无防,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童玉锦笑道。 “不是大事的事是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 赵之仪问道:“什么样的人?” 童玉锦细说道:“年龄大概六十上下,姓马,字处之,秦州府人,逃荒至青州府某乡下,做了沙姓人家的上门女婿,四十年前带着秀才功名来的京城,曾在西町瓦市出现过!” “……”赵之仪歪坐在椅子里,听着童玉锦的信息,见她停下来,眨了眨眼,“没了?” “是!” “这让我怎么找?”赵之仪哼道。 童玉锦龇牙一笑:“要是好找,我还要劳你大驾!” “你……”赵之仪耸了一下肩,“好吧,这老头有什么特征吗?” “哦,这个有,是个左撇子!”童玉锦说道。 “左撇子,好,我记下了!” “你准备怎么查?”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 赵之仪也不隐瞒,说道:“第一步当然到户籍部寻找所有六十岁左右,秦州府来的马姓之人,筛选过后,再进行第二拔,看他是不是左撇子,然后过来问你是不是此人……” “辛苦你了,赵公子!”童玉锦明白了,大海捞针式的查法。 “客气了,小嫂子!” 童玉锦忍不住调贶了一句,好像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今天似乎很累?” 赵之仪的精神状态不好,被童玉锦看破,不好意思的反驳道:“让你整天在外面奔波劳碌试试——” “也是,早点成家,累了回家让婆娘伺候去,保管你不累!”童玉锦调笑说道。 “我也想,成家哪有那么容易!” 童玉锦暗暗耸了一下肩,心想只要你不挑剔,大把的女人,现在这样,还不是挑三捡四造成的结果,样样合心意的能有几个。 方宅 方家一大家子都围着桌子吃饭,今天晚上吃饭不同于以前,几乎没有声音。 方大人眼睛左右看了看,右边婆娘无声的吃着饭,左边大儿子无声吃饭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最调皮捣蛋的两个小儿子今天居然一声不响,这倒是少有啊,抬眼看了看左右的教养嬷嬷,明白了,有人给他们上规矩了,怪不得。 方大人本来想说些什么的,决定以身作则不在说话,有事还是等吃完饭后再讲吧。 方家第一次食不言,大家要讲得话不得不留在了消食的厢房。 方大人志得意满的对大儿子说道,“良儿,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去你书房,我有事跟你娘和你姐姐说。” “是,父亲!” 方秉良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离开餐厅厢房去了自己的书房。 “什么事,要赶走他们?”方夫人不解的问道。 “关于大娘的婚事!” “啊……”方夫人看了一眼有些害羞的大女儿,转头问道,“有着落了?” 方大人点头:“恩,有几家想相看,我挑了三家人品不错的,你给大娘置办些行头、衣饰,帮她收拾打扮一下。” “行,我知道了!”方夫人高兴的问道,“那几家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方夫人想想也是,又继续问道:“那家庭条件怎么样?” 方大人一脸笑意的回道:“都是四品左右的京官!” “那很好了!”方夫人眉开眼笑。 方大人也高兴,说道:“是很好,其中有一家还是右侍郎!” “阿弥陀佛,真是烧高香了,我们伶俐能嫁四品左右的京官,真是太好了!”方夫人双手合拾念叨。 “是啊,七品的女儿嫁四品的儿子,符合高门嫁女儿!”接地气的方大人感慨说道。 方伶俐听到四品左右也非常满意,这样的家庭无论家教还是条件都是正正好的,她跟其她小娘子们讨论过,所以当父亲说到四品时,她真是很满意。 京城城西某破旧的胡同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看了看床上已经醒过来的小娘子,眯着三角眼笑笑,“你真是命大,摔得憋过气过去,还能缓过来!” “我……不是在地狱?” 老头眯着三角眼笑道:“你摸摸你的体温,是不是鬼,鬼身体是没有热度的。” 听到鬼字,这个小娘子跟着问了一句,“什么鬼身上都没有热度吗?” “那是自然,不仅没有热度,还不能见阳光,成年累月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老头解释说道。 “那她就不是鬼了?”小娘子自言自语。 老头好奇的赶紧问道:“谁?” “既然不是鬼,那她是什么……?”小娘子刚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肺好像都出来了,“我……怎么……了?” “你受伤不轻,要将养!”老头回道。 “将养?……咳……”小娘子看向年迈的老头,一张皱纹横生的脸,一双闪着蛇信般的三角眼,到处闪着算计,有心机的小娘子倏的转过头去,这个老头不怀好意,他想干什么?觉得胸闷得快要喘不过气的小娘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摔碎了,觉得自己即便现在没死,也活不了多久吧! 老头对小娘子说道,“你好生休息吧,我出去一趟,顺便给你拿点药回来。” 老头也不管小娘子回不回应,出了门,从外面把门反锁上了,一脸贼兮兮的笑容,这次我赚大发了,这个女人,我只要找到门道,肯定有人收,而且价格不低,我发了,赚大发了。 马宅 马夫人到了马大人的房间,帮他收拾书房,书房地上到处都是写好的条幅,“没有下属过来拍马屁讨要,你写这么多干什么?” “陶冶情操!”马大人头也不抬,仍然写着自己的字。 马夫人看了一眼阴沉沉的马大人,“你要回老家?” “恩” 马夫人不高兴的说道:“可是我从出生就在京城,我不想去你老家!” “可以不去!”马大人回得不紧不慢。 “真的?”马夫人有些意外,惊喜的叫道。 “拿到我的休书,你想怎么样都行?”马大人初得这一刀,不可谓不伤人啊。 “你……真是凉薄!”马夫人咬着嘴唇。 “凉薄?”前马大人停下笔著,“随了你心意,你说凉薄,要是不随呢,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你有得选择?” 马夫人忍住要发火的心,耐着性子说道:“我娘家没银子了,我拿了些银子过去。” “有你就拿,我不会计较这些!” “你不计较,我计较,我父亲要五千两,我只给了一千两,再给我们自家都没得用了!”马夫人一脸愁云,这可怎么好呀。 马大人低头回道:“你看着办!” 马夫人看着不在意自己补贴娘家的丈夫,总算觉得他像个男人了,弯下腰收拾地上的练字条幅。 京城某处客栈 天色将亮未亮,一群行脚商人准备往北出发了,领头的汉子跟客栈老板在房间里嘀咕,“还有吗?” “不知道!” “不知道?”行脚商人疑惑的问道。 客栈老板摇头说道:“老爷子没对我说,我估摸着差不多了!” 行脚商人又问道:“那你的客栈什么时候脱手?” 客栈老板回道:“怕引人注目,这两年不可能脱手。” 行脚商人嗤笑:“我听说了,那姓赵的、姓夏的左派一拔人,右派一拔人,什么也查不出来,怕什么!” “老爷子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可大意!” “行,我知道了!” “赶紧趁早出发吧!” “知道了!” 行脚商头头歪歪斜斜的从客栈老板房间出来,然后高叫一声,“走货了,大伙走起来啰!” 长长的马、驴混合队伍,马、驴背上跨着各式各样的瓷器品,路过的行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熟悉的人最多说一句,“牛掌柜,你的老乡们又到京城来拿货?” 客栈老板于是笑笑:“是啊,京城的货在我们老家小地方走俏,卖得好!” “可瓷器这玩意不经破,损失也大啊!” 客栈老板无奈的笑笑:“没办法,想赚银子总得付出点,不付出怎么行?” “也是!” 两天以后,赵之仪来到了开国公府,并不抱希望的童玉锦问道,“查得怎么样?” “没查到?”赵之仪摇了摇头。 童玉锦无所谓的笑笑:“我猜就是这样,也罢,你查过了,也算尽心了,我写信给我邓舅舅,就说查无此人”! “什么人托他查人?”赵之仪好奇的问了一句。 童玉锦回道:“一个将要终老的妇人。” “为何要找?” “想在临终前见上一面失散多年的夫君!”童玉锦回道。 赵之仪叹笑:“四十年了,见一面又有何意义呢!” “大概就是一个念想!”童玉锦拱手笑道,“麻烦赵公子了!” “我就是干这个的,无防!”赵之仪摇头笑道,“虽说没查到,但是有一个人的情况很接近!” “谁?”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赵之仪回道:“前户部马恩泰马大人。” “他?”童玉锦眼睛眨了几下,是啊,他也姓马,倒是巧了。 “恩” 童玉锦问道:“那些地方接近?” “籍贯、年龄、姓氏。”赵之仪回道。 童玉锦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姓氏总共就这么多,同姓不足为道,至于说年龄和籍贯也有,这种可能也算正常,要是马大人是左撇子,那倒要考虑一下了,他是吗?” 赵之仪摇了摇头,“不是!” “那不就得了!”童玉锦想了想问道,“马恩泰的贿赂查到了吗?” “我准备亲自去一趟秦州府!” “啊……”童玉锦有些惊讶,“可你不是说秦州府那边查不到什么嘛?” “没办法,不亲自去一趟,总觉得不妥,没尽心!” “哦,那到是!” 等赵之仪走了之后,童玉锦写了一封信到望亭,告诉邓如杨京里查的消息。 一切似乎没什么,除了炎热的夏季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就在如此之热的情形之下,方又行竟然带着妻女找到了开国公府。 高氏和童玉锦两人见了方大人一家三口。 方大人不好意思的拱手说道,“国公夫人,候爷夫人,下官先给二位赔个礼,这么热的天还来叨扰,真是不好意思。” “方大人客气了,不知你……”高氏跟方大人一家根本不认识,招待得有些疏离。 “下官……”方大人欲言又止。 方夫人见方大人说不出口,上前一步,非常爽朗的说道,“国公夫人、候爷夫人,小的先给你们磕个头!” “方夫人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虽说自己受得起这个头,也要客气几句,高氏连忙叫道,人却坐在椅子上未动。 方夫人不知高氏的弯弯曲曲,真诚的说道:“不,让小的行个大礼吧,候爷夫人对我们家这位有知遇之恩,小的早就想来感恩道谢,一直不好意思来,今天总算如了愿。” 方夫人人结结实实给童玉锦、高氏磕了三个头,然后才从地上起来,说道,“不瞒二位夫人,今天是为长女求二位夫人帮忙了!” “这……” 方夫人看着高氏并不想帮的样子,连忙说道,“还请夫人帮这个忙,小女到了年底,若是再嫁不出去,就要受罚了!” “什么,令媛已经十九了?”高氏看了一眼低头而站的方伶俐。 “回国公夫人,是!”方夫人愧疚的看了一眼一直跟自己养家的大女儿。 “可……”高氏心想,难不成让我给介绍京里那家小郎君。 方夫人仿佛看懂了高氏的神色,笑道:“夫人,不需要你介绍,就是想请你……” 高氏明白了,说道:“请我担任你这边的说相?” “正是,国公夫人!” 高氏看了一眼童玉锦,童玉锦点了点头,高氏收回眼光,低头思索了一下,要不要答应?可我是一品国公夫人,做他们的说相是不是显得太给面子了,要是不答应,从没有跟自己作对过的儿媳妇会不会生气啊,还有……就是……自己许久没有跟京里的贵圈妇人们打交道,这事我能接吗? 思虑再三后,高氏答应了方夫人的请求,“好吧!” 等了一会儿的方夫人听到这话高兴的连忙道谢:“太谢谢了,夫人,真是感激不尽!” 高氏和方夫人就方大娘要相亲的事讨论起来,方夫人毕竟是从底层上来的小官员夫人,跟高氏这个一品国公夫人不能比,大部分时间,方夫人在听,高氏在说。 童玉锦听得无聊,看到方大人,就想到他暂代户部尚书的事,一个七品官代二品大员的职务,他能胜任吗?心里这样想的,嘴上也这样问了,“方大人,最近还好吗?” 方又行感激童玉锦带他到大岭山,因为大岭山一行,让他官升多级,虽然觉得一个女人问男人的政务有些不妥,但他还是准备作答,不仅如此,还准备很实诚的作答,他确信这些话一定会传到夏琰耳朵里,传到夏琰耳朵里,就等于传到了圣上的耳朵,一些自己不敢在圣上面前直接说的话,他想对着童玉锦说道说道,让它传到圣上耳朵里,那曾想童玉锦几乎没问几句自己的事,大部时候都在问他的前上司马恩泰马大人。 方又行老实的回道:“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哦,那正常,毕竟官升八级,很多过程你都没有经历过,上手是有难度!”童玉锦点点头说道。 方又行没有想到童玉锦说话会这么说到点子上,连忙点头,“是这样,所以我准备跟圣上说说,让其他人代尚书一职。” 童玉锦几不可见的细细盯了方又行,看他说得并不像场面话,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做实事的人,知道自己不足在哪里,不过她不关心这个,她问道,“你的前上司马恩泰马大人,这个人给你什么印象?” “给我?”方又行没想到童玉锦问这个,一时愣住了。 “是!” 方大人觉得说实话不妥,说假话更不妥,一时之间有些为难:“这……” 童玉锦看出方又行的犹豫,笑道:“方大人实话实说,我保证不外传。” “外传也没系,”方又行想了一下笑道,“他这人给人第一感觉,板正、威严!” “具体点?” 方大人回道:“刻板的很,什么事都一字一板,按规矩办事,事事亲历亲为,不辞劳苦!” 童玉锦摇头笑笑,剥开方又行的字面意思:“其实,很多人并不喜欢按规矩办事,也不喜欢他的不辞劳苦,是吧?” 方又行再次笑笑:“夫人说得是。” 事事亲历亲为,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把权,不放手权力,可能是官瘾,更可能是不让其它人有机会得到好处,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怕,跟独裁差不多了。 童玉锦继续说道:“你在他手下十年了,不可能就这点印象吧?” “差不多吧!” “不可能!”童玉锦摇了摇头,“你和他在公署每天都见到吗?” “不能!” “那大概多久见一次?” 方又行回道:“一个月见两次!” “初一、十五,为什么见这么少?”童玉锦不解。 方又行回道:“户部左曹有独立的办事公署。” 童玉锦明白了:“原来如此,那平时,你有跟他在一起吃过饭吗,一起逛过青楼吗?” 不仅方大人被问得傻眼了,边上一对说话的夫人和方伶俐也傻眼了,停止了说话,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她站起来,对他们说道,“方大人,方便到外面走廊里说话吗,又凉快,又不打扰其他人。” 方又行只愣了一下,就站了起来,为何同意跟童玉锦出去,他意识到童玉锦是一个讼师,她这样问似乎在为夏候爷办什么事,可是自己今天不来,她又不找自己,看来是临时起意想了解一些关于马恩泰的事。 不得不说,方又行真相了,童玉锦是临时起意随便问了问这个夏琰和赵之仪难啃的骨头。 走到走廊有风之处,方大人笑笑,“能跟户部马大人吃饭,那真如天上下红雨——难得一见,至于说一起去青楼更无可能!” “也就是说,他并不接受下属官员讨好、贿赂。”童玉锦说道。 方大人笑道:“可以这样说!” 童玉锦还是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跟他一桌吃过饭?” “嗯,有过!”方又行点头。 “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不知道你要问那些方面?” 童玉锦说道:“比如那只手拿筷子!” 方又行吹风的脸转过来,“你想问他是不是左撇子?” “对,方大人聪明!” 方又行摇头,“没见过,但是我进京的第一年,走门路时,恍乎听什么人说过,马大人左手写字比右手好。” “……”童玉锦觉得眼前一亮。 方又行又说道:“可是等我正式入职户部后,却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事,有一年,我好奇,在餐桌上问了某个官员,那个官员说道,他从未见过马大人左手会写字。” “为何?” “他经常送文件或是禀事到尚书公务房,跟马大人接触的机会较多,他说没有,那可能真没有。”方大人解释说道。 童玉锦说道:“这位官员是不是管勾或是主薄之类的人?” “差不多!” 童玉锦叹口气:“那还真是个经常打交道的人,可你也恍乎听说过,想得起来听谁说过吗?” “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没往心里去,只是听了一耳朵,实在记不起了。”方又行想了想之后摇头说道。 “马大人的事,你还听说过哪些?” 方又行回道:“好像还听说过,当年举子试以秦州府第三名的成绩进京进行的秋闱考,秋闱考得也不错,二等前三甲,被南陵郡王榜下捉婿做了乘龙快婿。” 童玉锦眨眼道,“如果被捉的人在家乡已经成过亲呢?” 方又行哂笑,“大部分情况下,被豪门贵胃捉了婿,家里有糟糠的也会说没有!” “那岂不是陈世美?”童玉锦张大嘴不敢置信。 方又行失笑:“我不知道陈世美是谁,但跟男人的功名利禄比起来,糟糠算什么,统统往后退!” “方大人你也……”童玉锦心想你也是这样的人? 方又行连忙摆手:“不,不,在下并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为何要这样说!”童玉锦翻了个白眼。 方又行有些严肃的说道:“有野心或是好吃懒做的男人都喜欢走捷径、不劳而获,他们做得出这些事。” 童玉锦赞同的点了点头,“其他呢,一些细小而锁碎的、在你们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没有?” 第197章 奴婢 律法 倪氏 游戏 “微不足道?”方又行反问。 童玉锦点头:“是,只要你遇到过!” 方双行想了想,“他到公署办公务几乎步行,生活简单……” 童玉锦打断问道:“他养外室的事,户部衙门里有人知道吗?” 方又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知道,事发之前,我们左曹部没有人知道。” 童玉锦说道:“你现在是代理尚书,比你强得肯定找你茬,比你弱得肯定要巴结你,在巴结人当中帮我看看,有没有那种在户部呆了三十年左右的官员,如果有,帮我套套他们的话,帮我打听些马恩泰的事。” “行,我明白了,你要那种比马恩泰任职时间长的官员,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 “是,” “好!” 方又行一家三口带着满意回去了。 高氏看向童玉锦,“给他们说相,是不是太抬举他们了?” 童玉锦抬了抬眉,鼓了一下腮帮子,说道:“母亲,我们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高氏有点懵,“什么意思?” “方大人现在代任二品尚书职务。” “二……二品……”高氏愣了一下。 “是!” 高氏反应过来了:“哦,哦……也就是说,他前途不可限量?” 童玉锦点点头,“差不多!” “那好吧,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愿意帮他们,而是怕人说三道四!”高氏也很灵珑,说道。 “明白,我都明白,母亲!”童玉锦笑笑说道。 高氏说道:“那行,我安排一下,等到那天,让他们在开国公府会面!” “多谢母亲!” “一家人客气什么,到时,你也过来看看吧,京城的习俗风气跟其他地方还是有差别的!”高氏提醒说道。 “好,多谢母亲想着。” 童玉锦回到后院后,到厢房里拿了白纸,开始罗列她所知道的马恩泰,并且假定他有罪,也有贿赂,如有这些都存在,那么这样一个表面上刻板、一丝不苟的男人,会怎样处理这些贿赂,从种种迹像表明,这个前户部尚书紧慎到了一定程度,那么他会把这些赃物藏在哪里呢?是触手可及,还是遥不可及? 倪氏一案,让童玉锦感觉到了前户部尚书马恩泰的不简单,居然允许自己的外室包养小白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直到夏琰回来,童玉锦还在罗列着各种可能。 夏琰走到童玉锦身边,把下巴靠在童玉锦的肩头,看着童玉锦画架上的各种推测,说道:“还在寻找各种可能?” “嗯。”童玉锦放下碳笔,转过身来,问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养了一个女人在外面,你会允许她包养男人吗?” 夏琰想也不想就回道,“绝无可能!” 童玉锦吐了口气说道:“那么马恩泰作为男人,为何能容忍?” “或许他那方面不行?”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 童玉锦愣了一下,然后凑起五官要笑不笑,“喂,要不要这么邪恶!” 夏琰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了,不自在的笑笑:“那是为何?”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童玉锦分析说道。 “掩人耳目?” 童玉锦点头:“对,或许是他直接允许的,或许是他默认的。” “为何要这样做呢?”夏琰反问。 童玉锦回道:“我想到了两种可能——” “说说看?” 童玉锦回道:“一种是,让周围的邻居们以为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外室;” “会是这样?”夏琰不置可否,“那么第二种呢?” 童玉锦继续回道:“第二种,我进行了大胆的推测。” “大胆推测?” 童玉锦点头:“是,他或许有意让外室包养小面脸然后贪了贿赂,然后让人发现他的脏物。” “不太可能!” “不,有可能。” 夏琰问道:“自己给自己挖坑,可能吗?” 童玉锦摇头,说道:“不,不是坑,而是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夏琰眉头凝起,若有所思。 童玉锦提醒问道:“祝检秋的下场是什么?” 夏琰问道:“秋后问斩!” “现在马大人是什么情况?” “丢官去……”夏琰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见了,身体绷直,“城府竟如此之深!” “我分析的在理吗?”童玉锦反问道。 夏琰抿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那么圣上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童玉锦叹气:“是啊,其他,我想不出。” 夏琰问道:“那么脏物呢?” 童玉锦回道:“我在分析马恩泰。” “分析?” “对,性格、经历、遭遇都会影响一个人,影响一个人的形为方式、做事方式。” 夏琰微微抬头:“此人很刻板、低调,做事一丝不苟,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童玉锦鼓嘴说道:“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竟无懈可击!” 夏琰眼神变厉,跟着说道:“无懈到我和赵之仪联手都没有查到他的脏银!” 童玉锦看向画架上的推测说道:“我准备沿着倪氏杀人未遂案逆走一遍。” “逆走?” “对!” 夏琰摇头,“没懂你的意思?” 童玉锦咧嘴一笑:“我准备先去大狱会会倪氏!” “行,我陪你!” “会不会太招摇了!”回为引起皇上的注意,童玉锦有些担心,说道。 “不会,生孩子之前,你可以随我出去晃荡。”夏琰毫不在意的回道。 童玉锦不满的皱起眉头,“生孩子之后不可以?” 听到这话,夏琰转头,说道:“累了一天,也没个人来伺候,真是没规没矩的!”他知道,童玉锦要跟他胡搅瞒缠了,选择自动忽略模式。 美珍在门口,听到话,赶紧过来,伸手接过夏琰脱下来的外袍,低头弯腰大气不敢出。 童玉锦看着故意不回自己话的夏琰,哼了一声,“听不见是吧,以后姐会让你听见的,哼!” 童玉锦和夏琰一起到外面厅里吃晚餐,摆桌的是美好等人,三个丫头,动作迅速,上菜的上菜,端汤的端汤,摆碗的摆碗,井然有序。 童玉锦终于发现一个问题,“咦,素琴,怎么不见她?” 美珍正拿手巾给夏琰擦手,夏琰的手顿了一下后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擦自己的手,美珍歪头偷偷朝她挤了一眼。 童玉锦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心里嘀咕,没有再问。 一顿晚餐吃得哑雀无声。 晚餐过后,消完食,夏琰去洗漱间洗漱了,童玉锦连忙跑到外面小厢房,问道:“怎么回事?” 美珍正在整理榻,见童玉锦追过来问自己,扁着嘴低头一脸犯错的样子。 “喂,怎么回事?”童玉锦急着问道。 “不敢说——”美珍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 美珍嘴歪了歪,“还是不敢说。” “死丫头,信不信我揍你!”童玉锦急得要跳脚。 “信——” “臭丫头,急死人了,赶紧说啊!” 看着急得要冒火的童玉锦,美珍深深叹了口气,悠长的说道:“她死了!” “死……死了?怎么回事?”童玉锦肉惊了一下。 美珍叹气,“早两天我就想告诉你,后来想想,素琴这丫头死得活该,不提也罢!” “说怎么死的?”童玉锦问道。 美珍回道:“被候爷踢死的” 童玉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被谁踢死的?” “候爷!”美珍说完后,缩了缩头。 童玉锦内心虽然震惊,但她还是知道夏琰的,他平时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根本没时间跟一个丫头过不去,定是这个丫头犯了什么忌讳,问道:“他干嘛要踢她?” 美珍回道:“还不是因为想爬床。” “爬……这也不能致死!”童玉锦再次震惊无比,但是律师出身的她,本能的为素琴量罪定刑,说道。 美珍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候爷踢死丫头不是一回了!” 听到这话,童玉锦脸色发白,一脸木呆呆的样子,“他竟视人命为草芥?” 美珍见童玉锦要怪候爷的样子,赶紧说道,“三娘,你可不能可怜这些女人!”跟童玉锦生活了五、六年,美珍还是了解一些她的,她待人平等,心地善良,肯定要为素琴的事怪候爷,为了一个丫头怪候爷,太不值当。 不得不说,美珍果然理解童玉锦,她的快速反应,避免了童玉锦跟夏琰产生隔阂。 童玉锦回过神,问道:“啊……为何?” 美珍撅着嘴说道:“你可怜她们,谁来可怜你?”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脑子似乎还没能动,呆呆的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美珍急了,激动的叫道:“怎么没关系了,她们爬床成功了,候爷就不是你的了,你可怎么活?” “我……”这一句话成功的让童玉锦醒过神来,是啊,我可怎么活。 美珍见童玉锦听进自己的话,再次说道:“你说是不是,你能容忍其他女人分享候爷吗?” “不能!”童玉锦回答的斩钉截铁。 美珍说道:“所以你不能怪候爷心狠!” “我……可他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美珍提醒说道:“三娘,你不是懂律法吗?” “是啊,他这是犯法!”作为律师,童玉锦的梗就在这里。 美珍笑笑,“三娘,两年前,你就曾在我面前说过这事,你说律法疏仪中,杀死过错奴仆竟不算犯法,太不人道了,你忘了?”美珍虽算不上正真的奴仆,她跟童玉锦是雇用关系,但童玉锦随意跟她提这事时,她还是记到心里了,没想到用在今天。 “我……我想起来了,是这样,《律法疏议·斗讼律》中‘殴部曲死决罚’条规定:诸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故杀者,加一等。其有愆犯,决罚致死,及过失杀者,各勿论。疏议曰: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不限罪之轻重。故杀者,加一等,谓非因殴打,本心故杀者,加一等,合徒一年半。其有愆犯而因决罚致死,及过失杀之者,并无罪。”童玉锦说着律法条件,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照此条件,主家殴打奴婢致死,只会被处以徒一年的轻刑,故意杀死,也不过是徒一年半,过失杀死,或者奴婢有错受责罚致死,则无罪。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奴婢制度,奴婢如同畜产,是主家的私人财产,跟牛马猪羊没什么区别。主人可以将奴婢牵到市场卖掉,也有权对奴婢进行刑罚,即使不小心打死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律法上还有徒一年的说法,可是对夏琰这样的权贵来说,谁会、谁敢让他徒一年,这条律法实际上就是后半句有用,那就是主家打死了奴婢,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唉……童玉锦再次长叹一声,至于唉声中的内容是为自己的丈夫不被人分享,还是封建特权,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可能会为一个花般的女人叹息,却决不会矫情,如果素琴真想爬夏琰的床,她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决不会让任何人来染指。 说是这样说,一个曾和你朝夕相对过的生命突然消逝了,还是有点心闷不散的。 夏琰洗完过后,到卧室里,看到童玉锦坐在床边,胳膊肘垫在床边拄着脸发呆。 “怎么啦,还在想案件?” “啊……哦……”童玉锦被夏琰的说话声惊醒过来,拿下拄脸的手,站起来准备到洗漱房去洗漱,走到洗漱房门口,想想不甘心的回转过头问道,“她真想爬你的床?” 夏琰倏的抬头看向童玉锦,只见她漂亮的丹凤眼睁得好大,殷殷等着自己回答,夏琰点了点头,“嗯!” 童玉锦皱起眉头,“可她都不如我漂亮,也敢肖想貌美如花的世子爷?” 夏琰哼笑,“你不知世人多不自量吗?” “其实我不是看不起她是奴婢,也不是嘲笑她自不量力,我就是觉得她……”童玉锦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急得直挠头。 夏琰说道:“我知道,肖想我的人又不是她一个,她只是触到了我的麟角,找死罢了!” “你的麟角?……是什么?”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夏琰没有回,只是催她:“赶紧去洗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会会倪氏吗?” “哦,哦,对,对……”童玉锦见夏琰不想说,也不再问,赶紧洗澡去了。 转身的瞬间想道,算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吧,她相信夏琰决不是个郐子手,会乱杀无辜,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存在吧,对,一定是这样的。 等童玉锦进了洗漱房,夏琰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一个奴婢伤心,难道他们那里是这样的吗?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身穿男装跟着夏琰去了京兆府,京兆府的沈大人早就等在衙门口了,“候爷早!” “沈大人早!” 沈大人问道:“候爷今天要提审倪氏?” “不” “那是……” 童玉锦笑道:“沈大人,我就是到沈氏所在的牢房看看,问几句话,不需要特意提到讯问房。” “原来如此。” 沈廷锋领着夏琰夫妇到了大狱最后面的几间牢房,他边走边解释,“倪氏的罪已有定论,不需要随时提审,所以把她安排在后面。” 童玉锦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情绪比较平静!” 童玉锦听到后点点头。 三个很快到了倪氏牢房门口,童玉锦说道,“你和沈大人就在这里等吧!” “我陪你!”夏琰看向童玉锦,满眼都是不放心。 童玉锦幸福的笑笑:“我可能会问一些女人间的私密话,男人在,她不一定会答。” “那你当心!”夏琰低沉的说道。 童玉锦咧嘴一笑:“放心,我有几下子!” “还是要当心!” “嗯!” 沈大人当自己是个隐形人,没看到这两口子腻歪。 童玉锦一个人进了牢房。 倪氏正坐在稻草上发呆。听到脚步声,醒过神来,定睛一看,很是惊讶,“怎么是你?” 童玉锦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惊讶过后的倪氏很快镇定下来,目无表情的问道,“什么事能劳候爷夫人亲自跑一趟?” “你应当明白我为何要来?” 倪氏冷冷的笑了一下,“姓赵的已经问过几次了,如果你要问,我还是这样回话,我不知道。” 童玉锦仍然微微一笑,说道:“你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来?”倪氏的声音有些尖锐。 童玉锦说道:“我对另一件事感兴趣!” “什么事?”倪氏好奇的问道。 童玉锦问道:“你为何心甘情愿的为他杀人?” “哼……哼……,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养着男人,男人还不知足,还要贪了我的财,我不杀他,我杀谁?”倪氏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了很多。 童玉锦眯眼说道:“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贪了你的银财。” “……”倪氏皱着脸看向女扮男装的童玉锦。 “任何一个男人不可能屈于女人之下,就算是面首那又怎样,对于他们来说,犯罪都比女人养着强,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童玉锦紧盯着倪氏,注意她的面部表情。 倪氏脸颊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说你听即可。”童玉锦笑笑,“其实吧,从马大人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他就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你胡说?”倪氏两眼狠狠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嗤笑一声:“郭全顺为了你的财产谋划了三年,那么一个什么都比他优秀的尚书谋一个女人,用十年也不算长?” “你胡说八道什么?” 童玉锦仍然不急不徐的说道:“说老实话,我并没有过多的了解马大人和你,可是我能说出你们认识的大致过程,想不想听听?” “胡说八道” “那我就胡说八道,你想听就张开耳朵,不想听就闭上耳朵,随意!”童玉锦龇牙笑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十多年前,在月华楼里生存的你,日子并不好过,容貌、才华并不逊色的你一直没有坐到头牌交椅,为此你闷闷不乐,这时,马大人出现了,他低调的出入月华楼,但凡楼里举行什么活动,或是选举花魁,他都出人出银把你捧到第一名,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红颜一掷千金吧,你很感动、感激,不知不觉中,你被这个出银却始终对你礼待有加的男人吸引住了,你成了他的红颜知已,当你不想在月华楼呆下去时,他又适时的赎了你出去,除了不能给你名份,他对你真是相当好了,当然,我为何不用‘宠’字来形容你们,那是有原因的,你道为何?” “……”倪氏好奇的看向童玉锦,抿嘴不问,却想知道答案。 “知道为什么吗?”童玉锦自问自答,“因为马大人是个刻板的人,他在男女之事上,跟他的为人一样无趣,虽然你内心一方面觉得这样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另一方又说服自己,他这个人为人就是这样,这样的男人才踏实,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说得对不对,倪氏?” 倪氏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说你听。”童玉锦继续说道,“就算在三年前,生得仪表堂堂的落弟秀才何文浦勾搭你时,你的恩人马大人在知道后,不但原谅了你,还体谅你跟了他这个老头子,觉得对不起你,还帮你打听这个男人是未婚还是已婚,并告诉你已婚比未婚来得更好,默默默许你可以包养一个小白脸,在他不在的时候替他照顾你,我想当时的你一定感到很震惊,也很感动吧,你把马大人当恩人、亲人、男人……等等等,你在他为你置办的宅院内,自由自在的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是不是?” “……”倪氏别过脸去,没有回童玉锦的话。 童玉锦却继续说道:“当马大人把他的贿赂放到你这里时,你更觉得马大人信任你到了极顶,一个女人觉得男人无限的信任自己,那种感恩戴德的心真是没得说了,你暗暗发誓,我生是恩人的人,死是恩人的鬼,是不是这样,倪氏?” “你……你胡说……” 童玉锦瞄了一眼心虚的倪氏,继续说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虽然直到我此刻站在这里,你依然觉得能为你的恩人做些事,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我要残忍的告诉你,马恩泰至始至终都在利用你……” “不……不……你胡说……你胡说……”倪氏低低的吼道。 童玉锦冷冷的看向她,说道:“从他步入月华楼的那一刻时起,他就在为一个月前的结果做准备,结果得偿所愿!” 倪氏根本没听懂童玉锦说的话,“结果,什么结果?” “丢官去职!”童玉锦简短的回道。 倪氏觉得好笑:“笑话,他为何要让自己丢官去职,他有病吧!” “不,他没病,相反,他还很健壮!”童玉锦反驳道。 倪氏不解的看向童玉锦,看了几眼,也没明白她究竟何意,问道:“你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倪氏?”童玉锦反问。 倪氏恍然的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 “马大人的女婿是谁,你知道吧?”童玉锦提醒说道。 “前吏部尚书祝大人。”倪氏回道。 童玉锦问道:“他在你面前提过这个女婿吗?” “从来没有!” “好吧,没有,那大街小巷的传闻你总听过吧?” “我知道,前吏部尚书祝大人秋后问斩!”倪氏不是个笨人,没转过的弯,这下转过来了,不自在的扭头看向别处。 “跟秋后问斩相比,你觉得丢官去职是事吗?” 倪氏低头抠自己的手指。 童玉锦从跟倪氏的对话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的大胆推测至少有八层是靠近事实真相的。 童玉锦如果听到倪氏与自己争辨,她可能觉得自己心里没底,可是倪氏坐在哪里一言不发,说明,倪氏对很多事都不知道,那么她的事都是真实随机发生的,她没有人为刻意去干扰。 她没有人为刻意去干扰,并不代带其他人不为干扰。 当童玉锦出了牢房时,她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疑问,马恩泰对倪氏利用是单方面,还是多方面,如果是单方面,他已经达成愿望了——丢职去职,有没有第二种可能,如果有是什么可能呢? 夏琰等在牢房门口,见童玉锦低头想着什么,上前一步,伸手挽住她,“小心石阶!” “哦!” “怎么样?” 童玉锦从沉思中缓过神:“跟我猜想的一样,倪氏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 “那你现……” 童玉锦说道:“去看看被赵之仪掘地三尺的倪氏院子。” “天色都到午时了,不如吃好饭后再去!” “好!”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为了赶紧时间,并没有去大酒楼,随意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小酒肆准备吃午餐。 可能是没什么人吧,提篮兜售的经纪都看不到,而店家怕做出来的菜,在热天变坏,竟没有多做,等夏琰和童玉锦坐下来时,竟只有一两个菜,店家连忙道歉,“对不住客官,请稍等,我很快的!” “不要多,再弄两三个即可!”夏琰说道。 “好,好!” 店家忙着到后厨做菜去了,正堂里除了夏琰夫女和仆从,再有就是两个追闹的小男娃了。估计是店家的儿子,否则不可能一直在正堂里玩耍。 两个小男娃也不怕生,你追我敢,不知为了什么闹着。 童玉锦无聊,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三郎,赶紧把竹蜻蜓还给我。” “不还,就不还!”另一个男娃在前面做着鬼脸。 “你不还,我自己找!” “那你找呀,你肯定找不到。” “哼,别以我不知道,我肯定能找到。” “肯定找不到。” “你藏东西就那几个地方,我会找不到?” “嘿嘿,那几个啊,你找啊!” 小男孩跑到门外屋檐下,童玉锦看着好玩,也跟了出来,发现屋檐下有几块浮出路面的小青石,那个孩子慢慢看着,挨个指着,“这个洞里肯定没有。” 童玉锦看不出几块浮出路面的石头有什么不同,问道,“为何这个没有?” “他的习惯,他不会藏在第一个石块下面。” “哦,原来如此!” 小男生看了看石块,一个都没有掀开看。 童玉锦问道,“你为何不打开看啊?” 小男娃说道:“我总觉得他应当藏在一个顺手而又不会弄藏手的地方,掀石块,上面有青苔会弄脏手。” “好小子,分析的有道理啊!”童玉锦赞许的点头,跟着说道,“顺手,而又不会弄脏手的地方?” 童玉锦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男生从墙缝一个浅浅的洞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竹蜻蜓。那个墙缝,如果不去注意的话,还真不会被轻易发现,果然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第198章 靠近真相 之仪离京 童玉锦笑笑,从外面回到正堂,坐到夏琰身边,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从孩子们的游戏中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顺手而不易被人发现,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夏琰笑道,“想到了什么?” 童玉锦回道:“从分析来看,马恩泰此人紧慎、缜密,他藏的东西决不会轻易让人寻到,但我又觉得,此人除了相信自己,应当不会轻易相信旁人,那么这些赃物必然在一个他触手可及,却又让人轻易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刚才那个墙缝?” 童玉锦摇头笑笑,“墙缝?这都是老头老太们藏东西的地方。” “那你还对小孩子的游戏紧盯不放?”夏琰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我从这件事中获得了灵感。” “灵感?” 童玉锦说道:“对,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童玉锦笑道:“我们买几个烧饼,边走边吃吧!” “……”夏琰被童玉锦说得云里雾里。 童玉锦却有点急切:“赶快,我迫不急待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夏琰什么话都没有说,从凳子上站起来,径直出了酒肆的门。 童玉锦见夏琰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己,会心一笑,紧跟着出去了。 夏小同朝正堂里面叫了一声,“掌柜,一两碎银子放在桌上,饭我们不吃了!” 等掌柜出来看人时,人已经坐上马车走远了,他拿起桌角的银子,吃吃笑道,“不吃东西,也给银子,还真是天大的好事!”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快速到了倪氏所住的胡同。 童玉锦对夏琰说道,“查隔壁,两边都查。” “是,夫人!” 夏小开动作很快,坊正很快被找到了,四十多岁的坊正见到贵人,吓得连忙行跪礼,“小的不知候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起来回话。”夏琰平静的语气之下,含着不怒而威。 “谢候爷!”坊正站了起来。 “说说这两户两家。” “是,候爷!”坊正指着左边一家说道,“这家人家是开客栈的,一般时候没人在家。” 童玉锦连忙问道:“也就是说,这房子大部分时间是空着的,是不是?” “回这位小爷,是的!”坊正见小哥问话,候爷也没有阻止,明白了,小心翼翼的回道。 童玉锦继续问道:“那右边呢?” “右边这家人在某贵人府里做管事,也不大在家!”坊正回道。 童玉锦问道:“男人做管事,还是女人做管事?” “男人!” “那女人呢?” “女人,在家里吃饭带孩子!” “多大年纪?” “四十岁左右!” “哦,”童玉锦若有所思,继续问道:“这两户人家是京城人士,还是后搬过来的!” 坊正回道:“回这位爷,我们这个胡同大多数不是京城人士!” 童玉锦有些吃惊:“大多数?” “是!” 童玉锦转头对夏琰说道:“我要户籍册子。” “嗯!” 夏小开在边上听到后,“属下马上去京兆府。” 马宅 老仆小跑着进了马恩泰的书房,跑得上气接不住下气,“老爷,老爷……” 今天,马恩泰没有写字,他在看书,看到慌慌张张的老仆,放下手中书,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老爷,听说夏候爷带人去了倪氏宅子!”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马恩泰不以为意。 老仆说道:“老爷,他们不是去办倪氏宅子。” 准备再次看书的马恩泰,目光倏的一下变得冷厉,“查到隔壁了?” “老爷怎么办?” 马恩泰甩掉书,“姓夏的婆娘跟着吗?” “回大人,是!” 马恩泰冷冷的勾起嘴角,“还好我把他算进去了!”说着老眼便眯了起来,“果然是个人物,不过还是来晚了一步!” 老仆还是不放心,说道:“大人,他们既然能想到隔壁,就能查隔壁,这一查……” 马恩泰老眼动了动:“没关系,东西已经运得差不多了,他们查不到什么!” “老爷……” “不必慌张!” “是,是……,老爷!” 某胡同 夏琰和童玉锦拿到了户籍册子,左右两家的籍贯都查到了。 童玉锦吹了吹刘海说道:“夏琰,看到了吗?” 夏琰眼眸幽深的说道:“秦州府人!” “虽然是秦州府一东一西两个地方的人,至少他们有了共性——秦州府。”童玉锦分析说道。 夏琰点了点头,“你怀疑赃银藏在这两家?” 童玉锦点头,“触手可及。” 夏琰看了看左右两家,威严的叫道,“来人,先查院子后传人!” “是,候爷!” 当京兆府沈大人带着搜查令打开左右两家时,左边院内只有一个看家护院的老头,他吓得跌坐在门口,京兆府衙役径直进了二进二出小院,直接搜查起来,什么地方都没有错过。 童玉锦也跟着这些衙役一起检查了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可惜什么都没有搜到。 童玉锦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家,可是院子里除了哭闹的妇人和孩子,还有两个半大小子,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判断有误?”童玉锦拍着自己的头颅自言自语。 夏琰见童玉锦自责,说道,“两家再查一遍!” “是,候爷!” 坊正领着众衙役又查了一遍,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当京兆府收差时,天色已经黑了。 “沈大人,今天麻烦了,改天请你和众皂班吃顿饭!”夏琰对沈大人客气的说道。 “候爷客气了!”沈大人拱手回礼,“如果候爷没什么事,属下就先行一步了!” 沈大人带众衙役走了。 坊正站在边上,“候爷……” “没事了,你可以先回了。” “是,候爷!”坊正弯腰正想着要低头退了,童玉锦回过神来,连忙对坊正说道,“胡同里最近有什么特别吗?” 坊正想了想,说道:“有!” “什么?”童玉锦两眼期待的看向他,神情急切。 “中间这户人家被抓了!” 童玉锦想抓狂,压着性子叫道,“这个我知道,我是问除了中间这户被抓了,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有没有陌生人出入,比如谁家有没有来亲戚等等……” 坊正摇了摇头,可能刚想回没有,又开口说道:“右边这户牛家男管事好像换了主家!” “为何?”童玉锦没精打彩的问道。 坊正回道:“听说原主家遇到什么事,不需要他做管事了,他又托人重新找了个酒肆,在洒肆里做掌柜。” “还有吗?” “还有……”坊正眯起眼又想了一会儿:“婆婆妈妈的事我就不说了。” “可以,还有吗?”童玉锦继续问道,期望能获得什么意外的消息。 坊正回道:“开客栈的人家,这两个月回来的比以前多些,算不算?” “多多少?” “以前吧一个月回一次两次,这两个月好像隔三差五就回来!”坊正说道。 “有问过他为何回来的这么勤快吗?” “问了!” “怎么说?” “说客栈里客满为患,他把自己住的地方让给了客人,所以就回来住。”坊正回道。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旺季吗?” 坊正点头:“是旺季,一般东西南北走货的人,过了正、二月出发,到京里要三、四月时间,六、七月份也算是个旺季。” “到京城拿货回到家乡售卖?” “差不多。” “哦,那还真有可能。”童玉锦抿了一下嘴,“多谢大叔了!” “这位小爷客气了!” 童玉锦无功而返,没精打彩,夏琰看着耷着脑袋的童玉锦,不知为何,竟笑出了声。 夜晚的胡同,没什么人,只有他们行走的声音,美珍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见候爷笑,偷偷瞄了一眼童玉锦,只见她转过头,撅着嘴不满的说道,“你还有心情笑。” “我不是笑你!”夏琰微笑着说道。 “那你笑什么?”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就是觉得你好笑……” “你……你还说你没笑我。”童玉锦追上去就捶夏琰的的胳膊,“大坏蛋,打你个大坏蛋。” 夏琰顺势把童玉锦拥在怀里,两人粘在一起朝胡同口外面走去,边走边说着话,“我判断错了!” “这又不是事,为何要给自己压力!”夏琰低着头,温柔尽现。 童玉锦不开心的说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人,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就想做好。”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夏琰伸手揉了一下童玉锦的头,温柔的问道,犹如一道春风划过童玉锦的心田,沁人心脾,她烦燥的心慰贴了许多,低低的回道:“恩!” “那你有什么打算?” 童玉锦说道:“虽然嘴上说事情可能判断错了,但是凭我的直觉,觉得还是没错!” 夏琰歪头看向她,朦胧的灯光下,小妻子的脸显得美好而不真实,让他情不自禁的又紧了紧拥抱着她的手。 童玉锦把头倚在夏琰怀里,说道,“明天我单独行动,在这个胡同里溜达两天。” “打听第一手资料?” “嗯” “好,当心!” “知道!” 当夏琰和童玉锦坐上马上离开胡同后,倪氏右边的男主人回来了,妇人把今天的情况跟男人说了,并且后怕的拍了拍心脯,“当家的,你不知道,我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东西都转移走了,怕什么!”男人说道。 “可是地窖里墙壁都是新抹的,总让人担心!”妇人愁怅的说道。 中年男人却不以为意:“谁会想到这里曾藏了元宝。” 妇人叹道:“反正就是害怕!” “别怕,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们跟着爹一起回秦州府乡下过好日子去!”中年男人嘴角咧开,一副衣锦还乡的样子。 “是啊,我早就想家了!” “别急,快了!” 京城皇宫 御书房的龙案上,马恩泰要回老家的折子终于上了。 诚嘉帝看着折子,扫了时间——希望回老家和家乡亲人过一个团圆年,从京里出发,到秦州府,大概需要三个月时间,姓马的希望自己最晚九月份放行,现在是七月份,还有两个月时间,自己能查到他的贿赂吗? 夏琰和赵之仪居然一星半点都查不出来,姓马的难道真没有收贿?可是朕怎么觉得他收得不少呢,这不少的贿赂到底在哪里呢? 开国公府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回到家吃好晚餐,洗洗漱漱后赶紧睡了,一天忙下来,又动脑又动脚,真是累坏了。 第二天,当夏琰练拳回来后,发现童玉锦已经起床了,有些惊讶,“为何不再睡一会?” “我想再去查查!”童玉锦回道。 “我知道,可以晚一会儿。” 童玉锦摇头:“不了,天太热,我要趁早上大家出门买菜的时间多了解一些情况。” “好,我跟你一起!” “不要,我今天单独行动!” “……” “嘿嘿,今天我要做乞丐!”童玉锦正说道,美珍把弄得破破烂烂的布衣拿了进来,看着破得不太成亲了的衣服,夏琰就差无语,“你……可真想得出来!” “没办法,遇到高手了,总得想想办法!”童玉锦边说边把衣服套到身上,“头发等下马车之前再打乱,要不要吓到人!” 童玉锦的话没错,是遇到高手了,自己和赵之仪两人连手就差把马恩泰查翻了,也没能查出什么,他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是这一面是什么,竟毫无迹像可寻,想了想夏琰没再阻止童玉锦。 或许,童玉锦能像当年撕开淮盐案口子一样,以非常道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定。 童玉锦谁也没有带,扮了乞丐到了胡同,她就不信了,寻不到蛛丝马迹? 七月,盛夏。 对脱离苦日子已经很久的童玉锦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煎熬,盛夏里,太阳恣意横行,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整个京城像一座火炉,让人喘不过气来。 动、植物都无精打采,小狗一动不动地趴围墙阴凉之处纳凉,伸出舌头,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树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枝条懒洋洋地低垂着,叶子干巴巴地蜷曲着。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在热气中煎熬的人听到这声音,越发感觉到更热了! 一天,两天,…… 已经第五天了,童玉锦在这一带已经晃了五天了,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夏琰见她都晒黑了,舍不得她再出来,她磨了很久,讨好的笑道:“再晃三天。” “不行!” “两天。” “不行!” 童玉锦急了:“那可不行,我需要两三天时间,真的,两三天过后,要是再没有有价值的消息,我就放弃。” “你……太辛苦了!”夏琰心疼的说道。 “不辛苦,那能得到消息!” “……”这个道理夏琰比谁都懂,可是……他长叹了口气,说道:“可真拿你没办法!” “还是夫君好!” “我只给你最后一天!” “夫君大人——”童玉锦觉得时间少了,苦巴着脸。 夏琰说道:“不能再晒了,还有两三天就是梁王妃的寿辰,你不能晒得跟猴似的。” “啊,这么快就到了?” “你以为呢?” “哦!”童玉锦回道,“那好吧,今天最后一天!” 京城皇宫 龙行卫的消息已经到了诚嘉帝的龙案上,上面写着:夏夫人扮乞丐已经五天了,可是事情似乎还没有进展。 诚嘉帝把纸条放进了火里,看着纸片化为灰烬,为了案子夏琰都允许自己的夫人扮成乞丐,难道还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吗,姓马的究竟是手段太高,还是没有收贿? 开国公府 赵之仪来找夏琰,下面的人回他,“候爷出去了!” “去了哪里?” “跟夫人查案去了!” “哦!” 赵之仪出了开国公府,让属于查了一下,知道他们去了倪氏曾经所在的胡同,很快找到了夏琰。 夏琰在胡同不远处的酒肆里。 赵之仪也很着急:“怎么样?” 夏琰回道:“小锦查了五天,没有任何收获。” 赵之仪说道:“我又翻了一遍马恩泰,准备亲自去秦州府一趟。” “嗯!”夏琰点头深以为是。 京城某胡同 童玉锦趁着早晨出来采买的人多,混迹在胡同里,此刻的她,通过化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她一边腋下夹着一根破木棍,一手托着个豁口黑盏碗,好像饿得无精打彩,碰到人就伸出来了一下,遇到好说话的就赶紧探话。 探话也是有学问的,她的主攻对象是十岁以下孩子,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这些人的紧惕性最低。 小孩子们根本不去思考,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叫化子,为何衣服只破不脏,为何他能从怀里掏出糖角子,他们只知道能免费吃到心仪已久的糖角子。 童玉锦正在问面前的小男娃,小男娃一边舔糖一边回话,“他家孩子一般不跟我们玩。” “为什么?” “他们几乎不出来,我们那有机会跟他们玩!”小男娃扁了扁嘴说道。 童玉锦看了看紧闭的铜门问道,“他们家平时都不开门吗?” 小男娃回道:“我只看到他们早上去买菜,其他时候看不到。” “周围邻居不坐在一起磕牙吗?” “他们家不参加!” 童玉锦怕引起怀疑,甩了一句:“怪不得我敲他们门讨饭,他们不理我。” “肯定不理你了!”小男娃幸灾乐祸的笑道。 “那好吧,我再到下家!”童玉锦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小男娃又笑道:“嘿嘿,真可惜!” “为何可惜?”童玉锦停下要走的脚步。 小男娃说道:“他们前段时间找人修屋子,我估摸着家里肯定有肉,可惜你吃不到!” “找人修屋子?”童玉锦纳闷。 “嗯!”小男娃说道,“我们看到泥水匠带着糯米水来糊墙!” “哦,哦……”童玉锦边回小屁孩的话,边想着前几天搜屋的情形,我没见到什么新墙啊,难道小孩的话有误?童玉锦假装说道,“那他们家的墙今年不怕暴风雨了!” “哦,不是地面上的墙,是地窖里面的墙!”小男娃一副万事通的样子回道,“我听人家问泥水匠的。” 童玉锦低下头,拍着额头,那天检查地窖时,地窖窜出一股霉味,她就站在地窖口,听进去的衙役说里面除了菘菜,啥也没有。至于墙体,让有经验的人敲了,是实心,根本没想到墙会是新的,机会果然都是在懒人手中丢失的。 自责的同时,她不忘分析案,如果银子藏在地窖墙体内,还真有可能,可是以现在听到的事情来判断,墙体被人重新做过了,那么银子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了,如果不在,那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盛夏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眼前的一切:胡同青石板地面和石砖墙被烤得要冒烟似的,扑过来的热浪,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胡同里的树儿们都耷拉着树头,围墙外面的小狗不时地抬起头,好像在看远处的天空是不是有乌云飘过。 此时的京城,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热的透不过气来。热浪难挡中,只盼能下一场大雨。 童玉锦带着疑惑到了夏琰所在的酒肆,发现赵之仪也在,对他笑笑,“刚好,有事找你!” “什么事?”无精打彩的赵之仪听到有事,有精神了。 童玉锦却说道:“先吃饭!” “好!” 三个快速的吃了午饭。午饭后,童玉锦拿着纸和笔,说道,“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我想把这个消息当成事件发生消息真实存在,然后进行下一步假设。” 赵之仪急急的问道:“什么意思?” “几天前,左右两家的地窖我没有下去!”童玉锦奥恼的说道。 夏琰不解的说道:“可是小开说里面没东西。” “这是我的疏乎,马恩泰是个年纪大的老头!”童玉锦叹气。 夏琰听明白了,看向童玉锦:“要不要再去看看?” “别去了,墙已经重糊过了,就在七、八天前!” “七八天前?” “是,如果我猜得不错,应当在倪氏定罪,马恩泰丢官去职后,他们把银子转移了!”童玉锦叹道,“这些都是我的假设,有一个问题,先要解决,否则不能去左边这家客栈查贿赂!” “你说什么,贿赂在客栈!”赵之仪惊得站起来。 童玉锦抬头说道:“我假设的。” 赵之仪问道:“凭什么假设?” 童玉锦回道:“这就是我要问你们的,有待于你们查证的事。” “什么,赶紧说!”赵之仪急不可奈。 “马恩泰姓马,这两户一家姓柳,一家姓牛!”童玉锦问道,“你查案中,马恩泰有姓柳、牛的亲戚吗?” “没有!”赵之仪肯定的回道。 童玉锦叹气,“姓柳的我先放一边,可是姓牛的,我想了一下,他原来应当姓马,后来改了姓牛!” “为何?” 童玉锦说道:“我以前学过百家姓,百家姓上有很多姓氏因为迁徙、或者封地、或是土赐等各种原因改变了自己的姓氏,那么姓牛的会不会姓马或是姓沙,马恩泰为了这一天,而让他改了姓!” 赵之仪不解的问道:“姓马可以理解,为何要姓沙?” 童玉锦提醒说道:“前一段时间我让你查的马姓之人知道吗?” “知道!” “一个原因是,那个马姓之人是上门女婿,二个原因是,这户牛姓男主人的年龄跟那个尼姑的儿子一般大,我把这种可能算进去了,反正都是假定,算进去也没什么?” “哦,原来如此!”赵之仪盯着童玉锦看了看,说道,“我马上去查!” 童玉锦抽出两张男性头像,“这几天,我看到这两户男主人了,画了他们的头像,你拿着这两张头像去查吧,或许更快!” “好!”赵之仪说道,“我马上就去秦州府!” “辛苦了,赵公子!” “某的职责所在,夫人才是真得辛苦!”赵之仪抱了抱拳真诚的说道。 童玉锦摇头笑笑,“赶紧查案吧!” “好” 赵之仪如风般旋了出去,离开京城,飞马去了秦州府,马车要三个月行程的地方,他以八百里加急换马的速度,不到十天就到了秦州府。 风风火火的赵公子没有想到,自己出去几天,差点丢了媳妇,为何?前面有提到过啊,方伶俐已经开始相亲了,如果相亲成了,就如小定,古时的小定,可是很隆重的,好吧,这是后话,我们暂止放在一边。 夏琰在边上说道,“我马上监控起柳家客栈!” “如果可以,偷偷到地窖里看看,还有没有没来得及运走的银子。”童玉锦说道。 “好!”夏琰点头,然后叫道,“来人!” 夏小开连忙上前。 夏琰说道,“听到了吗?” “是,爷,马上去办!” “如果银两超过万两,直接让京兆府封了客栈!”夏琰眯眼说道。 “是,爷!” 其他人都去查案了,夏琰和童玉锦回到了开国公府,刚回到开国公府,绣坊的人已经等了一个下午。 童玉锦都没有反应过来,夏琰朝他笑笑,“梁王妃生辰。” “哦,哦,你看我,都抛到脑子后面了。”童玉锦拍拍脑袋说道。 高氏和金氏一站一坐,都羡慕的看着被夏琰照顾的童玉锦,叹了口气,能说什么呢,她们两人沾了她的光也有份,而且是价值不菲的夏凉锦缎襦裙。 高氏见他们俩人不再说话,才开口说道,“三郎媳妇赶紧去试试吧,还有两天了,要是不合适,改一下还来得及。” “是,母亲!” 童玉锦带着着绣坊的人回了听涛院,她对这些古裙又没有了解,觉得差不多就行了,穿好让夏琰过了一眼,“怎么样,没有不合身吧?” 夏琰仔细看了看,然后掐了一下小蛮腰,“这里的缎带不太好!” “哦,我看不出来!”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嘿嘿……” 夏琰又看了看压裙的花饰,挑了两处绣得不够精致的地方,让绣坊的人一并改了。 童玉锦吐了吐舌头,这些贵族可真够挑剔的,等绣坊的人一走,赶紧歪到了榻上,吃西瓜冰,刚吃了一口,就被夏琰夺了去,“这些太寒凉了,不利于你,不要吃了!” “那我吃什么?”童玉锦感到很委屈。 夏琰回道:“吃不要放冰的西瓜就好!” “夫君大人,要不要这么严格啊?” “当然要,我们准备要宝宝了,你说呢?”夏琰哼声说道。 童玉锦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心想,我都让你那个在体外,怎么怀孕,话说,这家伙不会不懂吧,我说在体外,他就以为在体外吧,那……童玉锦不敢朝下面想,要是有一天被他知道,会不会被打得起不了床呀? 可怜的夏候爷还不知道被童玉锦忽悠了,是啊,等他知道后,会不会打得童玉锦起不了床呀? 可是事实上会怎么样呢,童玉锦会在两年后怀孕吗? 当然不会,因为我们的小候爷,也有控制不好的时候嘛,比如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小候爷没来得及在外面,等童玉锦意识到时,他早就做完了。 童玉锦唰得一下坐了起来,“你刚才干嘛了?”语气很急。 一向严谨、刻板的小候爷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壁灯的照耀下,满脸通红,嗫嚅了半天,童玉锦才听清他说什么,“那个进去了,会不会很脏……?” 童玉锦正在气头上,随口说道,“脏什么,没这些东西怎么生孩子!”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蹦得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不敢看夏琰。 “那你为何让我……”夏琰瞪着如澄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童玉锦,一脸无辜。 “我年龄还小,这两年还……不想……生孩子……”童玉锦不敢看他。 “你……我……”夏琰眨巴着眼,感觉头顶在冒烟,“臭女人,你……欺负我,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夫君大人,真的,你息怒,请息怒……” “臭女人……” 好了,不说了,后面自然是风光无限,由不得童玉锦不想生,开玩笑,哥都二十五了,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不想生,想得美! 那么童玉锦会怀孕吗?这得看缘份了,哈哈,也许不是这次,就是下一个某次,反正在她一十七年岁时做了妈妈,至于年头还是年尾,咱们吃瓜群众继续看! 当柳家客栈被人悄悄盯上进,前户部尚书马恩泰终于不淡定了,他在书房里不停的走动着。 老仆问道,“老爷,怎么办?” “姓赵的亲自去秦州府了?” “是,老爷!” 马恩泰捻着胡须低声说道:“难道他们查到了什么?” “老爷,牛得力是你儿子这事,就算是当年的前夫人,也知道的不真切,他们应当……” “是啊,就算如意都知道的不真切,他们应当不可能查到的,只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找到如意,如意她在哪里呢?” “老爷,现在怎么办?” “不能慌,越是到这时,越不能,也许,他们就是觉得柳成回家勤快些,他又住在碧娘隔壁,只是例行公事的查一查!” “但愿他们是例行公事的查一查!毕竟老爷你要回老家了,上头那位估计急了,让下边人赶紧查案也说不定” “嗯,小心为上!” 京城皇宫 赵之仪只派人过来支会一声就出京了,现在夏琰又盯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难道他们查到了什么……?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面,久久的凝望着跳跃的烛火,希望这次是真得查到了什么,朕有些等不及了,等这个案子一了,均田制一定要实施下去,这样朕的江山才能千秋万代。 第199章 回击找茬 首批脏银 由于要参加梁王妃生辰,方大人把女儿相亲往推后了,这无行中给某个出远门的人以时间。 梁王是亲王,而亲王,一般都是皇帝的儿子才能得封,至于郡王,一般都是皇家宗室之人,比如赵之仪,他的父亲是亲王,他能被封为郡王。 亲王一般为单个字,以曾经的东周列国国名来封授。比如燕王、赵王、楚王等等,都是亲王,而且是地位不错的亲王,因为燕国、赵国、楚国都曾是战国七雄,是很好的封号,而次一点的,比如梁国这样的小国相应的地位就要逊色一点,那么梁王的地位相应的就要逊于秦、赵等王爷了。 不管怎么说,梁王也是当今圣上的叔叔了,也算是长辈了,该给的脸面、封禄、赏赐一样不少。 到了生辰当天,梁王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梁王府座西朝东耸立在东南城的锦山大道上。庄严肃穆的梁王府不仅宽阔,而且华美瑰丽,真可谓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六层台阶之上,梁王府的正门大开,迎接四方宾客。 开国公府一家到达梁王府时,大概是上午辰时(9—11点)中,大概十点的样子。 梁王府的人把他们引进了正门,过了一段通道过后,分男女宾客区,童玉锦和高氏、金氏被引至了后花园。 梁王长媳是今天的主待客人,见开公府婆媳三人到了,连忙笑脸相迎,引着他们坐到了上位区。开国公夫人可是一品夫人,理所当然的坐到上位区。 很多贵妇见到高氏都是相征性的点一下点,并不热络,尚书省章夫人倒是热情的站起来,朝高氏走了两步,笑道,“怎么现在才来?” 高氏笑笑,“路上马车被堵,不好意思让夫人久等了!”她说话也有厉害,只说让章夫人等了,未说及其他人,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些贵妇人们不动声色中就过了一招。 章夫人会意一笑:“我倒是无防,倒是你们来得晚了,这一路上热得慌吧?” “是挺热的!” “赶紧喝杯消暑的凉茶解解暑气!”章夫人笑道。 “多谢夫人!” “客气了!” 梁王府的丫头们很快把凉茶端了上来,童玉锦觉得还好,虽然马车不像汽车,里面有空调,但是贵族们会享受啊,里面放了冰块,总体来说还比较凉爽。 跟高氏打过招呼后,章夫人顺手握住童玉锦和金氏的手说道,“这两个可人儿,一定热坏了吧!” “多谢夫人关心!” “来,坐吧,” “谢夫人” “不必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你说是不是,大夫人?”章夫人笑道对梁王长媳说道。 梁王长媳有些尴尬的笑笑,自己可没有章夫人这样热情的对待高氏婆媳三人,章夫人这样热络,瞬间让她很被动,可自己是主人不得不陪笑,章夫人自己可得罪不起,她跟着章夫人热情的把高氏婆媳安排就坐了,然后才抽空打量了这个传说夏琰的平民妻子。 此刻看上去,倒没有平民的习气了,显得端庄大气,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其他众人见一品尚书省夫人都对一向被人瞧不起的高氏热络,也纷纷上前去问好,一时之间,气氛到倒是很融洽,如果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就更好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咦’了一声。 旁边有贵女人见她‘咦’出声,笑道,“小郡主好奇什么?” “不是说夏候夫人是平民的吗?怎么看起来不像?挺漂亮的啊!”小娘子仿佛不谙世事般真诚的说道。 这句看似简单无心的话,却处处是心机,童玉锦暗暗吐气,姐不想搞宅斗啊,你们有什么赶紧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 仿佛有人听到她心声似的,一个小媳妇样的贵妇说道,“我看也是,真看不出是平民,挺大气的一个可人儿!” “是不错!” “就是……” 童玉锦没让她们先扬后挫,开口笑道,“各位夫人对皇上赐婚想评头论足一翻?” “……”几个刚想一唱一合的妇人听到这话,直接噎了下去,挤个笑笑,年纪稍大的那位华贵妇人强笑道,“看候爷夫人说的,大家不是不认识吗,这也算是相互认识了!” “可我还不知道你们是那家的,你们能自我介绍一下吗?”童玉锦睁着漂亮的丹凤眼笑笑,“等下回去,我好告诉夫君,让他知道那些夫人对我热情、要好……” 几个拥在边上想一起挤兑童玉锦的夫人那个不是人精,听到这话都默不作声,直接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了,笑话,这不是威胁我们嘛,居然让自家夫君打压我们家夫君,想得美,个个默不作声了。 童玉锦看着消停的某些妇人们,几不可见的冷了冷眼,想挤兑我,你们还嫩着呢?金氏一脸崇拜的看向童玉锦,三言两语就把想挑事的几个夫人搞走了,真是太厉害了,眼里冒着小星星。 高氏就更不要说了,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参加这样的聚会了,就算是参加,也是冷清清的坐在一品上位区,见童玉锦三两下就把不怀好意的几位妇人打发了,那高兴的劲啊,比自己打败敌人还带劲。 章夫人毫不意外,一个在京兆府公堂上都能侃侃而谈的女人,怎么怕你们这些妇人的伎俩,好一个四两拨千两,厉害啊! 梁王长媳眨了一下眼,笑道,“大家赶紧坐吧,天气炎热,吃点消暑的东西解解渴。” 第一个说话的十一、二岁小娘子早就溜了,童玉锦留意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回到在坐某位女人的身边,大概就是梁王府的人,可真是……她暗暗撇了撇嘴,自己跟梁王府没过结吧! 过结说不上,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物以类居,人以群分,梁王气场跟夏琰气场不合,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能影响着以梁王而生存的所有人,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跟梁王一起排斥他的不合群者。 可能有亲就要问了,既然气场不合,干嘛要请,嘿嘿,只要没有公开撕破脸,这种微妙的平衡,一般人不会打破,对于手握重权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梁王府的人也不想对童玉锦怎么样,不过是想让她出出无伤大雅的小丑而以,至于童玉锦能不能顶住,那就是童玉锦的事了,可是一般人都会对自己低出身讳莫如深,生怕别人挖出来,觉得丢脸,那想童玉锦厉害,人家直接抬出了皇上,谁还敢再多言,不想混了。 一时之间,后花园树荫、竹荫下都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这些贵夫人才又重新说说笑笑起来。 坐在章夫人身边的章婉娴见众人不再盯着童玉锦了,走到她身边,“夏夫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章二小姐!” 章婉娴大概也不知道下面要跟童玉锦说什么,笑笑说道,“听说梁王府的鱼池是京里最好的,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童玉锦点点头,“好啊!” 童玉锦在京城贵圈里真没有朋友,章婉娴递橄榄枝过来,她觉得也不错,对边上的金氏说道,“四弟妹,要不要一起?” 金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跟着她和章二娘一起去看鱼。 鱼池还真不小,整个鱼池显得不规则,仿佛呈了八卦型,边上有木栅栏,池面上有游廊,拐弯处还有小榭,漫步其中还挺有诗意。 小池清澈见底,水中锦鲤,各种颜色都有,以红色居多,鱼群一涌而来,一涌而去,煞是壮观。 “怎么样,不错吧!” “嗯,挺好看的。”童玉锦附合的点点头。 章婉娴说道:“我在房间瓷盆里也养了两三条,特别喜欢‘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你呢?” “我?”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算不算?” 章婉娴愣了一下,笑道,“当然算,你比我豁达!” “我可不知道什么豁达,只看到了鱼趣,你不觉得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很有意思吗?”童玉锦不会酸文,赶紧用话挡住了。 “对,是很有意思!”章婉娴点头笑笑,心想,夏夫人竟也懂诗文,还真不是一般平民。 边上几个小娘子们不知不觉靠了过来,打着招呼,“章二娘!” “你们也过来看鱼?” “是!”其中一个小娘子说道,“要不要脱了鞋进去抓两只?”说完故意看向童玉锦,一副你脱鞋抓过的样子。 章二娘也故意说道:“你脱了鞋去?” “我可不会!”小娘子撅了一下嘴。 章二娘动了动好看的眉说道:“那你说什么?” 小娘子哈哈笑:“我听说乡下人都会下水抓鱼,夏夫人是不是?” 童玉锦真想翻白眼,真是无趣的闺阁小娘子,挤了一个笑说道,“是,” 小娘子没放过她,问道:“你有没有抓过?” “当然抓过,童年,如果不爬树掏鸟,不下河摸鱼,那还叫童年吗?”童玉锦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的话就是真理。 几个想让童玉锦丢脸的小娘子,没想到童玉锦直接承认了,她们不知道怎么玩下去了,其中一个眨了一下眼,“那你现在能爬树或是摸鱼给我们看吗?” “不能!”童玉锦直接回道。 “……”几个小娘子相互看了看,被童玉锦的理直气壮吓道了。 童玉锦表情微冷:“我现在是三品候夫人,妇凭夫贵,你们没资格,如果你们当中谁嫁得比我高的,可以站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几个小娘子吃瘪的撇了撇哟,这女人怎么都不按套路走啊,难道听到别人笑话你,不应当难为情的抬不起头嘛,不应当遮遮掩掩不承认吗,她不仅不遮挡,还反击,堵得人哑口无言,这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章二娘子仿佛知道她们所想似的,“各位,你们可别跟候爷夫人饶嘴皮了,连我父亲都对夏夫人赞不绝口!” “章……章大人为何要对她赞不绝口?” “你们没有听父辈或是哥哥们讲过吗,夏夫人是位女讼师,京兆府公堂常客,这嘴皮子能说死人,也能说活人,你们可别来招惹她!” “我……谁惹她了,不就是好奇乡下人的事吗,问问又不要紧的了!” 章二娘挑了一下眼,“那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为首的小娘子哼了一下,“没了!” 童玉锦瞄了一眼,然后看池里的锦鲤,无聊! 两拨吃了亏的人群,都暗暗往后退了退,没再找童玉锦的茬,午餐前,梁王妃终于出现了,果然有王妃气势,说话做事,端着高贵,摆着派头,微微笑着,对众人说道,“谢谢诸位夫人、小娘子们能来的我寿辰,等下入席,请各位不必客气!” “王妃客气了!”拍马屁的妇人们马上接过梁王妃的话,恭维声一大片。 一顿宴席吃了一个时辰多点,虽然是两个小时多点,但是童玉锦仍然没吃饱,没吃饱的原因有二,一是人多,大家不夹菜,她也不好意思夹,二个是,这些菜也不合童玉锦的味口,看似漂亮却不知道是什么菜系,她觉得难吃,几乎没动几筷子。 吃好饭后,消过食后,就开始看戏,戏一直看到开晚餐时间,其间,童玉锦几乎憋着不去厕所,也不离开观看席,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滋生。 梁王府某院厢房 梁王妃问道属下人,“夏夫人怎么样?” “回王妃,很镇定自若,一点小家气都没有,找人让她不自在也没成!” 梁王妃有些惊讶:“这么有定力?” 老嬷嬷回道:“是,别看她年龄小,身份低,做事相当干练!” 梁王妃说道:“王爷让我试试水,看来圣上赐婚并没有马虎,给夏候爷挑了个不错的!” “王妃,那现在……” 梁王妃摇了摇头,“试探过了就行了,不要没丢了夏候爷的人,让我们王府出了丑。” “是,王妃!” 等仆人出去后,梁王妃揪了一下眉心,“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从梁王妃生辰回来后,童玉锦就开始焦急等待赵之仪带回来的消息。 夏琰依旧忙碌,早出晚归,童玉锦进入梦乡他才回来了,悄悄的睡到她身边,并不打扰她,又在童玉锦睡梦中离开府出去办公务了。 夏琰办了什么公务呢? 夏季,不仅热,还易下雷暴雨,而连续不断的暴雨,让某个行脚商行被困在了某县郡,不肯停的暴雨,泥泞的道路,突涨的河水,让他们无法出发,他们被暴风雨阻挡着滞留了下来。 夏小开不仅派人监控着柳家客栈,还把最近一段时间住在柳氏客栈的行脚商都查了一遍,发现有一拨人只要到京城必住柳家客栈,跟柳家客栈来往甚密,他们运送货物的马、驴队伍真是不小,引起了夏琰的怀疑,听到大陈朝往秦州府一路都在下暴雨,夏琰思考过后,让夏小开等人快马追赶,追上售卖瓷器的老乡。 夏小开于五天后追上了那一拔人,众多瓷器木箱打开之后,发现真正瓷器的只有几箱而以,看到不低于五万两的银元宝,夏小开欣喜若狂,苦苦查探许久的案子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夏小开没有走案发当地县郡,也没有走京兆府,把这些人带直接带到了京城大理寺。 当诚嘉帝看到夏琰搜到的脏银时,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伸手拿了一个大元宝,放在眼前看了看,元宝光溜溜的,什么标志都没有,感慨说道,“可真有心,居然重新熔了一下,熔得技术不错!” “是,圣上!”夏琰看了一眼成色俱佳的银元宝回道。 诚嘉帝笑道:“辛苦了,夏爱卿!” 夏琰没有贪功,说道:“圣上,之仪还没有回来!” “朕明白,人暂止不抓,控制住就行!” “不妥吧!” 诚嘉帝摇了摇头,“让他煎熬的等着吧,让他感受一下等死的滋味也不错!” “是,圣上!” 回到开国公府,夏琰把睡梦中的童玉锦摇醒了。 “怎么了?” 夏琰两眼发光:“找到第一批脏银了!” 还有睡意的童玉锦倏的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查到的!” “追上了运银的马、驴队伍!” “哦,哦,也就是说柳家客栈是他们的转运点?”童玉锦兴奋的问道。 “是!”夏琰说道,“你估算的消息十之八九都是真实的。” “我的估算?你是指马恩泰是上门女婿,牛姓之人是他上门之时的儿子?” “嗯!” “哦,哦,我赶紧写信给邓舅舅,让他把沙住持带到京里!” “嗯!” 童玉锦下了床,汲上拖鞋正准备去时,又回过头来,“我这几天一直在查秦州府马家村及周围的地域志,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里跟辽、金相接!” “是,怎么了?”夏琰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从先帝开始,某大将军为了抵御外敌,带领那里的百姓和屯军修建了众多土堡,当地人叫它土楼,就像一个个小城池,一方面在敌人来犯时,让村民在其中避难;另一方面来说可以防御、打击来犯之敌,我想马大人的财物可能在这样的土堡之中,关外河床较低,能挖很深没有水……” 夏琰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马上给赵之仪写信!” “这个土堡应当在沙家村!”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 夏琰点了点头,也从床上起来,写了书信,让夏小开发了出去。 诚如诚嘉帝说得那样,当马恩泰知道最后一批银子被追,一左一右之人被抓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客栈被封,人被抓,他以为自己会很快被抓,可是诚嘉帝却迟迟没有动静,他由开始的焦燥不安到后来平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完全彻底的输了。 因为只有成胸在握的人才能稳坐钓鱼台,只等最后一刻收网,逮住大鱼,自己就是诚嘉帝那只大鱼啊! 马夫人看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的马大人,问道,“你的折子上了没有?” “上了!” 马夫人情绪不高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京?” “不需要了!”前马大人回答的很平静。 “啊,真的……”近六十岁的马夫人听说不要离开生长的京城,一阵惊喜。 马恩泰抬起松驰的眼皮,冷冷说道:“果然是女人!” “我本来就女人。”马夫人才不管他的讽刺。 “所以没脑子。” “怎么没脑子了?”马夫人生气的问道。 马大人说道:“我都丢官去职了,理应回乡,现在不能离京,意味着什么,想过没有?” 马夫人想了一下回道:“也有人留在京里啊!” 马大人轻屑的说道:“我是那种能留在京里的人吗?” 马夫人有些慌乱了,急切的问道:“那不能离京什么意思?” “我们要和大女婿一道上路了!”马恩泰的语气突然变得苍桑而老态。 “跟大女婿……啊,老头子……你……”马夫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就在马大人以为老太婆一口气喘不上来时,她喘过来了,喘过后之后嚎啕大哭,“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娘家人呢,醉生梦死的活着,总比临了杀头的强啊,娘啊,老太爷啊……” 京城外灵明寺 明空和明月两位大师正在占星象,“这大雨看来还得下。” 明空叹道:“大旱之后必大涝,这是定数,修文给圣上吧!” 明月双手合掌:“恩,还请师父修一封!” 明空抬了一下眼,“你不修?” “大师何必让明月徒生烦恼呢?” “也罢,看不破,也只能避开了!” 诚嘉帝正等着马恩泰的案子,收到灵明寺的卦象时,头深深的埋在双手里,他感觉心力憔悴,难道国库仍然为空吗? 一个没有银子的皇上,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吧! 没有银子,怎么筑堤防涝,朕该怎么办? 望亭 邓如杨收到了京的书信,看完之后,他的眉门能夹死蚊子,林山长看着眉头紧凑的义子,问道,“怎么啦!” 邓如杨大大的吐了口气,“想不到沙主持的丈夫竟然是马恩泰马大人!” 林册长也跟着皱起眉头,“马大人的夫人是京里南陵郡王人女儿啊,怎么变住持了?” 邓如杨嗤笑:“马大人抛弃糟糠从新娶了郡主呗!” 林山长摇头“世人多逐利,看来一向低调行事的马大人也不过如此!” “义父,我要赶紧回庆昌府!” “外面雨大当心!” “我知道!” 邓如杨回去骑了快马,回来带着沙住持坐了船,这时的沙住持如果不是听到能见到夫君,怕是能过去了吧! 秦州府的赵之仪有了夏琰的书信,目的地明确,没有费多少功夫,很快在临近沙家村的山岭之中找到了沙家村的两座土堡。 赵之仪笑问着当地里正,“其它村都是一座,为何你们村两座?” “回这位大人,因为我们村子有人在京里做生意,有些银子,他不仅给自己修了一座,还给村人修里一座,可给我村涨脸了!”里正笑得合不拢嘴。 “是沙大力吧!”赵之仪眯着问道。 里正问道:“是,是,他还带着他先生的儿子一起到京里发财,两人时常救济村里!” 赵之仪问道:“他先生姓……” 里正回道:“姓杨……” “杨得全” “对,对!” 赵之仪冷哼,两个人在京城全变了姓,一个姓柳,一个姓牛,没鬼才怪,对着里正说道,“我带着大理寺搜查令前来搜查沙家土堡,让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啊,大人,他们在京里犯事了?”里正惊呼。 赵之仪威仪的说道:“这个不需要你来问,赶紧带村民离开!” 第200章 偶遇发小 之仪使坏 “是,是……”里正被赵之仪的威仪吓住了,连忙带着村人离开了。 赵之仪调了秦州府衙门和厢军一起搜了沙家堡,果然如童玉锦所料,沙家堡的地下,密室密如蜘蛛网,有虚有实,特意请了专门懂易卦的人找到了藏匿之银,数量之多,多到令人咋舌。 秦州府知府看到清一色大元宝时,直接软瘫在地,“江夏郡王,怎么会有如此贪婪之人!” 赵之仪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过自己是主办人,不得不说话,“圈禁此地,我请示圣意!” “是,是,……” 赵之仪的谍报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诚嘉帝的龙案上,诚嘉帝看到银两数时,愣了整整一夜,就在内侍觉得不妥准备找太后来劝慰时,诚嘉帝醒过神来。 内侍大总管卫兆启小心翼翼的走到诚嘉帝身边,伸弯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圣上——” “兆启!” “是小的。” 诚嘉帝哀叹了一口气,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腿已经麻了,伸手搭到卫兆启伸出的手上,说道,“为何朕觉得如此累呢?” “圣上,你一夜未眠,精气神肯定不足!” “不……不是……”诚嘉帝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朕想出去走走!” “小的陪你!” 一主一仆出了御书房,御书房门打开时,夏日清晨的微风吹了进来,吹起桌子上的谍报,有些站立的纸片上,写着白银折合数:近似五千万两白银。 五千万两白银,什么概念,在前文中,我们有算过一两银子折合多少,北宋朝中期价值600元—1300元(或1000—1800元),我们就取1000计算,5000万再乘以1000,相当于现代币500亿,天朝某百强县之首的财政收入是300个亿左右,这还是在第二产业工业、第三产业服务业极为发达的情况下才达到的,可是大陈朝除了第一产业——农业,还有其他吗?回答当然是否定的,那么马恩泰贪污的这些银两,应当是一个路的总财政收入了,路是什么概念,整个大陈朝全盛时期的版图分为二十六路,相当于天朝二十六个省,也就是说他贪污了一个省的一年总财政收入,这个数目不可谓不触目惊心,怪不得诚嘉帝忧心的整夜未眠,大陈朝何止马恩泰一个官员,如果每个都像他,那么大陈朝将何去何从? 清风中的早晨,没有了白天的燥热,带来丝丝凉爽之意,诚嘉帝挥了挥宽广的袖子,抬头看了看终于晴朗的天空,轻轻说道,“朕还很年轻是不是?” 卫兆启愣了下,马上接口回道,“圣上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年富力强?” “是,圣上!” “对,朕正是年富国强的时候!”诚嘉帝抿了一下嘴,“朕相信总有一天,国库的丰盈不是通过打老虎所得!” “圣上,肯定会的!” 诚嘉帝微微一笑,“来人!” “在!” 诚嘉帝威严的说道:“调京畿侍卫亲军步军欧阳夏泰将军率兵赶往秦州府,和赵郡王合力,趁着涨潮运回所有银子!” “是!” 盛夏的京城除了暴雨之外,一切仿佛都很平静。 开国公府 童玉锦闲时看看书,无聊时和童玉绣逛逛街,隔三差五还写信给望亭的亲人,大部分时间呆在听涛院内,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方大人虽没有参加自己上司的案子,但是他能感觉到夏琰和赵之仪在忙案子,对自己婆娘说道,“夏夫人可能正在帮候爷办案,伶俐相亲再往后推两天吧!” 方夫人担心的说道:“再推怕是要有人家有意见!” “不成就不成,姻缘到了自然就到了,强求有什么用!”方大人哼道。 “行,行,听你的!”看着官大脾气也大的方大人,方夫人扁了扁嘴。 京城某酒楼 萧焕然和万继玉等人正准备进酒楼,发现夏琰从马车上下来,萧焕然大乐,叫道,“子淳,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夏琰笑着打招呼。 萧焕然高兴的回道:“我家老头子把我弄进礼部,做了个都事,天天去点卯,还不错!” “那还真是不错!”夏琰笑笑看向其他几人,依然笑着,“你们几个呢?” “托上次长兴府一战的福,我们都在禁军里谋了差事,最近混得都还不错!”乔子沛笑道。 “那就好!” 石铭荣笑道,“子淳哥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去吃顿饭?” “不了!” 石铭荣朝后面看了看:“难道你有别的客人?” “没有!”夏琰回道。 萧焕然觉得奇怪了:“咦,没有你干嘛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不在这里吃!”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为这里的招牌菜来的?”萧焕然问道。 夏琰点头:“是,我准备带一份回去吃!” 石铭荣笑着调贶:“子淳哥,你不在酒楼里吃,带回家,是不是带给小嫂子吃?” “知道你还说!”夏琰瞄了一眼说道。 “啊,子淳哥,还真是啊!” 夏琰不怕他们调贶,一本正径的回道:“带给自己妻子吃,又不是旁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对,对,带给小妻吃!”萧焕然促狭,把妻子变成了小妻。 “萧小三你别笑,下次别给我逮到!”夏琰唬了一眼萧焕然。 萧焕然大笑道:“不会,绝对不会,我才不带东西给自家婆娘呢!” 万小六瞄了他一眼,说道:“自家婆娘不带,难不成带给相好的?” “去你的,什么相好的,我现在收心养性,就是去听听小曲,看看跳舞,其他什么都不做!”萧焕然哼道。 “谁信啊?” 萧焕然连忙说道:“真的,我家老头子说了,男人的场面还是要的,但是不可胡来,我都听着呢!” 夏琰摇头笑笑,“一个个的不饿啊,赶紧进去点菜吧!” “还真是饿了!”萧焕然笑笑,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子淳,方大人的女儿怎么样?” “怎么问这个?”夏琰不解。 “云飞今天没来,说是他的弟弟最近在相亲,其中就有一个代任尚书方大人的女儿,听人说,方大人是你举荐上去的,他女儿不错吧?” 夏琰给了一个萧焕然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你可真想得出,你问我方大人怎么样,问我方大人的长子怎么样,我还能答上一、二,闺阁里的小娘子们我怎么知道!” “嘿嘿,也是!”萧焕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万小六笑道:“焕然说话还是这样不经过脑子啊” “去,谁不经过脑子,我这不是关心云飞的弟弟嘛!” 夏琰扫了他一眼,进了大堂,夏小同连忙跟前台掌柜说道,“来三份清补凉汤!” “好咧,客官你稍等!” 萧焕然见夏琰真要把补汤带回去,笑道,“那我们上二楼了,你慢慢等!” “你们随意!” “有空约啊,子淳!” “等忙完这段时间。” “行,这句话我记住了!” “嗯” 补汤拿到后,夏琰带着补汤回开公府了。 京城某私人别院 一个着薄锦缎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主位,头戴镶红玛瑙金冠,一边喝茶一边听小曲,边上坐着两个小丫头,不停的帮他打扇,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这时,移门被拉开了,进来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只见她走得妖妖娆娆,眉眼处尽是风情,扫了一下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爷倒是轻省,妾身忙得头上冒汗!” 中年男人放下杯子,看到了美妇,手抬了一下,唱小曲的,服伺的丫头都退了出去,房间内就剩他们俩人,他们如干柴烈火般粘到了一起,一通事做完之后,妇人只着肚兜倚在男人精壮的怀里,哆声哆气的低语道,“爷怎么也不问问人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笑道:“你做事,我还不放心!” “谢谢爷抬举!”美妇人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若不是那个姓袁的,我们还能多弄点粮食出手!” 中年男人声音突然从情意绵绵变为严肃:说道:“别动他!” “爷怕什么?”美妇转过头。 中年男人幽幽说道:“夏琰正在运头上,别碰为好!” 其与说个个怕夏琰的运道正旺,不如说,夏琰从十九岁办了淮盐案后,他们不仅看到了夏琰的能力,更看到了诚嘉帝动官场的决心,谁敢触这个霉头,那真就继了计成儒和祝检秋的后尘了! 美妇倒底是个女人,无谓的说道:“可姓袁的不过是夏琰的连襟而以!” “听我的,绕过他!”中年男人强调说道。 “行,我知道了!”美妇点点头,中年男人的话,她一向是听的,又说起另外一件事,“这几天,我这里又有新夫人加入,你要不要偿偿鲜?” 刚才还严肃正经的中年男人,此刻轻佻的挑起美妇下巴说道,“你舍得我?” 美妇娇嗔的打落了中年男人的手,妖娆的说道:“当然舍不得,可妾知道男人喜欢新鲜,怎么能阻止爷的乐趣呢!” 中年男人大乐:“瞧瞧你这小嘴,多少女人从我这里过了,就你还留在我身边,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识情知趣啊!” 曾经有一句话说得好,很多时候,男人不懂装懂,女人懂装不懂,美妇明知原因,还要装着不懂、天真的问上一句,这样的女人能不讨男人喜欢吗,简直就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她们周旋于男人之间,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美妇仿佛很高兴的说道:“到是难为爷夸我一句了!” “我夸你还少啊”中年男人边说边把手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女人面上生气,心里乐的低低叫道:“讨厌啊你!” “口是心非的小心肝!” 后面省略N字不写。 开国公府 夏琰带着清补凉汤回到家了,美珍见候爷又拿了补汤回来,赶紧接过来放到桌上。 童玉锦递了手巾过来,“今天又带汤回来了?” “嗯!” 童玉锦拍着双手笑道:“太好了,又可以多吃一小碗了!” 擦完手后的夏琰如老太爷般等着童玉锦伺候,挪登,拿筷、放碗,童玉锦仿佛做了很多次,熟练的很。 咦,难道童玉锦真被夏琰上了规矩? 哼,那有,那是为何? 能为何呢,婚后恋爱,听过没有,这两人进入婚后恋爱模式了,夏琰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办公务回来,闲在家的小妻子能忍心爱人累着?当然不能,根本不要人说,主动的端碗、盛饭,恨不得喂两口才能解了心头怜爱之意。 夏琰泰然处之的受着小妻子带来的全方位服务,感觉正好,在感觉正好中,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小锦把他放在心上了,如果没有放在心中,随自己怎么给她立规矩,那都是没用的,这个小女人倔强而有主见的很,可不谓自己的身份,只接受自己的心意,心意到了,一切水到渠成。 吃了几口的童玉锦问道:“赵之仪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大概七月底回来吧!” “哦,今天是七月十六了,那还有十多天!” “嗯!” 童玉锦又问道:“均田制怎么样?” 夏琰边吃边回:“估计办了马恩泰后就会提上日程。” “那外面的涝情怎么样?”童玉锦闲聊上了。 夏琰抬眼看了一眼关心时事的小妻子,回道:“水位比往年高,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漫堤。” “哦,那就好!”童玉锦微笑着合了一下手。 “吃吧,吃好后,我想休息一会!” “哦,好!” 开国公府正院餐厅 开国公从书房出来吃午餐,看到桌上的清补凉汤,问道,“景春楼的清补凉汤,谁带回来的?” “三郎!” “这小子上道,知道我馋了,就带回来了,不错,不错!”开国公一脸笑意,还是儿子好啊。 高氏眉高高的挑起,想说两句的,想想又噎下去了,算了,不就是带给妻子吃,给自己和四媳妇顺带了两份嘛,人家不带,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嘛,还是知足吧! 开国公府云涛院 夏子成今天轮休,呆在家里,看到桌子上有景春楼的菜,惊讶了一下,“谁带回来的?” “你三哥!” 夏子成笑笑,捞起袖子夹子一筷子,笑道:“这可是千年头一遭。” “别高兴的太早,我听下面丫头们说,是你嫂子爱吃,你哥才买的,我们沾光而以!”金氏回道。 “赶紧吃吧,吃吧!”夏琰不耐烦的打断了金氏的唠叨。 金多撇了一下嘴,谁让自己的相公只是个工部小都事呢,别比,对,别比。 庆昌府 邓如杨已经到了庆昌府外城某个奄里,躺在床上,老太太似只剩一口气,见到邓如杨,两眼发光:“找……找到了?” 邓如杨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是,找到了!” “想不到神灵真得听到了我的声音,让我死前能见到他!”老太太仿佛如愿般松了一口气。 邓如杨看着好像就要去了的沙住持,连忙低声唤道:“沙老夫人,我接你到京城,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他为何不能来!”老太太忧伤的低语道。 邓如杨回道:“他是京中要臣,没有皇上的圣喻,他不能离京!” “那……还能见着嘛……”老太太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 邓如杨说道:“沙老夫人,肯定能的,我们做船,从水路去京城,你看多好!” “水路?” “嗯!” “可是……我……”老太太犹豫不定。 最后,沙住持实在太想见那失踪的夫君了,强撑起一口气,跟着邓如一起到了京城。 章府 左侍郎又到章大人家下棋了,这次两人边下边聊道。 只见章大人问道:“大理寺开始问案了没有。” 左大人摇头:“还没有!” 章大人问道:“为何?” “圣上口喻,等赵郡王回来再审!” 章大人拿棋子的手停住了,抬眼看向左大人,说道,“圣上在等赵小郡王?” “是!” 章大人眯眼说道:“又派了一位将军去,看来动静不会小!” 左大人笑笑,“以章大人看来,前马大人会贪多少?” 章大人再次抬眼看向左大人,意味不明的笑笑,“一个生活俭朴、简单到极至的官员,说他贪污,还真没几个人能信!” 在大人说道:“可是夏、赵二人并着夏琰的小妻子查案查得热火朝天,京城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 章大人笑道:“不是消停了吗?” 左大人咂了一嘴,说道:“似乎是暴风骤雨的前兆。” “左大人在刑部,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猜测,皇上没让人动案犯,一切无从知晓。” “快了吧!” “差不多!” 过了几天,方大人见夏小候爷似乎都不忙了,那么夏夫人更应当不忙了吧,和相看的人家约好,到了开国公府后花园,已经约好的御史大夫翟夫人已经带着幺儿已坐在后花园凉亭里了,高氏主位,童玉锦和金氏坐在边上,跟翟夫人一起说着话,见方夫人到了,都停下说话,稍为站了一下,迎接她们的意思。 高氏热络的引荐二人认识。 方伶俐一向爽朗利索,可是今天似乎很害羞木纳,微微低着头,小步碎移,倒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热络之后,方夫人拉着方伶俐对翟夫人说道,“这就是小女伶俐,伶俐给翟夫人见礼” 方伶俐大大方方、端端正正给翟夫人行了礼,明眸善睐,高佻修长,双臀圆润,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翟夫人似乎挺满意,双手握了一下方伶俐,“这孩子,身量真高!” 方夫人得意的笑笑,“还行吧!” 翟夫人笑笑,“孩子,坐吧!” “谢谢夫人!” 方伶俐在丫头的指引下,坐了下来。 相亲,是相两家之亲。 方伶俐除了让对方母亲观看,还要给男方相看。 外围,夏琰发小翟云飞带着老弟正在聊天。 “子淳,自从你大婚以后,我们都没怎么聚过?” “是,前几天遇到焕然了,有时间一起约一下!” “是嘛,那到是好!”翟云飞笑道,“不过也不能怪你,自从长兴府回来之后,你一直在办案,他们都说你是黑面阎罗,隔几月就要办一个大佬,据说现在京里的大官看到你都要绕道走,你可真行!” 夏琰笑笑,“心中无鬼,绕什么?” “说得也是!”翟云飞转头对老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去给女方家长敬杯茶吧,看看女方合不合你意!” 翟云跃早就探着脖子看了几次门口了,听哥哥这样说,连忙回道,“好咧!”欢天喜地去相看小娘子了。 京城北城河码头 赵之仪和欧阳夏泰的船已经靠岸了,这艘外表看起来跟普通船只没有两样的中等大船,上面放了一些废弃的军用武器,仿佛他就是去秦州路装这些东西了。 码头边上,一个身量、骨架都壮硕的胡子男人,看到了欧阳夏泰,下意识的避了避,暗想,听人说他被大陈皇帝派到秦州路去了,难道要调往秦州路?可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又不是!疑疑惑惑之中,看着两位身份不低的京城贵公子骑马离开了码头。 “将军——” “小心!” “是!” 两个异族人边说边悄悄消失在码头之上。 到了京城大道,赵之仪拉住缰绳,“我去趟开公国府,把夏琰带着,一起进宫,你……”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欧阳夏泰说道。 “好,” 两匹马飞快的向开国公府奔去。 开国公府 翟云跃已经给方夫人敬过茶了,又给其他人端了茶,包括方伶俐,他的眼睛偷偷看了好几眼,小娘子跟自己心中想得一点都不一样,虽然皮肤不够白晳,眼睛也不够大,可是看着感觉却真不错,端坐着,看上去就很高佻,面容柔和,暗暗正了正身子,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有担当的样子。 方伶俐红着脸,微微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翟云跃,跟自己见到的其他贵公子差不多,眉清目秀,举止有度,看上去还算不错吧! 翟夫人见一惯嘻嘻哈哈的幺儿一本正径起来,明白儿子的意思了,暗暗摸了一下袖中的金钗,想着临走之前,给这个小娘子带上,那么她以后就是自己儿媳妇了。 翟云跃过了一下场子,见过小娘子后退了出去。他一路小跑着到了外书房。 翟云飞见他显得有些兴奋,笑道,“合眼了?” 翟云跃咧开一嘴白牙,“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翟云飞笑问。 “就是差不多!”翟云跃嘿嘿一笑,“我估计娘要插金钗。” 翟云飞眉头动动,笑着对夏候爷说道,“看来又托了你的福,我这淘气的弟弟终于有看上眼的了!” 夏琰笑笑没说话,喝了口茶水。 插个题外话,在今天,很多大龄青年,不是正在相亲,就是走在相亲的路上,很多年轻人对这种形式非常排斥,笑话,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相亲! 可是事实是,网络、电视等媒介,让‘相亲’这种古老的缔结婚姻形式的方式再次盛行起来,再透露一点,作者就是相亲而结婚的,嘿嘿,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捂嘴。 话说相亲这码事,在宋朝之前也有,但是把相亲作为缔结婚姻这个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的,却是宋朝,一个完整的婚婚过程,必然由相亲开始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刚才提到的金钗,是什么意思呢,我们来解说一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直是封建社会婚姻的相征,很多人把它当作了包装婚姻的恶源,但实际上在宋朝,在遵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礼法的同时,人们加入了一个‘相亲’环节,什么意思呢,就比如此刻,方伶俐和翟云跃在父母长辈的安排下先见个面,这真是很人性、很合理的环节,大家见了面,满意的就在对方头上插个金钗,不满意的则送彩缎二匹,谓之‘压惊’,表示没看上,婚事不成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并没有像某些文学作品上所说的,大婚前没有见过一面,所以说古人、至少宋人在婚事上是有一定自主权的,像夏琰这种阴差阳错被赐婚的,嘿嘿,还真是个个例!哈哈,扯远了,言归正传。 从码头而来的赵之仪,风尘仆仆的到了夏琰外书房,人还没有进门,就听到翟云跃的“差不多”,边进门边接了一句,“什么差不多了?” 夏琰惊醒的叫道:“之仪?” 翟云飞礼貌的站起来:“赵郡王——” “是我,我回来了!”赵之仪满面笑容。 夏琰看到后面欧阳夏泰跟着进了自己的书房,打招呼说道:“夏泰,你也来了!” “子淳——” “云飞——” 几个年轻人相互抬了抬手,相互致意示礼。 礼行完后,翟云跃大笑说道:“知道我相亲,赵公子、欧阳公子都来凑热闹了!” “哈哈,这么巧啊,谁家小娘子?”赵之仪笑着问道。 翟云飞回道:“方又行方大人家的长女。” “方……谁……”赵之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了一下,口结的问道。 翟云跃以为赵之仪不知道方大人,解释说道:“方大人家的长女——方大娘子!” 赵之仪脸色有些懵,口无择言的问道:“你为何要跟她相亲?” 翟云跃被赵之仪说蒙了,下意识回道:“啊……我……我娘说我是家中最小,不太懂事,找个长女做我媳妇,帮我持家,挺好的呀!” “你……你……”赵之仪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他能说什么呢,别人又不知道自己心仪方大娘子,自己又不能说出来,说自己心仪方大娘子,那别人会以什么的眼神去看方大娘子,他纠结得不知该如是好,看看夏琰,想说什么,说不出口,看看翟云飞,也想说什么,可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隐隐的头竟然冒汗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夏琰,双眉挑起,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一眼翟云飞,然后垂下眼。 欧阳夏泰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干脆喝水去了。 过来人翟云飞本来是不明白,可是看着纠结得脸都红了的赵之仪,还有什么不懂的,他居然心仪方大人的长女,这……没听说啊,难道因为办公差,还没来得及相亲? 翟云跃没看懂赵之仪的纠结,见赵之仪不知说什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娶个长女不合适啊!” 不知道自己要说啥的赵之仪连忙接话,“对,对,不合适,还有,我告诉你,我听人说,方大人的女儿会打架,你打得过他吗?” “啊……”翟云跃成功的被吓住了,“会……打架?” “嗯,我在查案时,无意中听人说起,你还认为合适吗?” “……”翟云跃傻眼了。 第201章 截糊成功 君臣相见 “啊……”翟云跃成功的被吓住了,“会……打架?” “嗯,我在查案时,无意中听人说起,你还认为合适吗?” “……”翟云跃傻眼了。 翟云跃伸手捂脸,自己的弟弟怎么会是诚嘉帝身边红人的对手,可是……他是阻止弟弟呢,还是阻止实权在握的赵郡王?他抿唇而立,默默注意着弟弟的反应。 翟云跃眨了一下眼,不相信般再说问道“真的,还是假的?” “方大人岳父是一名教头,听说方夫人也会几招几式!”赵之仪作为皇帝身边的情报头子,想打听事,那真是轻而易举。 翟云跃的思路也是神同步,脱口而出:“方大人惧内?” “这是……好像有点!”赵之仪看着动摇的翟云跃,内心开始冒泡,太好了! “……”翟云跃挠了挠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惧内,那不行,不行……”边说边跑了出去。 “他……他去干嘛!”赵之仪仿佛很无辜的问道。 “你说呢?”夏琰看着默不作声的翟云飞,反问了一句。 赵之仪哈哈笑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他……他真信啦!” “哼……”夏琰坐在椅子上换了次姿势,不屑跟装模装样的赵之仪扯。 欧阳夏泰喝过水之后,说道,“之仪,皇上在宫里等着呢!” “哦,对,对,皇上在宫里等着呢!”赵之仪嘴上说着话,脚却不动。 “你们要进宫?”沉默的翟云飞问道。 “是,有些事要上禀!” “哦……”翟云飞没再问下去,朋友是朋友,有些事不该问的就不能问,会犯了忌讳,“那你们……” 夏琰放下杯子,“好,一起去吧!” 赵之仪摸了一下鼻子,转身找茶杯,“急什么,我一口水还没有喝呢!”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杯后,又让夏小同给他倒。 夏琰和翟云飞心知肚名,他这是等翟云跃的结果呢!两人相视一笑,想不到整天玩世不恭的赵之仪会有这一天。 那么翟云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 翟云跃急匆匆的到了后花园,而这里,相看的两家人已经相看得差不多,准备回家了,回家之前,满意与不满意都要有所表示了。 翟夫人从袖袋中掏出金钗,一脸笑意,“初次见面,也不知送什么好,给小娘子插个金钗吧!” 方夫人见翟夫人掏出金钗,心知肚明,咧嘴笑了,“翟夫人真是客气,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不知为何,方伶俐感觉自己惶恐得厉害,是紧张还是其他,她分不清,看到金钗时,居然在明晃晃的金钗反光中看到了那个花花公子,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肯定是太紧张了,对,肯定是太紧张了。 唉,不得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方伶俐这样务实懂得生活不易的小娘子,在见过‘花花公子’赵之仪之后,少女情怀中的异性对象,竟由模糊的影像变成了清晰的‘花花公子’,可见‘花花公子’赵之仪的杀伤力有多大。 方夫人对三品御史大夫翟家是满意的,翟家不仅身份、地位合自己的心意,翟家更是清贵的簪缨世族,更合自己的心意,她笑意盈盈的转身,示意女儿准备插金钗了。 方伶俐抿了一下嘴,相亲的几家,母亲都请人用心打听了,就数翟家最好了,虽说父亲将来可能官至二品大员,但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世族之女,以自己的条件嫁个幼子,真是再好不过了,不需要在大家族中当家理事,过得很复杂,遂也意动,算是默许了这门亲事。 高氏婆媳妇三人见一桩亲事成了,内心也跟着高兴,高氏站起来,从翟夫人手中接过金钗,笑道,“这根金钗就由我这个说相来吧!” 方夫人和翟夫人两人同时笑谢,“多谢国公夫人了!” 高氏从自己坐的位置上离开,轻移步子,走到已经站起来,但是低着头的方伶俐跟前,笑道,“好孩子,你的缘份到了!”说罢,就要伸手插钗。 翟去跃一路急跑,跑到后花园时,也不顾下人阻拦,跑到了小亭子里,见高氏真准备插金钗,连忙走到母亲翟夫人边上,拉起她的手径直到了高夫人跟前,拿看着母亲的手夺回了金钗,这些动作可以说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被他彼一时,此一时的态度搞蒙了。 “啊不,跃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翟夫人,自己是男方家长,这种事只有自己先出声才是礼,“跃儿,你这是……干嘛呢?” 翟云跃也知道自己冒失、不礼貌,所以当金钗被夺回后,他跟犯错的孩子似的,满脸通红的站在边上,不知所措。 说相之人高氏皱起眉头,“翟夫人,这是……” “夫人,我问一下怎么回事,请稍等!” 就在翟夫人把儿子拉到一边问话时,夏琰派人过来叫童玉锦。 童玉锦对着几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方伶俐觉得自己很难堪,见童玉锦出了花园小榭,她不声不响的也跟着出来了。 童玉锦当然发觉了,不过没有阻止,任谁遇到这种事,心情都不好吧! 走到通道半中间,童玉锦停下来安慰她说道,“方姑娘无须在意,说明你的缘份还没有到!” 方伶俐见夏候爷夫人安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不必担心,被人看不上,也不是一个了!” “……”童玉锦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 方伶俐笑笑,“没事,夫人有事请去忙吧!” “你……真得不要紧?” “这些算什么,没事!”方伶俐表现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她很想回家,回到房里好好哭一场,她都十九了,现在都七月底,马上就快八月初了,自己婚事还没有定下来,难道自己真得要交罚金,真是……她觉得自己眼中有泪意,不知觉的微微抬头看丁香花,抿了一下嘴后,说道:“这花真好看!” 看着强忍失意的方大娘子,童玉锦吐了口气,“那好,我等下就过来!” 本文已经提过几次二十岁未婚要罚金了,那么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定呢,难道在古代就不能做个不嫁的剩女吗? 嘿嘿,还真不能。 为何这样,有二,一是跟生产力低下有关,二是跟朝代交替有关。 在以农耕为主的古代社会,生产力低下,很多事情都要靠人力来完成,‘人多就是力量’,就算在几十年前的天朝,这口号也喊得杠杠的,不要说古代了,虽然各个朝代规定罚款的年龄不一,但几乎都有这项规定,只有这样,人口才能得到保证,家国才能得到持续发展。 你说对于这么重要的事,国家能不采取措施嘛,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生产,多一份生产,就多一份税赋,让你宅在家里不嫁人,怎么可能! 其二,朝代交替中,经常有大规模战争,冷冰器时代,除了拼武器、马匹,更多是拼人,一起战事下来,死亡人数那真是无法统计,人口严重流失,怎么办,生孩子补充啊,谁生?当然是女人,可是不嫁人怎么生,嘿嘿,或许也可以生,那就是私生子,哈哈,扯太远了。 看着童玉锦离开,方伶俐低头,悄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下一个,不管阿猫阿狗,不挑了,赶紧嫁了吧,总比二十了还没有嫁出去好! 唉,可怜的姑娘可被某人坑惨了! 童玉锦到了外书房,夏琰等三人准备出发了! 童玉锦问道:“你找我有事?” 夏琰回道:“邓如杨的信到了。” “上面说什么?” 夏琰回道:“沙主持带过来了,不过身体不行,不知能不能熬到京城!” “……”听到这话,童玉锦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对不住沙住持了,为了……竟还让她临终飘泊……” 夏琰伸手抚了一下童玉锦的肩膀,“她的付出会让天下苍生得益!” “呃……”童玉锦不防夏琰说出这么高调的话。 夏琰微笑说道:“圣上可能会用这批脏银造田造堤!” “那真是天下苍生得益!” 夏琰点点头,然后叮嘱说道:“这几天,我可能回不来,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要按时吃饭,每天尽量睡二个时辰,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童玉锦叹了口气,伸手理了一下他的袍子说道。 夏琰低头垂眼看向娇小的童玉锦,情意绵绵:“知道了!” 这个时代,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时代,夫妇奉行相敬如宾,男人奉行宠爱小妾,真正做到相亲相爱活到终老的真不多。 站在边上等夏琰的几个男人,都被夏琰和童玉锦相处的方式惊住了,多么简单、多么平常的几句话,但他们从未说过,也许也从未在心头出现过,自家女人可能跟夏琰妻子一样唠叨,但他们就把她当唠叨了,甚至想成是女人的控制欲,根本不屑一置。 可是这两口子,说得多么平常,多么温馨,原来夫妻竟可以活成这样!几个男人都若有所思。 看着夏琰三人上马直奔皇宫而去。童玉锦看了一眼还没有走的翟云飞,问道,“你弟弟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翟云飞无奈的笑笑。 “这样对方姑娘伤害很大,你知道吗?”童玉锦有些生气的说道。 “呃……怎么啦!” 童玉锦回道:“方家以为你们同意了,真高兴的接收插金钗,你弟弟一上来就阻止,这真的很伤人!” 翟云飞叹了口气,“夏夫人误会了!” “误会?” “我们家怕是没这个缘份了!” 童玉锦惊讶的问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翟云飞苦笑:“有人截了这门亲!” “什么,谁?” “这……要不了多久,夫人就会知道的。”翟云飞拱手说道,“我去开国公那里打个招呼,夏夫人告辞了!” 等翟云飞走了后,童玉锦眯眼想了一下,“刚才站在这里除了自家老公外,有两位公子,到底是谁截了这门亲事啊!” 高兴而来的方家人,颓然而回,唉……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回家途中,方夫人安慰说道,“伶俐啊,别急,过两天娘再请媒人,今年肯定把你嫁出去,而且嫁得风风光风的。” 方伶俐很懂事,没有表现出让父母担心的样子,回道,“我相信娘!” “好孩子,你这么好,这么懂事,肯定有好姻缘等着你!”方夫人喉头有点哽,自己亏欠大女儿太多了,一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方伶俐点点头,低下了头。 京城皇宫 夏琰三人在晚餐时间见到了诚嘉帝,他在餐桌上接见了三位年轻的臣子,笑道:“到是巧了,和朕一起用晚餐吧!” “谢圣上!”三人同时回道。 内侍在他们礼毕后,为他们三人各摆了椅子,放了碗筷。 “不必拘紧,吃完后,朕要跟你们出宫。”诚嘉帝微微笑道。 三人听到这话,都惊讶的看向诚嘉帝,意识到失礼后,都纷纷低头。 赵之仪回道,“圣上,还是到明天吧,等下出宫门后,天就很晚了!” 诚嘉帝摇了摇头,“他们不要面子,朕要!” “圣上!” 三人都听到了诚嘉帝沉重的心,“圣上,有些事并不是您……” 诚嘉帝伸出手,“事以至此,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圣上!” 三人,不,四人,都在食之无味中吃完了这顿晚餐。 晚餐后,诚嘉帝穿着黑色连帽衣跟着夏琰三人出了宫门。诚嘉帝准备到船上看银元宝了? 如果这样想,那你就猜错了,诚嘉帝会了巨贪马恩泰。 当马宅门房打开后,门房刚想问是何人、有事明天再说时,他已经被侍卫搡到地上了。 被搡到地上的门房惊恍中,看到一行贵胃径直进了正门,然后往外书房走去。 曾经二品大官的门房,也是个角色,俗语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它的意思是说,就算是看门的,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其地位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 你要见宰相,必须得让看门人通传,看门人高兴就通报,不高兴就不通报,你在门口干着急也没办法,想见,怎么办?花钱讨好啊!所以他们的权力不小,于是,把他们比作七品官。 门房认出夏琰和赵之仪了,知道马家完了,真得完了,瘫倒在地,跟死过去了一样。 马恩泰已经知道赵之仪从秦州府回来了,还知道他下午进得宫,他估摸着最迟明天早上,大理寺就来封宅,所以正在书房淡定的书写最后上条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条幅铺得到处都是,地上,桌子上,椅背上……诚嘉帝踏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弯腰捡起其中一幅,字体正楷,方方正正,端正凛直。 诚嘉帝看着看着露出笑意,然后大笑,再然后,狂笑不止,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马恩泰没有料到诚嘉帝会亲自上门,愣过之后,目无表情的放下手中的毛笔,正准备说什么,诚嘉帝却大笑不止,他垂着松驰的眼袋,木木的站着。 夏琰等人也想笑,这样一个巨贪,居然写出这样的文人情怀,到底是世道不济,还是人心不紊? 诚嘉帝终于停止了笑声,找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开口便问道,“第一次贪在什么时候,贪了多少?” 马恩泰从书案后面绕过来,上前跪在诚嘉帝面前,面无表情的回道,“回圣上,在二十七岁升为某县郡县令时,那时刚刚搬到县衙后院,为了谋取县令之职,倾尽所有,家里揭不开锅了,下属送了粮、油、菜等,小民记得,合计大概三两银子左右!” 诚嘉帝眯眯轻轻问道:“谋官花了你所有银子?” “是,”马恩泰肯定的回道,“小民是寒门学子,没有任何门道,即便科举名次很高,依然得不到授官,于是小民便拿银子为自己铺路。” 诚嘉帝再次问道:“为何能贪这么多?” “回圣上,只要有送,小民就有收!”马恩泰回道。 “你……”诚嘉帝眼眸紧束,深幽的不见底,“为何?” “收礼已经成为小民活着的一种乐趣!” “放肆!”赵之仪对着随心所欲,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马恩泰喝道。 诚嘉帝微嗤:“也就是说,一天不贪点银了,你就睡不着?” “可以这么说!” 诚嘉帝冷冷的问道:“贪的银子你用了多少?” “回圣上,分文未用!” 马恩泰的回答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简朴而克制的生活,大家有目共睹。 “一直要贪,却又分文不用,朕不明白,也不懂,你这样做有何意义?” 马恩泰一脸皱褶,嘴角说话,牵动着脸上的老皮:“圣上,你刚才不是笑小民的字贴吗?小民也曾是风华正茂的学子,风华正茂的学子有这样的情怀,不是很正常吗?” 诚嘉帝冷冷一笑,“如果不是看到你安排了所有马家族人,朕还真相信了你的鬼话!” 马恩泰倏的抬起自己的老眼,“那圣上相信什么?” “你相信什么?” 马恩泰眼角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小民就相信,有银子总比没银子强!” 诚嘉帝说道:“那是自然,当你马家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就能拿着这些银子起事,是不是想取而代之?” 马恩泰原本松驰的眼因为紧紧束起,竟形成了三角形,“我倒是小看圣上了!” “你准备几代?”诚嘉帝嗤笑道,“一代不可能,二代不可能,三代说不定,可是三代了,那时你还活着吗,你做这些事,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 “哈哈……”没等马恩泰说完,诚嘉帝感觉自己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大止,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说道,“可惜这么聪明而有毅力的脑袋,可惜了,太可惜了……”说完后,诚嘉帝站了起来,“马大人,感谢你一文未用,话虽如此,朕该怎么还怎么样?” 马恩泰也由跪站了起来。 欧阳夏泰走了过来,一脚踢得他再次跪了下来,“一个罪臣还想站起来,美得你!” 诚嘉帝居高临下,垂眼看向马恩泰,“大理寺的人马上就到,你和你女婿一起上路吧!”说完之后,诚嘉帝再次戴上黑衣帽出了马恩泰的书房。 站在明亮的月色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宅,然后毅然转身,至于他的转身让多少人死于这两起案中,有人作过统计,祝、马两家及其家族族人、门生,有近两千人死于贪污案中。 温润如玉的诚嘉帝杀起来人,同样骇人听闻! 从抓人到定案,该有的程序一样不少,只是走程序的时间有长有短罢了! 马恩泰的案子,贿银确凿,板上钉钉,走得程序很快,他除了惊叹于夏琰和赵之仪办案的能力,更疑惑的是,自己做过上门女婿的事,几乎无得知,除了儿子等有限的几个,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透露消息,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个疑问没让他等多久,当邓如杨背着沙住持出现在大狱里时,他一切便明白了,看了看气若游丝的元配,他老眼失神焦聚,“枉我翻遍了大陈朝,真是天意啊,天意啊……” 童玉锦站在邓如杨身边,冷冷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一切全报!马大人,你觉得呢?” 马恩泰失去焦聚的眼神重新聚了起来,射向童玉锦,“你就是夏琰那个平民而懂律法的妻子?” “马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既玩得起,便也输得起!” “好一个输得起,你知道吗,你的家族因为你,男丁几乎被定罪砍头,你马家将消失在这个世道,你还觉得你输得起吗?”童玉锦严肃的问道。 马恩泰不屑回道:“那又怎么样?当他们享受我带来的荣华时,就应当有承担这后果的自觉。” “对,说得很对!”童玉锦吐了口气,他奶奶的,还真是玩得起,输得起。 邓如杨把沙主持放了下来,然后扶着几乎站不住的沙住持。 沙住持两眼迷离而又好奇的看向马恩泰,“跟我记忆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了,一点都不像了……” 马恩泰看了看同样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元配,走过去,从邓如杨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元配,让她依在自己的怀里,老得动不了的沙主持,竟笑得如孩子般,喃喃说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终于等到了,等到了……” 沙主持,竟气断于马恩泰的怀里! 童玉锦擦了擦不自觉而流下的眼泪,说道,“为了功名利禄,你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生生熬成了老太婆,你于心何忍?” “我说过我不会娶她的,可她的父亲……” “你可以坚持不娶!”童玉锦炯炯看向他,义愤填鹰。 马恩泰看向童玉锦,木然而立。 童玉锦冷哼,“既然娶了,为何明明中了举,慌称未中举,然后出去,一去不归,你让一个女人如何活于世道?” 马恩泰看着怀中的元配,伸手摸了摸她干涸的皮肤,缓缓说道:“将她葬在我身边吧!” “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童玉锦气得眼泪又下来了,死了葬在身边,还有何意义! 童玉锦这话错了,对于古人来说,古人重生,更重死,把女人葬于自己身边,可是件很郑重的事,死后同穴,可不是那么随意的,马恩泰等于承认沙住持是他妻子了,这其实就是沙主持一直等待的根本原因。 生有来处,死有去处,是所有人的人生执念! 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只图生时过程,至于死去,一了百了,又何意义?童玉锦也是这样的思想吧,所以才骂马恩泰,是啊,生时活活的熬着,生又有何意义呢? 不管马恩泰如何,邓如杨把沙住持的遗体寄放到了寺庙当中,等马恩泰被斩后,送他们回沙家村合葬。 出了寺庙的童玉锦突然说道,“你说马恩泰怎么能这么奸诈而脸皮厚呢,死了还要利用一把沙住持?” 邓如杨摇了摇头,“有些男人是这样的,他们心中只有自己,只有功名利禄,你能拿他怎么办。” “居然要你添他收尸,想想就气!”童玉锦气得想打人,开始没明白,还以为马恩泰临了有些良知,可等冷静下来,他娘的,他马家男人斩于菜市口的,斩于菜市口,流放的流放,女人为奴的为奴,充妓的充妓,还有谁人会给他收尸,没人收尸,将会被官府统一葬于某处,根本连衣冠冢都没有,奶奶的,真是……真是算无遗漏。 “算了吧,就算是为了沙住持吧!”邓如杨跟沙住持接触了几年,对她有感情,不忍心让她做孤魂。 童玉锦吐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随着马恩泰和祝检秋这翁婿二人将于秋后一起问斩于菜市口,京城一下子似乎沉寂了下来,为何? 办了一个,又一个,已经连办三个二品以上大官了,这二品大官其实就是宰执,就是丞相,诚嘉帝一口气办了三个丞相,而未引起官场动荡,并且以脏物极大的充盈了国库,他的江山似乎更稳固了,那么他办起事来,会不会更得心应手呢,比如说均田制,就在各位官员、王候贵胃伸着脖子,等待诚嘉帝强行推行均田制,诚嘉帝却毫无动静,这不合常理啊!难道他要又办什么呢吗? 感到疑问的人包括童玉锦。 童玉锦咬着筷子,不解的问道,“夫君大人,你们忙完了吧!” 夏琰笑回:“忙了近一个月,又查出马恩泰族人们的脏银,该抓的抓了,该定罪的定罪了,差不多了!” “那皇上怎么还没有颁布均田制?” 夏琰提醒道:“你大哥要干嘛?” “我大哥……哦,秋闱——”童玉锦明白了。 夏琰说道:“是啊,眼看着秋闱要到了,圣上不想打扰到学子们,准备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大比完。” 童玉锦笑道:“我知道了,几起大案捋了不少官员,皇上急需人才!” “就你猴精!” “嘿嘿!” 方府 方夫人在家里哭,方大人坐在边上默不作声。 方夫人边哭边说,“他爹,你说怎么回事,我请人说媒,竟然没人应了,是不是你得罪什么人了?” 方大人很久没有吭声,过了很久才说道,“也许吧!” “你干嘛啊,为了官职,你连女儿都不顾啦?” “没……没有……” “没有,怎么没人巴接你这个代理尚书了,啊,你说啊,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方大人烦燥的出了门。 方夫人看着出门的方大人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 避在门角的方伶俐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头转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第202章 之仪吃瘪 又行甩袖 秦王府 终于忙完的赵之仪,松了口气,挑了几件衣服,都觉得不合适,问长随,“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花?” 长随赵显子撇了下嘴,“公子,你让我放消息,我可都放了,现在京城里没谁敢娶方大人的长女,你急什么,为了案子,你都多少天未休息了,先休息一下吧!” “你懂什么?”赵之仪才没心情休息呢,他刮胡修面,让小厮整理头发,身上用皂角洗了又洗,终于挑了一身月白色锦袍,腰缠碧玉,头簪羊脂,当真是颜如冠玉,眉目如画,眼神流转间邪味十足,举手投足间却又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贵胃之气。 夏日午后,热浪翻滚,阳光当头照,京城某胡同后面的小树林却荫荫敝日,凉爽宜人,可惜漫步其中的人却没有心情。 方伶俐随手扯了一片叶子,在手中无意识的把玩着,双眼迷离,就如她对未来一样,迷茫而不安,自己该怎么办呢? 方伶俐不是个文艺青年,在小树林里走了几圈后,她有了主意,她决定回老家陪爷奶,就在老家乡下找个朴实的村人嫁了,似乎也不错,对,就这样! 赵之仪坐上马车紧赶慢赶找到了方大人家,让自己的小厮去探人。 “公子,人不在家!” 赵之仪急切的问道:“去了哪里?” 小厮回道:“刚才有人看见方娘子去胡同后面了” “哦……” 胡同后面小树林 想通后的方伶俐扔掉树叶,准备回家告诉父母自己的决定,刚转身,就看到‘花花公子’,只见他一脸贼笑的站在她身后,她本能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就自己,冷哼一声,准备走人。 “小娘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赵之仪自以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看在方伶俐的眼里,全成了油头粉面的浪荡子。 方伶俐垂了一眼皮,无视他,走开。 赵之仪急了,这小娘子怎么跟其他小娘子不一样啊!那个女人看到自己不花痴一下,她怎么能这样无视自己的存在,这可不行,连忙叫道,“你干嘛走得那么急?” 方伶俐转头看了一眼叫自己的赵之仪,扫了一眼,扭头继续前行。 赵之仪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方伶俐的衣袖。 “喂,你想干什么?”方伶俐要扯回袖子。 “我……我……”赵之仪刚想说我想娶你,话到嘴边,知道不妥,噎了下去。 “放开!”方伶俐没有扯开袖子,有些急了,看了看周围,大中午的,好像没人。 “那你别走!”赵之仪没有了刚才的风流倜傥,神色很真诚,忙了多天,没见,很想。 方伶俐低低的叫道:“我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让别人说闲话!” “不会的,我很快就说完!”赵之仪这才意识到私下相会好像不妥。 方伶俐有些不解,自己虽见过这男人两面,可也没到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的程度吧,疑惑的问道,“什么话?” 赵之仪松了手,不自在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我会让官媒到你家提亲!” 方伶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你……你说什么?” “你合了我的眼,我要提亲!”说过一遍,第二遍再说,赵之仪觉得说得顺当多了。 看着真诚说话的男人,笑容眩目,英武逼人,方伶俐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可……可你是谁啊,我要嫁给你,你要是个强盗、贼人,我不哭死去!” 赵之仪急了,“我……哪个地方像强盗、贼人了!”,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袭白衣,英气逼人,衣袂飘飘,怎么看都是浊世佳公子一枚啊! 难道这个女人眼神有问题?嘿嘿,眼神没问题,不过是女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我们不说那些虚头、心灵的东西,单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赵公子,一般像方伶俐这样的小娘子,她们看到他,会产生自卑心理,可是对方没有看不起她,这让她更让自卑,自卑后的极端反应是什么,本能的自我保护,保护自己不要失去理智沉伦下去,因为每个务实的人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方伶俐看了一眼无辜瞪着大眼的赵之仪,心虚的说道,“反正我看着就像!” “你可……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想嫁给我,我都看不上眼,你竟敢把我说成这样,你可真行!”赵之仪气愤的说道。 “那你去娶想嫁给你的人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方伶俐说完后,转身就走,真是,什么人,跑过到人调戏人啊! “喂,喂……” 看着小跑着走开的方伶俐,赵郡王来时的情意绵绵全无寄托,烦燥的捋了捋头,吹了口气,“显子,我们回去!” 赵显子嘟囔说道:“就不应该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 赵显子仿佛没有看到生气的主人,继续说道:“公子,这小娘子配不上你!” “你那只眼看到她配不上我了!” 唉,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站在客观公平的角度来说,穿着普通,相貌一般,家世、学识各方面都差京城世家女一大截的方伶俐,确实配不上秦王五子——赵之仪,可世上之事,就是如此神奇,很多时候,我们认为不般配的人却投缘了,却结婚了,却过得很好,真所谓,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赵之仪火急火燎的回家了,干嘛?找母妃让媒人提亲啊。 年过半百的秦王妃,是个严谨而威严的老太太,对于小时一直调皮捣蛋的五子,长大能做上龙行卫首把交椅,一直骄傲无比。 骄傲的秦王妃找五媳妇当然跟儿子一样挑剔,京城里但凡能入他们眼的小娘子基本上都过了一遍,包括章大人的二女——章婉娴,可是挑挑捡捡之后,发现居然找不到个合适的,眼看儿子年龄一天天大起来,还是不肯大婚,她愁上了,不知不觉中放低了对媳妇的要求,可是这种放低要求,也是相于他们自己来说的,对于外人来说,仍然是极高的。 当秦王妃见终于不忙的儿子过来请安时,高兴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小五啊,天这么热,去了哪里?” “看你未来儿媳妇去了!”赵之仪随口答道。 “啊……你……私私相……” 赵之仪打断秦王妃的话,说道:“母妃,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可你刚才……” 赵之仪叹了口气,倚到榻上,“是你儿子一厢情愿罢了,人家没上你儿子。” “什么?”秦王妃惊得从榻上站起来,“谁家小娘子,竟看不上我儿?” 赵之仪不满的哼道:“母妃,你能不能不要搞得这天下就你儿子最好似的。” “怎么不是,你在母妃眼中就是最好的,这京里跟你一般大的,还有谁比你有出息!”秦王妃骄傲无比的说道。 赵之仪瞄了一眼老娘:“夏琰,欧阳夏泰……那个不比我强!” “你……你真是要气死母妃,那家小娘子,你说,母亲帮你摆平!”秦王妃急切的说道。 看着磨拳擦掌般的秦王妃,赵之仪连忙说道:“母妃,你别乱来,我是认真娶回来生儿育女的。” 秦王妃看着认真无比的儿子,意识到儿子真是看上眼了,高兴的再次问道,“谁家啊!” “不告诉你!” “为何?” 赵之仪叹气:“怕你不同意。” “我怎么会不同意?”秦王妃反问。 赵之仪低低说道:“嫌气人家门槛低。” “……有多低”秦王妃的心纠起来了。 赵之仪回道:“七品小官的女儿。” “哎哟,你吓死为娘了!”秦王妃拍着胸脯的呼着气说道。 “啊……难道还不低?” 秦王妃笑笑:“我怕你跟人家学,要娶楼子里的女人,还好,还好……” 赵之仪听到这话,眼亮了:“母妃,这么说你同意了?” 秦王妃皱了皱眉头,“以我以前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不过看夏候爷的妻子似乎不错,大概不能全以出身论英雄!” “母妃——”赵之仪简直不敢相信能从母妃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嘿嘿,这可真要感谢诚嘉帝了。咦,跟诚嘉帝有什么关系啊! 诚嘉帝不是捋了好几个二品大员嘛,秦王妃怕自己未来的亲家官职太高,会是诚嘉帝的目标,所以放低了对媳妇身份的要求,如果赵之仪知道自己母亲竟是这样想的,不知作何感想,再者,秦王妃如果知道,不久之后,自己的亲家升为二品大官,又作为感想,哈哈…… 只能说,缘份到了,一切水到渠成。 京城某胡同 方伶俐回到家中,方夫人已经不哭了,强颜笑容,打理家务。 吃好晚餐后,方伶俐单独找到了父亲房间。 “俐儿,这么晚了,你……”方夫人披着衣服开了门,惊讶的看向女儿。 方伶俐低低的回道:“想跟母亲、父亲说几句话。” “好孩子,赶紧进来!”方夫人把女儿牵到房间内,找了个凳子坐下,问道,“俐儿,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婚事?” 方伶俐勉强一笑,“母亲,我不担心!” “你……”方夫人不相信的看向女儿。 方伶俐回道:“母亲,我想过了,爷奶一直对我很好,我想回乡下照顾他们。” 方夫人明白女儿的意思了,说道:“俐儿,你要相信娘,娘会给你找到好的!” 方伶俐却坚定的说道:“母亲,我心意已决!” 方夫人急了,“他爹,你说句话啊!” 方大人叹了口气:“俐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或许到乡下也能嫁得不错,我们这样的人家,至少会嫁个富绅”。 “又行,你将来官位不低,你让女儿嫁个富绅,你心里过意得去嘛!”方夫人急了,不忍心女儿回乡下。 方大人为难的说道:“可是……” 方伶俐说道:“母亲,不要责怪父亲,做什么都不易,父亲有父亲的难处!” “可苦了你啊,孩子!”方夫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方伶俐却看得相当开,说道:“母亲,富贵有富贵的活法,乡下有乡下的日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切都能怡然自得!” “孩子……” 方伶俐微微一笑:“母亲,趁这几天雨停,帮我收拾一下,我想在过年前,把自己嫁了!” 方夫人搂着自己的女儿抱头痛哭,孩子不懂事吧,操心;可是孩子太懂事了,心疼,我的儿啊,你让娘的心怎么安啊! 方大人看着痛哭的母子二人,双手捂脸,捋了一把,出了房间门。 方夫人边流泪边叫道,“当家的,你去哪里?” “我找人帮忙,看看是谁阻了我儿的姻缘,我要他好看。”方大人咬牙切齿的出了门。 “喂,大晚上的,你找谁啊!” “你甭管!” 方又行气得去了哪里找人帮忙呢?别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京城,某灯红酒绿之处,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贼眉鼠眼的抄手转来转去,偶尔有一两个认识他的人打趣他一两句,然后摇摇头走开了。 干瘪老头见人走远了,唾了一口,“不识货的东西!” 干瘪老头转悠了几天后,发现没人对他手中的货感兴趣,有些没兴头了,抄着手,准备找个酒肆沽二两回去,歪着头,边走边看路边的小酒肆,那曾想,走路不长眼,挡到贵人马车前行了,贵人手下的长随上前就踢了他两脚,干瘪老头疼得直龇牙,“救命啊,救命啊!” 马车里面的人听到外面随人打人,伸头看了一下骄外,说道,“赶紧走人!” “是,爷!” 长随又踢了一脚,老头翻到路边了,边翻边念叨,“等我手里的贵府丫头出手,看我不买辆马车,也来威风威风!” 晚风把这句话送到了骄内,骄内的中年男人听到耳朵里去了,‘贵府丫头出手’?突然叫道,“停车!” “是,爷!” 中年男人对长随说道,“让他到骄前回话!” “是,爷!” 干瘪老头没想到贵人会让他回话,高兴的翻滚了过来,然后站起来,谄媚笑道,“我就说有人识货吧,果然……” “那个贵府?”骄内的中年男人问道。 干瘪老头回道:“福宁路上的那家。” “福宁……”中年男人眼神一紧,在骄内隔着帘子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有他们家的丫头?” 干瘪老头回道:“我刚巧路过,看到他们扔尸,就跟了上去,那曾想,人没死透,被我救了,想着卖些银子。” 中年男人问道。“要多少银子?” 干瘪老头也是个人精,看着这辆低调而华贵的马车,满心高兴的说道:“回贵人,你看着给!”心想,总不会低于百两吧。那曾想…… “给他十两!”中年贵人说道。 “是,爷!” 干瘪老头不满的咂了一下嘴。 “少了?” 干瘪老头心想,可不是少了么,看着不像无银之人啊,难道是充大头,那真是晦气,有些不高兴的回道:“不瞒贵人,人是救了,可是费了不少药钱,你看……” “再加十两。”中年男人说道。 “是,爷!” 干瘪老头本想再要点,外面的长随朝自己瞪眼,明白了,自己要是敢再要,连二十两都没了,赶紧消停了,连忙说道:“多谢贵人,人是你们过去领,还是我……” “我们过去领!” “是,贵人,那再好不过了,可省了小的事了!”干瘪老头还是高兴的,毕竟那个丫头伤得挺重,不知还能活几天,能赚多少是多少吧。 某私人宅院 妖娆的中年美妇迎出了门,娇嘀嘀的叫道:“爷,今天怎么晚了?” “路上遇到了点事!”中年男人回道。 “还以为爷你不来了呢?” 中年男人调戏了一下妖娆美妇,“你都说了有新夫人,我怎么会不来呢!” “真是偷腥的猫!”美女缠在中年男人身上说道。 “那你就是偷腥的母猫!” “那我们还真是不分彼此!” “哈哈,走吧,看看货色!” 某间包房内,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黄色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水裙,手挽烟霞披帛,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菲。 中年男人推开移门的瞬间,只瞄了一眼,便确定,这个小妇人是个尤物,心下满意,面上不显,踱着富贵闲人的步子,走到小妇人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 何谓不远不近?不远,是伸手就能捞女人入怀;不近,第一次见面,他从不急色,从不作身体上的接触,看上去,他斯文有度,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个中年男人是个玩女人的高手,他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玩女人身体了,他玩得更高端,他玩猎心,享受猎心的过程,真是美妙之极啊! 小妇人大概是第一次进这种私人宅子,有些心慌意乱,或许更可能是从良家子走向荡妇,还在纠结吧! 中年男人余光轻扫,一目了然。 自己就是把她从良家子带入到荡妇的不二人选,等做了荡妇后,她就能体会到个中种种好处,比如银子,比如男人,中年男人阴测测的笑了笑,看,这就是做男人的乐趣,多有意思啊! 京城某大街上 方又行方大人对马车夫说道,“调头吧!” “大人,不去开国公府找夏候爷,那你还能找谁?”驾车的老仆不解的问道。 方大人心情不好的回道:“你别管!” 老仆就差翻白眼,说道:“大人,你不说,让小的如何赶马车?” “真是刮噪!”方又行说道,“去秦王府!” “……”老仆拿缰绳的手顿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赶紧赶车!”方又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啊,哦……” 现在知道方又行方大人要找谁了吧,你猜得不错,是他——龙行卫指挥使赵之仪,这个在武官官职上高夏琰一个阶的男人,龙行卫指挥使,从二品。 虽说官阶高夏琰一级,但是在古代封建社会,大部分情况下,跟同等官价的文官相比,武阶的地位要低于文官,也就是说,夏琰的官阶实际上大于赵之仪。 方又行为何不找夏琰,调转马头去找赵之仪了呢?完全是因为上次,赵之仪主动帮方又行找了教养嬷嬷的事件引起的。 方又行心想,这个年轻的公子哥为人不仅不错,而且做事还挺靠谱,给自己找的两三个管事嬷嬷都不错,要不这次,自己就找他帮忙? 什么叫不作不死,大概讲得就是今天晚上的赵之仪吧。 累了多少天的赵之仪其实已经睡了,但是门房完全通行名单上有方大人的名字,虽然名字排在最后,但是能进不是吗? 方大人有些不敢相信,在京为官数十载以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门阀世家的门房制度了,谁在什么时候能进什么府第,那真是严格到让人咋舌的地步,说真话,方大人并没有抱能见到秦王府赵郡王的面,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个父亲的本能,他觉得即便见不到赵郡王,他也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 方大人一路纳闷的跟着门房的人进了赵之仪的书房,在跨进书房的前一刻,他还在想,难道代尚书的地位,已经能让他通行无阻的出入亲王府第? 赵之仪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为了以后方便,前两天刚把方大人的名字放到十二时辰通行的名单上,他就找过来了,所为何事呢?他睁着有些睡意的眼睛打着招呼,“方大人,你这是……” 方大人显得难以启齿。 看着不好意思开口的方大人,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丈人的方大人,赵之仪尊重又关心的问道:“大人……你有难事?” 方大人点头,随即又摇头,女儿的事,他说不出口。 赵之仪算是看明白了,方大人所求之事可能有些难,想了一下,未来丈人啊,仍然问道:“方大人,你我也算是熟人了,有事请尽管开口!” “唉……”方大人长叹一口气,“说出来,可能让赵公子见笑了!” “方大人,但说无防!”赵之仪微微一笑。 “我想请赵公子帮帮忙!”方大人终于说出口了。 “请说——” 方大人说道:“帮我查一下,最近有什么人针对我!” “这……”赵之仪紧慎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方大人何以有这样的想法?” 方大人再次叹气:“说来惭愧,长女今年年芳一十九了!” “我知道!” 方又行一点也没意识到,赵公子这句‘我知道’是多么顺溜和自然,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和拙荆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我知道!”依然回得很顺溜。 方大人仍然没有在意到,他面露愤色,说道:“那曾想,最近,竟无人敢给小女托媒,愁得拙荆和小女以泪洗面,眼看着半年时间快过去了,小女的夫家还没有定下来,再这样下去,今年怕是……” 听到这里,赵之仪傻眼了,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小厮赵显子。 赵显子抬头望房顶。心里却在想,方大人,甭找了,兴风作浪的人就在你眼前,就是他让我发消息,所以才没人敢娶你女儿,你就找他吧! 赵之仪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摸着头转了一圈,事情怎么弄成这样了? 方又行见赵之仪站了起来,好像为难的转圈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赵公子,是不是让你很为难,如果是这样,就当方某人没说。” “不是……方大人……”赵之仪窘得不知说什么好。 方又行抬了一下手,“打扰了,赵公子!”准备走人了。 赵之仪面色极不自然的挤着笑,说道:“方大人,也许不是有人针对你,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方大人笑道,“谢谢赵公子,小女反正决定回乡下嫁人了,所以……多谢了!” “回……回乡下,为何?”赵之仪再次傻眼。 方大人苦笑:“京里无人托媒,只好回乡下,不说了,不说了……告辞了!” “方大人,方大人,请等一下” “赵公子愿意帮忙了?”方大人转身。 “那个……那个……”赵之仪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小厮根本不看他,他只好豁出去了,“方大人,别找了,我知道是谁搅了令媛的婚事!” “啊……谁?”方大人吃惊的问道。 赵之仪抿嘴往后面退了半步,小心翼翼的回道:“那个人就是我!” 方又行又蒙又不解,“为何?” 赵之仪脸有点红了,可惜灯光暗淡,看不出,他说道:“方大人,你一个过来人还要问吗?” “我为何不问?”方又行更蒙了。 赵之仪难为情的回道:“男未婚,女未嫁,大人你还不明白吗?” 方又行眨了眨眼,摇头:“我不明白!” “方大人,我最近很忙,你难道不知道吗?”赵之仪见方大人还不明白,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方大人点头,“是啊,为了马恩泰的案子,你是很忙,可是跟我家伶俐的婚事有关系吗?” 可怜的方大人和他女儿一样务实,实诚,没敢想到面前这位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的贵公子头上。虽说自己在官场上将位极人臣,可是跟世袭贵族比起来,他充其量算是新贵!你让他怎么敢想嘛。 赵之仪急得想撞墙。 小厮赵显子眯了一眼,淡定的插嘴说道,“我们家公子的意思是,他最近很忙,没空去提亲,得知你们在相亲,让我把消息放出去,所以没人敢跟秦王府赵郡王抢媳妇,这下听懂了吧,方大人!” 方大人蒙了,脑袋仿佛一片空白,虽然空白,可是爱女心切的心还在,数十年来为官的圆滑劲还在,脱口说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小子在捣鬼,竟害得我家娘子哭了半个月,臭小子,你想都别想!”说完后,甩着丈人袖子走了,只留下一个气愤的背影。 “方大人,方大人……”赵之仪追了出来。 让赵公子追人,唉,这阵仗搞大了,整个院子,不,整个秦王府的灯都亮了。 当赵公子追到门房时,连秦王夫妇都惊动了,赶到了门房。 “仪儿,你这是……” 赵之仪挠了一下眉心,不好意思的站着,没说话。 年过半百,禀然而持重的秦王,老眼看了一眼从没有这样乖巧而平和面对人的儿子,暗暗惊了一下,什么人能让自己眼高于顶的儿子吃下,除非是他信服之人,比如自己、比如夏琰这种实力派,他看了看要出秦王府左侧门的方大人,问向自己的儿子,“方大人这是……” 秦王和方又行在朝堂上会过面,再加上方又行能七品代二品之职,早就是名人了,他想不认识都不行。 第203章 回家偷乐 粮食事件 被门房拦住的方又行听到秦王问话,转过身来,但他并没有开口,也不看赵之仪,一手后背,一手放在前胸,下额微抬,举止倨傲,相当有气势。 赵之仪见父王问话,想了一下,上前给秦王行礼,并说道,“方大人找儿子有些事!” 秦王微笑一下说道:“什么事要这样大动干戈?” “回父王,此事儿子处理的不妥,有些误会!”赵之仪回道。 “哦,原来如此!”秦王上前一步,抬了一下手,“方大人,幸会!” 方又行拱手回礼:“王爷幸会!” 秦王笑道:“不如喝杯茶再走?” 方大人拒绝了:“多谢王爷美意,夜已深,下官要回了,改日再登门造访!” 秦王微微颔首:“那某就不留方大人,仪儿,你送送方大人吧!” “是,父王!” 秦王妃见儿子出门送方大人,问向自家夫君,“谁啊?” 秦王回道:“户部代理尚书!” “代理?莫不是京里盛传的七品代二品?” “就是他!” “哦!”秦王妃顿了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啦?”刚想回内院的秦王转头看向秦王妃。 秦王妃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他就是仪儿所说的七品官?” 秦王眉头凝起:“怎么回事?” 秦王妃回道:“仪儿说他相中了一个七品官的女儿,准备娶回来做媳妇。” 秦王不相信的看向秦王妃,秦王妃等了一头,“白天刚跟我说的。” 秦王看向门外,“怪不得这小子把头顶的眼睛放下来,原来是未来岳丈!” 秦王妃问道:“王爷,你也同意这门亲事?” 秦王笑道:“为何不同意?” “不嫌门第低?”秦王妃反问。 “正好!” 秦王妃叹了口气,“你跟我想得一样,小官比大官好!” 秦王笑道,“你倒是懂!” 秦王妃问道:“那你为何同意?” 秦王意味深长的叹道:“新贵比世家好!” “……”秦王妃没听明白。 “新贵简单,世家……”秦王摇了摇,“回去睡吧!” “哦……” 秦王妃这下听明白了,作为王妃,作为当家主母,她打交道的世家贵族何其多,那些世家贵族内部或是奢华无度,或是内斗不堪……等等,她叹了口气,果然是新贵比世家好啊!想不到儿子思量的这么周全、这么远。 秦王府门外 赵之仪亲自送方大人,见方大人不肯原谅自己,一路跟到了方宅。 方夫人和方伶俐聊到了深夜,还不见方大人回来,着急了,“母亲,我们去胡同看看吧” 方大人早就担心,换上衣服说道,“走吧!” 娘俩个提着灯笼到了胡同口,焦急的看着胡同口外面的大街,一直到凌晨,才见方家马车回来,空旷的大街上,似乎不止方家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 马车笃笃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马车由远及近,终于能到了胡同口,“老爷,老爷……” 马夫让马车停了下来,方又行从马车上下来,“你们怎么还不睡?” 方夫人只至见到自家夫君,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唬了一眼:“你不在,我们怎么睡得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方大人似乎绷着脸。 方夫人急切的问道:“请人帮忙的事?” 方又行哼道:“不需要了!” 方夫人又问道:“什么意思,找到针对你的人了?” “嗯!”方大人低低的回了一下,态度有些傲慢,但是着急的方夫人没有发现,又问,“谁啊?” 方大人显得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回去睡吧!” “你还没说呢?”方夫人被方大人推着往家的方向回。 方大人只是说道:“赶紧回去睡吧” 方大人家两口子在磨牙,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方伶俐觉得奇怪,会是谁跟在父亲马车后面,好奇的朝从面走到了胡同口外面一点,那曾想,白天的公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她就拱手,礼貌的叫道,“方娘子!” 赵之仪没想到能见到方伶俐,惊讶、喜悦全写在脸上,充满情意的双眼,闪着耀眼的光芒,能把人融化掉。 方伶俐被这光芒刺到了,有些意乱的往后退了一步,退到父母身边,见对方还是盯着自己,把提着的灯笼不自觉的往边上放了放,让自己影到胡同避光处,如果再不影,她觉得自己的心能跳出胸口。 方夫人见自己的女儿避到墙角,惊讶的转过头,“这位公子是……” “哼……”方大人甩着袖子说道,“大半夜的问什么,赶紧回家睡觉!” 方夫人被方大人喝了一句,摸不着头脑,不过在外人面前,她现在以自家夫君为天了,不管夫君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对着年轻公子笑笑,“这位小哥,你看天色真得不早了,你要是有事,明天再来吧!” “是,方夫人!”赵之仪非常礼貌的给方夫人行了礼,然后又给方大人行了礼,最后,看了看避在暗处的方伶俐,明朗一笑,转身出了胡同口,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去了。 方又行在赵之仪转身的时候,他也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等听不到马车声了,高兴的问向自己的婆娘,“马车是不是走远了?” “恩,走远了!”方夫人奇怪的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方大人,一头雾水。 方大人高兴的低叫了一声,“哦,赶紧回家偷着乐去。”说完,小跑着直往家里跑。 “啊……”方夫人一头雾水跟在方大人后面往回跑。 方大人一家三口,小跑着回到了家。 刚到家门,大门刚关上,方大人就迫不急待的问道,“我刚才表现怎么?” “什么……怎么样?”方夫人真是蒙了,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家夫君搞什么。 方大人急得叫道:“刚才呀?” “刚才……没明白!” “就是刚才,我像不像你爹?”方大人满眼笑意,一脸得瑟的样子问道。 “你要像我爹干嘛?”方夫人不解的问道。 方夫人没听懂,可走他们身后的方伶俐听懂了,因为她刚才一直在回想着早上的事,刚才那个公子说得话更是清晰的响在自己耳边,所以当方大人那句‘我像不像你爹’,她瞬间明白了,脸如血泼似的红了,心真得要跳出胸膛了,同时内心也在问,难道…… “我怎么娶了你这么笨的婆娘!”方大人急得直叫,那还有什么官仪。 方夫人气得叫道:“当年谁讨好爹,打酒买菜,一日二餐的伺候,你想娶我时,可跟孙……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方大人笑了,“夫人听懂了?” “不……不可能吧!”方夫人看了看自己女儿,又想想刚才那位风姿卓绝的贵公子,呆住了! 方大人眉毛高挑:“怎么不可能!” 方夫人呆呆的说道:“我虽不知道刚才那位公子是哪家的,可看上去,身份地位不低啊!” “哪是自然,我方又行的女儿能嫁得差吗?”方大人得瑟上瘾了。 “他爹,谁家啊,谁家公子这么俏啊!” 方大人瞪眼:“你……” 方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嘛,谁家?” “说了,吓你一跳!” “啊,难不成是个王爷?” “你可真敢想!” 方夫人说道:“不是我说吓我一跳嘛,现在除了王爷能吓到我,还有谁能吓到我。” “也差不多了!” “差多少?” 方大人回道:“他老子是秦王,他自己是江夏郡王。” “……”方夫人张开的嘴能塞鸡蛋,“他爹,我没听错吧!” “没有!” 方夫人慌上了:“那你刚才还拽五拽六,小心人家不要你女儿。” 方大人撇了自家婆娘一眼:“妇人之见!” “怎么妇人之见了?” “我告诉你,我越拽,他越想娶!” “……”方夫人不相信的说道:“这……不可能?” “嘿嘿,这就不懂了吧!”方大人贼贼一笑,“问你爹去,当年,你爹拽得跟什么似的,害得我以为娶不到你,费了多少脑子,那曾想娶过来,就是一母老虎,没悔得我差点撞墙!” “老不正径的,你胡说什么!”方夫人边说边瞄了一眼跟在后面低头而走的女儿。 方大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不正径了,干笑了几声,停下脚步,等女儿走到自己身边,高兴的笑道,“我儿啊,你好运到了!” 方伶俐害羞的低着头,“父亲——” “好孩子,不是为父夸赵公子,这年轻人,要家世有家世,有相貌有相貌,关键人家还不是草包,凭真本事谋得郡王爵位,在禁军某衙门做到了指挥使,指挥使知道吗?” “女儿不知!”方伶俐低头回道。 方大人叹道:“相当于六部最高宰执!” 方夫人失声叫道:“岂不是二品?” “差不多,从二品!” “那也是大官!” 方伶俐看着兴奋的父母,激动的心却冷却平静下来,“父亲,人家这么好,凭什么看上我?” “这……”方大人被女儿问住了,是啊,凭什么看上平常普通的女儿,脑子转了一下,突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却阻止别人来提亲,亲口对我说要来提亲,不是看上你,是什么?” “可是……可是……”方伶俐犹豫的说道。 “伶俐,怎么了?” 方伶俐回道:“爹你说他有本事,可是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的荷包被人抢走了,都拿不回来了,能有什么本事?” “所以你帮他拿回了荷包?” “嗯!” “那倒是有可能,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戏文里一直这么唱的。” 哎哟喂,方大人,你真是有了好女婿,连脑子都不动了,你怎么不思考一下,赵之仪的荷包有人敢抢吗,这合常理吗? “父亲,可是我是美女吗?”方伶俐瞅了一眼胡言乱语的方大人,真是激动的东西南北都不知道了,“等人家正式上门提亲后,你再乐吧,不要白欢喜了一场。”说完,把灯笼丢给方夫人,回房间睡觉了。 方夫人看着女儿背影,说道,“他爹,伶俐说得对啊,还是等人家来提亲再说吧,不要白高兴了一场!” 方大人看着女儿的背影,却说道,“我一个可能成为二品大员的男人,都没有我家伶俐来得淡定、从容,看来我家伶俐还真是王妃命!” “哦,好像还真是这样!”方夫人附合道。 “哈哈……” 秦王府向新晋贵族方大人家提亲时,惊了怎个京城。 当然也惊到了曾经嫌气过方家的某些小京官们,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难道方大人的代字要去掉了?真是连升八级?” 御史大夫翟家幺儿翟云跃听到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连忙跑到大哥翟云飞的书房叫道,“大哥,怎么会这样?” 翟云飞从书案后抬起头,“你最近在衙门内升职了吧?” “是啊,从管勾升至员外郎!”翟云跃高兴的说道。 翟云飞笑笑:“那不就结了!” 翟云跃不明所以:“大哥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赵之仪补偿了你!” “啊……” “不要再提这事了!” “大哥——”翟云跃有些无奈的叫道,这样说来,方家长女真是个不错的小娘子,自己竟无缘,真是门人忧伤。 开国公府 当童玉锦听到秦王府和方大人家结亲时,嘴巴也张成了O型,“原来竟是他?” 夏琰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童玉锦的话,问道,“为何要这样说?” “上次,方夫人带着方大娘子在我们府里相亲,结果没成,为此,我还责问了翟云飞,结果翟云飞说亲事被人拦截了,我没想到,竟是赵之仪截了!” 夏琰眯眼笑笑,“是被他截了!” “你知道?”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那天在我书房里,当着我们的面骗了翟云飞弟弟!”夏琰回道。 “天啊,竟干出这事!” 夏琰再次笑笑:“这家伙一直不按常理出招,也不算稀奇!” 童玉锦啧了啧嘴:“男欢女爱说得过去,可是秦王府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夏琰轻笑:“那得感谢圣上了,听说这京里,高官家的小娘子、公子哥都不好找夫君或是媳妇!” “竟还有这等事?” “那是自然!” “可真有意思!”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正聊着天,美珍从外面进来,“夫人,袁老爷和袁夫人来了!” “咦,姐姐怎么来了!”童玉锦高兴的跳下了榻,汲上拖鞋,快速的脱掉吊带裙,换上了襦裙,边换边提醒夏琰,“喂,我姐夫来了,你怎么还像大爷似的躺着不动!” 夏琰唬了一眼童玉锦,“不知道心疼夫君!” “啊……”童玉锦眨了一眼,夏琰今天早上赶早朝,夜里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为了姐夫姐姐,好像……连忙又爬到榻上,连着亲了几口仰着面的夏琰,“亲亲夫君,别生气了,以后一定把你放在第一位,噢,别气了,再亲亲……” 美珍在童玉锦扑回榻上之前退了出去,走到门外,拍了一下心口,“真是受不了这腻歪劲!” 夏小同瞄了一眼,“或许,你有了夫君,比夫人和爷还会腻歪。” “想死是吧,臭男人!”美珍唾了一口夏小同。 夏小同仿佛没感觉被骂似的,笑道:“嘿嘿,你气什么,我说得难道不对?” “我给大娘准备点心去,懒得理你!” 夏琰书房 袁思允见夏琰来了,站起来拱手作揖,“候爷!” 夏琰让袁思允就坐,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坐吧!” “谢候爷!” 夏琰直接开门见山:“马上就是晚餐时间,这个时候来,有事?” 袁思允笑回:“候爷说对了!” 夏琰问道:“什么事?” 袁思允回道:“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肯定是跟粮食有关。” “说说看!” 袁思允说道:“这个夏天一直在下雨,候爷懂吧!” “嗯,一直下雨祸害粮食,光景是不好,遇到什么事了吗?”夏琰问道。 袁思允说道:“我的商铺一直到没受灾的地方买粮回来,然后运到受灾的地方出售,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袁思允回道:“我家大掌柜说,淮东、两浙、江南路有不少粮商买粮,可是受灾的淮西、河东、永兴、秦州等地却没有这些粮商卖粮的影子,掌柜怕商人齐心弄出奇货可居的事出来,我想了想,还是过来对你说一声,我还是希望粮食能到需要人的手里,少饿死几人,也算是积德行善。” 夏琰等等头:“我知道了!” “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 内院 童玉锦和童玉绣两人在厢房内一边吃点心,一边窃窃私语,童玉绣有些担心的问道,“小锦,你有了吗?” 童玉锦摇头:“没有?” 童玉绣着急的说道:“还没有?” “是啊!” “候爷他不急吗?” “他肯定急!”童玉锦笑笑回道。 “那怎么办?” “我不想要!” 童玉绣不解的问道:“为何?我没有婆婆还好,你这样不要,他们不催吗?” 童玉锦撅了撅小嘴:“目前为止除了夏琰催过,其他人没有催过,不过夏琰拿我没办法,哈哈……” “你可……我不行,我总想着早点有了,早点为夫君开枝散叶!”童玉绣说道。 童玉锦抬了一下双眉,“你可真贤惠,我才不呢!” 不是在自家,童玉绣很紧慎,看了看门口,指了指,意思是说门口有没有人。 童玉锦见此喊了声,“丫姐!” 彭大丫挑帘问道,“是不是要拿水果?” 童玉锦摇了一下头,“别让其他人靠近!” “是,夫人!” 等大丫出去后,童玉锦问道:“你想问什么?” 童玉绣问道:“你那里什么时候生孩子?” “正常情况二十三到三十岁之间!”童玉锦回道。 “天啊,这么晚!” “还有更晚的呢!”童玉锦没说,年纪大生不出来,都搞试管婴儿,不过估计就算自己说出来,她也不懂。 童玉绣不解的问道:“那他们不急吗?” 童玉锦笑笑:“跟急没关系,我这样的年纪,在我们那里还在读书。” “读书?” 童玉锦回道:“嗯,我们哪里人男女平等,都要读!” “那真好,”童玉绣没敢再说下去,“可是我急了!” “急什么……” 童玉绣回道:“夫君年纪不小了,早点生早点让他抱得动孙子。” 童玉锦吃了点心,嘴巴干,正喝水呢,听到童玉绣这样说,‘噗’茶水全喷出来了。 “小锦,你没呛到吧!” 童玉锦接过童玉绣送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巴,然后,吸了口气后,才说道,“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想得这么远啊!” “我……不想这么远,怎么行!”童玉绣不好意思的回道。 “服了你!”童玉锦叹气道,“童大姐,顺其自然,明不明白?” “可你姐夫他很努力,我肚子还没动静,心里总是……” 童玉锦头往后抑一下,怪怪的说道:“很努力?” 童玉绣刚才说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这下被童玉锦重复了一下,脸唰得一下变红了,“死丫头,你乱说什么”…… “这不是你说得吗?” “我……你真坏,看我不挠你……”童玉绣满脸通红的挠向童玉锦,姐妹二人闹成一团。 吃好晚餐后,童玉绣两口子,趁着夜色回家了。 回到内室后,童玉锦边做鸡蛋清面膜边问夏琰,“我姐夫找你有事?” “恩!” “什么事?” 夏琰回道:“说是掌柜们发现只有买粮的,没有卖粮的,怕有商人奇货可居!”夏琰却想到了别一种可能,但是他没有说,他已派人去调查,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不知道这背后又会牵出什么,单靠几个商人,还没有谁有这个胆子。 “良心也太坏了!”童玉锦叹道。 夏琰随口说道:“商人逐利,向来如此!” “切,可不能这么说,一个社会的发展,商业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商业,我们的社会很难进步!”童玉锦说道。 夏琰眉高高挑起,“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都说农桑是国之根本,没听说过商业是什么!” 童玉锦摇了摇头,笑道,“不跟你说了,你只要想想西町瓦市,就当明白了!” 夏琰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童玉锦的面膜,“什么东西,弄得怪怪的!” “让皮肤白嫩的东西!”童玉锦回道。 夏琰好像终于明白了,叹道:“这就是让你从黑丫头变为白丫头的东西?” “喂,夏公子,你要再敢说本小姐是黑丫头,看我跟不跟你翻脸!”童玉锦炸毛了。 夏琰一本正径的说道:“事实上你曾经就是黑丫头。” 童玉锦叉腰,瞪眼,“夏公子,你最近是不是想休息?” “休……臭女人,竟敢威胁我,看我怎么对你……”夏琰一个公主抱,把童玉锦抱起放到床上,然后……嘿嘿,省略N字不写,各位亲自行脑补,哈哈! 西町瓦市某中等客栈 客栈上等房间内,两个彪形大汉正在说话,“将军,第一船已经到京北路了,到了京北路就没有水路了,只能走马车,你看……” “知道了,我自有安排,第二船怎么样了?” “大陈朝皇帝为了秋闱,最近京城及周边查得很严,要等机会!” “小心为上!” “是!” 望亭童家 林山长正在给童家书等人补习,补完之后,他放下书,对童家书说道,“要不要去程家书院?” “不用,山长!”童家书笑回。 林山长再次说道:“程家书院毕竟是大书院,里面的先生押题还是挺有经验的,你真不去?” “山长,我努力了,你尽力了,这一切就够了!” “说得也是!”林山长笑笑,转头对邓如杨说道,“你呢?” “我更是随缘!”邓如杨回道。 “也罢,那就让余乐阳和佟新义带些题回来吧!”林山长看着风轻云淡的两个学生,想想也好! 第204章 世子杀人 一天两案 章府 章大人和章夫人也准备休息了,章大人拿着小木捶一时敲肩膀,一时敲后背,浑身上下的捶。 章夫人突然开口说道,“还有半个月就秋闱了,你真让二娘嫁给方家啊!” 章大人笑道:“已经有人先于我们一步这样做了,你不知道?” “知道了,原来想来做女婿的人,竟要跟我们家二娘成亲戚,可真是……”章夫人不知道说啥好。 “真什么,眼光放长远点!”章大人说道。 章夫人能说什么呢,叹道:“知道了,听你的就是!”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不知不觉之中,秋天竟采着风儿来临了,晚上还觉得有些燥热的天气,五更天时,竟凉意逼人,只盖一件床巾的童玉锦冷得直往夏琰怀里钻,夏琰迷糊着已经醒来,正在想事情,发现自己的小妻子直往自己怀里钻,伸手把她往怀里又搂了搂,下额抵在她的头顶,一边享受软玉在怀,一边想着事情。 窗外,秋日清晨,露水很浓,仿佛下了一场小雨,阳光出来时,光线折在露水上,晶莹剔透,极美!美得让人陶醉,仿佛感知到了万籁俱寂的秋意。 早秋的风吹过,偶尔有叶子飘落在地上,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渲示着秋天的来临。 美珍见天凉了,感紧翻出童玉锦的秋装,并对美好说道,“你把候爷秋天的衣服也拿过来,今天这天气,铁定要穿了!” “是,美珍姐!”美好高兴的去拿候爷衣服了。 从二等丫头升为一等丫头的小溪,殷勤为美珍打下手,“美珍姐,厨房里的早餐差不多了,要不要去看看?” “恩,”美珍俨然是个管事的了,说道,“等我把夫人的被子、衣服收拾好,等下你拿到太阳低下去去味!” “是,美珍姐!” 内室 终于睡饱的童玉锦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竟在夏琰的怀里,咦了一声,“难道我今天醒早了!” 夏琰哼哼:“太阳早就晒到屁股了,你还好意思说!” “那你怎么没去晨练?”童玉锦迷糊的问道。 “你这样,我能去吗?” 童玉锦这才注意到,自己半边身子压着他,嘿嘿一笑,“难得休息一天嘛!” “也只能这样了!” 童玉锦感觉小肚子发胀,“哎呀,要去‘五谷轮回’之地解决一下。”说完就跳脚下床。 夏琰笑骂一句,“就你花样多!” 童玉锦刚离开夏琰的怀抱,瑟瑟发了一下抖,“温度这么低呀,难怪我要抱着你!”边说边拿了外套套上去厢房了。 夏琰摇头笑笑也起了床,难得皇上没有招见他们,他还得去查查粮食,北几路恰巧又在自己的范围之内,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 夏琰夫妻两人吃过热乎的早餐过后,太阳升起来了,才觉得夏天的感觉又回来了。 童玉锦见夏琰要出去,说道:“分早晚凉了,你出去要当心,冷了热了要知道添加衣服!” “嗯!” “对了,晚上早点回来,我烧菜给你吃!”童玉锦笑道。 夏琰眉毛挑了一下,“这可难得!” 童玉锦笑道:“我要开始贴秋膘了,养得胖胖的,冬天不怕冷!” “那真要好好贴了,晚上准备吃什么?”夏琰问道。 童玉锦回道:“陈皮老鸭汤,要不要喝,去燥润肺,又进补!” “你煮得都喜欢!” 童玉锦双脚抬起,亲了甜嘴巴的夏琰,“奖励一个亲亲!” 夏琰被童玉锦哄得甜丝丝的出门了,脚还没有迈出门就想着晚上要回来喝老鸭汤了,哈哈,童玉锦的御夫之道似乎很成功啊。 可是正三品的夏候爷今天晚上能准时回来喝老鸭汤吗?有点悬啊,是主动不回来呢,还是被动回不来呢?不急,慢慢往下看。 夏琰出了门,径直去了公署——三省(东府),他办公务的地方。大陈朝(宋)路一级行政机构其实并不像各府、州、县有自己的机构中心——府衙,三省里辟了一块地方,给在京的各路转运使、观察使等人,以便让他们在京里时办理日常公务。 夏琰到了公署门口,人刚下马车,蹲在门口的人就跳着跑了过来,边跑边抹眼泪,“候爷,救命啊,救命啊”! “庆子,怎么回事?”问话的是夏小同,他们熟悉,他是萧焕然的随身小厮。 庆子大哭,“候爷,我们家公子被人污着杀人了!” “怎么回事?为何昨天晚上不叫我?”这次问话是夏琰,眼神冷禀。 “候爷,我们家公子被刑部的人抓了,我没机会去找你!” 夏琰问道:“刑部?为何?” 庆子抹着眼泪回道:“他们说公子杀人了!” “在什么地方?” “怡心园!” 听到这个名字,夏琰的眉头不自觉的紧凝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庆子回道:“昨天晚上,公子和几个同僚去怡心园喝酒听小曲,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跟小的走岔了,等小的找到时,公子在某个房间内,边上躺着女人,已经死了,园子里的夫人就说是公子杀的,候爷,怎么办?” 夏琰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小厮,问道,“郑国公知道了吗?” “知道了,他去了刑部尚书葛大人家里了。” 夏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六部衙门,眉头皱了皱,萧焕然是自己的发小,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 怡心园,他干嘛去这地方,真是……夏琰眉头又皱了皱,作为京城的贵公子,作为京城的权柄人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怡心园,那简直就是荡妇们的乐园,是京里堕落夫人们的去处,据说背后撑腰的是梁王,院子主人是江成郡王的三媳妇——一个被休弃的妇人。 夏琰揪了一下眉心,“你先回去,我自有主张!” “谢谢候爷,谢谢候爷……”庆子抹着眼泪离开了公署门口。 夏琰叫道,“想办法保护好现场,赶紧让海大人验尸、验现场!” “是,爷。”夏小开连忙去安排了。 开国公府 不上班的日子,有时觉得很爽,有时又觉得无聊,比如现在,老公上班了,又不想看书,无聊劲上来时,只要稍为来一个人搭一下,这双脚就不自然而然的要出门了。 谁来搭了呢?童玉锦的小叔子——夏八郎。 童玉锦问道:“你找我干嘛” 夏八郎笑道:“找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 夏八郎挠了一下头,不自然的笑笑,“我们要去蹴鞠,还差一个人,你去不去?” “蹴鞠?”童玉锦问道:“夏七郎去不去!” “他要秋闱,不去,所以我们才差了人。”夏八郎回道。 童玉锦想想也无聊,“远不远?” 夏八郎回道:“不远,就在三巷园。” “上次踏青的地方?” “是!” “那行!” 童玉锦换上男装和彭大丫跟着夏八郎出门蹴鞠了。 虽说初秋,介于夏末,还有秋老虎的尾巴,天气爽朗,蔚蓝一片,出来晃晃也不错,进了三巷围,景色相当怡人,沿溪漫步,更是享受! 童玉锦不想蹴鞠了,对着夏八郎说道,“要不你们玩,我就在溪边看看风景?” “嫂子,你不能言而无信!”夏八郎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看着不依不饶的夏八郎,只好说道:“好,好,我知道了,那我等踢完球再到溪边散步。” “这还差不多!” 虽说跟一群半大小子踢球,但是身量小的童玉锦跟他们一起,仿佛就是同龄人,一行近十人玩得倒也带劲,半大小子们玩起来很疯啊,追追打打之中,当然也有磨擦,到中午吃饭时,童玉锦俨然成了这十个孩子的头头,谁有不服的就找她决断,让人觉得公平、信服的很。 就有小子问,“夏八郎,他是你家什么亲戚?” “我家远方表兄,哎呀,我都说过几遍了,你刮不刮燥!”夏八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随口问问嘛!” “别问,对了,吃饭平均制啊,自己买自己的,赶紧去,吃好休息好后,下午还有一场!”夏八郎对着他,也是对着众人说道。 童玉锦看着夏八郎底气十足的安排着,暗暗欣慰,终于能抹开脸,不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三巷园里的小酒肆还真不错,小菜做得挺有滋味,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也不贵,小酒肆大堂里的桌子几乎都被他们十人包了,除了靠门角的一张桌子,那桌子上坐了一对彪形大汗,看起来像是西北之地的人,样貌粗犷、身体高大,从穿着上来看,似乎是来京里做生意,可是三巷园几乎都是对京里的贵族开放,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某个权贵的朋友或是亲戚? 童玉锦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而以,边吃边听夏八郎和身边的同窗吹牛,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这样的下午似乎很美好,吃着可口的小菜,和着门外白云飘飘,阳光灿烂,听着别人叽叽喳喳,然后,回想起自己的往昔时代,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刑部 夏琰一直到下午才有机会见到萧焕然。 穿着中衣,一脸落拓的萧焕然见到夏琰来了,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子淳,我没有杀人,真的,我没有杀人……” 夏琰走到牢房跟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先握住了萧焕然抓着柱子的手,“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子淳,那个贱人在说谎!”萧焕然那还有平时风流倜傥的样子,那双充满风情的桃花眼,此刻惊慌失措。 夏琰扫了一下眼萧焕然:“知道她是贱人,早干嘛去了!” 萧焕然不自然的回道:“我……我想着就是去听听小曲,那曾想……”他后悔的想撞墙。 夏琰说道:“到楼子里会头牌就罢了,这些妇人你能沾吗,她们哪个不是某家族的夫人,龌龊的很。” “我没沾,真是喝酒去了!”萧焕然无辜的说道。 看着后悔的要撞墙的萧焕然,夏琰轻轻吐了口气,“我知道了,你耐心的等等,我会把事情搞清楚!” 萧焕然叫道:“子淳,这贱人背后是梁王,梁王跟刑部尚书又有亲戚关系,我……我不想被他们整死啊!” “放心,有我!” “子淳——”萧焕然满眼殷殷的期盼着夏琰。 夏琰淡定从容的说道:“安心呆着吧!” “……” 三巷园 下午,大家都休息了一会儿,一直等到日头稍稍偏了偏才到草地上蹴鞠,还是热得大汗淋漓,中场休息时,纷纷到小溪边洗脸洗手,让自己凉快一些。 三巷园其实是个不足五里之地的沿河景观带,街头街尾都有围墙,围墙有门,门口有人守门,街头街尾门外不远处都有一座拱型桥,小桥造型别致,映在河中,与河水倒影形成了圆月状,远远看去美伦美奂,可是就在这两座小桥之间,竟然出现了一具浮尸,吓得第一个去洗手的少年失声尖叫,“死人啊,死人啊……” 跟在后面的人听到少年尖叫,都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也得吓得回头就跑,尖叫连连,对于这些没有经过世事的少年公子们来说,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 只有童玉锦站在离浮尸不远的地方,她没有再走近,怕破坏现场,“丫姐——” “夫人!” “赶紧去衙门报案。” “是!” 童玉锦叮嘱说道:“如果可以,让海大人过来验尸!” “是!” 彭大丫小跑着去京兆府报案了。 怡心园 夏琰带着海泽天到了杀人现场,怡心园的主人——宁秋蓉正挡在杀人现场的房间门口,不让夏琰带来的海泽天等人进入现场验尸。 宁秋蓉甩着帕子,妖里妖气的说道:“夏候爷,虽说你是候爷,可是手也不能伸得这么长吧,这里面的一切,刑部已经找人验过了,你何必多此一举,还不让刑部的人抬走尸体,这也太过了吧!” 夏琰都没有正眼瞧这个风骚的女人,当他目光扫过她时,夏小开上前左右各扇了一个巴掌。 宁秋蓉嘴角的血瞬间出来了,她猛得抬起头看向夏琰,“夏候爷,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夏小开一把把她推开,然后推开了出事的房间。 房间内,那个死了的女人仍然躺在原处,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可能是时间长了,已经干涸了,夏琰又看了看边上,发现左侧墙上也被血溅到了,对海大人说道,“仔仔细细的验,这个现场一旦撤掉了,很难再有机会取到证据。” “是,候爷!” 海泽天带着两个徒弟,查得很细,海泽天和其中一个查尸身,另一个查周围环境。 怡心园后院后厨 一个胖女人拿着竹签恶狠狠的问道:“说,昨天晚上谁偷吃了放在红香汤池外的点心?” 她对面的丫头、厨子、烧火丫头、杂役等近三十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别以为你们不说话,我就查不出来,要是让我查出来,小心你们的狗命!”胖女人叫道。 还是没有人敢吭声。 胖女人哼了哼,让自己的手下拿了一个十两的金元宝出来,“看到了吗,一个金元宝,要是谁能说出红香汤池外的点心被谁吃了或是拿了,这个就是谁的了!” 众人看到金元宝两眼发光,气氛瞬间活了,刚有要开口说话,胖女说道,“别急,私下里对我讲!” 众人点头,众人当中似乎也有没有点的,但这个都不重要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不是白说的。 怡心园后院马房 马房里站着怡心园里所有的男仆,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同样问道,“昨天除了送红香汤池水的人之外,还有没有谁靠近过香汤池,有没有谁拿了香汤池外的点心?” 众人沉默! “有没有,老实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一旦被查了来,你们是知道宁夫人的手段的。” 众人仿佛不寒而栗。 三巷园 童玉锦吐了口气,仔细看了一下被溪水冲到岸边的尸体,是一名男性,年龄大概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可能被水泡过了,脸被泡白泡肿了,有些骇人。 夏八郎见童玉锦一点了不怕,他抖着双腿走到了童玉锦身边,挨着她站着,“嫂……子……怎……么回事?” 童玉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怕人啊!”夏八郎抖着声音说道。 童玉锦安慰说道:“别怕,等衙门的人问过案后,我们就回去!” “哦!” 惊慌失措的人群引起了三巷园内其他人的注意,小溪边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童玉锦让跟过来的小厮们帮忙圈起一个防人带,不让好事者破坏现场。 被圈在外围的人群议论纷纷,童玉锦试着问了一些人,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人,有人甚至从死者的衣着判断出,他是流民一类性质的人。 什么是流民,说白了,就是流浪汉,无来游民,因为能明显从他侧翻的脸上看到这种阶层的贫困和风霜,油腻的外衣,破旧的袖口,还能看到一、两处缝补,不能说是穷困僚倒,日子也决不好过。 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京兆府衙门的人和海大人才过来,捕头和海大人一过来,就对童玉锦抱拳,“对不住了,夫人,由于乐宁路上某宅子出现了人命案,所以来迟了一步!” “人命案?”童玉锦大吃一惊。 捕头回道:“是,” 童玉锦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海泽天回到,“大概是昨天子夜以后。” “哦,早上被人发现的是不是?”童玉锦好奇多问了一句。 “是,夫人!” 童玉锦知道再问下去就不合适了,赶紧说道:“海大人,赶紧看看这具尸体吧!” “是夫人!” 海大人带着他的助手和捕快们马上投入到勘测当中,整个围观的人群哑雀无声,他们看着衙役和仵作查案,既害怕又好奇的看着,他们在两座拱桥之间忙碌穿梭。 海大人有力的验尸声音,响着每个个的耳膜。 “记,” “是” “死者,男,三十至三十五岁,腿有折伤,……” 直到一个时辰后,天色都暗了下来,海泽天才结束他的勘验。 童玉锦问道:“大人,怎么样?” 海泽天边脱罩衣边回道:“回夫人,初步断定是昨夜子时失足落水而淹死。” “怎么断定他失足呢?”童玉锦不太相信是失足落水而死。 海泽天回到:“则才衙役沿着小溪找到了落水的地方。” “这么快?”童玉锦有点诧异。 海泽天老脸上有一些笑意,“有迹可寻,很快的!” “哦,也就是说,他落水的痕迹找到了!”童玉锦对海泽天验尸的能耐还是信服的。 “是,夫人,就是街头那个石拱桥下面!” “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 童玉锦跟着捕头和海泽天到了街头,人群在外围也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街头。 童玉锦看到了失足落水的地方,是个光滑的斜坡,斜坡有滑过的痕迹,还有落水者可能抓过的草,有些草头都被抓掉了,她仍不确定的问道,“确定不是他杀吗?” 海泽天笑笑,“夫人,一方面晚上露水重,另一方面,京城这段时间也下过不少雨,只要有第二个人,必然会留下痕迹。” “原来如此!”童玉锦点点头,“那剩下来就是衙门的事了,赶紧寻找死者家属吧!” “是,夫人!”捕头拱手回道,然后转身对衙役说道,“把死者运回义庄,等待家属认领。” “是!” 这件案子经过海泽天的验查后,似乎就是一件普通的落水案,大家都摇头叹气的走开了,只有童玉锦还有疑问,贫民死者怎么会死于贵人区呢? 他怎么会在昨天夜里到了三巷园外面的石拱桥上,深更半夜的干嘛来了?难道他是更夫,可是更夫有铜罗,他的铜罗呢,如果不是,他还会是什么身份、职业? 转身准备走人时,发现河边浮了一个什么东西,让彭大丫捞了起来,被水泡了很久,但是还能看出是什么东西,说道,“我刚才看到海大人检查男人身体时,男人怀里是不是也漏了一个出来?” 彭大丫点头,“是,东西被海大人收走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带着!” “是,夫人!” 童玉锦倒底带了什么东西呢?卖个关子,保密! 一直回到开国公府,童玉锦才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病又犯了,或许他就是一个流浪汉,没地方睡觉,想到石拱桥下面睡觉而以。 在门内影壁处,童玉锦和夏八朗两人要回各自院子了,夏八郎不好意思的回道,“对不住,嫂子,今天不应当叫你去蹴鞠的!” “没有啊,我玩得很开心,谢谢”童玉锦笑道。 夏八郎不开心的说道:“可是遇到了晦气的事!” 童玉锦摇头:“没关系,这种事你也不想遇到,是不是?” “嗯!” “所以别纠结了,你蹴鞠的技术不错,好样的!”童玉锦转移了夏八郎的注意力,他果然不再纠结了。 夏八郎高兴的问道:“真的?” 童玉锦大笑:“那当然,你嫂子我从不撒谎!” “嘿嘿,谢谢嫂子,那我回院子了!”得到认同的少年人高兴的回自己院子了。 当童玉锦回到内院时,美珍的饭菜都热过好几遍了,“夫人,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童玉锦小心的朝里面探了探头,小声问道:“候爷回来了吗?” 美珍摇头:“没有” “哦,”童玉锦既高兴又失落,虽怕被训一顿,还想把失足落水案告诉他呢,竟然没有回来。 美珍问道:“夫人,你干嘛去了,这么晚?” “唉,蹴鞠时,在草地边的小河里看到一具失足落水的尸体!”童玉锦无精打采的回道。 “啊……”美珍当下吓得就捂住了嘴,“夫人快别说了,太怕人了!” 童玉锦不满的说道:“还不是你自己要问的。” “那我不问了,夫人赶紧吃饭吧!”美珍拍了拍心口说道。 “还真饿了!” 童玉锦吃完饭后,才想起给夏琰炖汤的事,“美珍,怎么办?” “你呀,还好,候爷也没回来!”美珍别了一眼不靠谱的童玉锦说道。 童玉锦站起来说道:“那我现在去炖!” “服了你,都什么时辰了,我早就帮你炖好了!”美珍说道。 “还是美珍姐好!” “美珍姐,你就嗑渗我吧!”美珍才不接这个马屁呢,心想,不管你做得好不好,候爷都要吃,我做得再好,候爷又不买账,拍了马屁有什么用。 童玉锦笑道:“嘿嘿,反正他没有看到,就说是我做的吧!” “得了吧,候爷的嘴可叼的很,我做的,你做的,他分得很清楚,好不好?”美珍提醒说道。 童玉锦狡辨说道:“或许他没心情,吃不出来呢?” “这么说你希望候爷……”美珍挑起眉毛哼道。 “啊不不,我胡说的,胡说的!”童玉锦熄火了,“好吧我就老老实实说真话!” “我看也是!” 童玉锦踢了大半天的球也累了,没等到夏琰回来就睡着了。 海泽天私人宅院 夏琰正坐在主位,“海大人怎么样?” “回候爷,有些复杂!” “说说!” “是,候爷,死者身上中了三刀,其中两刀不致命,一刀致命!”海泽天回道。 夏琰问道:“还有呢?” 海泽天回道:“除了死者身边有呆过人的痕迹之外,其他痕迹没有,没有的可能性有二,可能被抹掉了,也可能真没有。” 夏琰头疼的问向于文庭,“于先生,死者的资料调出来了吗?” 于文庭回道:“回爷,调出来了!” “那家夫人?” 于文庭回道“回爷,是工部侍郎董义道二子董正仁的媳妇朱雅桃。” “说说具体情况!”夏琰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听着下属汇报事情。 “是,爷”于文庭回道,“据查,这个朱氏也是最近才到怡心园,但她一到怡心园便受倒了男人们的追捧,是个尤物!” 夏琰问道:“都有哪些人追捧了?” “爷,这是名单!” 夏琰看了一眼于文庭,伸手接过名单,看完之后,冷冷的嗤道,“刚刚办完了贪污案,现在又嫖妓,我大陈朝还有身正名清的官员吗?” 于文庭苦笑:“爷,这种事,那朝那代都有,况且追捧玩弄女人,甚至都被人高雅了,能怎么办!” 夏琰抚额,“是啊,能怎么办?要快点把焕然摘出来。” 于文庭说道:“爷,这事怕是有些难度!” “郑公国儿子,大小也是世子,他们想怎么样?”夏琰有点恼了。 于文庭分析说道:“爷,他们可能想得到些什么?” “想得到什么?” 于文庭回道:“我猜,他们最终是不能拿一个世子怎么样,会私了,可是郑国公府会被他们拿捏在手中,至于拿捏到手中后,有什么目的,目前无从得知。” 夏琰又问:“朱氏家人上状纸了吗?” 于文庭摇头:“没有!” 夏琰说道:“也就是说工部侍郎家是不会为这个荡妇出头了!” 于文庭回道“爷,已经休掉了!” “那也就是说只有怡心园的人了。” 于文庭回道:“是,爷,跟怡心园有关的人和事,估计要拿这事做文章。” 夏琰冷笑:“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怡心园二楼 中年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听下人汇报事情,眯着双眼,撇着短短的八字胡,鹰沟鼻子的鼻孔微微束着,显示着他极度的精明与算计。 下人边偷偷瞄了一下主人,边回道,“王爷,园子里的女仆、男仆全都问了,都没有人路过红香汤池外,也没有人拿点心,没人拿点心也就没人……” 被称作王爷的中年男人就是夏琰等人口中,园子的后台老大——梁王。 梁王抬起阴阴的眼睛,口里轻轻的说道,“这是你能断的事?”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下人吓得赶紧跪了一下来。 梁王却又问起其他事:“查到白天那个失足落水之人了吗?” “回王爷,还没有!” 梁王眯眼狠戾的说道:“昨天晚上的事再给我查!”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查!”下人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下人退出去后,屏风后面出来的个穿黑衣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拱手说道,“王爷,失足落水之人查到了!” “什么人?” “是城北的混混,以小偷小摸为生!” “小偷小摸为生?”梁王不相信的反问。 “是!” 梁王问道:“有没有查,怎么会到东城来?” “流窜作案!”黑衣人说道,“这些人经常满京城的乱窜,但他经常去的地方是西町瓦市,不知为何来到东城!” 梁王眯眼眯了一会儿后说道:“查查园子里最近新买的奴仆,会不会跟某个奴仆有关!” “是,王爷!” 黑衣中年男人退出去后,园子的女主人——宁秋蓉进来了,她没有往日的娇媚,显得有些憔悴,进来后就钻进梁王的怀里,低低问道,“怎么办?” 梁王冷冷的回道,“只管照着我说的做!” “爷,可你知道的,夏琰可不好惹!”宁秋蓉摸了摸还疼痛的脸。 梁王不屑的说道:“他不好惹,我也不是吃素的!” “爷,东西是不是这个小贱人拿的?”宁秋蓉问道。 梁王吐了口气,“目前还没有查出来!” “如果是她拿的,她又没去别的地方,东西会藏在哪里?”宁秋蓉焦急的说道。 梁王问道:“园子,她能接触到的地方都查了?” “都查了,没有!” 梁王抬看了看房顶,说道:“也许东西不是她拿的!” “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宁秋蓉想不明白。 梁王语气吃重的说道:“给我彻底查,昨天晚上,就算是一只虫子飞过都不要放过。” “是,王爷!”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显得幽黯寂静,风吹夜更凉,坐在马车里的夏琰终于忙完回府了,他拉了拉衣袍,倚在马车后厢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外,夏小开骑着马飞快的跑过来,跑到马车边上,跳下了马,一个窜步进了马车,对夏琰说道,“梁王今天一整天都在梁园。” “嗯!” “属下查了,他正在园子里查着什么事!” 夏琰睁开眼睛,“查事?” 夏小开回道:“是,爷,园子里所有人都被查了一遍,好像在找谁偷了红香汤池内外的糕点!” 夏琰听了这话,静静的看着前方,一直没有再说话。 “爷——” 夏琰被夏小开唤过神来,“查一查红香汤池内是谁?” “是,爷!” 下了马车的夏琰,想着白日的事情,步子并不快,他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这件杀人案,以及到目前为止,在这起案件出现的人和事,想到头疼之处,抬头望了望夜空,才发现秋天的夜空竟是这般美丽,也是这般寂寞清冷,不知为何,心生孤独之感,突然加快步伐,快速向前走去。 夏小同被吓了一下,赶紧追上前去。 到了院子门口时,夏琰发现院子门口亮着灯笼,不知为何竟心生有灯火为我点亮的心,心头突生暖意,微凝的眉头忽然就松了下来,带着丝丝愉悦进了院子。 在这个寂寥而繁杂的秋夜,我们的小候爷突然领悟到了一字——家。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不管多累,都不像以前感到茫然,他会知道,在某一个地方有个小女人在等着自己回家,虽然她总是睡着了! 美珍见夏琰回来了,赶紧上夜宵,当老鸭汤端上来时,美珍见夏琰两眼晶晶亮的等着自己盛汤,鼓着气说道,“回候爷,夫人今天出去了,所以这汤……” “哦”夏琰亮着的眼睛暗了下去。 美珍见此,连忙说道,“候爷,夫人亲自为你做了小圆饼”,边说边打开了捂子,从里面拿出了两张小圆饼,小圆饼面上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一个开心的图案,他叹了口气,“她真会哄人,我又被这小圆饼打败了!” 美珍见夏琰面色柔和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候爷,夫人让你把小圆饼撕了泡在老鸭汤里面,说是这样好吃。” 夏琰顿了顿后,放下筷子真得撕了圆饼泡在汤里。灯光中,吃饭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显得平淡而温情。 京城皇宫 郑国公世子杀人案已经到了诚嘉帝的龙案上,这不是刑部呈上来的,这是龙行卫暗探呈上来的。 诚嘉帝看着纸条,倚在龙椅后面,仰着头,不知看着什么,还是想着什么,突然,坐直了,拿起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之后,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放到小铜盏里烧掉了,看着火苗跳跃,诚嘉帝微微一笑,叫道,“朕要去休息!” “是,圣上” 内侍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伸了过来,诚嘉帝一只手轻放在内侍的胳膊上,主仆二人一起朝寝殿方向而去。 看那月亮,弯弯的挂在天际,月光如水,泼在大地上,泼在皇宫雄浑的宫殿上、美丽的御花园里,通过甬道的树树,洒在小径上,走在月光中,犹如置身梦境。 诚嘉帝抬头看天,笑道,“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是,圣上,灵明寺大师传过话来,说是雨基本上停了!” “好啊,好啊!”诚嘉帝的心情似乎不错,说完好后,低低念叨了一句,就连最近的内侍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抱着睡的一对男女几乎同时醒了。夏琰感到奇怪,“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童玉锦笑道:“有事要跟你说。” “昨天出去蹴鞠的事?”夏琰问道。 “不是这个!” 夏琰故意说道:“没有为我做老鸭汤的事?” 童玉锦撅嘴:“小心眼,过了一夜,还记着哪!” “那当然,谁说亲手为我做的”夏琰睨了一眼童玉锦,不满意的说道。 “嘿嘿……”童玉锦挠了挠夏琰的胸脯,“你不是也没有回来吃嘛!” “哼……” 童玉锦连忙讨好:“不气了,不气了,下次把夫君大人放在第一位!” 夏琰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不高兴的说道:“整天就知道嘴上说!” “不,以后行动上也是!”童玉锦龇牙一笑。 “这还差不多,”夏琰说道,“你再睡一会儿,我要起床了!” 童玉锦两眼盯着夏琰,满眼都是事,“我睡不着!” 夏琰如何不懂这个小妻子,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摇头说道:“这案子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童玉锦撅起小嘴。 夏琰显得郑重而严肃:“这次有些复杂!” “复杂?哦,那昨天小溪边失足落水的案子你听海大人说了吧?”童玉锦不知道夏琰顾虑什么,但他总会为自己坏,从善如流的不参与了。 “说了!” “哦!” 夏琰穿好衣服后,对还睡在床上的童玉锦说道,“在家贴秋膘,冬天不忙时,我们努力生孩子!” 童玉锦伸脚踢了夏琰一脚,“赶紧干活去,烦人!” 夏琰伸手抓住童玉锦的小脚,低头亲了一口,“不烦人,怎么能快快的有儿子?” “我生女儿!” “也行,先开花,后结果!” 童玉锦气得脚往回收,准备再来一脚,哪里是夏琰的对手,小脚被捏得动弹不得,他低头又亲了一下童玉锦的小嘴,“乖,这次事情涉及到梁王,这个人不同于其他人,你就安心的呆在家里,知道吗?” “好吧,我的夫君大人,都听你的!” 夏琰见童玉锦听话,又下头,两人缠绵腻歪了一会儿,他才出去。 童玉锦在床上无聊的滚了一圈后,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夏琰在外书房被郑国公堵上了。 郑国公愁眉不展,仿佛一夜未睡,见到夏琰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子淳,伯父来早了,打扰到你了吧!” “伯父,看你说的,无防,坐吧!”夏琰对郑国公很是亲近,他小时候在郑国府玩得比较多,郑国公对自己不错。 郑国公摇头叹道:“你伯父我坐不住啊,你看这孩子,我对他说过多少次了,多到这种风月场所,他就是不听,你看惹出事情了来吧!” “伯父,焕然虽喜欢闹腾,但他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你放心,我会查清案子,还他清白!”夏琰说道。 郑国公再次叹息:“唉,这清白的代价怕是太大!” “伯父,你——”夏琰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 郑国公叹道:“着了人家的道啊!” 郑国公左一声叹气,又一声叹气!正要再说什么,宫里来人了,“候爷,圣上让你进宫!” “是不是为我儿的事?”郑国公急切的问道。 内侍客气的笑道,“郑国公,恕小的无可奉告!” 夏琰看着爱子心切的郑公国,暗暗叹了口气,跟着内侍进宫了,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又是什么事。 郑国公看着夏琰跟内侍进宫了,拖着憔悴的步子回去了。 秦王府 赵之仪收拾好准备出门了,秦王妃赶在他出门前拦住了他,“仪儿啊,这样会不会太赶了!” “母妃不赶,早点娶回来,早点给你生大胖小子!”赵之仪咧开一口白牙说道。 秦王妃气得瞪了一眼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怕小娘子过了年岁!” “母妃,早娶晚娶,反正要娶,还不如快点娶回来了,我有媳妇,你有儿媳妇,多好!” “臭小子,算是服了你,行了,我知道了!”秦王叹气,真是儿大不由娘,“对了,你这么早出去干嘛?” “早嘛,?”赵之仪眨了一眼回道,“我要进宫!” 秦王妃念到:“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早?” 赵之仪再眨眼:“我到外面酒楼里吃顿早餐!” “府里不是有吗?” “吃腻了!” “我让人换新花样!” “母妃——”赵之仪哀嚎。 秦王妃笑骂道:“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有花花肠子!” 赵之仪抚着秦王妃的肩头说道:“母亲,我要是没有花花肠子,好男风,你不哭死去!” “真是越说越离谱,赶紧出去,赶紧走,烦得你!”秦王妃没辄了。 急吼吼的赵郡王在进宫之前,弯到未来婆娘的胡同,在胡同口遇到了方伶俐。 方伶俐现在还有早起买菜的习惯,这是赵之仪打听好了的,果然就见到了,他朝方伶俐露出明朗的笑容,风姿卓绝的立在她面前,挺拔潇洒、玉树临风。 方伶俐边上的丫头连忙往后退了退,方伶俐被这样的赵之仪闪得抿嘴,压着心跳问道,“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 方伶俐不妨赵之仪直接说出了大真话,脸瞬间红了,“你不要这样!” 女人有三句话比较有杀伤力,其中一句,‘你不要这样’绝对排在首位,每个男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会心花怒放,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暗示与鼓励,那意思就是,你这样做得很好,很合我心意。哇卡卡! 赵之仪同样得到了这样的暗示,骚包的笑道,“怕什么,我们年前就是夫妻了!” 方伶俐是个传统的小娘子,觉得婚前这样见面不妥,有碍风化,催促说道:“现在还不是,你赶紧去忙吧,我要回家了!” “不要,再说两句话!”怎么可能,一大早上,宫都不进,就来看你,怎么能这样就结束。 方伶俐低着头,“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赵之仪随口说道。看着面前佳人笑容甜美,聪慧中透着温婉,明眸乌发,点点朱唇,最是那一低头的娇俏,实在看得是心跳加速,恨不得……噎了噎口水。 方伶俐紧张不安的看了看四围,“会被人看到的。” “没事!”赵之仪神情有些恍忽。 方伶俐抬眼瞪了一眼赵之仪,“哼,花花公子!” “又乱说话!” 见赵之仪不肯听话,不知为何,她长姐的气势出来了,“那你站在这里算什么!” “见见你呀,这不能算花花公子,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给未来夫君扣这帽子,小心嫁过来,哭死你!”赵之仪咧开一口白牙调戏着未来的妻子。 “你……”方伶俐气得上前就捶赵之仪,小粉拳被赵之仪握住了,想挣扎出来,那里能动弹,“你……松手!” “就握一会!”赵之仪的脸也红了,他这样想握住一个女人的手是第一次,那感觉是如此美妙。 方伶俐的脸再次如血泼一般,男人温暖而力的手握着自己,那异样的感觉,让她既慌乱又心安,矛盾不以。 不能说赵之仪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但是周旋起女人来,他自有一套,却没有体味过心跳如雷的感觉,这是种让人心生愉悦的感觉,感觉周遭一切都不存的,仿佛世间只剩下彼此的境界,真是太美妙了。 实际上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握手,只有几秒钟时间,可是在当事人来说,仿佛很久很久。 “我要进宫了,我还会来看你!”说完,赵之仪松了手,笑着转身离开了! 如在梦中的方伶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不漂亮啊!这个男人不看皮相?看到我方伶俐会持家、还有会打人?嘿嘿,方伶俐傻傻的笑了,他会不会跟我爹一样,被我打呀!转身乐着回家了! 郑国公府世子爷杀人的案子很快传遍了京城,有人不敢置信,有人不以为意,有人看风景,什么样的情形都有。 西町瓦市,这个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最繁华,也最易藏身。 几个身形如外族人的彪形大汉看着好像在逛街,实则急得口嘴上火,都起了泡了,他们低低的说着话,仔细听过去一句都不懂。 “将军,怎么办,我们回去要一、两个月时间,再这样拖下去,可如何是好” 被称作将军的人低低说道,“不要急,对方正在处理突发事件,应当很快的” “但愿如此!” 第205章 圣意难违 案件推理 京城皇宫 夏琰和赵之仪站在御书房龙案前,诚嘉帝满脸笑意的看向他们。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低头相互看了看,不明所以,难道圣上遇到什么喜事? 诚嘉帝意识到自己笑意太明显时,收了笑意,对着夏琰说道,“听到萧焕然是你的发小?” “圣上,需要臣回避吗?” “不,不需要,相反,我还要你介入到案子当中!” 夏琰有些吃惊,微微抬头:“可是刑部已经接了案子,臣怕……” “昨天你不是让人堪了现场吗?”诚嘉帝一脸意味深长。 夏琰被诚嘉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己是越簪了。 诚嘉帝笑道,“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样做很好!” “圣上——” 诚嘉帝说道:“你知道的,还有十天秋闱,我想问一下你们是秋闱前解决,还是秋闱后办这个案子?” 夏琰想早点把萧焕然摘出来,可是十天似乎……他看了一眼赵之仪,赵之仪略思索一下,回道,“圣上,案子继续查,但是由明面上转到暗里,不影响学子们考试,你看如何?” 诚嘉帝似乎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觉得你们三人行挺好!” 赵之仪不解的问道:“三……圣上的意思是……” 诚嘉帝笑着看向夏琰:“子淳,把你的小妻子带上,让她也介入到这个案子当中,我想,有她案子的进度可能会快一点,说不定十天就搞定了,你看呢?” 夏琰内心莫名的跳了一下,连忙说道:“圣上,拙荆她年纪小不懂事,胡闹被我训过了,你看……” 诚嘉帝摇头笑道:“朕不怕她年纪小胡闹!” “圣上……”夏琰明白了,诚嘉帝这是铁了心要锦儿参案了,可他舍不得。 诚嘉帝看着不情愿的夏琰,说道:“放心,你们的一切,朕都看在眼,朕心中有数!” 夏琰无法,只得说道,“圣上,臣正在努力生子!” “……”诚嘉帝成功的被夏琰说愣住了,愣了一会儿过后,醒过神来哈哈大笑,就差把眼泪笑出来,“不是,夏子淳,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小妻子还没有喜是不是?” 夏琰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诚嘉帝,自己的小妻子还能蹦哒,真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还能说什么呢,参与就参与吧,等这件案子结束后,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怀孕生子,让她不能参加到这些复杂的政事当中来。 夏琰只好说道,“回圣上,臣和拙荆与赵郡王一起,尽量把案子办了!”他没有说时间,这案子不仅仅是死了个荡妇的事,它有其他事在里面,不是谁能一锅端得了的。 “好,好……”诚嘉帝连连点头。 赵之仪仿佛欲言又止。 诚嘉帝问道,“赵爱卿,你有何事要禀?” 赵之仪苦巴着一张脸:“回皇上,臣也老大不小了!” 诚嘉帝看向赵之仪,微微笑着等待他的下句话。 赵之仪见皇上不主动问,只好自己回了,“回皇上,臣想这件案子结了,就大婚!” “好啊,不知那家闺秀?”诚嘉帝和颜悦色。 赵之仪拱手回道:“回皇上,臣的家人已经向方又行方大人家的长女提过亲了!” 诚嘉帝笑道:“原来是方大人哪!” 赵之仪连忙请求道:“是,皇上,还请皇上给臣赐婚!” 诚嘉帝微颔首:“当然要,诚如你说,就等这件案子了吧!” “谢主隆恩!” “起来吧,赶紧去办案吧!” “是,圣上!” 梁王府 梁王终于回到王府,梁王妃见他终于回来,逮到人后,就把门关上了,咬牙切齿的问道,“玩女人玩出事了?” 梁王眼皮掀了一下,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根本不回梁王妃的话,无视她的存在。 梁王妃气得伸手就打翻了梁王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水洒了梁王一身。 梁王仿佛没有看到,眯起眼说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我教训你?我不是看到事情非同小可,我会问?”梁王妃被梁王看得有些胆颤,强端着不怕说道。 “你也问不了!”梁王站起了,抖了一下身上的水,说道,“你做你的梁王妃,该有的门面,该有的派头都给你了,不要不识趣,让你这个梁王妃在京里没脸没皮!” “你……”梁王妃气得浑身发抖,却拿他毫无办法。 “少插手我的事!”说完之后,梁王离开了梁王妃的房间。 梁王妃气得把房间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花瓶、美人斛碎了一地,她的贴身老嬷嬷从外面推门进来,叹道,“王妃,你何必跟王爷置气!” “我如何不气!” “王妃,到最后伤得还不是你自己!” 梁王妃趴到榻上大哭起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像个笑话。” 老嬷嬷劝道:“夫人,你怎么是笑话,真正是笑话的,是那些荡妇,老奴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次那个园子可能要被一锅端了。” 梁王妃听到这话,停止了哭声,“会被一锅端了?” 老嬷嬷点了点头。 “为何?”生气受伤的梁王妃智商几乎为零。 老嬷嬷回道:“王妃,听说夏小候爷插手了!” “啊……那王爷会不会有危险?” 看吧,这就是女人,恨时恨不得吃了男人,遇到危险时,本能的还是把男人放在第一位,真是又可怜又可悲。 老嬷嬷复杂的看了一眼梁王妃。梁王妃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可是我的天,没有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王妃思虑的是!” 是啊,离开了梁王,梁王妃什么都不是。 从宫里出来的夏琰,抬头看了看秋高气爽的天空,极目远眺,一行大雁正向南方飞去。 赵之仪跟着抬头,然后问道,“你不想你的小妻子参与这起案子?” “嗯!” “怕有危险?” “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是啊,自己也会这样做,微叹了口气,赵之仪说了另外一件事:“听说昨天一天,梁王都在梁园里找东西。” 夏琰回道:“我知道!” 赵之仪说道:“这几年,这位梁王殿下,进了我卷宗的东西,可全都是声色犬马。” 夏琰转头问道:“你信吗?” “信一半” “还有一半呢?” 赵之仪嗤笑:“为了这声色犬马,他得要银子吧,为了女人,他可是舍得花银子的很,京里不少夫人仗着他活道,夫人们有银子用了,那些夫人们家也有银子用了,他可养活了不少没落的贵族啊!” 夏琰不无讽刺的冷笑,“这么说,他倒是这京里没落世家的恩人了!” “树没有皮不能活,人没了脸却活得很滋润,这世道……”赵之仪无奈的摇了摇头。 夏琰说道,“有人看到那图可仁在京里。” “这还不正常,去年你打败了他,他到京里臣服后,又到了圣上答应换粮的季节了。” 夏琰眯眼说道:“还没到秋收,他来得也太早了吧!” 赵之仪回道:“我手下人正在查,他带了不少宝石、美玉、珍稀药材,除了上贡以外,其他都不见了,不知道到了哪里?” 夏琰说道:“这京里看来不平静!” “京里什么时候平静过!” 夏琰再次转头看了看赵之仪,问道,“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你管不着!”赵之仪老脸一红,脱口回道。 夏琰轻笑,“我可听说了,方夫人可是母老虎,听说是个脱下鞋子就能揍夫的女人,你可得小心了!” 赵之仪下巴微抬,“我乐意,你怎么的?” 郁闷的夏琰被赵之仪逗笑了,“对,谁能买你乐意啊!” 赵之仪不服气的说道:“你家婆娘身手也不错啊,难道她打过你?” 夏琰得瑟的回道:“我们家的这位可乖着呢,可不是母老虎。” 赵之仪可不信,就童玉锦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会这么乖,说道:“我可不信……” “你爱信不信!” …… 章府 左大人来到了章府,对章大人说道,“章大人,按道理,怡心园应当封掉,可是葛尚书竟然没人让封,你看……” 章大人抬头笑笑,“我看……我什么都不看!” “章大人?”左大人没听懂。 章大人却意味深长的笑笑:“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侍郎要挪窝了!” 左大人惊了下,“章大人——” “好好做事,只要心向着皇上,什么事都不是事!” 左大人对着章大人拱手作揖,“多谢大人提携!” 章大人抬头捋须,“前一段时间,均田制被这帮亲王及一些世家贵族虔制着,皇上一直留着没动声色,难道……” “章大人你的意思是说……” 章大人嗤笑了一下,“太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可惜还是有人看不到,真是……” 左大人跟着章大人的思路想到了什么。 怡心园 胖管事的房间,正有人跟她秘语着什么,几句话过后,胖管事神色一禀,“没有假话。” 老妇人拍着胸口回道:“回大管事,小的那敢说假话,那真是不想活了。” 胖管眼角斜了斜说话之人,“行,你先去,等我核实了,你说得是真的,这十两金元宝就是你的。” “谢谢大管事,谢谢……” 等小喽喽走了后,胖管事快速到了二楼某间奢华的房间,房间门口,丫头高抬着下巴,“你来做什么?” “回莲姐,小的有消息回给夫人!”胖管事低声下气的讨好着丫头。 被称作莲姐的人上下扫了她一遍,“最好别是空话,否则夫人饶不了你。” “是,是,不是空话!” 胖管事低头哈腰进了奢华房间,被里面的奢华无度亮瞎了眼,低着头,看似毕恭毕竟,可是眼神却东张西望,她以为自己低着头,别人看不到,殊不知,逞亮的大理石地板早已把她的丑态毕露了。 宁秋蓉眯着眼,寒光扫了扫。 胖管事仿佛知道了一身,哆索了一下,不敢再看了,连忙跪了下来,叫道,“夫人,小的有事回禀。” 宁秋蓉垂首半天没应,给了这个肆无忌惮的下人一个不动声色的下马威。 怡心园后厨 告完秘的老年妇人回到了后厨,自以为自己不动声色,实则看了几眼烧火丫头。 烧火丫头,蹲在灶后,好像看着火,实则上警钟大响,暗暗急上了,听说这里吃人不吐骨头,看来是真的,怎么办,我要不要逃出去,怎么逃出去?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贫着嘴离开了皇宫,等出了宫门,赵之仪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夏琰毫不迟疑的回道:“封了怡心园!” “用圣上的口谕行事?” “是”夏琰果断干脆的说道:“直接调禁军!” “好!” 两个年轻人快速上马开始行动起来。 怡心园二楼 胖管事行礼,半蹲着,半天没动,汗水直朝脸上落下来,半蹲的腿直发抖,“夫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宁秋蓉戾气嚣张的眼神能吃了人:“不知死活的东西,要不是让你回话,这里也是你能进的。” 胖管事终于站直了身体,连忙跪了下来:“是,是,小的知错了!” 宁秋蓉问道:“说……什么事?” 胖管事回道:“我知道昨天晚上有谁来过怡心园了!” “不得说谎!” “我没有说谎,但是下面……” 还没等胖管说完。 怡心园外面乱成一团。 外面守门的丫头闯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这么慌张?”宁秋蓉不耐烦的问道。 丫头回道:“回夫人,来了好多官兵。” “什么人敢带兵到我这里!”有梁王撑腰的宁秋蓉不屑一置。 赵之仪进了门,“是我!” 宁秋蓉没把赵郡王放在眼里,反问道:“赵五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赵之仪看着不知死活的女人,冷哼说道。 宁秋蓉见对方无视她,赶紧搬出自己的后台,说道:“这是谁的地盘,赵郡王不会不知道吧?” 赵之仪慢悠悠的说道:“赵某不知,赵某只知……”话还没有说完,就转头示意侍卫。 赵之仪身后侍卫走上前,一脚踢得宁秋蓉跪了下来。 宁秋蓉刚想出口说什么。 赵之仪一个眼神扔过来,“宁氏,别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宁秋蓉还想逞能,可惜没机会了。 赵之仪双手朝皇宫的方向拱道:“奉皇上口谕,即刻封了此园!” 宁秋蓉听到圣上口谕,刚才还直着不倔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去,心想难道就这样完了。 梁王府 报信之人把夏琰和赵之仪封怡心园的事报了进来,听到消息的梁王鹰沟鼻子冒出了火,“明知是我赵老九的园子,竟还敢封!” 梁王出了梁王府上了马一路直往怡心园而来。 整个怡心园的人和物全都被封了起来,除了一个烧火丫头,混乱中,她顺着井绳藏匿在水井之中,等整个后厨一片死寂时,她出了水井,攀过侧门墙头逃了出去。 怡心园前院 赶到怡心园的梁王见到夏琰张开就问,“夏琰你这是何意?” 夏琰拱手微微一笑,“奉皇上口谕,封了怡心园。” 梁王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你真行!” 夏琰面不改色,说道:“不,王爷,不是我行,而是势在必行!” 梁王听着一语双关的话,阴笑一声,“你们找上我,就能扭转形势了?” 夏琰轻笑一声,“这个某就不知道了,圣上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让你做狗,你也做——”梁王的话很毒。 夏琰神色一凛,随即恢复笑容,“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得可真好听!” 夏琰垂了眼皮,不置可否。 被赵之仪从楼上抓下来的宁秋蓉,她一见到梁王就哭了起来,“爷,爷快救妾身啊!” “夏琰,为何抓她?” “不守妇道,有碍风化!” 本来还哭得娇滴滴的宁秋蓉脸色唰一下变白了,她想着自己是梁王的人,谁敢动自己,没有想到夏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打入到地狱,她绝望的瘫倒在地。 宁秋蓉的行为,没人追究,那就是生活糜烂,不守妇道,有碍风化,有人追究,那就要按通奸罪论处,上文中我们有提到过,唐、宋的通奸罪比任何朝代都来得宽松,虽不致死刑,但是三年五载的牢狱之灾是避免不了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果要进牢狱,不如现在就撞死算了。 为何?打开历史的史卷,你就会发现,古代女犯人的下场比死还不如,除非充妓,或是流放,但是她这种情形,夏琰怎么会让她这么舒服的充妓或是流放嘛?似乎不太可能,就算他答应,估计这京里的世家们也不答应,终于有机会扳倒这个女人,谁还会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宁秋蓉垂死挣扎般看向梁王。梁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宁秋蓉仿佛看到了希望。 怡心园被封的消息刚传出,京里的世族之家就炸开了锅,甚至一些老学究,大儒们自发组织人去皇宫门口给圣上下跪,以谢圣上明裁。 原本准备进宫找诚嘉帝的梁王,坐在马车上没敢下来,他死死的拉着马车里的稳绳,“竟然给我下马威,给我下马威……” 皇宫御书房 诚嘉帝满面笑容的坐在龙案边上,听着内侍说道宫门的事情,“圣上,你是不知道,有的大儒们都快九十岁了,还来,真是难为他们了!” 诚嘉帝跟着感慨:“是啊,真是难为他们了!” “圣上,听说……”内侍微抬头看向圣上。 诚嘉帝抬眼,“说——” “是,圣上,听说,有人看到梁王的马车了,不过马车又回去了!” 诚嘉帝轻蔑一笑,“我猜他也没脸过来求朕!” “那倒是!” 回到梁王府的梁王被几个老王爷围住了,“老九啊,圣上是不是要拿你开刀?” 梁王没吭声,抿着嘴不知想着什么。 “老九啊,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颁布均田制,我们的损失大得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九,你有没有进宫跟皇上说说,怡心园就是宗族、世家贵族们寻乐子的地方,这有什么好封的。那朝那代没有……” …… 梁王一直等他们说够了,才开口,“我会找机会的!” 被封的怡心园,里面的仆从等一、两百人,都关押在了大理寺。 是不是很有意思?直接越过刑部,就到了大理寺。 可能有些人不太明白,到大理寺就到大理寺,难道有什么讲究? 当然。刑部相当于天朝的公安,大理寺相当于检察院,御史台相当于法院,一般案件过程是这样的,分为立案、审案,裁决这三大步骤,案件的第一步骤一般是由刑部负责;审案由大理寺负责;裁决由御史台执行。可是夏琰等人把案子直接略过了刑部,到了大理寺,这其实是不合规则的,但是我们知道,在封建社会,特权、君制凌驾于上律法之上,略过刑部,只要皇上本人不说话,三省的人不说话,刑部也只能干瞪眼,夏琰等人实际上在行刑部的职责,这就是特权。 深夜中,刑部尚书和梁王会了一面,葛大人说道,“梁王,你看到了,我也无能为力!” 梁王阴鸷的回道:“我知道!” 葛大人不放心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梁王阴测测的一笑:“跟人学打官司!” “……” 梁王轻蔑的笑道:“他们不是会打官司吗,我也打,让姓萧的罪名板上钉钉,看他们还怎么办!” “王爷,是不是不妥?”葛大人年纪大了,做事很保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前文中我们提到的三司会审,葛大人几乎都是让左侍郎去了,一真是年纪大,二是,他的派系与夏琰不同,不掺和夏琰的事。 梁王眯眼,“不给我留面子,那就别怪我手狠了!” 葛大人摇了摇头,“王爷,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梁王看了一眼葛大人,什么也没说,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事跟女人没关系。 工部侍郎宅第 董大人坐在正堂首位,一脸严肃,板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道,“老二,” “父亲,儿子在!”董正仁见老父问话,连忙上前一步。 董大人问道:“那地方被封了,知道吧?” 董正仁低头,声音不高:“知道,父亲,整个京里的人都在拍手称快!” “不——” 听到老父否定的口气,董正仁惊讶抬头:“父亲?” “那些享乐的人不会称快!”董大人板正的回道。 董正仁又低下头,“是,父亲!” 董大人对儿子说道:“我已经已经向尚书大人申请过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出发了!” “多谢父亲操劳!” 董大人虽刻板,却爱子,说道:“不必,去修渠通河道也好,忘了京城这些烦心事,等过两年,让你母亲再给你寻个本份踏实的小娘子过日子,再生个孩子,你的人生不会比任何人差!” 听到老父亲说这话,董正仁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想说什么,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站在兄弟姐妹当中,继续听父亲讲家风家规,可是他的脑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夜色中的京城,有些地方灿如白昼,有些地方暗如阴曹地府,比如义庄,比如大狱。 孤只的义庄在秋色中更显得萧瑟,一个裹着头巾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他痴痴的看向放死人的义庄,如一棵树般立在秋夜的风中,过了很久,他才喃喃自语,“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如果你想到的日子是想死,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何必让那些男人污了你去,何必……”风儿把他的话传了很远,也许传到了义庄,义庄陈尸的地方,仿佛有呜咽,仿佛有悲鸣…… 开国公府 夏琰拖着倦色回到府里,今天到家童玉锦倒是没有睡觉,夏琰好奇的走到她身边,“做什么?” 童玉锦答非所问:“这段间我们经常吃鸭子!” 夏琰不解的问道:“可跟你手中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童玉锦笑笑,“这两天天气好,我让美珍把这些鸭绒毛蒸了一下,又拿出去爆晒,已经好了,你摸摸,是不是很软绵舒服?” 夏琰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恩,是挺软绵的,你准备拿它做什么?” “给你做副手套,做个棉裤,做个背心!”童玉锦笑道,“背心已经做好了,现在正在做手套。” “做这么多?”夏琰笑笑。 “是啊,反正在家里也没事!”来大陈明五、六年了,童玉锦现在的针线活还过得去,美珍帮着裁好,她缝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不看书,不贴秋膘?”夏琰真是第一次看到童玉锦有女人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 童玉锦低头,手不停的回道:“两不误!” 夏琰吐了口气,从童玉锦后面拥上去,把她拥在怀里。 童玉锦感到了夏琰的异样:“怎么啦,公务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差不多吧!” 童玉锦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说吧,要我怎么安慰你?” “臭女人,有你这样直接的吗?”夏琰不满的别了一眼她。 “嘿嘿,那怎么办,笨人只好用笨方法!”童玉锦双手环上他的腰笑道。 夏琰说道:“其实跟你有关!” “跟我?” “嗯” 童玉锦大脑迅速转了一下,两眼一亮,“难道是因为皇上?” “被你猜中了!”夏琰无奈的叹气。 童玉锦明知是什么事,口中却说道:“怎么回事,皇上要为难我?” 夏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猴精的你会猜不出?套我话吧,小女人!” 童玉锦乐呵呵的说道:“夫君大人,先吃饭,吃完了试试这个背心!” “不急着问什么事啦?”夏琰看着什么都明了的小妻子扁嘴问道。 “不急,我急什么!”童玉锦眨着调皮的丹凤眼说道。 “臭女人!”夏琰一把抱起调皮的童玉锦,“就知道你乐!” “嘿嘿,我们夫妻又可以并肩战斗啦,啦啦啦!” 夏琰无可奈何的笑笑,“等我们有了孩子,你可不许再出去了!” “好,不出去,不出去!” “一看就是口是心非!” “没有,绝对没有”童玉锦才不会承认呢,笑道,“快点吃饭!” 夏琰放下童玉锦,拉着她的手到外面厅里吃晚饭,童玉锦已经吃过一些,现在又陪夏琰吃,一边吃一边帮他布菜,夹了鱼,先帮他挑刺,挑完了才塞到夏琰的嘴里,吃到虾也是,剥了皮才夹到夏琰的嘴里,觉得差不多了,才自己吃,边吃边说,“等有了孩子,这项福利要取消!我只能喂一个!” 夏琰说道:“孩子让丫头们喂。” “你让丫头们喂!” 夏琰贼贼一笑:“你不吃醋?” 童玉锦停下手,反应过来了,“说得也是哟,不行,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吃,真是惯得你!” 夏琰笑眯眯的说道:“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你不惯我,惯谁?” 童玉锦端起饭碗,往后缩了缩,“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作了呢?” “难道不是实情?”夏候爷一本正径的回道。 “停,赶紧吃饭!”童玉锦感觉寒毛都坚起来,这男人太能作了。 小两口子打情骂俏的吃完了一顿饭。消食期间,童玉锦把自己做的马夹拿过给夏琰试穿,穿到身上尺寸刚好。 夏琰看着怪怪的马夹,明白这衣服一定是她那个地方的东西,塞了鸭绒的背心真得很轻,后背很暖和,在冬天穿还真不错,嘴巴一直没合上过。 童玉锦离远些看看,“人俊穿衣服也好看,不错!” 夏琰已经习惯童玉锦色眯眯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几不可见的瞄了瞄童玉锦,心想今天晚上能让她怀上娃吗? 童玉锦要知道夏琰如此想,定要把他身上的羽绒马夹给脱下来。 半夜里,夫妻二人终于消停了下来,抱在一起,童玉锦问道,“皇上这次主动让我参加案子?” “嗯” “你有些担心?” “嗯” “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童玉锦笑笑,“诚如你想的那样,我现在没孩子,跟着你胡闹一翻,等有了孩子,那有时间胡闹,再说,这个社会根本没有女人立足的位子,我只能在家相父教子。” 夏琰叹气:“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担心。” 童玉锦说道:“是不是担心政事跟案件分不开?” “恩!” 童玉锦换了个姿势趴到夏琰胸膛上,看着他说道:“咱们先不管政事,就办案子,等案子有定论了,剩下的事就是皇上要权衡取舍的事,你说是不是?” 夏琰却说道:“圣上可能要借这件事达到他的目的。” 童玉锦说道:“那就更是他的事了!” 夏琰看着一脸轻松的童玉锦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就看案件本身,案子本身,受害人、被告人,疑犯,我们只要以着公正、公平的心去办,我想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除非这是个不讲理的世道,但我看圣上是求进益的,是想公正对待子民的,有这一点,我想一切不会糟糕哪里吧!”童玉锦分析说道。 夏琰深深吸了口气,把童玉锦紧紧的搂在怀里,头抵在她的头顶,“正义要付出代价的。” “那也是值得的!” “睡吧!” “嗯!” 第二天一早,有事可做的童玉锦几乎跟夏琰一起起床,夏琰算是明白了,有事可做的童玉锦雷厉风行,无事可做的童玉锦懒成小猪。 夫妻二人一起早锻炼,一起吃早饭,一起进了夏琰的书房。 于文庭看到童玉锦连忙起来行礼,“好久不见,于先生!” “夫人客气了!” 童玉锦问道:“祝大人的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 于文庭拱手回道:“回夫人,差不多了!” “辛苦先生了!” “谢夫人体谅!” 夏琰说道:“坐吧” “是,候爷!” 夏琰再次说道:“夫人要理一下萧世子的案子!” 于文庭回道:“爷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准备整理好了!” 童玉锦顺手接过档案,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看完后说道,“现在大体上就是这样,九月初二晚,萧世子和礼部同僚一起到怡心园喝酒听小曲,一直喝到亥时末,快到子时时,在准备回家之前去如厕,结果小厮庆子跟他走散了,然后等庆子找到人时,他醉熏熏的躺在朱雅桃所在的房间,而朱雅桃此刻已经中刀身亡了!” “是,夫人,大体过程就是这样” 童玉锦问道:“凶器呢?” “在刑部!” “什么样的凶器?” 于文庭回道:“回夫人,是一把切小果的小刀!” 童玉锦又看了一眼档案,说道:“致命的是心口处那一刀,其余两刀在肋部?” “是,夫人!” 童玉锦问道:“海大人怎么说,是自杀还是他杀,他杀之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他杀,没说是女人还是男人!” “噢” 童玉锦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想了想说道:“第一拔,我想见见萧焕然,以及他的小厮庆子!” “好,我去安排!” 正当于文庭出去安排时,夏小开和赵之仪竟然一起来了。 夏小开进来就说道,“爷,刑部把萧世子转到大理寺了” 夏琰哼道:“倒是识相!” 赵之仪说道:“形势由不得他!” 夏小开说道:“爷,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夏小开回道:“梁王为怡心园、为宁秋蓉递了状纸,状告萧世子杀人,他们还请了讼师。” 夏琰抬眉:“请讼师?” “是!” 赵之仪笑道:“看样子,不告倒萧焕然不死心!” 夏琰吐气,问道:“查到香汤池内是何人了吗?” 夏小开回道:“回爷,暂时只查到朱氏,但是嫖客还没有查到!” “这件事紧盯着查,我觉得梁王对这事非常重视,其中必定有什么!”夏琰眯眼提醒说道。 “是,爷!” 童玉锦看到赵之仪,刚准备说什么,他明朗一笑,“我自求跑腿!” 童玉锦扁嘴笑笑,“你怎么不说来噌功劳!” “哎呀,这都你看出来了!”赵之仪嬉皮笑脸的说道,双手一摊,“没办法,谁让你在办案上有一套呢,我不偷师不行啊!” 童玉锦眉头凝起,“赵公子,别以为我不懂你那套,你那套可比我能多了,我可怕着呢,我会不会在你的黑名单上?” “你说呢,夏夫人!”赵之仪眉毛高挑,回答的模棱两可。 这还要问吗,什么事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只是事情详细程度不同罢了,童玉锦撇了一下嘴:“切,不说拉倒,懒得理你!” 夏琰看了一眼赵之仪,站起外就朝书房外面走,他准备出去办案了。赵之仪凑了一下肩膀,跟着众人一起出去,离开了开国公府。 大理寺大狱 童玉锦与梁王请来的讼师在大理寺碰上了。 梁王看到夏琰时,冷笑一下,微微一眯眼,说道,“夏候爷,介绍一下,我的讼师骆文冉骆讼师,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 夏琰倨傲的只给了个眼神,对着梁王说道,“江南离这里可不近!” 梁王好像不在意的说道:“噢,到是没有刻意去请,他刚好到京城有事,被我请过来了!” “那真是巧了。” 骆文冉无声的给众人拱了一下手,朝众人笑笑,算是见礼了。 童玉锦站在边上打量了梁王讼师,三十岁左右,单眼皮,眼中有精光,狭长脸,身量不高,总体看上去,一个清秀而市侩的文人形象。 见童玉锦看他,朝童玉锦含首点了一下头,童玉锦也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同行打了招呼。 打过招呼后,各找自己的辨护人去了。 萧焕然见夏子淳带了一群过来,觉得自己有希望出去了,叫道,“子淳,子淳!” 夏琰回道:“别急,我们帮你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急!”说不急的人,实际上心急如焚。 童玉锦叹了一口气,从挎包里拿出碳笔和纸,走到他跟前,“把你进怡心园前前后后的事详细说一遍。” 萧焕然不解童玉锦干嘛来了,这跟她有关系吗,不解的睁着眼,“……” 童玉锦无奈的解释说道:“皇上指定的!” 萧焕然激动的叫道:“皇上都知道了?那我……”他显得忐忑不安。 童玉锦安慰说道:“你要没有杀人,担心什么?” 萧焕然急说叫道:“我是没杀人,可是外人不这样想,他们……” 童玉锦打断说道:“所以才让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哦,好,好……”萧焕然连忙答应说道,可是嘴巴却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童玉锦有点恼,“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夏琰?”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从哪说起?”萧焕然急得头上冒汗,一点贵公子的模样都没了。 童玉锦提醒说道:“就从你是主动请客,还是谁怂勇你请客说起。” 萧焕然挠着头还是不开口。 童玉锦眉头皱起:“你不会告诉我,连怎么请客都不知道?” 夏琰看着难以启口的萧焕然,严肃的扫了一眼,“这还要问吗,是他主动请人家的!” “子淳,我……”萧焕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缩着头。 童玉锦吐了口气,“说案件,别扯别的,越快结案,对你越好,懂不懂?” “懂,懂……” 童玉锦继续把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那你说,是谁让你请客,还是你自己主动请客?” “是我自己要请客!” “请客原因?” 萧焕然回道:“我到礼部已经近三个月了,为了跟同僚们打好关系,这三个月,每个月都要请两到三次的客,京里的大酒楼都去过了,有人提议不如到怡心园来见识见识……” “提议人的名字?” “成仰磊郎中。” 童玉锦又问道:“除了刚才这个人,还有哪几个?” 萧焕然说了五六个人的名字,童玉锦一一记下,然后问道“什么时辰到的怡心园?” “大概酉时末!” …… 童玉锦把萧焕然说得东西详细的记了下来,问到最后,再次问道,“也就是说,你喝酒喝得已经看不清路,辨不清方向了?” “恩!” “茅厕离你喝酒的地方有多远?” 萧焕然摇头,“记不得了!” 童玉锦转头问向他的小厮,“等一下我去怡心园,你能指出那个茅厕吗?” “能……能……” 童玉锦收拾好纸张“那好,今天我先问到这里,你要是想到什么或是漏了什么请尽快告诉我,能便让我更好的查案。” “我知道,我知道……”萧焕然眼巴巴的盯着夏琰,夏琰别了他一眼,没理他。 童玉锦折好自己的问稿,对夏琰说道,“我想把海大人带着到现场看一下,还有再看一下死者!” “可以!” 童玉锦等人又去了被封的怡心园。萧焕然小厮庆子指了当天喝酒的房间,又指了他家公子去的茅厕,又看了看被害者的房间。 童玉锦沿着三个点,来来回回走了至少四五遍,赵之仪看她不厌其烦的走来走去,忍不住问道,“为何要走这么多遍?” 童玉锦回道:“在感觉一个醉汉的速度和方向感!” “速度、方向感!” “嗯!”童玉锦走得差不多了,才进了死者房间,因为夏琰封得动作比较快,里面的痕迹都在,童玉锦蹲在里面又是小半天时间,甚至每一滴血,她要问海泽天。 “海大人,我发现这两处血干涸的样子不太像,为什么?” 海泽天也蹲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先流的血干了,后面又有血印了上去。” “这么说,这个女人先流过一次血,后面又流了一次?”童玉锦问道。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你知道,人的血并不是一下子就流完的,可能是血流得慢,先流的干了,后面流的又印上去了。” “会流得这么慢吗?或许也有可能。”童玉锦自问自答,不知想着什么。 童玉锦站起来看墙上的血,“海大人,这里的血,就是致死者死亡的血吧!” “是,是死者胸口喷出来的,然后溅到了墙上!” “看样子喷出的力度不小,溅得到都是!那么是躺在地上被刺,还是面对墙被刺……”童玉锦站在墙前自言自语说道着,一直来来看了多遍,甚至自己还做些假设性的动作,不可谓不敬业,不可谓不尽心,比衙门里的捕快有过之而无不及,显得极其熟荏和在行。 赵之仪、夏琰、海泽天等人就在边上看她有耐心的来来回回转动,边动边写。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童玉锦才说道:“现场看过了,萧焕然也问过了,我们再来设定一下,萧焕然肯定没有杀人,那是谁杀了她呢,为何要杀她呢?赵公子,你说一个刚堕落的夫人得罪客人,客人来报复的可能性大不大?” “你是说嫖客不满,然后教训她?” “恩!” “这种事不太可能,毕竟都是出来玩的混的,不到一定程度,不会杀人。”赵之仪分析说道,等说完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叫道,“你干嘛问我,不问夏琰?” 童玉锦一本正径的问道:“夏琰没经验!” 赵之仪跳脚:“那我就有经验了?” 童玉锦挑眉说道:“你刚才说得很合理啊!” 赵之仪气休休的哼道:“可真有你的!” 众人原本被杀人案笼罩着,赵之仪跳了两次脚,气氛不那么紧张了。 童玉锦继续问道:“这个杀人动机被排除,那么再说第二个,听说这个朱氏相当美貌,是个尤物,那么她的到来会不会引起其他夫人的嫉妒,然后让她们起了杀心?” 跳脚归跳脚,事情归事情,赵之仪回道:“有可能,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常有的事,杀人……也似乎不太可能……” 童玉锦说道:“我觉得有可能,会不会她夺了某个夫人的宠,让某个夫人起了杀心?” 赵之仪不确定了:“这……”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我准备去问怡心园被抓的夫人们,海大人——” “下官在!” 童玉锦问了刚才勘测的疑问:“海大人,你说死者身上的刀口力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力气?” “这……”海泽天顿住了,“经夫人提醒,我恍然明白了!” “海大人明白什么了?”童玉锦神情一紧。 海大人回忆说道:“肋部的刀深像是女人的力气,但是胸口那一刀,下官认为有九层是男人下的手!” 童玉锦问道:“何以见得?” 海大人回道:“切口快而整齐,女人的力道达不到!” “那肋部的伤口是什么情形?” “斜刀进入,也并不深,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慌乱中下得刀,说不清楚,但是脾被刺破了,死者生前应当会被疼得晕过去!” 童玉锦分析问道:“也就是说,这三刀可能是一个人所为,也可能是两个人?” 海大人说道:“可现场没有过多的痕迹,应当只有一个人!” “哦,一个人,可能是男人?” “是!” “那么就矛盾了,难道是夫人们请得某个男人动的手?”童玉锦自问自答,“夫人们会请什么样的男人动手呢?” 萧焕然的小厮回道:“我猜是园子里某个男仆!”说完后,觉得自己说话不妥,缩回了头。 “为何?” 赵之仪回道:“大多数楼子里都有这样的人存在。” “哦” 夏琰说道,“除了这个原因外,能不能再想些别的?” “别的,夏候爷,给个提示!”童玉锦问道。 夏琰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直觉觉得不是夫人们争风吃醋!” “我明白了,夏候爷让我朝阴谋论推测、推断!”童玉锦说道,“假使,朱氏撞破某个不能见人的事,被某个客人给干掉了!” “有可能!”赵之仪附合道。 “好吧,那我把这种可能也列进去!”童玉锦说道,“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是来求证这两种可能,这就需要夏候爷和赵公子两人加把劲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资料?” 第206章 外袍事件 是谁杀人 京城皇宫 内侍把外面消息传了进来,诚嘉帝拿着小纸条看了一遍放下,隔了一会,又拿起来看一遍,自言自语说道,“现在断案流行讼师?” 内侍低着头没敢吭声。 诚嘉帝笑笑,“也好,两军对垒,胜者为道,萧世子这个案子倒是有意思!” 内侍轻轻抬头,问道:“圣上,你说萧世子会杀人吗?” “也许吧!” “圣上英明!” 萧世子会杀人吗? 随着两家讼师频繁出现在大理寺,京城无聊人士或是有目的之人竟为此事开起堵局,有人买梁王讼师赢,有人买夏候夫人赢,茶楼酒肆,大街小巷,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有赌局,不过赌大赌小而以,不可谓不热闹。 赵之仪如果不是介入此案,他早就在自己的赌场设局了,可惜,身在其中要避嫌。 夏琰夫妇当然也知道京城的议论之声了,夏琰淡定如斯,不屑这些旁门左道,但是开国公在意啊,他当然下注自己儿媳妇赢啊,坐在边上看开国公准备银子下赌注,高氏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抽了,掏出自己的私房银子,“帮我也押一注吧!” 开国公抬头看着精致的小匣子,笑道,“你也心动啦!” “我不是心动,我就是支持三郎媳妇,不要被人家比下去!”高氏心虚的说道。 开国公却不管高氏是真话或是半真话,高兴的把匣子搂过来,“行,我帮你下注去。” 京城各家赌局如火如涂的下着注。从南方而来的讼师骆文冉见阵仗这么大,不安的对梁王说道,“王爷,你看……” 梁王阴了一眼没信心的骆文冉:“来时,你可不是这样啊,骆先生!” “王爷,你明知这人不是对方杀的,你不……” 梁王打断他的话,“不,人就是对方杀的,如果你都认为人不是对方杀的,你怎么赢对方?”不得不说,梁王的心态要是拿到现代商场上来,那妥妥是大赢家啊! 骆文冉说道:“王爷,打赢官司是我骆文冉的强项,可你该知道,把黑颠成白,除了我的口才和诡辨之外,还要当事人浑厚的实力,否则成不了事!” “我没实力?”梁王放眼过去。 骆文冉被一眼扫得心惊:“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王收回警告的眼神,说道:“你给我记住,我请你来,就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只要黑的能说成白的就成了!” “王爷,垫背人是谁?”骆文冉再次问道。 梁王眼紧束:“你还要为自己找退路?” 骆文冉摇头:“王爷,不是小的不尽力,这种事情,我得把各种情况都罗列进去,否则会被对方堵死!” 梁王看着骆文冉很久,很久后才吐出一句话:“人是宁氏杀的!” “我明白了,王爷!” 童玉锦一边等夏琰和赵之仪消息,一边到大理寺女人关押处,和那些被押的女犯聊天,虽然一开始没人理她,但是她有耐心啊,不急不徐的坐在过道里,有时看看书,累了跟好奇的夫人聊天,第一天,她还要需要拿书装样子,第二天,干脆不需要了,她成了这些夫人的拜托人。 拜托人?就是拜托童玉锦为她们带话,带什么话呢,向夫家、嫁家忏悔的话,童玉锦一一同意,拿着笔墨为她们书写家书,就凭这一点,她打开了夫人们的设防,套出了不少话,虽这些话对她的案子看起来没什么作为,但是童玉锦知道,往往看起来不起眼的某个细节,可能就是事情成败的关键。 从这这两天的对话中,童玉锦至少摸清了那天晚上所有客人的名单,跟赵之仪拿过来的名单基本相符,并且打听到了当天晚上朱氏可能陪梁王,一个‘可能’,也就是说不确定是陪了梁王还是其他人。 实在从夫人们口中套不出话来后,童玉锦把这个疑问放着,准备打听第二拔人——杂役。 当然,这些夫人们不包括怡心园的头头——宁秋蓉,宁秋蓉一直坐在牢房内静静的听着,见童玉锦没有打听到朱氏陪了那个男人,冷冷的偷笑着。 童玉锦收好纸张路过宁氏牢房,见宁氏不屑的看向她,她停下脚步,站在栅柱前往里面看看,说道,“除了你,她们都跟我说话了,你想不想跟我说些什么,说不定能为你减轻些罪名!” “呸……”宁氏恨夏琰的人打了她巴掌,连着也恨童玉锦。 童玉锦看着她摇了摇头,“郡王家的媳妇啊,真是太粗鲁了,难怪他们要休了你!” 宁秋蓉听到这话,突然跳起来,蹦到栅柱前,一副要吃了童玉锦的样子,“你别得意,等你男人过了新鲜劲,看看你什么下场!” 童玉锦头往后倾一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为什么会有下场,我不认为,但是你的下场好像不太妙,要不要我也给你的夫家或是娘家捎个信,让他们过来听听你后悔的话?” “滚,你给我滚……” “恼休成怒,啧啧,这心胸……这气量……啧啧,怎么能在大家族中生存嘛!”童玉锦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你……”宁氏不防童玉锦一语中的说出了她的缺点,娘家、夫家个个都说她气量狭窄,没有大家风范,突然之间歇斯里底,吼道:“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活得很滋润,要男人有男人,要银子有银子!” “那到是!”童玉锦微笑着附合道。 “你……”宁氏没想到童玉锦竟附合自己,真搞不清她什么意思时,就在她搞不清时,童玉突然凑到发蒙的宁氏跟前说道,“所以来了个比你厉害的女人,你有危机感了,所以……咔擦……”童玉锦用手作刀样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完后,紧盯着宁氏的面部表情。 宁氏的面部表情没让她失望,那一刻的惊恐失措虽掩饰的很快,还是被童玉锦捕捉道了。 童玉锦得到自己想到,迅速退了开去,微笑着朝宁氏挥挥手,出了牢房。 宁氏看着童玉锦微笑而走,不知为何,后背感到发麻,仿佛见到鬼似的。 等童玉锦出了夫人们关押区域后,彭大丫问道,“夫人,人会是刚才那个女人杀的吗?” “有可能!” “为何?” 童玉锦边走边回道:“她有杀人动机!” “像你说的,怕朱氏顶了她的位置?”彭大丫问道。 童玉锦回道:“有一部分原因!” “一部分,那还有一部分呢?” “有些复杂,我得理一下!”童玉锦除了想到风花雪月,还想到了男人们之间的权谋隐讳。 彭大丫又问:“那你下面准备做什么?” “去跟杂役们聊聊!” “啊……”彭大丫觉得不妥的站在原地没动。 童玉锦回头叫道,“走吧!” “都是男人呢?” “案子不分男女!” “哦!” 杂役真得叫杂役,大到小厮、跑堂,小到烧火丫头,名目繁多,怡心园说得好听点叫园子,说得难听点就是窑子。 一个窑子竟配了这么多伺候的人,可见里面的奢靡程度,果然是贵族们享乐的地方。 经童玉锦一查,问题来了,少了人,少了谁?一个刚来没多久的烧火丫头,童玉锦依着他们口供画了画像,然后放到档案袋里。 童玉锦着重要查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朱氏陪得人不是梁王,那会是谁,为何大家都不知道,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人,会跟谁有关,怡心园是梁王的地盘,毋庸置疑,这个神秘人必定跟梁王有关,如果是梁王的客人,他真得会来无影去无踪吗? 一个人真会来无影去无踪吗?童玉锦不认为,只到人过、必留痕!她从两个方面分析痕迹,一是交通工具,这个神秘人不可能徒步而来吧,如果是徒步而来,不可能没人看见;其二,饮食,来妓馆,必然喝点小酒,吃点点心,梁王一直在查红香汤池外的点心,这个点心是为他准备的吗,如果是为他准备的,会被谁拿了,为何要拿? 红香汤外的点心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到了,不,也许这根本不要查,只要有心人问一下,这个答案就出来了,是一盆鸳鸯酥。 童玉锦吹了一口气,鸳鸯酥啊,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也太简单了吧!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下的结论。 童玉锦带着疑问出了大理寺,夏琰的马车正等在大理寺门口,见她出来了,夏琰跳下马车,走了几步,伸出手挽着童玉锦,走到马车边上时,双手挟着童玉锦的腋下,把她轻轻抱上了马车,两口子坐着马车回去了。 梁王的讼师从大寺理另一个门出来,看到此景,嘴角勾勾笑了,对着梁王的谋士说道,“夏夫人这几天都在大狱内打听怡心园的各类琐碎事情,王爷知道吗?” “知道,王爷说,让你紧慎点,这个女人已经打赢几场官司了,而且都是不小的官司!” “学生明白!”梁王讼师看着马车背影悠悠的说道。 马车上 童玉锦捏着下巴问道,“三巷园离怡心园不远吧!” 夏琰回道:“如果没有拐道,三个街道,可是直行过不了,只能走拐道,五个街道!” “一个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还真有可能!”童玉锦挠了一下头,对夏琰说道,“我要三巷园失足落者的资料!” “来人——” 马车外有人回道,“候爷!” 夏琰说道:“到京兆府调三巷园失足落水者的资料” “是!” 等属下走了后,夏琰问道,“为何想到失足落水案的人?” 童玉锦回道:“落水者身上有怡心园红香汤池外的点心——鸳鸯酥!” “鸳鸯酥?” “恩,一种精致的面食,非常不错!” “你会做吗?” “不会!” 夏琰哼了一下。 童玉锦听到夏琰哼声,转过头来说道:“不会可以学啊!” 夏琰在逗童玉锦,笑道:“算了吧,在案子中出现过,我怕我倒味口!” “嘿嘿……”童玉锦笑笑,“失足落水者什么身份?” 夏琰回道:“我听沈大人提过,是个惯偷!” “小偷?”童玉锦想起那天的情形,觉得似乎有可能。 “嗯!” 童玉锦说道:“怡心园这样的私人妓馆一般人进不了吧?” “按道理是,周围都是家丁!” 童玉锦鼓起嘴巴分析说道:“那就奇怪了,竟然能偷进了怡心园偷了鸳鸯酥,然后在五条街之外失足落水,据海大人的推测,这人真是自己淹死的,果真是这样吗?是偶然,还是事故,让我想想……” 童玉锦陷入了沉思。 夏琰摇头笑笑,靠近她,下巴磨着她的小肩膀,看着童玉锦发呆,他也跟着发呆。 唉,一个权柄在握的男人居然有时间发呆,是不是太幸福了?是谁让他有了发呆的机会,有了幸福的感觉,当然是亲亲的小妻子啦! 娶一个能跟自己并肩的妻子,其实是每个成熟有思想男人的愿望,一个什么都能跟得上自己,什么都能独立成事的女人,男人真得很轻松,轻松之余会做什么,当然是跟妻子谈谈情,谈谈人生啦,有了孩子一起和谐啦! 如果一个女人不能独立成事,什么事都要老公擦屁股,男人还有心情跟妻子谈情说爱吗?当然不能,他烦都烦死了! 童玉锦做的这些事,夏琰和赵之仪当然能做,虽然过程和方式跟童玉锦迥然不同,但真得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童玉锦分担了他们的事情,他们在承担男人应有的担当外,童玉锦分担了细节上的烦琐,让他们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多好啊,偷着乐,偷着小小幸福一把!哈哈,扯远了,言归正传。 当童玉锦下了马车后,对夏琰说道,“这个小偷在怡心园里有熟人,否则不可能进得了园子!” 夏琰问道:“这个熟人是谁?” 童玉锦回道:“也许就是那个失踪丫头!” “怡心园里少了人?”夏琰有些惊讶,没听下面说少人。 “恩,一个刚买进来没多久的丫头!” 夏琰眼神一厉,“来人!” “布置人手,寻找此人,并保护此人!” “是!” 梁王别院 黑衣人从外面闪了进来,进了梁王的书房就说道,“王爷查到了!” 梁王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连忙说道:“属下查到那个混混为何来东城了!” “为何?” 黑衣人回道:“园子里新买的烧火丫头是他表妹!” “表妹?”梁王眉头紧皱。 黑衣人点头:“是,是烧火丫头把人放了进来,听说海泽天查案时,在他怀里发现了鸳鸯酥,而那天香汤池外的点心正是鸳鸯酥!” “居然……居然是粒老鼠屎搅了一锅粥!”梁王气得目面狰狞。 黑衣人低了低头小声说道:“王爷,极有可能是此人顺手牵羊拿走了东西。” 梁王问道:“他识字吗?” “不识字!”黑衣人回道。 梁王说道:“这贼子当天晚上就落水而死,有没有查到海泽天在他怀里发现清单没有?” “回王爷,他怀里除了鸳鸯酥,还有些铜子及其他零散东西,就是没有清单!”黑衣人肯定的回道。 梁王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对,如果有清单,夏琰和赵之仪不可能这么消停!” “是,王爷!” 梁王神情似乎松了一些,说道:“希望是被水泡了,这样什么事都没有了!” “王爷,要不要查他表妹?”黑衣人提醒问道。 梁王恶狠狠的说道:“在大狱里,还要查什么,找人作掉她!” “回王爷,所有人都抓了,唯独少了她一个!” “什么?”梁王嚯得一下站起来,“难道这个烧火丫头是别有用心之人送进来的?” “回王爷,暂时没有查到……” 梁王拳头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赶紧找人,说不定东西在她身上,抓倒后格杀勿论。” “是,王爷!” 不知不觉中,按程序,案犯第一次过堂的时间要到了。两方人马霍霍如宰羔羊。 童玉锦正在整理上堂前的资料。赵之仪站在她身后,问道,“怎么样?” 童玉锦回道:“正在理,思路有了,但是嫌疑人难定!” “你不是说宁氏有杀人动机嘛?”赵之仪回道。 童玉锦反问道:“是,可是那一刀作何解释?” 赵之仪说道:“宁氏在极度嫉妒的情况下,崩发出男人般力量也未偿不可。” “现在只能这样假定了!”童玉锦叹气。 赵之仪猜测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梁王或是神秘客人做了帮手!” “我想到过,如果宁氏杀人动机是阴谋论的话,那极有可能是梁王或是那个神秘客人做了帮手!” 赵之仪直接说道:“会不会没有神秘客人,就是梁王” 童玉锦摇头:“有可能有神秘人。” “为何?” “我调查了马厩杂役,要到了马车数量,跟你给的资料经行了核对,发现马车多了一辆,而且这辆马车停留的时间并不久!” “还真有!”赵之仪其实也查过一遍了,没有价值的消息,说道:“有没有可能,只是普通客人,那个帮手就是梁王!” “都有可能。” 赵之仪也急,说道:“这可怎么办?” 童玉锦呼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了,现把萧世子弄出来再说” “怎么弄?”赵之仪眉毛扬起,这女人怎么有一股子男人的气势。 童玉锦咬牙说道:“死咬宁氏!肋上的两刀,如果不出所料,定是她下的手。” “那只能这样了!”赵之仪点点头。 童玉锦说道:“夏琰正在找烧火丫头!” “我知道,我也在找,而且我发现,还有一拔人再找!”赵之仪嘴角微微勾起,心知肚名的笑了一下。 “还有人在找?”童玉锦抿了抿唇,“看来,不止鸳鸯酥丢了,还有别的东西丢了!” “肯定的,会是什么呢?”赵之仪头疼。 童玉锦说道:“香汤池,就是洗澡的地方,‘外面’,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应当是池边屏风旁,那里是放衣杂物的地方,衣杂物的边上有个台子,点心盘子就放在台子上,失足落水的小偷也许只想偷银子、玉佩或是值钱的东西,但是他并不知道,怡心园有专们柜子放客人贵重东西,结果他没有偷到值钱东西,只好拿了糕点塞进怀里,可是梁王不可能为了糕点查了园子里所有的人,他丢了什么东西呢,是被小偷顺走了,还是被其他人劫走了,如果是被小偷顺走的话,这个东西是不小心落在地上,还是被随手放在点心台上……我觉得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可能性大些,但也有可能随手放在点心台上,是忘了吗,还是马上要用到……?”童玉锦不停的分析着,觉得头都大了。 赵之仪听到童玉锦这样说,想了一下说道,“我有时跟人谈事情,遇到公文,会放在点心台子上!” 童玉锦连忙问道:“一般是洗澡之前谈事情,还是之后谈事情?” 赵之仪回道:“都有可能!” “都有可能……都有可能……”童玉锦一手托着下巴,一边走来走去,“谈事情……公文……梁王除了是亲王,并不任具体官职,那么他放得不可能是公文,如果是庶务,那么必然跟一样东西有关……” 赵之仪见童玉锦好像理出什么头绪的,感兴趣的问道:“什么东西?” 童玉锦咧嘴一笑,“不告诉你!” “你……”赵之仪瞪眼。 童玉锦对赵之仪说道,“不知为何,我从你的对话中,有了些灵感!” “你又发现什么了?”赵之仪马上收回瞪眼,急切的问道。 “对不住了,不告诉你!”童玉锦贼贼一笑。 “你……” “嘿嘿,别急,要证实,不能胡乱猜测!” “那好吧!” 当大理寺公布公审时间时,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人们早上的问候语不再是‘你吃过了吗?’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等等这些话了,而是,‘你下注了吗?’‘今天会不会赢啊’……等等跟案件有关的事情。 大理寺正堂前开阔地,前几天开始就有人预约,为了位置子甚至大大出手,最后不得不取前一百名,其他人等一律不准拥堵在大理寺门口。 没有位置的人怎么办,坐在茶楼里等消息啊,消息哪里来,有家仆的家仆跑,没有家仆的,雇了人手跑,反正务必要得到第一手消息,看看自己有没有赢。 除了闲杂人等等待消息,还有一个人也在等消息,他是谁呢?你猜得没错,他就诚嘉帝,他也在宫内等着消息。 萧世子杀人案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开审了。 三司会审,在这里,冰河就不再多言了,前文有过详细的解说,不了解的翻到前面,我们直接把场景切换到公堂之上。 第一疑犯,萧焕然已经被提上了公堂,他的讼师也就位站在他的身边。 这次问案的是大理寺卿——樊中易,今天的公审是他的舞台,他清了清喉,继续问道:“萧焕然,梁王爷状告你在私人园子里肆意杀人,你有何话可话?” 萧焕然连忙申辨:“大人,我没有杀人!” 樊大人公事公办的问道:“如何证明你没有杀人?” 萧焕然叫道:“我的同僚、小厮都可以,当天晚上我都醉得不醒人事了,如何杀人?” 梁王讼师骆文冉说道,“正因为醉得不醒人事了,才更会杀人!” 萧焕然指着他吼道,“你胡说八道!”贵家公子的无赖劲全上来了。 骆文冉却不受影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相认这里大多数男人都有同感,醉酒之人最不可理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童玉锦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后说道:“既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的当事人他当然也会醉得睡着了,睡着了还怎么杀人,你说是不是,骆先生?” 骆文冉笑笑:“有可能,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身边躺了个死人!” 童玉锦回击说道:“躺了死人,也不能说我当事人杀了她!” “你如何证明人不是他杀的?” “当然得有衙门仟作们来证明,这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童玉锦转身拱手对樊大人说道,“请大人让刑部和大理寺两位仟作一起上堂作证!” “准!” “谢大人!” 两位仟作很快到了公堂之上,两人一起拜了主审官。 主审官樊大人问道,“二位,当日情形如何?” 刑部仟作先行说道,“回大人,当日现场,是小的先行验的,小的就先说!” “准!” “是,大人,”刑部仟作说道,“当日小的进了案发房间后,发现萧世子手握凶器,闭目躺在死者身边,死者已经死去多时!” 童玉锦问道,“这位大人,请问,死者是如何死去的?” 刑部仟作回道:“这还要说吗?当然是中刀身亡!” 童玉锦紧跟着问道:“那请问中了几刀?” “小的有数过,三刀!”刑部仟作回道。 童玉锦一步不放,问道:“三刀分别在哪里,那一刀是致命的?” “两刀在肚子上,一刀在胸口,刀刀致命!”刑部仟作回道。 童玉锦连忙回头对樊大人说道,“大人,这位大人用词不准确!” “如何不准确?”樊大人问道。 “第一,刀刀致命,没有这回事?”童玉锦回道。 刑部仟作说道:“怎么没这回事,刀刺进去还有活命吗?” 童玉锦眉头皱起,“难道每个中刀的人都死了吗,这位大人?” 刑部仟作被问住了:“这……” 童玉锦严正的说道:“刀刀致命实在有背查案的真实性!” 樊大人点点头,再次问道:“还有什么地方用词不准确?” 刑部仟作接着樊大人的话问道:“大人问得对,何以见得在下说得不准确,本来就在肚子和胸口,有何不对?” 童玉锦没有理他,只是说道,“樊大人,让海大人为大家详细说一下刀口情况,如何?” “准!” 海大人上前一步回道,“死者中了三刀,分别是左肋前腰部,左肋部靠侧腰部!” 公堂内外,只要带脑子的人都听出差别了,刑部仟作和这位海大人的说法不是差一星半点,人家一出口就是内行。 海泽天不管众人如何想,继续说道:“为何会刺到这里,受害人在挣扎时侧了身体的缘故。” 童玉锦对樊大人说道,“为了让大家信服,我请了两个人给大家示范一下!” 了解童玉锦的人都不惊讶,他们都盼着看到情景重现,有说服力啊,不了解童玉锦的人个个感到惊讶,竟还有这等事,怎么像看戏啊! 正堂门外同样如此,民众感叹说道:“啊,居然有示范啊,” “我看过,是有,很有说服力,让人信服” …… 请来的两个卒婆子当场示范起来,两个妇人扭打着,被制住的那个果然被按在地上手脚动不了,只能扭动腰肢,制她的妇人腾出手拿了边上的木刀就是两下,动作很快。 众人看得都捂住了嘴。 坐在侧听席的梁王眼眯得缝都看不到了,只有他明白,他第一招就输给了人家,几不可见的看了看自己的讼师,歹着一张要吃人的脸。 骆文冉做讼师已经有十年的经验了,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形,第一次遇到,夏琰的夫人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走着瞧吧。 童玉锦见众人都默不作声的看完了演示,问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吗?” 刑部仟作说道,“雕虫小技而以,这样证明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大家有没有发现,演示之人都是女流之辈?” 众人恍悟:“是啊,都是妇人,难道杀人的也是妇人?” …… 童玉锦听到门外有人这样说道,笑说道,“这位大哥,你说对了,杀人之人并不是萧世子,而是个妇人!” “是个妇人,天啊,怎么会这样?” “最毒妇人心啊” …… 看着众人要被对方拉过去,骆文冉问道:“凭什么说是妇人?” 童玉锦微笑说道:“海大人,请说刀刺形成的情况。” “好,”海泽天说道,“凶器长三寸许,宽两指许,刀刃口厚一发丝,算不得锋锐,为何不锋锐,因为它只是把削水果的刀,刀刺形成的伤口,深度为半个成人食指长,第一刀极浅,未伤到内脏,第二刀深,伤到了死者脾,脾裂血涌,血应当会喷到杀人者的脸上或是身上。” 樊大人问道:“抓捕萧世子的捕快,看到萧世子脸上或是身上有血吗?” 刑部相关人员已经在大堂之上,他们回答问话之前都不自觉的看了看葛尚书和梁王。 樊大人惊堂木一拍,“回话!” “是,大人,”刑部捕快连忙低下头。 樊大人再次问道:“萧世子脸上、身上倒底有没有血?” “回大人,萧世子脸上没有血,但是那天,我没有看到他穿外袍,他只穿中衣,大概是有血吧,衣袍被脱丢掉了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童玉锦低头,暗暗吐气,居然出了这么大的批漏。 夏琰原本悠闲的状态没有了,神态突然崩紧,他想起来了,第二天去看萧焕然时,他确实没有着外袍。 萧焕然的外袍去哪里? 梁王看到夏琰脸色都变了,说真话也惊讶了一下,他的讼师跟姓海的还真不在一个档次上,可是一件外袍就挡住了他们前行的步伐,这感觉还真他娘的好。 骆文冉也被海泽天的本事给震住了,果然是曾经的大理寺正啊,验仵经验确实无人能比。 主审官樊大人也感觉到了堂上微妙的变化,问题出在萧世的外袍上,血涌了出来,或喷到脸上,或是溅到身上,现在,他的外袍居然没有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公堂之外,各家小厮,各路跑腿的,纷纷把萧世子外袍没有的消息传了出去,外面的人愣住了,议论纷纷。 “不会吧,这样看来,极有可能是萧世子杀了人啊,他的外袍肯定沾上血脱扔了!” “我觉得也是,否则干嘛脱外袍?” “我们的银子啊!” “不,我的银子啊,怎么会这样?” 也有人这样说道,“怡心园不是楼子嘛,萧世子的衣服脱了很正常啊,他跟女人做那事,不要脱衣?” “是啊,也对啊,那他的外袍现在在哪里呢,能找到吗,是不是没有血?” “是啊,真是急死了,小二再去探!” “大老爷,小的累死了!” “给你加银子!” “你早说啊,大老爷!” 小二听到有银子又咚咚跑去大理寺探消息了。 京城皇宫 诚嘉帝同样得到了消息,他笑问章大人,“章大人,你说萧世子的外袍去了哪里?” 今天在御书房陪皇上的章大人笑回,“圣上,男人到了风月场所,还要穿着外袍,那他可真是柳下惠了!” 诚嘉帝眉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章大人的意思是萧世子不会杀人?” “圣上,臣可没这样说?”章大人笑笑。 诚嘉帝也笑了:“章大人怎么跟讼师一样狡辨!” “圣上也知道讼师善辨?” 诚嘉帝回道:“民间不是称讼师为讼棍嘛,说他们能说会道,巧言吝色,难道不是?” 章大人拱手称道:“是,圣上说得极是,不过臣也是一家之言,就是觉得,本来是去玩乐的,没有必要杀人吧!” 诚嘉帝哼哼:“世族子弟在公众场合,一言不合就打人、杀人的事还少吗?” “呃……”章大人被皇帝给堵上了。 那么萧世子的袍子倒底去了哪里呢,会找到吗?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大理寺公堂 公堂内部的人也在等待萧世子的外袍,他的外袍究竟去了哪里? 所有的人都能慌,童玉锦不能慌,急智中,她对众人说道,“萧世子没有穿外袍,就能说死者的血喷到他外袍上了?” 骆文冉说道,“拿出萧世子的外袍过来一看,看上面是否有血,事情不就大白了吗?” 明知袍子不见,还这样说,童玉锦朝骆文冉笑笑,“骆先生所言极是”说完后,她转头对樊大人说道,“大人,我想单独问两句话!” “准!” 萧焕然以为童玉锦要问他话,他连忙叫道,“我没有杀人,我袍子上不可能有血!” 童玉锦给他一个消停的眼神,他缩回头不敢吭声了。 童玉锦朝萧焕然的小厮招了招手,庆子跪着站了起来,“你跟我来!” 童玉锦把庆子带到候审无人处,小声问道,“你们世子一般怎么耍酒风?” “世子爷——” “赶紧说,没时间等你磨叽!” “哦,”庆子回道,“又哭又笑,闹腾的很,不过时间不长,闹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会不会脱衣服?” 庆子肯定的回道:“夏天会!” 童玉锦问道:“现在是初秋,天气还是挺热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庆子点点头:“嗯,” 童玉锦问道:“你跟你们家公子出去如厕时,他的外袍还在身上吗?” “在,在,但是领口已经松了,腰带在我手中!”庆子回道。 “也就是说,他松散着外袍去如厕了?” “是!” 童玉锦吐气,“行,我知道了!” 童玉锦再次上了公堂,樊大人说道,“童讼师,问后有何结果?”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大人,小民刚才问了萧世子的贴身奴仆,萧世子有酒后耍酒风行为,并且在耍酒过程中会脱衣服,所以小民请大理寺寻找这件外袍,以事实说话。” 樊大人说道:“这么说,这案子要押后再审了!” “不,大人,没有了外袍,仍有其他佐证可以证明人不是萧世子所杀!”童玉锦拱手垂首说道。 “啊……还有证据……” “是啊,竟然还有证据” 各家赌场里,投了童玉锦注的人以为自己要败了,那曾想还有证据,瞬间活了过来,“等等,别拿走我下的注。” “太好了,还有证据。” …… 京城皇宫 诚嘉帝笑道,“居然还有证据” “圣上,只要萧世子没有杀过人,夏夫人定能为他洗清冤屈” “是嘛” “回圣上,只要站在公正、公平的角度,没有什么不能成事!”章大人拱手回道。 诚嘉帝看了一眼三朝老臣,点点头,“章大人说得是!” 大理寺公堂 樊大人惊讶的问道:“还有其他佐证?” “是!” “那些佐证?” 童玉锦说道:“海大人,请继续——” 骆文冉阻止说道:“樊大人,学生不服,这么重要的证据居然无视,这对死者不公!” 樊大人看了看骆文冉,又看了看梁王、夏琰等人,说道,“先听听童讼师要说什么,骆先生不反对吧!” 骆文冉余光看向梁王。 夏琰目光扫向梁王。 梁王看了看门外众人,垂下眼皮。 骆文冉明白了,“只是听听?” “童讼师,你以为如何?”樊大人问道。 童玉锦点头,“是!” “那好!”骆文冉仿佛退了一步的说道,殊不知,这一退,脚没办法收回来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对着海大人说道,“海大人请继续——” “是!”海泽天对众人说道,“第一刀、第二刀的是女人所刺!” “那这个女人是谁?”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骆文冉连忙问道,“刀刺到肉里,如何证明是女人,还是男人,你们在狡辨!” “骆先生,有没有狡辨,等下就知道了!”童玉锦拱手对樊大人说道,“樊大人,我可以演示给大家看!” “准!” 公堂上下又咋开了,“这这么试啊,难道真有人愿意冒着被刺死的风险,给人刺刀?”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说不定是拿流浪汉。” “还真有可能……” …… 就在大家揣测纷纷时,大堂之上,多了几团猪肉。 “啊,原来是用猪内啊,亏得我担心了半天” “就是,真是吓死人了” “谁说不是呢?” 公堂之上,童玉锦对着众人说道,“为了验证男人力度和女人力度的不同,我特意买了猪肉过来验证。” 公堂内外的人都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这太有意思了,原来案子居然可以这样断,太有意思了,就连当事人萧焕然都忘了自己是个‘杀人犯’,津津有味的看着。 童玉锦找了三男三女,当中包括萧焕然和宁氏,当所有人都试过后,让宁氏出手试切,宁氏不肯出手,“凭什么让我试,我不试。” 童玉锦看梗着脖子不肯接刀的宁氏,转身对樊大人说道,“大人,你看——” 樊大人威严的说道:“宁氏,童讼师说了,只试男人与女人!”宁氏叫道。 “你怕拒绝不了!”说话之人是夏琰。 宁氏现在看到夏琰就怕,听到他声音,更是抖了一下。 夏琰转头看向梁王,“这两刀是不是宁氏刺的,王爷!” 梁王叫道:“信口雌黄!” 夏琰微有笑意:“试下不就知道了!” 梁王眯了一下,看了一下猪肉,对着宁氏说道,“刺——” “王爷——”宁氏绝望的看向梁王。 当着众人面,宁氏现出娇媚状,让梁王没脸,他低喝一声:“没听到吗?”他这是准备放弃宁秋了,这就是公审啊,他能当着夏琰的面拒绝、使出九王爷的威仪吗,不能,如果这样做,他能被这天下民众吃了去,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当坐到旁听席上。 “是,妾身听到了!”看着没有一点情义的梁王,宁氏的心透心凉,男人?男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有难时把女人甩得远远的渣子。 宁氏走到第六团猪肉跟前,拿起刀胡乱的刺起来,不知是为了泄愤,还是其它,其他人都是三刀左右,她把肉刺得乱七八糟。 童玉锦看向海大人,笑了。 海大人对着猪肉笑了。 众人被这两个人笑得莫名其妙,包括夏琰、赵之仪,他们不知道童玉锦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众人好奇没资格开口,樊大人有,他连忙开口问道,“童讼师,这六人已经刺好,你看……” 童玉锦回道:“请海大人先量刀口深度和纵度!” “是,夫人!” 海泽天带着他的助手一个一个量过去,直到六个全部量完,整个大理寺内外的人都哑雀无声的看着,通过今天这件事,仟作这门贱业算是翻了一个身,人们看到了它在办案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并且在海大人专业手法当中看到了这个门业的精道。 其他五人,除了萧焕然,大部分都是怡心园的奴仆,童玉锦一直观察着他们的面部表情,发现了除了宁氏,所有人都把刺猪肉当作新奇事做了,也就是说,怀疑的帮手不存在这些人当中,难道真是梁王? 当海大人量完后,童玉锦站在他身边,根据他的要求已经画完了所有刺肉图。 童玉锦的刺肉图不仅仅是美术图,它还是力度分解图,每一刀的深度、力度、斜度都有详细标注,让看到的人都叹为观止。 当他们拿到宁氏刺肉图时,再看死者被行刺图时的,个个惊讶的看向宁氏。 宁氏被各位大人看得瘫倒在地。 外面的人急死了,他们也想看图,可是他们没资格啊。 童玉锦看着伸长脖子的众人,对着众位旁听大人们说道,“各位大人,可否,让门外的门众看看!” 樊大人点了点头,既然是公审,那没有不可对人言的事,同意了。 当最前面的人看到图纸时,发出惊叹,“哎呀娘哟,这刀斜得也太像了,真是斜得一模一样。” 宁氏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了?她的右臂受过伤,使力、拔刀时不能一气呵成,尤其是拔刀时,刺刀时用力过猛,拔刀时臂隐隐的疼,抽刀需要左右晃两下才能出来,虽然这个晃动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办案考究起来,一个细节决定成败。 宁氏拔刀的方法使刀口扩大大于常态刀口的细节,就是她失败的细节。 骆文冉大声说道,“大人,外袍还没有找到,就假定其他人有罪,我不服!” 童玉锦微笑说道,“这不是假定,这是事实!” 骆文冉叫道:“不可能,就凭刺个猪肉就断定其他人罪名,那么天下事的岂不是简单了,这不可能!” 童玉锦笑笑:“那是自然,当然还有其他证据,因为血涌出来肯定会沾到杀人者的身上,杀人者的衣服肯定有血,宁氏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宁氏目光躲闪。 童玉锦眼微眯:“你不知道,我知道啊!” “……”众人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转身对樊大人说道:“大人,小民有话要说!” “请讲——” 童玉锦说道:“大人,小民在大理寺女狱晃荡了四、五天的事,大人知道吧?” “知道,我手批的!”樊大人回道。 “多谢大人!” 樊大人好奇的问道:“那么你知道什么了?” 童玉锦回道:“我在跟那些夫人、奴人的聊天对话中,记住了一个细节!” “什么样的细节?” 童玉锦回道:“有人说,那天晚上,宁夫人穿了一件缕空绣牡丹纱裙,非常漂亮,可是等深夜夜宵时,有人发现宁夫人的缕空绣牡丹纱裙换成荷边襦裙了。” 宁氏抬起头,阴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这些人换衣服还不是正常的事!” 童玉锦笑道,“是很正常,那么请问,你那件换下来的缕空绣牡丹纱裙呢?” 宁氏闪了一下眼说道:“怡心园这两天这么乱,我怎么知道到哪里去了。” “乱?说笑了吧,宁氏,除了一个烧火丫头,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所有的物都被封了,衣服呢?”童玉锦不急不慢的问道。 宁氏听到有人逃跑,连忙跟着说道:“被那个逃跑的丫头拿了!” 童玉锦又是微微一笑,“大人,我申请衙役去挖宁氏独院里的丁香树!” “你……你……”宁氏如见鬼般指向童玉锦。 童玉锦眯眼笑道:“除了血衣,还有那些失踪的夫人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玉锦微抬下额:“要怪就怪那些花开得太好了!” 第207章 第三刀 第三人 童玉锦居高临下看向宁氏:“以血气养树,让繁花成锦,宁氏,你也不怕树成精缠上你,让你死于葬身之地?” 宁氏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散落的头发因为她低头而披下来,显得她如秋天的叶子瑟瑟飘落而地。 童玉锦看向她,“人是你杀的吗?” 整个公堂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可是她伏在大理寺公堂之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公堂之外 小厮、小二们跑得飞快,消息在他们口中迅速流向了京城的四角八落。 赌徒甲急的问道:“怎么样,局面扭转过来了没有?” “你问的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啦,早就扭转过来了!”某乙说道。 “真的呀,那现在萧世子还是杀人犯吗?” “早就不是了!” 赌徒甲更急了:“那现在是谁?” 赌徒丙回道:“听说大理寺捕快们去了怡心园要取什么据证!” “那里不是被封了吗,还有什么?” “不知道,不过跟在衙役后的人群可不少,估计消息马上要出来了。” “那赶紧让人再去探。” ……各路赌徒们各成一团,派人打听大理寺的打听大理寺,打听怡心园的打听怡心园,整个京城仿佛忙成一片。 怡心园 众衙役在夏小开的带领下进了宁氏独院,他们没有时间去看这座奢华无度的园中小院,一行人把丁香树围得水泄不通,夏小开一声令下,他们迅速开挖开起来。 某个衙役动作比较快,他寻了土色较处开挖,没一会儿,一件衣服的半露了出来,其他衙役看到后,大惊,“夏夫人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如此!” 夏小开眉头一紧:“不要说话,赶紧干活。” “是,夏将军!” 大理寺公堂 童玉锦看宁氏还不肯吐口,“那好,我们等血衣!” 樊大人刚想开口,想想噎下了要说的话,他微微转了身子看了看左右旁听席上的众人,众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 梁王不要说了,怡心园的撑腰人就是他,如果真像夏夫人说得那样,京里这几年失踪的夫人在宁氏院子里挖出来的话,那么这案子的性质就恶劣了,必然会引轰动,他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屁股,这事也就夏琰敢捅破了,他吸了口气,稳了稳神,跟众人一样等待宁氏的回答。 宁氏明白,现在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全身伏地,趴在地上,低低的回道,“人是我杀的!” 萧焕然听到宁氏承认自己杀人,高兴的从地上跳起来,“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夏琰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樊大人松了一口气,对着记写书吏说道,“把宁氏的供词拿过来。” “是,大人!” 樊大人把供词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后,递给刑部尚书,“葛大人,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葛大人看了眼樊大人接过供词,微转头看了眼梁王,可惜梁王没给他一个示意的眼神,他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樊大人决定就好!” 樊大人确认般的再次问道:“葛大人没有异议?” “没有!” “好!” 边上书吏接过供词又给御史台的人看了看,御史台的也没有疑议。 樊大人对宁氏说道,“宁氏,你对杀人供认不讳,那就画押吧!” 宁氏抬头,伸出自己的手按了按墨油,正准备按到供词上,童玉锦说道,“慢着!” “童讼师,你……宁氏已经承认杀人,还有何异议吗?”樊大人不解的看向童玉锦。 不仅樊大人看向她,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宁氏都承认杀人了,还有问题吗? 当然有,什么问题?不急,慢慢往下看。 童玉锦拱手说道:“樊大人,你记不记得刚开始时,我们说过,死者朱氏身中三刀?” 樊大人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是,是有说过,有什么问题吗?” 童玉锦回道:“我们一直在说前两刀,还没有说到第三刀!” “啊……”众人惊,什么意思? 门口围着的人啧嘴说道:“是还没有说到第三刀!” 樊大人不解其意,问道:“这是何意,前二刀和第三刀有何区别?” 童玉锦微微一笑:“大人,区别大了!” “什么?”樊大人惊讶的问道,“童讼师,何意?” 童玉锦问向宁氏,“宁氏,你刺了几刀?” 宁氏被童玉锦搞得迷糊了,“我都承认杀了,你说几刀又有何意义?” “当然有意义,你刺了几刀?”童玉锦继续问道。 “我……”宁氏顿着没有回答。 童玉锦面无表情的说道,“宁氏,你的案子已经板上钉钉了,再说谎言有何意义?” 听了童玉锦的话,宁氏微抬头看向梁王,又看向看大堂内外的人群,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说道,“她不停的扭动,我的臂又受过伤,只刺了两下!” 大堂内外的人都面面相觑,什么意思?人都承认杀人了,还纠结第三刀,有意义吗? 萧焕然大叫,“第三刀决不是我刺的,我没杀人!” 童玉锦微微一笑,“谁说你杀人了,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别说话。” “啊,哦……”萧焕然也不管童玉锦教训他的口气,高兴的退到大堂边上,看热闹了。 樊大人不解,“童讼师第三刀是何义?”他似乎问出了众人的心声,是啊,第三刀还有何意义? 京城各赌场、茶楼、酒肆,随着宁氏承认杀人,该赢的人都赢了,他们淡定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当然,该输的也输了,他们也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只不过不是淡定,而是牢骚,只是没想到事情还有后续。 京城大理寺 童玉锦对海泽天说道,“海大人你来说——” 海泽天点点头,“致死者死亡的不是第一刀,也不是第二刀……” 坐在旁听席上的某位大人说道:“什么,那宁氏岂不是没有杀人?” 海泽天回道:“这位大人,错了,人没死没错,但不代表宁氏没杀人,这并不矛盾!” 某位大人说道:“我还是搞不明白,既然第一刀、第二刀没有杀死死者,不就是没有杀人吗?” 童玉锦摇头,义正严辞的回道:“律法讲究行为实际发生,宁氏有杀人动力,并实施了杀人行为,人没至死,律法上称杀人未遂,同样要受律法制裁!” “哦,经你这样一说,似乎明白了!” 童玉锦对着众人说道:“海大人验尸过后,得出结论,刺第三刀的是个男性。” 众人再次蒙圈。 梁王和宁氏目光相撞,但是他们撞出来的仿佛是不解。 夏琰和赵之仪注意到了,他们同时一惊,难道第三刀不是梁王协助而刺,而是那个神秘的客人? 童玉锦紧盯着宁氏,问道,“宁氏,你刺杀朱氏时有没有第三人在场?” 宁氏低下头,这个动作就是拒绝回答。 童玉锦吐气,“宁氏,我调查了怡心园所有人,你应当知道,不回答和撒谎毫无意义。” 宁氏突然抬头,讥笑道,“有第三人在场,那又怎么样?第三个人根本不会动手,如果他会动手,还要我这个手臂受伤的人去做这个事干嘛!” 童玉锦扫了一眼梁王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第三个人,他的手上决不会染血?” “是!”宁氏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不过是男人手中一个无聊时玩弄,有事时挡灾的工具而以。 童玉锦冷冷的说道:“可是你应当知道,手上不染血,不代表他无罪。”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宁氏才不相信有人敢对梁王做什么,无所谓的回道。 童玉锦看向梁王,毋庸置疑,这第三个人是梁王,梁王却不是刺第三刀的人,那么案子问题出在哪里?她继续问道,“你们什么时间离开朱氏所在的房间?” 宁氏回道:“听到外面鬼吼狼叫的时候。” “鬼吼狼叫?” “是,”宁氏看向站在边上的萧焕然。 萧焕然连忙摆手,“我没杀人!” 童玉锦眯了一下问道:“当你们出来看到鬼吼狼叫的萧焕然时,你们想到了裁脏嫁祸之法,是不是?” “是!” “为何?” 宁氏讥笑:“谁让他碰上了!” 童玉锦问道:“当你们把萧焕然弄到房间时,这段时辰,死者朱氏一直一个人躺着,是不是?” “是!” 童玉锦抿了一下嘴,明白了,有人趁这段空白时间溜进了朱氏房间补了这第三刀,到底是谁呢?他为何要补这第三刀? 京城各大赌坊、茶楼得到了最新消息,那些赌输的人立马跳脚,“什么,人不是是宁氏杀的?” 其他赌输的人听到后,也马上站起来,“我找人要银子去!” “喂,等等,你们急什么?” “怎么不急,银子啊,我的银子——” “别急啊,宁氏承认人是她杀的。” “可你刚才不是说,人不是她杀的吗?” “是她杀的,但是没有杀死,童讼师说了,在律法上叫杀人未遂,也要判罪的。” “什么意思?” “就是她没把人杀死杀透!” 赌输之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现在的心情,好奇的问道:“那……那死者是怎么死的?” “听说被某个男人补了一刀!” 赌输之人哼道:“肯定是萧世子!” 回答之人脸都急红了,摇头说道:“都说不是了!” “那是谁?” “谁知道呢?” 京城皇宫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皇宫的那位,诚嘉帝问道,“那是谁?” 章大人摇摇头:“老臣不知! ”可真有意思,宁氏都承认杀人了,她还要较真第三刀?“诚嘉帝不置可否的笑笑。 章治平拱手说道:”圣上,消息中说,第三刀致命,刺了第三刀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会是他吗?“诚嘉帝意有所指。 章大人明白皇帝指得是谁,似乎又看了一眼消息,笑道,”圣上,消息上说不是他。“ ”不是他,那会是谁?“诚嘉帝双眼微眯。 章大人跟着感慨:”是啊,那会是谁,童讼师会找出这个杀人凶手吗?“ 京城大理寺 随着第三刀怀疑对象——梁王从案件中摘除,案件陷入了死角。至于说梁王是不是主谋,这还不能提到案子上来,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目前还不能定案。 夏琰见童玉锦看向自己,明白了,今天的公审只能到这里了,转头暗示樊大人退堂。 樊大人收到夏琰的暗示后,正准备敲惊堂木,到怡心园挖证据的人回来了,除了新鲜的血衣,还有几个头颅骨,当包着头颅骨的布袋打开后,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都看堂中央跪着的宁氏,简直就是蛇蝎夫人啊,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随着头颅骨的重现天日,这几年京城失踪的几位有品级的夫人,算是找到了!也没有费多少周折,宁氏便说出了为何杀这些夫人,这些夫人当中,有人是后悔不想再继续荡妇的生活,有人是野心勃勃想取尔代之,有人是在伺候男人时被折磨而死,总计六人,当然这是另外的案子,是后话,这件案子还没有审完,大理寺准备审完这件案子后再审这起骇人听闻的案子。 第一次公审结束了,萧焕然成功的被摘了出来。 萧焕然是被摘出来了,但是他那件外袍到了哪里?这会不会是案件的关键。 出了大理寺,夏琰带着众人到了自己的别院,到了别院后,他们什么也没说,先把迟到的午饭吃了,吃好稍作休息后,众人才做到一起。 童玉锦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为何不把这么大的事告诉我?“ ”我……我怎么知道这是件大事!“萧焕然缩了缩头,如一个犯错的孩子。 ”你……“童玉锦气得鼻子冒烟。 小厮庆子连忙为自家公子辨解,”都是好不好,我忘了对夫人说!“ 童玉锦叉着腰吐了一口气,”别在扯了,家里有一样的外袍吗?“ 萧焕然白痴般问道:”啊,是不是拿去做证?“ 童玉锦快无语了,笑道:”萧世子,郑公国府以后落到你手里,还有好嘛?“ ”我……我,“萧焕然脸红了,”那你要它干嘛?“ 童玉锦没好声没好气的说道:”看一眼后,认识了去找啊,萧公子!“ ”哦,哦……“ 赵之仪看了一眼萧焕然后,对童玉锦说道,”宁氏间接承认和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梁王,可她却不承认人是梁王杀的,你怎么看?“ 童玉锦微微点头:”人确实不是梁王杀的!“ 赵之仪问道:”为何这么肯定?“ 童玉锦解释说道:”如果梁王持刀杀人,那么就不会有宁氏的第一刀和第二刀。“ 赵之仪问道:”那第三刀是谁?“ 童玉锦叹气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赵之仪看向夏琰:”那现在怎么办?“ 童玉锦却说道:”我要再查一遍当天晚上客人名单,还有萧世子的外袍,这也许是非常关键的一步。“ 赵之仪说道:”焕然的外袍没有沾血,宁氏又承认人是他杀的,找到了又有何意义呢?“对于他来说,事情只管结果,不管过程,也不管方式,也许这就是龙行卫的行事方式吧。 童玉锦却认真的说道:”一个案子既然接手了,一个死者身上有三刀,就要对这三刀负责,找到杀她的凶手,让他绳之以法,这就是意义!“ 萧焕然说道:”可是这案子似乎跟梁王什么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 萧焕然不明所以的看向众人”……“ 童玉锦肯定的回道:”主使宁氏杀人的铁定是他!“ ”可你今天在公堂上没说啊!“萧焕然眨了一眼。 童玉锦讥笑:”怎么说,一无证据,二无动机,怎么定梁王是指使人?“ ”哦,原来是这样!“ 童玉锦突然说道:”梁王这头,我觉得我已经理出头绪了!“ ”啊,什么意思?“这次惊讶的是赵之仪。 童玉锦转身对夏琰说道,”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你们去求证,如果不对,就当我没说!“ ”好,你说!“夏琰点点头。 童玉锦说道:”我是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走的!“ ”我的?“夏琰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点头:”对,我假定这是个阴谋论。“ ”我们要回避吗?“萧焕然问道。 童玉锦瞪了他一眼:”不要了,顺便也听听,不要人家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你……“ 才不管萧焕然生不生气,童玉锦继续说道,”我是这样假设的,九月初二晚上,梁王约了某个神秘人见面,他们见面的地点就是红香汤池,两个人一边洗澡一边谈他们的事情,不久之后,宁氏送了一盘鸳鸯酥放在屏风台子上,然后,她退了出去,她为何能出入自由,必然是梁王的心腹,并且认识跟梁王在一起的神秘人。梁王和神秘人聊得差不多了,把手中的东西顺手放在了放鸳鸯酥的台子上,这时,因烧火表妹能从后侧门偷偷进来的某个小偷,不长眼的来到了红香汤池屏风外面……“ 赵之仪插嘴说道:”我打断一下,如果梁王跟神秘人会面,周边的防范肯定很严的,他怎么能闯得进来?“ 童玉锦说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这需要你们去求证,我只是推测,把事情连一遍。“ ”哦,那你继续——“ 童玉锦继续推测说道:”闯进来的小偷,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很恼火,本着不能空手的原则,他拿了台上的鸳鸯酥,顺手牵走了梁王认为重要的东西。 梁王和神秘人聊完之后,相约去嫖女人了。 这个东西不知是梁王要给神秘人,还是神秘人要交给梁王,反正两人把这东西忘了,等他们想起时,回头找东西时,东西不见了,而梁王和神秘人,一个嫖得是宁氏,一个就是朱氏,宁氏是梁王的心腹,当然不会让人起疑,可是朱氏不是啊,她是刚刚才到怡心园的,她被列为第一个怀疑对象,神秘人这时可能走了,也可能没有走。 梁王和宁氏两人审问了朱氏,东西并不是朱氏拿的,肯定审不出什么,于是梁王默许,宁氏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对朱氏下了毒手。 本来,朱氏跟其她夫人一样,会被葬在丁香花树下,结果萧世子醉酒,意外的闯进了他们视线,于是他们便把祸嫁给了萧世子,至于他们为何要嫁祸给萧世子,夏候爷、赵郡王,你们比我清楚,我不管政事,我只管案件本身。 萧世子被他们引入房间内,他们布置了杀人现场,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出去的这一会儿功夫,有人进了房间,并给死者补了一刀,补完之后,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了。 直到第二天,萧世子被前来打扫清洁的仆人发现,然后报了刑部,以上就是我的推测思路,当中许多要你们求证。“ 夏琰听完后,问道:”具体求证哪些?“ 童玉锦回道:”一是神秘人,二是那个被顺走的东西,我猜测是账本。“ ”账本?“ ”对,因为梁王没有公职,必然要通过其他途径获得自己的收益,这个收益必然会有账本!“ 夏琰看向童玉锦,满眼都是赞赏的小星星,童玉锦并不知道梁王在做什么,却准确的推测出他所做的事情,如果是自己,未必能做到,神秘人是谁,梁王要跟神秘人干什么,他心中其实已经有谱了,但是为何不告诉童玉锦,这是对她无声的保护。 赵之仪问道:”那其他呢?“ 童玉锦问道:”你是指溜进来杀人的人,从后厨逃跑的丫头?“ 赵之仪点头:”是的,溜进来杀人的人,倒底是谁啊?“ 童玉锦思索了一下回道:”如果是我,思路就往她娘家和夫娘靠!“ ”为何?“ 童玉锦嗤道。”丢了家族的脸啊!“”还真是!“ 童玉锦又疑惑上了,”可是那天晚上,客人名单里没有朱氏娘家或是夫家的人,这真是让人头疼的地方,他总不会跟着小偷一道进来吧!“ 赵之仪跟着念了一遍:”跟着小偷一道进来?“ 童玉锦看赵之仪朝这方面想,说道:”我随口说说……“ 赵之仪伸出二指摇了摇:”不,不,有可能……“ ”会有可能吗?“童玉锦一边问一边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可能性真得能成立啊!“ ”那现在……“ 童玉锦越想越觉得对,兴奋的说道:”我觉得那个逃跑的丫头,十有八九在朱氏娘家或是夫人的庇护下躲藏着。“ ”有这种可能!“赵之仪赞同的点点头。 ”试试看吧——“童玉锦看向夏琰和赵之仪。 ”好吧,子淳我们怎么分工?“ 夏琰回道:”神秘人我来!“ ”好,那我就那查那个丫头。“ 两个人分配完后,就开始行动了,赵之仪先行一步。 萧焕然挠着头一幅不想走的样子。 童玉锦见他八卦的双眼,感紧说道:”萧世子想感谢我们?“ ”啊,哦……感谢肯定要的!“萧焕然不妨童玉锦说出这样的话,连忙保证说道。 童玉锦看着脚不动的他,催促说道:”那赶紧回家准备谢礼呀,我不嫌多!“ ”哦,哦,肯定……肯定准备多多的……“萧焕然觉得自己再不走,全部身家能被夏琰小妻子讹光了,赶紧走人,小厮庆子跟站他慌慌张张跑了。 夏小开见爷和夫人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识趣的离开了。 夏琰笑笑,”你把他吓跑了!“ 童玉锦哼道:”不吓跑他,等着他罗里吧唧啊!“ 夏琰挑眉:”你知道他要问什么?“ ”当然了,你不也好奇嘛!“童玉锦唬着脸说道。 夏琰也好奇,她是怎么想到丁香树下埋人的,垂着眼看向她,说道:”那你想不想说?“ 童玉锦好像无所谓的说道:”这个又没什么,你知道的呀,我喜欢看杂书。“ ”是,我们家里是有很多杂书“夏琰笑道,”杂书上有丁香树下埋死人?“ 童玉锦说道:”当然有,怪异传里面有,长得青面獠牙的妖精,白天化成人形,晚上变成妖吃了白天骗过来的女人,吃剩下的骨头藏在院子里的树下。“ 想到丁香树下埋人,杂书上提到过,但主要是在现代,童玉锦办过类似的案子,所以她把从夫人们听过来的零碎片段进行加工,进行了大胆的猜测,既然认定是宁氏杀人,血衣要么烧了,要么埋了,烧了,那真是无能为力,埋了,她想到夫人们嫉妒宁氏有个华贵独园,夫人们还说到她园子里有丁香树,她就胡乱说埋在丁香树下,至于说树下埋死人,纯粹是吓乎宁氏的,那曾想居然说中了,犯罪之事果然在什么年代都一样。 夏琰仿佛毛骨悚然:”我怎么听着渗得慌!“ 童玉锦嫣然一笑:”别渗得慌,真有,回家我就把这本书找给你看!“ 夏琰第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是说女妖精骗了男人来,然后吃掉吗,你怎么看得是男妖精?“ ”嘿嘿,我把它改了!“童玉锦贼贼一笑。 夏琰不解:”为何?“ 童玉锦神秘兮兮的笑道:”因为我们家里就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男妖。“ 夏琰这才听出来,小妻子消遣他呢,笑骂:”臭女人,逮到机会就埋汰我是吧!“伸手就要挠她的痒痒。 童玉锦最怕痒痒了,连忙逃开:”没有,绝对没有,我说得是妖精,你不是!“ 夏琰抓到童玉锦了,紧紧搂着她:”我看你才是妖精,长得黑不溜秋就能把男人吃得死死的……“ ”十岁吃男人,不会吧,我没那么早熟啊,再说什么男人能被吃……“童玉锦恍乎有点明白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夏琰,”不会吧,夏世子,你恋童?“ 夏琰说漏嘴了,不好意思的别开眼:”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长大了嘛!“ 童玉锦大叫:”可那时我没长大呀!“ 夏琰死不承认:”我怎么会看上黑不溜秋的你,不可能!“ ”真的?“童玉锦不相信。 夏琰不好意思,催促说道:”赶紧回家吧,烦不烦!“ ”哦,是有点烦!“看着脸红不好意思的夏琰,童玉锦绕过他了,嘻嘻哈哈的笑道。 章府 章大人从皇宫回来,章二娘子等在父母厢房。 章二娘子见父亲回来,连忙端茶送水,殷勤的像只小蜜蜂。 章大人笑笑,”又有什么要问我?“ ”父亲,听到夏夫人又破了一起案件?“章婉娴直接问道。 ”你也知道了!“ ”京城都传遍了!“ ”确实厉害,想不到京里失踪的夫人居然……“章大人摇头,转头对章夫人说道,”教育好子女,千万不要像她们一样,最后连孤魂野鬼都做不了。“ 章夫人回道:”知道了,我会用心教育他们!“ ”恩,二娘听到了吗?“ 章婉娴不高兴的回道:”父亲,我怎么会学她们,也太丢人了!“ 章大人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以后会懂的!“ 章婉娴转过话题:”父亲,不说这些,我什么时候能去目睹一下夏夫人的风彩?“ ”你呀,这种事情能去凑热闹吗?“ ”父亲,可是有人家小娘子女扮男装去看了公审!“章婉娴说道。 ”不妥!“ ”父亲——“ 章大人笑道:”有机会直接面对面多好,何必女扮男装偷偷摸摸去!“ ”真的,父亲?“章婉娴听到这话眼亮了。 ”那是自然!“ ”多谢父亲!“章二娘子心满意足的回房了。 京城西町瓦市 彪形大汉在某酒肆吃饭,伸手叫了酒博士过来,买了一坛酒来喝,等无注意时,他从酒坛底部拿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放到腰间荷包里。 过了一小会儿仿佛酒饱饭足离开了,只见他快速回到某客栈,进了某个房间,对房间内的主人说道,”将军,那位那让我们尽快离开!“ 被称作将军的人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现在官道太严了,一时半会,粮食出不去,不能走。“ ”将军,听汉人说,那位最近遇到官司,什么动作都受到监视,跟我们可能见不上面了,怎么办?“ ”我们尽量窝在这里不要动,再等两天看看,实在不行,我们走水路变道回去。“ ”是,将军!“ 秋日,天晚得早了些,刚过申时,天就慢慢转黑了,夏琰童玉锦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开国公府。还没到自己的院子,就被开国公的长随拦住了,”候爷,夫人,国公爷让你们去主院!“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锦,童玉锦说道,”走吧!“ ”恩“ 开国公府主院 开国公和高氏拿着赢来的飞钱,乐得嘴都合不上,不仅如此,他们的儿子也拿银子的拿银了,拿飞钱的拿飞钱。 夏八朗说道,”可惜我手中的银子不多,要是多,这次岂不是发了,哇,嫂子太厉害了,让我大赚了一把,到过年,我都不愁银子花了!“ 夏七郎没有,还有几天他就去秋闱了,食消得差不多了,他准备回自己的院子温习去了。 夏子成和他媳妇金氏两人也在偷偷数银子,金氏乐得两眼眯成缝,两人低低的说道什么,几乎让人听不到。 金氏低声说道,”这些银子,算你还我的嫁妆银子。“ 夏子成小声叫道:”总得留点给我用用吧!“ ”刚才不是留了一百两给你嘛!“ 夏子成直接回道:”不够!“ ”怎么不够,现在连八郎都知道手紧不乱花银子了,你怎么还这个德性?“金氏不满的念到。 夏子成回道:”我跟他不一样,我要应酬!“ ”你有什么应酬?“金氏不高兴了。 ”过两天,我有一个同僚要派出外地公干,大家说好了,要请客送他!“ 金氏好奇的问道:”谁啊?“ 夏子成不屑的回道:”还有谁,就是那个传闻被萧世子杀了的朱氏夫君。“ ”什么,这荡妇是你同僚的妻子?“金氏惊得捂了嘴。 ”恩“ 金氏不明白的问道:”她为何要做荡妇、“ ”你说呢?“ ”家道中落了,没银子?“金氏猜到。 夏子成哼道:”他家怎么会中落,他父亲是工部侍郎,从三品!“ ”那是为何?“ 夏子成冷冷的说道:”这……还不是女人太风骚,自甘堕落!“ ”啊,真有这样的女人啊!“金氏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嗯,有。“ ”可是……可是……“金氏说不上来,只叹了一句,”养在闺阁里的女人,要不是逼到一定份上,谁会去做娼妇?“ ”那就不懂了,反正明面上怡心园有,暗地里还有谁,那就不知道了!“ ”这世道怎么这样。“ 两正低低嘀咕着,夏琰夫妇到了。 夏琰刚进门槛:”父亲,你找我?“ ”是啊,三郎。“开国公见儿子来了,眉开眼笑,”你看我这次赚了多少银子!“ 夏琰抬眼,直视着开国公,面上没有表情,可是谁都知道,候爷生气了。 开国公跟儿子打交道多年,如何不知这表情,心有不甘的叫道,”我又没有输银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赢、输的问题吗?“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 ”啊……“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夏琰点到为止,又转头看了看其他人,高氏等人原来还把银子、飞钱现在眼前,看到夏琰教训开公国,都不自觉的藏了起来。 只有夏七郎肩膀耸了一下,”别看我,我没参与!“ 夏琰面无表情的说道:”嗯,等你考完了,给你一千两!“ 夏七郎没想到有这等意外的好事,惊叫:”真的,三哥——“ ”嗯!“ ”哇,太好了!“ 夏琰看着高兴的夏七郎说道:”这一千两,你要行三路,去见识风识各路风景,过年前回来。“ 夏七郎不解:”三哥?“ 夏琰说道:”不管秋闱结果如何,你要为你的人生打算了!“ ”三哥!“夏七郎神情有些有些感动。 夏琰严肃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在仕途上用自己的能力说话。“ 夏七朗有些彷徨:”我……“ 夏琰鼓励说道:”多出去走走,回来后,我安排到实缺底层锻炼起,给八郎做个榜样!“ 听到这里,夏七朗明白了,脊背挺得很直,回道,”是,三哥,我会努力的!“ 夏琰面色柔和了下来,温和的说道:”不要为我努力,为你自己,为你以后的家庭!“ ”是,明白!“夏七郎仿佛信心满满,高兴的回道。 夏琰转头问道:”四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找我,我会给你机会,不过,跟三郎一样,从底层做起,你要想清楚!“ ”三……哥……“夏子成从没有看到过如些感性的夏子淳,感动之余,有些举措无施。 ”我有些累了,就不跟你们多说了!“夏琰转身准备出门,然后回传过头,一脸严肃,”以后不要参与这样的事!“说后后,挽起童玉锦的手出了门。 童玉锦觉得场子太冷,转身朝大家笑笑,小声说道,”你们忙,我们先回院子了,晚安,各位!“说完挥了挥手。 开国公眨了眨眼,心想,我还没有感谢儿媳妇呢,儿媳妇就被儿子拉走了,这……高兴的劲被抛在半空,这算怎么回事? 夏七郎听到夏琰对他人生安排,非常高兴! 咦,像他这样大的孩子不是在叛逆期嘛,不是要跟大人对着干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问题在于,夏琰对于他们这些不是一母同生的弟弟,向来冷漠,不闻不问,在钱财上也只给够家庭开支。 一个冷漠指望不上的人,突然对你伸出友好之手,是傻瓜才不抓住呢,谁知道他一下次示好是什么时候!夏七郎甚至想到,是不是成了家后,三哥变得温情了,所以才对他们好了,也许吧,他这样想到。 第一次公审后,京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赢了、输了似乎都是昨日之事了。 某天傍晚,京城某处小胡同 一个年经的男人正背着胡同口,好像跟什么说着话,狭窄的胡同,让人只看到他的背影,其他什么也看不真切。 年轻男人的声音:”呆在这里不要跟任何说话,知道吗?“ 年轻女人的声音:”我知道,那我表哥怎么办?“ ”官府这人会处理。“ 年轻女人叹了口气:”我想给表哥收尸!“ ”你要是想跟着我,做我的奴仆,怕是来不及了!“年轻男人说道。 年轻女人惊讶的抬头:”公子,为何?“ 年轻男人似乎有着无限忧伤:”我要到外地上任了!“ 年经女人急切的求道:”能等一等吗,我就给表哥收个尸体。“ 年轻男人摇头:”等不了,公文批示下来了,后天我就要出发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如果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回来!“年轻男人说完后,抬头看向广褒的天空,可惜,天色将晚,什么也看不到。 ”……那……“ 年轻男人听到女人的惊叹,低下头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好是好,可是……可是京城总比别的地方繁华……“ ”繁华……又是繁华……“年轻男人摇了摇头转身向胡同外走去。 年轻男人离开后,一个胖丫头转出了胡同口,看着他自言自语走掉了,凑了凑鼻子,”真是可怜,眼看着自己婆娘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是个人都受不了吧,幸好被宁夫人杀了,这样他就不可怜了吧。“ 胖丫头看了看天色,”听说王爷一直在找什么东西,难道被表哥顺走了,可怜的表哥,干嘛到东城来看我嘛,我长得这么丑,谁会抢了去还怎么的,非要过来看看,这下好,小命没了吧,真是的,害得我又要到外流浪了。“ 她在胡同口犹豫了很久,”我要不要出去呢?“ 胖丫头最终还是没有出去,”跟小命比起来,别人的东西算什么,算了,不去拿了!“ 黑暗中,京城被三拔人就差抄了个底朝天,为何要抄个底朝天呢,如果胖丫头知道是为她,不知作何感想,有近千人参与了寻找她的队伍,严然成有级别的重要人物啊。 赵之仪把死者朱氏的亲戚按亲疏远近列了表,然后一个个筛选,首当其中的两个男人他盯得很紧。哪两个男人呢?一个是朱家长子,朱氏的哥哥,一个家庭,一个宗族,有事避不过长门长子,朱氏败坏风俗,大舅爷有权处置,可是盯了两天没有任何发现。 另一个男人是朱氏的丈夫,一个工部都事,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也跟了他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发现了端倪,居然单独会见女人,可当他们躲在胡同口处,看到男人对面是个胖丫头,并且和童玉锦给的画像一样时,他们对这两个人进行了抓捕。 董正仁愣了一下,愣过之后,他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挣扎,被赵之仪的人带走了,赵之仪看着低头沉默而才的董正仁思索了一下,对手下说道,”去查此人!“ ”是! 胖丫头被人抓时,一脸不敢置信,“我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们怎么这么快,不等我离开京城……” 夏小开看着同样是胖丫头的丫头,喝了声,“闭嘴!” 胖丫头被夏小开吓住了,缩住了头。 夏小开赵之仪两人刚离开胡同口转过到大道时,跟对面的黑衣人碰上面了,一场抢夺胖丫头的杀戮无声的开启了。 黑夜中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打斗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赵之仪和夏小开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抢人,相互看了一眼,全力以赴。 作为工部都事董正仁,刚才被抓时,他还能淡定如斯,可是看到杀戮,看见鲜血直流,他怕了,吓得抱头窜跑,结果腿上被挨了一刀,疼得翻滚在地,嗷嗷的叫声中,他仿佛看到了被杀的妻子,真是报应啊,报应啊! 男人都怕成这样了,作为女人的胖丫头就更怕了,尖叫连连,可惜,不管她怎么叫,所有的人都围饶着她进行争夺抢杀。 一直流浪在卖与被贩中,胖丫头练就了一身自我保护的本事,她发现这些来居然来抢她,为何要抢一个丫头,难道跟表哥顺手牵羊的东西有关,想到这里,她大叫,“东西不在我这里,在我表哥哪里!” 可是没有人理她,他们依然挥剑斩刀,刀剑相撞,发出咣当之声。 胖丫头看着杀戮喃喃自语,“我不想死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我不能死,我还有仇没有报呢!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不停有人死去,胖丫头再次大叫,“我表哥偷东西有个习惯,会就地藏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东西藏在他死去的附近,你们不去找,抢我有个屁用!” 赵之仪和夏小开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就朝三巷园跑去。 第208章 三路争夺 秋闱在即 赵之仪和夏小开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就朝三巷园跑去。 黑衣人见赵之仪向三巷园跑去,他们也跟着跑了过去,这些人都是军人出生,不知不觉中,跑动起来,步伐整齐划一,震动了整条大街,有好事者伸头出来看,见有刀剑,连忙缩回了头。 等围杀的人马离去,胖丫头稳了稳气息,小跑着到了董正仁身边,“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董正仁躺在地上,疼得嘴唇发白,闭着双眼,对胖丫头说道,“带我回南园路工部侍郎府” “公子,可……” “叫一辆马车,我有银子!” 胖丫头蹲在他旁边,抿嘴想了一会儿后才回道,“好吧,你等一下,我去叫马车!” 三巷园街头拱桥边 赵之仪和夏小开已经到了失足落水之地,他们迅速分工,一部分人阻挡后面的黑衣人,一部分人开始找东西,如地毯式找了几圈后,他们发现这不可能,某侍卫对赵之仪说道,“公子,这桥每天人来人往,怎么可能藏住东西?” 赵之仪却说道,“可是我相信那个胖丫头没有撒谎。” 黑衣人见前面找东西的人居然停下不找了,其中一个说道,“会不会被骗了?” 黑衣头头看向赵之仪,赵之仪也看向他们,仿佛约好了一般,两路人马齐齐回头,他们的目的地——工部董侍郎府。 董正仁拖着受伤的腿到了家中,董夫人见到儿子受伤,又急又恼,“怎么这么不小心?” 董正仁半倚在榻上,任凭董夫人发牢骚,一言不发。 当大夫把董正仁的腿刚刚包好时,侍郎府的门被强行推开了,两伙人一起到了侍郎府内。 董大人见人无故闯过来,气得浑身发抖,“还有王法吗?” “把人交出来!”这是黑衣头头的声音。 赵之仪拱手说道,“董大人,某正在办案,得罪了!” “赵郡王,深更半夜,你这是何意?”董大人不解的问道。 “董大人,相信你也听说了吧,怡心园有人死了,我们正在查案,还请配合!”赵之仪看了一眼跟着出来的董正仁说道。 董大人非常气愤的叫道:“我配合什么?” 赵之仪回道:“把刚才送你儿子回来的胖丫头交出来,我们有事要问她?”他心想,至于人先不急着抓,反正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董大人不耐烦的挥手说道:“我没看到什么胖丫头!” 赵之仪双眼微束,冷言说道:“董大人,你我都是朝庭命官,都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你何必为难我!” 董大人神形俱疲:“难道董家出的丑还不够吗,你这样深更半夜来寻人,让我们董家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赵之仪抬手:“董大人,对不住了。” 董大人摇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便你们吧,你们自己进来找吧!” “多谢董大人!” 结果没等,董夫人就让下人去找了,胖丫头被董府的人送了出来,胖丫头看到正堂外面站了黑压压一群人,问道,“你们还没有找到吗?” 黑衣头头喝道:“不要耍花样!” “没有啊,”胖丫头似乎无辜的说道,“我表哥喜欢把东西藏在顺手的地方,不可能啊……” 黑衣人不耐烦打断道:“不要说废话,在哪里!” 胖丫头一副沉思的样子,“按他的习惯,应当就在桥墩下面某个石头下,三、六、九都有可能,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这个要找……” 胖丫头的话还没有说完,两拔人马像是比赛一般,又折回了三巷桥,他们抢挖着桥墩下的垫基石,东西果然被挖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争夺之中,第三拔黑衣人抢走了被圈成圆柱的账簿。 第一拔黑衣人见东西被人抢走了,愣了一下后,骑上马绝尘而去。 赵之仪气得手脚并踢脚墩。 夏小开急切的问道:“赵郡王,怎么办?” 赵之仪气到,“能怎么办?” 开国公府听涛院 童玉锦和夏琰回到房里,一阵忙碌,吃饭、洗漱,直到两人坐到榻上才有心情聊天说事。 童玉锦看着不太高兴的夏琰问道:“你生气啦!” 夏琰摇头:“谈不上!” “那是失望?” “也说不上!” 童玉锦坐到他边上,伸手抚在他肩上:“别生气,也别失望了,任何一个豪门贵族走到一定程度,如果不加以经营和干预必然走下坡路。” “我知道!”夏琰歪在榻上神情有些恍乎。 童玉锦也不知道他在伤感还是在思考问题,想了想钻到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头钻到他怀里,也不说话,相互拥着,一室之内,一时之间,岁月仿佛在无声中温馨起来。 夏琰抱着童玉锦,低低的说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吧!” “你不会再避孕了吧!” “自从上次过后,都没有了。” 夏琰有些不信的问道:“那为何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你问我,我问谁?” 夏琰说道:“是不是我不够努力?” “切,你还不够努力呀,我都快被你拆散架了!”童玉锦小手捶了几下夏琰的胸脯。 夏琰急了:“那……” 童玉锦赶紧打断:“夏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到生个健康、聪明、活泼的孩子呢,第一,心态要平和,第二,作息时间有规律,第三,饮食要均衡,第四……” 夏琰听着童玉锦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直微微笑着,用心倾听着,等童玉锦停下来时,说道:“那好,你以后就按你自己说得来做!” “啊,……大哥,这不仅仅指我,还包括你!” 夏琰不解的问道:“孩子又不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我为何要这样?” “哼,你难道不提供种子!”童玉锦抬眼别了一眼夏琰。 “你……”夏琰摇头笑笑,这话也就她说得出来。 童玉锦哼道:“没话说了吧,你没听种田人说过吗,好种子才能种出好庄嫁,懂不懂?” “懂了,懂了……”夏琰被童玉锦逗乐了,郁闷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变得晴朗了。 童玉锦说道:“别嘴巴上说懂了。” “那你说怎么办?” “别急,这几天要是有空,我把怀孕注意事项归纳写到纸上!” “好……” 两个人在榻上耳宾厮磨,轻轻低语,说着生活中的杂事、趣事。正当他们准备去睡觉时,外面美珍说道,“候你,赵郡王在书房等你和夫人!” “这个时候来,人抓到了?”童玉锦抬眼问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 京城西町某客栈 一群人在胡同深处,换下了夜行服,然后快速的转进了客栈后门,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后,其中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抢到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说道,“是我和他的交易清单!” “将军,什么时候给他?” “你通知道他吧,还有让他给我们找找门路,我要光大正明的出现在京城!” “是,将军!” 梁王府别院,黑衣人快速的回到了梁王下塌处。 梁王急切的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回王爷,我们没有拿到……” 梁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没拿到,那……” 黑衣人连忙解释说道:“王爷,别急,我们没有拿到,但是姓赵的也没有拿到!” “怎么回事?”听到这话,梁王的脸色又惊又喜。 黑衣人回道:“王爷,东西被那仁将军拿到了” 梁王松了一大口气,倚到太师椅上,眼看着房顶,“现在是几月份?” “回王爷,现在是九月中旬,后天就是秋闱的日子!” “马上就到十月了,就到辽、金换粮的时候了……” “王爷——” 梁王很久都没有说话,突然说道:“去安排,我估计那仁拿到东西想让我找出路!” “是,王爷,小的马上就去安排!” 开国府外书房 当赵之仪和夏小开到夏琰书房说这件时,童玉锦简直不敢相信,“明抢?” “是,” 童玉锦呼气摇头:“我的个天啊,这……” 赵之仪一脸严肃的说道:“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从来都是这样!” 童玉锦抿嘴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没有账簿,还能定梁王的案子吗?” 夏琰眸光微深,“不急,总有他露出尾巴的时候!” 童玉锦说道,“后天就是秋闱,这件事要押后了!” “只能押后了。”赵之仪说道,“胖丫头找到了,果然和死者朱氏的家人在一起!” “什么样的家人?” “前夫!” “哦,” 赵之仪说道:“明天早上,让大理寺去抓人!” 童玉锦不放心的问道,“不会逃跑吧!” 赵之仪摇头:“我猜想,不要大理寺的人到,他就会来衙门自行投案!” 童玉锦问道:“为何?” “今天晚上抓住他时,他没有挣扎,也没有狡辨,算是默认了!” “哦,那就等明天吧!” 工部侍郎府 董正仁跪在董大人面前,董夫人嚎啕大哭,“你这个孽子,你这样是不孝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大不孝啊,你为了一个贱人,你毁了你自己,你伤了你的老父老母啊,你怎么能这样待我们啊……” 董大人神情一地悲愤,一时木然,看着嫡嫡亲的儿子,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你这是为哪般啊,休都休了,杀都杀了,你何必去补这一刀啊,你这一刀不是补在贱人身上,你是往你老父老母心上扎啊……” 董正仁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他趴在地上,大呼:“儿子觉得没有了桃娘,整个人都活得没滋没味……” 董大人听到这话,气得站起,走到儿子跟前,拿手捶着儿子的后背,“孽障啊,孽障啊……你让老父如何活下去……” 董正仁大哭:“父亲,你就当没有生过儿子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看着你从一个小小的人儿长大成人,你知道,为人父、为人母要付出多少心血吗,你一句就当没有生过,你让我们怎么活呀!”董大人情不自已,双手颤抖着。 …… 屋外,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撒下月光,孤傲且冷清,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静静地,一阵风儿打破了夜的寂静,显得夜更清冷起来。 屋内,哭声从嚎啕大哭到低低呜咽,仿佛诉说着人间最悲苦的愁怅。 问世间情为何物,纠缠纷扰,爱、恨仿佛就在一瞬之间,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得快活不下去了,他怎么会补那一刀? 为何?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痛苦挣扎,你恨不得代他(她)去痛苦,代他(她)去死,看着在自己面前疼得死去活来的朱氏,自己曾经心爱的妻子,她显现出来的疼痛带给他的是快意还是恨意,还是爱意,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应当为她做什么,当她疼的不能自已时,他觉得那时那刻也仿佛死了过去,伸手便拿了边上的刀,补了一刀,这样她就不会再疼了,就不会再痛了,自己的心也不会再痛了。 诚嘉十七年秋 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年到了,各路学子们早已到了京城,分散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之中,京城实行宵禁已经快一个月了,自从开禁以来,这是最长的一次。 童玉锦的别院住了不少人,空荡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童玉锦在赶往别院的时候,弯到了大理寺。 果然如赵之仪说得那样,董正仁投案自首了,陪他的是他的老父亲——工部侍郎董义道,这位年过半百的父亲脸上全是哀伤,满身悲愁。 樊大人亲自接待了这位工部侍郎,“董大人,你这是……” 董大人未言先哽住了,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带犬子投案来了!” 樊大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董大人……” 董大人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怡心园朱氏被杀案,那第三刀是犬子补的!” 樊大人有些意外,也不意外,毕竟,朱氏曾是董家媳妇,说得过去,“那么……董大人你看,就按程序走?” “按程序走!一切按律法办事……”董大的声音苍老而无奈。 “多谢董大人理解!” 即便如此伤心难堪,为人父者——董大人仍然为儿子低声求人:“犬子之事,还要仰仗大人多关照一下!” “一定,一定……”樊大人刚才抬头,就看到了童玉锦和夏琰夫妇,连忙迎了上来,“夏候爷,夏夫人——” 夏琰踱着官步进了樊大人的公务房,董大人父子连忙给夏琰夫妇行礼,行完礼后,董大苦色说道,“这件案子让候爷费心了!” 夏琰没有回他话,看向有些瘸脚的董正仁,年纪和他相仿,也曾在某些聚会上遇到过,想不到为了个女人沦落至此,如果是自己……不知为何,刚刚还有些瞧不上他的夏琰,突然之间就收回了鄙夷,也许这就是情不知所起吧! 樊大人见夏琰端着候爷的架子,缓和气氛笑道,“候爷有事请尽管说!” 夏琰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无事,顺路!” 樊大人笑笑。 童玉锦看了一眼一直低头而站的年轻人,原来他就是朱氏的前夫,看样子是爱之深恨之切,要不然不会跟着小偷从侧门溜进来,哎……一场孽缘。 童玉锦见夏琰和樊大人打过招呼了,她也如愿看到疑犯自首,准备去别院见童家书了,转身的时候,她想了一下,原来准备在公堂之上问的,可是为了秋闱,很多案子要押后,她忍不住问道:“萧世子那件外套是你换上穿了吗?” “呃……”正在低头发呆的董正仁不妨有人问话,抬起头,木然的看向童玉锦。 “朱氏的血喷到你身上了,你换了萧世子的衣服是不是?”童玉锦问道。 董正仁还是木呆呆的,没有回话。 樊大人对他说道,“夏夫人是萧世子的讼师!” 童玉锦今天穿得是女装,董正仁和他父亲虽然听到夏夫人三个字,但是没朝那方面想,现在听樊大人解释,明白了。 董大人连忙拱手作揖,“辛苦了,夏夫人,犬子该担的责,老夫都会让他担起来!” 童玉锦笑道:“董大人果然深明义,多谢你支持!” 董大人神情悲戚:“家有儿女,该当如何呢,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童玉锦笑笑然后看向董正仁。 董正仁微点了一下头,“出来时,看到萧世子正甩着自己的衣袍,躲在角落里,等无人时换了” “明白了,”童玉锦微拱了一下手,“那董大人你们忙,我有些私事,就不打扰了。” “夫人客气了!” 等坐上马车后,童玉锦又赞了一句,“董大人似乎挺深明大义,为何朱氏放着好日子不过,要自甘堕落?” “这种事只有死者自己明白了!” 童玉锦却有些不解,“一个正正经经的侍郎府嫡二媳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走上荡妇这条路,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夏琰说道:“我让小开叫人去查!” “谢谢夫君!” “要谢也是我谢,再说我们夫妻之间何必言谢!” “哇,小候爷好厉害!” “调皮!” 董大人带子投案大义之举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为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秋闱考试之中。 京城皇宫 诚嘉帝端坐在龙案后面,手里正批着折子,赵之仪站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诚嘉帝办公务,也不知道他是在认真看批折子呢,还是在开小差,你说开小差吧,诚嘉帝有一句没一句的,他也接得上。 比如现在,诚嘉帝问道:“那东西就不见了?” “回圣上,臣下无能,臣愿受……” 诚嘉帝打断了赵之仪的请罪之话:“受罚之事,以后再说,罚了你,还有谁替朕干活!” “多谢圣上体谅!” 诚嘉帝说道:“马屁就别拍了,为了秋围,案子往后推,不要放松其他头绪!” “是,圣上!” 童家别院 童玉锦到时,童家书等人已经不看书了,正在准备进贡院要准备的提篮。 童玉锦问道,“有没有漏掉,我帮你买?”许久未见到童家人,童玉锦真是想他们了,心想有空回一趟望亭。 童家书抬起来,“候爷,夫人你们来了,刚才准备得太专注,没看到你们,失礼了!” “不必客气!” “谢候爷” 管家纪青松见候爷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夏琰问道,“怎么样?” “回候爷一切都好” “嗯,好生做事吧!” “是,候爷” 林山长朝夏琰拱了拱手,“候爷!” “山长!”夏琰回了礼,“这一路过来,怎么样?” 林山长笑道:“还好,听说客栈都爆满了,看来今年的学子进京赶考的挺多!” 夏琰说道:“这几年,虽说有旱有涝,但圣上对民生各方面多有关注和改善,民众的日子还算不错,富则盈,有盈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包括养一个学子!” 林山长点头:“候爷所言不错,民生上来了,一切自然就上来了,听说试还未考,京中文彩斐然的出众人物已经出现几个了,这是要往太平盛世的方向啊!” “这些真是圣上所盼!” 童秀庄插不上嘴,慢慢挪到边上找女儿聊天了,“小锦啊,想不想爹?” 童玉锦直接回道:“没想过!” 童秀庄瞪起眼:“臭丫头,我在家里天天念叨你,你倒好,都不想爹了!” 童玉锦撇了一眼:“爹,你一个大男人,说想不想,矫不矫情?” “臭丫头,不说了!”童秀庄见女儿不理自己,又说别的事,“小锦,没了你姐,你娘现在马马虎虎也能当当家了!” 童玉锦有些意外:“我嫂子有没有过来帮忙?” “有,有……”童秀庄笑得眼不见缝,“你嫂子还会打理庶务。” “真的?” 童秀庄高兴的说道:“嗯,你大哥这段时间心思全用在赶考上,铺子里的生意顾不上,都是她帮忙打理的。” 童玉锦也高兴的说道:“那真心不错,等大哥考完了,就把她正式娶回来。” “那是!”童秀庄高兴的不得了,得意的说道,“算命的说我好命,果然好命,我跟你爷爷商量了,今年冬天回家祭祖!” “啊……为何?”童玉锦心想,有银子了,折腾了? 童秀庄回道:“一是你大哥大婚,二是你大哥这次考试肯定能中进士,这种头等大事,能不回家祭祖?” “哦……,”原来是有事情,古代重寻根问祖,也说得过去,童玉锦说道:“不过爹呀,大婚没什么,肯定中进士,大哥这还没有考呢,你不是给他压力吗?” 童秀庄笑笑:“我知道,你哥不知道要祭祖的事!” “这还差不多!” 童秀庄直了直身子,捋了一把心口,小声对女儿说道,“宝柱上次看到锁柱了!” 童玉锦问道:“锁柱是谁啊?” 童秀庄张大嘴:“啊,你忘了,就是那个把我们扔下船的小六叔!” “哦,他呀,怎么会遇上他!”童玉锦想起来了,那个坏老乡。 童秀庄说道:“他在码头帮人家扛货,宝柱去进货时,找脚夫,碰到了!” 童玉锦生气的说道:“宝柱哥有没有当不认识?” 童秀庄笑道:“我也是这样问的,宝柱说没有。” “哼……” 童秀庄摆了摆手:“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童玉锦叹口气:“不算又能怎么样,你们少跟这些人打交道!” 童秀庄笑笑:“乡里乡亲的,马马虎虎就行了!” 童玉锦提醒说道:“你可别傻,人家拍拍你马屁,银子直往外面掏!” “没有,没有,你娘管我银子管得紧呢!”童秀庄叫道。 “这还差不多!”童玉锦总算放心了,“你在家里,就跟山长下下棋,喝喝茶,可别想别的!” 童秀庄说道:“能不想别的吗?” “啊……” 第209章 秋闱琐事 如何生计 “这还差不多!”童玉锦总算放心了,“你在家里,就跟山长下下棋,喝喝茶,可别想别的!” 童秀庄说道:“能不想别的吗?” “啊……”童玉锦惊讶的叫道,“你想别的?” “是啊!”童秀庄回道。 童玉锦声音有些大了:瞪着双眼:“你竟敢想别的?” “为什么不敢想!”童秀庄说道,“你哥都二十一了,像他这么大的,那家孩子不抱在手里了!” “啊……”童玉锦听到是这事,拍着自己的心口,缓缓情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你的想法是抱孙子啊?” “是啊,你以为什么?”童秀庄问道。 童玉锦缩了一下头,心虚的笑笑,“急什么,哥哥还没有大婚呢?” “快了,只要大婚,孩子就快了!” 童玉锦感觉自己想暴走,果然,下一句问到她头上了,童秀庄朝童玉锦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候爷有没有催啊!” 童玉锦睁着眼说谎,“没有,候爷说了,他不急!” “不急,不会吧……”童秀庄不相信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琰,“他可比你大好几岁?” 童玉锦狡辨说道:“爹,人家是候爷,要忙事业,那像你们没事就知道生孩子!” 童秀庄叫道:“不生孩子干什么?” 童玉锦觉得她跟童秀庄有代沟,赶紧熄火:“不跟你说了,我跟小义说几句去!” 佟新义也正在准备贡篮,笔墨纸砚等东西,一样一样的数着,检查着,童玉锦走到他身边,笑道,“小义,怎么样了!” 佟新义挠头笑笑:“好了,不放心,再检查一遍!” “紧慎总是好事。”童玉锦转头又对余乐阳说道,“怎么样,紧张吗?” 余乐阳微笑说道:“很紧张!” 童玉锦提出建议,“紧张就找点其他事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则,你晚上会失眠的,更会影响考试!” “可是除了看书,不知道还能干嘛?”余乐阳说道。 童玉锦说道:“下棋、散步,都是缓解压力的好方法,你可以试试!” “好,我试试!”余乐阳点头笑笑。 童玉锦又对半路上认来的舅舅邓如杨说道,“舅舅,上次回庆昌府,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我这半年来,主要是温习,算不得学习!” “如果考上了,你准备为官?” 邓如杨回道:“嗯,我觉得还是为官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童玉锦笑道,“那就祝舅舅心想事成!” “借夫人吉言了!” 正说着,袁思允和童玉绣到了,看到众人一一打招呼,袁思允不好意思的说道,“父亲、大哥,对不住来晚了!”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刚到!”看到两个婿站在跟前,童秀庄乐呵呵的摆着手。 袁思允朝夏琰拱了拱手,“候爷!” 夏琰颔首回了礼。 袁思允说道,“候爷,能单独说几句话吗?” 夏琰看了一眼他后,走出了正厅。袁思允跟着他走了出来,两人走到花园小亭子里。 “什么事?”夏琰问道。 袁思允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粮食的事吗?” “我正在查,你有什么发现?” 袁思允回道:“就在昨天,我手下掌柜发现有一批粮食往北边去了,但是押船人的口音,似乎不是长兴府或是京北东路的口音,你要不要查一下?” 夏琰抬眼,说道,“谢过了,我会让人去查的!” “顺道而以!”袁思允说道,“要不,你先忙,我跟大舅哥打个招呼!” 夏琰朝袁思允抬了一下手,袁思允笑笑出了亭子。 夏小开上前一步,“爷,看来我们盯得没错,我估计消息已经到了,我去安排一下!” “动作要快!” “是,爷!” 一众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午饭后,夏琰带着他们去了贡院,先去熟悉一下环境,这样有利于明后天的考试。 说起古代贡院,那真是如现代公厕一般,一个格子一个门,里面那除了一桌张子,连张小凳都没有,考生自带干粮,盘腿坐在小八仙桌前考试,吃喝拉撒,基本上都在小格里解决了,所以大部分人不敢喝水,怕内急,不方便,所以三天考下来,就算是体质好的人,也要脱层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好在,童家书等人一路从童生试到举子试,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了,对贡院、考试过程已经了如指掌了,知道怎么避免麻烦,处理一些应急事件。 童玉锦见众人都看过了,对他们说道,“我就不跟你们回别院了,明天早上我过来送你们。” 童家书连忙摆手:“不要了,小锦,我们自己行!” 童玉锦紧持要送:“没事,送一下吧,等三天后,我再过来接一下!” “真不要,小锦!”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送!” 童家书无法,只得同意童玉锦送他们去贡院。 京城某胡同 赵之仪风度翩翩的到了方宅,过来给未来大舅子加油打气,给方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带了礼物,高兴的小五郎粘在他身边不走了,这可急坏赵之仪了,自己还想跟方伶俐单独相处一会儿呢,不仅小的如此,方大人也是如此,他暗想,看来今天单独见面的事是不可能的了。 方大人端坐在主位上,未来老丈人的派头十足,见小儿子也喜欢赵之仪,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面上却不显,能说会道的方大人准备憋着不说话,那曾想没憋到吃午餐,他就破了功,和未来女婿口惹悬河、天南海北的聊着。 站在门口打探消息的方四娘见父亲终于不在板着一张脸,连忙跑到内院告诉了自己的娘亲和姐姐。 方夫人听到后,笑骂了一句,“可真够作的,摆什么臭架子,这下好吧,自己憋不住了!” 方伶俐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爹也真是的,干嘛非要折腾人,这还没嫁呢,就开始向外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赵之义见方大人一开始不怎么搭理自己,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要到午时,见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吃过饭后,赵之仪起身告辞,临行前又说了些祝大舅子旗开得胜,一举得中的祝福话,边说边瞄了瞄方伶俐,可惜方伶俐一直微微低着头,不朝他看,没办法,只好乘车离开了。 走到大街上,赵之仪想想还是不死心,又转回头,不过不是去方家,而是这个小胡同后面的小树林,下了马车,居然看到方伶俐站在某棵树下,心下一动,果然有灵犀,心头扬起一阵喜悦,扬了一下手,随身小厮离得远远的。 赵之仪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你怎么知道我要回转过来?” 方伶俐被赵之仪盯得脸都红了,声音不大:“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我就是出来转转!” “不知道?那你还来,要是有坏人怎么办?”赵之仪都提心上了。 方伶俐爽朗一笑:“我会打架!” 赵之仪听到这话,既想笑,又想生气,有些严肃的说道:“比你厉害的人怎么办?” 方伶俐被赵之仪关切的神色感动了,心不知觉的跳动了一下,嘴上却不服输:“厉害的人会来这么普通的地方吗?” “呃……”赵之仪被方伶俐堵上了,愣了一下后说道,“我就来了呀!” 方伶俐娇俏的反驳道:“你可真不害臊,自己说自己厉害!” 赵之仪毫不谦虚:“我本来就厉害!” 方伶俐抬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觉得!” 低头的赵之仪说道:“要不我们试试?” “打架?”方伶俐有些惊讶。 “是!”赵之仪回道,嘴角微勾,心里想道,打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肢体接触了,哈哈,我真聪明。 方伶俐根本没想到赵之仪有什么花花肠子,她只是想到上次,他荷包都能被人抢了,他还能打什么架,带着试试这个男人倒底有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出招了,果然是教头的孙女,一招一式还挺有模有样。 赵之仪开始几招故意不出力,十招过后,见方伶俐有些微喘,额头有些汗冒出时,才出手,一个反转,把方伶俐的手钳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方伶俐又喜又恼。喜得是男人果然不是花架子,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光长得好看不能护住婆娘的男人,不要也罢,一直有些心结的方伶俐算是放下了‘没用书生’的想法;恼得的,这个男人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像个登徒子,她使劲拉也拉不出来,脸都红了,低叫道,“你放开!” 赵之仪看到娇俏动人的方伶俐,满眼都是她,那还听得见其它,不过他到底是有修养的贵族,拉下手也心满意足了,松手之前,说道,“你弟弟秋闱这三天时间,我有些功夫过来见你,除了这三天,可能一直到大婚前,我都比较忙,” “……”方伶俐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话,但是听到这些话,她内心不知为何莫名的喜悦起来,长得算不得漂亮的脸因为喜悦更加生动起来。 此情此景,看得赵之仪的心都痒了,忍着悸动,他继续说道,“大婚的事,我已经让母妃准备,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方伶俐低头回道:“我又不懂,也不知道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 赵之仪听懂伶俐的意思了,想也不想就说道:“我请一个女官过来给你!” “女官?”方伶俐惊的抬起头。 赵之仪回道:“嗯,专门给世家置办大婚用的女仪官!” “哦,那你安排吧!” “好,我会尽快安排。”赵之仪松了手,叮嘱说道:“不要随便出来,真有坏人!” “嗯,我知道了!”方伶俐心想,要不是为你,我出来干嘛。 “回去吧!” 方伶俐说道:“你先走,我后走!” 赵之仪笑着看了一眼方伶俐,然后转身出了小树林,背影挺拔修长,俊逸文雅,微微向后转着头,大概是用余光看自己吧,那神彩真是飞扬,这么好的男人他喜欢我?方伶俐还是不敢相信,一手捂着脸,一手提着裙裾回家了。 京郊某小山包 小山包上树木郁郁葱葱,树叶有红有绿,绿得透翠,红得胜火,地上累积着以往落下的成片成片枯叶,踩上去咯嚓咯嚓。 咯嚓声响了一会儿后才停下,两个男人相离十步之距,身材魁梧的那个先出声了,“王爷,我们的路引弄到了吗?” 梁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红胜火的枫叶,说道,“那图将军,你难道不知道我被人盯上了吗?” 那图可仁将军轻笑一声,“你可是大陈朝的亲王,谁敢把你怎么样?” 梁王转过头,嘴角勾了一下,“这里是中原,可不是草原,可不是谁会打架就能解决事情的。” 那图轻蔑的笑笑:“不以打架,那以什么,谁厉害谁才能生存下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梁王笑道:“这话我爱听,谁厉害谁才能生存下去,果然有道理!” “路引呢!”那图说道,“你给我的粮食可没运多少出去,再这样下去,冬天也到不了草原!” “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办了,只是要些时间!”梁王回道。 那图急了,问道:“多久?” 梁王回道:“秋闱殿试前后。” “那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左右!” 那图冷冷的说道:“王爷,我要是落不好,你也没什么好!” 梁王再次转头看了那图一眼,“放心!” “但愿我能放心!” 开国公府 从贡院回来的夏琰夫妇晚餐是和众人一起吃的,吃完后,夏琰特意把夏七郎叫到自己书房,跟他说了一些考试方面要注意的事项,并且说了几句鼓励打气的话。 夏七郎高兴的从夏琰书房出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高氏和夏子成正等在哪里。 高氏急切的问道,“七郎,三郎对你说什么了?” 夏七郎回道:“让我好好考,别紧张!” “还有呢?” 夏七郎说道:“还有说了些他当年考试的情景,告诉我那些事情要注意!” 高氏低声念叨:“这么细心?” 夏七郎点头:“嗯,我也觉得三哥细心!” 夏子成坐在哪里听母亲和七弟说话,直到高氏问他,他才回过神来,“啊……” 高氏生气的说道,“跟你说话呢?” “嗯,三哥是比以前变了不少!”夏子成回道。 高氏感慨:“可这变化都有利于你们哥几个,我总觉得不真实!” 夏七郎说道:“有什么不真实?” 高氏提醒说道:“你们毕竟不是……” 夏七郎反问:“母亲,他有同胞兄弟吗?” “那到没有!” “这不就结了,夏子淳现在仍然处于上升阶段,我们需要机会,他需要人,与其把机会给别人,不与给自家兄弟!” “他以前可不这样,情愿把机会给别人。”高氏说道。 夏子成想想也是,“那倒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如变了呢,仿佛是大婚以后,他变得不再冷漠淡然了,变得有人情味了,难道那个平民妻子真是福星? 高氏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你们要争气,要抓住三郎给的机会。” “知道了!”夏七郎回道。 高氏说道:“别不耐烦,每个府第只有一个当家人,你们将来没有机会承爵,要是再不努力,就像京城里其它没落贵族一样,日子难熬的很啊……” 夏七郎当然懂了,可是懂归懂,听到老娘唠叨,真是不耐烦了,说道:“我知道了,赶紧回去了,明天开考,我还要休息!” 高氏叹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明天好好考!” “知道了,母亲!” “你哥哥明天早上送你!” “谢谢四哥——” “好好考!” “嗯” 诚嘉十七年九月十八日,秋围正式拉开了帷幕,寅时初(3—5点)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往贡院赶了,一时之间,京城通往贡院的路上,挤得满满当当,很多人将通过此次考试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族的命运。 常言道,有一种无趣叫仕途,可是为了挤进仕途,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没有归路。哈哈扯远了!从天空俯看贡院这一段,仿佛若天朝春运时候的火车站,密密麻麻,挨挨挤挤,吵嚷成一片,或是长辈们的叮咛嘱咐,或是发现某样东西未带后的惊慌失措,或是还没有进场,便晕过去了,等等,不一而足,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终于到了进门时间,维持秩序的禁军开始轰人,不相干人等迅速往后退去。童玉锦也在人流中,她边退边大声说道,“大哥,别紧张,不要有压力!” 童家书点头,大声回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童玉锦还是不放心的叫道:“大哥,你要是累了、困了,就大睡一觉,知不知道?” 童家书挥挥手:“我知道了,人太多太挤,你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你千万别有压力啊……” 童玉锦被往后退的人群带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空地稳住脚,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果然在什么年代都一样!” 彭大丫没听明白,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童玉锦,即使不明白,她也没多想,一只手按在腰间,一只手护着童玉锦,注意着往后撤的人群。 相比童玉锦,夏琰送夏七郎简单多了,说了句,“尽力就好!” 夏七郎点头笑笑,回了夏琰一礼,朝进门处走去。 人群如分流一般,渐渐经纬分别,学子们全部排成长队,挨个接受检查开始入场,整个贡院内外,在正式入场之后,显得空旷而哑雀无声。 童玉锦远远的看着童家书提着篮子,走着坚定的步子进了贡院,叹了口气,“不容易啊!” 夏琰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过去,“为何有这感慨?” “你不觉得这么多人,犹如过独木桥吗?” 夏琰笑道“你说得真形象!” “那是当然!”童玉锦曾亲身经历过,但是夏琰没有,虽说他也考过,但他不是为独木桥而考,他有恩荫,他的考是锦上添花,是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 夏琰说道:“回去吧!” “恩!” 夏琰夫妇把林山长和童秀庄接到了开公国府,开国公见有人陪他玩,高兴的合不扰嘴,三个老头一起乐去了。 因为秋闱,一直忙于办案的夏琰松了口气,在家里边休息边听书院里的情况,每当传出谁谁饿晕或热晕过去时,童玉锦都要一口气打听好几人,她这个闲人比当考的人还忙。 夏琰歪在榻上,看着夏小同被她用的团团转,垂下眼皮,偷偷笑了笑。 夏小开却没有让夏琰笑多久,他让丫头们帮他传话,他要见候爷。 童玉锦听说夏小开要见夏琰,下意识也要跟过去,夏琰抬手从袖管里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脑门的汗,“你忙自己的,我自己去书房!” “哦!”童玉锦明白了,他这是不让自己掺和了,点了点头,“那你有空去陪陪岳丈!” “嗯,我知道了!”夏琰又帮她擦了擦,“不要担心,我跟监考的人认识,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这边的。” “我知道,就是有些担心!”童玉锦说道。 夏琰说道:“别担心,他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因为你多转几圈而改变!” 童玉锦身体直直的靠到夏琰胸膛上,“道理都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 夏琰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手,“要是困了,睡一觉吧,等我回来!” “知道了!” 夏琰外书房 夏小开显得有些兴奋,“爷,查到了一批无主的粮食!” 夏琰双眉挑起,“无主?” 夏小开咧嘴一笑,“当然不是,那些人见到我跟踪,弃了粮食!” “是他们吗?” “除了他们还有谁?” 夏琰眼眸幽深,眼眶发紧,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再盯,绝不止这些!” “是,爷!” 夏琰坐到书案后面,拿起公文处理起事情来。 工部侍郎府 董夫人房间内,一个老嬷嬷正在回事,“回夫人,那个送二公子回来的丫头赖在这里不走了!” 因为二子入狱没有精气神的董夫人抬起疲倦的双眼,“怎么回事?” 老嬷嬷回道:“她说买她的怡心园被封了,她无处可去,想呆在我们府里。” “这怎么行,除非她有卖身契!”董夫人摇头。 老嬷嬷回道:“没有,卖身契应当在大理寺!” “那你让她自寻生路吧!” “是” 当胖丫听到侍郎府不收留她时,没感到意外,毕竟留着自己就等于提醒,提醒他们曾经有个儿子犯罪入狱了,她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出了侍郎府,想了想去了董公子为她租的房子,租期还没有到,应当还能住一段时间,可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住得地方可以没有,可是吃不能没有啊,自己的仇还没有报呢,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胖丫头愁上自己的生计了。 西町瓦市某外 当那图听到粮食丢掉时,气得桌子都被掀翻了,“这样还不如抢夺来得痛快!” 手下人赶紧附合说道:“将军,就是,不如我们回去吧,不要窝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那图可仁有一瞬间真是想拔脚就回去,可是,自己在大陈京里快一个月了,珠宝、名贵药材都大把的撒出去了,但是粮食才拿到一小半,这让他心不甘,不,他要拿到属于自己的粮食,否则冬天怎么过! 梁王也得到了粮食被查的消息,他撇着自己的八字胡,阴阴的笑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赶接粮!” “王爷,那图会不会……” “这可是京城,不是他那蛮荒之地,谅他也不敢!”梁王阴狠的说道。 “王爷说得是!” 第210章 忆苦思甜 小鬼 噩梦 对于普通人来说,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对于贡院里那里莘莘学子们来说简直度日如年,不,度日如一辈了,三天,仿佛三辈子都过去了。 第三天傍晚,童玉锦和童玉绣等人,跟所有人一样挤在贡院不远处的街口,等待着亲人出贡院。 童玉锦发现佟叔也来了,惊喜的叫道,“咦,佟叔,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不过来找我?” 佟叔从后面挤上来说道:“昨天刚到,想想等少爷出了贡院一起去拜访您跟候爷!” 童玉锦笑道:“佟叔你真是见外了,现在住在哪里?” “离这边不远的客栈。” “哦!” 佟大水抱拳说道,“原本早几天就应当过来,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我听少爷的小厮说了,一切都是夫人帮忙打点,老夫惭愧啊!” 童玉锦开玩笑的说道:“佟叔,当年你送我两条船时,可把这些都算进去了。” 佟大水感慨的说道:“夫人说笑了,两条船算什么,不值当,夫人对佟家的恩情,老夫没办法还了!” “那就别还了!” 佟大水连忙摆手:“不……不……少爷说了……” 童玉锦笑着打断说道:“我的恩情不让你还了,可没说我不打你们的主意!” 佟大水被童玉锦说愣住了:“……” “嘿嘿,让新义做我的义弟怎么样?”童玉锦笑着说道。 “夫人——”佟大水感动的泪水一下就下来,他明白,童玉锦这是在照顾少爷,少爷既然走上了仕途这条道,那么必然需要人脉,自己本来不准备来京城的,现在为何而来,还不是这个目的,想不到,不要自己说,童玉锦已经明白自己为何要来了,真是……他当下就要跪下,被童玉锦挡住了,“佟叔你这是干什么?” “夫人,这是佟家的福分!你就那老夫尽个心意。” “佟叔,别,快起来,如果没有你的一百两,你的两条船,我们可能没有现在的境况,谁是谁的恩人,我们之间已经说不清了!” 佟大水叹道:“这是夫人大度。” 童玉锦扶着佟大水:“佟叔,快点起来吧,过来见见我爹,我爹也在这里等我大哥。” “好,好……” 童秀庄见他们的话说完了,走上前笑道,“佟老哥,好久不见啊!” “童老弟,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你客气的,新义又乖又懂事,讨我欢心呢!” “真是难为老弟了!” 林山长也上前跟佟大水打招呼,笑道,“小锦说得没错,当年要不是你给我林家一条船,我们指不定什么境遇!” 佟大水摇头说道:“山长你也客气了!” 林山长笑道:“没客气,孩子们没出来,我们几个老的忆苦思甜也不错。” “对,山长说得对,忆苦思甜,能走到今天,能站到京城贡院面前等这些孩子,真是不容易。”佟大水感慨万千。 林山长转头看向贡院:“不错,能站到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无论孩子们考得怎么样,能走进去,能走出来,都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是!” 童玉锦看着林山长和佟叔感慨,转头看了看童玉绣,也觉得一切仿佛不真实,抬头看了看若大的贡院,是啊,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站在贡院前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从里面走出来的年青人,他们都将有自己更精彩的人生吧。 终于,随着交卷钟声的响起,三天秋闱试结束了!贡院门口的众人都翘首朝门口看去。 童秀庄伸长脖子找着儿子的背影,终于,童家书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里,他惊喜的叫道,“家书、家书……” 可惜人太多了,距离又点远,童家书根本没有听到,他脚底打晃、走路发飘,小厮得全赶紧过去扶着他,佟新义等人的小厮也赶紧上去扶人。 什么话也不多说了,一阵兵慌马乱,等人齐了,等认识的该打的招呼都打了,大家坐上各自的马车回了各自的家。 到了别院,童玉锦和童玉绣按排他们吃饭、洗澡、睡觉。 忙完后,童玉锦对林山长和童秀庄说道,“爹,山长,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你们不要问他们考试的事,让他们休息足了再说。” 童秀庄回道:“好,知道了,天色已晚,回去当心点!” “嗯,我知道了!” 童玉绣也说道:“我跟小锦一样,过两天再来吧!” 当童玉锦回到开国公府时,先到了主院,给高氏行了礼,“母亲,刚才在贡院门口看到七郎,他回来了吧!” 高氏笑道:“回来了,也说看到你了!” 童玉锦忙了一天也累了,打了个招呼:“那就好,母亲,我先回院了!” “去吧,累了一天!” 高氏等童玉锦走后,对自己媳妇说道,“做了候夫人,居然还到贡院门口亲自接送哥哥,倒是挺不错!” 金氏笑笑:“我们娘家,有个亲戚娶了个平民小妾,你不知道那回家一趟的阵势都快赶上公主省亲了!” 高氏啧啧嘴,“难道灵明寺大师说是好姻缘,是个受得住荣华富贵的人。” 金氏附合道:“富贵没有迷了她的眼。” 章府 章二娘子正在主院给父母请安,请好安后,坐在父母身边聊了些家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榜下捉婿,她问道,“父亲,母亲,你们也会为我去捉婿吗?” 章夫人伸出手点了一下女儿的头,“害不害羞?” 章婉娴摸了一下头,撅着小嘴说道:“母亲,我可听说了,有好几家准备榜下捉婿。” 章夫人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安心,看向章大人。 章大人正悠闲的喝着茶水。 章夫人忍不住问道:“老爷,你怎么想?” 章大人不急不慢的喝完一口茶水后说道:“我的意思早就告诉你了!” “你也不担心,要是被别人捉去了怎么办?” 章大人愣了一下,笑道,“还真有可能!” 章夫人问道:“那怎以办?”嘴上这样问,倒对方家大小子没多少看重。 章大人说道:“那就提前打招呼!” 章夫人担心的问道:“要是他名落孙山怎么办?” “大不了,三年后再考!”章大人毫不在意,似乎就认定方家大小子了。 章夫人瞪了一眼他:“你……” 章婉娴听了听,仿佛听明白了,父母好像有意中的人了,到底是京中谁家,只可惜不好意思问,搞得她七上八下的。 章夫人还想说什么,见女儿在,收到了口,想了下对女儿说道,“二娘,天不早了,早点去休息!” “好的,母亲!” 章婉娴给父亲、母亲行了礼后出去了。 章夫人看着女儿走后才开口说道,“你就认定方家了?” “恩!” 章婉娴人出来,刚出了门口,朝自己的丫头酒儿瞄了一眼,酒儿明白了,假装说道,“二娘,你的帕子没拿!” 章婉娴配合说道:“那你赶紧去拿!” “是!”酒儿转身朝里面走,耳朵竖起来听里面传出来的话。 只见老爷的话传了出来,“方家挺好,就他家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毕竟方家起来,至少得要个十年八载,我们二娘岂不是低嫁了?” “妇人之见!” “我这是爱女之心……” 酒儿听到话后,连忙转身笑道,“二娘,我想起你帕子在哪里了。” “在哪里?” “我看到你塞到袖子里了。”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回吧!” “是二娘!” 门口丫头看着主仆两人一唱一合,扁嘴笑笑,“想听就听呗,搞得我好像不通情达理似的。” 章婉娴跟丫头快步走到了抄手游廊上,看了看四周无人,酒儿连忙说道,“我听到,老爷好像把你许给了方家!” 章婉娴边问边想:“方家……京中有几个姓方的官员?” 酒儿说道:“不知道,要打听!” “真是奇怪,我印象中除了方太后娘家卫国府,好像没几家姓方的了,那几家没什么适龄的小郎君啊!” 酒儿说道:“肯定不是卫国府” “你怎么知道?”章婉娴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卫国公府,父亲不可能跟他们家联姻。 酒儿回道:“夫人说你低嫁了,估计方家身份地位不高!” “身份地份不高的方家?” “嗯!” “那我得让大哥帮我查一下!” “是,二娘!” 开国公府 童玉锦回到听涛院时,夏琰并未回来,美珍说道,“候爷让人带话回来,今天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让你先睡,夫人,你洗洗漱漱吧!” 马车来回折腾,童玉锦确实累了,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京城某胡同 胡同里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间房间灯还亮着,里面不时传了咳声出来,咳声仿佛很大,气流都吹得墙上的影子都晃动了。 屋内,一个年轻的小娘子,挣扎着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水喝,喝完后,她挪到床沿边坐了下来,缓了缓后,从枕头底下拿了一个小布偶出来,举起小面偶,盯着冷冷的笑道,“我不得好活着,你也不得好活,我要让你碎尸万段!”说罢,从床头针线小箩筐里拿了一根针出来,狠狠的刺着,仿佛有无限恨意,全让她撒在小布偶上。 京城灵明寺 秋清月朗中的灵明寺显得安宁而空寂,落叶乔木的叶子已经慢慢开始凋零了,枝头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半黄叶子,在第一场霜降中,显得形影单只。 两位大师漫步在幽深的小径上,月光透过枝头折射到他们的道袍上,显得仙风道骨,偶尔有鸟雀惊起,扑愣着飞向另一个枝头栖息。 住持明空仿佛不经意的问道:“最近,你显得有些不安,为何?” 明月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神有些不宁!” 明空转过头:“要不要回去看看老父老母?” 明月抬头看明月,微闭的双眼,在月光下显得孑然孤寂。 明空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得道,不能让你心安,你又何必得道!” “师傅……”明月摇了摇头,“我二十九岁,她也二十九了!” “她?她是谁?” 明月没有回答。 明空想了下,“莫不是那个异世而来的灵魂?” “师傅,你看,那颗小星有异动了!” 明空看了看星星,又低头拿起自己的念珠,闭眼默念。 开国府内室 童玉锦一个躺在床上睡着了,不知为何,今天的她睡得极度不安稳,一会儿踢了小被子,一会儿又把被子全都卷到身上,来来回回,往往返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回到了当年出车祸的地方,她站在十字街头,看着繁华的街道,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人来人往,她想到自己被碾压的地方看看,她觉得自己仿佛连红绿灯都不敢过了,惊惊颤颤的走着斑马线,突然左边有卡车直开过来,吓得她连忙躲避,可是仿佛避不开似的,卡车撞了过来,她惊叫,就在她以为自己又死一次时,她发现卡车从自己身体中穿过去了,可是她毫发无伤。 童玉锦黯然神伤,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对了,我已经死了,她低下头看了看双手,赫然发现,她在自己的身体里,难道我真得变成鬼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变成鬼啊,我还有帅老公呢,大陈朝没有计划生育,我还准备生一大堆孩子呢,怎么会这样,我不要回来,我不要回来…… 童玉锦抱着自己的头,突然想到,我难道连爸妈都不要了?不……不……我要回去看看他们,对,回去看看他们。 童玉锦飞快的朝家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仿佛飞了起来……爸,妈,我回来…… 开国公府 夏琰披着露水回到了听涛院,美珍和小溪两人快速的准备夜宵。 夏琰习惯性的走进内室,准备帮童玉锦掖一下被子,那曾想,看到全身如浇了水般的童玉锦,他倏的一下蹿到了床边,抱起童玉锦,伸起摸了她的头,还好,没有发烧,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梦怔住了,他急切的叫道,“锦儿,锦儿,你醒醒……” 童玉锦还没有醒来的迹像,他急了,动作幅度大了些,“锦儿,锦儿,你醒醒……” 千年天朝某街道 飞起来的童玉锦寻找着自家小区,她发现大街、广告牌仿佛就是昨天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特别是她喜欢的茶餐厅,随着人们推动玻璃门,里面卡布基诺的香味都溢了出来,她突然好想进去喝一杯,找个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向大街,享受阳光灿烂的下午时间,就在她眯眼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她突然感觉得自己急速往下坠,怎么会这样,啊……不要…… 千年前大陈朝开国公府 “锦儿,锦儿,你醒醒……你醒醒”夏琰急得抱着童玉锦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间,美珍听到夏琰的叫声,放下碗筷飞快的跑进内室,“候爷,怎么啦?” “锦儿好像做噩梦了,醒不过神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美珍转了一圈后,走到外面,拿了碗和筷子迅速又进来了,“候爷,我记得小时候梦怔了,我奶奶就用碗和筷子敲,要不我试试” “那你试试……” 美珍举起碗筷就敲了起来,碗筷由慢变快,慢慢的越来越快,仿佛不由自主似的自己能动似的。 童玉锦紧闭的双嘴仿佛要张开似的。 夏琰惊喜的叫道,“有用,有用,再敲” 美珍敲得汗都出来了,两眼死死盯着童玉锦。 京城某胡同 梁王在夜色中进了某个小院子,推门进来后,他并没急着进正厅,而是问道,“怎么样?” “回王爷,这个丫头没什么价值” “是嘛” “是,王爷,我们调查过了,她是中山郡王府给夏琰准备的丫头,跟夏琰夫妇一年还不到,她口中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梁王眉头微凝起,转身准备出院子,脚已经抬起了,想了一下,又转过身进了屋子。 一进到屋内,屋内一股阴气,吓得梁王下意识的拿袖子遮了一下脸,问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听说这丫头这两天跟附近的一个神婆走得近,大概是做了鬼神之事吧” 梁王放下袖子,轻嗤一下,“倒是有些意思!”说完,跨脚进了房间,大概是听到他们说话吧,里面丫头正在藏东西,见他来了,连忙跪到他面前。 梁王讥笑一声,“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王……王……爷!” 梁王冷冷的说道:“为了你这条小命能续下去,你可费了我不少银子。” 丫头连忙叫道:“王爷,小的愿为你作牛作马。” 梁王不屑的说道:“为我作牛作马的人多得去了,不差你这要断气的。” 丫头惊吓着抬起头,细看,赫然就是那个被夏琰踢了一脚,但是没死透的素琴,她哀求的眼神如怨如泣。 梁王冷笑一声,“可惜这媚功了,要是长得漂亮,这功夫倒是能拿住男人,可你这皮相……啧啧……白瞎了这么好的功夫。” 素琴的小伎俩被梁王识破后,颓然的低下头。 梁王问道,“这功夫在夏琰身上用过吗?” 低的素琴没有回答。 梁王再次嗤笑,“用了,没成功!也是,夏琰是京城里有名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能让他破功,除非你比他长得还倾国倾城,否则没这个可能。” 素琴低头一动也不动。 梁王找了个凳子坐下,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说吧,你有什么资本让我继续供养下去!” 素琴惊呃的抬起头,“王爷……” “我从不白养人!” 素琴慌了“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果没有人供养,她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想到自己要死去,素琴恨得面目狰狞。 “没有?”梁王眯眼,“那就断药,自行等死!” 素琴连忙求道:“不……不……王爷,有……有……” 梁王眉角几不可见抬了一下,问道:“有什么?” 素琴回道:“我怕我说出来,王爷不信!” “什么事,我会不信?” 素琴跪着挪到床边,从床底掏出自己扔的布偶小人,然后对着梁王说道,“王爷相信鬼神吗?” 梁王眼神幽冷,“别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不,王爷,我跟神婆学了扎小人,今天晚上,我能感到自己的小人起作用了!”素琴急切的说道。 “起作用,什么作用?”梁王不置可否,他没心情跟妇人搞这些东西,夏琰盯他太紧了,他过来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利用到的东西,结果……他并不高兴,真是养了一条无用的狗。 素琴却说道:“补我扎的小人有了气术!” “气术?”梁王无意问道,“什么意思?” 素琴阴阴的笑道:“这个小人好像吸了小鬼的气术,估计小鬼气若浮丝了,如果我继续念到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把小鬼捉出来!” “鬼……?”梁王像看鬼一样,看向这个丫头,这个丫头不仅要死了,还要疯?他突然为自己的花的银子不值,站起来,垂眼看向满眼红丝的丫头,冷哼一声,出了门。 “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夏琰的妻子是个小鬼” 梁王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讥笑一声,“我看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你吧” “不……不……王爷,你要相信我,真的,我没有说谎!” 梁王阴了素琴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扔出去!” “是,王爷!” “不……王爷,我以小命……” …… 开国公府松涛院 美珍的碗筷已经被夏琰抢了过来,就在夏琰快要敲碎碗时,满头大法的童玉锦出声了,“不要……啊……不要……” 夏琰扔掉了碗筷,上前一把抱住了童玉锦,“锦儿,锦儿,你怎么啦?” 童玉锦睁开发涩的双眼,木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夏琰,伸手摸了一摸夏琰的脸,喃喃说道,“还好,还好,我的帅老公还在……” 夏琰虽不明白‘老公’到底是不是夫君的意思,但他知道,童玉锦指得是自己,紧紧的抱住她,“你吓死我了,锦儿!” 被夏琰紧紧的抱着,童玉锦才感觉自己落地了,才有了真实的感觉,“我做噩梦了!” “我知道,我知道!”夏琰在内心隐隐的感到,童玉锦不仅仅是做噩梦了,至于除了噩梦还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美珍见童玉锦醒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收拾好内室,悄悄退了出去。 夏琰没吃没洗就这样抱着童玉锦睡了一夜。一直到凌晨时,这两口子才抱在起睡着了。 等醒来过后,夏琰没有追问昨天夜里噩梦的事,却每天早早的回来陪着童玉锦一起睡,童玉锦着实小小的幸福了一把。 秋闱结束了,但是揭榜却要到半个月后,毕竟,批阅审确定名次也要时间嘛。 在京城等待结果的学子们很多,也有些等不急或有特殊事情的考子提前回去了,他们如若考中,喜报会下放到当地县衙,再由县衙组织人手,把喜报送到当事人手中。 在等待结果的日子,既紧张又轻松,个中滋味只有像童家书这样的学子才能体味,在他们人生旅途中算是彻底体味到了两个字,那就是——煎熬。 不管学子们如何煎熬,童玉锦想着揭榜后到哪里大搓一顿。 美珍见童玉锦在纸上写写画画,问道,“夫人,你在写什么?” “我在写京里有哪些好吃好喝好玩的地方,等揭榜后带哥哥们一起去玩乐一翻!”童玉锦回道。 美珍问道:“大郎有空去玩嘛!” 童玉锦反问:“怎么没空?” 美珍提醒说道:“不要准备大婚?” 童玉锦抬头看了一眼美珍,“玩个两三天总有空吧!” 美珍缩了一下肩膀,“算我没说!” “说了也没关系,刚好给我提个醒!” “夫人,准备去那里吃饭啊,会不会去景春楼?”美珍问道。 “可以考虑!” 第211章 圣意难测 终于放榜 开国公府外书房 赵之仪坐在夏琰书案对面,笑问,“最近怎么样?” 夏琰回道:“没动静了!” 赵之仪哼了声:“他可不是好动的。” 夏琰看了眼赵之仪,“圣上难道不知道?” 赵之仪吐了口气,“是啊,圣上明知道,还……” 夏琰垂下眼皮,处理自己的公务。 赵之仪半歪着身子,拄着自己的左颊,“你真打算动他?” 夏琰眼皮抬都没有抬,“不是打算,而是以事论事!” 赵之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方向拄着脸颊,“你截了他一批粮食,他什么反应?” 夏琰却回道:“圣上让我停止截粮!” 赵之仪听到这话,放下手,直起身子,“圣上?” “嗯” “为何?” 夏琰轻笑一下:“你可以去当面问圣上,问他为何!” “啊……你没问?”赵之仪说了句傻话。 夏琰放下手中的公文,看了一眼赵之仪,“我没猜透圣意,最近收了盯他的人马。” 赵之仪眯眼想了想,“难道为了秋闱?” “也许!” 赵之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也许是给我们时间!” 夏琰抬眼,未解其意。 赵之仪咧嘴一笑,“给我大婚的时间,给你生子的时间。” 夏琰眸光微深,随即漾上笑意,拱手朝着皇宫的方向,“谢圣上体恤,谢圣上隆恩浩荡!” 赵之仪站了起来,“我要亲自去谢,顺便请圣上赐婚。” 看着赵之仪走后,于文庭才说道,“圣于或许不想在粮食上去扳梁王。” 夏琰抬头:“先生的意思是……” 于文庭说道:“无论是从梁王手中得到粮食,还是从圣上自己手中得到粮食,最终辽、金之人都得到了粮食。” 夏琰眯眼:“可是银子不是进了国库。” 于文庭捋着胡子笑道,“总有一天,它就是国库的。” 夏琰明白于文庭说的意思,问道:“那么皇上想从什么地方扳倒他这个九叔?” 于文庭说道:“我想这也是皇上想问的。” 夏琰眉头促紧:“皇上不知如何下手?” 于文庭说道:“确切的说,皇上想找一个一击即中,让他九叔翻不了身的事,粮食虽有通敌之嫌,却还不能彻底的扳倒梁王。” 夏琰从书案上站起来,“粮食这么重要的事不算,那还有什么算?” 于文庭提醒说道:“爷,去年长兴府之战,是否还记得?” 夏琰点点头,“我知道!” 于文庭说道:“长兴府之战,说白了就是粮食之战,如果爷截了辽、金之人的粮食,那么边境上将不得安宁,与战争比起来,丢失一些粮食算什么。” 夏琰仿佛明白了:“这就是皇上让我停止查粮的原因?” 于文庭笑道:“属下是这么认为。” 夏琰低眉敛目的想了一会,“可是还有什么能一击击中梁王呢?” 于文庭捋胡说道:“爷,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他如果能卖粮,也会卖其他,而其他当中,什么最有可能?” “盐、铁,”夏琰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他自己了惊了一下,“会有这种可能吗?” 于文庭摇了摇头,“这种事要拿到证据才能说事!” “可是如何才能拿到证据呢?”夏琰揪了揪眉心,“也罢,先放一放吧!” 于文庭说道,“跟着一起放的还有均田制!” 夏琰再次揪眉心,“不管了,我要生儿子!” 于文庭摇头失笑。 梁王别院 梁王正听手下人禀事,“回王爷,夏候爷的人似乎撤了!” 梁王有些不信:“撤了?” “是,王爷!” 梁王摸了摸下巴,阴戾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后,他说道,“给那图路引,试一试水,看看夏琰究竟是真撤了,还是玩虚的。” “爷,要是……” “让那些粮商去!” “是,爷!” 京里西町瓦市某客栈 那图可仁收到了梁王的路引,拿着路引,他眉头皱起,问道,“大陈朝的秋闱要揭榜了?” “回将军,听说是,就在明天。” “明天,难怪!”那图松开了紧凝的眉毛,“让人准备运粮,而我现在应当出现在买粮来京的途中。” “是,将军!” 京城皇宫 章大人和诚嘉帝正坐在侧殿下棋,臣子和君主下棋,不要说了,不管棋艺好不好,那结果都是不好,诚嘉帝笑道,“章大人为何不避了朕的棋去,白白让朕得了一个黑子。” “圣上,有时失反而是得!” 诚嘉帝拿着被吃掉的黑子,抬眼看向章大人,笑道,“章大人明白朕的意思了!” “圣上,臣说得是棋子!” 诚嘉帝悠然一笑,“章大人就算你说得不是棋子,朕也不会怪你。” 章大人见诚嘉帝想知道自己的想法,顿了一下说道:“圣上所滤所思都是极对的。” 诚嘉帝轻嘲,“所滤所思?朕真不想思也不想滤,只想痛痛快快的拉出去几个给铡了,可是……铡几人就能解决问题吗?朕不觉得。”他扔掉手中的所有棋子,离开棋奕桌子。 章大人轻轻的跟在他后面,走出了宫殿,宫殿外,仲秋的天空一片蔚蓝,朵朵白云飘浮其上,悠然自得,让人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安宁了下来。 章大人等诚嘉帝站定后才答道,“圣上英明!” 诚嘉帝自嘲:“朕当然要‘英明’了,不英明,一个冬天,朕的边防线都要被他们清洗一遍,朕的民众将要再次面对战争。” “圣上所虑极是!” 诚嘉帝轻言轻语,“难道均田制要夭折吗?” 章大人低了低,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正在盛年的诚嘉帝,说道:“皇上,改革从来都不是一路平坦的。” 诚嘉帝抬看向辽远的天空,“章大人,那你说还要多久?” 章大人回道:“圣上,或许需要三年五载,或许一个契机,马上就能颁布也说不定。” “契机?” “是,圣上!” 诚嘉帝转头看向章大人,章大人微微躬着身子,一脸笑意的面对诚嘉帝的审视,这一对君臣明白‘契机’是什么,是一个让皇家宗室、世袭贵族们说不出话的契机,会有这个契机吗?诚嘉帝在心中问道。 不管诚嘉帝如何焦虑均田制,秋闱之事如火如涂的进行着,终于到了揭榜时刻。 诚嘉十七十月初一,寅时末卯时初,相当于现代凌晨五点时,贡院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看榜的各式人等,包括学子、学子家长、奴仆,赌局之人、榜下捉婿之人,还有好事者,等等不一而足。 有人焦急的叫道,“红榜怎么还没有贴,时辰到了吧?” “也许还不到,还差小半刻!” “可是月亮就要下去了,天边已经发白了呀!” “官府有计时辰的日晷,他们是不会搞错的。” “哦,那倒也是!” 贡院门口某处 童家书等人在秋霜中有大半个时辰了,几个年轻人忐忑不安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沉默着,年龄最大的邓如杨甚至还带了个小板凳,坐在小板凳上淡定的等着。 佟大水站在佟新义身边,伸头看了看贡院贴榜的墙,又看了看街道另一头,只见孙子平安提着食盒过来了。他举起提盒从人群中挤到佟新义等人所站的地方,“少爷,几位公子过来吃早餐。” 众人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心情,一动也不动。 佟大水见此,走到提盒跟前,抽出屉盒,从里面拿出馒头、烧饼等食物,一个一个的递过去,“吃吧,贴榜看来还有一会儿!” 见佟叔把食物递到自己跟前,童家书只得伸手接过来,说道:“谢谢佟叔!” “别客气!” 早餐打破了几个年轻人的沉默,佟新义最先开口问道,“家书,要是中了,你有什么打算?” 童家书笑了笑,“即便中了,估计名次也不高,会外放做个八、九品的书吏吧!” “我比你还不如,”佟新仪笑笑,“乐阳哥,你呢?” “我?我到是比你们敢想,如果中了,估计能做个县丞、主薄。” 佟亲义跟余乐阳一起在程家书院学习,了解他,笑道:“你的文章、策论一向比我们好,想得到是对的。” 童家书见邓如板杨坐在小凳子上默默的吃着,想了一下问道,“邓舅舅,你呢?” 邓如杨咬了一口馒头后说道,“如果中了,我会留在翰林院!” 余乐阳和佟新义齐齐看向他,邓如杨哂然一笑,“不过我中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没像你们一样专门学习。” 童家书说道:“不一定,邓舅舅,或许你的实践会让你的文章、策论更有深度和见地。” 邓如杨摇了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说。” “倒也是!” 几个年轻人再次沉默下来。 方宅 方大人早早就起床了,打听消息的仆人早就出发了,他端坐在正厅里等消息。方秉良拿了一本书到正厅,见方大人似乎早就坐在正厅,有些过意不去,“父亲,让你受累了!” “不累,你这是……”方大人见儿子手里拿着书问道。 “儿子,刚刚朗读了几篇文章,听说你在正厅,就过来了。” 方大人高兴的叫道:“好,好,无论何时,都不要以为考完了就不读书了,读书是一辈子的事。” 方秉良朝父亲行了一个礼:“是,父亲,你对儿子说过,有些书是用来考官的,有些书是用来陶冶情操的,有此书是用来启迪人生的,儿子都记得,儿子今天早上读的几篇就是用来平静心情的。” 听到此,方大人欣慰的笑了,说道:“从今往后,你还要读一种书!” “父亲——”方秉良不懂。 “世学!” “儿子听不懂!” 方大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秉儿,不管这次考得如何,你都将走上仕途,除了有锦绣文章外,你还要懂人情练达,官场规则、民众心声,只有把三者结合起来,你才能做官!” “谢谢父亲教诲!” 方大人说道:“当然,为父希望你能以民众为本,至于懂官场、知人情最终的目的还是为民为众。” “是,父亲,儿子定当好好学习为官为民之道。” “嗯”方大人说过后,“不管如何,等揭榜后,为父都要为你择媳了!” 方秉良连忙推辞:“父亲,不急,姐姐还没有嫁!” “你姐姐年前就会大婚!” 方秉良如一个孩子般的挠了一下头,“没想到姐姐等到最后竟等了一位郡王夫君!” 方大人听到儿子的话,也高兴的满脸笑意,“说老实话,为父也没有想到赵郡王会到我们家提亲,以后你有了郡王姐夫,官途上要顺畅很多!” 方秉良却撅着嘴说道:“父亲,你怎么不说,将来因为你的高官,我要束缚很多。” 方大人听儿子这样说,先是一愣,马上明白儿子什么意思了,欣慰高兴的同时,笑骂:“臭小子,知道就好,不要以为,为父是高官大员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方秉良回道:“我才不呢,我要向父亲一样,凭着自己的实力站到宰执之位!” “好小子,有志气!”方大人听到儿子的话只觉心头荡漾,人生圆满。 父子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天亮了,方夫人过来叫他们吃早餐。 方又行问道,“老田头回来了没有?” 方夫人回道:“没呢,不过快了!” 方又行小声念了一句:“怎么还没有回来?” 方夫人扫了一眼心急的夫君,他这一夜就没怎么睡,搞得比我这个女人还沉不住气,不耐烦的说道:“这里离贡院远着呢,你急什么?” 方又行自觉自己也有些太过了,不在意的说道:“也是,那行,先吃早餐吧!” 突然,门外有脚步传来,而且好像人数还不少,伴着还有铜啰声,方大人刚想张口大叫什么,突然又合上嘴,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本正径的站着不动。 方夫人没注意到方大人变化,她激动的跳起来,“难道是秉儿中了?” 方大人扫了一眼方夫人,“一个官夫人,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啊……”方夫人被自己夫君训得不敢再跳脚了。 只有方秉良全程看到了父亲的变化,他转过头去就差捂嘴偷笑,后来想想,这动作也不雅,抿起嘴,内心偷着乐了。 老仆大田小跑着冲了进来,大叫“老爷,老爷,中了,中了……” 方大人急得要死,训道:“中了什么,光说中了!” 老仆喘着气回道:“红榜第四名!” “第四名?” “是!” 方又行忍不住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方秉良也高兴,顺口问道,“第一名是谁?” 老仆回道:“回公子,第一名叫萧什么轩的!” “萧云轩?” “对,对,就是他!” 方秉良吐了口气,“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 方大人说道:“听说他是郑国公府的庶子?” “是,父亲,上次大岭山之行,我们在一起游玩时,我就发现他无论是文章,还是其它,都要高出我们很多。” 方大人点头:“一方面是大家族有这个资源,另一方面,他本身也刻苦,天时地利人和,不成功,谁成功?” “是,意料之中!” 郑国公府 萧焕然看着抱喜的队伍拥在正厅讨赏,有些落寞,不知为何,他想起了童玉锦骂他的话,内心五味杂陈。 郑国公一面应酬,一面扫了一眼嫡子和庶三子,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高兴,庶子盛是一件好事吗,目前为止,他搞不明白。 萧云轩对于自己能得第一,着实有些惊讶,他想名次会不错,但没有想到是第一,并没有注意到父亲和哥哥的微妙变化,对于人生,他早有打算,所以并不在乎这些名次或是虚名,他淡定而谦虚的朝众人回礼致谢。 贡院门口 童家书对邓如杨说道,“恭喜邓舅舅,中了第七名!” “名次这么高?”邓如杨一直坐在这里没敢拥上去看,听到童家书的话,感觉有些不真实。 童家书笑回:“是,舅舅!” 邓如杨拍了拍自己的脸,问道,“你们呢?” 童家书回到:“我第五十七名!” 邓如杨笑道:“那也不错了,要知道,这次应考不下五百人。” “是,我觉得我发挥正常!”童家书对自己的成绩没有太大的惊喜和失落,发挥正常。 邓如杨又问:“你们呢?” 佟新仪说道,“等殿试后,我的名次应当二甲末等,能得个进士出身!” “也不错,你呢,乐阳?” 余乐阳笑回:“我跟家书差不多,能得个二甲中等吧!” “看来,我们都在二甲之内,进士出身,这个每个读书的最高愿望!”邓如感慨的说道。 余乐阳笑道,“我们书院的萧云轩和程佑彬会在前三甲,他们会是进士及第!” 邓如杨说道,“我们是平民子弟,能得到今天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余乐阳点点头,“我们回去吧,还要准备最后的殿试,等殿试过后,就会分甲!” 众人高兴的回去准备殿试了。 我们来说说分甲,什么是三甲呢,现代很多人都把古代科举考试的‘三甲’认为是状元、榜眼、探花。其实这是对‘三甲’的误解。 古代科举考试的‘三甲’可不是指状元、榜眼、探花。一般来说,我们现在所说的科举,都是指制度比较完善后的科举,它为三试,一个是在乡试,考取秀才,这是读书人走上仕途的第一步,其次是集中全省秀才在省城举行省试,中试者称为举人;而把全国的举人集中到京城里举行‘会试’,中试者在宫殿举行‘殿试’,直到此时,中榜者才能称为进士。根据成绩高低,进士又分为三等,即一甲、二甲、三甲。殿试第一等的称为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等的称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等的称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而一甲、二甲、三甲因各个朝代的不同,会取不同的人数,一般情况下,一甲仅限三名,即大家所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三甲则各取若干,比如前朝唐代录取进士,每次不过二、三十人;大陈朝(宋)不同,比如说这次,考试者就多达五百人,那么它至少要录取二、三百人;其中三甲进士,实际上是殿试的末等,我们经常在小说中看到,同进士如如夫人;所谓如夫人,乃小妾中极受宠的人,处在妻和妾之间的尴尬身份,名为如夫人,但地位终不是夫人,与‘同进士’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可谓形容的不精僻。哈哈,知道了三甲的大体情况,我们言归正传。 开国公府 童玉锦一大早也派人打听消息了,打听消息的人把抄录的榜单传到了内室,还躺在床上的她,一目十行,快速的找着熟悉人的名字,从上到下的念着。 夏琰正在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听她念,动作不停。 童玉锦念到:“第一名,萧云轩……夏琰,萧云轩是萧焕然的弟弟吗?” 夏琰点头:“嗯” 童玉锦叫道:“哇,好厉害!”这个人跟她有些渊源,她为他打过卫国公孙子,还一起游玩过,没想到第一名是他,她居然认识状元,啊,太意外了有没有。亲,还没有殿试呢,只是会试第一。 夏琰却回道:“未必是好事!” “啊……”童玉锦不明白了,所有的人考科举,谁不想第一,竟然不是好事,为什么? 夏琰见童玉锦停住了,提醒说道:“你念你的!” 童玉锦却问道:“第一名不是好事?” 夏琰只好解释说道:“他是庶子,嫡弱庶强,对于世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童玉锦明白了,撇了一下嘴,“要是我,干脆自立门户,不参与到家财的分割当中,强弱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夏琰抬肯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童玉锦不置可否,再次找到熟悉的名字:“第三名程佑彬,意料之中,第四名,方秉良——”她看向夏琰,“这小子考得不错啊!” 夏琰笑笑:“是不错!” 童玉锦接着往下看,然后大叫:“哇……哇……” 夏琰看着搞怪的童玉锦说道:“是不是你那个爱哭的舅舅?” 童玉锦惊讶的抬起头,问道:“啊……你怎么知道,猜的?” 夏琰回道:“是猜的!” 童玉锦不相信:“不是事先知道名单?” 夏琰回道:“直到贴榜,没有人敢揭名录!” “哦,哦,那你真厉害,被你猜中了,是他!”童玉锦笑道,“想不到邓舅舅大器晚成!” 童玉锦笑着发起呆来,想起当年那个爱哭的年轻人,想不到终于心想事成的一天,真好! 夏琰担醒说道,“不看了?” “啊……看啊,”童玉锦手指一直往下滑,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熟悉的人,“余乐阳第五十二名,童家书第五十七名,哇,看,我大哥也中了!” “嗯!” 童玉锦问向夏琰:“这个名次也不错吧!” 夏琰回道:“分甲会在二等!” “二等?” “对,进士出身,所有为官之人必要的门槛。” 童玉锦笑道:“哦,哦,那就是说我大哥进门槛了!” “嗯!” “太好了,我再来看看七郎和新义。”童玉锦手指继续往下滑,“找到了,七郎九十三名,新义一百二十六名!” 夏琰的衣袍已经穿好,拿起金冠套到头上,说道,“都能进二等!” “哦,那太好了,对了同进士是什么?”童玉锦听人说过这个,但不知道什么意思。 “三甲!” “哦,原来如此!”童玉锦大跳着下了床,赤脚就要去衣架拿衣服,夏琰摇头,一把抱住了她,“你一个女人能赤脚吗?地上多凉,小心宫寒!” 童玉锦窝在夏琰怀里,笑道:“你连这个都懂?” 夏琰哼道:“为了生儿子,我可问了不少人要注意什么?” 第212章 婉娴主意 凌迟处死 童玉锦干笑几声:“嘿嘿,夫君大人,下次会注意的。” 夏琰哼道:“再不注意,打你屁股!” 童玉锦在夏琰的怀里做了个鬼脸,“要打也打你儿子、女儿,我可不让你打!” “再不听话,可由不得你!” “啊……”童玉锦脸贴到夏琰怀里,“反对独裁!” …… 整个礼部忙成一团,秋闱结束了,他们正在安排殿试,殿试结束后,又要安排庆贺活动,怎一个忙字了得。 大家看到郎中萧焕然,都拱手朝他贺道,“恭喜贺喜,令弟得了试考第一名,估计殿试也不成问题啊!” “多谢各位的关心!”萧焕然朝贺喜的同僚回了回礼。 一向潇洒自如的萧焕然在这次秋闱中感到了压力,他随性而活的姿态随着庶弟的中榜而结束了,当然这只是个导火线,前一段时间的杀人案,让他身切感受到手握重权的重要性,如果当时,他重权在握的话,梁王还敢动他脑筋吗?他想,他们一定不敢,他收起了玩世不恭,他开始行使作为郑国公世子的身份,并准备借助这个身份挤进权力中心。 章府 章婉娴终于打听到了自己未来夫君是谁了,小丫头酒儿吧拉着说道,“二娘,姑爷,考了第四名,二甲第一名是传胪吧?” 章婉娴小脸红一下,“死丫头,谁是姑爷了?” 丫头缩了缩头,“哦,哦,酒儿一时心急,说错了,该打!” 章婉娴说道:“再说,还没有分甲呢,什么二甲第一名!” “小姐,小的不懂嘛!”小丫头撅起嘴说道。 章婉娴唬了她一眼:“不懂你乱说话?” “是,是,乱说话,那小姐,什么时候分呀!”小丫头问道。 章婉娴回道:“殿试后。” “哦,哦,那名次会不会变动?”丫头问道。 章婉娴回道:“会,但是不大,殿试主要考策论,皇上亲自了解各位考子的情况。” 酒儿想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虽然变动不大,要是姑爷,就动一个名次,那也是探花啊,岂不是一甲第三!” “死丫头,你找打啊!” 酒儿扁嘴说道:“二娘,你知道的,老爷定下来的人,基本上就定了!” 章婉娴有些无精打彩:“可我还不知道他长得是方,还是圆得呢,总是让人不放心。” 酒儿肯定的说道:“二娘,人肯定是周正的。” 章婉娴扫了她一眼,没好声的说道:“你又知道!” 酒儿笑笑:“那当然,我可听说了,有残疾缺陷的可考不了举。” 章婉娴低眉垂眼:“那到是,到底是不甘心,要是学傻了,是个迂腐的老学究怎么办?” 酒儿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方婉娴的跟前,“小姐,要不要偷偷去看看未来的姑爷?” “啊……”章婉娴捂起樱桃小嘴,惊叫了一声之后,却低下头,半天后才抬起,“偷偷?” 丫头就知道她家二娘会动心,高兴的眉飞色舞,“二娘,趁老爷还没有公布,赶紧呀,公布了,可由不得你了!” 章婉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开国公府 童玉锦穿戴一翻准备去别院看望童家书等人,问向夏琰,“你有空去吗?” 夏琰点头:“有!” 童玉锦不妨夏琰答应了,有点惊讶:“咦,我发现你最近出去少了,梁王的案子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 “这么快?”童玉锦更惊讶了。 夏琰冷嗤一声说道:“梁王根本不在案子里。” “那怎么结案?”童玉锦问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个丢失的账簿而引起的,他会没罪?” 夏琰回道:“圣上的九叔,罪可不是那么好定的。” “特权?” “走吧!”夏琰没有回话。 童玉锦还是不死心,“那董正仁会判什么刑?” 夏琰回道:“因为前面有了宁氏的两刀,虽说那两刀暂且不致死,可总是活不了多久,他那第三刀没有判死刑,流放三千里。” 童玉锦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酌情处理了!” 夏琰说道:“大理寺不会随意判刑,再说圣上看在工部侍郎自行投案的态度上,可能还会给特赦。” “特赦?” 夏琰说道:“对,最后可能只判流一千里,遇赦得赦。” “啊……”童玉锦眨了一下眼,这罪名好像又轻了呀。 夏琰无奈的叹口气,催促说道:“走吧,别‘啊’了。” 童玉锦扁嘴说道:“觉得有点怪怪的。” “别怪了,什么样的男人都不能容女人这样乱搞!”夏琰叹道。 “唉,也是,也算情有可原吧!”童玉锦吐了吐气,“那宁氏呢?” “她?死十次都不够!”听到宁氏,夏琰眼中寒光乍现。 童玉锦问道:“那些挖出来的头颅骨都确定是哪些人了吗?” 夏琰回道:“确定了,所以世家的人都求圣上凌迟处死宁氏。” “妈呀,娘呀,这……”童玉锦双手抱臂,感觉浑身冷嗖嗖的。 “还敢不敢问了?”夏琰半瞪了一眼童玉锦,把她拥在怀里,“冷不冷了?” “不冷,太可怕了!”童玉锦偎在夏琰的怀里低低的说道。 夏琰笑了:“你还知道怕?” 童玉锦不满的回道:“当然,凌迟处死那得多疼!” “活该!” “我知道她罪该死,可是……” “还去不去你大哥哪里?” “去,去,我得问问殿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夏琰摇了摇头,终于转移注意力了。 秦王府 赵之仪正在让丫头拿素色袍子,并对她们说道,“以后,别给我整那些花花绿绿的,难看死了!” “……”丫头惊讶的看了一眼手中绯色袍子,怎么就成花花绿绿了,这颜色寻常人都没资格穿好不好,不过嘴上却回道,“是,爷,那你看,这件玄色的怎么样?” 赵之仪看了一眼,想想,每次去都穿月白色,要不这次穿玄色?结果他还是穿月白色去了,一身月色锦袍,头簪羊脂白玉,腰带同色同款羊脂玉佩,脚踩皂色锦靴,当他出现在方宅胡同口时,一个转身,一个撩袍角,朝胡同外面看过去时,帅气贵胃的动作瞬间秒杀胡同口所有围观驻足的小娘子。 “哇,这位公子真是太俊了,他是家小郎君?” “谁家也不是你家的!” “不是我家的,我看看还不行!” “是不行!” “怎么不行了?” “你没看到方家大娘生气了吗?” 众小娘子顺着说话之人朝外面街道看过去,方大娘子领着仆人去买东西黑回来了。 “方家大娘?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方家大娘要大婚了!” “前一段时间还在相看,这么快,不会嫁了个瘸了拐子吧?” “呸,我呸,就是他!”小娘子边说边偷偷指了一下赵之仪。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听说还是位群王。”小娘子说道,“你看这位公子像不像郡王。” “还真像!” “人家就是!” 不远处 方伶俐和她的丫头看到胡同口处围了一圈小娘子,有点不解,丫头玉枝伸头看了看,“大娘,是姑爷!” 此时,方伶俐已经看到了,只见她未来的夫婿玉树临风的站在胡同口,犹如天仙一般,她不禁红了红脸,可是看到周围一圈小娘子时,高兴的心有些吃醋了,暗暗抿了抿嘴,端着教养嬷嬷们教的步子朝赵之仪走过来。 赵之仪看了一眼围观的小娘子们,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子,要怪就怪自己太玉树临风了,竟引了这么多小娘子围观,终于见胡同口的方伶俐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嘿嘿,我们的赵公子可真够自信的,不过人家有自信的资本,虽说他有些烧包,可不得不可承认,他确实眉目如画、风度翩翩,真是瞬间秒杀万千少女的翩翩佳公子一枚。 可惜这样一位佳公子的眼神,此刻眼光全在路过他的小娘子身上,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方大娘子路过时,微微转身朝赵公子看时,也有清澈的眼神,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充满小爱慕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是的,赵之仪就这样被深深吸引住了,淡淡的微笑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心旌荡漾恨不得马上就娶回家好好温存一翻。 方家门房的人见大娘子和未来姑爷一道回来了,笑得眼不见缝,连忙上前给他们行礼,引着他们进了正厅。 方夫人见女儿和未来女婿一起来,笑得合不扰嘴,“之仪来了呀!” “伯母!” “进来坐。” “谢谢伯母!” 方夫人爽朗的笑道:“甭客气了,你伯父今天刚好在家,你们坐着先聊,我和伶俐去后厨看看今天中午有什么招待你。” “让伯母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方夫人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天喜地的去后厨安排了。 赵之仪对方又行拱手说道,“晚辈是来恭喜大郎会试得中的。” 方又行笑道:“不巧,刚出去,说是到先生哪里找策论题目准备殿试。” “哦,原来如此!” 方大人说道:“午餐前应当会回来。” “不妨事!” 方大人随口说道:“最近忙不忙?” “还行!” 方大人感慨说道:“最近圣上都不找我问均田制的事情,也不知这事能不能……” 赵之仪打断了方又行的话,回道:“这事晚辈不知。” 方又行抬了抬眉,看来未来岳丈的面子也不管事呀,笑道,“是啊,大家现在都不知道,也罢,不忙也好,尽心准备你跟伶俐的婚事。” 赵之仪站起来给方又行行了一礼,“让伯父费心了!” 方大人说道:“你母妃说腊月十六,我跟她娘想了想,往前嫌时间紧,往后,又过年了,也只能这样了,你看呢?” 赵之仪笑道:“听母妃说,这是到灵明寺求来的日子,应当是极好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至嫁妆,我们早就备了,这个不会仓促,但是你知道的,我的官职一直不高,所以……”方大人的意思是,自己是个穷京官,没银子给女儿置办东西。 赵之仪明了的笑道:“晚辈明白!” 其实方大人想说得是,根本没想过女儿能嫁超过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小郎君,所以嫁妆的规格只在六品左右,现在就是想添,也只能添些个金银玉器等,其他已经来不及了。 赵之仪娶妻子,倒是没想过女方嫁妆的问题,因为在秦王府两位当家人心中,儿子怎么也的娶个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她们的嫁妆从十岁前就开始备了,根本不需要考虑,就算差了,那也是女方家不准备要面子,可是能嫁给赵郡王人家的女儿,谁敢不要面子,那真是不想以后找赵郡王提携了。 一老一少,心知肚名的谈论着能说开的事,一些不能说开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方宅胡同口 两个清秀的小哥站在胡同不知干什么,显得有些举措无施,方秉良拿着策论题目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生,决不是胡同附近的。 两个清秀小哥看到方秉良欲言又止。 方秉良转了一下头,没有停下来,他估计,自己停下来能吓到他们,几不可见的摇了一下头,继续走自己的。 丫头酒儿见几拔人过去了,就这个小郎君看起眉清目秀有些书生样子,大概不是坏人,遂大了胆子问道,“喂,前面的公子请停一下!” 方秉良本来打算不理他们的,结果倒好,他们主动叫人了,只好停下来,然后回转身几步,“这位小哥,什么事?” 酒儿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方又行方大人的家在这里吗?” 方秉良警觉了一下,点头回道,“是,你们是……” 酒儿答不上来了:“我们……”她看向章婉娴。 章婉娴微微一笑:“我是他朋友的儿子,到京城赶考,现在考完了,过来拜访他老人家一下。” 方秉良脑子过了一遍,这俩人个似乎不在自己记忆的范围内,反问道:“他朋友?” “是!”章婉娴回道。 “那位朋友?” 章婉娴反应很快,马上做出应答,反问道:“你是方大人什么人?” “哦,我也是来找方大人的!”方秉良在京城低层生活了很多年,什么事不门清,他发现这两个怕是不止来看望爹的。 “原来我们……”丫头小酒停住问话,连忙打量起方秉良,发现他身量很高,脸骨、喉结都有,并不像自己和二娘是假冒的,松了一口气,“既然你要去方大人家,能带我们一到去吗?” 方秉良思索了一下,“可以,可是……” 丫头连忙回道:“我们不是坏人!” 方秉良也觉得这两个清秀的小哥不像坏人,可是也太清秀了吧,特别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那不叫清秀了,简直比漂亮还要漂亮,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大大的杏眼,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并且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一种贵气,他应当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哥,父亲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了? 方秉良疑疑惑惑的带着两个清秀小哥进了自己的家,把他领到父亲跟前。 父亲正在跟未来姐夫把话家常,见自己领了两个小哥进来,有些不解,“良儿,这是……” 章婉娴没有想到会在方家遇到赵之仪,着实惊了一下,后来想到,我把脸都抹黑了,又着了男装,他应当认不出我来吧,暗暗松了松紧崩的身子。 方秉良回道:“他们说是你朋友的儿子,过来拜访你。” 方大人搜索记忆:“我朋友?” 章婉娴把从大哥那里要的消息套到自己身上,有些生硬的拱手说道:“方大人,我是陈东平的儿子陈喜年!” “陈大人的儿子?”方大人好像记得有这么一个同僚朋友。 “正是!” 方大人仔细看了看章张婉娴,“恩,有你父亲的影子。” 章婉娴暗暗呼了口气,再次拱手,问道:“伯父,听说方大哥考中了,不知学生能否见他一见?” “啊……”方大人有些怪异的看向儿子,“良儿,不是你把他带进来的吗,你们还不认识?” 方秉良脸红了红,“父亲,儿子以为……” “以为什么?” 方秉良结巴着不好意思说出来:“以为是个……” 方大人笑了:“你以为他是骗子!” “正是父亲!” “那倒不至于,你陈叔叔长得玉树临风,生的儿子必然也不差!”说完看了看章婉娴,可不是长得眉清目秀。 赵仪义眉毛却高高挑起,章府他去过,京城各类名门聚会也多,再加上,母妃曾经考虑过章家,凭着他龙行卫识人的本事,章二娘他还是认识的,什么意思,以为抹黑自己就认不出来了,还充了外调官员陈大人的儿子前来见方大人,什么意思?电光火舌之间,他仿佛明白了,章府居然……他瞄了一眼章二娘,果然看她惊呃的看向方秉良,并且说道,“你居然骗人?” “是呀,居然骗人?”丫头酒儿也跟着附合。 “不……不……,实在是你们站在胡同口的行为太鬼祟了,在下才有此误会!”方秉良不好意思的回道。 章婉娴生气了:“哼,我看你是紧慎过头了!” “陈小弟说得是!” 章婉娴不太满意,觉得他为人不真诚,撇了撇嘴,对方又行说道,“既然令公子认为我们是骗子,那学生告辞了!” 可怜的方秉良公子,第一面就被未来小妻子打了个退票。 唉,章二娘子呀,你自己难道没骗人?可真是贼喊捉贼,还喊得特别带劲。 方大人觉得不妥,说道:“这怎么可以,孩子,你竟来了,我不招待你,你让我如何见你父亲?” “该怎么见就怎么见呗,我要告辞了!”章婉娴说完就要走。 赵之仪给方秉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人。 方秉良摸着赵之仪的眼色,心想什么意思,难道赵之仪认识此人,他们真是小骗子,想了一下说道,“你自己是骗子,为何要抓着我不放?” 章婉娴吃了一惊,难道识破我是女儿身了,连忙辨道:“我……我怎么是骗子了?” 方秉良问父亲,“父亲,陈叔叔的儿子你见过吗?” 方又行回忆说道:“老大见过,不过那时还是奶娃子,对了,孩子,你是老几啊?” “回……回大人,我是老小!”章婉娴心想还好自己多问了一句大哥,要不然肯定露陷。 方又行说道:“哦,倒是在信中听他讲起过,最小的儿子叫喜年,良儿,应当不是骗子!” 方秉良杠上了:“父亲,冒充故人的儿子骗吃骗喝,京里这种事情还少吗?” “谁骗吃骗喝了?”章婉娴觉得这人就是小家子气,更不喜了,瞪了他一眼。 方秉良的心突然没有来由的跳了一下,接着就觉得自己耳根红了,但是他接受了赵之仪的误导,仍然死犟着,“那为何在胡同口,你们鬼鬼祟祟的!” 章婉娴急得要跳脚:“谁鬼鬼祟祟了?” “就是,谁鬼鬼祟祟的了!”丫头酒儿跟着章二娘子说道。 方秉良突然问道:“那你说你住在哪里?” “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看你说不出吧!” “反正不住你们家,不骗吃不骗喝。” 方秉良转头:“父亲,你看他说不出来。” 方又行端坐在主位,倒是看到赵之仪给儿子使颜色了,赵之仪的身份,方大人是知道一些,据说是皇上身边龙行卫指挥使,那就是个查人的组织,难道他认识?又见儿子仿佛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正在抚额想笑,发现事情不对劲,思索了一下说道,“喜平啊!” “啊……小侄在!” “良儿不说实话,是他的错,我让他给你认个错!” “……”章婉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方秉良没有吭声。 “良儿,喜平今天过来拜访你父亲,没见我,肯定有些忐忑不安,你不能说成鬼鬼祟祟!”方又行瞪了眼儿子说道。 方秉良听完父亲的话,觉得也有道,拱手说道:“喜平小弟,是我的不是了,还请你不要在意。” 章二娘想脱身回家了,回道,“也没在意,即然已经拜访过伯父,喜平要回客栈了!” “在这里吃完午餐再回去。” “不麻烦了!”章婉娴连忙拒绝了。 方又行笑道:“不麻烦,再说,下面马上就要殿试了,良儿找了些策论的题目,不如你们去良儿的书房讨论一番。” “啊……不要了,伯父真得不用了,喜平还要拜访下一家,就不打扰了!”娘哎,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去了男人房间,那还得了,连忙找着借口脱身。 “还有下家?” “是,伯父,等殿试一结束,喜平就要回去了。” 方又行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那……” 章婉娴连忙摆手:“伯父,你不必在意,真没关系,家父绝不会怪你。” 方又行见他不想留下,也不强求,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随意!” “多谢伯父!” 方又行说道:“良儿,你去送送喜平!” “是,父亲!” 方秉良引着章婉娴主仆二人出了方家大门,方秉良拱手作揖,“喜平老弟,真是对不住了,我刚才不应当这样对你!” “没事,你回去吧!” “马上就午餐了,你不饿吗?” “不饿,你回去吧!” 方秉良说道,“我把你们送到胡同口!” 章婉娴对他没好感:“不要你送!” “饭不吃,送总该让送一下!”方秉良没听他的。 章婉娴见自己脱不了身,只好说道,“那好吧!” 一行三人不声不响的走到胡同口,方秉良却小跑着往胡同外走去。 酒儿见方秉良跑开了,说道,“二娘,感觉怎么样?” ------题外话------ 推荐文《蜜恋之国民男神狂宠妻》/苏晓晨 突如其来的一张照片,刷爆各大网站:国民男神深陷包养门。 一时间,舆论爆发到极致! 安悦:“皇甫司,你个王八蛋,我一辈子的清誉全毁了,我还怎么嫁人?” 皇甫司:“谁敢抢我媳妇儿,我抄了他家!” 一份声明,昔日国民男神转身今日商业奇才。 她腹黑,他更腹黑! 她耍赖,他耍流氓! 且看腹黑二人组,如何在商场联手虐渣渣,在娱乐圈甜蜜撒狗粮,快快点击搜索+收藏吧! 第213章 准备殿试 偶遇胖丫 章婉娴说道:“回家我就去找父亲,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男人?” 酒儿看着方秉良的背影说道:“不过二娘,他个子挺高的!” “个子高有什么用?”章婉娴瞄了一眼。 “好看啊!” 章婉娴脸红了,小声叫道:“死丫头,那里好看了!” 酒儿惊道:“二娘没觉的他长得挺拔修长吗,站在他身边超有被保护的感觉吗?” 章婉娴的脸更红了:“死丫头,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酒儿回道:“还不是丫头们天天没事磨牙说的。” “磨——牙——,”章婉娴瞪了丫头一眼,叫道,“赶紧走了!” 主仆二人朝自己家马车走去,边上,方秉良赶了过来。 酒儿不解的问道:“咦,方公子,你又来做什么?” 方秉良缅典一笑:“喜平小弟,马上就要午饭了,先来点千层糕垫垫肚子吧,今天的事大哥对不住你了!”又把自己的策论试题塞到章婉娴手里,“希望对你有点用。”说完后,转身迈着大步回家了。 章婉娴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策论试题,眨着眼,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 丫头酒儿却是皱起眉头说道,“把题目都给你了,二娘,他自己用什么呀?” “是啊,他自己用什么呀?”章婉娴的心没有来由的感动了一下,可是……她不知所措看向走远的方秉良,嘴巴张了几下,就是声音出不来。 怎么会这样?主仆二人傻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拎着两样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回府了。 方宅 方秉良回到家里对父亲说道,“父亲,我把策论给陈小弟了。” 赵之仪一直憋着笑,听到方秉良说把策论给了章婉娴,实在忍不住了,低头捂嘴笑了,抑制不住,放声大笑。 方家父子看得莫名其妙,眨着眼相互看了看。 方大人想问未来女婿怎么回事,可是对方实在笑得止不住,没办法,只好等他笑完再说事。 方秉良有些心虚,摸了摸自己曾经发红发烫的耳朵。 赵之仪终于意识到自己笑得过分了,停止了笑声,拱手说道,“对不起,伯父,晚辈失态了!” 方大人问道:“之仪认识陈小哥?” “认识!” 方大人啧了一下嘴说道:“说老实话,我见过他父亲,没见过他,还真有些吃不准,既然你认识那就不会错了!” 赵之仪摇头,憋着笑道,“我是认识他,可她并不姓陈!” “啊……那姓什么?”出声的是方秉良,他惊讶的问道。 赵之仪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姓章!” 方秉良连忙问向父亲:“姓章,父亲你认识姓章的朋友吗?” 方大人摇了摇头,“为父并没有章姓友人。” 赵之仪笑道,“京里姓章的是有几个,可出名的却并不多。”说完,朝方家父子笑笑,这提醒就很明显了。 “出名的?难道是尚书省章治平章大人?”方大人吃惊的问道。 赵之仪笑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章大人的儿子?” 赵之仪耸了一下肩,“也许是女儿!” “女……啊……”方大人失态的站起来,“这……”电光火舌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直愣愣的看向赵小郡王,然后又看向自己儿子,心想,我方又行这就起来啦?这就在京城立足了?这二品尚书难道指日可待? 赵之仪见未来岳丈终于懂了,端起桌边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没想到自己岳丈这么快就进入权力中心了,方家将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更呆的是方秉良,他真是呆若木鸡,如雷击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和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他心跳如雷,跳过之后,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深深的自卑感,自己拿什么去喜欢章大人的女儿呢? 被人说成传胪的方秉良会上升一个名次成为探花郎吗,会成为琼林宴上头上簪花的前三甲吗? 爱情的力量能让他的小宇宙爆发吗?不急,还有两天就见分晓。 童家别院 童玉锦到了之后,发现他们都在跟林山长对策论,见童玉锦来了,林山长等人赶紧起来给他们两口子行礼。 “候爷!” “山长!” 林山长笑道:“真是让候爷操心了!” “应当的!” “候爷请坐!” 夏琰坐下来之后,几个年轻人过来给他行礼,夏琰颔首回了礼,他转头问向林山长,“考得都不错!” 林山长笑道,“托候爷的洪福,如果不出意外,都可能进二甲。” “嗯,有可能!” 林山长问道:“不知道今年圣上会出什么题目?” 夏琰回道:“不外乎国计、民生这些,把握了这些,题目再怎么变动也万变不离其中!” 林山长笑道:“候爷所言极是,我准备一些关些土地、兼并、公田和私田的论题。” 夏琰眉眼微微抬了一下,“山长这些立题都很贴近现实。” 林山长叹道:“策论当然离开不开时事,时事不就民众们最关心的事吗,而民众们最关心的莫过于田地了。” 夏琰微微点点,“那到是!” 林山长问向童玉锦,“小锦,看看他们几个的策论,提提建议如何?” 童玉锦伸手接过策论,认真的翻了翻,拿出第一份说道,“这份没有说服力!” “那里?”童家书见她手中的论卷是自己的,走到童玉锦身边,问道。 “只讲了土地不在农人手里,农人没有土地无以为计,日子很苦,却没有说出,土地为何不在农人手里,为何会形成这些的原因!” “恩,是这样,是肤浅了!”童家书接过论卷回道。 童玉锦说道:“如果能举些事实性的例子就更好!” “事实性……?” 童玉锦点头:“对,大哥不记得了,小垛村田地的事!” “记得!”童家书抬头看了眼夏琰,又低下头说道,“会不会不妥?” 童玉锦扫了眼夏琰后说道:“就事论事,没有什么不妥。” “哦,那我想想重新做!”童家书拿了自己策论到一边去琢磨了。 佟新义跑过来说道,“小锦看看我的。” “哪一份是你的?” “这份!” “哦,我看下!”童玉锦仔细的看了一遍,作为律师,她最擅长什么,不就是找事实、讲道理、辨是非嘛,策论虽然讲时政,但行文结构上却大同小异。她说道,“你的表达不太清楚,让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那该怎么写?”佟新义习惯的挠挠头。 …… 夏琰一边听童玉锦给他们修改策论,一边悠哉的喝着茶水,面上看上去悠然自得,但是内心却波澜起伏,在这个世上有女人精通政事、时事吗?有,当然有,比如曾经的方太后,方太后辅佐年幼的诚嘉帝登基,帮他料理朝政,跟男人无异,可是这样的女人几乎凤毛麟角。他的小妻子说起时政时,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合适,仿佛在她口中,这些就是茶余饭后的无聊话题。 哈哈,可不就是茶余饭后的无聊话题嘛,小候爷要是来现代转转,保管要惊得掉下巴,普通民众可以直呼执政者的名字,甚至还能叫两个绰号,更不要说随时随地都能议事时政了。 夏琰有一刻想去找童玉绣的冲动,想问问她的小妻子究竟来自何方,是遥远的海那边,还是遥远的天际,还是…… 童玉锦像老师一样修改了几人的策论,修改后笑笑,“山长,我胡乱说的,你看有什么不妥的,让他们改过来!” “不,很好,不知为何,经你一说,一篇文章好像很简单似!”林山长捋须一笑。 童玉锦心虚的笑笑:“山长,我这是行文格式,无非就是一篇文章要有中心思想,围绕中心思想通过摆事实、讲道理等方式论述自己的某种主张,主张明确、摆理充分、打动人心罢了!” “好一个打动人心!”林山长笑道,“能打动人心,这策论就算成了!” “成就好!”童玉锦笑笑,看向夏琰,发现他低头吹着杯中的茶水,光吹不喝,都吹了有一小儿会。 童玉锦站起来走到夏琰的身边,低头叫道,“候爷——” 夏琰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一跳’,只是个形容语,对于他来说,喜乐哀怒早已不露于形,纵使被童玉锦吓到了,也并未表现出来,他淡定的抬起头,“修改完了?” “嗯!” 夏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到是什么都懂!”说完后,紧紧盯着童玉锦的面部表情,发现有掩饰,不知为何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心还是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至于为何而,他清楚的明白,他怕失去她! “书看多了!”童玉锦能找什么借口呢,总不能说,这类型的作文,自己不知道做过多少! 夏琰朝童玉锦笑笑,并不说话,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目光温暖而缠绵。 童玉锦有些不习惯,在公众场合,他们显少有肢体上的接触,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一向硬朗刻板的夏琰显得太感性了,她觉得有些怪异,不过这种感觉一晃而过,也许夏琰没把林山长等人当外人吧。 几个年轻人正在看自己的策论没有注意到,但是林山长注意到了,他转过头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叹道,年轻正好啊! 夏琰夫妇和林山长等人吃了顿午餐,午餐后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告辞前说道,“后天就是殿试了,你们不必紧张,只要表现不失常,结果不会有太大变动。” 林山长拱手谢道:“多谢候爷关心!” 童玉锦笑道:“那爹、山长我们回去了,后天早上,候爷会去宫里大殿内,明天你们要到礼部受训,我就不过来了,你们一切小心为上就是!” 童家书笑回:“好,知道了,你放心,会小心的!” 童玉锦再次说道:“哥,新义,余大哥,舅舅,你们不必担心,候爷跟礼部的人打过招呼了,明天会有人照顾你们,你们只管按要求做就是了!” “多谢候爷、夫人!” 从童家别院出来上了马车后,夏琰问道,“下午还有些时间,想去哪里?” 童玉锦有些惊讶:“有时间闲逛?” “对,做个富贵闲人!” “那倒是要考虑一下了。”童玉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真有时间?” “有!” “真的?” “真的!” “哦——”童玉锦双眉挑起,“那能不能听我安排。” 夏琰看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小妻子,双眉挑起:“你安排?” “对,让不让?”童玉锦双手攀上夏琰的脖子,吊在他身上问道。 夏琰顺手把她搂在怀里,想了一下,说道,“好吧!” “谢谢夫君大人!”童玉锦说完后,吧唧亲了一口夏琰,“夫君大人你最好了!” “马屁精!”夏琰笑骂。 童玉锦乐呵道:“那你喜不喜欢?” “你说呢?” 童玉锦故意皱起眉头说道:“好像不喜欢。” 夏琰手抄到童玉锦的胳肢窝里,逗得童玉锦咯咯直笑。 西町瓦市 童玉锦和夏琰中等富户打扮出现在瓦市里,两人肩靠肩的挤在人群中看瓦市里各项扑卖。 秋天,各种水果上市了,挑着小担、手提着小篮的商贩都有,童玉锦用扑卖的形色买了两只石榴来吃,一路走,一路剥着吃,还递到夏琰嘴里,可惜,夏琰显场合不对,不肯低头张嘴吃。 童玉锦抬头朝夏琰看着说道,“听说吃石榴多子,你确定不吃?” 夏琰一听‘多子’眼睛亮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周围,好像没有熟人的样子,张嘴吃了童玉锦喂的石榴。 童玉锦见夏琰吃了,半捂着肚子笑得要抽气。 夏琰唬了一眼:“笑什么?” 童玉锦回道:“笑你迷信!” “什么叫迷信?” “难道吃过石榴就多子啦!” 夏琰朝周围人看了一下,伸手就掐了童玉锦的手脖子,在他看来,就是摸了一把,哪曾想童玉锦跟杀猪似的吼叫道,“娘哎,疼死我了!” “啊,疼吗?”夏琰惊了一下,连忙捞出童玉锦的小手看了看。 “你看——”童玉锦伸出小手臂,还真有红印子,夏琰内疚的连忙帮她揉揉,也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了。 两人边揉边继续前进,被折腾过的夏琰似乎放开了,跟着童玉锦一路走一路吃,玩得不亦乐呼。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多时,街市上的灯笼彼此起伏的亮起来,霎时间如繁星点点,繁华而美丽,犹如天上人间。 童玉锦依在夏琰的怀里,抬头看着热闹的街市,感觉岁月此刻静好! 夜慢慢的深了,露水霜气慢慢的上来了,夏琰揽着童玉锦说道,“我们今天晚上住别院,早点回去吧!” 童玉锦问道:“别院离这里不近吧!” “不是上次那个!” “啊,你有几个别院?”童玉锦问道。 “好几个。” “好几个?” “嗯!” 童玉锦不满的说道:“那我下次要是捉奸,岂不是要找好几个地方?” “臭女人,亏了你想得出来!”夏琰忍不住又想掐她。 “嘿嘿,开个玩笑嘛!” 夏琰哼道:“我要真有女人,你还不闹翻天去!” 童玉锦抬头夸张的挑着眉毛。 夏琰头疼,“别怪模怪样的!” “哈哈,知我者,夫君也,好样的,琰哥哥,就冲你这态度,明年一定帮你生个大胖子。”童玉锦高兴的宣布着。 夏琰却皱起眉:“你不是说,男孩、女孩的机率各一半嘛,这么早就说大话?” 童玉锦撅嘴:“理想总是美好的嘛,你干嘛较真!” 夏琰委屈的说道:“那我说生儿子时,你每次都说有五成是女儿!” “夏候爷,小女子我投降行不行?” “行!” 两个人一路嬉笑闹打着,看到好吃的就买些,看到好玩的也买些,只到夏小开小声念叨了一句,他们游玩的行程才告一段落。 童玉锦听到夏小开念叨,转过头来,问道,“怎么啦?” 夏小开回道:“看到那个胖丫头了?”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胖丫,那个?” 夏小开回道:“就是怡心园逃跑的那个。” “她——没被抓?”童玉锦有些惊讶。 夏小开回道:“她没有犯事,没理由抓呀!” “哦,也对!”童玉锦问道,“人在哪里?” “正在哪边卖狗皮膏药!”夏小开朝街道对面看过去。 童玉锦顺着夏小开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稍显胖的丫头蹲在墙角落里,面前摆了一块布,布上放了一团团黑滋滋的东西,面前一个客人也没有,她颓然的抱着双腿,眼目无神。 当童玉锦等到她面前,叫了她一声,她才醒过神来,“客官买跌打损伤药?” 童玉锦不相信的指着东西问道:“这黑滋滋一团是治跌打损伤的药?” “是,这位夫人,治不好不要铜子。”胖丫头苦苦的说道,“夫人,真的,很灵,要不要买一团?” 童玉锦看着面色发菜的胖丫头,“几顿没吃了?” “一天没吃了!”胖丫头可怜兮兮的说道。 童玉锦问道:“无家可归,还是没拿到买身契?” 胖丫头回道:“两种情况都有!” 童玉锦继续问道:“无家可归是找不到家了,还是家里没人了?” 胖丫头深深叹了口气:“家里人都死光了!” “死……光,水灾还是旱?” 胖丫头摇了摇头,一脸哀伤:“都不是!” “那是什么?” “被人杀光了!” 童玉锦惊问道:“谁?” 胖丫头仍然摇头:“我要是知道,早就到大理寺递状纸了。” “那你……” “当年年幼不懂事,和母亲置气,被人拐了出来,那曾想竟逃过一劫!”胖丫头边说边抹眼泪。 童玉锦抬头看向站着的夏琰,夏琰垂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童玉锦转头叹气,“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 “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十一岁你还能被人拐了?”童玉锦有些吃惊。 胖丫低头回道:“是熟人做案!”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家在哪里?” “青州县。” “京东府的?” “嗯! 夏琰和夏小开相互看了一下,都在回想京东府三年前全家被杀的案子。 童玉锦想了一下问道?“你识字吗?” “识的!” 童玉锦不明白了,说道:“按道理来说,你识字又是大孩子,完全可能回到家乡的,为何没能?” 胖丫头眼泪沽沽的说道:“哪有那么简单,我被卖了,根本不得自由,被主家逮到或是交到官府或是打断腿,怎么回家!” 童玉锦说道:“你不会跟官府的人说,你是被拐卖的吗?” 胖丫头凄惨的说道,“这个世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没人会我这个丫头主持公道的。” 童玉锦呼了一口气,说得也是,如果世上之事都那么简单,那还有什么悲合离合,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家人都死了?” “有一次帮主家买东西,遇到了远房表哥,听他讲的。”胖丫回道。 童玉锦问道:“就是那个溺水而死的小偷?” 胖丫点点头回道:“嗯” “什么样的远房表哥?” “外公弟弟的儿子,是他告诉我,全家都死于非命。” 夏小开插嘴问道:“你刚才说你是京东府青州县的?” “是!” “那你家是不是何氏药堂?”夏小开问道。 “是,何氏药堂就是我家!”胖丫再次哭了,边哭边点头。 童玉锦见夏小开知道,问道:“这案子……?” “回夫人,这是个悬案,已经三年了!”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问道:“死了多少人?” 夏小开回道:“回夫人,何氏药堂上上下下共计七十几口人,全部遇难!” “没人去查?” 夏小开回道:“京东府查了,没有查到,三年前候爷正在查其他几路贪污案,也查了此案,竟毫无线索。” “可是三年过去了,这案子……”童玉锦蹲的腿麻了,站了起来,猛不丁站起来,差点裁倒在地,夏琰连忙抱住她,“怎么啦?” “没事,蹲久了,缺氧!” “缺氧?” “哦,就是缺气!” 夏琰没有再问,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别院!” “嗯!”童玉锦走了几步后,对夏琰说道,“要不收了这个丫头!” 夏琰看向童玉锦:“你要查案?” 童玉锦摇了摇头:“三年了,怎么查?” 夏琰转头看了一眼胖丫头,想了想对夏小开说道,“去大理寺把她的卖身契销了!” “是,爷!” 胖丫头见他们要走,连忙问道:“这位夫人,我可以做烧火丫头!” 童玉锦问道:“你会医术吗?” 胖丫头摇了摇头:“何家医术只传男不传女。” 童玉锦看了看她面前的药团子。 胖丫头明白了,说道,“话虽这样话,会几个偏方还是不成问题。” “一点药理都不懂吗?” 胖丫头摇了摇头,“只会一些女人生孩子上的事。” 夏琰听到这话,眉角动了下,“到在府里做个烧火丫头,等嫁人了,可自行出去!” 没饭吃的胖丫头高兴的当场就跪了下来,“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童玉锦没想到夏琰会收留她,偷偷的笑笑,为了生儿子,这位候爷也是拼了,看来自己两年后再生孩子的想法算是泡汤了,算了,顺其自然吧,要是怀了就生,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我一直生女儿怎么办,难道就一直生下去,生不出儿子,他会不会娶小妾?啊,不要啊,要是生了两个还是女儿,我就跟他和离,我才不要变成猪啊! 夏琰牵着童玉锦的小手,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已经把他纳入到和离名单了。 今天晚上,他们住在别院,一行人不急不徐的回附近别了。 当他们路过某个客栈时,二楼窗户里,有两个男人看着窗下,其中一个说道,“你属下没有看错,是夏琰!” 第214章 羊奶事件 三年陈案 当他们路过某个客栈时,二楼窗户里,有两个男人看着窗下,其中一个说道,“你属下没有看错,是夏琰!” 那图看着街道上穿着普通的夏琰问道:“他怎么会到这里?” 梁王嗤笑一声:“没看到他穿着平民衣服嘛,跟着婆娘过来游乐了。” “他最近不盯我们了!” 梁王回道:“恩,人手几乎都撤了!” 那图哼道:“那还有一个呢?” 梁王讥笑:“那个!不管是谁,他都盯着,那才真是皇上的一条狗。” 那图转头:“梁王爷,每个帝王将相身边都有这样的狗。” 梁王笑道:“你到是对中原文化了解!” “那是自然,知彼知此,方能成事!”那图得意的回道。 梁王眼眯了一下,转过这个话题,问道:“你准备几天后到京城?” “状元游过街!” 两人再次看了一眼手牵童玉锦的夏琰,悄悄关上了窗户。 章府 章婉娴站在父母跟前,章夫人一脸无奈的看着女儿,对章大人说道,“你看怎么办?” 章大人捋了一下胡须,真是哭笑不得,“能怎么办,方家定会来提亲!” 章婉娴理亏的叫了一声:“父亲——” 章大人到是不迂腐,问道:“看都看了,那些地方不满意?” 章婉娴低声回道:“父亲,什么地方都不满意!” “具体说说——” 章婉娴撅着樱桃小嘴说道:“不满意的地方多呢?” 章大人摇头笑笑:“不是让你具体说说吗?” “哦,”虽然父亲风轻云淡,但是章婉娴还是缩了一下头,回道:“他不实诚。” 章大人问道:“那个地方不实诚了?” “居然骗我们说也是去看方大人的。”章婉娴想到就生气。 章大人笑说道,“必定是你们的行为让别人误会了!” 丫头酒儿缩了缩肩,心想可不就是这样吗,可她是丫头轮不到她插话。 章大人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小肚鸡肠!” 章大人不解问道:“为何要这样说?” 章婉娴生气的回道:“他居然认为我们是去骗吃骗喝……” 章大人捋须眯眼听着女儿的牢骚,等女儿全都说完了,他才说道,“我倒是越来越看重这个年轻人了。” “父亲——”章婉娴的声音大起来,觉得不可思议。 章大人说道,“遇事行事,有自己的思维与判断,非常不错!” “父亲,他怎么就有判断了?”章婉娴见父亲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急了。 章大人笑道,“娴儿啊,刚才说最后,他把策论都给你了?” “嗯!”章婉娴尴尬的点点头。 “还给你买了垫饥的面食?” “是!” 章大人笑道:“你看看,人家多细心!” 章婉娴小声念道:“这是他理亏好不好!” 章大人摇了摇头,“为父后天会去大殿参加皇上的殿试,为父会以男人的眼光帮你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娶我温婉娴淑的女儿。” “父亲——”章婉娴被父亲这样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章婉娴出了主院,章夫人说道,“听说方大人儿子试考第四名?” “嗯!” “那倒是不错!” 章大人笑说:“我的眼光会错吗?” 章夫人别了一眼老伴,“说不过你,我是个女人,希望你能从男人角度去看未来女婿,也希望你能从女儿的角度去看未来女婿,毕竟娴儿要跟着他过一辈子,政途再优秀,我女儿过得不好,我也不赞成!” 章大人郑得的点点头:“放心,一切有我!” 京城皇宫 赵之仪站在诚嘉帝的龙案前,看着诚嘉帝批奏折,一份又一份,内侍端茶送水时,他接过来,充当小侍的角色,甚至站在诚嘉帝身边帮他研墨。 一君一臣在烛光中不声不响的有近一个时辰,直到诚嘉帝批完所有的奏折,内侍见他批完了,赶紧叫外面当值的吏官把折子送到门下省审议覆奏。 诚嘉帝终于忙得告了一个段落,赵之仪赶紧把参茶端上。 诚嘉帝端着参茶抿了一小口,“怎么样了?” 赵之仪小声回道:“回圣上,子淳基本收回了人手!” “都收回了?” “是,圣上!” 诚嘉帝再次喝口参茶,“是不好办!” 赵之仪想了一下回道:“圣上,今年怕是办不了。” 诚嘉帝直直的看向书房门口,眯了一会眼后,说道,“也罢,办不了就办不了,朕先选拔人才。” 赵之仪看了一眼诚嘉帝,提醒道:“圣上,夜已经深了,要不,您先去休息?” 诚嘉帝看向赵之仪,笑笑,“放心,朕明天就给你下旨!” 赵之仪连忙回到龙案前,给诚嘉帝跪了下来,拱手参拜道:“谢圣上,谢主隆恩!” “罢了,你也回去吧!” “圣上,明天有早朝,臣就在殿前司当值处睡了,就不回去了!” “随你吧!” “谢皇上!” 开国公府 第二天,天色麻麻亮,美珍就起床了,彭大丫跟着她一起起来,等她俩到了小厨房时,发现胖丫头已经忙活上了。 美珍说道:“这么早!” “习惯了!” 美珍对另外两个二等丫头说道,“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回去睡回笼觉吧!” “谢谢珍姐!” “去吧!”美珍边说边检查了让她们准备的食材,该洗好的已经洗了,该泡的已泡了,按着昨天准备好的菜单准备起早餐来。 童玉锦喜欢喝羊奶,美珍把买好的羊奶放到罐子煮,并且放了几粒杏仁进去。 胖丫正拉着风箱烧火,歪头看美珍做早餐,见她往羊奶里放杏仁,皱了一下眉头。 美珍瞧见她皱眉了,知道她家是行医的,有心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吗?” “没见人用杏仁去奶腥味!” 美珍双眉高抬,得意的说道:“那当然,这是我们夫人自己想出来的,去腥效果很好的。” “哦!”胖丫头抿了下嘴,继续拉风箱。 美珍见她一副想说话的样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美珍不高兴的说道,“你不必害怕、紧慎什么,在这里,只要把事做好,没人会找你麻烦。” “哦,哦,我知道!”胖丫陪着笑。 美珍说道:“放杏仁去腥,这个方法除了我们夫人知道外,应当没多少人知道了!” 胖丫见美珍虽是大丫头,倒是没架子肯跟自己解说一通,遂也开口说道:“我明白,就是觉得不妥!” “什么地方不妥?”美珍见自己终于套出她的话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胖丫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夫人准不准备要孩子?” “谁不想要孩子?”美珍语气有些冲,说完后,感觉自己有些激动了,又问:“跟孩子有关吗?” “杏仁属热性,对于要准备或是已经怀孕的女人来说并不好,极易让其不易受孕或滑胎,为孕妇之大忌。” “啊……真……的还是假的!”美珍有些害怕,童玉锦一年四季几乎每天都要喝羊奶,说是增强体质,让皮肤嫩白,怪不得夫人大婚到现在,都大半年了,肚子都没有动静,想不到竟然…… “当然是真的,我母亲说过!”胖丫自豪而肯定的说道。 “哦,哦……,那我重新做,不放杏仁,那放什么呢?”美珍问道。 胖丫回道:“可以放些桂花或是茉莉!” “能去腥吗?” “可以的。” 美珍想了想,桂花都能做糕点,那肯定没事,于是重新煮的一罐放了些许桂花。等奶烧开的功夫,她问胖丫,准备怀孕的人在饮食上要注意些什么。 胖丫有问必有答,甚至美珍问不出来的,她也提醒,美珍连忙拿了纸笔,把不能吃或是不宜多吃的东西都列在一张纸上,等下有空跟三娘说一下。 内室 童玉锦终于醒了,但是不想起来,抱着夏琰,窝在他怀里,享受懒觉时光。 夏琰今天没有出去练拳,但是人早就醒了,睡在床上把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都疏理了一遍,见童玉锦玩他头发,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起床?” 一向严谨、守时的他现在已经被童玉锦带歪了,太阳都出来了,居然还窝在床上,要是被长辈等人知道,不要骂死去,幸好是在别院,不过好像在府里也是这样,他摇了摇头,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偷得浮生半日游吧。 童玉锦囊着声音说道:“再窝一会儿,就当今天是沐休!” 夏琰笑道:“你可真够懒的!” 童玉锦哼道:“能懒就懒呗,秋末初冬,这天气多冷,窝在被子里,不要太享受哟!” “哼哼……”夏琰哼了两声。 童玉锦被哼得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们在这里享受,哥哥们要受苦受累了!” 夏琰回道:“每个男人必要经历的过程,无所谓辛不辛苦!” “看来有时做个女人也挺好!” 夏琰看向童玉锦,都懒得回她的白痴问题。 小两口子终于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了,不,确切的说是童玉锦能钻出来了。 当夏琰和童玉锦终于坐到早餐桌上时,估计午餐时间也快了,她随手拿起羊奶杯子喝奶,刚一口,就咦了一声,“味道不对!”放下杯子看了看,“奶色还有点发暗,怎么回事?” 美珍连忙说道,“夫人,今天早上放得是桂花。” “怪不得有股香味,但是奶怎么发暗发黄?”童玉锦看着杯子皱眉。 美珍提醒说道:“夫人,桂花是黄的。” “哦,对,对,看我这脑子,是这样的。”童玉锦又喝了一口,“味道似乎还不错,谁建议的?” 美珍回道:“新来的烧火丫头春燕。” “哦,她呀,倒是个有想法的丫头。”童玉锦笑道。 夏琰瞄了一眼想说什么的美珍,开口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是,候爷!”美珍见夏琰的眼神凌厉,吓得哆索了一下,连忙说道:“那个杏仁以后不要吃了!” “怎么回事?” 美珍回道:“春燕说对要生孩子的妇人不好,容易造成滑胎!” “啊……可……”童玉锦想说现代网络上都是这么写的呀,说是杏仁去腥,竟容易造成滑胎,真是太可怕了。 夏琰轻轻吐了口气,庆幸昨天晚上的决定,问道“她还说什么了吗?” 美珍连忙说道:“我都用纸记下来了!” “做得很好,每人赏银十两!”夏琰说道。 “谢谢候爷!” 童玉锦心想,难道怀个孕这么麻烦?在现代没听说有这么麻烦吧?算了,入乡随俗吧! 下午,等童玉锦进夏琰书房时,夏小开已经调到了京东府何氏药堂灭门惨案的档案。 童玉锦看着廖廖几页纸,问道,“就这么多?” “是,夫人!”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看向夏琰,“看来只能是个无头公案了!” 夏琰没有说话,伸手接过纸张,低头看了看,然后说道,“三年前,我查这个案子时,各种可能都排了!” 童玉锦问道:“何谓各种?” 夏琰回道:“仇家、对手、病者报复,没有一样能沾上边的。” “那这案子做得太天衣无缝了!”童玉锦又从夏琰手中接过档案纸张,“我想知道何氏药堂的规模,固定资产、有没有自己的特色配方,它服务的人群都是那些人,有没有权贵慕名上门看病,这些上面写得太模糊了,不够精细!” 夏小开看向夏琰,“爷——” “调查仔细后给夫人吧!” “是!” 童玉锦却说道:“可我并不想查这个案子!” 夏琰意外的问道:“为何?” “如果让我查,我可能要去实地调查,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我们去不了!”童玉锦双手一摊。 原来是这样,夏琰还以为童玉锦转性了,回道:“说得也是,一方面快要过年了,年前你大哥要大婚,之仪也要大婚,另一方面,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个案子的痕迹可能早就没了!” “是啊!”童玉锦说道:“反正无聊,小开,你打听好了,我没事琢磨琢磨吧,就当消遣!” “是,夫人!” 说完这事之后,夏琰和童玉锦两人乘马车回到了开国公府。 夏小开到大理寺拿到了被抄封的名录,在大理寺把胖丫——何春燕的卖身契处理了,还了她自由身。 当何春燕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后呆得说不出话来,“夫人不要……不要我们卖身契?” 美珍说道,“我和丫姐都没有卖身契!” “那你们……”何春燕简直不敢相信大户人家竟有没有卖身契的奴才。 美珍笑道:“夫人说了,她是雇佣我们做事,我们是主仆关系,但不是主奴关系!” 春燕摇头:“我有点搞不明白!” 美珍说道:“你只要知道,你跟夫人签了三年主仆关系就行!” “三年后,我真能自由出去嫁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春燕还是感觉不真实。 “那是当然!” 春燕长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我现在不知道是恨那场拐卖,还是感谢那场拐买,让我孤零零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美珍被她说得有些伤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家乡在哪里,从记事起,我就跟着一个老太太到处流浪,如果不是三娘,我不是被卖,就是饿死!” 春燕说道:“看来,我们都是苦命人!” 美珍叹道:“是啊,现在总算有安身立命之所了,好好珍惜吧!” “我会的!” 美珍好奇的问道:“那你会为家人报仇吗?” 春燕苦笑:“我都不知道仇人是谁,怎么报?” 美珍问道:“那现在除了死去的表哥,还有认识的人吗?” 春燕想了想说道:“到是有一个同镇的无赖在京城,但是我只听表哥说过,自己却从不去找他。” “为何?” 春燕说道:“他在我们镇上偷鸡摸狗,和寡妇乱搞,很不好,我才不去找他!” 美珍又问:“他在什么地方?” 春燕不确的回道:“可能在西町瓦市里做老行当吧!” “哦!”美珍说道,“那真是不好,为了安全着想,你还是少找他!” “嗯!” 美珍见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说道:“我给你安排的房间,你来看看!” “谢谢美珍姐!” 美珍边走边说:“不可客气,能在一屋檐下住,也是有缘!” “还是要谢谢,如果没有你们……我……” 美珍笑道:“过来看看房间——” “哎,好咧!”何春燕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跟了上去。 何春燕算是在开国公府安顿了下来,看着干净单立的单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从今以后,都能有得住有得吃吧,至于报仇雪恨,自己怕是无能为力了。 读书人最高的考试——殿试在大陈朝所有人的期待中,终于来临界了。 凌晨三点左右时,宫门除正门以外,几个侧门全都打开了,近二百名学子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候在宫门口,只等所有的朝官们都进去了,才能跟着进了宫门,礼部侍郎曾大人指着皇宫正门说道,“你们当中将来三人有机会走一次皇宫正门,皇宫正门只打开几次,比如每年年节大典,比如皇上和皇后大婚,比如说今年秋闱有幸成为一甲进士及第的三名学子,能走皇宫正门的人,非帝王帝后、王候将相不可,除了他们就是一甲三名学子了,各位好生努力吧,争取光宗耀祖。” 个个学子都瞄了眼皇宫正门,这是个连皇上、皇后都不能随意开的门,竟有人会从这里过,到底是谁呢?” 所有的学子们都跃跃欲试,期待自己能从这里走过,从此一朝走上青云路。 萧云轩却垂眼,情绪没有多少波动,所有人光宗耀祖的人中,似乎不抱括他,他的父亲对自己能不能光宗耀祖并不感兴趣,所以他一点压力都没有,淡定的站在学子最前面,礼部官员后,官员当中有自己嫡哥——萧焕然,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第四名方秉良比旁人多看了一眼皇宫正门,他势在必得的决心,只要有人留意,很明显能看到,不过此刻,他的目的不是光宗耀祖,而是抱得美人归! 英雄出少年不假,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也是真的,一向有决心有主见的方家大郎会如愿以偿吗?我们拭目以待。 至于童家书等人,他们出身寒门,对于能见到宫门,已经大感成就了,所以他们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了。 天渐渐的亮了,终于有人过来通知,可以进殿了,童家书等人也随着人群转头,庄严肃穆的看向皇宫正门,边看连顺着人群进了皇宫侧门。 天啊,这就是皇宫啊,竟然有机会进皇宫,此生无憾了!一群学子一边胆胆怯怯的跟着皇宫禁军、礼部侍郎往前走,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瞄通道两侧,只见绿地成茵,繁花似锦,现在是秋末初冬,竟还有绿色,果然是皇宫啊,可惜他们除了低头用余光瞧绿草地,没人敢抬头,一旦被发现抬头,立马取消成绩,试问,还有谁敢抬头。 终于到达朝事正殿前,常常听人说‘九层之台’,九层是什么样子的?此刻他们终于亲眼得见,只见大理石砌石阶,白玉雕栏杆,栏杆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龙、石狮,雄伟而瑰丽,九层之上就是万人仰幕的皇宫正殿,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 九,在古代被赋予于最高,最尊贵之意,比如皇帝被称为‘九五之尊’;又与‘久’谐音,一直为人们所喜爱,历代皇帝更爱‘九’,他们穿九龙袍,造九龙壁,想使其天下永久,可是历朝历代,没有那个朝代能长治久安,不过是利用‘九’与‘久’来表达一种愿望而已。不仅如此,所有大殿的高度都是九丈九尺,所有台阶的级数也是九或九的倍数,不仅在建筑上如此,在文化上也是如此,比如九洲、九鼎,九卿……九被推崇到了极至。 学子被这九重宫殿深深震憾了,浑着激动、兴奋的心情,跟着禁军分列两队,分别从左、右两侧慢慢登上台阶,进入了皇宫正殿。 整个大殿,如琼宇玉楼,穹顶金碧辉煌,气势恢宏,进入正殿后,所有学子只觉自己如蝼蚁一般,手心几乎都捏出了汗,他们垂首站立,一丝不苟,不管是自信的,还是不自信,这都是是人生最重要的一环。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诚嘉帝,看着这些将要成为他臣子的学子,满眼是赞赏与欣慰,几不可见的瞄瞄了人数,捋掉一些人算什么,泱泱大陈,有得是国之栋梁,只要给他们机会,假以时日,必定治理一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膀。 诚嘉帝从这些年轻的学子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相信均田制,或是其他改革需要的只是时间,他相信时间。 朝官员已经按自己的身份地位站立其中,听到仪官唱认仪,他们或左或右立到中间,行礼拱手,朝皇上行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大殿,声音在大殿内回旋余饶,浑雄而厚重。 “各位爱磬平升!”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又整齐划一的回归到左右两列。他们回归后,后面的学子显现出来。 诚嘉帝微笑着说道,“这就是未来的大人们?” 礼部侍郎赶紧上前笑着回道,“是,圣上,他们就是未来的大人们!” 诚嘉帝温润的赞道:“朕瞧着精气神都不错!” “谢圣上夸赞!”礼部侍郎内心一喜,这是夸自己带的好呢。 “嗯”诚嘉帝微微点头,“主考官苏大人可在!” 苏大人出列:“臣在!” 诚嘉帝威严的说道:“抓紧时间吧!” “是,圣上!”苏大人回了圣上,回转过头,叫道:“请题——” 第215章 典当狼牙 金榜题名 诚嘉帝威严的说道:“抓紧时间吧!” “是,圣上!”苏大人回了圣上,回转过头,叫道:“请题——” 本就非常严肃的大殿内更显得肃穆庄严,一时之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个个屏着气,仿佛到了生死关头一样紧绷着身体。童家书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嘭嘭作响,他想用手捋捋心脏,可是一动也不敢动。 主考官苏大人拿到题目双手托举着面对诚嘉帝,内侍当着诚嘉帝的面打开了泥封,然后递给诚嘉帝。 诚嘉帝轻轻的展开了题目,微笑和润的打开了试题,朝众人看了一眼,读出了题目,“议大陈朝田地之均寡” 这个题目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所有的学子都有准备,毕竟几位大员的落马多少都跟土地有关。 诚嘉帝点了第一个人,是程家书院的程佑彬。 程佑彬不妨皇上点了他第一个作答,紧张心跳的差点失态,还好及时调整过来,缓了缓气后,稳步上前一步,行跪拜之礼:“学生程佑彬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主隆恩!” 看着从容淡定的程佑彬,诚嘉帝微微点了一下头,“说说看,这个议题!” “是,圣上!”程佑彬行完礼后立起来,但是拱着的双手一直没有放下,微微低着头,显示着对最高统治者的尊敬和应有的惶恐,“学生今天从三个方面说田地之均寡!” “那三方面呢?” “回圣上,第一方面是从土地…… …… 不得不说,作为程家书院程山长的嫡孙,程佑彬在金銮殿的表现从容而淡定,体现了他极高的素养和心理承受能力,程山长手把手的悉心裁培果然没有白费,他的孙子表现的非常优秀。 程佑彬为殿试开了一个好头,大家见第一人发挥的如此出色,紧张的同时都跃跃欲试。 西町瓦市 某个小赌馆里,下注、吆喝,显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穿梭在人群里,抄着手在袖子里,在几张赌台之间走来走去,好像找着机会下赌注似的。 干瘦中年男人眼似看着赌台,实则瞄着各个赌鬼腰间的荷包,或是袖管里的兜袋,看着机会准备下手,再不下手,冬天的夹袍都没有着落。 终于有荷包映入他眼帘,他不动声色的靠近目标,看似被后面的人挤过来似的,一下子凑到了目标人身边,一下子又好像被身后挤了一下歪到一边,好不容易稳住脚后,发了一句牢骚,”挤什么挤,大爷的好运气都被挤完了,真是晦气!“说罢煞有其事的瞪了一下,”算了,算了,今天运局不好,不赌了,不赌了,回去了!“ 干瘦中年男人嘟嘟囔囔出了赌馆,等出了赌馆一会儿后,迅速转进某个深窄胡同,猫进个某个角落开始打开赃物,丈青色锈平安符荷包上还有几个花骨朵,估计是某个相好送的,打开荷包后,失望的想扔掉手中的东西,干瘦男人举起荷包想扔,想了下又放下手,拿出东西自言自语的说道,”居然是避邪用的狼牙项链,真是奇怪,干嘛不戴,放在荷包里让人偷,真是,狼牙上包个铜儿狼头,倒是挺精致的,或许当了,能值几个钱?“ 干瘦男人这样想,也这样干了,在热闹非凡的西町找了个门庭清冷的当铺走了进去。 ”有人吗?“干瘦男人叫道,发现进门后,一个人都没有,叫道,见没人答应,又叫道,”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答应,干瘦男人心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当东西都不行?非要我到前面生意好的地方去? 干瘦男人刚想出去,柜台里面的小门板打开了,一个老头探头叫道,”当什么东西?“ 干瘦男人盯着面相显年轻的老头看了看,有些不想当了,想想又开发口,”狼牙吊坠当不当?“ ”狼牙?“老头微愣了一下。 ”恩,收不收,不收我到别家去!“干瘦男人看到对方有些吃惊,估计不是个识货的,想了想说道。 老头伸手说道:”我先看看货识!“ 干瘦男人把手心的狼牙项链递给了老头,老头看到项链面部肌肉抽了一下,不过让人发觉不到,问道,”准备怎么当,活当还是死当?“ 干瘦男人回道:”当然是死当,多少银子?“ 老头笑得如弥勒佛:”这位客官说笑了,虽说狼牙稀罕,但是买得人少,这东西也不值银子,你看给你五百个铜板怎么样?“ 干瘦男人念道:”半两银子?“ 老头回道:”是五百个铜板!“ ”奶奶的,真是亏了,算了算了,五百个就五百个!“干瘦男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 咦,五百个铜子不就是半两银子吗,干嘛这么咬着不放,这里就涉及到兑汇率,半两的银子比五百个铜子值钱,所以一般情况下,人们都要银子! 老头见干瘦男人同意,连忙笑道:”好咧,客官,请过来办一下手续!“ 干瘦男人显得不耐烦,不过还是照着掌柜要求办了,签名,按手印,也忙活了半天,最后得到了五百个铜子。 等干瘦男人走后,老头关上了柜台子门,拿起狼牙项链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说道,还真是帮里的东西,看来帮里有人进京了!”老头看了看出了门的干瘦男人,讥笑一声,“连青山帮的信物都敢偷,真不知死活,来人——” 小伙子从后面跑过来问道:“老大,在,什么事?” 老头阴着脸:“让刚才那个家伙在西町呆不下去!” 小伙子不在意的回道:“不就是一个小毛贼嘛!” “不知死活的东西!” 小伙子见老头不肯放,问道:“莫不是偷到我们头上了!” “也不知谁到京城了,东西被人摸了都不知道!”老头说着举起手中的狼牙项链说道。 “哦,原来如此,是,老大,我马上找人办!” 京城皇宫 殿试一直进行到晚上掌灯,诚嘉帝几乎让每个学子都开口说了话,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很多,但是仍然有极优秀的人入了他的眼帘,从政十多年来他识人自有一套。 会试第一名的萧云轩,他仍然给了第一,可他却不是他心中的国之肱股之臣,但第二至第二十名当中,至少有十人,在未来十年内会位居正五品。 有人会说,才五品啊!亲,从最低等的八、九品做起,吏部三年考核一次,按正常的晋升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这还是按是一帆风顺的情况下来估计的,但实际上,为官不可能一帆风顺,有人为、非人为的各种因素在内,十年做到五品,真是很厉害了。 方秉良为了娶个好媳妇真是拼了,在大殿上,他极力让自己镇定自若,发挥超出了常态,一般他在先生跟前说策论时有时都会顿住,可是今天在皇宫大殿,在皇帝跟前,在众多大人物面前,竟出口成章,语惊四座,着实让所有人都惊讶,当然更多的是惊叹,真是后生可畏啊! 章大人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年纪轻轻就有大将风彩,文章用词犀利中透出圆融,是个当官的好料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方又行不必说了,自己的儿子有这等魄力,当然偷着乐了。 相对于萧云轩的文彩斐然,程佑彬的从容淡定、方秉良的出口成章,童家书等人的表现就平淡了很多,童家书中规中矩的回答了自己的策论命题。 本应会有不俗表现的邓如杨却没有让自己精彩,按道理,他的策论应当相当精彩,可是他没有,难道邓如杨基本功不行,还是怯场?其实都不是,经常在公堂之上滔滔不绝、言辞犀利的他,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他这是为什么呢?近五年的讼师生涯,让他体味到了什么叫大智如愚。说白了就是低调,无论做人,还是做事,低调都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已经是二甲了,已经达到自己的人生目的了,这就够了,至于在大殿上一策成名,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了! 余乐阳和夏七郎等人,比哪些怯场的一句话没说的好多了,至少,他们把自己要表达的表达了,也算是成功了。 秋色如水,水色如凉。 殿试在月上中天后结束后了,殿试榜单将会在三天后公布,屈时会有状元簪花游街、御赐状元宴等一系列活动。 开国公府 童玉锦一直等到夏琰回来才睡,看到童玉锦没有睡,夏琰挑眉,“为了哥哥可以不睡觉?” 童玉锦被夏琰说得不好意思了,干笑几声:“嘿嘿,也为了等夫君大人!” “哼!”夏琰才不信。 童玉锦从床上站起来,一个猴跳跳到夏琰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笑道,“你是我最亲的人嘛,干嘛要那么生份,我跟你想怎么就怎么,随意就好是不是,我大哥现在又不跟我住一道,我肯定要关心一下是不是?” 夏琰托着童玉锦的屁股,小吃醋的说道:“说得是什么歪理?” 童玉锦撒娇:“夫君大人——” 夏琰被撒得脸色缓和了,说道:“看在第一句话还中听的份上,就饶了你!” “老公,你真好!”童玉锦一得意,有脑子也不用了,什么话都出来了,说完后,才惊觉自己说了现代口语,不过倒底是律师出身,仍然表现的浑不在意的样子。 夏琰不解的跟着念道:“老——公——” 童玉锦脑子迅速搜了一下应对之策,还好,还好,老公在古言文中有老人、老头之意,连忙说道:“对,老公就是老头子的意思,就是说老了,我们还要在一起!” 夏琰念了某篇文中的某句话:“七十老公……?” 童玉锦点点头,睁着漂亮的丹凤眼回道:“是啊!” 夏琰点了点头,一起活到老头子,“这倒是不错!” 童玉锦见话圆过去,赶紧说道:“夫君大人,赶紧洗洗睡睡吧!” 夏琰问道:“不想听你哥哥的消息了?” “想啊,等下我们钻到被窝里说!”童玉锦嫣然一知。 夏琰差点学了童玉锦一个动作,什么动作?翻白眼,哈哈!小两口子真得钻到被窝里闲话家长了。 童玉锦问道:“我哥表现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夏琰眯着眼养神。 “就是说中规中矩” “嗯!” 童玉锦心想邓如杨已经有社会阅历了,应当表现不俗吧,问道:“那邓舅舅呢?” “一样!” “啊……是不是他们几个都中规中矩呀!”童玉锦倒是有些意外。 “嗯!” 童玉锦啧了一下,想想说道:“也是,环境在这儿呢,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嗯!” 童玉锦八卦的问道:“那谁的表现最好?” 夏琰回道:“方大人的儿子方秉良。” “他?”童玉锦有些惊讶,心想真看不出呀。 “嗯!” 童玉锦啧啧了两下,“敢骗开国公府的小郎君,没点胆量还真不行,这家伙将来在仕途上建树一定不俗!” “嗯” 童玉锦问道:“那他是不是第一名?” “估计不是!” “表现最好,却不是第一名,为何?” 夏琰回道:“文彩差点!” “哦,那谁第一?”!吧“ ”哦,程山长孙子呢?“ ”估计第二名。“ 童玉锦惊叫:”哇,我认识的几个都好厉害!“ 看着一惊一乍的童玉锦,夏琰把她往怀里拔了拔,说道:”赶紧睡吧!“ 童玉锦却不肯睡,继续问道:”对了,我们到哪里请客?“ ”请什么客?“ ”请大哥他们搓一顿呀!“ 夏琰把童玉锦的头按到自己怀里,”赶紧睡!“ ”你还没说呢?“童玉锦被蒙在夏琰的怀里声音嗡嗡的说道。 ”瞎操心,赶紧睡!“夏琰累了,想睡了,可这小女人呱噪的让人睡不着。 童玉锦边挣扎边叫道:”反对独裁、反对专治……“ ”还反了你,哪家女人不听男人的!“夏琰的胳膊没松劲。 童玉锦大叫:”我就要有意见,我不想在景春楼吃!“ 夏琰问道:”那你想在什么地方?“ ”找个中等……中……“童玉锦被蒙得咳喇起来。 ”怎么啦?“夏琰惊得松了手。 童玉锦从他怀里钻出来,大口的呼着气,”你想谋杀娇妻呀,再找个嫩的?“ ”又乱说话!“夏琰看着脸被捂得通红的童玉锦心疼、心虚了。 童玉锦狠狠的瞪了夏琰:”差点被你蒙死!“ ”臭女人,我小心着呢,哪里就蒙到你了,你再乱说话,我揍你!“ 看着内疚的夏琰,童玉锦熄火:”好吧,有点夸大,我们到中等酒肆里,就是那种不讲身份地位的地方痛快的喝一场,怎么样?“ 夏琰挑眉:”痛不痛快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要喝酒?“ 童玉锦笑笑:”我当然不喝了,就是为我哥他们着想一下而以!“ ”嗯,我会考虑的!“夏琰松了口。 ”喔耶!“童玉锦低头就亲上夏琰,”琰哥真好!“ ”答应你就好,不答应就不好,可真够直接的!“夏琰无语了。 ”那当然!“ ”臭女人!“夏琰一个翻身把童玉锦压到了身底下,童玉锦咯咯的笑着。 后面省略N字不写,各位亲们自行脑补! 两日后,殿试公布榜单,状元萧云轩,一个国公府的庶子,第二名却不是程佑彬,却是某簪樱世族大家嫡子,第三名方秉良,他如一匹黑马杀进了世袭贵族的圈子,第四名程佑彬,他其实代表了士林文人,在朝庭中所占的一席之地。 看似一张殿试的榜单,却不仅仅是学子们的努力,更代表了努力背后的家族和社会阶层,是资源拥有权和分配权上的又一次整合。 诚嘉十七年秋闱终于尘埃落定,拿到名次的人员名单都进入了吏部,将由吏部协同皇上、三省六部一起安排这些学子们的出路。 留在翰林的留在翰林,外放的外放,滞留的滞留不一而足。 西町瓦市 瘦干中年男人在街市上找着目标下手,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下手的目标,抄着手,背着腰,一幅市井小民的样子,随着人流往某家铺子里拐去,还没有到时,碰了一下前面的人,东西得手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抄着的手有伸出来过,这就是他吃饭的行当吧,他悄悄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碎银子的棱角碜到他手,他内心一阵高兴,真准备若无其事的走开,那曾想被偷之人突然转身,一把拉住他,大叫,”抓贼啊,抓贼啊……“ 无论古今,天朝人都喜欢看热闹,不一会儿,铺子跟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指着干瘦男人,大叫着,”打死这个偷,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偷了“ 被偷之人煽动着人群,开始只有一个人敢伸手打两下,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可怜的瘦干汉子被打得落花流水,本能的蜷在地上,抱着头,一群人围着他打,巡街的衙役到时,才把他从众人手底下解救出来,才捡回来了一条小命,他伤痕累累的趴在地上,歪着头,两眼被打得肿得就差睁不开,耳朵听着衙役驱赶人群,伤眼只能看到周围人群的腿和腰部,突然,一个白白的腰间挂件进入了他的眼帘,他使劲的翘了翘头,看了看了那月牙形的小白挂件,不就是狼牙嘛,竟然跟那天夜里看到的一样,难道是同一伙人,他唰得一下抬头准备看人,可惜,人已经转身,他只看到一个背影,他颓然的躺到地上,不知为何,前两天当的那件狼牙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难道……其实他们是一伙的,只是一个是光狼牙,一个是镶了狼头的狼牙,难道这是区别身份,作为社会混混,他很快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 万继玉万小六虽然是贵胃子弟,但他经常当值,常常到街面巡检,解决各类治安问题,已经从正六品骁骑尉升至从五品骑都尉,他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小毛贼,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转头而走的被偷人,对属下说道,”抓起来!“ 禁军小卒说道:”头,他没偷到东西!“ 万继玉说道:”没听到辽夏有使节过来嘛?“ ”哦,哦,知道了!“ 虽然偷东西未遂,干瘦汉子也被抓进了官衙,至于什么时候被放,那就看来京城的使节什么时候走了,使节走了,他们这些不安的小毛贼就会被放出来。 不远处,转身而走的被偷之人,身上赫然挂着那个狼牙挂件,只见他悄悄的回到了那个清冷当铺,对掌柜说道,”成了!“ 掌柜问道:”有没有被打死?“ 小伙子回道:”掌柜的,京城街道上,隔三差五不是禁军、就是衙役,那能那么容易被打死。“ 掌柜阴狠的说道:”真是便宜他了!“ ”算他命大!“ ”嗯,你们行事当心点,“掌柜的说道,”二当家的到了京城。“ ”我听我老乡说了,是为什么人运粮食!“小伙计高兴的跟着说道。 掌柜瞟了他一眼,说道:”帮有帮规,别打听多了,小心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掌柜!“ 掌柜的正准备回头,无意中瞧见了小伙计腰间的狼牙,面露凶光,”谁让你带到明面上的!“ ”掌……“小伙子被面露凶光的掌柜吓到了,本能的退了一步。 掌柜低低的吼道:”找死吗?“ 小伙子为自己辨道:”掌柜的,这……这个……谁知道……“ ”不知死活!“掌柜恶狠狠的说道,”按帮规处理! “掌柜饶了小的一次吧!” “不可能!” 开国公府 童玉锦和夏琰已经起床,今天的童玉锦格外殷勤,帮夏琰理着袍子,插着金冠,理完后,朝后站站,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嗯,不错!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夏琰皱眉。 “夫君大人,别皱眉,影响一天的好心情!”童玉锦调贶着美夫说道。 夏琰说道:“我怎么看着你像调戏良家小娘子” “啊……”童玉锦愣了一下,然后,像个浪荡的花花公子一样摇到夏琰跟前,伸手摸了夏琰的下巴,可惜个头太矮,没那感觉,搞得不伦不类。 童玉锦急得把夏琰拽矮了半截,然后才有居高临下调戏小娘子的感觉。 “这位公子,今天晚上约吗?” “怎么约?”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完,童玉锦的两条好看的远方眉高高的挑起。 夏琰被她搞得哭笑不得,站起来的同时,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到外间吃早餐了。几个当值的小丫头红着脸低下了头,可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瞄候爷和夫人,天啊,候爷对夫人真好,要自己找个夫君也能这么好就好了。 美珍偷偷撇了撇嘴,心想,候爷也被三娘带歪了,这么多丫头就这么随意,以前候爷可不是这样的,瞪了几眼偷看的丫头,示意她们退下去,然后跟着丫头们一起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夏小同一脸贼兮兮的看向他,她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杵在这里做什么?” 夏小同笑回:“当然等候爷出门。” “哼……”美珍扭头就走。 夏小同跟上去,凑到美珍边上,小声说道:“美珍姐这么凶呀,小生有些怕呢?” 美珍转头笑骂:“你算哪门子小生,真是郎不郎莠不莠的!” 夏小同笑兮兮的问道:“美珍姐,我今天早上的早餐是什么?”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夏小同像狗皮膏药粘了上去。 ‘脸皮厚吃到肉,脸皮薄摸不着’,这句俗语太有经典了有没有,哈哈,夏小同追上美珍姐姐啦! 夏小开也在后面过来,见夏小同进了小厨房,他也跟着进了小厨房,彭大丫刚好吃完出来,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去正厅守着了。 第216章 忧思前途 请客遇故 夏小开也在后面过来,见夏小同进了小厨房,他也跟着进了小厨房,彭大丫刚好吃完出来,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去正厅守着了。 夏小开看了一眼去正房的彭大丫,又看了看正在灶头忙活的何春燕,不知为何,前几天看着还一样胖的两人,可是现在的何春燕瘦了不少,脸也小了不少,难道是浮肿? 夏小开没有问出口的话,夏小同问出来了,叫道,“咦,你不是那个胖丫头嘛,到我们国公府竟瘦了?难道没让你吃?” 美珍瞪了一眼夏小同,“要你多管闲事!” 夏小同不解的回道:“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美珍看着八卦的男人,说道:“春燕妹妹的胖是假胖。” “假胖?还有假胖?”夏小同听到稀奇事了。 美珍回道:“是呀,吃了草药让人看起来变胖变丑,要不然春燕妹妹早就被人卖到窑子里了!” 夏小同捂嘴“竟还有这种草药!” “那当然,这种草药,也就医药世家才有,是不是,春燕?”美珍问道。 春燕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是,一般不对外,毕竟对身体不太好。” 夏小同咂了咂嘴,“怪不得看春燕妹子漂亮了很多!” 美珍眼波横过来,“春燕哪里有美好、美玉漂亮,你怎么不去看她们。” “她们?我才不看呢,一个个牙尖嘴利,还叼专的不得了,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夏小同嘴上是一套,其实心里明白的很,那两个丫头眼光高着呢,想着候爷的心思,自己才不去沾那狗屎呢? 春燕被美珍说得不好意思,说道,“早餐都已经好了!” 美珍叫道:“给他们端到边上餐厅。” “是,美珍姐!” 夏小开又瞄了一眼变得瘦弱漂亮的春燕,转头又看了看彭大丫的方向,几不可见的吹了口气,坐到餐桌上吃早餐了。 美珍夏小开吃上了,对夏小同说道,“你还不吃,在这里磨叽什么,等会候爷要出门,看你还来得及?” “哦,哦,我来了!” 美珍凶夏小同,他不仅不生气,还高兴,一脸满足的坐到夏小开拐角处,连忙开吃起来。 夏小开边吃边看了一眼忙碌的美珍,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小同,看来这一对好事要近了,那自己呢,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要考虑起来? 童家别院 童家书等终于等到放榜,知道自己的名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收拾收拾准备回望亭了。 余乐阳看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童家书,问道,“不等吏部派官?” 童家书笑了一下:“不了,等状元游过街后,我就回去准备大婚的事情!” “真是双喜临门!” “你考得可比我们好!” 余乐阳摇了摇头,“这点好算什么,你们……算了,不说了,那我收拾一下也跟着你们一道回去吧!” 童家书添了一下嘴唇,他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说安慰的话太虚假,说帮忙的话也不太可能,只好当作什么都没有,笑笑道,“一起走有个伴!” 余乐阳笑了一下:“又要噌你们的马车了!”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以!” 余乐阳有些闷闷不乐的准备回家了,走到过道上,见邓如杨站在走廊里发呆,轻轻站到他身边,问道,“想什么呢?” 邓如杨回过神,看了一眼余乐阳,“不知能不能留在翰林院?” “为何非要留在翰林院?”余乐阳不解,很多年轻人都希望外放历练。 邓如杨回道:“我虽然没有直接在地方上衙门里呆过,但是一直跟地方衙门里的人打交道,也算是经历了地方上的事务吧,想在呆在翰林院,在京里做个京官,慢慢熬爬上去,直至熬爬到不能熬爬为止!” 余乐阳叹道:“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我想做地方官!” “人各有志,你的想法也不错!” “真希望在为官途中能有人帮衬一把!”余乐阳看着远方悠悠的说道。 邓如杨问道:“有没有拜见夏候爷?” 余乐阳摇了摇头,“没有?” 邓如杨说道:“可以拜在他门下,我想信他不会拒绝的。” 余乐阳笑了笑,这是这笑容有些牵强。 “有什么问题吗?”邓如杨感觉到了余乐阳的微妙变化。 “这个……”余乐阳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和童玉锦曾经有一段互有好感的日子,只是大家谁都没有说破,现在,除了他觉得对着夏琰尴尬,估计夏琰好像也知道自己跟童玉锦之间的那点小情愫了,他对自己有戒心,虽然这说起来很可笑,自己不可能跟他相比,但贵胃的小候爷似乎不待见自己,自己凑上去……他觉得尴尬极了。 邓如杨见余乐阳半天说不出什么来,有些不解的问道,“有误会?” “没有,没有……”余乐阳连忙摆手。 “那是什么?” 余乐阳长叹了一口气,“男人之间不可言说的东西。” “男人之间……?”邓如杨一脸疑惑,“听不懂!” “我……我曾想向小锦提亲!”余乐阳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呃……”邓如杨真是惊讶,“你……想向小锦提亲?” “嗯!” “哦,我明白了!”邓如杨笑着摇了摇头,“小锦和候爷很早就认识了!” “啊……很早?” “是啊,很早……”邓如杨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想起那个废井台,想起快要断气的小锦,想起决绝走开又回过头的夏琰,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早到什么时候?” 邓如杨捋了一把脸说道:“五年前,办庆昌府前知府的案子,这案子有小锦的功劳。” 余乐阳吃惊的说道:“不会吧!” “是,因为我也参与其中了!” “这……可是那时,小锦还很小吧?”余乐阳简直不敢相信的问道。 邓如杨回道:“十一岁。” “她是受害人?” 邓如杨摇头:“不,她跟这个案子毫无关系,她是为了帮我跟林山长。” 余乐阳不信:“她那么小能帮你们什么?” 邓如杨坚定的说道:“帮我们扳倒了姓贺的,你说她能帮什么?” “不可能!” 邓如杨微微一笑:“怎么不可能,近一年多以来,京城的大案,那件没有小锦的身影?” 听到这里,余乐阳不吭声了,是啊,那一件都有,人们都在说,候爷办案,妻子站堂,夫唱妇随,所向披靡,听说现在京城很多官员见到他们夫妻都绕道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入了他们两口子的眼,下个要办的就是自己。 两个男人静静的立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佟新义过来叫他们俩人,他们才从自己的心思中清醒过来。 余乐阳问道:“什么事,新义?” “今天晚上,候爷请客,你们准备一下!” 余乐阳有些惊讶:“候爷请客?” “是!” 余乐阳有些不敢相信:“也请我们?” “是啊,要请当然一起请啦!” “哦,看我说这傻话。”余乐阳笑了,终于能靠近那个贵不可言的小候爷了,那怕就是吃一顿饭,对他的仕途都有不可估量的帮助。 京兆府大狱 瘦干男人关在大狱内,几人一间,无事凑在一起不是说黄段子,就是八卦京里各个豪门宅第的小道消息,或是隐私。 “你们知不知道,听说这牢房里关着怡心园里的尤物!”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不是说她们的案子定了吗,还关在这里呀?” “定是定了,过程上没有那么快,案子要经过多少道审核!” “也是,那些尤物给咱哥几个玩玩就好了!” “想得美!” “听说她们都是名门媳妇,那玩起来的感觉……”某男人奸笑。 “算了吧,可不是你能玩的!” “唉,就是想想过过干瘾而以,不过我到是听说我们以前认识的一个小贼,因为到怡心园里偷吃失足落水死了。” “什么失足,八层是被人谋害之死!” “不要胡说,人是有名的仵作——海泽天验的,应当不会假!” “那他怎么这么倒霉,会淹死在河里?” “听说去看他的表妹!” “表妹?” “是的,我听他说道过,说他表舅家一大家子都杀了,幸好还留了一个被拐的表妹没有被杀,前一段时间被卖过到怡心园,做了烧火丫头。” 干瘦男人听到这话,好像在想着什么,两个耳朵竖得更高了,只见几个人继续说道,“我说呢,他能到怡心园偷东西,合着有内应呀!” “可不是!” “偷了东西,丢了小命,真不值当!” 干瘦男人凑上来问道,“那她的小表妹呢?” “不知道!” “也许就在这牢里也说不定!” 干瘦男人眨了眨小圆眼,看了看栏门外的卒子,心里有主意了,可再看看自己身无长物,拿什么去赌赂卒子,又叹了口气。 京城某处码头 几艘看似普通平常的货船,正在准备起锚行船,船上的船夫,十个有九个是彪形大汉,他们拿篙摇橹,一字排开,整齐划一,体现了如军人般的素质。 一个长脸微白的中年男人站在船头,看着众人收锚起船,有条不紊。不一会儿来了个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他点头哈腰的对他说道,“二爷,那个丢了身份符的人找到他的符了!” “在哪里找到的?” “在京里长风当铺里!” 被称作二爷的男人冷笑一声,“是当铺老钱送过来的吧?” “二爷英明!” “帮规处置!” “是!” “另外,这几船东西要尽快运到北边,等天冷了结冰没办法行船!” “是,爷,小的马上去办!” 京城皇宫 诚嘉帝拿着送进来的小纸条看了一眼后,随手就扔到了有火的铜盘里,然后又开始批改自己的折子。暗蓝色的火苗中,似乎能看到:……船……走…… 秦王府 赵之仪书房,黑衣人迅速到了房间,他随口问道,“收到了吗?” “回爷,收到了!” “有没有指示?” 黑衣人回道:“没有!” “没有回话,别动他们!” “是公子,我知道了!”黑衣人刚想转身出去,顿了一下说道:“公子,夏候爷今天晚上会在蔡记酒楼请客”! 赵之仪不解:“他请什么客?” “大舅子进了二甲!” “哦,原来如此!”赵之仪笑道,“既然这样,不如让我的大舅子也来凑过热闹!” “是,那小的去安排!” “赶紧去吧!” “是,公子!” 至于大舅子本人,赵之仪亲自去了方家,请大舅子的同时,顺便看看未来的小妻子。 当赵之仪到方家时,方家正在筹备方大娘子的嫁妆,大大小小的物件摆满了院子,方夫人见未来女婿到了,连忙停了手中的活计,亲自迎了上来,“五郎来了!”婚期定了,小礼过了,方夫人改了口。 “是,伯母,大郎呢?” “正在跟他爹谈什么人生大道理,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就在正厅里,你过去吧!”方夫人满面笑容。 “是,伯母!” 赵之仪瞄一眼正厅,又看了一眼忙碌的方夫人,一步一摇的好像朝正厅走去,结果拐了个弯,他变道了,拦住一个小丫头,让小丫头把方伶俐叫了出来。 方伶俐正在绣自己的嫁妆,听说赵之仪在抄手游廊里等,倒是犹豫了一会,才站起来赴约。 要大婚的方伶俐被娇养起来,又找了民间的方子,她的面色白皙了不少,五官本来就不差,因为黑让她的容貌泯于众人相,可是白皙的皮肤稍显,她精致的五官被突显出来,高佻的身材,较好的面容,终于能站在赵之仪身边了。 脾气还是那个脾气,做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方伶俐见到赵之仪就问:“你来作什么?” 赵之仪爽朗一笑:“看你!” 大大咧咧的方伶俐也如小女儿一般脸红了,心里甜着,嘴上犟着,娇俏说道:“油嘴滑舌!” 赵之仪被方伶俐娇横了一眼,感觉心跳都不规则了,脸色微微成了粉红,为了缓和尴尬氛围,他咧开一嘴白牙,问道:“最近忙不忙?” “还好!”方伶俐不自觉的低头看自己的手,手上可扎了不少针,有些针眼都还在,为了赶嫁妆,那有不苦的。 赵之仪发现了方伶俐看手的细节,走到她跟前,拿起她的手要看看,方伶俐害羞的不让他拿,可是怎么挣扎得过男人嘛,只好让他拿着,男人的温度通过手传到她的手上,再由手上传到四肢,传到她心里,既差涩又甜蜜。 为了不尴尬,害羞而不安的方伶俐问道,“午餐吃过了吗?” 赵之义低头看着小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吃过了!” “那……那见过我父亲了吗?” “你父亲正在跟大郎说话,我过去不合适!” “哦,那你忙不忙?” “忙,抽空过来……”不知为何,说到这句话,赵之仪闪了晚上请客吃饭的事,想到请客吃饭,就想到女扮男装的童玉锦,想到这里,他眯笑着眼轻轻问道,“你有男装吗?” “男……男装,”方伶俐抬起娇羞的头摇了摇,并不懂赵之仪为何要问男装。 “哦,我知道了!”赵之仪挥了一下手,后面的随从马上上前。 “公子——” “你去成衣店订几套男装,尺寸,就按方大娘子的尺寸做!” “是!” 等随从走了,方伶俐不解的问道,“干嘛要买男装?” “晚上就知道了!” “……”方伶俐看着一脸神秘的赵之仪,虽然很不解,可是此刻,她什么都不去想了,被眼白衣胜雪的贵公子吸引住了。 午后阳光透过薄云洒落在庭院里,让人感觉暖暖的。家猫伏卧在角落朝阳的地方,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庭院里有些萧瑟的树木在阳光里却显得浑厚朴实,像是一幅淡淡的山长画。 赵之仪也看着微微仰望的方伶俐,周遭的一切显得静谧而美好,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这样看着就足够,情爱之意,在一对年轻人之间肆意流淌,仿佛是一瞬间,也恍乎是天荒地老。 看着看着,赵之仪觉得自己口干舌噪,不自觉的噎了下,噎口水的声音,终于惊醒了两人,方伶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依然在赵之仪的手里,倏的一下抽了回去,“你……你去找我爹吧!” 赵之仪不想走,说道:“这里阳光真好!” 方伶俐催促说道:“赶紧去吧,我要回去做针线!” “少做些!” “呃……”方伶俐心想不做怎么行,抬头看向赵之仪。 赵之仪一脸温情:“让丫头们做!” “哦……”方伶俐甜蜜的低下头,低低回了一句。 赵之仪看着笑容甜美,聪慧中透着温婉的方伶俐,只见她明眸乌发,点点朱唇,最是那一低头的娇俏,让他砰然心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意识到时间太久了,终于一个往内院,一个往外厅,缠绵着分开了。偷偷见过方伶俐后,赵之仪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正厅。 方又行见女婿来来,高兴的笑道,“多谢五郎照顾大儿!” 赵之仪说道:“应当的,伯父!” 方又行知道他很忙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赵之仪笑回:“该整的整完了,该办的办了,放松一下!” “这倒是。”方大人明了的没有多问。 赵之仪说道:“晚上,我想请大郎搓一顿!” “这……” “大家都去!” 方大人听后有些心动,可是又一想,觉得不妥,说道:“你们年轻人乐一乐就行了!” 赵之仪原本也是客气,从善如流的回道:“那也好,我就带着大郎一起去,刚好还有几个年轻人一起!” 日落西山,又是一个黄昏。 开国公府 童玉锦正在穿男装,夏琰边穿边看小妻子穿男装,倒是有意思,伸手帮她整了整头上玉簪。 “怎么样?英俊潇洒吧!”童玉锦臭美的问道。 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就是个头矮了点。” “那里矮了?”童玉锦不满的反驳说道。 “什么地方都矮!” “哼,不跟你说了!”童玉锦撅着小嘴不满的说道。 夏琰笑笑,牵上她的小手,“走吧!” “哦,好!” 走到外院门口时,开国公、夏家三兄弟都等在那里,看到童玉锦的女扮男装,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琰和童玉锦同时行问安:“父亲!” “母亲!” 高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金氏,然后对童玉锦说道,“小锦,你也去?” “是啊,去凑凑热闹!”童玉锦笑问,“弟妹,你要不要去,我有没有穿过的男装!” “啊……”金氏看向夏子成,有些纠结,想又不想,举棋难定。 “难得啊,要不要去?”童玉锦笑问。 “这……”金氏心里有些心动,男人在外面什么样子,她也好奇。 夏子成看了眼夏子淳,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借嫂子的衣服吧,不麻烦吧?” “不麻烦!” 金氏在忐忑不安中穿了童玉锦的男装,跟着男人们一起出去喝酒祝贺了。 坐在马车里,金氏浑身不自在的摸着自己的衣服,夏子成笑道,“不都是衣服,有什么好摸的?” 金氏回道:“怪怪的!” 夏子成说道:“别怪了,没看嫂子穿得跟着小生似的!” “那我像不像?” “你比他更像!” “真的?”金氏不防自家男人说出这话,高兴的问道。 “是啊,你比她高些,更衬这男装!” 金氏高兴了,不在不自在了,眉开眼笑的挑骄帘看了一下,“晚上的京城似乎跟白日不同呢!” “那是自然,灯红酒绿!” “想不到我也能来体味一把!” 夏子成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妻子,也跟着笑笑,没有吭声。 一行人到了预订酒楼——蔡记,这座小三层高的酒楼,跟周围的酒楼没什么区别,都是朱红油漆大门柱,门厅和大堂气派富贵,一进去就有我也是贵人的感觉。 夏琰等人刚从马车上下来,蔡记老板就亲自迎了上来,微躬着腰,满面笑意,看着夏琰抱着一个年轻的小哥下了马车,连忙上来,要帮忙的热情劲,却不敢随意,毕恭毕敬的立在合适的距离之外,等小哥双脚落地,他才行礼,“夏候爷,小的请给你请安了!” 夏琰看了他一眼,算是回了礼。 童玉锦却惊喜的叫道,“蔡老板——” 蔡荣保惊呃的抬起头,“小公子是——”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位小哥。 童家书等人在后面也停了马车,也靠到了门口,他见妹妹叫‘蔡老板’定睛仔细一看,还真是那个蔡记杂货店的老板,也笑道,“蔡老板——” 蔡荣保见又有人认识他,着实惊讶,有些呆住了,“你是……”他打交道的人当中,没有这样年轻的小公子们呀! “蔡老板好财力啊,都到京城来发展了,还弄了这么大的酒楼!”童玉锦笑着指了指前面前的大酒楼说道。 “恕小人眼拙,小公子是……” 童家书笑道,“蔡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那个黑小子,你忘了?” “哦——,原来是你们。”蔡荣保依稀辨出了童家书,是那个卖杂货的小哥,还有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小黑弟弟,“这是你另外一个弟弟?” 童玉锦和童家书同时笑了。笑的人还有夏琰,他宠溺的看了一眼童玉锦,原来不止自己不认识长大后的童玉锦,这里还有一个! 夏候爷笑意灿然的立在夜色中,成为了一道风景,让路过的人禁不住停步、驻足! “蔡老板,我另一个弟弟在家里!”童家书笑回。 “眉眼跟你有几分像,那他是……”蔡荣保疑惑的问道。 童家书回道:“那个黑小子!” 蔡老板被吓到了,微微后倾了一下,惹得童玉锦大笑,“蔡老板小心!” 蔡荣保不好意思的朝众人拱了拱手,“小人失态了!” 除了夏琰和几个知道童玉锦低细的人,其他人都被说得莫名其妙,都相互看了看。 佟新义对着一脸不解的余乐阳说道,“还记得我叫小黑丫吗?” ------题外话------ 推荐轻轻子衿《无良公主要出嫁》 络轻纱没有什么大爱好,一活着,二美食,三美男。 被络轻纱调戏过的公子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一向不以为意,只看长相不管身份,长的好就扑上去是了,除了……苏清吟。 要说大齐国最俊朗的男人,保证谁都说荣华世子苏清吟,可惜这男人是个黑心肝的,络轻纱招惹不起! 只是,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就是一种招惹,特别是调戏谁都不愿意调戏他的时候! * 苏清吟打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心心念念的养大了,自然是要带回家的。 偏偏某个小未婚妻一点自觉也没有,还事事躲着他,于是某世子怒了。 ps:青梅竹马文,欢喜冤家类型,喜欢的妞们可以前去看看! 第217章 再次相聚 玉锦怀孕 除了夏琰和几个知道童玉锦低细的人,其他人都被说得莫名其妙,都相互看了看。 佟新义对着一脸不解的余乐阳说道,“还记得我叫小黑丫吗?” “听过!”余乐阳不明白什么意思。 佟新义笑道:“她就是小锦!” 这话落到蔡荣保耳朵里,“不是黑小子,是小黑丫?” “是,”佟新义得意,这里就他和小黑丫从小玩到大,最知根知底。 蔡荣保似乎明白了,连忙拱手作揖:“原来是候爷夫人,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 童玉锦浑不在意的挥了一手,笑道:“蔡老板言重了,今天准备什么好酒好菜招待我们?” 蔡荣保恭敬的说道:“听说候爷要来,小的原本不再对外营业,那曾想还有客官非要订桌子……” 夏琰淡淡的说道:“无妨!” “多谢候爷体谅,不过来的人,候爷可能认识。”蔡荣保说道。 夏琰看向蔡荣保。 蔡荣保回道,“是江夏郡王!” “他……”童玉锦笑道,“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辆奢华的马车后面跟了两辆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位月白锦袍的俊美公子,只见他朝夏琰拱了一下手,然后转身揭开骄帘,挽扶出一位俊俏的小哥下了马车,有了童玉锦、金氏的先例,众人明白了,能让男人回首挽扶的,那肯定是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蔡老板心想,难道京城流行小娘子女扮男装? 方伶俐生性虽大大咧咧,可是女扮男装是头一遭,显得不自在,微微贴在赵之仪的身边,微微低着头。 方秉良看了一眼大姐,又看了看童玉锦,内心无奈的笑了一下,朝夏琰拱手作揖:“夏候爷!” 夏琰点头笑了一下,“今天倒是巧!” 赵之仪回道:“不巧,我特意跟着你们来的。” 童玉锦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这样!” 赵之仪笑道:“不仅如此,我还请了萧云轩和程佑彬。” “是嘛,太好了!”童玉锦朝状元萧云轩、探花方秉良看过去,哇瑟,我居然看到了状元,高兴的乐不可支。 赵之仪说道:“秉良听说我跟着你们一起请客,让我顺道把他们两个请了,说是你们有过游玩的缘份!” 童玉锦点头:“是这样!” 童家书真诚的笑道:“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 方秉良等人跟童家书等人打招呼,几个相识的年轻人相互打了招呼,一行人一起进了酒楼。 童家书有意落了几步,等到落在后面的蔡老板,问道,“蔡老板什么时候到了京城?” “去年!” “那也没多久,生意不错!” 蔡老板摇了摇头,“其他铺子都卖了,这个是我亲戚转让给我的,差不多也要关门了!” 童家书有些吃惊,抬头看了年夜幕中的三层酒楼,问道:“怎么会这样?” 蔡老头摇头:“一言难尽!” 童家书试着问道:“生意不好做?” 蔡老板回道:“不是不好做,而是……罢了,今天能招待夏候爷和江夏郡王一场,也值当一场了!” 童家书笑道,“难得这么巧,订酒宴订到你家,有什么难处说说也无妨,权当抒发郁闷了!” 蔡老板无奈的笑道,“生意好被别人盯上了呗!” 童家书问道:“知道是谁吗?” 蔡老板回道:“几家酒楼联合搞的,还真不知道是谁?” “那庆昌府杂货铺子呢” “为了盘京城这家酒楼,都出手了!” “原来如此!”童家书说道,“如果酒楼生意不好,你怎么准备办?” “只好低价盘掉回老家去!” “那真是可惜了!”童家书说道。 蔡老板叹道:“谁说不是呢,小公子你是不知道,在京城没个人罩着还真不行!” “这倒是,所以我妹妹不让我们来京城,就在京郊一带落脚!”夏琰算是整明白了。 蔡老板叹道:“黑小子果然是黑小子,就是想得长远!” 童家书见蔡老板夸自己妹妹,高兴而得意的笑笑。 隔街某酒楼 酒楼二楼某包间,几位掌柜坐在一起闲聊道,“王掌柜,今天晚上蔡记酒楼来了大人物,你瞧见了没有?” 被称作王掌柜的老年男人,歹着一脸肥肉,抬了一下眼皮,“怎么没瞧见,连赵郡王都来了,没想到蔡家的撑腰人竟是夏琰。” “或许就是来吃饭?” “不,不,我家小二可听到了,夏琰妻子跟蔡掌柜是熟人! ”那还真不好动手。“ ”先等等看,要是不动手,我们可不好向上面人交待。“ ”也是,王掌柜,要不你跟上面的人说一下,好给我们交个底!“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行散去吧!“ ”好,好……“ 王掌柜见众人走了,才叫了小厮过来,说道,”给王爷别院送个消息,就说蔡记跟夏琰有些瓜咯“ ”是,大掌柜!“ 蔡记酒楼 忧心忡忡的蔡荣保绝没有想到,夏琰来吃了一顿,解决了他店铺倒闭关门的危机。 有人不禁要问了,是谁找到蔡记的呢?当然是夏小开,夏琰对他说找个有庆昌府口味的酒楼吃顿饭,他就找到了蔡记,想不到找到认识童玉锦的蔡记,不禁让故人得见,还解决了故人之困,真是意想不到,等过了些天,蔡荣保发现没人盯他酒楼,没人找他酒楼碴时,他才惊悟过来,托了黑小子候夫人的福,真是感激到心坎里,把童玉锦供成自己的救命恩人,每当有什么新式菜样出来时,必送一份给开国公府,算是结交上了开国府,让他得以在京城立住了脚,并且过得不错,当然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说。 因为来了三位女扮男装的女人,二楼大包间开了两桌,左边夏琰等人,右边一行中了二甲的年轻人。 赵之仪把方伶俐介绍给了众人,”我马上要过门的妻子——方大人的长女方大娘!“ 童玉锦高兴的回了礼:”方娘子!“ 赵之仪见方伶俐不知道叫童玉锦啥,笑道:”夏候爷的夫人。“ ”夏夫人!“方伶俐微笑着回道。 赵之仪对着夏四郎的媳妇说道:”这是夏四爷的夫人。“ ”夏四夫人!“ ”方娘子“ …… 赵之仪把众人一一介绍了一遍后,众人才做到桌子上开始今天晚上的晚宴。 开始时,众人并没有放开,等夏琰和赵之仪喝了三两盏后,他们才渐渐放开,年纪都差不多,慢慢的他们放开了,人生难得几回聚,几个年轻人倒是相处的不错。 童玉锦等人听到隔壁桌子叫道,”夏七,今天借着这杯酒,向你陪个不是。“ ”为何要陪不是!“夏七郎调笑笑道。 ”以前我……我……那个你懂的……“方秉良不好思意的说道。 ”哦,我早就忘了!“ 方秉良听到这话,笑道”“好兄弟,为了你这句话,我方秉良先干为敬。” “爽快!”几个年轻人笑道。 方秉良喝完后又给程佑彬敬酒,“多谢兄台上次在大岭山让我做了第一名。” 程佑彬风轻云淡的回道:“方兄弟客气了!” 方秉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不……我知道,凭我的实力,如果不是你让着,我不可能第一个爬到山上的” 程佑彬无意的笑笑,举着杯盏碰了一下,“那就意思一下!” “多谢!” …… 几个人因为方秉良主动,桌上氛围上来了,谈笑风生,不亦乐呼。 童玉锦见蔡老板亲自过来上菜,笑道,“蔡老板,你今天晚上可真得尽心尽力!” “夫人,小的肯定尽心尽力!” 童玉锦指了指对面桌子,“看到了吗,状元、探花、传胪可都在那桌子上了!” “老天啊,真的?”蔡老板很是惊讶。 童玉锦得意的说道:“当然,不信后天游街,你看看是不是他们几个?” 蔡老板压着声音,低声大呼:“哎呀,娘哎,京城酒楼抢状元、榜眼、探花疯了,没想到几乎都到我酒楼里了,我这是要大发的节奏啊!” 童玉锦笑道:“是啊,让他们题个字,我们今天晚上的酒钱、饭钱都不要了吧?” 蔡荣保不好意思的笑笑:“夫人,看你说的,就算不要他们题字,今天晚上的酒钱、饭钱,老蔡我也不准备要了!” 童玉锦乐得叫道:“那我们岂不是吃霸王餐?” “没有,没有,候爷和郡王到小店来,小人想尽尽心意!” 夏琰抬眼,“饭菜做好即可,不必不收银子!” “候爷,小的就想……” 夏琰打断蔡老板的话:“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喝酒吃饭付银子,天经地义!” “是,是,小的明白了……”看着严肃的夏琰,蔡荣保不敢争了。 童玉锦偷偷做了个鬼脸,金氏见候爷拆了童玉锦的台,童玉锦也不生气,觉得童玉锦还是挺识大体的,好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胡闹,挺有分寸的。 蔡老板明白了,候爷并不想让自己拍这个马屁,笑笑继续让伙计上菜,庆昌府在京城以南,属于淮西,按道理不靠海,没有海鱼类的菜,可是蔡老板的酒楼为何遭人盯上,还不是菜式多,口味好。 下面上的一道菜,竟是清蒸海鲈鱼,大陈朝,清蒸类的菜很少,几乎没有,那蔡记为何有呢,这真多亏了当年的童玉锦,当年童玉锦在蔡老板婆娘嫁妆春和酒楼请客时,教厨房做了几道小菜,这几道一直是酒楼里的招牌菜,很受欢迎,带到了京城,也同样受欢迎,他聘的厨子也聪明,把童玉锦的几道菜用别的材料做,花样、口味更是多起来,为酒楼赚了不少银子,所以才引得其他酒楼动了心思来排挤他,而让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酒楼入了某贵人眼,某贵人想收入囊中成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因为夏琰的到来而住了手。 看到清蒸海鲈鱼,童玉锦刚想说这好像自己的做法,一股鱼腥味入到鼻子里,她没有来由的想吐,刚想说有吐的感觉,她忍不住就要吐了,赶紧下了桌子找地方吐。 所有人都大惊,怎么吃得好好的就吐了呢,难道菜有毒,吓得众人都住了手,盯向老板或是呕吐的童玉锦看。 夏琰连人都来不及训,跟着童玉锦到了墙角边上,见她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吓得脸都白了,他后悔的要死,就不应当听她的,带她到这种小酒楼来,看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边伸手捋着童玉锦的后背,一连叫道,“赶紧请郎中!” “是!”夏小开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方伶俐惊得站到童玉锦面前,说道,“呕吐厉害,可以先按一下她的穴位缓解一下。” “按哪里?” “手、后背、都可以。” “哦,哦……”夏琰连忙照着方伶俐说的做。 金氏慌了一下后,看了一眼夏子成,夏子成不明白,回看自己婆娘,眼神问道,什么意思? 金见自己夫君没懂自己的眼神,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夏子成明白了,这个小嫂子怀孕了,可惜没经历过的夏子淳不知道,唉,要不要提醒他们呢?不急,反正郎中马上就到了,让郎中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童玉锦感觉自己呕吐的胆汁快出来了,这里除了夏子成夫妻之外,其他都是年轻人,对怀孕之事一窍不通,他们都以为童玉锦吃坏了肚子,都担心的看向她,不知该怎么办! 最害怕的莫不过蔡老板了,他当下就去找了后厨的人,问他们有没有用不好的食材或是有毒性的的食材。 老厨子打着包票说道,“夏候爷的桌子三天前就订了,为了给老板你长脸,我们可都尽心尽力,一点没敢马虎!” “会不会……” 老厨子连忙打断老板的猜想,说道:“不可能,这些菜,上桌之前,我都盛了一小碗放在这里,就怕贵人们有闪失说不清!” 蔡老板叹了口气,“你倒是仔细!” “没办法,我听京城的同行们说贵人来吃饭,都要先盛出一碗放在边上,这样出事好查问题出在哪里?” 蔡老板没想到老厨子这么紧慎,问道:“哦,那是什么原因,会让夏夫人呕吐不止?” 老厨子回道:“老板,妇人呕吐不止,有可能是吃坏肚子,更有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 蔡老板疑疑惑惑的又进了二楼包间,见郎中还没有来,搓着手对夏小同说道,“这位爷,我们的菜,小的去问了,绝对没有问题。” 夏小同下巴高抬,“要不是童公子认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我……”蔡老板感激的看了一眼童家书。 童家书难过的叹了口气。 蔡老板见童家书难过,连忙说道,“夫人呕吐可能并不是吃了酒楼的菜引起的,可能……” “休得狡辨!”赵之仪扫了一眼蔡记老板。 “是,是,江夏郡王,可真……”蔡老板的话还没说完,郎中来了。 这时童玉锦呕得浑身无力,倚在夏琰怀里。 郎中放下医药箱子,拱手对夏琰说道,“小人白世田见过候爷!” “赶紧给本候夫人瞧瞧!” “是,候爷!” 夏琰拿着童玉锦的手,给她袖管处拉了一点点上去,露出能把脉的手脖子。 白世田把手指搭到脉博上,仔细的把起脉来,把了会儿后,他又重亲把了一下,双目微眯,一幅聚精会神的模样。 夏琰急得顾不上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候爷,可能是喜脉,老朽要再确认一次!” “喜……喜什么?”夏琰不敢置信的问向郎中。 “回候爷,是喜脉!” 夏琰愣了一瞬间,连忙又问道,“是不是有孩子的意思?” “正是,候爷!” 要不是童玉锦倚在他怀里,要不是人多,夏琰能蹦几丈高,他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太好了,太好了……” 第218章 孕吐事件 素琴居心 夏琰愣了一瞬间,连忙又问道,“是不是有孩子的意思?” “正是,候爷!” 要不是童玉锦倚在他怀里,要不是人多,夏琰能蹦几丈高,他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一听,原来是有娃了,都由紧张转为高兴,但是不敢多言,等郎中再次确认。 郎中终于放下手指,对小厮说道,“把笔墨拿过来,我给夫人开些凝神固气的方子,到时抓了每次煎成一碗药汤给夫人喝。” 夏琰急切的问道:“不是要保胎吗,为何要开凝神固气的方子?” 白郎中摇头笑道:“夏夫人呕吐比较厉害,容易动了元气。” “那有没有药让人不吐?” “这……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白朗中想想回道。 夏琰朝童玉锦看看,自言自语:“那可怎么办才好,吃什么吐什么,人怎么吃得消?” 第一次孕吐,我们的夏小候爷就开始忧虑上了,又转眼看向郎中,希望郎中是神仙,什么都能解决。 白郎在感到有些好笑,宽慰说道:“候爷,过了三个月就不会这样了!” “什么,要三个月?”从来淡定如厮的夏琰,从来面不崩色的小候爷,从来貌美如花的京城第一公子,脸色诧异生动的让人感觉好笑。 “是……是……”白郎中被夏琰盯得低下头连忙回道。 夏琰惊问:“为什么要三个月?” “这……有一部分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孕吐期三个月!” “哦!”又纠结又不明白,可怜的夏候爷问着问着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不能不呕吐吗?” “这……”白郎中觉得自己要崩溃,这是他能决定的吗? “能不能让她不要呕吐!” “呃……”白郎中结巴说道,“候爷,老朽刚才说过了,可以不呕吐,但是药就有三分毒,你看……” “那有没有没毒的药……” 有气无力的童玉锦听到这样白痴的话,伸着胳膊捣了一下夏琰,“你还有完没完?” “可你吃东西要吐怎么办?” “凉拌!” “……”夏琰瞪着无辜的大眼,一脸可怜相。 童玉锦受不了夏琰这可怜无助的小白兔模样,掐了一把丢人现眼的老公,对白郎中说道,“多谢大夫了,有哪里要注意的,你跟我的丫头说说,让她用纸记下来!” “是,夫人!” 美珍听到这话,不慌了,连忙对白郎中说道,“对,对,白郎中请跟我来。” 夏琰急得说道,“我还有事要问呢?” “问什么问,烦不烦。”童玉锦又回瞪了他一眼,搞得这世上就她要生孩子似的。 “不问怎么行?” “急什么,回家再问!” 回家?夏琰这才愣过神来,发现一大群人正看着他,他才惊觉自己刚才有多惊慌失措,有多失态,不自在的正了正身,清了一下喉咙,恢复冷然倨傲的样子,“不吃不喝站着干什么?” “哦……”几个年轻人相互看了看,暗暗笑笑重新落座。 赵之仪挑高的眉毛一直没有落下来,见夏琰看向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夏琰几不可见的哼了一下,余光扫了一下他边上的方大娘子,意思是说,不要笑哥,你也会有这一天,赵之仪领悟到这个眼神了,瞬间瘪了气,安安稳稳坐了下来。 夏子成摇了摇头,作为过来人的他暗暗笑了笑。 金氏感慨,自从她嫁到开国公府,她所见到的夏琰,都是不苟言笑的夏琰,都是冷情冷然的夏琰,没想到,他对待自己的妻子,表现的比平常男人还温情、体贴,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冷情的人并不见得对所有人的都冷情,入了他眼的,会像宝贝一样宝贝着,比如妻子童氏。 蔡老板见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悄悄的让伙计们撤掉了冷菜,又重新上了热菜,还让老厨子准备了鸡丝萝卜清汤。 童玉锦喝了这清汤没有吐,可能是海鱼的腥味太足了,引得她吐了,可如果不是这道海鱼,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所谓塞翁失马,有得有失吧! 夏琰见童玉锦喝了鸡丝萝卜汤没再吐,赏了蔡老板和厨子,“你们酒楼还有哪些像鸡丝汤这样的菜,尽管上来!” “是,候爷!” 童玉锦连忙打断:“蔡老板,别听他,我已经饱了,不需要了!” 夏琰一听这话急了:“那怎么行,两个人吃呢!” 童玉锦狠狠的瞪了一眼夏琰,“想搞事?” “胡说八道什么!”夏琰被童玉锦瞪得不好意思了。 蔡老板等人偷偷捂着嘴笑了。 就快大婚的方伶俐原本对婚姻充满了畏惧感,可是经今天晚上的事件,她觉得大婚也不是件可怕的事情了,情不自禁的偷偷看着赵之仪。 赵之仪感觉到了来自未来小妻子的目光,回以一笑,仿佛告诉她,不要羡慕,本公子比夏琰这厮还要好。 方伶俐仿佛接受到了这样的讯息,幸福的低下头,笑了! 而另一桌上,几乎都是未婚的的年轻人,他们看到贵不可攀的夏候爷,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瞬间让他们觉得他亲切了很多,并且在不知不觉中以他为榜样,这是不是为其它小娘子们谋到福利呢?哈哈,扯远了! 由于童玉锦怀孕,原来准备闹一场的年轻人收敛了行为,吃得差不多时,一群人散了。 离开酒楼回到马车上,夏琰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出来,“我要做父亲了,老天,我要做爹了!” 童玉锦斜过头,挑眉而看,这厮也太夸张了吧,无语望天。 马车外,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人相互看了看,耸了耸肩,候爷是不是高兴的太得意忘形了。 京城某小胡同 捂着心口咳嗽的素琴正在跟神婆学习道行。 老神婆一头花白的头发蓬蓬松松的堆在头上,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手里的铃铛叮叮的响着,就算不摇动,那铃铛仿佛有什么东西支使着,一直在动。 直到院子门口有门人叫,这怪异的铃铛才停了下来。老神婆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没成!” “那什么时候能成?”素琴急切的问道。 老神婆摇头:“我没成过!” 素琴不死心的说道:“可我能感到我上次成了,为何?” “兴许是你感觉错了!”老神婆回道。 素琴尖叫一句:“不可能!” 老神婆看了一眼较真不放的小娘子,拂了一下衣服站起来了,去开院子门,她有生意上门了。 屋内,素琴不死心,又拿起铃铛摇了起来,可是铃铛再也没有自己动过,她颓然的放下手,难道她有神灵保护?不行,我不能让一个小鬼舒舒服服的呆在荣华富贵里享受,不,不,我要想办法让她出窍,就是不出窍,也得让她离开候爷,如果神鬼之术不行,还有什么方法行呢? 素琴想到了梁王,能借他的手吗?可是怎么借呢? 京城灵明寺 明月大师正坐在大殿内,盘着腿,双目微闭,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转动着,嘴里的经文随着佛珠时急时缓,身后佛像前的香炉,香烟缓缓升腾,让人仿佛置身在灵宵仙境。 明空大师从大殿外面走进来,看香炉里面的香燃得差不多了,笑道,“法事做完了!” 明月睁开眼睛,“师傅回来了!” “嗯!”明空大师回道,“感觉怎么样?” “邪不压正!” 明空笑道:“那就好!” 明月眼神有些空洞:“可是我能感到魂魄有消弱的迹像!” 明空大惊:“消弱?” “是!”明月回道,“我准备下山一次,亲自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也好!” 蔡记酒楼 终于结束一天生意,蔡荣保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内院,他婆娘见他回来,赶紧给他打洗脸、洗脚水,帮着他洗漱。 蔡荣保发了一会儿呆后,说道,“想不到遇上当年的黑小子了!” 蔡娘子问道:“那个黑小子?” 蔡荣保笑笑:“曾经在你嫁妆铺子里请过客的黑小子!” “哦,我记得了,自己点做了菜!” “对,就是她。” 蔡娘子问道:“我听前面的伙计说,今天酒楼里来得都是大人物,难道是黑小子做了某个大人物的长随、小厮?” 蔡荣保听了婆娘的话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蔡娘子不解的问道:“难道我说错了?” 蔡荣保回道:“错得太离谱。” “离谱?难不成做了某个权贵的小倌!”蔡娘子不敢相信的问道。 蔡荣保失笑的指着自己婆娘“你怎么能这样想?” “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 “可是一个平民,我不往这些地方想,还能往什么地方想?”蔡娘子说道。 蔡荣保长叹一口气,“我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不定还真跟你一样想法。” “怎么啦!” 蔡荣保叹道:“造化大了!” “什么造化?” “黑小子竟是黑丫头!” “不会吧?小子变小娘子。” “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能说什么,不仅如此,竟做了三品候夫人!” 蔡娘子大惊失色,捂着自己的嘴巴问道:“什么,三品候夫人,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事实就是!” “那这造化真是大了。”蔡婆娘也忍不住叹道,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找她帮帮忙?” 蔡荣保说道:“你以为我不想?” “怎么,她不愿意?” “倒不是她不愿意,是夏候爷直接把路堵上了。”蔡荣保无奈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也是,我们这些小商人能让人家利用什么呢,人家肯定不愿意了!”蔡娘子无力的耷着头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能这样了!” 开国公府 夏琰等人回到家里,夏七郎就把童玉锦怀孕的事告诉了高氏与开国公。开国公听说童玉锦怀孕了,高兴的大笑,“真的?” 夏七郎点头:“真的,找郎中确认过了!” 开国公大笑:“太好了,我有孙子带了!” 高氏瞄了眼乐得眼不见缝的开国公,说道,“你媳妇说,她要生女儿!” 开国公不高兴的说道:“要你在这里多事。” “怎么是我多事了,上次她亲口说的。”高氏回道。 “烦人!”开国公烦燥的叫道。 高氏笑道,“我当然也想她生儿子,你急什么!” “那你这么多废话干嘛!” 正说着,夏琰扶着童玉锦进来请安了。 夏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夏七郎,夏七朗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已经告诉父亲和母亲了!” “嗯!” 高氏问道:“三郎啊,这是真的?” “嗯!” 开国公笑道:“太好了,那什么时候生?” 夏琰心想终于找到个比我更急的了,回道:“父亲,刚怀两个月不到,你急什么?” 开国公跳脚:“我怎么不急了,我要带孙子玩!” “那也急不了!”夏琰回得一本正径,好像他从未急过似的。 开国公无奈的回道:“也是,急不了!” 高氏笑问“感觉怎么样,三郎媳妇?” “还好!”童玉锦回道。 “有孕吐吗?” “今天晚上吐了!” “噢,那看来你要吐三个月了。”高氏笑道。 “夫人有偏方有让人不吐吗?”这话是夏琰问的。 高氏笑回:“倒是有,就怕不合适!” 童玉锦问向金氏:“弟妹有孕吐过吗?” 金氏回道:“我没有孕吐现象!” “那真好!”童玉锦感慨说道。 “是挺好的,不过嫂子也别急,等过了这头三个月,你就好了!” “也只能等三个月了!”童玉锦无奈的说道。 夏琰见请过安了,对开国公夫妇说道,“父亲,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们现回去了。” “行,赶紧去休息吧!” 夏琰又扶着童玉锦出去了。 高氏看着继子对媳妇那么小心在意,撅嘴说道,“都说父像子,你怎么一点不像你儿子这么细心?” 开国公不耐烦的甩着袖子说道,“我回书房看书了!” 高氏等开国公走后,哼道,“真搞不懂,为何父子一点都不像?” 夏七朗笑道,“父子不像,父母像,也许三哥母亲厉害吧!” 高氏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你是谁儿子?” “母亲,天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夏七郎逃了。 高氏问向大儿子夏子成,“怎么突然就说有了?” 夏子成回道:“如果不是闻了鱼腥气呕吐,估计三郎也不知道童氏有了!” “不是每月都有太医把脉嘛,怎么会没发现?”高氏不解。 夏子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金氏看时间不早了,说道,“母亲,哲儿怕是找我了!” “那赶紧回去吧!” “谢谢母亲!” 开国公府听涛院 夏琰如握着宝贝似的搀扶着童玉锦,等到了内院,童玉锦从夏琰手中抽回手,要自己走,夏琰不让。 童玉锦叫道,“你能每时每刻都牵着我的手?” “不能!” “那不就结了。” “可……” “紧张什么?” “怎么不紧张,我夏琰第一个儿子……” 童玉锦瞪眼看着夏琰,真瞪得夏琰改了口,“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童玉锦哼一声:“哪家不是有了第一个才有第二个,紧张什么!” “我就紧张担心,怎么办?” “真是能得你。”童玉锦没办法的安慰道,“亲爱的夫君大人,淡定,淡定,懂不懂?” 夏琰皱眉又想说什么,童玉锦赶紧打断,“夫君大人,不要慌,不要急,听我的,懂不懂?” “你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怎么不急不慌!”夏琰一脸担忧,仿佛世界都要榻了。 童玉锦双手抱头,“你再这样,我要疯的。” 夏琰见童玉锦不耐烦的发狂,真是急得头上冒冷汗,“你别拉自己的头发呀!” “你闭嘴不说,我就不拉!”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夏琰终于消停下来,童玉锦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在童玉锦动不动就要发脾气的情形下,夏琰收敛了自己紧张不安的情绪,合着她的节奏开始了孕期日常。 知道自己怀孕的童玉锦给自己制定了规律的作息时间,和合理的饮食,还有运动量,当然这些都是现代常识,对于古代常识,合理的她就用,不合理的坚决不听,比如早上散步,夏琰恨不得让童玉锦时时刻刻躺在床上,可是童玉锦怎么会听,这不是慢性谋杀嘛,不管夏琰如何说,她都起床散步,雷打不动。 夏琰投降了,只好随她。 童玉锦说道,“知道为何有人死在产子当中吗?” “为何?” “除了胎位不正外,大多数是缺乏运动,至致不好生!” “哦……” “不要以为我说着玩,太医也说走走有利于孩子出生。” “哦,明白了!” 不管喜也好,悲也罢,日子总在不知不觉中,不紧不慢的走着,转眼之间,三年一度的状元游街在万众瞩目中如期举行了,当天,整个京城的主干道上都挤满了人,人山人海,都为了一睹状元、榜眼、探花的真容。 曾经有一首诗写得真好,所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今朝金榜题名,风云际会,从此可以直上青云了,往日种种不得志、郁结都可以统统风吹云散了,高头大马之上,头簪朵花,眼前天高地远,大道远阔,仿佛只等自己来走,走出一番前程似锦。 萧云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人生迈出了第一步,他相信第二步会走得更好,暗暗抒发胸臆,情怀满腔,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接受众人瞻仰。 紧随其后的是第二、三名。 第二名是某门阀世家嫡子,风度、仪度更大气、贵胃,耀人眼帘。 第三名方秉良,双手有些僵直的拉着马绳,内心激动的脑际一片空白,连某个酒楼窗口都未注意到。 某酒楼窗口 章婉娴和京城其他家小娘子一样,站在窗口看状元游街。 丫头酒儿得意的说道,“二娘,姑爷真神气!” “死丫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事实就嘛,二娘!” “懒得理你”章婉娴刮了一眼丫头后朝窗外看去,她的目光没有在状元、榜眼身上,只在第三名探花身上,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端坐在高头大马,脊梁挺直,俊秀儒雅,父亲的眼光真是不错呢! 唉,小娘子,你不觉得他小气了,不觉他是坏了人? 跟在风光的一甲后面的是二甲进士,他们虽不像一甲三名那么耀眼,也是人中之龙了,胸中也自有丘壑,从此仕途又多了许多人拼搏。 童家书等人排在队伍靠后,坐在高头大马上,同样接受众人仰慕,享受被人瞩目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在美妙之中,他想到了五年之前,想到了那些贫困交加的日子,那些没有吃没穿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在那里,打死他,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以这样的方式游走在京城大街,童家——,贫穷无靠的童家,他要它 在自己手里得富贵有靠。 游街之后,紧接着是琼林宴,对于得中的人怎一个忙字了得。 童家别院 林山长和童秀庄两人从街上回来,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刚才的盛况,童秀庄感慨说道,“想不到有一天能看到儿子在状元游街里面。”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到京城看状元游街。” 童秀庄笑道:“我们都没有想到啊!” 林山长捋着胡须说道,“更让我没有想到是,如杨竟然能进士及第,真是可喜可贺!” “是可喜可贺!” 望亭林宅 童氏正在跟林氏商量童家书大婚要用的绣品,事情商量完后,童氏说道,“我得快点,大郎的婚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不抓紧,可不行,要让人笑话了!” 林夫人安慰说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有些细节,注意一下就行了!” 童氏点点头,转头问向伍媛媛,“你爹娘来信了吗,听说什么时候回来?” “有信来,我大婚前,他们会赶回来!”伍媛媛温婉的回道。 “哦,那就好!” 伍媛媛说道:“让伯母操心了!” “这还不是应该的!”童氏高兴说道,“书儿已经及第,现在就等大婚了,真是双喜临门。” 坐在边上角落的丁氏,低着头,手里的针线走得飞快,只听不说话,却默默的高兴着,你也及第了,你的抱负终于如愿以偿,真好! 京城梁王府 梁王庶务管事见到了梁王,把蔡记酒楼的事跟梁王说了,梁王眯着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晚上。” “前几天?” 管事问道:“是,王爷,你看,酒楼……” 梁王摸了摸胡须,“他怎么会去这种小酒楼?” 管事回道:“小的找人打听了,听说为了照顾候夫人!” “照顾她?”梁王抬眼看向管事。 “是,候夫人是庆昌府人!” “原来如此,他去归他去,酒楼照收!”梁王不以为意。 管事提醒说道:“王爷,酒楼老板跟候夫人有些渊源,你看……” “这么说夏琰要罩着了?”梁王不高兴的问道。 管事小心的低头回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梁王脸色有些阴沉,想着最近一直活在夏琰的阴影之下,有些不爽,但是粮食刚刚运走,为了个小酒楼似乎犯不着把夏琰的目光再次吸引过来,想了想说道“先不动!” “是,王爷!” 京城某大酒楼 终于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京城的那图可仁,穿着奢华的官礼服,住在使节馆,等待着大陈朝皇帝的接见。 他的手下从外面进来,给正在庭院散步的将军一个示意的眼神。 那图可仁踱着步子进了房间,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回将军,粮食全部运走了!” “太好了!” 那图可仁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到行程不耽误,结冰前可以到达部落!” “是,将军!” 那图问道:“梁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将军,梁王说夏琰和赵之仪都没有时间来盯我们了!” “为何?” “听说一个要大婚,一个要当爹了!” “大婚?当爹?” “是,将军!” “倒是有点意思。” 诚嘉十七年,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忙碌的,比如秦王府、方宅;比如童家、比如开公府。 整整一个冬天,喜事一个接一个,夏琰带着怀孕的童玉锦穿梭在京城和望亭之间。 咦,以夏琰的性子,能让童玉锦随便走动? 当然不能,可是童玉锦会听他的吗?当然不会,所以两人不是你退就是我进,斗智斗勇,忙得不亦乐呼。 终于到了年尾,到了腊月二十,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童玉锦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有些大腹便便了,走路有些像一只鸭子。 美珍从外面进来,脱了有凉气的外套才进到内间,到了内间发现童玉锦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累不累,夫人!” 童玉锦扶着腰说道:“还好!” “要不做下来休息一下?”美珍看着都累,再次问道。 “再走一会儿!” “夫人,等下再走也可以呀!”美珍有些急。 童玉锦横了一眼美珍:“谁让你们一直让我吃,搞得我现在的肚子跟要生似的!” “夫人,太医不是说了嘛,你肚子有两个呢?” 童玉锦叹气:“我听着就怕,怎么生啊!” 美珍连忙安慰:“夫人,怕什么,四郎和五娘不就是双胞胎,还不是一样长大了!” “说得也是,我还真是多滤了!”想到四朗和五娘,童玉锦没那些恐惧了。 美珍走到藤椅边说道:“过来休息一会儿!” “行!”童玉锦在美珍的搀扶下,坐到订坐的藤椅上,随口问道,“候爷呢?” 美珍回道:“小同说了,年终,候爷要处理各种公务和庶务,忙得很!” “哦!” 美珍照顾童玉锦坐下后说道:“夫人,有什么想吃的,美珍做给你吃!” “不要吃,肚子长得太快了!”童玉锦摸了一下肚子说道。 美珍不依:“那怎么行,离晚餐时间还有些时候呢!” “那就来点水果吧!”童玉锦觉得不饿,但实际上还是有吃得欲望,没办法,来点水果吧。 “好,我就弄!” 美珍又出了房间,童玉锦歪在藤椅上等着无聊,竟睡着了。候在门口的彭大丫拿了件毯子给她盖上,又悄悄退到门口。 京城外灵明寺 明月冒着风雪回到了寺里,明空亲自为他开了门,“怎么样?” 明月笑道:“没事?” 明空不解:“没事,你还两个月才回来?” 明月笑道:“她怀孕了,所以气息才弱!” “原来是这样,那你是……” 明月笑回:“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为何?” “总有些不明术气跟着她,我为她念了经!” “哦,那现在这些术气……?” “术气没了!” “是嘛,为何?”明空不解的问道。 “可能是行术气的人停手了。” “原来如此,那紧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谢师傅!” 开国公府外 捂着心口的素琴裹着风衣风帽站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不远处的侧门,耳朵听着侧门处的声音,门口有两个婆子开心的说着家长。 瘦一点的婆子对门婆说道:“今年过年,可以过个肥年了!” 门婆笑道:“那是,候爷夫人有喜了,说什么打赏不会少!” “我听说府里隔三差五的打赏没少啊!”瘦一点的婆子的感叹。 “那当然,不过你们庄子上也不少吧!”门婆子说道。 “总是比府里要少些”瘦一点的婆子笑道。 “那也是”门婆子说道。 瘦一点的婆子的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候爷夫人过门,我们的月银都是准时发的,没欠过一次。” “我早就知道了!” “你说怪不怪,候爷夫人也没当家呀,这银子怎么就准时发了?” 门婆子得意的说道:“我倒是知道些!” “快告诉我,我在外面庄子上不知道!” 门婆子回道:“我听说下面几个公子不乱花银子了!” “不乱花银子?” 门婆子点点头。 瘦一点的婆子不相信的问道:“说不乱花就不乱花了,这么懂事?” “听说跟候夫人有关!” “真的假的?” 门婆子肯定的回道:“当然是真的,特别是七公子和八公子,听说现在每月的月银一百两都不到!” “那以前呢?” “以前,三五千两都有!”门婆子扁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我的个老天呢,怪不得我们有月银了!” “谁说不是呢?” 瘦一点的婆子双手合了着拜了一下,笑道:“那真是要感谢夫人!” “可不是,她这不当家比当家还有用!”门婆子也笑咧开了嘴。 “不说了,我得把庄子上的新鲜莲藕拿进去,让怀孕的夫人得个新鲜菜!” “去吧,赶紧去吧,差点耽误了正事” 两个婆子高高兴兴的分手了。 墙角阴暗处的素琴咬着牙,怪不得不上公堂了,不抛头露面了,原来是有喜了,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小鬼也能生孩子吗? 京兆府大狱 狱卒们打开了临时关押处,对里面的人吼道,“出来了,出来了,赶紧出来,放你们回家过年了!” “回家?” 众人一脸迷茫,如果有家,他们还要鬼混嘛,还会被抓进来、放出去吗?他们坐着没动。 狱卒们进来轰人! 各位亲,一定觉得奇怪,犯人能随便放出去吗,不仅如此,这些犯人似乎还不想出去,怎么回事? 临时关押处,各位亲,懂吗?这些地方,一般关着社会上的小混混,说他们犯罪,言过其实了,说他们没罪,他们确实扰到民众的生活出行了,他们可能是小偷,可能是江湖耍把戏的骗子,可能是聚众斗殴等等,扰乱社会治安却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题外话------ 推荐好友小田心的文:《巨星闪耀:重生撩宠高冷军少》29号PK,跪求收藏,点击,评论 简介:这是一本被害重生在萌宠身上的军少迷妹,撩宠高冷军少的血泪史,虐渣打脸的女强史,璀璨耀眼的明星史。 (女强+男强,搞笑,滤渣,爽文,一对一,双洁。) 她是百年神秘世家流落在外嫡女,被贱人所害变身萌宠, 他是华夏过赫赫有名的军中战神,年轻有为的高冷上将。 简介渣,精彩内容请阅读此文,欣赏精彩内容 第219章 论牛谈市 无赖老乡 他们为何不愿离开大狱,原因很简单,他们大部分不是京城人士,他们流浪漂泊在京城社会的最底,京城有什么重大事件了,他们就会被抓进来,等事件过了,他们又会被放出去,就是这样性质的流动不安的人群。 某个中年男人走到狱卒面前,讨好的说道:“官差大人,不如到年后再放我们出去吧!” “想得美,赶紧出来!”狱卒一脸不耐烦。 “官差大人……”中年人被拉了出来,狱卒又推了一下,他不得不跟着其他人一起出了京兆府的大狱。 一边走一边有人调笑他,“何发子,你倒是想得美,想呆在大狱里。” “你不想?” “想有个屁用,我们这些小毛贼,官府才不养呢!” “养着多好,有地住,有得吃,虽然吃得猪食不如,好歹有一口呀,你们说是不是,寒冬腊月让我们出去,这不是让我们冻死街头嘛!”何发子感慨说道。 “就是!”某男人笑道,“不过我比你们好,我有相好的,我到相好的那里噌吃噌喝去!” “不行,我也得想办法了,要不然真过了这个腊月!” …… 一群流浪的小毛贼吵吵闹闹的出了京兆府,出了门后,都各自找地方落脚去了。 被称为何发子的中年男人被外面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找了个墙角蹲着,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赶人的狱卒发现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他,走到他跟前,问道,“你怎么不走?” “没地方去!” “那就去死,一死百了!” 何得发抬头看向让他死的狱卒,说道:“没那个胆死!” 狱卒问道:“有没有熟人?” “有一个死掉了!”何发子哀求着狱卒,“大哥,要不你再把我关进去?” “想得美!”狱卒唾了一口,“使节早就走了,原本打算早点放了你们,哪曾想,赵郡王要大婚,跟各方面都打招呼,你们在牢里多亨了几天福,还想呆,怎么可能,京兆府可没有银子养你们这些废物,赶紧走!” 何发子被狱卒踢了一脚,缩到墙角去了,自言自语的念到:“也不知关大嘴的表妹在什么地方?” 狱卒听到他自言自语,问道,“关什么?” “关大嘴?” “说大名!” “关……亮……我也不知道,就知道他叫关大嘴,偷怡心园的点心失足落水了!” 狱卒不相信的说道,“你们认识?” “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 “都是京东路?” “是,我们都是京东府青州人。” “哦……”狱卒从没有发过善心,不知为何多了一句嘴,“关大嘴的尸体被她表妹认走了!” 何发了一下子蹦跳起来,惊喜的叫道:“你们知道他表妹在哪里?” “是知道,难道你敢去找?”狱卒不屑的哼道。 “……”何发子惊讶的问道,“我为何不敢去找?” “开国公府,你敢去吗?”狱卒反问道。 何发子一直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是啊,开国公府,他敢去吗?可是和死比起来,也许,开国公府也不是那么可怕吧! 开国公府 开国公从外面回来,身边长随提着一个小篮子,一步一趁的跟着高兴的开国公。开国公一进到主院,就叫道,“玉兰,玉兰……” 高氏有些惊讶的迎了出来,“什么事?” 开国公笑道,“我在外面酒楼里看到新鲜的冬枣,你赶紧派人送给三郎媳妇!” 高氏脸色有些不渝,“你自己不会送,要我送?” 开国公说道:“公公送媳妇东西,像话嘛,赶紧,麻溜的送给三郎媳妇!” 高氏嗤笑一声:“你还知道公公送媳妇东西不合适!” “我不是让你送了吗?”开国公的脸有些红了。 高氏回道:“不高兴送。” “你敢——” “我就敢!” “臭……”开国公想生气,看了一眼冬枣,“算了,算了,分给你一半,这样总行了吧!” “你……”高氏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合着我是看上你的枣了?” “难道不是?”开国公不解的问道。 “你……真是气死我了,行,留下一半,嬷嬷另一半给三郎媳妇送过去,就说是国公爷给他宝贝孙子吃的!” 老嬷嬷看了一眼开国公,没敢动。 开国公叫道,“还不去,找揍!”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老嬷嬷暗暗摇了摇头亲自送冬枣去了。 听涛院 美珍把老嬷嬷引到了内室,老嬷嬷亲自把冬枣给了童玉锦,并说道,“这是公国爷在酒楼里吃着好吃给少夫人你带回来的。” “是嘛,倒是难为父亲了,替我谢过父亲!”童玉锦看了一眼水灵的冬枣,看来挺好吃的,收下了。 “是,少夫人。”老嬷嬷见童玉锦一脸淡定的收了公公买的东西,暗暗撇了撇嘴,可真不忌讳。 童玉锦才不管呢,在现代,长辈爱护小辈,买点东西算什么。 等老嬷嬷走了,童玉锦拿了吃,一连吃了几个。 美珍问道,“好吃?” 童玉锦点头,“又大又脆又甜,真好吃!” 美珍笑了,“我去问问,那边来的枣子。” “不要买多了,我就吃个新鲜!”童玉锦提醒说道。 “知道,对了,夫人,庄子里送了些新鲜的莲耦、芋头、荸荠,你看怎么烧?”美珍问道。 童玉锦却问道:“候爷回来吗?” 美珍回道:“我让小丫头去问一下!” 童玉锦说道:“如果他回来,你就莲藕做个火锅子,天冷吃着暖和,至于芋头你看着办,荸荠给我煮糖水吃吧!” “行,我马上就去问!” 童玉锦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想夏琰罗索都没有人罗索了,人都忙得没影了。 京城皇宫 赵之仪和夏琰正站在诚嘉帝的龙案前,听着诚嘉帝示训,“辽夏使节是走了,粮食也运走了,但是以朕看来,这点粮食也只够他们撑到明年正月,你们看怎么办?” 夏琰抬看了一眼诚嘉帝,随即又垂下眼皮。 赵之仪直接说道,“圣上,臣不擅长这些,要不你找几个大人们一起商量?” 诚嘉帝叹道:“你以为朕没有找吗?” “圣上……” 诚嘉帝摇头:“他们也不是没办法,只是朕觉得不够满意!” “原来是这样,不如让辽夏之人再过来买就是!”赵之仪直接说道。 诚嘉帝摇了摇头,“总是觉得不够妥当!” 赵之仪看了眼夏琰,说道,“子淳,你对这些比较在行,你看怎么办?” 夏琰回道:“我过两天再回复圣上,现安排年节事宜!” “也罢,子淳,你就多费费心!” “是,圣上!” 赵之仪和夏子淳一起出了宫门。 赵之仪看了看满天飞雪,说道,“圣上似乎不太开心?” 夏子淳也看着纷飞的雪花,回道:“当然不高兴,一年又到底了,他想做的事却没有做成,你说呢?” 赵之仪点了点头,“是啊,一年又到底了,这一年都有什么收获呢?” 夏子淳笑道,“你娶了妻子!” “你有了娃!” “而圣上的均田制、土地问题都没有解决。” “是啊,难怪他不高兴!”赵之仪感慨的说道。 “走吧!” “明年或许有转机吧!” “也许!” …… 满天的大雪吞没了两人的对话,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了窜窜脚印。 大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如柳絮,如蒲公英,似飘如飞,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宫殿、屋檐,树枝上……一切都成了白色的海洋,天与地溶成了一色。 开国公府 马车在白雪皑皑的夜色中停了下来,夏琰从马车上下来,夏小同连忙把伞给他撑上,夏琰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蹲着的乞丐,夏小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对着门房的叫道,“给了打赏,让他们走人!” “是,候爷,小的马上去办!” 躲在角落的素琴看着如神祉般的夏琰,即便咳出了血,仍然无怨无悔痴痴的偷偷看着,真是……让人说什么好呢,是真痴还是白痴,真是让人可怜又可恶。 何发子没想到蹲一下开国公府能得几十个铜钱,乐得颠颠的买馒头填肚子去了,顺便找个大通铺客栈住一个晚上,哎呀,今天总算有着落了。 听涛院 夏琰带着一身寒气终于回来了,拿掉大氅,脱掉外袍,他刚想进去找童玉锦,那曾想童玉锦已经扑过来了,双手搂着他的腰,头偎在他怀里,不知为何,这一刻,他有想哭的冲动,人生不过如此吧,在你忙碌的疲惫不堪时,在你拖着倦怠的步伐到家时,不就是希望有这么一个人正等着自己吗? 室内温暖的炉火,怀里温暖的小娇妻,还有他噌着自己的大肚子,人生还有什么时刻比此时更让人幸福呢! “想我了!”低沉而温润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充满无限温情。 “是啊,忙什么,几天不归家,咱们宝贝都想你了!” “呵呵……”夏琰低低的笑道,扳过童玉锦的小肩夹,“是儿子想我,还是你想我?”他没有想到小别竟有这样意想不到效果,竟然让大大咧咧的小妻子想自己了,原来还有些低落的心突然满满的都是幸福。 童玉锦扭了一下身子,嘟囔说道,“都想,你干什么去了!” “还不是那些公事、私事!” 童玉锦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那也不能不归家!” “出了京城一趟!”夏琰想了下回道。 “啊,你都离开京城了?”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嗯!” 童玉锦紧张的问道:“危险不?” “不危险!”夏琰以为她会问什么事,想不到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内心一阵感动。 “那也要当心!” “知道!”夏琰把童玉锦重新搂进怀里,“为了你和儿子,我小心着呢!” “知道就好,你要是有什么,我可不替你养儿子!”前一刻温馨动人,后一刻让人牙痒。 夏琰呼着气说道:“臭女人,大过年的,胡说什么!” “不胡说了,赶紧过来吃饭吧!”童玉锦翻了个白眼,玩笑都开不得。 “嗯!”夏琰能对大肚婆怎么办呢,扶着她到了外间。 外间,美珍和几个二等丫头把火锅和菜都放好了。 童玉锦问道,“给父亲和母亲送锅底了吗?” “回夫人,送了!” “哦,子淳,快过来吃吧!” “嗯” 夏琰扶着童玉锦坐下来,然后自己才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火锅,“烫锅子?” “差不多,喜欢什么菜,自己夹!” “嗯!” 童玉锦对美珍说道,“天冷,你们也去吃吧,等我们吃完,你们再过来收拾。” “是,谢谢夫人!” 美珍领着小丫头们回到厨房,夏小同等人正等在哪里,春燕正在摆桌子,见美珍回来,叫道,“美珍姐,可以开吃了吗?” “可以了!” “哦,那我拿调料!” 夏小同凑到美珍身边,悄悄塞了一个玉佩给她,美珍惊了一下,刚想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厨房其他人,没好意跟夏小同闹,悄悄塞到袖袋里了。 夏小开看见当没看见,抿嘴低头,不知想着什么。 彭大丫依然到童玉锦的房间外站着,站在门口,低着头,脸上露有笑意,手不知觉的动了动,手脖上有一个玉镯,这是童家大郎大婚她回望亭时,他爹给她的,他爹说这是对门捕快关小东给的订亲礼,只等她跟童玉锦的合约满了回去结婚。 彭大丫抿嘴笑着,这些天她一直乐着,没想到自已的捕快大哥真得向自己提亲了,她觉得人生一切都圆满了,高兴之余,她又担心上了,那三娘怎么办,唉,自己舍不得她,怎么办?真是……彭大丫纠结了。 开国公府主院 夏七、夏八跟开国公夫妇一起吃晚餐,餐桌上烧的锅子热气腾腾,洋溢着一股暖流。 开国公问道,“七郎,你的缺下来没有?” “早下来了!”夏七郎涮着羊肉回道。 开国公问道:“什么职?” “京郊某县官勾!” “什么时候上任?” “明年正月十五!” “好好干!” “知道!” 夏八郎问道,“七哥,你对官职满不满意?” “挺好的,在京郊,不远不近,又是文职中的实缺,在好不过了!”夏七郎挺满意的。 “是不是三哥给你弄的?” “嗯!” 开国公听了高兴的说道,“好好干,过三年就可以做县丞,甚至县令了!” “知道!” 高氏听着他们父子讨论着官场上的事也高兴,不停的往父子三个碗里夹羊肉。 开国公说道,“你自己吃吧,我喜欢牛肉!” “牛肉不是少吗?”高氏说道。 开国公说道:“反正我爱吃!” 高氏不满意了,说道:“也不知道留点给儿子!”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多少机会吃到,他们年纪轻轻,吃得机会多呢!” “你……真是为老不尊!” “谁为老不……” “母亲,父亲不喜欢羊膻气,让他吃牛肉吧!”夏七郎连忙打断两个要吵嘴的人。 高氏不甘心的哼道:“就他精贵!” “怎么的,老子就精贵!” 夏七郎和夏八郎低下头,暗暗笑笑,只管自己吃自己的。 听涛院 夏琰夹了牛肉来唰,说道,“哪里来的牛肉?” “庄子上一头老牛去了!” “原来如此!” 童玉锦说道,“我听下边的人说,这几年不是大旱,就是水灾,耕牛数量极少,就是羊也不多!” “是这么回事!”夏琰回道。 童玉锦咬着筷子说道:“那为何不跟辽夏之人换家畜,而是要宝石、药材、香料这些东西?” 夏琰停住筷子,“换家畜?” “是啊,我看你们除了换马,就是换宝石,难道草原上没有牛吗?” 夏琰停了一下,叫道,“夏小开——” 彭大丫赶紧到厨房叫夏小开,“夏将军,候爷叫你!” 夏小开深深的看了一眼彭大丫后,快速到了夏琰身边,“候爷,你找我?” “帮我查查,辽夏部落里,除了马,还有哪里牲畜?” “是,候爷!” 等夏小开走后,童玉锦不解的问道,“不会吧,大陈朝的牛没有外引过?” 夏琰回道,“有吧,都是从南方引到北方,没有从外族引过!” “哦,原来是这样!” 夏琰若有所思:“经你这样一说,似乎跟马一样,都可以引种过来!” “那是当然,游牧民族在饲养牲畜上比我们都在行!”童玉锦说道。 夏琰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回皇上的话了,笑意盈盈的对童玉锦说道:“嗯,快点吃吧!” 童玉锦刚夹了一筷子菜,吃完后说道:“我觉得长兴府一带应当搞一个大型市集!” 夏琰问道:“为何?” 童玉锦回道:“互补有无!” “和辽夏之人?” “那是当然。”童玉锦说道,“搞了市集,不仅能征收课税,方便大陈朝和辽夏互通有无,还能减少抢夺掠杀!” 夏琰放下筷子,“商人的事情我不太懂,能不能具体说说?” “我也不太懂,只是泛泛其谈。”童玉锦扁了扁嘴。 夏琰说道:“没关系,你大概的说说,我拿去跟幕僚们商议具体细节。” “好吧,”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现在的情况是,大陈朝经过几年自然灾害,牲畜大量死亡,特别是重要的农耕工具——牛,如果想提高生产力,就必须让每个农户都有牛,可是牛从哪里来呢,我觉得去草原部落引进最合适,其次,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他们因为生活习性的原因,导致没有粮食、盐等必要的生活物资,如果提供一个平台,让他们进行交换,你不觉得所有的矛盾都解决了吗?” ‘生产力、平台’,夏琰确定大陈朝的书本上没有这样的字眼,这必定是童玉锦所在地方的词汇,虽不明白倒底指什么,但是联系前后话,还是懂什么意思的,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也许,有些暗地交易也会自然瓦解。” 童玉锦听出弦外之意,“你是说大陈朝已经有人跟辽夏之人这样做了?” “嗯”童玉锦笑道,“可是私下做的事情,对大陈朝毫无益处,回为收益都进私人腰包了!” 夏琰揪了一下眉心,“是这样。” 童玉锦说道:“那赶紧提拱一个公平的平台,让两边的民众自由贸易,按课税征赋,利国利民!” “嗯,我明白了!” 童玉锦笑笑:“赶紧吃吧,不要为了公务,把吃饭这样的大事给耽搁了!” 夏琰摇头一笑,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 窗外,雪花漫天卷地的落了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落在房顶上,落在草地上,落在树头上。好象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闪闪发光,映得黑夜如同白昼。 房檐下,庭院间,几株老梅,几株山茶花,正在冰纷的雪里,娇艳的开着花朵。有些花朵枝丫被压堕了,半掩在雪花里,红白相映,色彩灿然,让寂静的夜有些清而不寒的感觉,门廊、穿堂处,西北风依然凌厉的呼啸,却因白色皑皑少了萧瑟之感,吹落的雪层,仿佛预示着一个丰收年。 第二天,天气放晴了,阳光普洒,天地一片粉装素裹,美丽极了。 童玉锦站在走廊里,小步的走着,哇哇感叹,“真是太美了!” 美珍帮童玉锦把披风往上拉了拉,“在夫人眼中,什么东西都美!” “你不觉得?”童玉锦惊讶问道。 美珍笑回:“我觉得冷,还有不方便。” “去,没有文艺细胞!” “嘿嘿,我只要会烧菜就行了!” “也是,让我有好吃的就行了!” 走廊尽头,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美珍叫道,“做什么?” 小丫头见有人叫道,连忙跑过来回话,“回珍姐,后面小侧门外,有人找春燕姐!” “找她?”美珍惊讶的问道,“什么样的人?” 小丫头回道:“一个潦倒的中年汉子!” 美珍想了一下对童玉锦说道,“怕是春燕的老乡!” 童玉锦问道:“你怎么知道?” 美珍回道:“春燕刚来时,我问她,她说在京城除了死去的表哥,还有一个做偷鸡摸狗的老乡!” “偷鸡摸狗?” 美珍点头:“恩,春燕是这样说的。” “问问他找春燕干嘛?”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美珍扁了扁嘴,“能干嘛!” “你知道?” 美珍笑道:“肯定是没得吃喝了,找春燕救济呗!” 童玉锦哑然失笑,“听美珍姐这么一说,好像很是这么回事嘛!” 美珍得瑟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的主人是谁!” “臭丫头,这马屁拍得真高明!”童玉锦笑道。 “嘿嘿……”美珍笑笑,转身对小丫头说道,“把他打发走!” “等等——” “夫人” 童玉锦挠了一下耳朵,“如果是无赖,倒是能打听点事!” 美珍不解的问道:“夫人要打听什么?” “何家的案子!” “夫人,不能吧?” 童玉锦笑道:“反正无聊嘛,把他叫到门房,我去见见,你找几件旧夹袍、拿几两银子给他。” 美珍不高兴:“夫人,这种人一旦开头了,后面不好弄!” “开国公府,谅他也不敢!” “那好吧!” 美珍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侧门门房听说少夫人要来,门婆子请了两个丫头把里里外外都擦了两遍,等童玉锦到时,他们正恭敬的守在门口。 童玉锦进了门房小屋,里面有碳火,倒是不冷。美珍和彭大丫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就怕路滑有个闪失,还好,还好,安全到门口了。 童玉锦坐定后,门婆子把何发子叫了进来。 何发子抄着手弯着腰进了门房小屋,一进来,温暖如春,咸觉自己活过来了,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水。 美珍看不下去,大喝一声,“见贵人为何不跪?” “啊……”何发子被美珍喝得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题外话------ 推荐军婚文《军婚蜜爱:腹黑少帅轻点宠》浅夕薇夏著 “陆子辰你就知道对我用强!天天晚上欺负我!” “老婆我不经常欺负欺负你,哪能来小宝宝啊!” 她被自己的妹妹设计,误入军区,和一个年轻少帅一夜缠绵。 事后本想装作若无其事逃之夭夭,却被他死死扣在五指山下不得逃脱。 “我不可能嫁给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 “陌生?”他饶有意味的邪魅一笑,“至少我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 为了复仇她与他约法三章签下一年契约,“我做你的隐婚妻子,你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本想安安分分做好他一年的妻子,没想到婚后他却是对她各种的图谋不轨,居心不良! 甜、宠、撩、逗,无一不差。 奈何军爷“走肾不走心!” 可怜小妻日夜吃不消。 第220章 请求出京 开放边境 “啊……”何发子被美珍喝得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春燕对童玉锦点了点头,“是家乡镇上的无赖,不错!” 何发子听到女人声音,抬头看了看,仔细辨了一下何春燕,“你是何氏药堂的小娘子?” “是我!”何春燕低低的回了一句,听到何氏药堂,她是伤心的。 何发子突然大声叫了一句,“何家娘子,我看到黑衣人杀你全家了!” “什么?” 包适何春燕在内,谁都没有想到何发子会来这么一句,让想打听事的童玉锦始料未及。 童玉锦惊讶过后,问道,“黑衣人杀人,怎么会让你看到?” 何发子也感觉自己太激动了,平复下心情后,呆呆看了一眼童玉锦,看她衣着,知道她非富则贵,缩了缩头,没敢回话。 美珍再次喝道,“贵人问话,赶紧回!” 彭大丫见何发子还是缩着头不回,上去就踢了一脚,可能感到疼了,他连忙回道,“我没胡说。” “我知道你没胡说,我是问你,你是如何知道的?”童玉锦问道。 “我……” 彭大丫又要踢,何发子朝后面缩了一下,避了过去,“别踢,别踢,我说,我说……” “为何被你看到了?”童玉锦再次问道。 “因为我……我到何家药堂偷东西去了!”何发子小声说道。 “偷什么东西?” 何发子嗫嚅说回道:“一个寡妇被我搞大了肚子,我去何家偷打胎药!” “打胎药是要调配的,你能随便偷到?”何春燕无语了。 何发子回道:“我知道,等到药店柜台时,我就知道自己白来了,我一不识字,二不懂辨药,怎么拿打胎药嘛,正准备走人,药堂门被人推开了,我吓得连忙躺到柜台下。” 童玉锦疑惑的问道:“这些黑衣人没有检查柜台?” “查了,我抓住柜台下面抽屉的底板,离开了地面,他们没有发现!” “难怪?”童玉锦思考了一下可能性,说道,“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 何发子回道:“其实也没现什么!” “什么意思?” “我躲在低下,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是看到了不少脚,还有就是偷偷伸头时,看到某个黑衣人腰间挂了一个狼牙!”何发子回道。 童玉锦盯着问道:“腰间挂狼牙?” “嗯!” 童玉锦眯眼问道:“三年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何发子回道:“前一段时间看到,想起来了!” 童玉锦惊讶的问道:“前一段时间?” “是的!” “在哪里?” “西町瓦市。” “什么人?” 何发子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想起?”“我……” “说实话,把具体情形说一遍!” “是,是……”何发子被童玉锦严厉的神情吓住了,连忙说道,“那天我在某个铺面前行窃,被人抓住,然后被人打倒在地,抬头时无意中瞧见有人腰间挂着狼牙,只可惜,我没看到人脸!” “没看到人脸,”童玉锦急得想挠头,“你怎么能不看人脸呢?” 何发子缩着头回道:“小人躺在地上,看不到上面!” “行,我知道了!”童玉锦有些懊恼,不死心的问道,“当时还有谁看到?” “身边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何发子想了想回道。 童玉锦无奈的吐口气,“行了,知道了,你要想起什么就来告诉我,我给你银子!” “真的,贵人?” “嗯!” “好,好,小人明白了!”何发子高兴的给童玉锦磕了个头,刚想把自己偷当掉的那个狼牙之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咽了一下去,转了一下眼珠子,心想等没银子了再来说。 何发子拿了几件旧夹衣,几两碎银子,心满意足的走了,这个年有着落了。 何春燕等何发子走后,直直的跪在童玉锦面前,泪流满面,“夫人,何家何德何能能得夫人关照,小的给你磕头了!”说罢,她在地上给童玉锦咚咚磕了三个头。 “不必如此,我也是一时兴起,可能并不能帮你什么!”童玉锦叹气说道。 “夫人,你有这个心,春燕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凭春燕一个被拐的女儿家,不要说报仇了,就算回到家乡给父母上柱香都是奢侈。”春燕抹着眼泪说道。 “唉……起来吧!” “夫人,要是有幸让何家怨案陈冤得雪,小的为你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童玉锦叹了口气,“这案子时间太久了,怕是难追查出什么!” “查不出什么,春燕也感激不尽,至少有人想着给他们陈冤,这样就够了,多谢夫人,我替何家死去的所有人给你磕头了!”何春燕再次给童玉锦磕了三个头。 童玉锦站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去吧!” “夫人小心!” 彭大丫连忙过来扶着童玉锦,他们一起离开了门房。 不知不觉中,小年到了,家家户户都忙里忙外,大户人家忙着拜上谒下,走礼走节,小户人家忙着扫尘除旧,官三民四船五,三个小年日子,让年的味道渐渐浓烈起来,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过年的喜悦流淌到了每个角落。 京城皇宫御书房 议事的臣子们陆陆续续出了御书房,梁王见大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跨步进了御书房,门口内侍连忙传话进去,“梁王觐见!” 正准备说事的夏琰往后面退了一步,赵之仪见此,也退了一步,等着梁王进来。 梁王进来后,扫了一眼夏、赵,连忙给诚嘉帝行礼,“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圣上!” “给九皇叔赐坐!” “是,圣上!” 内侍搬了椅子,梁王对夏、赵二人客气了一下,“赵郡王、夏候爷,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王爷请!” 梁王坐了下来。 诚嘉帝温和的问道,“皇叔近来可好!” “托圣上的福,一切还好”梁王拱手回道。 “那就好!” 气氛有一丝丝的凝滞,为何?诚嘉帝只问好,不问事,梁王几不可见牵了一下眼角,余光扫了下夏琰和赵之仪。 赵之仪和夏琰两人余光交流了一下,决定不退,仍然如柱子般立在龙案左右侧。 诚嘉帝温和的面容仿佛如一个儒雅的学者,淡然的看着自己的九皇叔。 梁王压了压气,漾开笑脸,“禀圣上,臣有些私事,想单独跟圣上说。” “九皇叔有什么私事呢?”诚嘉帝温和可亲的问道。 “这……”梁王看了看夏琰和赵之仪,“臣想单独跟圣上说。” 诚嘉帝点了点头,“两位爱卿到侧殿稍作休息!” “是,圣上!” 夏琰和赵之仪退了出去,出了御书房的门,内侍引着两人到了侧殿,等内侍退了出去后,赵之仪说道,“你猜他想说什么?” 夏琰瞄了一眼他,“不知道!” 赵之仪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些!” “是嘛!” “嗯”赵之仪笑道,“我猜是为了梁太妃。” “能有什么事?”夏琰眯眼问道。 赵之仪说道:“我听说前一段时间,梁太妃做梦梦见自己老父亲,老父责怪她不回去看他,她竟抑郁成疾,梁王大既是为了尽孝心,帮梁太妃回祖籍京东路祁东府修坟上香。” 夏琰看了看赵之仪,“这有什么不可对人言?” “那就不得而知了!” 御书房内 梁王已经站到龙案前,拱手作揖,“还望圣上体恤!” 诚嘉帝笑道:“朕倒不是不允九皇叔前往,只是这天寒地冻,不忍叔叔受苦罢了!” “多谢圣上体恤,可是太妃她……”梁王言下之意是太妃非要回去尽孝道。 诚嘉帝说道:“要不朕再让太医们为太妃瞧瞧?” “多谢圣上,只是太妃的心病怕还是要心药来医!” 诚嘉帝看着恭敬作揖的梁王,思索了一下,松口说道:“也罢!” “多谢圣上成全!”见皇上同意了,梁王终于松了口气,行了半礼。 诚嘉帝问道:“九叔几时出发去祁东府?” 梁王回道:“回圣上,过了明年正月,大概是二月初出发去祁东府。” “明年二月初,行,朕准了!” “谢主隆恩!” 梁王似乎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背着双手出了御书房,直接去了梁太妃的宫殿。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再次回到御书房,诚嘉帝看了看沙漏,说道,“今天是小年,朕本想多留你们一会儿,想想算了,政务也不是今天就能做完,既然做不完,索性就不做了!” “多谢圣上!” 夏琰想了一下说道,“臣想回圣上前几天的问题。” 诚嘉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前几天的问题?” “是!” “边境之事?”诚嘉帝反问道。 “是,圣上!” “这么快就有主意了,子淳?”诚嘉帝显得非常高兴,连忙问道。 夏琰拱手垂目:“偶然就有了一些想法,想对圣上说说!” “好,好,你说,朕听着——” “是,圣上!”夏琰回道,“这几年,我大陈朝不是旱灾就是洪涝,不管那方面,都损失不少,至使国库空虚。” “子淳忧思,真是朕之忧思!” “圣上,今年冬天这几场雪预示着明年将风调雨顺!” “风调雨顺好啊!” 夏琰说道:“可是大量家畜在自然灾害中死去,特别是作为农耕工具的牛更是缺乏,如果没有牛,农人种田将吃力很多,会影响粮食收成。” “爱卿的意思是……?” 夏琰抬眼说道:“圣上,臣去过长兴府等北路州府。” 诚嘉帝笑道:“朕知道,你管京十路,还在长兴府打过胜仗,爱卿有什么尽管说。” 夏琰抿了一下嘴后,朗朗说道:“圣上,与其防着边境不如放开边境!” 诚嘉帝大吃一惊,端坐在龙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赵之仪也非常不解,看向夏琰,等待他的下文。 御书房里一时之间寂静无声,仿佛只有殿外雪花飘落的簌簌之声,流淌在历史的岁月中,悄然无声。 许久之后,诚嘉帝几不可见的吁了吁气:“子淳的意思是……” 夏琰稍稍上前半步,抬手说道:“圣上,辽夏之人为何要骚扰我大陈朝的边境?” 诚嘉帝回道:“当然是为了我大陈朝丰饶的粮食。” 夏琰反问:“圣上,辽夏之人有什么?” “他们……”诚嘉帝一时顿住了。 “是,圣上——” 诚嘉帝凝眉回道:“他们有马,有牲口,牲口?你说是的牛羊?”他恍乎间明白夏琰的意思了。 夏琰微微一笑:“正是,圣上!” 诚嘉帝再次凝眉:“交换这些东西?” “是,圣上,为臣是这么想的。” “说说看,怎么交换?”诚嘉帝看着笃定的夏琰,突然感兴趣的问道。 夏琰回道:“圣上,臣想在长兴府之地设几个由官府控制的固定交易场所,一切都有官府来操作。” 官府操作?诚嘉帝微笑着看向夏子淳,“你是不是由粮食之事想到这些?” “回圣上,真是,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大正明,朝庭还能收税赋充沛国库。”夏琰朗声回道。 诚嘉帝连连点头:“好,好,不错,有具体可行办法吗?” “有,我跟门下商议过,这是商议的具体细节,请皇上过目!”夏琰从袖袋里掏出呈本。 诚嘉帝迅速接了过去,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看完之后,笑道,“可行,但谁能担起这件事,子淳有没有人选?” “回圣上,有个现成的人选!”夏琰回道。 “谁?” 夏琰笑道:“为女儿婚事回京的伍大人。” “是啊,朕怎么把他给忘了!”一向笑得很含蓄的诚嘉帝,高兴的仰头大笑了几声,没有了平时的温润平和,显得毫爽果断,笑过之后,大叫,“明天,让伍大人来见我!” “是,圣上!” 诚嘉帝笑笑,说道,“二十三小年了,两位爱卿回去吃团圆饭吧!” “谢圣上!臣等告退!” 诚嘉帝等两人走后,又拿起呈本看了一下,两眼落在税赋上,看了很久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会有多少税赋呢?” 宫殿外 赵之仪歪头朝夏琰看了看,“行啊,夏子淳!” “你指什么?”夏琰瞄了眼问道。 赵之仪说道:“开放边境,这么大的事你竟敢开头,不怕老臣们骂你?” 夏子淳笑笑,“我的开放指的是贸易往来,可不是指随意什么人都进大陈朝!” “有什么区别?” 夏子淳笑道,“区别大了!” “我怎么不觉得?” 夏琰皮了一下眼,“那你慢慢觉得吧,我要回去跟儿子吃饭了!” “儿子?”赵之仪愣了一下,笑骂,“德性!” 夏琰才不管呢,大步流星的往回赶了。 赵之仪站在后面,捏了捏下巴,“要不我今天晚上就让伶儿怀上!” 哈哈…… 开国公府 童玉锦挺着大肚子坐在主院正厅厢房里,等着夏琰回来一起吃团圆饭,回事的婆子已经跑了很多趟,就是没见着候爷回来。 开国公等得不耐烦,“这小子究竟有多忙,小年夜的饭都不知道回来吃。” 夏子成说道,“父亲莫急,为皇上办事都是这样的。” 开国公皱眉:“皇上不可能留他到现吧,眼看着天都黑了好长时间了。” “兴许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真是急死人了!” 童玉锦撇了撇嘴,那能怎么办呢,古代人可不像现代,公事私事泾渭分明,根本没有上下班的时间观念,大BOSS皇帝说什么时候下班,那就什么时候下班,谁也奈何不了。 京城某地 梁王爷从皇宫出来后,没有回梁王府,而是到了某个别院,别院里住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见梁王来了,面露喜色,拱手说道,“王爷如愿了!” 梁王点点头:“亏了本王人外公显灵,要不然本王还出不了京。”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连连说道。 梁王心情不错,说道:“我得把外公的坟修好,对不住他对本王的照顾。” “王爷为老大人修坟,老大人必定感恩戴德,让王爷的事一帆风顺!”老者拍着马屁。 “嗯,希望如此!”梁王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三年了,终于成了,这几月怎么样?” “回王爷,效果相当不错,就是人手不太够!” “到处都有流民,你看着用!” “是,王爷。” 开国公府 大概快到八、九点钟了吧,夏琰终于回来了。一家人都在等他,他一边拿掉大氅,一边到了碳火边上,烤去身上的凉气,童玉锦朝他挤眉弄眼了几下,他几不可见的看了眼开国公,只见他吹胡子瞪眼,但是没有随手扔杯子。 夏琰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烤火。 夏七郎走到他身边,“三哥,外面冷不冷?”没话找话,用天气开头,不错。 “还行!” 夏七郎笑道,“我白天出去会了几个同窗,感觉钻心的冷!” 夏琰看了他一眼,“哪几个请你走门路了?” 夏七郎不自在的连忙否认:“没有,他们说他们的,我听听就算了!” 夏琰板着的脸温和了下来,“要是寒门子弟,你对于先生讲,他会处理,若是世家子弟,不用理!” “三哥,既不是世家又不是寒门的呢?”夏七郎见夏琰好说话,一下子放松了紧惕。 夏琰温和的脸色又板了起来。 夏七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夏琰盯了他一眼,“如果没有特别能耐的,随他们去!” “是,是,三哥,我就是这么一说!” 夏琰看着又重新据紧起来的夏七郎说道:“交几个朋友也没什么,让于先生给你过过眼!” “是,谢谢三哥!”紧张的夏七郎终于高兴的笑着谢道。 夏子成坐在椅子上看着夏子淳同意了夏七郎的所求,看向手中的茶杯,倒是真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有这种事想都不要想,难道真是成家立业的原因? 高氏见夏琰火烤得差不多少了,赶紧让婆子们摆桌上菜,吃晚餐。 身上暖和的夏琰走到童玉锦身边,伸手搀扶起她,往餐桌上坐。 小年过后,年节走礼显得更忙碌了。 开国公府收到了来自章府的年节礼,礼虽不多,但是胜在名头和精致上,高氏见此,连忙加了一倍回了过去。 每到年下,京城各权门贵胃府第,都会派出专门包打听之类的人物,他们会活动在各种场合,收集着权贵们互相走动的消息,当然,这些消息主要是指不确定消息,对于形成惯例的,没人会在意,他们要注意的是,平时或是往年不来往的人家突然有往来了,为何要往来,这个‘为何’就是这些包打听们要干的事了。 章府给开国府送年节礼,不消半天,京城所有贵胃家都知道了,该跟风的跟风了,该小心的小心了,该不屑的不屑了。 当然还有犹豫的,他们是京城的新贵们,正准备排队,所以犹豫不决。 不管如何,开国公府比以往热闹了很多,这个年下,礼上往来,忙得不亦乐乎。 高氏做这些时,问童玉锦要不要过来学习,她本来以为童玉锦不会来,没想到,竟挺着大肚子来了,倒是惊呃了一番。 高氏看了看她的大肚子,笑道:“要不,我到哪儿去?” 童玉锦拒绝说道:“看母亲说的,就这点路,我当锻炼身体!” “哦,哦……”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媳妇,高氏没多言,笑着对童玉锦说道,“京里的礼上往来,复杂多变,我想着,三郎这样,你这一关逃不掉,你先学起来,将来好当家。” “母亲说得事,其他事都能放,这个礼上往来还真是一门学问,要烦母亲教一教了!”童玉锦笑着说道。 “不妨事,你愿意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童玉锦点点笑,以表谢意。 婆媳三人忙得挺齐心,一直到正月十五,大大小小的礼该回的回了,该送的送了,引得京城贵圈一阵侧目,开国公府今年气象不错啊,什么事都做得圆圆融融让人没话说。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对中山郡王妃说道,“现在不要担心了吧?” 中山郡王妃放下手中的礼单,“是啊,不要担心了!”不知是酸还是失落,反正心情不是滋味。 中山郡王想了一下再次说道,“秀媛啊——” “干什么?” “把你姐姐的东西还给子淳吧!” 中山郡王妃愣了一下,然后瞪了一眼说道:“急什么?” “我不急!” 中山郡王妃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急,说这些干什么?” 中山郡王叹道:“博儿眼看着就要说亲了,你不能让人说闲话。” “谁敢说闲话?”中山郡王妃叫道。 中山郡王哂笑:“妹妹霸着姐姐的东西不撒手,你说有没有说闲话?” “谁敢说,我就不信了!”中山郡王妃也觉得心虚了,可还是舍不得撒手。 “给了吧!”中山郡王劝道。 “谁敢说?”中山郡王妃不死心。 中山郡王无奈的解释:“那些想拍你侄子马屁的人家会说。” “他们这不是挑拔离间嘛!” 中山郡王说道:“可是马屁只有这么多,你这一处也算是,难道你能堵上别人的嘴?” “真是亏了这些人想得出!”中山郡王妃忿闷的说道。 “谁让你侄子有权势呢!” 中山郡王妃听到权势,终于松了口:“行,我知道了,等春耕结束!” “你……”中山郡王摇了摇头。 “总不能白干。” 中山郡王能说什么,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春耕后一定要还,知道吧?” “知道了,要你烦!” 第221章 发小聚会 工部同僚 开国公府 到娘家送完礼回来的高氏,心情格外的好,好到儿子都忍不住问道,“母亲,几个舅舅没给你脸色?” 高氏得瑟道:“他们敢!” 夏子成问道:“扬眉吐气了?” “那是当然,今年银子充足,我什么都挑好的买,面子里子全有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高氏高兴的说道。 夏子成笑笑,“也就是遇到了个不管事的媳妇,要不然哪有你的份。” “不是亲媳妇又怎么样,人家地道啊,不把银钱放在心上,多好!”高氏得意笑了,“你是不知道,我说买哪几样时,三郎媳妇还劝我买好的呢!” 夏子成摇头,“人家那是探你话,你就真信了!” “没有,真是让我挑好的买,说是父母生养我们不容易,可不是探话或是假话!”高氏一本正径的回道。 夏子成说道:“好吧,那你就偷着乐吧!” 高氏再次得意的说道:“今年各家宴会要是请到我,我可以神气一把了!” “行,那你就去神气吧,我回院了!”夏子成站起来准备回去了。 “你等一下!”高氏叫道。 “有事?” 高氏让丫头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给你的!” “什么?”夏子成不解的问道。 高氏回道:“年下聚会多,拿着花吧!” “飞钱?” “嗯!” “哪来的?”夏子成心想,莫不是母亲贪来的? 高氏回道:“三郎给我的私房钱。” “他……什么时候……?” 高氏说道:“三郎媳妇带给我的,让我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 夏子成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母亲。 “真的,三郎媳妇说我辛苦一年了,在铺子里,我就相当一个大掌柜,一年到头,肯定要给掌柜辛苦银子,这就是我的辛苦银子。”高氏感慨说道。 夏子成想了想说道,“这八层,就是子淳媳妇给你争取来的。” “我猜也是!”高氏点点头,说道:“拿着用吧,我还有!” “哦!”手头拮据的夏子成叹了口气接过飞钱,“那母亲,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拿着吧,说不定明年有机会,三郎就会帮你挪窝了,你就有银子用了。” 夏子成点了点头,“我明白!” 年终渐近,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临,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各式铺子前人群摩肩接踵,忙着采购各式年货,景象繁华。 在繁华之中自有清静之地,如景春楼后院朝阳雅阁,一群年轻的权贵们半躺在椅子上,半喝着茶水半聊着天,一派悠闲,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关上门窗,屋内碳火正旺。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仔细一瞧不是到禁军历练的赵翼博嘛。 萧焕然正在跟店小二说着什么,见他进来,笑道,“终于来了!” 赵翼博叫道:“你催得猴急,我能不来吗?” 萧焕然笑着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赵翼博明知问什么就是不回答。 萧焕然说道:“当然是在禁军。” “还行吧!” “你小子,还保密!” 赵翼博好像不在意的回道:“有什么好保密的。”找了个椅子坐下了,喝了杯热茶暖暖心,外面实在太冷了。 萧焕然说道:“我听说你混得相当不错,在新兵中属于拔尖的人物,听说你们的都头(宋朝时属于低级军官,管百人,相当于现在军队中的连长)要升你为副手,是不是真的?” 赵翼博笑笑,“别听人瞎说,副都头那是要资历的。” 万继玉笑着插嘴说道:“这不就是资历嘛,做上副都头,凭你的身份,得个正九品承忠郎(官阶而非官职)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石铭荣却说道,“以他世子的身份,正九品太低了,估计起点就是从七品武德郎。” 乔子沛笑道:“说得也是,好小子,好好干!” “那有那么快。”赵翼博笑着对众人说道,余光扫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表哥,跟众人调笑完后,走到夏琰的身边打了个招呼,“表哥!” 夏琰睁开眯着的眼,说道,“嗯,表现不错!” 赵翼博没想到夏琰会夸他,高兴的咧嘴笑道,“我总不能连小嫂子都不如吧,等我学成,我要找她比试一场。” 夏琰眉头凝起,“这就是你进禁军的目的?” 赵翼博见表哥生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 “哼”夏琰鼻子出声,“我看你还是欠揍,你怎么不找我,要找婉儿?” “表哥——我……” 在坐这里的公子们,那个不知道赵翼博被童玉锦揍过,他有‘报仇血恨’的心很正常嘛,只是,一个大男人找一个大肚婆比试,合适吗?想想这画面都诡异啊! 万继玉眼珠转了一下,明白了,赵翼博大概还不知道童玉锦怀孕成大肚子了,促狭的说道,“小博,要不你趁年前,找你表嫂试几下身手,看看有没有进步?” “大过年的,怕是不好吧!”赵翼博嘴上这样说,可是眼光却瞄向自己的表哥,期待有机会跟童玉锦比一场,把丢了的脸面找回来。 夏琰再次哼道,“万小玉,你最近很闲哪!” 万继玉叫道:“我才不闲,大过年的,宫城内外,那天不是到子夜,今天要不是上司看在你夏子淳的面子上,你以为我能来这里小聚呀,想都不要想。” 夏琰哼道:“知道我的好,你还使坏?” 万继玉笑笑:“不是逗小博玩嘛!” “为何要逗我?”赵翼博不解的问道。 万继玉回道:“你表嫂要给你生小侄子罗!” “啊……表哥,你都有儿子了?”赵翼博惊惊的叫道。 石铭荣大笑:“哈……哈……,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表哥这么强悍,能不生儿嘛!”赵翼博扁着嘴说道。 “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赵翼博也觉得自己说得离谱了,摸了摸鼻子,不敢看表哥,赶紧转话题,“万小六,听说你今年连升两级,从骁骑尉正六品直升到骑都尉正五品,不错呀!” 万继玉谦虚的笑笑:“沾了子淳的光,我们头跟子淳认识,今年考绩给了我优,让我连升两级!” “啧啧,那俸禄也是呲呲的涨吧!” 万继玉说道:“那是自然,不然要升官干嘛,当然是为了发财。” “哈哈,说得也是!” 几个公子哥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依然鲜衣怒马、踏尽京城风月一般。 不多时,店小二进来,打手作揖,“各位公子,晚宴已经好了,可否摆桌?” 萧焕然是今天的出资人,看了一眼众人,众人好像无异议,对店小二道,“可以!” “是,萧公子,天冷菜易凉,烦请各位入坐!” “子淳,请吧!” 夏琰从躺椅上站起来,拂了拂衣服,跟着店小二,准备进隔壁餐厅包间。萧焕然等人也紧随其后。 店小二躬着身子引着众人到隔间。 夏琰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放在胸前,官品、身份、地位,无一不在这个细微的动作中体现出来,他端直的身躯既有文官的儒雅又有武官的威武,把俊美刚毅和儒雅飘逸表现到了极至。 一个有品到极至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引人侧目,夏琰感觉有人看向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去,发现了不少熟人,该点头的点了个头,该无视的无视。 乔子沛轻轻的咦了一声,众人看向他,萧焕然作为主请客人,问道:“遇到熟人了?” “不是,只是认识的人!”乔子沛回道。 萧焕然说道:“我还以为你遇到熟人了,要是熟人,请过来一起吃顿也无妨!” 乔子沛笑笑,“好像是我父亲年轻时的同僚。” “工部的?” “嗯。” “那个?”萧焕然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二楼。 乔子沛笑笑,“别看了,可能看见我在瞧他,避开了!” “为何?”萧焕然不解。 乔子沛回道:“能为何?曾经差不多的同僚,我父亲已经是工部尚书,他早以离开官场,不知到哪儿混去了,你说呢?” 萧焕然问道:“不做官了?” “恩” “为何?”萧焕然问道。 乔子沛回道:“我曾听我父亲说过,他志不在当官。” “那他志在什么?” “好像喜欢寻找金、铁矿!”乔子沛不确定的回道。 听到金矿,大家都感兴趣,赵翼博问道:“找到了吗?” “我不太清楚,应当没有吧,如果找到,他在工部早就应当有一席之地,而不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乔子沛回道。 “可是景春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吧?”万继玉若有所思的问道。 夏琰看了一眼对面二楼,垂了垂眼,身边的夏小开马上领悟道,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众人当自己没有看他出去,跟着夏琰进了包间,这一顿,是今年他们最后一次聚会,这几个人,从少年起,除了日常聚会,每年腊月二十七都会聚一次。 腊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初五,有爵位的、有官阶的人都要进宫进行朝拜,根本没时间搞个人聚会。 酒足饭饱后,众人在景春楼门前散了,萧焕然是最后一个从酒楼里出来,今年他抢着请了客,为了答谢夏琰把他从大狱里捞出来之情。 跟在萧焕然身边的是打听事情的夏小开,夏小开看了一眼夏琰,退到边上,让爷跟萧世子打招呼。 夏琰朝萧焕然拱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多谢子淳!” 准备上马车的夏琰停了一下,说道,“我发现今天晚上你没说多少话,为何?” “没少说吧!”萧焕然不妨夏琰这样问自己,装着没这回事的回道。 夏琰轻哂一声,“没以前那么闹腾了。” “哦……这个呀,唉,经过上次大狱之事,我发现我不能再这么混账下去了!”萧焕然感慨的说道。 夏琰挑眉,“怕是不止吧?” 萧焕然失笑,“子淳果然通透,是不止,再不努力,我这个世子……” “你想多了!” “也许吧!”萧焕然看向街道,收起了一脸的玩世不恭,说道:“小嫂子有句话说得很对,我要是再这样,郑国公府该何去何从?” 夏琰伸手拍了一下萧焕然的肩,“努力永远不会太晚!” “谢谢!” “好好干吧!” “提携之处,还请子淳帮衬一把!”萧焕然拱手看向夏炎,态度成熟了很多。 “我只锦上添花!”夏琰脸色微霁。 “……”萧焕然愣了一下后才明白夏琰话的意思,严肃的说道,“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 回开国公府的路上 夏小开钻进了夏琰的马车,对着闭目养神的夏琰的说道,“回爷,和乔尚书同僚的人姓石,名景天,二十年前是工部员外郎,十五年前升至工部郎中,在太后执政时期,被派去修某县郡防洪大堤,修好的大堤没用到三年就崩堤了,因这事,在十二年前被贬后就离开了官场,刚才小的打听了,这十多年好像去过一些地方,大概是寄情于山水吧!” 夏琰眯眼:“不是说他喜欢寻找金、铁矿吗?” 夏小开回道:“并没有打听到他找金、铁矿之事。” 夏琰冷笑一声,“原来,我也就好奇这个人的本事,看来,我应当好奇他这个人了!” “候爷……” 夏琰说道:“要是传出来的消息说他去找金矿了,我倒觉得人知常情,可是现在传出来是游山玩水,你觉得正常吗?” “掩人耳目?” “不,掩耳盗铃!”夏琰肯定的回道。 “他实际上在找金矿?”夏小开觉得不可思议。 夏琰说道:“不一定是金矿,有可能是铁矿!” “……” 夏琰再问道:“打听到他跟谁来的吗?” “工部的老同僚!” 夏琰问道:“他离开京城多少年了?” “十年了左右。” “去查查,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是,爷!” 夏琰到家时,童玉锦已经睡着了,他依旧摸了摸了童玉锦的肚子,把耳朵盯在童玉锦的肚皮听了很久,一直乐得龇着牙。 听完后,又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大肚子,里面有两个娃呀,真好! 童玉锦被尿被憋醒的,刚睁开眼,发现夏琰坐在床上,盯着她的肚子傻傻的笑着,她叫道,“快扶我起来,我要小便!” “哦……哦……马上。”夏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边爬说道,“你现在好像总是要方便,是不是替儿子方便?” 童玉锦打了个哈欠说道,“不是,肚子太大,压着膀胱了,小便就多。” 夏琰没听过,心里明白,这必定是她哪里的词,装着不在意的问道:“膀胱是什么?” “就是贮尿的地方!”童玉锦蹒跚着步子,边起边回,还打着哈欠。 夏琰微微看向童玉锦,像个孩子似的问道:“可我怎么听人说叫尿泡?” “科学术语懂不懂!”童玉锦捂嘴打哈欠,不耐烦的说道。 “哦,什么叫科学?”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是啊,你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也对,你们这些古人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童玉锦说着又打了个吹欠,“赶紧的,我憋不住了!” “哦……”夏琰动作稍为加快了点,把她扶到了厢房马桶上,帮她捞起衣服,站在她面前,她扶着他,直等她方便完。 童玉锦迷糊着双眼,方便完了,夏琰双手伸到她腋下半抱着扶起她,扶起的同时,左手迅速拿起马桶盖盖上了。 童玉锦迷糊的说道,“要是在现代,用水一冲多省事,那像现在还要盖起来多麻烦!” 不知为何,夏琰的心砰咚砰咚的跳,他感觉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连忙抓住机会问道:“你在‘现代’过得很好吗?” “哪当然!” “有多好?” 第222章 诚嘉明月 喜欢胖子 夏琰和童玉锦慢慢踱着,马上就到床边了,童玉锦发困,并不想回,打发着说道,“很多好!” “比如……”夏琰紧接问道。 “比如……什么?”童玉锦惊醒了,过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发现自己失口了,眨了一下眼,发现夏琰两眼贼亮亮的盯着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暗暗吐气,挠了一下头,叫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夏琰看着转移话题,对自己警觉的童玉锦,微微一笑,并不回话,扶着她上床。 “怎么不回话,难道鬼混去了?”童玉锦故意找茬。 夏琰瞄了她一眼,“乱说话!” “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和焕然他们聚了聚!” “哦,是不是发小聚会?” “嗯!” 童玉锦拍了拍张大的嘴说道:“赶紧睡吧,不累啊!” “知道!” 夏琰伺候着童玉锦进了被窝,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她闭眼前问道,“过年,我不要进宫吧!” “我向圣上请恩了,恩准你不进宫。” “太好,我不要跪了!” “是啊,不要跪了,赶紧睡吧!”夏琰帮童玉锦掖好被后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快点睡吧!” “嗯!” 童玉锦说着说着又睡着了,她现在特别嗜睡,也特别迷糊,刚才差点被夏琰套了话去。 夏琰见童玉锦又睡着了,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现代’是什么地方呢? 诚嘉十七年的除夕夜在热闹非凡中来临了,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过了今天到明天,都要增一岁,无人能抗拒岁月的痕迹。 傍晚,皇宫正门城楼,一年一度的与民同庆又开始了,宫门前后既威严,又热闹,沿着城门前的正道,人山人海,京城民众都想通过除夕之夜看看大陈朝帝后的尊容。 渐渐的夜幕降临,城楼上开始燃发起了烟花炮竹,大家知道,这阵烟火过后,帝后就会登上城楼与民同庆,只听见‘轰’的一声,一簇红色的烟火飞上了夜空,发出‘叭、叭’的响声,紧随着响声,烟火在空中形成了五彩缤纷的礼花,如九天玄女升空,又似天女散花,美轮美伦,其后,烟花、炮竹不停,色彩绚丽缤纷,声音响切云宵。 连京城外的灵明寺也听到了,寺庙里众僧正在大雄宝殿内为众生祈福。香气缭绕中,烛光点点,给人心灵以祥和、安宁。 寺庙之外不远,小山之顶,站着两个人,山下点点灯光,山上一盏微弱的灯笼挂在小树枝头,影影灯光衬托他们的衣袍在红梅树下显得飘飘欲仙,可是对话却仿佛经历世事沧桑,平淡中透出无限炎凉与伤感。 “今年一年,几乎都在京城,谢谢你!” 对面之人摇了摇头,双手合拾说道,“不必,我留下来是有原因的。”细看之下,赫然就是明月大师。 “原因?为何?”穿着连帽风衣的人捋下了头上的帽子,有些惊讶,双眼看向明月,他是谁呢? 此刻的他应当出现在皇宫正门城楼之上,和他的妻子一起接受万众景仰。 明月大师放下手,转过身,看向北方的天空,除夕之夜的天空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他却说道,“有没有看到隐在云层后面的北斗之星?” 诚嘉帝朝天空仰望过去,看了许久后才说道,“似有光亮,又全然没有!” 明月听到这话,微惊转过头来,看向诚嘉帝。 诚嘉帝头的姿势没变,目光转到了明月身上。 一时之间,这对曾经形影不离的少年朋友,知已,在他们分别十一后,目光再次相遇了,目光中没有了年少轻狂,没有了年少无虑,积淀的都是岁月无声。 明月,原名,赵之霖,秦王嫡长子,袭位南陵郡王,三岁入宫,成为太子诚嘉帝赵启泰的伴读,他们从开裤叉一路走到青春少艾,期间,一起成长,一起开心,一起经历人间世事无偿,之间积淀的情谊,已经无法界定,是朋友,早已超出;似恋人,似乎又不满;如亲人,又不妥当,已经很难用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了。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是怎么样的情感,他们都‘发乎情,止乎礼’。 从小人物的角度说,他们是做大事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能做什么;从不平凡人的眼光来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已经站在山之最高,必然要承受最高处的‘不胜寒’,无可避免。 小山之顶,有风吹过,风过林哨,有呼啸之声,终于惊醒了这对凝望的大龄青年。 “圣上的感觉完全正确!”明月先转过头去,看向北斗星所在的位置,可惜,除夕之夜,什么都看不到。 诚嘉帝仍然看向明月,眼中有伤痛滑过,声音低沉的问道:“为何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月仍然仰望苍穹,悠悠的问道:“圣上想做什么?” “我?” “是!” “为自己吗?” 明月转头看了一眼诚嘉帝,“你明知不可能!” 诚嘉帝哑然失笑,抬头长叹,“是啊,那只能是这天下苍生了,朕希望他们都能‘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可这能实现吗?” 明月微微一笑:“圣上,只要想了,做了,总能让一部分如此生活!” “不,不……”诚嘉帝摇了摇头,“他们连养活自己最基本的土地都没有,又何谈这些?” “圣上心中不是有成算了吗?” “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明月低头看向山下万家灯火,悠然说道,“你想动几个人,为大多数人,我想老天也会站在你这边!” “老天?”诚嘉帝无奈的笑笑,“会吗?” “会的!” 诚嘉帝说道:“开了年,我就想把均田制颁布下去,你觉得能成吗?” “圣上会心想事成的!” “会吗?”诚嘉帝再次问道,似疑惑,又似坚定。 “会的,圣上!” 诚嘉帝摇了摇头,转身去拿挂在小树枝上的灯笼,边拿边嗤笑了一声,“天意,神意,都比不上人意,世家贵族,宗族门阀,那一个都要朕思量再思量,一个不小心,朕……” “圣上……” “你不必说安慰我的话,世上之事,唯人而以!”诚嘉帝的语气不再虚幻无力,突然之间变得掷地有声,意志坚定,抬起脚步,就往山下走,边走边说,“民意、人心,那一样都不可缺,朕要回去了!” 明月抬眼看向皇宫方向,远远的,烟火璀璨如星辰,只可惜瞬间而以,是啊,最美永远只是瞬间而以。 皇宫正门城楼 夏琰站在正门城楼后面的过道,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前内侍们穿梭忙碌,他仿佛未见,微微抬着头看向热闹的烟火。 赵之仪腰别佩刀,不停的走来走出,有些焦急,圣上这是到哪里了,时辰马上就到了,怎么还没让内侍过来传话,伸着脖子往内宫方向又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迹像,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众人,悄悄走到夏琰边身,小声问道,“你怎么不急?” 夏琰眼都没有抬,“急得是司天监,我急什么!” “司天监也急啊,都派几拔人往内宫去了,就是不见人!” 夏琰依然纹丝不动,“急不了!” “也是,这可不是我们能急的。”赵之仪抬头看烟火,“放了不少吧!” “不知道!” “你……”赵之仪不满的问道,“想什么呢?” “想儿子什么时候出来!” 赵之仪挑眉:“夏子淳,如果是女儿呢?” “不会!” “你……你可……我倒是等着,看你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赵之仪哼了哼。 “你管不着!” “我怎么管不着,我们做儿女亲家,你说管得着管不着?”赵之仪的脑子反应够迅速的,这也能让想到。 纹丝不动的夏琰终于动了,转过头,挑眉,“想得美!” 赵之仪见夏琰破功了,得瑟说道:“怎么就不能想得美了!” “就是想得美!” “我就想得美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无聊!” “我就无聊!”赵之仪呼了口气朝夏琰边上靠了靠,小声说道,“梁王过了正月十五就出发!” “这么急?” “嗯!”赵之仪仿佛不在意的扫了列队等候的众人,发现梁王正跟几个老王爷说话,自己的父亲秦王并没有在其中,小声说道:“你觉得他真是为梁太妃回老家祭祖?” “那你认为是什么?”夏琰反问。 赵之仪小声回道:“想了几种可能——” 夏琰屏气凝听。 “一个真是回去祭祖,二个是为了贩粮,三个是为了盐或是其他什么?”赵之仪分析说道。 夏琰的眼眸紧了紧,念道:“为了盐……” 赵之仪说道:“辽夏人缺的东西,我想了想,大概是冲着这些东西去的!” “可是京东府离辽夏还有点距离。”夏琰眯眼说道。 赵之仪说道:“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究竟想干什么?” 夏琰听到这话,眉头突然展开了,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我想圣上最喜欢他干什么!” “啊……”赵之仪有些明白,但还是惊讶,眯着眼再次看了看围着他转的几个老王爷,垂下眼,不再说话,难道他不知道圣上正等着他吗,如果知道,他还要出京,究竟是一身清白,还是毫无顾忌? 城门楼外面 如同广场一般的正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小贩穿梭其中,兜售着自己的东西,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偷儿何发子连除夕夜都没有错过,他穿着从开国府拿出来的旧夹衣,抄着手,穿梭在人群中,找着合适的人下手。 什么叫合适的人? 太贵之人他绝对不会下手,那是找死的节奏,太穷的也不会下手,说白了,也无从下手。他专挑那些看些来家境不错却是平民的人下手,这样的人被他偷了,最多闹腾当时,事后,他们或是无力追讨,或是无所谓,不会死盯着不放。 可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巡城的禁军太多了,眼光太密了,估计今晚上也只能看看烟花炮竹了。 万继玉穿着禁军服,带着几队人马,不停在正门前穿梭,遇到何发子时,脚顿了一下,立定,叫道,“你——过来!” 何发子自以用一只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那曾想还是被官爷看到了,放下胳膊,期期艾艾的走到万继玉跟前,露出一口黄牙,讨好的叫道,“官爷,您叫小的?” 万继玉眉头皱了皱,“你身上的衣服我怎么看着眼熟?” “啊……官爷,这衣服绝对不是偷的!” “我没说你偷!” 何发子经万继玉一说,惊觉自己太咋乎,连忙捂上嘴,看了看周围,结果,人群悄悄的离他远远的,这下彻底没戏了,苦着一张脸说道,“官爷,我这身衣服是开国公府的老乡给的。” 万继玉问道:“我就说眼熟嘛,你现在还偷不偷了?” 何发子连忙苦叫:“官爷,官爷……今天可是除夕夜,你就让小的过个平静的除夕吧。” “行!”万继玉笑道,拿佩刀的手抬了一下,“注意,不要过了这条线知道吗?” “知道,知道,”何发子边说边往后边退了退。 夏小开等在城门外,见到万继玉准备打招呼的,等何发子走后,问道,“说什么呢?” 万继玉笑道:“一个小毛贼,穿了你们开国公府小厮服,我多心问了一句。” 夏小开听到这话,特意朝前面看了看,“是我们府的小厮服,怎么会在他身上?” “没问!” “哦!”夏小开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准备回去问一下。 就在吉时刚到时,诚嘉帝带着皇后登上了正门层楼,接受万民朝贺,与民同庆。 烟花炮竹燃得更盛更美了,远远的,远处寺庙传来新年的钟声,诚嘉一十八来万众期待中来临了。 大肚婆童玉锦不去皇宫朝拜,在开国公府,吃了睡,睡了吃,吃吃睡睡,真是犹如在养猪猪,肚子如吹了气球般迅速大了起来。 童玉锦不得不加大了运动量,同时开始忌口,尽量少食多餐,把体重控制住。 正月初九的早上,童玉锦醒来时,终于看到夏琰睡在自己身边,高兴的转过身来,搂上他的脖子,“夫君大人,能见到你,真不容易。” 夏琰亲了一下童玉锦的额头,回道:“可以消停几天了。” “才几天?” “是啊,才几天!” 童玉锦撒娇说道:“可我想你天天陪着我!” 夏琰展颜一笑,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肚子,“行,尽量在家里陪你们!” “这还差不多。” 小两口相拥到了一起,磨磨合合做了不可描述之事,事毕,夏琰有些担心的问道,“不会伤着孩子吧?” “做都做了,怕什么。”童玉锦一条腿搭在夏琰身上,歇着气。 “我不是担心嘛?” 童玉锦回道:“我也不知道!” “那我去问问太医?” 童玉锦伸手就拍了一下夏琰的胸脯,娇嗔道:“这种事你怎么好意思问?” “可……” “别问了,丢人!” “好,好,不问了,我帮你揉揉腿和脚吧,都有些肿了!” “嗯” 厨房 美珍正等着小丫头们做早餐,夏小同一步一摇的进来了,问道,“有没有东西垫肚子?” “同侍卫,有,要不要拿给你!”小溪看了眼美珍,嘻嘻哈哈的说道。 “那怎么行,得问过美珍姐,是不是美珍姐?”夏小同一摇一步的走过来,满面笑容。 美珍双手在摊面,没空理他,转头瞪了他一眼,“那来那么多废话,给你吃,你就拿着!” 夏小同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尊重你嘛,你说对不对,小溪?” “我听美珍姐,不听你的,你自个拿吧!” “人不大,架子倒不小,小丫头片子的。” 站在边上帮手的何春燕,几不可见的让了自己站的地方,夏小同马上站了上去,靠到美珍身边,“准备做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揉面?” “不要,你不懂,赶紧拿了包子该干嘛干嘛去!” “是,美珍姐!”夏小同被美珍‘凶’了几句后,拿着糕点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后进来的夏小开刚好看到春燕让位子给夏小同,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一息。 现在的何春燕,胖瘦均匀,圆圆的鹅蛋脸,她的发式跟美珍等丫头稍有有不同,刘海稍为偏右些,更显得白皙的鹅蛋脸娇俏可人,可能何家是医药世家,她受过教育,以前胖的时候不显,瘦下来之后,气质显得比其它丫头温婉,像小家碧玉,温婉可人。 夏小开心想,爷马上就有儿子了,也该轮到我们这些人了吧,转头看了眼心满意足走出去的夏小同,又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春燕,可惜春燕没朝他身边凑,走到灶头风箱处去拉烧火的风箱了,倒是小溪凑了上来,端了一盘子好看的糕到他面前,俏笑道,“开小将,你喜欢的马蹄糕!”说完,两眼弯弯的看向他,等待夏小开的反应。 夏小开不愧为夏琰的贴身近侍,把夏琰垂眼的动作学得淋漓尽致,似不屑、似大男人主义般伸手捏了一块,客气而疏离的谢道,“谢了,小溪姑娘!” 正在揉面的美珍把夏小开、春燕、小溪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暗暗摇了摇头,心想,开侍卫的眼光可不是一般高,连美好、美玉的娘提亲都被拒了,怎么可能看上小溪,至于春燕……她想了想也许也不太可能,以夏小开从五品亲卫大夫的身份,他娶一个六、七品京官的女儿都够了,怎么会……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相貌堂堂,身材凛直,腰别佩刀,英姿飒爽,自己怎么就看上夏小同呢,想到这里,不禁低下头,暗暗呸了呸,谁看上他了,干活,干活,赶紧干活。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彭大丫从外面进来,说道,“可以了,候爷和夫人已经起床了!” “知道了,马上!” 站在厨房外面朝南晒太阳的夏小开等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见彭大丫走过去。夏小同捣了捣夏小开,说道,“听说她老父亲给她订亲了?” 夏小开垂了一下眼皮,“知道了!” 夏小同转头低声说道,“你为何喜欢胖子?” “谁胖了?”夏小开不满的回道。 夏小同指了一眼走远的彭大丫,“可也不瘦吧!” “别乱说话!”夏小开不自在的回道。 夏小同想想说道:“那春燕丫头,现在比美玉他们还苗条,看来你是看不上了!” “乱说什么!” “难道不对,我发现你目光喜欢停在富态女人身上。”夏小同盯着夏小开说道。 夏小开被夏小同盯得不好意思,连忙回道:“胖一些好生养!” “啊……”夏小同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哥们,“你……你就为了好生养,不为了自己喜欢?” 第223章 派官事件 无赖心思 夏小开被夏小同盯得不好意思,连忙回道:“胖一些好生养!” “啊……”夏小同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哥们,“你……你就为了好生养,不为了自己喜欢?” “懒得跟你说!”夏小开并不想说这些事,走开了。 “你……”夏小同看着走开不跟自己扯的夏小开,觉得匪夷所思,“居然还有人喜欢胖子?” 正厅厢房 夏琰扶着童玉锦坐到桌边,帮她理了理垂下的衣裙,自己才坐下来。 由于童玉锦是孕妇,需要营养,这一顿早餐还是挺丰富的,主食有鲜虾香芹粥,翡翠烧麦,四喜饺、葱花鸡蛋饼,配菜为有凉拌三丝、腌制萝卜条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童玉锦喜欢葱花鸡蛋饼,卷起一个拿在手里,就着腌酸豆角,吃得有滋有味。 夏琰喝着鲜虾香芹粥,不急不慢,一点声响都没有,边吃边看童玉锦,见她爱吃酸东西,一脸笑意,为何?酸儿辣女嘛! 吃了半饱后,童玉锦开口说话了,“我哥哥的任命书什么时候下?” “二月份!”夏琰回道。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都是这样吗?” “不一定,有早有晚。” “是不是有关系的就早点,没关系的就晚点?” “差不多!” “那跟我大哥一起的几个,你有帮忙留意了吗?”童玉锦连忙问道。 夏琰抬眼看看童玉锦,喝了一口粥,“没留意!” “啊……”童玉锦的筷子停了下来,“你……你是不是不方便呀!” 夏琰提醒道,“赶紧吃饭,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我没操心,就是关心一下!”童玉锦抠着字眼回道。 夏琰笑一下,“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还不回我,究竟怎么样?” “真是服了你,早餐都不好好吃!” 童玉锦扁嘴:“我不是担心嘛,眼看着正月要过完了!” “我都打过招呼了,这下总成了吧!” “真的呀,琰哥?” 夏琰无奈的摇了摇头,“嗯!” “余乐阳也……” 夏琰别了一眼童玉锦,“你要是再提,我马上让人把他滞留在京城!” “别……别,琰哥,不提了,从此以后不提了!” “哼,这还差不多!” “嘿嘿……” 望亭童家 佟新义等人正在童家拜访,一行人坐在正厅里说些新年里的琐事,都没有说到派官补缺的事,余乐阳几次想提起话头,到嗓子的话又噎了下去。 童家书是未敢提,毕竟,他现在有一个权势熏天的妹夫,只要他一句,他就能平步青云,虽然他很想说自己不需要,可这能避开吗?即使夏琰什么都不要做,他依然乘了他的东风,早早被派了正八品主薄,如果没有这个有权势的妹夫,以他寒门子弟的出身,不知何时才能派到官,如果派不到官,必然要拜到某个官员的门下,必然要走不少门路,可是现在,他不需要再苦熬苦等,就已经派到了官职,能说什么呢? 佟新义派官的消息已经收到,他将跟着伍大人到长兴府任从八品书吏,佟叔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的老泪纵横,小锦这是照顾少爷啊,伍大人受过小锦的思惠,少年在他手下,他真是再好不过了,遇到小锦,真是老爷在天有灵了。 邓如杨的官职也没有派下来,不过他不急,再不济,他也会得到个一官半官,不会滞留,毕竟名次在哪儿摆着呢。 这里最忐忑不安的就是余乐阳了,年前,他到京城打听过几次了,没有任何消息,想找童家帮忙,可是开不了这个口,今天来童家,刚才在进大厅的路上,佟新仪把自己跟童家书派到官职的消息说了,他更急了,可是这个口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 一行年轻人一起吃了顿午餐,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过了正月十五以后,他们可能将天各一方,不知何年才能再次重逢,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伤感。 佟新义最大大咧咧,说道,“我听说伍大人二月上旬出发去长兴府,到时我会跟他一起走,你们呢?” 童家书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还是被说了出来,“我大概也是二月份出京城。” 余乐阳好奇的问道:“家书,你去的地方是……” “我的家乡东湖!”童家书回道。 “真好,可以回家乡了!” 童家书说道:“是啊,本来准备去年大婚后就回家乡祭祖,后来……就等缺下来,到时一起办了!” 余乐阳笑道:“算不算衣锦还乡!” 童家书深深叹了口气:“算是吧!” “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余乐阳终于说出自己的心思了。 童家书安慰的说道:“我想快了吧!” “但愿!”余乐阳笑笑,“邓大哥,你呢?” “我也没下来!”邓如杨回道。 “不过你应当不会差,你在二甲靠前。” “希望如此!” 几个人拱了拱手,约好正月底再聚一次,算是饯行前最后的相见吧。 佟新义就住在童家,邓如杨住在隔壁,算起来,他们仨人一起出门送走了余乐阳,看他背影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有些落寞。 三人相互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能怎么办呢,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来,谁也代替不了。 林家 林山长见邓如杨回来,笑道,“回来了!” “是,义父。” 林山长问道:“家书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提!”邓如杨回道。 林山长叹了口气:“不要怪家书,他人微言轻,在候爷面前说不上话。” 邓如杨笑道:“义父,我知道,我没有多想,也不觉得家书就应当帮我。” “好,好,义父本来担心没给你跟候爷捎句话有些内疚,听了你这话,义父心感欣慰。”林山长仿佛松了口气般说道。 “让义父操心了!” 林山长摇了摇头,“别急,我们慢慢等等,圣上不会让你们闲置多久。” “是,义父!” 从林山长院子出来后,邓如杨转到了去客院的小路,在小径尽头海棠树下见到了丁燕琴。 丁燕琴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样,你的官职有消息了吗?” “没有!” “那……”丁燕琴欲言又止。 邓如杨明白她的意思,回道:“我没有让义父帮忙。” “我听说你跟候爷夫人有些渊源,她……” 邓如杨摇头打断她的话,“五年前,小锦不顾性命危险帮了我们,五年后,我一个受惠人,有何脸面请她帮忙!” 丁燕琴抿嘴低下头,“可是你怎么办?总得找些门路才能派到官吧!” “不一定,别急,朝庭总会安排。” “希望朝庭能尽快安排!” “嗯!”邓如杨说道,“外面冷,你回去吧!” “好,那你也回去!” “知道,我看着你进去!”邓如杨说道。 “别,你先走吧!” “你知道的,你拗不过我的!” “你……还是这样!”丁燕琴无法,只得转身回了院子。 邓如杨站在夕阳里看着丁燕琴转身回了院子,不知为何,他们明明很近,却感觉如此遥远,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同进同去,什么时候…… 林家主院厢房 一个年老的婆子急步进了厢房,进来后,发现夫人正在看账本,期期艾艾站在桌前等着,林夫人见老婆子站着不动,放下手中的账薄问道,“什么事?” “夫人,邓大郎又去见了少夫人!” 林夫人听到这话,低下头,用手揪了揪眉心,闷闷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夫人,那我出去干活了。” “去吧!” 林夫人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发了很长时间,突然感觉自己老了,感到了力不从心,可是两个孙子都还没有长大成人,可怎么办?如杨、琴儿……怎么会这样? 程家书院山脚下 余乐阳一直到半夜才回到家,家里的灯还亮着,他低头深深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推开了门,“娘,我回来了!” 余氏看着儿子的神色连忙问道“晚餐吃了吗?” “路上吃过了!”余乐阳显得有些疲惫。 “那吃点宵夜?” 余乐阳摆了摆手:“不要麻烦了,娘。” “我已经烧好了,放在锅里用柴火保着温呢!” “多谢娘,辛苦娘了!” “你这孩子跟娘说什么谢”余氏笑笑,问道,“怎么样?” 余乐阳摇了摇头。 余氏一脸不渝:“童家不肯帮忙?” “娘,你别乱猜!” “可你面色不好,是不是还没有派到官?” “没那么快!” “都有三个月了,该派了!”余氏急切的说道。 余乐阳不想跟老娘说这些事,岔开话题,“娘,拿夜宵。” “行,娘拿给你!” 余氏把宵夜端给了儿子,儿子吃饭,她就在边上看着,也问着话,“童家大郎官职派了吗?” “嗯!” 余氏听到这话急了,“你看看,他们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你……” 余乐阳有些不耐烦:“娘,没有派到的还有很多好不好?” “可是……”余氏想想不死心,“要不,娘去求他们,我一个老婆子也不讲究,也不需要什么脸面。” “娘,不需要,听说朝庭正在安排,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余氏发愁的说道:“可娘不想让你等!” “娘,在等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不需要担心!”余乐阳耐着性的安慰说道。 余氏感觉到儿子的无奈,坐在煤油灯下,六神无主,深夜里,寒气逼人,桌边放着一个小碳炉,微弱的煤油灯映在墙上,显得房间内冷冷清清。 就在余乐阳吃完收碗时,余氏开口了:“乐儿——” 余乐阳收碗的动作停住了,不解的问道:“娘,怎么啦?” 余氏仿佛一下子沧老了很多,“我是不是做错了?” “娘,你怎么这样说!”余乐阳不知老娘说的什么意思,不解的问道。 余氏说道:“如……如果……我同意你跟童家……” 一听这个,余乐阳赶紧打断,说道:“娘,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提起来,他就感觉心隐隐作痛,感觉呼不上气。 余氏低头哀叹:“乐儿,娘也不知道童三娘如此旺夫,如果……” “娘——”余乐阳没想到娘亲这样想童玉锦,头疼。 余氏却自顾自的说道:“我也会听到些市井流言,流言说童家三娘是个帼巾女英雄,站在公堂之上如男人一般,和他夫君夫唱夫随,我……” “娘,你想多了!”余乐阳木木的摇头说道,小锦幸好运到了候爷,只有候爷才能让她如男人般活在世人眼中,如果跟了自己……他叹了口气。 见儿子叹气,余氏终于承认,“娘也许错过了一个好媳妇!” 错过就错了,不会再重来,再说又有何意义,余乐阳扶着余氏的肩膀,说道:“娘,夜已经深了,你去睡吧!” 余乐精神疲惫的看了一眼儿子,“行,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开国公府外书房 于文庭正在处理夏琰的公务,单腾手里拿了两个文件函进来,放到了他面前,他问道,“什么件函?” “吏部侍郎派人送过来的一些官员任职名单!” “哦,拿过来,我看看——” 单腾说道:“爷的大舅子那件早就让人送到望亭了,这是一些资质相对好的,准备放到京十路当中,他们的意思是让候爷过过目,如果有不妥的,他们再重新拟名单!” 于文庭笑笑,“这马屁拍得不错,也挺及时的。” 单腾笑笑,“哪个不是人精。” 于文庭大略的翻了一下,看到了余乐阳的名单,笑问:“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那个?” “余乐阳!” 单腾凑近看了看,“哦,听说候爷打过招呼!” “候爷?”于文庭到是有些吃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看着于先生吃惊,单腾不解,说道,“我看名次还不错!二等进士第五十二名。” “名次是不错,可是……”于文庭想起酒肆后面的卖肉摊,感觉好笑。 单腾不解,“有问题?” “问题是没有,但是……”于文庭伸手捋了捋胡须,满脸笑意。 单腾说道:“如果于先生确的不妥,划出即可,候爷应当不会说话吧?” 于文庭笑笑也是,拿起笔准备划去,想想又放了笔,没有划去。 “先生,你这是……” “就这样吧!” 看着举止不定的于先生,单腾好奇的问道:“先生有什么问题不能说说吗?” 于文庭抬眼,“还真不能说,不过,不是针对他,就按他的能力安排他吧!” “哦!”单腾极为不解,可是于先生确实不想说,他也没办法,只好放下这事。 于文庭又看到了邓如杨的名单。 单腾发现于先生停下来,说道,“这人想留在翰林院,候爷也示意过了,可以。” 于文庭看了眼单腾说道,“当年夫人为了帮他,差点死在乱箭之下!” “先生怎么会知道?” 于文庭眯起眼,六年的前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说道:“当时,我就在夫人身边!” “什么,六年前你就认识夫人了?”单腾很是惊讶。 于文庭笑道:“不,确切的说七年前,当夫人还是孩子时,我就认识她了!” “那此人……?” “按他的意愿留在翰林。” “可是你不是说……” “夫人要是知道,也会帮他的,我们就算是帮了夫人。” “哦!” 这几天,果真如夏琰自己所说,他真在家里陪着童玉锦,两人耳鬓厮磨,小日子过得不亦乐呼,可惜有些人过得不乐,甚至还苦哈哈的。 比如小偷无赖何发子,他的碎银子用完了,也没找到机会下手,大通铺床位要住不了,饭也要吃不上了,又抄着手厚着脸皮到了开国府侧门。 门房的婆子见何发子来了,也不多话,给了十多个铜子,叫道,“明天才正月十五了,今天还在新年里,算你走运,还能拿到赏钱,拿了钱赶紧走人。” 何发子握位十多个铜子,有喜有愁。 喜是开国府到底是大府,一出手就是十多个铜子;愁得是对自已这样的人来说,十几个怎么够用嘛,他在门口晃来晃去,就是不走。 门婆子生气了,叫道,“你这臭要饭的,不是给你铜子了吗,做什么还不走?” “我……我……”何发子不知道自己能找什么借口再找何春梅。 “我什么,赶紧走人,再不走,我让家丁来赶,可不是说几句这么简单了!”门婆子威胁说道。 何发子转了一下眼珠子,想到借口了,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对府里的春燕姑娘说!” “真的,假的?”门婆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你不记得了,贵人还见过我!”何发子把童玉锦搬了出来。 门婆子心想,我当然知道,要不然能给你十多个铜板,还不是因为夫人在这里见过你,没听说不让他来,想了想,说道,“你等着,我让小丫头进去找春梅” “好,好……” 开国公府内院 童玉锦和夏琰坐在正厅门前向阳的地方晒太阳,美珍等丫头正在院子里晒被褥,两个小厮坐在院门边上,院子里安静中透着热闹。 安静是没人敢在小候爷面前叽叽歪歪的闲磕,热闹是,几个丫头站在被褥下拍着,来来往往。 童玉锦半躺在椅子上,脸上遮了一块布巾晒着太阳,夏琰坐在她边上,也半躺着眯着眼,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话题扯到了肚中孩子的名字上。 “你想了没有?” “想了” “叫什么?” “男孩叫怀恩,女孩叫云曦” “啊,这么快、这么好?” 夏琰听到童玉锦惊叹声,转过头笑道,“那当然,文武双全不是叫着玩的。” 童玉锦听到夏琰得瑟,倒是觉得奇怪了,“夏候爷,见你得瑟,可真不容易啊?” “那是当然,谁能像我一样,一次儿女就双全” “这是你的功劳吗?” “怎么不是?”夏琰不解的从躺椅上坐起来,“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是我的功劳?” “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是我什么眼神,你是什么话?” 童玉锦也从椅子上坐起来,“这可是沾了我们家的光” “你们家?” “是啊,我小弟小妹是龙凤胎” 夏琰挠了一下眉心,然后不吭声的又躺下去。 “哼哼……没话说了吧!” 夏琰跟了一句,“反正是我的功劳。” “只能算你一半功劳!” 夏琰歪了一下头看了眼童玉锦笑笑,又眯起眼晒太阳,阳光真好! 童玉锦却从躺椅上站起来。 夏琰感觉到了,睁开眼,“你起来做什么?” “走走,晃晃!” “我来扶你!”夏琰说道,就要站起来。 童玉锦连忙说道:“不要,你晒你的太阳!” 夏琰看了看院子里的丫头,自己又在边上,想了一下,没起来,任由童玉锦在边上散步。 院子门口,有小丫头探头探脑,叫道:“春梅,你那个穷老乡又来找你了!” 院子门内,夏小开和夏小同同时盯了一眼小丫头,吓得小丫头捂着心口缩着头往外面退了一步。 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见小丫头咋咋呼呼的,个个转头看向候爷和夫人,候爷躺在椅子上仿佛没听到,夫人笑笑,她们神情一松,也都跟着笑了。 美珍问道:“又来干嘛?” “他说有重要的事对春梅讲!”小丫头回道。 小溪哼道,“肯定是没钱用了,找春梅打秋风了,春秋别理他。” “我猜也是!”另一个小丫跟着说道。 春梅站在美珍身边,没敢吭声,不知道是见还是不见。 美珍说道,“让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哦”小丫头点点头转身准备走人 童玉锦突然伸出手说道,“等一下!” 小丫头见童玉锦叫她,高兴的颠颠的就进来了,“夫人,你叫我!” “嗯,你让那个老乡过来!” “啊,哦……”小丫头挠了一下头,扭头就跑去叫人了。 春梅走到童玉锦身边,扶住童玉锦,“夫人,他……他或许是来骗人的。” “那就听听他骗什么?” 夏琰躺在椅子上问道,“此人你见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年前。”童玉锦说道,“说起来,跟春梅家人被杀有些关系!” 夏琰的目光不在随意,凌厉的看了一眼春梅,吓得春梅当下就跪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要说那些!” 童玉锦无奈的耸了一下肩,“不要怪她,她家人被杀时,她已经被拐出来了,根本不知道仇人是谁?” “怎么回事?”夏琰怀疑这个丫头的居心,难道进府是别有用心? 春梅仿佛感觉到了夏琰的戒心和不满,连忙磕头,“小的真不知道那个老乡要说哪些话,候爷,是真的,小的没有想过要夫人帮我报仇,小的没这能耐。” “你最好没这能耐,否则,前面的丫头就是你的下场!”夏琰眸中泛寒。 “是,是,候爷!”春梅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有些抖。 温暖如春的庭院,因为无赖事件,气氛有些凝滞,丫头们个个缩到门廊下,不敢吭声。 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人从坐的地方站了起来,站在门边,看着事态发展。 院中的山楂花迎着阳光开得正盛,娇艳鲜嫩,在一众枯色中犹如醒目。 不一会儿,何发子被带到了夏琰跟前。 何发子没想到是候爷见了他,吓得两腿直打颤,就是不知道行礼,夏小开一脚踢过去,“再看,剐了你的眼!” “不……敢……了,小的……给……候爷大人请安!”何发子抖抖索索的给夏琰和童玉锦行了礼。 童玉锦问道,“听说你有事对春梅说?” “是,是,贵人……” “什么事?” “回……回……贵……”何发子半天没结巴出东西。 夏小开再次踢了一脚何发子,“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有一说一,不然杀了你!” 第224章 奇怪石粉 名单被卡 不一会儿,何发子被带到了夏琰跟前。 何发子没想到是候爷见了他,吓得两腿直打颤,就是不知道行礼,夏小开一脚踢过去,“再看,剐了你的眼!” “不……敢……了,小的……给……候爷大人请安!”何发子抖抖索索的给夏琰和童玉锦行了礼。 童玉锦问道,“听说你有事对春燕说?” “是,是,贵人……” “什么事?” “回……回……贵……”何发子半天没结巴出东西。 夏小开再次踢了一脚何发子,“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有一说一,不然杀了你!” “不要杀啊,不要杀,小的说,小的说……”何发子听说要被杀,吓得有什么说什么,“春燕,那些杀你全家的人可能在京城。” 童玉锦眉头皱起:“在京城,为何这样说?” “过年前半个月,我在赌场里偷了一个相类似的狼牙,那狼牙头上镶了银狼头,估计是个头头。” “为何年前不说?”童玉锦气得想打人,过年,人口流动性大,先机早就失去了。 “我……我……”何发子缩起头贼眉鼠眼的看了看众人,一副害怕被打的样子。 夏小开见童玉锦有些愠色,拎着他的后领,出脚踢了几个,这些小喽喽的心思,他还不懂吗,就想拿这些消息赚银子,说不定已经耽误事了。 夏琰眼瞳深眯,夏小开连忙问道,“东西呢?” “当了!”何发子伸头说道。 “哪家?” “我……我不识字,不知道当铺的名字。” “记不记得在哪里?” “记得,记得……” 夏小开对夏琰说道,“候爷,我带他过去,有消息马上回来。” “嗯,那个爱找矿的消息也带回来!” “是,爷!” 夏小开踢了一脚何发子,可是何发子赖在地上不肯走,“大过年的,你想找死?” 何发子用脏袖子抹了一下鼻涕,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大肚婆童玉锦,眼珠子转了几转,心思非常明了,等着打赏呢。 童玉锦看了一眼夏琰,发现夏琰冷然的眯着眼,无动于衷,到底不忍心,转头对美珍说道,“拿几两碎银子给他!” 何发子听到有银子,连忙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何发子磕头时间里,何春燕悄悄看了几眼夏小开,抿着嘴,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 夏小开是何人,何春燕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看见当没看见,端站着,只等美珍拿了碎银子赏了何发子,然后才带着人拖着何发子出去办事了。 夏小开等人走后,夏琰也从躺椅上站起来,脸色早就温和了下来,对童玉锦说道,“进去吧!” “好!”童玉锦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夏琰的掌心,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内室。 何春燕见夏琰夫妇进了内室,在美珍的示意下站了起来,美珍叹气说道,“春燕,夫人大着肚子呢!” “美珍姐,我真没有想过让夫人帮我报仇,真的!”何春燕面有悲色的向美珍解释。 美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那就好,不过你也不要急,杀你全家的人总会得到报应!” “嗯,我相信坏人总会得到报应!” 美珍让小丫头们再次翻了翻被褥,准备收回房间了。 房间内 夏琰让童玉锦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的腰,头抵在童玉锦的肩胛里,低声哄着她,“你和孩子最重要,知不知道?” “知道!” 夏琰直起头,凝起眉:“知道,你还管这些闲事?” 童玉锦心虚的笑笑:“没有刻意去管,就是碰到了,随意问问。” “碰到了也不许管闲事!”夏琰严肃的说道。 童玉锦缩了一下脖子,“好吧,不管了!” 夏琰低低的哄着童玉锦,温柔的说道,“乖,听话,你肚里两个孩子呢,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想想吧,是不是?” “嗯!”童玉锦头倚到夏琰肩上,“我知道了!” “等孩子生下来,你要是还想办案子,我找个案子给你过过瘾。”夏琰想了想说道。 “什么叫过瘾,说得这么难听。”童玉锦既高兴又不满的反驳道。 夏琰笑笑,没接话茬:“到床上休息一会儿,等晚餐时间,我们再起床。” “哦,好!” 夏琰夫妻两人被太阳熏得困意连连,爬上床就睡着了。 夏小开带着何发子到了他当东西的铺子,抬头看了看门头,门头上什么招牌都没有,只有门庭边上放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四个字:清风典当。 门庭前门可罗雀,几乎没人,但是门是打开的,说明生意还做。 夏小开跨着军靴走了进去,门厅内无人,典当木柜台关着,他示意手下人去敲柜台窗口,本以为要敲几下,不曾想,只敲了一下,柜台窗口就打开了,露出一张显嫩的老掌柜,眯眼和气的问道,“客官想当啥?” 夏小开一脸严肃的说道,“观察使近卫,查案!” “观……”老掌柜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官。 夏琰两眼眸光一冷,“淳于候——夏候爷知不知道?” 老掌柜骤然一愣,愣过之后,突然收回表情,收回表情后,又还原一脸愣的样子连忙说道,“知道,知道,京城玉面郎君——夏候爷。” “知道就好!”夏小开没有错过老掌柜的表情,这个老掌柜不简单。 愣过之后的老掌柜显得更和气谦卑了,低头哈腰:“不知官爷要办什么事,不过小人是老实的生意人,决不会犯奸作科,还请官爷明鉴。” “我不是查你老不老实,我问你,他当的东西呢?”夏小开边说边让开,站在他身后的何发子露在老掌柜面前。 老实一脸笑的说道:“他,我认识,前几天当了个狼牙项链!” “项链呢?” “项……这位官爷,我们是当铺,只要当了死当的东西,能尽量早出手的都尽量早出手了,你看这东西……”老掌柜显得很无奈的说道。 夏小开板着脸,不信的说道:“卖了?” “是,官爷。” “卖给谁了?” “这个小人就不好说了……” 夏小开冷哼一声,“那我就让京兆府的人来查查你的账,看看这东西到底到了哪?” “官爷,你……你不能让小人破了行规、无法跟客人交待呀!”老掌柜看似绵软,实则不让步的说道。 夏小开看着一脸巨滑的掌柜,“来人——” “将军,小的在!” “到京兆府调人查账!” “是!” “不,官爷,官爷……,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让查,我们这么小的铺子,几乎没什么生意,再说典当行有典当行的规矩,你看……”老掌柜见夏小开软硬不吃,连忙开了柜台门,走了出来。 夏小开哼道:“我看个屁,是你说,还是我查账单上的名字?” “官爷,官爷,你让小人为难?” 夏小开眼色森然:“是不是进了大狱,你就不为难了?” “不……不……大人,我说,我说……”老掌柜终于吐口了。 “被谁当去了?” “回官爷,我去拿单子!” 老掌柜赶紧到柜台里拿出了账薄,翻了一会儿,找到了,说道,“一个叫赵阿四的人当去了!” 夏小开伸手拿过账深薄,说道:“过几天给你!” “官爷,小的……”老掌柜捏着账薄不肯松手。 夏小开双眼盯得当铺掌柜说不出话,只盯得他不得不松了手。 “哼……”夏小开带着账薄转身走了出去。 何发子一直缩在人群后面,见夏小开出去后,连忙挤在其他侍卫中间溜了出来,不知为何,笑眯眯的掌柜让他害怕,他不敢再看掌柜一眼。 夏小开出来的后,转头又盯了一眼典当铺子,然后转身走了。 当铺内,小伙计在柜头暗洞里看了看外面,对掌柜说道,“人走了!” 老掌柜笑眯的眼不见了,阴冷的说道:“幸好老夫没听他们的,做了账薄,看你们怎么查?” “掌柜的,要不要找人做掉那个毛贼?” 老掌柜骂道:“早做什么人去了?” “那次不是有禁卫军嘛!” “他娘的,以着老子年轻时的性子非做了他不可!”老掌柜面露凶样。 “那现在……” “现在杀了他,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是,是,还是掌柜的英明!” 老掌柜阴戾的叫道:“赶紧通知上面人,我们清风典当行引人注意了,最近不要从这里走事!” “是,老大!” 走到半道上,夏小开让何发子离开,只带了一名属下到了胡同,进了一家普通的宅院,院子外面与常人无异,可是宅院内部就有些不一样了,仿佛是来自各地的租客们合租在一起,有人看到夏小开来了,不动声色的引他至某间房内。 进到房间,夏小开叫问道:“最后盯得怎么样,候爷想知道消息!” 中年人叹了口气:“回夏老大,几乎没什么发现!” “没发现?”夏小开皱眉。 “是,他在京城有宅子,也有些家人,基本都在家里,不出来走动。” “没查到东西?” “几乎没有!” “跟他见面人员的名单有没有?”夏小开问道。 “有,不是他的同僚就是亲戚,还见了一次梁王府的某个幕僚。”中年人回道。 “梁王府的幕僚?” 中年人细说道:“是,我们查了这个幕僚,是少年时代的同窗,算是老相识!” 夏小开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中年回道:“他们在某酒肆喝酒,喝酒之后,姓石的给了梁王幕僚一包粉。” “一包粉?”夏小开问道,“有弄到手吗?” “有,找人撞了一下幕僚,拿到了些。”中年人说完后,从桌角上拿了一个小包裹,打开后,露出石头一样的粉。 夏小开低头闻了一下,“没味!” “我找人验了,是石头粉!”中年人说道。 “石头粉?”夏小开觉得匪夷所思,要这玩意干嘛,问道:“干什么用?” “可能是避邪用?”中年人想想回道。 “避邪?” “是,听说有些神婆子会让做法事的人家用石粉、龟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夏小开想了想说道,“我带回去,给候爷看看!” “好,”中年人回道,“小开,看情形,姓石的这几天就要离开京城,怎么弄?” “通知其他人,跟上他!” “是!” 夏小开带着账本和石粉回到了开公国府,把东西交给了于先生。 于文庭问道,“这是……” 夏小开回道:“看看账本有没有问题,还有这石粉是干什么用的?” 于文庭拿过账本翻了一遍,然后说道,“看上去没问题,我要找行家里手来辨别真假!” “那这石粉呢?” 于文庭伸手捏了一些,拿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有些黑又隐隐有些暗红……” “但暗红不明显,大概就是石头中的杂质!”夏小开说道。 于文庭用指头撵了撵,“有些干涩之感,或许是药用也不一定!” “药用?” “嗯,我在游历时见过用赭石治肝气病!” “石头制病?”夏小开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 于文庭笑笑,“别不信,事实上就是。” 夏小开想了一下说道,“我去问问郎中!” 于文庭点了点头,“去问问吧,这石粉不如赭石来得红,并不见得是药用。” “行,我知道了!” 梁王府 梁王出发前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坐在书房里交待走后事宜,一众庶务管事、幕僚们都默默的听着他训话,直到月上中天,才让众人散去。 最后一个未走,他问道,“王爷,有消息过来,姓石的被夏琰的人盯得很紧。” “还在盯?”梁王面露怒色。 幕僚回道:“是,而且比以前更紧了!” 梁王不耐烦说道:“怎么入了夏琰的眼?” “听姓石的说,在景春楼吃饭时,被盯上的。” “景春楼吃顿饭怎么了,夏琰还要盯人?”梁王似乎不信。 “回王爷,好像是工部尚书的儿子认出了石某人,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夏琰的眼,步步紧盯,我们的人都没有机会跟他聚头。” “工部尚书?” “是,王爷!” 工部尚书乔文贵跟姓石的都从底层爬上来,他们一度曾是要好的朋友,可惜,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完全看利益关系,姓石的没有乔文贵幸运,再加上犯事,早就离开官场了,难为年幼的乔子沛能记得,真是不容易啊! 梁王阴沉着脸:“不可能,吃个饭,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关注?” 幕僚回道:“回王爷,大概乔公子说了石大人好找金、铁矿之事吧?”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梁王,果然下一刻…… “什么?”梁王脸色都变了,不安的站了起来,“夏琰这条疯狗,鼻子怎么这么灵?” 幕僚小心的问道:“王爷,我们一直没有跟石大人见面,你看……” “疯狗,疯狗……”梁王低低的怒吼道。 幕僚看着在房间内团团转的梁王,安慰说道,“王爷,他们应当查不出什么吧?” 梁王站定阴阴的来了一句,“应当?什么叫应当,夏琰这条狗比狼还厉害,只要……”他说不下去了,原本高高兴兴的祖祭之旅变得不确定起来。 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让夏琰这条疯狗盯着自己呢?梁王两眼阴鸷的眯起。 正月十五闹元宵,整个京城再次洋溢在热闹和喜悦当中,大街小巷内,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普通的大红灯笼,还有各种仿飞禽走兽的灯笼,材质也各不一样,有纸灯、绢灯、橘灯……各式各样、丰富多彩。把整个京城照的如同白天一样。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相约到街市,整个街市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挤都挤不动,不过这些挤不动的名单里没有童玉锦。 童玉锦乖乖呆在家里,夏琰亲自给他做了一个兔儿灯,带着她在院子看灯。 月亮的光芒早就被灯海淹没了,童玉锦靠在夏琰的怀里,看着院子晾绳上挂着的各式灯笼,上面还有谜语,童玉锦走走停停,猜着谜语,并对丫头们说道,“如果你们猜到了一个,我赏二两银子!” 美珍惊叫,“如果猜对了五个岂不是十两?” “是啊,绝不食言!”童玉锦豪爽的说道。 “娘哎,赶紧,半个月的月银呢!” 几个小丫头见美珍大呼小叫起来,也跟着小呼小叫争着猜谜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的灯笼都被猜完了,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银子,兴高彩烈的回去睡了。 夏小开站在门口有些急色,夏琰看了一眼后,准备送童玉锦回房。 童玉锦拉着夏琰,“我要跟你一起睡!”两眼眼巴巴的盯着夏琰,她现在的肚子很大,翻个身都困难,必须夏琰帮忙才能翻动。 夏琰想了一下,“好,那我们一起去书房。” “耶,夫君你真好!” “调皮!” 夏琰夫妇一起到了外书房,于文庭等在书房里,见夏琰带着童玉锦进来了,连忙起来见礼,“候爷、夫人!” “什么事,这么晚了还要回?”夏琰板着问道。 于文庭回道:“回候爷,我们让吏部安排的官员名单被卡住了!” “谁卡的?” “两府!” “两府?”夏琰气场凛冽,锐利眸子一眯。 何谓两府? 大陈朝(宋)的最高政务机构为三省,三省分别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章治平章大人就是尚书令正一品,而门下省别称为左省,负责审议覆奏,中书省别称为右省,负责承旨造令。左省和右省时常又被人称为两府。 于文庭拱手回道:“是中书省和门下省。” 夏琰问道,“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这事?” “回爷,听说有人告到御史台,说你利用职务,为自己的十路谋官员,御史台找到了三省,所以两府才卡了名单!” 夏琰揪了一下眉头,“谁找了御史台?” 夏小开回道:“暂且还没有打听到!” 于先生笑道,“御史台没有我们的官员,所以事事比较被动!” “行,卡就卡了,让他们去!”夏琰眉头松了一下。 童玉锦问向于先生,“两府是不是指是有拟旨和复核的门下、中书?” “正是,夫人!” “那还真厉害,估计皇上老人家也够呛的!”童玉锦感慨的说了一句。 “夫人……”于文庭无奈的笑笑,夫人说话也太不随意了。居然说皇上老,皇上听到后不要气死去。 童玉锦回道,“说他老人家只是个比喻,说明他德高望重,并不是说他老呀!” “夫人!”于文庭摇摇头,转头对夏琰说道,“我估计是触到什么事情了,否则不可能连十五都不让人过。” “触到事情?”童玉锦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们在查案?” 夏小开看了眼夏琰,见他没什么表情,想了一下说道,“在查两个人?” “那两个?” 夏小开回道:“一个是当铺掌柜,一个是原工部郎中石大人!” “哦,”童玉锦想了想分析说道,“当铺掌柜应当没这么大手笔吧!” 于文庭笑道:“夫人说得对!” 童玉锦说道:“那就是什么石大人罗!” “他现在就是庶民!”于文庭再次回道。 “哦,那会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使坏?”童玉锦问道。 夏琰看了眼童玉锦,“可能是梁王!” “为何?难道你还在查他?”童玉锦问道。 “没有查他,但是他要出京!”夏琰回道。 童玉锦问道:“是私出还是公出?” 夏琰回道:“公出办私事!” “公出办私事?”童玉锦没听明白。 夏小开解释说道:“夫人,公然出行是为了给他的生母梁太妃回乡祭祖。” “皇上允许了?” 于文庭点头:“允许了,除了他,其他嫌疑人都排除了!” “不会吧,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童玉锦想了想问道。 夏小开说道:“前几天,原工部石大人跟梁王的某个幕僚见过。”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有!” “什么?” 于文庭回道:“给了一包石粉,于先生以为是赭石用来治病,后来,我找人查了查,发现没什么特别,可能就是用来避邪用了!” “什么样的石粉,我能看看吗?”童玉锦腆着大肚子好奇的问道。 “在这里,我拿给夫人!”于文庭把一小包石粉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拿到手里,用手指捏了捏,“赭石能治病,可是这不太像,不够赤红。” “夫人,跟我的想法一样,可如果不是赭石,这东西只能当作避邪用了!”于文庭说道。 童玉锦捏着石粉,搓了搓了,突然说道,“有磁铁吗?” “磁铁?有是有,不好找?”夏小开说道。 “能找到吗?” “我试着找找看!”夏小开快带的走了出去,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拿了一小块磁铁,童玉锦迅速把石粉倒在桌子上,然后,手拿磁铁吸桌上的石粉,竟有有小颗粒被吸浮了上去。 夏琰和于文庭明白了。 夏琰原本松散的坐姿变得端直而严谨,冷冷的笑了一声,“还真被赵之仪猜着了!” 于文庭问道:“赵郡王猜测什么?” “赵之仪说他不是为了盐,就是为了铁,果然……”夏琰眼眸深黑。 于文庭摇了摇头,“九王爷太……那位是他亲侄子呀,这……” 童玉锦笑道:“你们感叹的也太早了吧,光凭一包只含二层铁屑的石粉就能定他罪了?” “二层,什么意思?”于文庭惊讶的问道。 童玉锦用手捋掉了磁铁上的铁粉,堆到边上,跟原来的一堆相比,真是微不足道,说道:“这是个贫石矿,就算有铁也多,或许真是为了避邪随意磨的石粉,当中含有些铁质,也属正常!” “夫人你懂?”于文庭惊奇的说道。 第225章 之仪护短 盯查字画 童玉锦用手捋掉了磁铁上的铁粉,堆到边上,跟原来的一堆相比,真是微不足道,说道:“这是个贫石矿,就算有铁也不多,或许真是为了避邪随意磨的石粉,当中含有些铁质,也属正常!” “夫人你懂?”于文庭惊奇的说道。 夏琰也抬眉看向童玉锦,她怎么什么都懂? 唉,夏候爷,你要是来过现代,就明白了,为何童玉锦什么都懂,这不是懂,这是被动接收了信息,现代很多人对很多事情都知道大概的原由、出处,这太正常了! 童玉锦回道:“我不懂,美珍,把我书柜里的那本杂论拿过来!” “是,夫人!” 美珍咚咚回去拿书了,在门口遇到了跟小溪说话的春燕,“你们怎么还不去睡?” 小溪连忙说道,“我真跟春燕说夜宵的事情,美珍姐,要不要我们帮忙?” “下午时,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去睡吧,还要值早半夜。” “谢谢美珍美!”小溪嘻笑着回道。 “赶紧去休息吧!” “是” 小溪带着春燕两人一起回侧边的厢房去了。 门口的美好、美玉看了一眼拍马屁的小溪,不屑的撇了撇嘴,两人看着美珍小跑着又去外书房了。 美玉叹道,“夫人这个美字辈的丫头,可比我们两个美字辈的丫头强多了,都能出入候爷的书房了” “谁说不是呢,连我们这些从小到大的丫头都没资格去,她倒好,经常去” “还不是沾了夫人的光” “是啊,你说夫人也是女人,候爷为何让她自由出入呀” “你傻了吧,夫人都去了京兆府公堂,去个书房算什么” “也是” 两个丫头没精打彩的站在门口,守着门房。 外书房 当美珍把书拿过来时,童玉锦翻了翻关于找铁矿的那一章,虽然只是了了几句,但就算不懂行的人都能看明白。 “‘山上有赭,其下有铁’,或许,这就是石粉显示赤红色的原因,一般情况下,如果地下有铁矿,可能露在地表的石头、泥块,会有所表现,赭石就是其中一个表象,它会让山和土呈深红色,但究竟是不是,不是我们站在这里说几句就是的事情,要人去核查的。” “这……”于文庭看向夏琰,“爷!” “让人手全面盯上梁王和石景天” “是,候爷!” 夏琰迅速安排好了事情,带着童玉锦回后院休息,天实在太晚了,大男人们熬夜可以,自己三个宝贝可不能熬,挽着童玉锦的手准备回内院。 童玉锦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道,“这些石粉要不要了?” “夫人想要?” “没事拿着玩玩” 于文庭当然知道童玉锦不是玩玩这么简单,也不戳穿他,手拔了一些,用纸包上,递给了美珍,“给夫人带回去吧” “是!” 倒底是大肚子,童玉锦把小纸包放在梳妆台上,跟夏琰两人迅速洗漱一翻上床睡着了。 美珍和彭大丫值晚半夜,小溪和有医学常识的春燕值早半夜,童玉锦肚中有两个,睡到早半夜时,腿经常抽筋,有时会让春燕进来帮忙按按穴位。 今天晚上,可能是睡得晚了,一直要到天亮时她的腿才抽筋,夏琰困意连连,一边拍童玉锦,一边让外面的春燕进来帮她按穴位。 春燕蹲在床边,帮童玉锦按了近小半个时辰后,又帮她换了个烫婆子才缓解她的难受。 童玉锦觉得差不多了,对春燕说道,“去休息吧!美珍差不多要起床了” “夫人,我不困,等美珍备好早餐我再回去睡” “好吧,那你出去找个地眯一会儿眼” “谢谢夫人!” 春燕拿了冷的烫婆子转身出了卧室,路过梳妆台时,无意瞄了一下台子,发现一个纸包散开了,露出一些粉,也不知道是什么粉,她见有要洒到地上的样子,伸手朝里面推了一下,不知为何发现这颜色很眼熟的样子,不过没放在心中,这世上看着眼熟的东西多得去了,抬脚出了房间。 童玉锦肚子大,并未在意春燕伸手推了一下要散落的纸包,夏琰半躺着注意到了,不过纸包,锦儿似乎放到桌边了,粉散开了还真能洒到地上,垂了一下眼,这事也算过去了。 梁王赵恩同并没有正月十五出京,他一直等到正月低才出京,出京时,动静闹得挺大,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回梁太妃的故里云州,为太妃祭祖。 秦王府赵郡王院落主卧 方伶俐刚才秦王妃那里请安回来,从早上天未亮到主院,到现在回来,夕阳已经满天了,她暗暗吐了一口气,自己家也是官宦,可是跟秦王府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在娘家时,她虽然也起得很早,从为家人准备早餐开始,到晚上的晚餐,家里的一日三餐,家务活计,她样样亲历亲为,甚至还和奴仆一起到市集买日常用品,感觉充实而自由自在,可是现在,除了给秦王妃请安,就是站在餐桌边给她布菜,听她训话,从早站到晚,她的腿都快断了,难道这就是一个郡王妃的日子?如果知道郡王妃的日子是这样,打死她,她也不会嫁过来,太没意思了。 唉—— 这就是普通士族对豪门贵胃的现实,难道一个郡王妃的生活真是这样吗? 不见得,那为何方伶俐的日子是这样的呢?呵呵,说白了,就是门不当户不对,高高在上的婆婆没把方伶利当回事,把她当丫头使了,但是方伶俐从底层刚进入到上流社会,并不了上流社会的情形,以为跟自己所见的小媳妇,也许小媳妇都要这样吧,唉声叹气进了卧室,一抬头居然看到了赵之仪,连忙收起失落疲惫的神情,给他行了个夫妻礼,“回来了!” 赵之仪展颜一笑,抬了一下手,房间内的丫头、婆子全都退了出去,最后一个顺手关上了门。 赵之仪长臂一伸把方伶俐捞到怀里,啥话也不说就亲上了。 累了一天的方伶俐原本有些抵触,可是男人温暖的胸膛,热情的亲吻,有些身手的方伶俐,体力还是不错的,她对这个如孔雀般的男人也喜欢,她是个泼辣大方的姑娘,不懂什么叫矜持矫情,男人热情,她回以热情,自己的夫君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结果竟阴差阳错的让赵之仪满意的不得了,夫妻锦瑟和弦、如鱼得水,一直折腾到小半夜。 终于卷完床单的两人躺在床上歇着气,相互拥抱着。 过了一会儿,赵之仪睁着眼低低的说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啊……”有些迷糊要睡着的方伶俐惊讶的醒了过来,“要很久吗?” “目前还不知道!”赵之仪回道。 “哦……” 赵之仪听出小妻子情绪低落,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嗯!”方伶俐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高兴了。 “为何不高兴?”赵之仪明知故问,那个新婚的女人希望夫君出门在外嘛。 方伶俐也老实,有啥说啥:“不习惯你不在家!” 赵之仪被这句话取悦了,高兴的哈哈大笑了几声。 讲真,结婚前的赵之仪自从领皇差后,回家的日子并不多,他几乎都在外面跑事,就算不跑事,也是住在自己赌场的多,是个自由人,没什么家的概念,可是自从去年腊月十六大婚以后,这一个多月,他天天回家,天天回来抱着小妻睡觉,感觉相当不错。 “我不在家,你准备怎么想我?”赵之仪得瑟的问道。 “可能没空想你!”方伶俐叹气说道。 赵之仪意外这样的回答:“没……空,为何?” “我要服伺母妃,可不能因为想你,做不好事!” 赵之仪闪了一下眼,笑道,“说起来,我忙得都没怎么跟你一起给母妃请安,明天在家陪你一天。” “真的?” “当然?” “夫君你真好!”就算再大大咧咧的女人,对着浓情蜜意也会撒娇,方伶俐双手搂着赵之仪的脖子高兴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婚前有感情基础的感觉真好,如果是媒灼之言,并不见得他们能如鱼得水,除了房事之外能亲密无间。 第二天,赵之仪果然在家里陪了一天小妻子。 秦王妃见到儿子能得闲在这里,那高兴的劲,就差把儿子搂在怀里亲几口了,搞得赵之仪想暴走,可是为了小妻子留了下来,歪在母妃榻上有一腔没一腔的搭着秦王妃的话,眼睛余光扫着一直站立在母妃身边的方伶俐,不动声色。 中午,秦王妃见儿子难得在家吃午餐,高兴的多整了几十个菜,不停的让儿子多吃,赵之仪这时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他冷冷的吃着秦王妃夹过来的菜,有一口没一口,现在是正月,还是寒冬腊月,他的小妻子一直在布菜,却没有吃到一口热菜热汤,他记得自己的嫂子也布过菜,不过似乎布一小会,母妃就会赐坐,让她们自己吃,为可待自己的小妻子这样,喜欢自己,为何不爱屋及乌? 秦王妃见儿子在家,可能高兴的把方伶俐忘了,忘了不应当在儿子面前这样待儿媳妇,结果平常是什么样,今天仍然是什么样,连做样子都没来得及。 赵之仪没感觉到自己的脸冷成什么样子了,但是周围的丫头和婆子感觉到了,个个不知觉的往后退了退,无形之中,一股迫人的气势席卷而来。 秦王妃也感到儿子的不对劲了,不解的问道,“仪儿,难道菜不合口味,厨子做的不好?” 赵之仪只吃不回话。 秦王妃有些恼怒,“来人,罚了今天做菜的厨子!” “是,王妃!” “仪儿,是不是在外面的事不顺心?” 赵之仪还是没有回话,冷冷的,既不看秦王妃,也没有看方伶俐。 秦王妃见自己没有猜到儿子的心事,更恼了,转头看到上不得台面的媳妇,喝了一声,“杵着做什么,还不去伺候你夫君!” 方伶俐早就被冷冽的赵之仪吓得木呆呆的了,她从没有想过一直对自己微笑、和润的夫君会有这么骇人的一面,小腿有些打颤,被秦王妃喝得吓得腿软差点摔倒。 赵之仪迅速站起,一个跨步把她扶好,低声温和的说道,“是不是饿了!” 方伶俐见赵之仪又是那个温润的贵公子了,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垂着他的胸膛,“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秦王妃及丫头婆子被突然大哭的方伶俐搞蒙了,都愣住了! 赵之仪伸手抓住垂他胸的小手,“小拳头还挺有力道,看来不饿?” “谁说不饿了,早就饿得早心贴后背了!” “那你怎么不说?” 方伶俐没敢说,我不敢说自己饿了,抽噎着吸着鼻子。 赵之仪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哭得脏死了,成什么样子!” “要你管!”方伶俐被赵之仪说得难为情了,想抢帕子自己擦,赵之仪怎么会让她抢过来,继续耐心而仔细的给她擦,直到没有鼻涕。 坐在边上的秦王妃算是看明白了,儿子为何来这一出了,原来是护短来了,这才几天啊,都只认媳妇,给老娘使脸色了,民间有句话说得好,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秦王妃端着的肩膀仿佛一下跨了,对婆子说道,“重新上热菜!” “是,王妃!” 周围的丫头婆子也都看明白了,郡王爷对这个小官的女儿心喜着哪! 赵之仪见母亲明白了,搀着方伶俐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方伶俐不敢,小声说道,“我……还没有伺候母妃用餐呢!” 赵之仪咧嘴一笑,“母妃需要吗?要不儿子给你布菜!” “臭小子,白生你了!”秦王妃气得就骂。 赵之仪依然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母亲,怎么是白生呢,我正在努力生儿子,你要有孙子了,你说白不白生?” “你……别跟我说话,我烦着呢!”秦王妃感觉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满心不是滋味。 赵之仪笑道:“母妃,明天你想烦都烦不着了!” “你要出京?” “知儿莫若母!”赵之仪赶紧送上马屁,笑道:“是,母妃,而且为期不短,伶俐就交给母妃了,你就辛苦辛苦教教她当家理事!” 秦王妃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儿媳妇,要相貌没相貌,要家世没家世,怎么就入儿子眼了?暗暗叹了口气,千金难买心头好,算了,儿子喜欢,能怎么样,皮着眼说道,“坐下吃吧!” 方伶俐根本不知道,这一对母子已经连过三招,以儿子得胜而告终,她以为秦王妃听说自己饿了让自己吃饭,不好意思的回道,“谢谢母妃!”兴高采烈的坐到赵之仪身边准备吃饭了。 赵之仪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闹腾了,吃完饭后,把方伶俐带回去又折腾了一翻,希望自己回来能听到怀孕的好消息。 果然是青春少艾,精力充沛啊! 赵之仪要出京,他去干嘛呢?不急,后面马上为你们揭晓。 正月过后,诚嘉十八年的正月算是过完了,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生计。 童玉锦的肚子更大了,但是运动和合理的饮食,让她的肚子长得比较合理,没有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太医几乎天天都来把脉、测胎儿的情况,一切都好,到二月底时,她的肚子就六个多月了,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六个多月的胎儿,在母亲肚子中开始不老实了,要动来动去了。 童玉锦第一次胎动,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要滑胎呢,没差点把她的小心肝吓住了,直到小脚隔一会儿就踢两下,她的心才安下来,刚定下的心没一会又开始激动不安起来,为何呢? 童玉锦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夏琰,可惜夏琰直到天黑也没有回来。 夏琰去干什么呢?原来于文庭找行家里手查清风典当行的账,发现几乎都是虚账。当然这里的虚账绝对不是现代会计学中的虚账(一般指损益类账户),这里虚指得是假账,是指事实没有发生过的事,从会计学角度来讲,账是一种符合特定经济主体真实经济活动的书面记录,注意,是真实经济活动,假账当然不是真实经济活动啦! 清风典当行原本就门可罗雀,这下真的就关门大吉了,人被夏琰关到了京兆府。 夏琰查了他账上几宗买卖,发现几件来历不明的古董被留在京城等待派官的进士买走了,进士买走这些东西当然是去走关系、走门路。 夏琰找到了这几件古董的最终拥有人,六部当中的某些官员见夏琰来找他们,吓得冠帽都戴歪了,连忙交出自己收贿的古董。 吏部郎中声音有点抖,“我不想收的,真的,夏候爷,你得相信我,可是某位大人非要下官收,下官不得以啊!” 夏琰嘴角微勾,“熊大人,本候不是过来没收你东西的,我只是借用一下,用完后还你!” “不用还了,真的,夏候爷,小的这就上交到大理寺,让他们登记造册” 夏琰摇头,“熊大人不必如此,本候爷要去办案了!” “夏候爷,我送送你!” 这里大家一定奇怪,夏琰为何不收了贿赂,治他们的罪啊!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这里涉及到官场潜规则之事。 从理想主义来说,我们当然希望一切以德治民,以法治民,可是在社会资源极度不丰富的情况下,在等级制度极为森严的情况下,这几乎不可能,无论是官场还是从商,必然有一些约定俗成之事存在,这些约定俗成只可意会不可言表,虽然大家从不说,但大家都明白,下面的人要孝敬,上面的人看情形适当收点,并不会被纳入收贿。 可是……并不需要可是,这就是官场潜规则,只要在适度的范围内,没有人会去追究。 夏琰走访了几家,得到几件古董,拿到后,让人鉴定了一下,几乎都是名家名品,不知道怎么会落到当铺里,最后被当铺卖了出去,能查到东西的去路,却查不到东西的来路,这太邪门了! 夏琰站在毛铁贵跟前,几件赃物也放在他面前,冷冷问道,“认识吗!” 刚才还死死狡辨的毛铁贵看到东西马上闭上了嘴,闭嘴之前叫道,“有本事自己查去!” 夏琰看着软硬不吃的当铺掌柜,森冷怒意,然后出了京兆府。 夏小开跟在后面,“爷……” “认准一个东西查下去,我就不信查不出来!”夏琰眯眼,眸中泛寒。 “爷,那盯那个……” 夏琰转头看着侍卫手中拿的古董,瞄了一下,“查这副前朝黄道子的字画。” “老梅争春图?” “嗯,就盯这一个,我就不信盯不出来!” “是,候爷,小的马上就派人去查!” 京兆府又审了几拔都没审出什么名堂来了。 京兆府沈大人亲自到了开国府找到了于文庭,问他怎么办? 于文庭请沈大人喝了杯茶,坐了坐,说道,“沈大人,本来是让候爷到外书房来见见的你的,可是夫人有了身孕,候爷真陪着,你看……” “不防事,要不你跟候爷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清风典当行?”沈大人问道。 于文庭回道:“行,我跟候爷回禀,沈大人如果有事……” 沈大人笑道:“还真有事,我就不坐了,要是有消息,让人捎一下,或者让我来一下也行!” “不麻烦沈大人,只要候爷有空马上回爷” “多谢先生!” “沈大人客气了!” 于文庭等夏琰到书房里,把典当行的事跟夏琰说了。 “爷,沈大人说毛钱贵相当滑溜,根本套不出东西,死抓住几笔真实交易不松口,非说自己做的事是正经生意,至于假的,他一概不承认,还说交易人不留真名真姓无据可查,不能说他做的是虚假交易,你看……” “放了他!” “候爷的是意思是……” “不让他在京城呆下去,看他去哪里?” “小的明白了,马上去办!” 外面,丁五把夏小开的消息送了进来,“爷,赵郡王跟着梁王去了云州府梁太妃的故居!” 夏琰眉角展开,“这家伙跟我倒是越来越默契了,行,有他去,事情或许查得更快点。” 夏小开一直在查‘老梅争春图’出自哪里,但是没什么结查,二月中旬的某个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内院准备向候爷汇报,要不要换个东西查查。 美珍见他回来,说道,“开将军,赶紧,菜刚上桌子!” “谢谢美珍姑娘!” 美珍手里端着盘子,转头对厨房内叫道,“春燕,开将军回来了,帮他拿碗筷!” “好,美珍姐!” 何春燕的身影出现在夏小开的眼前,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圆润了一些,不禁眼眸深了深,不动声色进了厨房厢房。 何春燕帮他拉凳、摆碗,弯腰忙着。 边上的小溪一脸酸意,撅了撅嘴,看了一眼何春意离开了厢房。 夏小同快要吃完了,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这么难查?” “等下我跟候爷说。” “哦,候爷差不多要吃完了!” “我知道了!”说完后,夏小开连忙开始刨饭,可能吃得太急,差点噎着,春燕赶紧送了汤上来。 夏小开抬头看了一眼何春燕,没接。 何春燕窘得满脸通红,把汤放在桌子上就出了厢房。 等何春燕出去,夏小同调笑道,“难道你要跟我一起成亲?” 夏小开哼了声,“吃你的饭!” “去你的,臭小子,你看你拽成什么样子了,没看人家小丫头为你都在增肥?” “赶紧吃饭!” “哦!” 吃完后,夏小开到了正厅厢房回禀了自己最近查案的情况,童玉锦坐在夏琰边上剥桔子吃。 第226章 国公鉴画 案件突破 吃完后,夏小开到了正厅厢房回禀了自己最近查案的情况,童玉锦坐在夏琰边上剥桔子吃。 夏琰眉头紧皱:“查不到来处?” “是,问了书画界的行家,还调动了我们所有的消息渠道,都没能得到一字半解。”夏小开有些泄气的说道。 夏琰凝眉,“这么难查?” “回爷,有些难度,可能要些时间!” 夏琰问道:“赵之仪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有,说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夏琰从榻上站起来,踱了几步,“眼看着三月就要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动静,圣上急得都召见过我几次了!” 夏小开抿了抿嘴:“属下再查!” 童玉锦忍不住擦了一句嘴,“还在查梁王?” 夏小开回道,“赵郡王在查梁王,我在查一幅字画!” “字画?” “是!” 童玉锦问道:“谁的字画?” 夏小开回道:“前朝黄道子的‘老梅争春图’!” “查它是真还是假?”童玉锦试问道。 夏小开苦笑:“夫人说笑了,是查它的来处!” 童玉锦不解:“什么意思?” 夏小开回道:“就是这幅画原来的主人是谁。” “哦,没查到吗?”童玉锦有些不敢相信,夏琰和赵之仪两人跟特务机构差不多了,能查不到?到是稀奇了。 夏小开摇了摇头:“没有!” 童玉锦转了一下眼珠子,“画在哪里?” “夫人……”夏小开小小的高兴了一把,他希望童玉锦插手,她总能提供一些不一样的思路,不过不敢让她帮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夏琰后,又殷殷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道:“别看我,我不懂,不过有人懂!”她贼贼一笑,笑得夏小开莫名其妙,笑得夏琰皱了眉。 “啊……夫人……” “赶紧去拿呀!” 夏小开没动,看了看夏琰,发现他没有阴止,连忙叫道:“哦,是,属下马上就去!” 等夏小开出去后,夏琰抚额,“锦儿……” “没……管闲事,顺手的事!”童玉锦拿着桔瓣往嘴里塞,心虚的很。 “怎么顺手了?谁懂……?”夏琰无奈的反问。 见夏琰问话了,童玉锦又活过来了,笑道:“嘿嘿,不告诉你!” “你……”夏琰无奈的笑了笑,坐到榻上眯了一会儿。 夏小开很快从外书房把画拿了进来,伸手要递给童玉锦。 童玉锦对他说,“你拿着!” “哦……” 童玉锦从榻上起来,伸手拍了一下眯眼的夏琰,“琰哥,走吧!” “去哪里?” “找人鉴画?” “这……不是……”夏琰说道。 “别急啊,能不能有结果,等下就知道了!” 夏琰不知道小妻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得起身扶着她,跟着她往外走,走着走着明白她想找谁了。 童玉锦挺着大肚子带着夏琰等人竟然找到了开国公的书房,她站在门口问仆人,“国公爷在吗?” “回夫人,正在午休!” “哦……”童玉锦有些为难的挠了一下头,“那能叫一下父亲吗?” “少夫人,你这是……”门房小厮看到夏琰缩头问道。 “有些事想请父亲帮忙!” 门房小厮看了眼夏琰也没敢叫人,国公爷有起床气,闹醒了可不是好玩的,能剥了自己的皮,到是里面的长随长忠听到童玉锦的声音走了出来,“候爷,少夫人,你们有事?” “是有些事请父亲帮忙!” 长忠见候爷、少夫人亲自来了,想了一下说道,“行,夫人先进来吧,我到后卧叫国公爷。” “多谢忠叔了!” “少夫人客气了。” 夏琰不明所以的跟着童玉锦进了开国公府的书房,跟着童玉锦在开国公的书房里转了两圈,真是名副其实的书房,里面的字画、书籍、笔墨纸砚等东西摆满了整个房间。 “哇瑟,怪不得父亲会鉴画,这得多少东西啊,卖了值不少银子吧,子淳?” 夏琰斜眼看了一眼童玉锦,没吭声。 童玉锦笑笑,“或许有出人意料的结果哟!” “你想让父亲鉴画?”夏琰知道自己父亲会这些,而且似乎不错,可是…… 童玉锦笑道:“顺便问问他这副画的藏主是谁?” “藏主是谁?” “是啊,一般搞这些收藏的人都知道名品大概在什么人手上!”童玉锦说道。 本来不以为意的夏琰皱起眉前,问向夏小开,“你有问过吗?” “回爷,问过几个,不过他们都不能确定,甚至很模糊,事是而非。” 夏琰看了眼童玉锦,那意思很明显了,别人不知道的事,凭什么自己老爹能知道。 童玉锦扁嘴,“你不要小看父亲,他在这方面很在行的。” 夏琰不置可否。 童玉锦暗暗念到,开国公啊,你可不能让我在你儿子面前丢脸呀? 开国公的起床气还真是不是一般般大,骂骂咧咧的声音,大老远就传了过来,“谁啊,找老子,不知道老子每天雷打不动要睡一觉吗?” 童玉锦缩了缩头,幸好他就相当于自己的老子,要不然还真吃不消。 开国公进了自己的书房,夏琰和童玉锦连忙给他行礼,准备训儿子的开国公闭了口,见儿媳妇来了,转眼换了一副笑脸,“小锦呀,你找父亲什么事?” “父亲,请你鉴画!”童玉锦讨好的笑笑。 被儿媳妇讨好,开国公相当受用,高兴的派头都出来了,一副大师的样子,说道:“什么画,拿来我看看?” 童玉锦让夏小开把画打开,开国公伸头仔细看了看,“是真迹!” “那父亲知道这幅画被谁收藏了吗?” 开国公又伸头看了看老梅图的落款,看完后说道,“据我所知,这幅画被前朝某位驸马爷收藏,后来前朝被灭,驸马府被人抢了,画流到了我朝某个将军手里,再后来……” 见开国公似乎不知道了,童玉锦急切的问道:“再后来……,父亲,有没有听人说起过流落到什么人手里?” “不太靠谱。”开国公咂了咂嘴巴说道。 “没关系,我们会去查!”童玉锦说道。 开国公想了想说道:“听说这位将军可能送给先皇了,也可能当礼物送给某个权贵当贺仪了!” “啊……这……”童玉锦结巴了,这范围太广了,怎么查? 夏小开苦笑,“我查时,也听说了,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开国公捋了一下胡子说道,“我曾听到另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 “听道上专门倒买倒卖的人说,某将军在战争中落了隐疾,为了治病,把画给了某个郎中爱好字画的岳父。” “郎中?” 开国公笑笑,“嗯,下面的消息,也不知可不可靠。” 童玉锦有疑问,“父亲是不是说得开国时的将军?” “是啊,开国打仗才能抢前朝附马府。” 童玉锦拍头,“我的娘呀……” 开国公笑道,“不过这幅画收藏价值特别高,看上面的落款,应当一直在某藏家手里。” “这都能看出来?” 开国公回道:“当然,八九不离十,你看,最后一道落款是前朝末年有名鉴师的印鉴。” 童玉锦分析说道:“也就是说,如果将军把画给了郎中,这个郎中家一直收着这个画没有出过手?” “可以这样说!” “吁……”童玉锦吐气,“可是某位将军是谁呢,郎中是谁呢?” 一直如隐形人的彭大丫突然说道,“春燕家人被杀,他家的财产都被抢了吧?” 所有人都看向彭大丫。 彭大丫突然很窘迫,“我就是想到春燕家也是郎中!” 童玉锦看向夏琰,夏琰看向夏小开,夏小开拔腿就向听涛院跑去。 春燕正在厨房洗碗,夏小开进了厨房啥话也不说,拉起春燕就向开国公的书房跑。 夏小开是个从五品的将军,身手向来了得,何春燕怎么能跟得上他的步子嘛,跑了没多久,他干脆抱着何春燕跑,引得府内众人侧目。 “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开将军看上春燕了呗!” “不会吧,这才进来几天啊,就把英俊的开侍卫给拿下了!” “哼,要是狐狸精,管你多久,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拿下。” “说得也是,这个新来的是有些媚态,怪不得能把不苟言笑的夏将军拿下。” 几个有小心思的丫头酸溜的说道。 何春燕挣扎的憋脸通红,大叫,“非礼啊,非礼……” 夏小开低头看了一眼,“我会娶你的!” “啊……”春燕张大的嘴一直到开国公的书房才合上。 夏小同看着彪悍的夏小开,捂着嘴躲到一边笑了。 美珍也暗暗撇了撇嘴,要得着这么急嘛。 夏琰眉头紧凝。 夏小开连忙说道,“爷,我会娶了春燕!” “成何体统?”夏琰还是严肃的批评了一句。 “是,爷!”夏小开连忙低头认错。 童玉锦也笑,“夏侍卫,不要这么急吧!” “夫人,小的真得急了!” “行,春燕,这幅画你见过吗?” 满脸通红的何春燕这才抬头看到不远的桌子上有一幅画,走近去看。 众人的心被她不紧不慢的步子搞得紧张不已,都盯向她,看她的反应。 何春燕终于走到桌边,弯腰看了看画,没等大家看她的反应,她就转过头来。为何要转头,因为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不转的话,要淋湿画面了。 何春燕开始只是无声的流泪,可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嚎啕大哭。 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既欣慰又心酸,都安静的站着,等春燕哭完。 美珍和大丫两人一个扶着,一个递帕子,陪着春燕哭。 半个时辰后,春燕才停止哭泣,红肿着眼睛,说道,“这是母亲的陪嫁!” “你母亲什么时候给你看过?”童玉锦问道。 “有一年夏天抱伏时,母亲晾晒她的嫁妆,她把几样值钱的东西指给我看过,其中就有这幅老梅争春图,她说这是她家的祖传之物,到她这代时已经第六代了。” “你母族也是行医的?” “是,我外公家世代行医,跟我们家跟结亲的,大部分跟行医有关!”何春梅说道,“我听外婆说,这是祖上为什么大将军看病得来的,当年并不在我家,而在祖婆的父亲手里,后来,祖婆的父亲过逝后又回到祖爷手里,到我母亲这代时,爷爷见我爹医德好,就把这幅画当嫁妆带了过来。” “难怪!”童玉锦问道,“为何记得这么清楚是这幅画?” “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一个字春字,而且这个春字,看过画后,我就仿画上的题字写进自己的名字。” 开国公连忙拿了笔让春梅写。 春梅写完后,果然跟题字很像,那真是不会假了。 夏小开说道,“候爷,这么说,春燕老乡当掉的那个狼牙跟当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童玉锦分析说道:“或许,当铺就是狼牙的某个据点,这应当是个帮会的信物,你们不知道有这个帮会吗?” 夏小开摇了摇头,“属下没有听到过,也没有查到过。” 春燕却说道,“我在被人贩卖的途中到是听人说过。” “你听过?” “模糊好像是,我也不知道被拐第几道时,有个拐我的人说没田没地,又没有了铺子,不如去帮会,然后另一个人就说,你能打到一匹狼拿到狼牙吗?那人就说,那倒不能,另一个人说那不就结了,狼都在极西极偏的地方,没有狼牙,才进不了帮会!” 夏小开急切的问道:“没听到名字吗?” 何春燕摇了摇头,“我也是听老乡说了狼牙后,使劲想才想过有这么件事。” 童玉锦抿嘴说道:“至少明白,有一个帮会,以狼牙为信物杀人抢夺,他能做一次,肯定还有其他次,子淳,看来你又要忙了!” 夏琰站了起来,“嗯……”顺手扶起童玉锦,准备回听涛院。 春燕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吗?”童玉锦发现了,问道。 何春燕问道:“回夫人,你那个粉也是要查案用吗?” 童玉锦愣了一下,点头道,“你看到了?” “是,夫人,有天我给你按腿退去出时,粉要落下来,我伸手推了一把,我看着有些眼熟,这些天一直在想,怎么会眼熟!” “为何会眼熟?” 何春燕回道:“因为我们何家在乡下的药田,药田里的土坷垃,还有药田边上的小山上都是这种有些赤红的颜色。” “什么?”童玉锦惊得捂住肚子,“你父亲是不是用赭石为人治病?” “回夫人,是,父亲说赭石对人体有益!” 童玉锦转头看向夏琰,说道,“案子或许有了突破口!” 夏琰点点头,“把你送回房,我给之仪去信。” “好!” 夏琰去书房后,童玉锦无聊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大致构出了这件案子的大体轮廓:何氏药堂以赭石为人治病,他们拥有自己的药田,并且药田不小,他们一直过着安逸富足的生活,直到某天,赭石入了找金、铁矿人的眼,那句‘山上有赭,其下有铁’引起了有心人的窥探,经过打探,终于得到了证实,也不知道找矿人是怎么联系到了梁王,他们沆瀣一气,想得到这片药田,结果可能没能如愿,就雇凶杀了何氏全家,三年后,梁王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找了借口回乡祭祖,是准备开矿呢,还是已经开了,不得而知,需要夏琰和赵之仪去打探审查。 云州府 赵之仪和夏琰的人手一直悄悄盯着梁王,可惜没发现任何动静,急得嘴上上泡。 梁王爷为了给梁太妃尽孝,竟然结庐住到了坟边,引得云州一带人大肆褒扬,赞口不绝。 我们可能只听过大诗人陶渊明的那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表达了大诗人隐世与自然的情怀,但在古代,很多官员丁忧后,都会在过世父母墓边结草庐住下守孝,当然草庐是结了,并一定是官员本身住,他们可能让守墓人住,只要能表达孝意即可。 梁王的草庐结得还不小,而且人真得住下了,算起来,都快半个月了,他仿佛以守庐寄情于山水,果真是这样吗? 夜幕下,草庐后边有一个暗道,直通后面的小山,梁王爷弯腰过了暗道,等出了暗道,赫然就是一个小谷底,谷底里坚着两个火炉,在干什么呢? 还要说嘛,当然是炼铁,一汪汪通红的铁水从模子里面流下来,进到烧铸好的模子,遇水冷却,哧哧之声不绝于耳。 石景天看到梁王来了,高兴的笑道,“王爷,怎么样?” 梁王脸上也有笑意,“不错,不错,没惘费我三年的心血。” 石景天得意的说道:“那是,王爷,青府何家药田的含铁量可比我那天给你的石粉高多了,这铁器炼起来非常纯,非常好!” “好就好,不惘我一片苦心经营!”梁王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点了点头。 “王爷,你三年的投资,这次肯定全能收回来。” 梁王高兴的大笑,“听说夏琰在长兴府搞边贸,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嘛!” “可不是,王爷,确实就是为你准备的,多好呀,王爷正愁销路,他就递来过云梯,真是再好不过了!” 高兴之余,梁王阴蛰冷哼:“想盯我,没那么容易!” “王爷,我们从青州运过来的矿铁石能用一、两年,看谁熬得过谁!”石景天帮腔说道。 “就是!看谁熬得过谁!”梁王舒服的叹了口气,“本王外祖父老家真是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呀!” “是啊,王爷,真是再好不过了!” 梁王又看了看两口炉子后说道,“好好做,本王这几天不方便过来!” “是,王爷!” 梁王又从原道回到了结庐,那个看书的影子,悄悄变成了真影子。 赵之仪围着结庐附近转了几圈,除了坟墓就是山山水水,山水也不复杂,从这头就能看到那头,就是几个不大的山包,最高的是十里地之外的那个云柱峰,陡峭的很,似乎不能爬上去,常年郁郁葱葱,藤蔓横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转过几圈后,赵之仪回来问道,“怎么样?” “回郡王,窗口的影子一直在看书,刚才好像进内里了,大概是睡了,有人去探了!” “盯紧点!” “是!” 开国公府 夏琰坐在书房里,并没有动手写信,他揪了揪眉心,感到疲惫,皇上的亲叔叔啊,我该轻拿轻放呢,还是重重一击? 夏琰没有头绪,梁太妃和方太后情同姐妹,当年方太后打理朝政时,后宫庶务都是梁太妃帮忙打理的,如果动了梁王,方太后会怎么样,那些围着梁王转的人又有什么反应,铁矿事件会让梁王怎么样呢? 夏琰叹了口气,从书桌后站起来,“去对夫人说一下,我不回去睡了,我要进宫!” “是,候爷!” 夏小同小跑着忙起来,为夏琰进宫准备。 童玉锦迷迷乎乎已经睡着了,听到夏琰提前上朝,没有意外,点了点头,闭上眼睡着了。 京城皇宫 等下朝时,已经快到巳时,相当于现代九点多,等诚嘉帝处理完,御书房的其他官员都走了后,诚嘉帝才开口,“子淳什么事?” 夏琰拱手上前一步,“圣上——” 看着开口不说事的夏琰,诚嘉帝再次问道:“什么事?” “圣上,均田法你想什么时候颁布?”夏琰突然问了这事。 诚嘉帝眼瞳深眯,“你查到梁王什么了?” “圣上,有些棘手!” 诚嘉帝冷冷的问道:“棘手到什么程度?” “圣上,臣可能要破了你们叔侄情谊了!” 诚嘉帝倚到龙椅后面,悠悠说道,“可能?也有可能不‘可能’是吧!” “臣谨听圣意!” 诚嘉帝看了看跟他耍滑头的夏琰,“朕让之仪跟过去了,还不足以摆明态度吗?” 夏琰拱手作揖,“臣妄自猜测了!” “你无需多虑,一切按律法办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诚嘉帝冷冷的说道。 “是,圣上!”夏琰算是得到诚嘉帝的态度了,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诚嘉帝问道,“上次是杀人,这次是什么?” “回圣上,杀人加私贩铁矿!” “铁矿?” “是,圣上。” “哈哈……”诚嘉帝大笑不止,“朕的九皇叔是不是把它当老赵家的东西了,人人有份?” “圣上——” 诚嘉帝的大笑戛然而止,面色突然冷下来,“可真是好样的,居然动起了铁矿的主意,真是那样有银子钻到那样里,好啊,好得很啊!” “圣上,那臣去办案了!” “去吧” “是,圣上。”夏琰准备退了,仿佛不经意的说道,“圣上,上了年纪的人都需要小辈多陪陪,你看……” 诚嘉帝深深看了一眼夏琰,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朕知道了!” 夏琰拱了拱手,没再说话,退了出去。 出了宫门后,夏小开说道,“盯着当铺掌柜的人来消息了,老掌柜往东南了!” 夏琰讥笑一声:“跟我来南辕北辙这一招。” “爷,怎么办?” “去京西南路!”夏琰突然说道。 “爷,你去京西南路,为何?”夏小开万分不解,非常惊讶。 夏琰眯眼问道:“狼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夏小开想了想回道:“京西南路西河草原!” 夏琰边走边说:“问问石铭荣要不要去见他爹,我们一起去!” “爷,这……”夏小开的脑子跟不上夏琰的节奏。 夏琰见夏小开没明白,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京西南路有个名不见传的青山帮,我去会会他们,为何名不见传?” “爷,可是一来一回……?”夏小开意有所指。 “锦儿还有三个月生娃,我想赶得回来!”夏琰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就是男人,身不由已。 “是,爷,我马上安排!” 第227章 寻找矿石 小镇风波 夏琰回到府里,马上见了于文庭,问他十多年前利州路转运使葛增风破了大苍山盗贼之事。 于文庭非常惊讶的问道:“候爷为何问起这件事?” 夏琰问道:“大苍山有狼吗?” 于文庭回道:“有,而且不少,曾成群下山,祸害了不少民众。” 夏琰说道:“听说大苍山盗贼之事,是你帮葛增风出谋划策的?” “是,是我!”听了夏琰的话,于文庭的心情似乎不好起来。 “那些匪徒缴干净了吗?” 于文庭陷入到回忆当中,“怎么可能缴净呢?” “余孽有多少?”夏琰问道。 “有三层吧!” “头头之类的人多不多?” 于文庭回道:“有两个头头逃了!” 夏琰问道:“听说他们逃到哪里吗?” 于文庭摇头:“并不知道,爷应当知道,一个幕僚的名声大过主人的名声,并不是件好事!” 夏琰眯眼问道:“你被葛增风赶走了,后续的事并没有插手?” “是!” 夏琰倚到椅子上,说道:“我想去趟京西南路。” “爷,那并不是你官辖的范围。”于文庭惊了一下。 夏琰回道:“我知道,所以我叫了京西南路转运使石炜的儿子石铭荣和我一起去。” “爷这是……”于文庭没听明白夏琰的意思。 夏琰回道:“我在淮西路办案时,曾听过几个帮会的名字,有几个,我在办淮盐案时接触过,似乎不太可能,有几个我没接触过,我要去查查,其中有一个青山帮在京西南路,这次我一路过去一并查一下。” “青山帮?我走南闯北,并没有听过!”于文庭想了想说道。 “一般的帮会最喜欢怎么做?”夏琰问道。 于文庭捋了捋胡须回道:“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他们最厉害,可是青山帮……或许他就是名不见传的小帮会,声名没有起来而以……” “是不是,查了就知道了!”夏琰仿佛不经意的回道。 “爷有所怀疑?” 夏琰冷笑:“是真的名不见传,还是有所隐藏,查了就知道了!” “属下明白了!” “赶紧安排一下,我要在夫人生养前赶回来!”夏琰严肃的说道。 “是,爷!” 童玉锦听说夏琰要出京办案,着实惊讶了一把,惊讶过后,就是深深的不舍,她依恋夏琰,“你出差了,我怎么办?” “让你姐姐过来陪你?” 童玉锦摇了摇头,“姐姐也怀孕了,跟我一样,连父母和哥哥回老家都没有去送。” 夏琰叹了口气,亲了亲童玉锦的额头,“我也不想出京,可是……” 童玉锦听到夏琰叹气,发现这样不好,会影响他做事的情绪,连忙收起不舍和依恋,“不要担心我,我是在家里,倒是你,出去要小心!” “嗯。”夏琰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可能会路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东湖?”怀孕的童玉锦记忆不得好,对往事有些模糊了。 “不,你家小镇。” “我家什么小镇?” “塘圩县黄家镇!” 童玉锦想了想,“离家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夏琰温和的说道:“我记得,那天你被我表弟踢晕过去了,明月大师还为你祷福!” “是嘛,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童玉锦的心不知不觉的揪了一下,这不是我来大陈朝的日子嘛,刚来就和他见上了,难道上苍让我来是为了嫁给他,然后给他生儿育女,这太诡异了吧! 夏琰当然注意到童玉锦微妙的变化了,低头又亲了她一口,“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你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当心,不要逞强,两个孩子等你养呢?” “知道了!” “那就好!” 在万般不舍中,夏琰离开了开国公府,出了京,一路直往京西南路而去。 京城某个酒楼内,一派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移门被悄悄打开了,一个女人悄悄的靠近某个男人身边,低低的说道,“爷,夏琰出京了!” “嗯,找机会干掉他!” “是,爷!” 云州府 赵之仪接到了夏琰的书信,当赵之仪看完书信后,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梁王会搞私铁矿,可是……他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草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回事? 书信上说铁矿在青州某镇上,可是云州离青镇最少得十天左右的路程,他一直呆到这里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在青州就地取材烧铁,而是……在此处某个地方,可是近二十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 赵之仪想了想,决定去一趟青州,他或许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说不定。 赵之仪马不停蹄的赶往青州,找到何氏药田。 何家庄里正带着赵之仪看了药田,以及药田后面的小山,现在是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可是处于北方的青州,似乎还很冷,整个药田和小山呈现出一派灰败。 赵之仪问道,“何氏药田被谁收购了,你们村人知道吗?” “知道!” 赵之仪问道:“谁?” “回官差大人,是青州府城内的大药商收购了!” 赵之仪听到后发现跟自己打探的一样,看来这片药田,明面上是并不属于梁王,发现案子又增加了难度,看了看光秃秃的田地问道:“我看这药田似乎没长药材?” “回官差大人,老夫听说他们为了赭石,并不像何家在上面种药材!” “赭石?” 里正见他不懂,连忙说道:“是治病的一味药。” 赵之仪蹲下来,随手捡起一块泥坷垃,用手捏了捏,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山,“带我到山上看看!” “好!”里正带着赵之仪在荒山上转了一圈。 赵之仪问道:“怎么没树、没草?” “官差大人,前几年大焊,树都被人砍了换银子买粮去了!”里正回道。 “赶紧种植起来!” “是,官爷,正准备买树苗种起来。” 赵之仪又往前面走,发现小山坳里有洞,而且数量不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掏赭石留下的。” 赵之仪眉头皱起,转头示意手下进去看看,手下点了一头,从怀里掏出麻绳迅速打开抛了下去,并对后面的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说道,“王师傅,等一下跟着我一起下去。” “好,好……”中年人点了点头,看着人沿着绳子蹿了下去。 赵之仪看了一眼中年人,中年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眯眼微抬下额,站在洞口边静静的等着。 夜晚,离何家药田不远的小镇某客栈里,某上等房间里点着煤油灯,锦衣玄服的赵之仪开口问道,“洞下怎么样?” “回郡王爷,洞很深,里面几乎都被掏空了!”佳卫回道。 “能确定掏空的是什么吗?”赵之仪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连忙回道:“小的有八层把握是铁矿石!” 赵之仪深吸了口气,“铁矿石到哪里去了呢?” 中年人回道:“肯定不在附近。” 赵之仪抚了眉头,“我知道,可是何家药田边上的人说除了运赭石,并没有发现大规模来运输其他东西。” 中年人说道:“郡王爷,药田、小山离村子有些偏,会不会夜里……” “夜里?”可小村里有巡夜的人,运石头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发觉,难道是村人撒谎?明天是不是要抓几个拷问,难道要动刑? 中人却说道:“是,郡王爷,小的就是这附近县郡的人,小山后面有一条河,直通渝河,你看……” “山后面有河?我怎么没有看到?”赵之仪惊了一下。 中年说道:“有一截暗河通过小山,运铁矿出去绝对没有问题。” 赵之仪看着面前的中年铁匠师傅许久没有说话。 第二天,赵之仪开始查水路,这一查还真查出问题了,这两年以来,一直有外地口音船只在驻在附近,收购粮食。 “收购粮食?”赵之久问道。 里正回道,“好像是,有时见他们到村子里收购粮食,可老夫总觉得没收那么多粮似的,船也开走了!” 赵之仪明白了,他开始沿着渝河一带查探下去,不知不觉中,居然又回到了云州,并且在梁太妃祖籍不到一百里的地方没有踪迹。 赵之仪风尘仆仆的站在渝河码头,眺望远方,到底去了哪里? 京城开国公府 自从夏琰离开府后,童玉锦就做了个日期表,过一天,她就划掉一天,不知不觉已经十多天过去了。 童玉锦散步散着散着就到了夏琰的外书房,门房小厮客气的把她引到房间,她无聊的坐在夏琰办公桌后面,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说道,“大宝、小宝啊,你们爹现在会到哪里呢?” 童玉锦停了一会儿后仿佛惊讶的问道“啊,宝贝,你们也想知道?那怎么办呢,该问谁呢,或者谁也不问,我们看地图,对,我们看地图,看看你们的爹到哪里了!” 童玉锦转头对美珍说到:“后面插瓶里的地图拿给我!” 美珍转身,从后面拿了地图,放到书桌上,摊开。 门口小厮见夫人和美珍丫头随意动候爷的东西,犹其是地图这么重要的东西,连忙转到公务厢房,头伸到里面叫道,“单先生,夫人看了候爷的地图!” 单腾正在写着什么,听到话后,看了看其他几个幕僚,然后笑道,“我过去看看什么事!” “单先生请自便!” “那各位先忙!” 于文庭跟夏琰去了京西南路,家里主事的就是单腾了,他不急不徐的从公务厢房出来,伸手拍了一下小厮的头,“还不走,看什么呢?” “当然看先生们神气了!” “有什么好神气的?” “当然是帮候爷处理官场上的事了,多威风!” “臭小子,那你也学起来,背背四书五经,读读八股,也做个读书人,过来帮候爷处理事情。” “得了吧,连个名字都写不周全,背什么背。”小厮气馁的说道。 “那你羡慕什么!” “就羡慕呗!” 单腾一笑了之,进了夏琰的书房,对着童玉锦就行礼,“夫人来了,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夫人见谅!” 童玉锦正站在那里比划着夏琰的行程路线,见单腾来了,连忙叫道,“单先生帮我看看,子淳是不是到这里了?” 单腾面露笑容,他对童玉锦了解并不深,知道童玉锦厉害只是个模糊的概念,内心并不认为一个女人会看什么地图,有些清高的走到案桌边,却发现童玉锦指的地方没有错,有些尴尬,笑笑,“夫人指的位置差不多!” “真到东湖一带了?” “是,在下接到飞鸽传书,是到这里了!” “哦,哦,那他怎么不给我传个信?”童玉锦有些懊恼,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这……”单腾被童玉锦的话给噎住了,飞鸽传书都是传得军、政上的信件,私人信件从没有过呀! 童玉锦见单腾愣在哪里,才意识到,飞鸽传书是件严肃的事,哈哈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 单腾见童玉锦懂了,没有胡搅瞒缠,生了敬重之心,笑眯眯的说道:“夫人,要是有什么话,属下倒是可以以别的方式传给候爷!” “真的?”童玉锦欣喜的叫道。 “是,夫人!” 听说真能传消息,童玉锦又不知道该传啥了,倒是有些愣住了。 单腾说道,“夫人,明天才会发信件,要不你想想?” “好,好……”童玉锦高兴的回内院了,准备了纸和笔,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要写情书了,出了娘胎后的第一封情书。 可能是想夏琰了,也可能是孕期情感充沛,她提起笔一挥而就,开头第一句就是,亲亲夫君大人,你还好吗?旅途一路顺当吧…… 淮西路塘圩县黄家镇 夏琰特意在此打尖,三月中旬,天气逐渐回暖,小小客栈里,房间内没有炉火也并不显得冷,当他拿到童玉锦信时,相当惊讶,惊讶之余面上是侨情、内心是窃喜,别扭的从于文庭手里接过信,“这女人写什么信,我都忙死了,那有空看!” 于文庭也促狭,缩回手,“爷今天确实累了,要不先休息,这信明天早上再看也不迟。” 夏琰瞪眼:“先生不想我那幅水墨山行图了?” “想,当然想,不是爷嫌女人麻烦嘛!” “哼!”夏琰伸手就抢过了厚厚一沓书信,“别想我给你水墨山行图!”说完后,转身就进了内室,坐到床边看信了。 于文庭看着急切看信的夏琰摇了摇头,问向夏小开,“赵郡王那边怎么样?” 夏小开回道:“赵公子说铁矿肯定被挖了一些走,应当开炉了,可是找不到炉在哪里,他都快急疯了!” “那真是,对于梁王爷这样的人,没有十层的证据是难以撼动他的。”于文庭捋须回道。 夏小开说道:“赵公子说,为了怕被梁王搞调虎离山之计,连京城他都派人调查了,就连姓石的也仿佛失踪了一般,找不到人影。” 于文庭说道:“看来蓄谋已久,布置的可真够精细的。” 夏小开抿嘴:“是啊,赵郡王说,他准备正面会会梁王了,看看他的结庐里到底有什么?” 于文庭皱眉说道:“一个草棚子能藏什么秘密?” “赵公子说总比守株待兔的强!” “那倒是……” 内室,拆开包裹后,有信还有小册子,他拿了最上面的信,迅速打开,既快又认真的看着信,没想到童玉锦的文笔水平这么差,全说得口语大白话,遮不住笑意的夏琰说了句,“就嘴上功夫能唬人,几岁孩子都写得比你好,什么亲亲夫君大人,这能写到纸上吗,不知羞,……本以为你走了,我可以独占大床了,谁知没有你的晚上我睡不着,碾转反侧……”我就知道是这样,他边小声念着边暗暗乐着,可是看到后一句,想揍人,“丫头们帮我翻身,没你帮我翻得好,现在想想,你虽拽五拽六,可是帮我翻身的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臭女人,我就是……”他又气又好笑的继续往下看,“……我得宝宝们都想你了,你办好事情后快快回来哟,记得路边的野花不采,采了后果自负,知道后果吧……臭女人,你管得可真多!” 夏琰看信看得哭笑不得,唉,这个小女人,“……亲亲的夫君大人,仓促间,就写这么多了,想你、念你,亲亲你,抱抱你!你的大肚婆妻子小锦……” “仓促间?不仓促,岂不是要写本书!”夏琰看着足足五页纸的书信,笑意盎然,翻了翻后面的小册子,小册子夹了个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他对铁矿案的各种思路与猜想,夏琰连看带思考几乎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夏琰下来吃早餐,于文庭说道,“爷,你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未睡呀,夫人的信真这么好看?” 夏琰瞄了一眼于文庭,“不仅好看,还实用!” “……”于文庭不解。 夏琰对夏小开说道,“把我床边桌上的几页纸寄给赵郡王!” “是,爷!” 于文庭见夏小开去拿纸,疑惑的问道,“这个案子,夫人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么发现。” “那是……” “她把各种可能性都列出来了,供我们参考。” “哦,原来如此!”于文庭高兴的说道,“夫人的思路一向紧扣案子,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嗯!” 童玉锦的几张纸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云州方向而去。 吃完早后,夏琰并没有急着走,他想起和童玉锦的第一次相遇,想起和童玉锦之间的种种,想想她马上要为自己生儿育女,一时心头思绪万千,抽空逛了逛黄家镇的小街,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岳丈。 夏琰出行京西南路完全是临时起意,路过这里当然也是偶然,他并有休书给大舅子自己可能会路过黄家镇。 按道理,东湖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似乎不太可能遇到,可是他的岳父在黄家镇已经好几天了,他不跟儿子在东湖跑到黄家镇来干嘛? 能干嘛呢?衣锦还乡,得瑟来了。 小镇巴掌大的地方,从街这头说话,站在街尾能听到,有个风吹草动,全镇皆知啊。 童秀庄穿着锦衣华服,一副得意人生的模样,站在某茶撩面前,吹着自己的人生、儿子、女儿,当然还有更重的大人物——淳于候女婿。 茶撩的人几乎都不信,有好事者说道,“童秀才,你说你在外面发财了,这有可能,前年大旱,你大哥二哥找到你跟着一起享福也有可能,可你也不能吹你女婿是候爷呀!” 童秀庄大声嚷道:“怎么不可能,我三儿女婿真是候爷,我女儿现在真是候门正妃,我不说假话。” 有人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上喝茶水的杜郎中,笑道,“杜郎中,童秀才说她女儿成妃子了,说你说过若是成王妃了,你给一百两是不是真的?” 杜郎中冷冷一笑,“我当然说过此话,这不,一大早上的盯着我要银子。” “哈哈……”众人笑。 童秀庄不解的问道:“你们笑什么?” 某人说道:“你女儿要真是妃子了,你还在乎一百两呀!” 童秀庄梗着脖子说道:“这不是在乎不在乎的事,这是我对了,他输了的事。” 路人某说道,“童秀才,当年听你说你女儿能为王妃的人不是死于旱灾就是水祸,也就我们几个了,也不计较你说得是真是假了,算命先生的话要是都信了,这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王妃、贵人?” “对,他说得对,为了一百两,你何必撒谎骗人?” 童秀庄赤红着脸叫道:“我没有,我儿子都到东湖上任了,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 杜郎中有些阅历和人脉,知道他儿子确实在东湖任职,说道:“一个正八品主薄,在我们这些人眼里是大官了,可是比起县太爷以上的人,那真是……你怎么不让你候爷女婿给你儿子弄个同知、州府干干?” “这能随便弄吗?”童秀庄的进步很大,知道一些官场常识了。 杜郎中讥笑:“不是王候嘛,怎么不能?” “候爷也……不是,我是说这官……哎呀,跟你们说不清……” “不是说不清,而是你没这样的女婿吧?” “怎么没有!”童秀庄真想好好说上一通,突然发现众人都看向自己身后,他一转头,见是夏琰,连忙高兴的叫道,“他就是我那个候爷女婿!”说完之后,才惊觉女婿怎么来了,揉了揉眼,惊讶的说道,“三……啊,不是,候爷,你怎么到黄家镇了?” 夏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看向童秀庄,“岳父大人怎么不在东湖?” “我……我无事回来走亲访友了!”童秀庄被夏琰的气势吓到了,缩了缩头小声回道。 夏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众人,意思是说,这些是你的亲人、朋友? 童秀庄怕夏琰,见夏琰目光冷冷,胆怯的说道,“差不多了,我准备回东湖了!” “有马车吗?” “还没来!” 夏琰点了一下头,“岳父大人还是早点回吧,到东湖的路程可不近!” “是,是……” 夏琰朝童秀庄行了个礼说道,“公务在身,小婿就不送岳父了,回来可能也不从这里走了,岳父若是有空,赶在小锦生养之前到京里吧,到时小婿再向岳父大人陪礼请安!” “哦,我知道,我知道……”童秀庄除了回是,敢反驳吗? 夏琰转身:“小开——” “爷!” “留一辆马车给岳父大人!” “是!” 夏琰再次给童秀庄行了一礼,留了些东西给他,出发往京西南路了。 众人木呆呆的直到夏琰的马车走远。 “我的娘哎,莫不是看到仙人下凡尘了?” “是啊,总觉得不像骗子!” “我也觉得,童秀才,虽说不像假的,可这也太巧了吧,他像是特意出现一样!” 童秀庄直到夏琰走远才醒过神来,不高兴的冲了问话之人:“我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真是的,不把我这个岳父看在眼里,我到女儿跟前告状去,看我女儿怎么收拾他!” “哈哈……”众人又笑。 “你们又笑什么?” “他若是候爷,你女儿敢治?” “怎么不敢!”童秀庄膨胀的心被女婿打击的完无体肤,挥了挥手,“你们永远体味不到有个位高权重的女婿是啥滋味!” “啥滋味?” “就是我现在的滋味!” “你现在是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童秀庄气得骂人。 “啊……”众人不解,齐问:“啥滋味?” “明明该是老子,我却像孙子!” 众人一愣,接着轰然大笑,刚才的样子可不就是孙子对爷的态度嘛,大家在大笑中,不知为何都信了童秀庄的话,刚才那如谪仙的年轻人还真不是一般贵气,还真有可能是个候爷,看向童秀庄的目光不知不觉变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女儿真是候门正妃,可是凭什么呢,一个黄毛丫头凭什么能嫁给刚才的谪仙人,难道真有神灵保估? 童家庄唉声叹声坐上夏琰留下的马车回东湖了。 他的银子拿到了吗?当然没有拿到,杜郎中也就是一个小医馆,怎么会给嘛,不过杜郎中看着坐马车而走的童秀庄,倒是相信他女儿非富则贵了,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童家三丫头真有这么大的造化?” “刚才那年轻人即便骗子,童家三丫嫁给他也赚了,比女人还俊!” “是啊,那气度,我觉得童秀才没说谎!” “我也觉得!” …… 童秀庄没想到,自己费了几天口舌没人信,夏琰只站了一下,人家都信了,他能不恼火才怪,要怪就怪夏琰自带贵胃之气,挡也挡不住。 云州 赵之仪出在梁王面前时,梁王正在煮茶,如晋朝士族般舒衫广袖,提着衣袖转碗摇香,一派贵胃、冶然、自得,完全是一个闲散王爷的腔调。 赵之仪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的一套精致煮茶茶具,价值不斐,暗暗嗤了声,也不等梁王开口邀请,盘腿坐到对面,仿佛很有耐心的看他煮茶。 不一会儿,茶香弥散开来,碗中茶水汤色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话。 梁王终于抬头,问道,“如何?” 赵之仪笑笑,“相当漂亮!” “看来,赵郡王也是爱茶之人,深谙此道!” 赵之仪捏着下巴,“不感兴趣!” 梁王微愣一下,马上笑道,“那赵郡王看看这周围的山山水水怎么样,能入眼吗?” 赵之仪并未随梁王的目光转动,面色微冷,“我对山水确实感兴趣!” ------题外话------ 推荐友文:盛宠之医品帝后(7号—10号2P) 天下倾辰,风云间鏖战四起。 “她”本是南岳国公主,却屡遭迫害,当血染红了冰湖,魂返异世,她不再是“她”。 重生一世,逐鹿天下,生死又有何惧? 医才鬼手,以音为剑,以乐为杀,建立地下商业帝国;对弈四方,运筹帷幄,谱写一代帝后传奇。 白衣胜雪,空灵生姿,倾城国色,惊才绝艳。 他是江湖无人不敬的莫二爷,执掌“无影阁”;耀云国尊贵的皇子;驰骋沙场的战神将军;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谋略倾世,杀伐果决,人皆敬畏,深不可测。 乍见,便是命定的轮回,此一生,仅一念。 权衡交错,嗔痴爱恨,何为江山?她就是江山。 (双强双洁,甜宠) PK期间有奖励活动,感兴趣的妞可以戳戳! 第228章 梁王遁京 京西琐事 赵之仪捏着下巴,“不感兴趣!” 梁王微愣一下,马上笑道,“那赵郡王看看这周围的山山水水怎么样,能入眼吗?” 赵之仪并未随梁王的目光转,面色微冷,“我对山水确实敢兴趣!” “是吗?”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梁王听到这话,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低眉分茶,不急不徐,悠然自得。 赵之仪眉眼冷凝,转向看向四周,三间草庐,几乎没有遮挡,东间是卧室,门帘挑在一边,里面的床铺看得清清楚楚,西间是置物间,放了梁王的随身物品,还有一张小厮的窄床,中间,就是他们现在坐着喝茶的地方。 赵之仪压着性子,静静的坐着,看梁王分完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如果他们不是对立面关系,他也许会赞一句,好茶! 梁王爷所煮的茶跟我们现在认为的煮茶是有区别的,前文中,我们有提到过斗茶,茶文化发展历史悠久,但真正由粗走向精的还是唐宋,人们通常先把茶叶碾成碎末,制成茶团,饮用时把茶捣碎,加入各种调料,如桔子皮、薄荷、枣和盐等一起煎煮,跟现代的八宝茶有些像,这样煮茶,不但麻烦,而且喝起来也没有茶叶本身的清香,并不能体味茶的本真,可是宋朝的斗茶真是空前绝后,由此引申出来的茶盏瓷器在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比如兔毫盏,油滴盏 曜变盏等等,真是美轮美奂,价值连城,扯远了呵!不过宋元以后,人们的喝茶方式有所改变,由煮茶为泡茶,而且不再加入调料,就像现代人一样,真正体味茶本身的清香、韵味,讲究心茶合一的境界。 梁王见赵之仪端坐着并不喝他煮的茶,也不以为意,端起黑盏碗一口一口的啜着,仿佛回味无穷。 夕阳慢慢西下,晚风渐起,山间多有冷意,赵之仪刚想开口说今天晚上借宿一晚,他的手下人传消息过来让他回去。他思索了一下,起身拂衣,“告辞了,王爷!” 梁王举了自己的茶碗微笑一下,算是回了礼数。 赵之仪撩起袍子,大步流星的出了草庐。 等赵之仪走后,梁王属下小声说道,“王爷,赵郡王从暗转明,不肯撒手,怎么办?” 梁王冷笑,“那又怎么样,坐到本王的草庐里,他依然什么都查不到!” “王爷,以他这种盯法,我们……” “沉住气,三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我到要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梁王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爷,据京里传来消息,夏琰去京西南路了!” 梁王眯眼,“抓几个小匪,又能耐我何!” “王爷,我们这几年有不少事可都是他们帮着干的?” 梁王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给他们去封信!” “是,王爷。” 回到小镇客栈,赵之仪问道,“有何事?” 近侍显子说道,“夏候爷有消息传过来!”说完递上一个封漆信笺。 赵之仪伸手快速的接过,拆了封漆,撕了信封口子,从里面抽出几张纸,第一页是夏琰写的,告之他,他去了淮西南路,然后给了他小妻子对案件的一些推理和建议,看起来不连贯,仿佛是从某些书信中随意抽出来的,他想了一下,大概是写给夏琰的,夏琰转手给了自己,大略扫了一遍,然后抬头对手下人说道,“饭食端到房间,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进内。” “是,公子!” 赵之仪一边吃饭,一边研究童玉锦写的书信,书信中举了几个小案件,好像挺有意思,其中一件暗设赌场的事引起了他的兴趣,并隐隐的让他有什么要突破脑际似的。 什么案子呢? 说是某个县郡,查赌抓赌非常严厉,在严打高管的情况下,有个赌场老板另僻奚径,别有洞天,怎么个另僻奚径,别有洞天呢?他门面做的是茶馆生意,有闲情逸致的茶客喝茶消遣多长时间都没关系,门庭虽稀落,可是生意似乎不错。 巡街的某捕快经常路过此茶馆,总是看到正厅里散落的坐着一些客人,时间长了,他觉得不对劲,便换了普通衣服,暗暗蹲守在茶馆门口,发现客人进去后坐到茶桌上喝茶了,甚至还能斗茶,可是等他们如厕后,出来的人似乎就不是刚才进去的人了,他大为惊讶,再仔细看其他人,似乎都是同一拔人,可是进去的人并不是同一拔呀,他明白了,有几个人进去,就有几个出来替补,进去的人,一直到晚上,有的甚至到第二天才出来,出来后,顶他位置的人也消失不见了,那么那些人去了何处? 捕快也是个聪明人,请了不是本镇的人到茶楼里混脸熟,等真得混脸熟后,他也被人替了,直到他第二天出来后,捕快才知道,原来这个茶馆的厕所边上有暗道,进了暗道有个地下赌场,秘密就这样被捕快查出来了,查出来之后,当然是封了! 赵之仪的眼落在‘厕所边上有暗道’这几个字上,暗道,难道梁王爷的草庐里有暗道,他突然想起马恩泰的案子,马恩泰藏匿金银财宝的暗道。 原来竟是这样,天才麻麻亮,赵之仪就穿起武士服准备出门了。 侍卫显子问道,“公子,你这是……” “我去看看那座陡峭的山峰!”赵之仪神情肃然的说道。 “公子,你去看它干嘛?” 赵之仪回道:“虽不能说高耸入云,可是跟周围的小土山相比,它显得又高又直,难不成有溶洞?” “溶洞?” 赵之仪边说边想:“我听人说过山涧有溶洞之事。” “可是我们都查过几遍了,并没发现有什么洞口?”显子说道。 赵之仪眯眼:“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细节……” “公子,可是山崖比较陡……” “无防!” 赵之仪带着手下人再次查了柱峰,并在柱峰上整整停留了三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第三天傍晚,显子才知道公子为何要找洞,他气馁的说道,“公子,按你说的,那暗道入口应当在梁王的草庐里,你为何要到山上来找?” 赵之仪回道:“我找出口!” 显子说道:“公子,入口和出口假如是一起的呢?” “不可能!” “为何?” 赵之仪回道:“草庐周围是平地,无遮无拦,不利于他们出货。” “好像是哟!” 赵之仪站在半山腰某棵枯树跟前,跟下属讨论着出口跟入口为何不是同一个的可能。 枯树斜坡口底下,正有几人提心吊胆的站着,悄悄听着他们的话,听了一会儿,沿着暗道退回到谷底了。 几个累得腰驼背痛的炼炉伙计慌乱无措,急切的问道,“石大人,怎么办?” 石大人阴沉着一张脸,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说了句,“你们手脚利索点,事情王爷担着,不需要你们操心!” “是,是……”几个烧炉工相互看了一眼,拖着焦碳继续干起活来,隐蔽的排烟口直通向地下暗河道,消失不见。 十里地之外的草庐 淡定喝茶的梁王,分出来的茶水不再是花雾云朵,耐是浑浊一片的茶汤,他眯着眼,阴沉着脸。 边上小厮缩头夹颈的悄悄盯着他,等醒过神来,小声说道,“王爷,我们来云州一个月了,可以回去照顾太妃了!” 半醒神的梁王跟着说道,“照顾太妃?” “是,王爷!” 梁王又重复了一遍:“照顾太妃!” 小厮看着梁王颜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王爷,你已经够尽孝的得了,王爷之躯守庐一个月,丁忧的官员都未必能做到,再说了,赵郡王要搜山,你就让他搜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不得不说,这个跟梁王的小厮已经成精了,他明里暗里不仅提醒梁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提醒梁王,只要人脏不俱获,谁敢来逮一个王爷呀,什么事都有下面人担了。 梁王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厮,阴沉的脸终于露出正常色,“不错呀,小子!” “那是,王爷,小的跟你都五、六年了,总得跟王爷学上个几分吧”小厮见梁王意动,得瑟的笑道。 梁王笑眯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明天就一个月了,本王可以打道回府了!” “就是,王爷,你该打道回府了!” 梁王站起来,朝远处的山峰看了看,轻轻说道,“但愿他们明天以后找到洞口。” 京西南路某山林脚下某县郡 夏琰到达京里南路首先跟石铭荣一起会见驻在州府的石炜。 石炜见到夏琰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收到你的信了,怎么今天才到?” 夏琰拱手回道:“半路上顺便拜访了个熟人,绕了一些道。” “原来如此!”石炜笑道,“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给你接风洗尘。” “石大人,子淳过来是办案的,就不必讲究这些礼仪了!”夏琰抿绝了。 石大人唬道:“这怎么行?” 夏琰回道:“大人,真不需要,过年时,我们在京里景春楼里一醉方休怎么样?” “京城是京城,我这里是我这里,给石叔个面子?”石为炜笑容满面,邀请得非常热情。 “石大人——” 石炜假装生气说道:“你看,一口一个大人,真是公事公办呀!” “大人,没办法,真是为公事而来,还望体谅!”夏琰再次拱了拱手。 石铭荣见两个人如此,在边上说道,“父亲,子淳哥的媳妇要生了,他急着呢!” “是嘛,那先要恭喜子淳要当爹了!” “谢谢石叔!” 称谓又变了,石炜大笑:“你这小子还是一样滑头!” “都是办差,石叔就体谅一番!” “行,那就不接风洗尘了,不过要让你伯母安排一顿家宴,这总不能再推迟了吧?”石炜说道。 “多谢石叔!” …… 夏琰和石炜客套一翻后,终于回到订好的客栈。 于文庭捋须说道,“你说石大人会看在你照顾他儿子的份上开这个通道吗?” 夏琰边脱外袍边说道,“那得看看再说了,最不可靠的就人情!” “也是,爷,准备怎么下手?”于文庭问道。 夏琰回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确认青山帮的信物是不是狼牙,一旦确认,我就动用禁军,速战速决,没时间跟他们耗。” 于文庭说道:“爷,如果这样的话,你根本不需要亲自来,文庭就可办妥。” “皇上急了,他需要在夏收时颁布均田法!”夏琰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尽快。” “嗯”夏琰说道,“如果涉及到其他,一概不管,只管信物,然后抓人!” “好!” 州府县衙后院 石炜正在跟儿子把话常长,“铭儿,你在京城怎么样?” 石铭荣回道:“有人照应,还好!” 石炜有些恨铁不成钢:“秋闱怎么没参回?” 石铭荣小声的回道:“父亲,我有恩荫,不想参加!” “为何?” 石铭荣说嘟囊着说道:“父亲,考得好罢了,考得不好,还不是一样丢人!” “你……不在我身边,总是少管教你了!”石炜有些无奈。 石铭荣好奇的问道:“父亲,你为何不在京里,一直在下面?” “你懂什么?” 石铭荣说道:“我是不懂,五六年前,你就是转运使了,现在还是,你就不想往上爬?”也让我子凭父贵。 石炜严肃的说道:“臭小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 石炜觉得儿子也不小了,想了想说道:“我是太后提拔上来的人,能保住转运使就不错了,还敢往皇上跟前送凑,不是自找不痛吗?” “可……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石炜说道:“所以为父等你在京里混得不错了,再考虑进京!” “哦!”石铭荣缩了一下头,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 石炜突然问道:“夏琰为何这么急的出京到我这里?” 石铭荣扁嘴说道:“他才不会对我讲这些事,他就说他要来这边办案,顺手带上我,让我跟父亲和母亲见见面!” 石炜几不可见的紧了一下眼角,暗暗叹道,儿子不懂事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某山林某山坳深山区小村里 一间宽大的石砖房里,一群糙汉子们正坐在正厅里,蹲着的蹲着,坐着的坐着,个个都不吭声。门口站着两个粗汉,只见其中一个叫道,“大哥,你快点想办法呀,老毛都不敢回来了?”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跟腔的人也就多起来,“是啊,大哥,这咋整,要不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个长相如娘们的男人?” 其中有人说道:“不杀也行!” “为何不杀?” “跟娘们似的,让兄弟们玩玩呀!” 坐在主位的老大阴了一眼说话之人,“他是你们能玩的吗,不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黄毛男人不满的说道。 老大讥笑一声,“可不要忘了,我们被谁灭过!” “谁?葛增风!他现在就是一个瘫子,一个废人,提他做什么!”黄毛不以为意的叫道。 “哼,他?究竟是谁灭了我们,你们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老大一脸严肃,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蹲着说话的人讨好的笑笑,“老大,知道,知道,不就是那个姓于的书生嘛,我告诉你,这天下最坏的就是书生了,都他娘的来阴的,我们这些粗人还真不是他们对手。” 老大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黄毛,他是个小头头,给他面子,没在训斥,转头对老二说道,“老二,你读过书,你看看事情怎么办?” 老二放下手中杯子,思索了一下说道:“夏琰这个人我琢磨过,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颇有谋略,胆识过人,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是啊,读过书的武夫那就如同老虎添了一双翅膀,势不可挡!”老大叹道,“大伙商量个主意来应对他吧!” 黄毛再次说道:“大哥,按我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到了我们地盘上,再强又能怎么样,怎么斗得过我们,干掉他!” 老大问道:“老二你看呢?” 老二眯眼回道:“以我看蛰伏不动。” “不动?” “为何?” 老二说道:“按道理,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帮派,还轮不到他一个候爷亲自跑一趟,可他不仅跑了,还带了石大人的儿子来,这意味太深了!” “他能知道我们孝敬官府?”有人问道。 “十九不离十!” 老大担忧的问道:“那石炜能容他查吗?” 老二哼笑说道:“这就是我想打听的,石炜容不容他查,如果查不了,姓夏的会怎么应对,能收了姓于的书生,说明他比姓于的书生更厉害!” 黄毛插嘴叫道:“那葛增风厉害个屁,还……” 老二威严的喝断他的话:“休得拿他相提并论。” “事实就是嘛!”老二凶起来比武力值最高的大哥还骇人,果然是书生最阴险。 老二说道:“不必说了,我的意见是按兵不动,让他急!” 老大回道:“好,听老二,你们最近都不要出山,好好呆在家里,知不知道?” “大哥,连窑子也不让逛了吗?” “不许!” 问话之人缩了一下头,没敢吭声了。 云州府 三天寻找未果,赵之仪又回到客栈看了那几页纸,难道我的思路有问题? 显子直接说道,“公子,你要是怀疑,直接去梁王的草庐得了!” 赵之仪捏着纸张,绷着脸,没有说话。 一直盯着草庐的暗卫却传回消息,说梁王今天傍晚离开了草庐,回云州府了。 “什么?”赵之仪倏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眸紧束,怎么会这样? 显子见公子紧绷着脸,连忙多了一句嘴,“为何是今天,不是明天才满月吗,况且满月不要办个仪式吗?” 回话的说道:“属下不知!” 赵之仪眯眼说道:“我想,我们肯定接近目标了!” “接近目标?” “走,我们再去山上!”赵之仪说道。 “公子,梁王都走了,不如我们去草庐?” 赵之仪冷笑:“你以为他会留下线索让你去发现?” “哦……” “上山!” “是!” 当白天带路的老乡在睡梦中被叫醒时,他显得不高兴,说道,“贵人,小的也是人,你不能不分昼夜,是个人身体都吃不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显子叫道:“那来这么多废话,不会让你白做,这是十两银子,赶紧的!” “啊,银子,谢谢贵人!”老乡高兴的叫道,“孩子他娘,把我们家那几只会飞的鸡逮过来!” 妇人问道:“逮它们作啥?” “找洞!”老乡回道。 “找洞要鸡干啥?” 老乡说道:“你忘了,我们家的鸡最会干嘛?” 妇人回道:“找洞抱窝!” “这不就结了!” “可舍不得!”妇人站着没动。 老乡觉得没面子了,叫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十两银子什么买不到,几只不下蛋的鸡,要它做啥?” “哦!”女人看在银子的份上连忙去逮鸡。 显子嘿嘿笑道,“我说老乡啊,你倒是会偷懒,让你们家鸡来找洞!” “贵人,黑灯瞎火的,鸡比人眼亮!”老乡连忙讨好说道。 “你……”显子刚想说什么,被赵之仪拦住了。 赵之仪见多识广,民间有些方法确实挺管用,一行人每人手里都提着鸡上山了。 果然是鸡比人聪明,走到半山腰时,被放的鸡扑愣愣的钻到某个不起眼的枯木丛下,钻着钻着,居然不见了,三月底的月亮还是很亮的,大家都看到鸡沉了下去。 赵之仪厉声叫道:“扒开它!” “是,公子!” 赵之仪站在边上,看着有人带着绳索探下去时,连忙叫道,“阻止梁王进京!” “是,公子!” 赵之仪兵分两路,进谷底的进谷底,逮梁王的逮梁王。 可惜,梁王已经乘船回京了。 可惜,谷底只剩下炉子了。 赵之仪看到炉子铁水,看到灰烬还有热度,说道,“追!” “是!” 那些走暗道的人居然还是被抱窝的鸡给拱了出来。 赵之仪看了看老乡家的鸡,真是哭笑不得,人居然不如鸡了。 石景天见赵之仪盯着他,无奈转身又回到了谷底,并打开了通往草庐的通道。 当赵之仪从暗道走到草庐侍卫小窄床下面时,听说梁王已经回京了,气得鼻孔冒烟,大吼道,“把这些炉子,铁器,还有人全部运回京!” “是,公子!” 显子搡了一下石景春,“好好的工部郎中不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得了多少银子?” 石景天叫道:“老夫可不是为了银子!” 显子冷哼:“不为银子你能做出这种事,不知道盐铁是国之命脉所在吗,竟敢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 石景天回驳说道:“我反正不是为了银子!” “奶奶的,给我老实点,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为了银子,都到大理寺大狱去!”显子不耐烦的喝道。 谷底几十个人连同已经打制好的铁器全部被赵之仪运回了京城。 不知不觉中,人间四月天到了,天气正式转暖了,大地气象更新,鸟语花香,一切都欣欣向荣,透出无限生机。 美珍从外面进来,手拿着书信,对童玉锦说道,“夫人,信!” 童玉锦扶着腰说道:“他怎么又来信了,前两天不是刚收到过吗?” “夫人,不是候爷的,是老爷的!”美珍回道。 “我爹?”童玉锦有些惊讶。 “是!” “拿过来!” 美珍把信递给了童玉锦,她迅速撕开后,看了看,“原来说不回京城了!” “夫人,老爷和夫人不回了?” “嗯,我爹还说,哥哥捐了银子到童家村,村里在外流浪的人重新回到了村里,还在镇上盖了个启蒙书院……” “大郎这么厉害!”美珍感慨说道。 童玉锦笑笑,“肯定是爹回家得瑟了呗,大哥受不了他,以另一种方式帮他得瑟呗!” “老爷可……”美珍不知怎么说了。 童玉锦继续说道:“子淳和我爹遇过了!” “啊,怎么会?” 童玉锦也觉得奇怪:“子淳说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看看,结果遇到了!” “夫人,你们真有缘,七年前就相遇了!”美珍羡慕的说道。 “大概是吧!”童玉锦无奈的笑笑,“春暖花开,扶我到外面走走!” “是夫人!”美珍连忙过来,笑道,“夫人,再过一个月,两个小家伙就要出来,你就轻松了!” “是啊,这两个调皮的孩子,真是折腾的我不得安宁,他们老爹还出去办公差,真是苦了老娘我了!” “嘿嘿,夫人,男人都这样,要赚银子养家!” “你倒是懂!” “嘿嘿!”美珍笑笑。 童玉锦随口问道:“你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美珍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提醒说道:“夏小同没给你写信?” 美珍脸红了,跺了一下脚:“夫人,提他干嘛?” “不提?夏小同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身材瘦胖合适,又机敏过人,不怕被别人抢了?”童玉锦故意说道。 “夫人,谁爱抢,抢去,他油嘴滑舌讨人厌的很!” “哈哈……”童玉锦大乐,说道:“真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美珍赶紧岔开话题:“夫人,趁太阳不大,我们赶紧去散步!” “好,好……” 开国府侧门 门婆子坐在门房里,没事跟丫头们瞌着牙,说道,“夫人要生了吧?” “要是不提前不退后,还有一个月零几天!” “候爷能赶回了吗?” “不知道,听说候爷去的地方很远!” “但愿候爷能回来,这样候爷一看是儿子,就会多多打赏,多好!” “是啊,候爷以前可不轻易打赏人!” “是啊,趁着夫人生养,我们也小赚一笔。” “咦,那个和尚怎么又来了!” “你倒是眼尖,又看到了!” “这和尚长得好看,都快赶上候爷了,当然看得到。” “是啊,这些天隔三差五,经常来,要不要找他帮我们算算命?” “不是每个和尚都会算命吧?” “试试就知道了!” “对,我去叫!” 京城某胡同 素琴仍然用心的跟神婆学着术数,甚至帮神婆替人行术,每每都令对方非常信服,收的费用不知不觉多起来,神婆见此也能多给几个,她拿到银子后就买药疗伤,内伤似乎好了些,不再咳得那厉害了。 神婆却摇头,“丫头,我老婆子,有些先机不怕折寿,你这样的凡胎就是好人也要折寿的,更何况现在这样子,你……” 素琴连忙打断,一股狠劲:“苟活着,不如痛快的过着!” 神婆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眉,不屑的笑道,“你可不是借助神力算出人命,你全凭窥测人心,说中了对方的心思,你这头脑不是个男人太可惜了!” “不是男人又怎么样,我非过男人的样子出来。”素琴不服输的回道。 “你……”神婆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秦王府 秦王妃正在秦王面前哭着,“恩起,他们都看到霖儿在开国府一带了,你去把他带回来!” 秦王眼皮了一下,没有吭声。 “你去呀!恩起!” 秦王轻轻的说道:“要回来,他自然就会回来了!” 秦王妃见秦王就是不动:边哭叫叫:“我可怜的大儿呀,你怎么这么狠心,一走多年,连亲娘都不要了,霖儿,我的霖儿……” 秦王烦燥的吼道:“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把他哭回来了?” “我不管,你把霖儿叫回来了,你去呀!”秦王妃站起来推着秦王。 秦王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也不动,双眼怔怔的,不知想着什么。 秦王妃见夫君还是不动,一气之下准备出去。 “你干什么去?” “他不回来,我去看他!” “你……” 秦王想说什么,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开国公府侧门 明月还正帮几个丫头婆子算上命了,但是他话不多,不管谁问什么,他总是面带微笑,偶尔说个三言两语,让问的人心服口服,都不敢再问了。 最小的丫头红杏眼珠子转了转,悄悄进去,不知去了哪里。 秦王和秦王妃两人共乘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了开国府外,几乎没带下人,他们远处就下了马车,像做贼一样靠近了儿子。 听涛院 丫头红杏朝院内的小溪招了招手,小溪见一个低等丫头敢朝他招手,看见当没看见,仍然站在院子里。 从厨房拿香茹羹的美珍抬眼看到红杏靠在院门张来张去,叫道,“杏儿,什么事?” 没精打彩的红杏正准备回侧门,见美珍理她了,高兴的拔腿进了院子,守院婆子摇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美珍让她进去了。 “失失慌慌的,什么事?”美珍轻轻训了一句。 红杏吐了吐舌头,笑说:“回美珍姐,门口来了个俊俏的和尚,算命可准了,你要不要去算算?” “俊俏的和尚?”跟在美珍后面拿东西的彭大丫问道。 “是,可俊了!” 彭大丫连忙先美珍一步进了内室,对童玉锦说道,“三娘,你的恩人来了!” “啊,帅和尚?”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好像是?” 童玉锦问道:“在哪里?” “要不我跟红杏去看看是不是,再回来告诉你!”彭大丫想了想说道,她怕自己搞错了。 “行!” 彭大丫迅速出来,对红杏说道,“带我去看看!” 红杏高兴的叫道,“好咧!”说完悄悄给小溪做了个鬼脸。 “臭丫头,我……” 美珍看了眼小溪,小溪消停了,讨好的说道,“美珍姐,小心是个骗子!” “骗不骗,丫姐看过就知道了!”美珍刮了她一眼。 “哦!”小溪理亏的缩了一下头。 彭大丫还没有到门口呢,就看到门外立着的人是明月大师,连忙上前给他行了个大礼,“大师,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明月笑道,“偶尔下山化缘,施主不必在意!” “大师,夫人想见你!” 明月摇了摇头,“不必!” “大师请等一下,夫人真想见你!”彭大丫说完,也不等明月回话,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明月摇了摇头,转身想走,不知为何又驻脚停下,风淡云轻的候在门边。 门房婆子发现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都对明月行大礼,感觉刚才慢怠了他,都不敢再叽叽喳喳了,退到一边。 侧门不完的巷子里,某个大树后面,站着秦王夫妇,见到儿子,秦王妃的眼泪怎么也止不止,心疼得都揪起来,儿啊,我的儿啊! 秦王一脸悲伤,我优秀的大儿啊,你怎么就能抛弃父母,一个人孤独的走在人世间,你让为父怎么过! 明月双手捻着佛珠,微微闭目,仿佛睡着了一般,身姿如玉如祗。 童玉锦听大丫说真是明月,挺着大肚子连忙来到了侧门。 人未到侧门,声音已到,“大师为何不进来坐坐?” 明月睁开眼,“有缘了自然就进去坐坐!” “大师,你还是这样高深莫测!”由于走得急,童玉锦喘着气,笑道,“挺着肚子不方便给大师行礼,见谅了!” 明月摇了摇头,走了几步,进了门内,微笑说道,“把手伸出来!” 童玉锦愣了一下,不过马上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歧黄、医术全在行,遂高兴的伸出自己的手,“大师——” 明月微笑着伸手轻轻搭到童玉锦的手脖子上,帮她把脉。 四月,春光明媚,花儿吐艳、柳枝婀娜,青山绿水处处芳菲浸染,开国公府内更是花团锦簇,一派繁华。 不一会儿,明月松开手,再次微笑,“夫人一切都好!” “真的?我和孩子都好!” “是,都好!” 童玉锦笑道:“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害怕影响到小宝宝,听到大师这样说,心里安稳多了!” 明月仿佛了解一切般说道:“夫人不必焦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好,好,听大师的。”没生过孩子的童玉锦内心其实挺恍恐的,再加上夏琰不在家,总有些不安。有明月的保证,童玉锦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明月见童玉锦不在焦虑了,双手合拾说道:“那小僧就告辞了!” 童玉锦真诚的说道:“吃顿饭再走呗!” “不了,有缘再说吧!” “那……那大师走好!” “阿弥陀佛!” 明月大师风光霁月的出了国公府,国公府侧门正对的胡同,一头一尾,站着两拔人,他仿若视而不见。 胡同尾的人阴沉着脸,心道,我说怎么不灵了,原来有人庇护,眼里射出光如毒蛇般骇人。 胡同头的秦王夫妇,出了树,站在路边,看着儿子朝他们走来,泪流满面。 明月大师走过他们时,停了下来,低头说道,“父母一切安好,儿子不孝先行了!”说完跪到地上给秦王夫妇磕了头。 秦王妃大恸,死捂着嘴,走到儿子身边,一把搂住大儿,低声呢喃,“我的儿,你回来吧,你回来吧,所有的责任不应当由你来担。” “母亲——” “儿啊!” 第229章 生前焦虑症 梁王素琴 快要生的童玉锦跟大部分准母亲一样,开始有生产前焦虑症了,最明显的是她发现孩子们在肚子不爱动了,整天疑神疑鬼,不停的自言自语,或是怪夏琰怎么还不回来,怪他心狠,连生儿子都不赶回来;或说是不是孩子有问题了,缠着太医喋喋不休问个不停。 “张太医,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不肯动了,是不是生病了?” 以前,张太医嫌童玉锦不找他,现在,张太医怕童玉锦找他,一开口能说个大半天,搞的他都住到开公国府了,见童玉锦焦燥不安,和气的安慰说道,“夫人,莫急,胎儿到要生时,都是这样,他们已经落到子宫下半部,准备待产了!” “可是该动还是要动的呀,否则多无聊?”童玉锦一脸焦燥不安。 “夫……夫人,他们也要休息休息准备力气出来嘛!”天地良心,张太医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出来,正担心童玉锦不信,那曾想童玉锦竟信了。 “也是哟,我的宝贝要留点力气出来,要不然两个怎么挤得出来……对……”童玉锦开始自言自语上了,一边说一边摸着肚子,“宝贝呀,你们真懂事,知道母亲力气小……” 美珍听得寒毛真竖,拉着张太医到外面厢房,“张太医,夫人这样要不要紧?” 张大医捻了一下胡须说道,“有些心气不宁!” “那……那怎么办?”美珍也跟着慌上了。 张太医说道:“也无大碍,平时你们多宽慰宽慰引开她的注意力,会好很多!” 美珍苦叫:“张太医,不管用啊,我们说着说着就被她带过去了,怎么办?” “这……药也不好乱用,还真有难度,情绪紧张不安,最好有亲人安慰,你们看看……”张太医问道。 “现在……只有大娘离我们近……”美珍想了想说道,“行,我试试看!” “好!” 开国公府主院 开国公府站在高氏身边焦急的问道,“产婆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高氏回道:“找了好几个,有一个被我留下了,我还想再找两个,毕竟两个孩子呢!” “对,对,再找两个!”开国公急切的说道,见四儿媳妇在边上,又说道,“老四媳妇,你也帮你母亲找找!” “是,父亲!” 夏琰不在,高氏和开国公忙得团团转。 袁宅 美珍派的丫头找到了童玉绣,“袁夫人,美珍姑娘问你有没有空到我们府上住些日子?” “妹妹怎么了?”童玉绣紧张的问道。 丫头回道:“夫人有些想家。” “想家?”童玉绣心揪了一下,她是想这边爹娘呢,还是曾经的爹娘,感觉摸不透。 袁思允想了一下,夏琰外出,童玉锦一个人,可能没处依赖了,对童玉绣说道,“我送你去开国府住几天!” “可……”童玉绣摸了一下自己近五个月的肚子,“这合适吗?”心想不会去添乱吧。 袁思允说道:“没事,刚好你们相互说说大肚子的事,解解闷!” 童玉绣点了点头,“好,那劳烦夫君帮我收拾一下!” “你呀……”袁思允帮着童玉绣收拾,当天就到了开国公府。 童玉锦见到熟悉的亲人,情绪似乎缓解了点,她的注意力被童玉绣的肚子吸引住了,惊讶道,“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 童玉绣笑道,“再大也不如你大!” 童玉锦嘿嘿笑道:“我肚子里两个!” “我也想生两个!”童玉绣说道。 童玉锦扁嘴说道:“生两个不好,要疼两次。” 童玉绣笑道:“你两次一起疼,我要是再生,还不得再经历一次?” “说得也是哟!” “你呀……” 姐妹两人开始闲聊,从开始怀孕一直说到生养,消磨时光。 美珍松了口气,引着袁思允到开国公打招呼,想想还是不放心,走到院子门口,让门婆子带着袁思允去了,“袁老爷,实在是……” 袁思允伸手制止,“去忙吧!” “谢袁老爷休谅!” 童玉锦白天似乎好多了,可是晚上依然焦燥不安,多次醒来,醒来后就怔怔的盯着夏琰曾睡的地方看,不言不语,吓死美珍和彭大丫了,没办法,又把童玉绣叫过来。 童玉绣挺着肚子坐到童玉锦身边,轻言轻语的问道,“想他了?” 童玉锦点点头,眼泪都下来了,“怎么还不回来?” “应当快了,你别急!”童玉绣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童玉锦委屈的说道:“这几天连信都少了,也不知道他到哪儿了。” 夏琰到哪儿了呢? 夏琰仍然在京西南路,果然不是自己的地盘,查起案来,缚手缚脚,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急得俊美无双的脸上都起痘痘了。 于文庭也急,动用了自己游历时的人脉,可是收效甚微。 眼看着童玉锦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夏琰急得就想直接回京。 夏小开不安的站在他边上,“爷,要不我们先回京,这案子留下人手慢慢查?” 夏琰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中做了一个童玉锦经常做的动作,什么动作呢?吹刘海,可惜他光洁的额头上没刘海,哈哈! 于文庭摇了摇头,说道,“候爷,我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们办案!” “我知道!” 于文庭说道:“而且几乎找不到清山帮的足迹,我怀疑有人通了风,他们蛰伏不动了,这可不是好现像,比熬时间,我们不可能耗得起,爷看……不如先回京?” 夏琰手指敲着桌子,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说,这事,如果是锦儿,她会出什么招?” “夫人?” “嗯!” 于文庭哑然失笑,“要是夫人,肯定剑走偏锋,让人想都想不到。” “于先生那你说说看,锦儿会怎么样?”夏琰微微有笑意,只有说到童玉锦时,他的心情似乎才好受些。 于文庭捋胡须想了想说道,“以当年的夫人,一无人脉,二无背景,想做成一件事,必是混到三教九流当中,打探自己要的信息……” “三教九流我查了。”夏小开说道。 于文庭摇头,“可能还要低些!” “什么意思?”夏小开问道。 于文庭问道:“还记得倪氏面首被杀夫人去了哪里吗?” “最低等的娼馆!” “对。” 夏小开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于文庭说道:“不知为何,想到夫人,我脑子中竟想到了这种地方。” 夏小开小心的看了看夏琰,提醒于文庭,“先生……” 于文庭笑道:“候爷,我并没有说夫人不是的意思,只是突然有了些灵感。” “灵感?” “对!”于文庭说道,“爷,你说帮会成员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男人!” 于文庭问道:“这些三教九流聚集在一起,他们最会做什么?” 夏琰下意识回道:“赌、嫖!” “对,爷!” 夏小开插嘴说道:“可是我也查了!” 于文庭摇头:“小开,你查的地方都是公开的地方,暗娼门子却没有。” “这……找也能找,可是花得时间不会少,毕竟我们不是地头蛇。”夏小开说道。 于文庭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两人扮着从外地过来有几个小钱的商人,我们到最下层去亲探一番” “爷——” “听于先生” “是!” “其他人手继续!” “好!” 夏琰揪着眉心入睡了,这一晚,他睡得不好,几次从睡梦中惊过来,到最后,干脆不睡了,坐在烛光下看童玉锦写过来的书信。 夏小开轻推门进来,“爷,怎么啦!” “有些睡不着!” “爷,离天亮还早着呢,再睡会吧?” 夏琰摇了摇头,一闭眼都是血淋淋一片,他不敢睡了,问道,“赵之仪到京城了吗?” “差不多了,还有几天的路程!”夏小开说道,“可是赵公子并没有人脏俱获,这会不会……” “无妨,皇上不会让他轻易脱身的!” “是!” 京城皇宫御书房 黑衣人正在汇报三路人马的情况,“回圣上,赵郡王的船大概需要七天左右就可到达京城,梁王爷已经回京了,走时热闹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可是回来却悄然无声,就连进宫见梁太妃都没有声张。” 诚嘉帝冷笑一声,“他敢吗?” “圣上,怎么办?” “等赵郡王回来!” “是,圣上。”黑衣再次说道,“夏候爷那边还没有动静,可能要迟了!” 诚嘉帝嘴角微勾:“子淳不会让朕失望的。” “是,圣上!” 诚嘉帝半眯着眼不知想着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听说之霖出现在开公府附近?” “是,圣上,隔三差五就出现一次!” 诚嘉帝问道:“难道近一年来留在京城是为了开公府?” 黑衣人不解的说道:“圣上,夏候爷可不在开国府!” “子淳的小妻子不是在吗?” “圣上……” “难道竟是为了她而留,为什么?”诚嘉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到夏琰的妻子,说出之后,他也感到惊讶,之霖为了她,还是别的? “回圣上,这个小的倒是打听到了些!”黑衣人说道。 “怎么不说?” “属下觉……” 诚嘉帝严厉的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觉得了?” “是,是,圣上……”黑衣人心里其实想说的是,说了候爷夫人,必然要提到曾经的南陵郡王,现在的明月大师,小的何必让你伤神呢。 诚嘉帝着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回道:“回圣上,听说明月大师曾经救过候爷夫人。”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五年前。” “那么久之前?” “是。” “那倒是有些渊源。” 黑衣人回到:“是,圣上,明月大师一路游历下来,救的人可不少,候爷夫人只是其中一个。” “那倒是!”诚嘉帝悠悠的说道,“可是让他一直守护的却没有,为……” 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诚嘉帝说出下半句,黑衣人轻轻的提醒说道,“圣上,要不要小的查一查?” 诚嘉帝摇了摇头,“无需!” “是,圣上!”黑衣人悄悄退了出去。 京城某胡同 素琴跪在神婆面前,神婆面前放着一堆金银钗饰,她笑眯着一张老脸,“看不出来呀,你竟有这些东西?” “那是自然,我从来都给自己留有一手。”素琴得意的说道。 神婆好奇的问道:“你的好姐妹为何没贪了去?” “当然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素琴回道。 “你果然有成算,那现在什么意思?” 素琴回道:“神婆,遇到你是我素琴的造化,我知道你有些道行,只要你帮我在她气息最弱的时候,让她灵魂出窍,这些都是你的了!”说完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 神婆没入眼,讥笑道:“出窍又怎么样?” “当然让候爷没妻子呀!”素琴轻轻一笑。 神婆毫不留情的说道:“那也轮不到你!” 素琴低头抠了抠手指,说道:“是来轮不我,我只想做他的红颜知已!” “红……哈哈……”神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大笑话,一直把眼泪都笑了出来,笑得就差抽了。 素琴面不改色的让她笑,皮着眼,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 神婆看到如此笃定的素琴问道,“凭什么?” “凭我了解男人!” “了解男人?” 素琴得意的半抬下额:“那当然,特别是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美貌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不提,他们需要知已,需要被人了解,当然还需要被女人哄孩了般的哄着、敬着。” 神婆问道:“可你如何接近他?” 素琴却不急不慢的说道:“不急,我今年才十四岁,十年后,等他沧桑了,等我变成熟了,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问你如何接近他?” 素琴笑道:“十年后,随便什么地方来个邂逅,就能搞定!” “凭什么?”神婆一脸不渝。 琴琴不屑的说道:“京城的权贵们,人到中年谁不需要,我不相信他夏琰不需要。” “你没事就琢磨这此事了?”神婆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何不爱说话了。 “是,从我懂事起,我就开始研究男人了,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男人!”素琴志在必得。 神婆摇头,“此事我做不了!” 素琴冷冷的哼一声,“你不拿这些金银钗饰,你依然会帮我做这件事。” “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我跟你说过,为达目的,我从来不择手段!”素琴阴冷的说道。 神婆凶光毕露,“你大概忘记我会算命了!” “没忘!” “没忘就好,你怎么不问问你能不能等到候爷而立之年!” 素琴眯眼,“你不要忘记我有后手!” “后手?” “想知道吗?” “什么?” “不告诉你。” “你……” “干还是不是干?” “还从没有人敢威胁过我?” “那你就等着吧!”素琴说完后包起自己的金银细软起身离开了神婆的房间。 神婆阴阴的说了句,“难怪容不得她,心思这么歹毒。”她仔细想了想,这狠毒的女人倒底有什么办法让我替她行法术,阳寿不多的她凭什么十年后勾引候爷? 京城某胡同 某家院子前门,一个穿着包头风衣的黑衣人敲了敲门,敲门的暗号仿佛对上了,门房的人打开了门,看到人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王爷回来了!” 对面的黑衣人放下头罩,笑道,“我不仅知道他回来了,还知道今天他今天住在这里。” “你……” “我有事找王爷!” 门房心有疑惑的放了来人进去。 梁王正无精打彩的躺在榻上,见有人找他,皮了一下眼,又收回目光,手里转着熏香摆件把玩着,房间内的香气扑鼻,引得黑衣人一阵咳嗽。 梁王讥笑说道,“还没死?” “托王爷的福,暂时死不了!”黑衣来人回到。 梁王问道:“这么晚找我干嘛,想伺候我,恕爷没兴趣!” 素琴眯眼笑道:“有件事王爷一定感兴趣” “什么事?” “夏琰的妻子要生了!” “要生了?” “是。” 梁王轻蔑的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素琴轻轻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他的妻子是只小鬼?” “对,王爷。” 梁王冷笑几声:“你说是,她就是了,真是可笑!” 素琴扬眉:“王爷,机会来了” 梁王看着一直不动声色的素琴,眯了眯眼问道:“什么机会?” “这只小鬼要生产了?” “什么意思?” “有人能让这只缠上人身的小鬼出窍!”素琴双眼如嗜血的狂魔。 梁王仍然那句话:“她出了窍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夏琰这一路走来,小鬼可帮了他不少,如果斩断他的翅膀,你说他……”素琴提醒着梁王说道。 王爷皱眉,“你想得到夏琰?” “是,王爷!” “就凭你?”梁王讥笑。 “王爷,能不能,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爷一脸审视的看向素琴,他能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 素琴见梁王犹豫,再次说道,“王爷,你难道忘记了,夏琰夫妇是如何齐齐连手扳倒了计大人、祝大人、马大人……” 仿佛被说中了什么心思似的,梁王恼休成怒:“给我住嘴!” “王爷不想面对现实?”素琴轻轻笑道。 “闭嘴,臭娘们,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王爷,我就是个小人物,死不死真没有多大意义,可是夏琰如果失去一个帮手,你觉得呢?” “给我滚!” 素琴再次戴上风衣帽子,转身出门,步子不急不慢。 小厮等她走后,小声说道,“王爷……” “让我想想!” “是,王爷!” 素琴出了胡同,转身看了看小院子,得意一笑,自言自语说道,“不出三天,你肯定会来找我!” 京西南路 于文庭和夏小开两人扮成了走商之人,他打着贩卖灯草名头,到了京西府最底层最龌鹾的地方找了个小客栈住了进去。 于文庭走南闯北,一旦进入角色,他就是个小行脚商人,他坐在小客栈的蹩脚之处,身上长衫灰不溜秋,带着瓜皮毡帽,缩着肩膀,吃着难以下噎的粗草团子。 一边看似随意的吃着,一边耳朵过滤着有用的信息,一边还看着面前来人,什么人什么德性,他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夏小开去了小的私人赌场,掏着十几个铜子下着注,有一搭没一搭。 夏琰在石炜的府上看似云淡风轻的喝着茶水,实则心急如焚,于先生和小开有打听到什么了吗? 石炜见夏琰低头喝茶,笑道,“怎么不见候爷的先生?” 夏琰抬头:“于先生曾经来过此地,在这里有几个朋友,去跟老友会面去了!” “那倒是不错,我要是有于先生这样的贤人帮衬那该多好。”石炜才不信呢,不过嘴上却感慨说道。 夏琰滑了一下杯盖,说道:“石叔说笑了,能人、贤才什么地方都有,只要石叔有心,什么样的得不到。” “没几个像于先生这样满腹才华的,难找啊……” 夏琰笑笑,“让石叔夸赞了!” 两人一直东扯西拉的谈着过往的事情,直到下来过来问道,“大人,夫人问要不要摆饭?” 石炜惊讶的说道:“这么快都中午了?” “是,大人!” “那就摆上吧!” “是,大人!” 石炜带着夏琰进到餐厅,边走边说,“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是什么?” “臊子面。” 夏琰愣了一下。 石炜大笑,“没想到吧?” “石叔有心了!”夏琰嘴上说着客气话,实际上心思已经回到多年了,跟石炜回京的那一年,他们吃到的臊子面居然是锦儿教的,原来那时他们在同一条河流,我的锦儿在京里怎么样了,有没有想我,孩子…… 石炜见夏琰走神了,笑着把他拉了回来:“子淳啊,石叔可一直记着你的宏图抱负,今天得见你心想事成,真好啊!” “多谢石叔惦念!” “就是……” 夏琰不知道石炜要说什么,看向他。 “就是……你的婚配好像……” 夏琰打断说道:“不,石叔,我很满意!” 这下轮到石炜看向他,“你不介意她是平民?” “不介意!”夏琰斩钉截铁的回道。 “哦,也对,看我……”石炜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听说她是个有才华的平民女子,能跟你一起,站在京兆府公堂,也算是相当了不起了!” “不——”夏琰严肃的打断说道。 石炜吃惊的失态“啊……”自己难道说得不对? 夏琰说道:“她还站到了大理寺公堂。” “……”石炜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不止,一直笑得不能再笑,才停止,说道,“贤……侄……你太……太有意思了。” “事实就是如此!” “对,对,我说漏了,石叔今天中午罚酒三杯。”石炜明白了,夏琰容不人看不起她的小妻子。 夏琰看着一直不彻入正题,提帮自己打青山帮的石大人,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又看了看一直插不上话的石铭荣,有一个精名的父亲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夏琰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客栈,回到客栈,发现于先生和小开都没有回来,愁得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入睡。 夜晚的三教九流之地,赌、吃、嫖开始正式上演了。 于文庭从住的小客栈出来逛了逛,见小小的夜市里,倒是什么都有得买,菜面,随饭、荷包蛋、白饭,还有鹌鹑馉饳(guduo,主要流行于宋朝,食店、酒肆、夜市里都有卖)儿,他特别喜欢吃这东西,有得卖,也不管小食摊干不干净,撩起衣衫前襟,坐到小兀子上,叫道,“店家来一碗清汤的!” “好咧,客官你稍等!”小摊主到是有些惊讶,一般人都点油炸的,这位客官倒是要清汤的,看来肚子里有油水,不过没有说什么,有生意就做嘛。 摊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做事利索,没一会儿,一碗鹌鹑馉饳汤就端到小方桌子上了。 “客官,你的鹌鹑馉饳儿!” 于文庭闻了闻,“不错,汤头挺香!” “好吃,客官你就多吃点!” 于文庭点了一下头,埋头吃起来,大晚上来一碗真是不错,料足陷多,想不到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实惠好吃的东西。 就在他吃完准备付铜子时,前面好像吵闹的要打起来,小摊主好奇的连跑过去看,也不管摊位。 于文庭摇头哂笑,看了一下手中的铜子,一直坐着不动,等小哥回来。 幸好,没过一会儿,小哥回来了,于文庭把铜子递过去,准备走人。 小哥见于文庭一点都不好奇,倒是好奇上了,“客官,你怎得不问问我前面出了什么事?” 于文庭笑笑,“不说是嫖客没铜子付嫖费被人逮了打了嘛!” “客官难道听到了?”小哥好奇的说道。 “隐约听到些。” “哦,我说呢!”小哥一边回话,一边收拾碗,说道:“我要回去了,等一下两方人马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要打?”于文庭好奇的问道。 小哥回道:“可不是,刚才听嫖客说要找人来斗,估计消停不了。” 于文庭有心问道:“都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都是帮派里的人,可惹不得!”小哥回道。 于文庭眼一亮,内心暗暗祈祷,急切的问道:“会么帮?” 小哥以为于文庭感兴趣,回道:“听说叫什么山鹰帮,还有什么青山帮!” “青山帮——” “是啊!” 于文庭故意说道:“青山帮不是大帮派吗,怎会在这种小地方?” 小哥挠了一下头,说道:“这个我不懂,反正我听老白头告诉我的,别人不一定知道。” “别人为何不知道?”于文庭眉角凝了一下。 小哥回道:“青山帮的人一般不亮自己的名号。” “为何?” “不知道,大概真是太小、太名见传吧!” 于文庭见小哥说不出什么,指着前面的人问道,“那个是青山帮的人?” 年轻人指了指那个黄毛胡子的人,“就他,不过他不承认自己是青山帮的,他说自己是混混,老白头听人叫过他,说是青山帮的。” “哦,原来如此!” 于文庭皱了一下眉,快速到赌馆里寻找夏小开,等夏小开到时,人已经不在原地了,于文庭急死了,“怎么这样?” 夏小开说道:“先生,别急,现在才刚入夜,这家伙肯定还要到其他家去,我们守在必经的路口!” “也只能这样了!” 于文庭和夏小开分工了,两人手里拿了些吃得和玩的,一副无赖的模样,焦急的等着头发和胡子都黄的中年男人。 夜渐渐的深了,夜幕三更天,一贫如洗的天空只剩下一弯上弦月,偶尔隐隐约约看到几颗星星发出黯淡的光芒,夜市里的人渐渐裉去,到最后只剩于文庭和夏小开。 夏小开说道,“先生,要不我一家一家去搜?” “不可莽撞!” “哦!”夏小开面露急色,“可是……” 于文庭说道:“我们才出来第一天,急什么!” “哦!” 于文庭嘴上说才第一天,但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第一天就能碰到事。站了一会儿,感到不对劲,“难道从街后走了?” 夏小开点了一下头,迅速往后街跑去。 第二天,石炜正头疼如何招待夏琰时,夏琰过来辞行了。 “贤侄,你……” “你侄媳妇就要生了,我必须得赶紧回去了!” “哦,哦,那是大事!”石炜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面走的夏琰,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这不对劲跟自己没关系,客气了一番,给夏琰送行。 等夏琰的马车走远,他才命人去查,夏琰到底是空手而回还是得手而回。 消息一直到晚上才传过来,府里侍从回报,“大人,青山帮丢了一个人!” “丢人?” “是。” 石炜冷笑,“果然是玉面郎君夏琰,可是光抓一人有何用呢?” 属下问道:“大人,他一不查罪名,二不办人,就抓了个人走,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 某大山深处某小村落 青山帮回事堂处窝着一团人,个个耷着脑袋,主位老大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桌子当下就碎了,“把我说得话都当耳边风,这下可好了,小命没了吧!” 有人缩头说道,“人应当还没有杀吧?” 老大陈英雄两眼一瞪,“把他抓了,你以为就死他一个?” “大……大哥……没这么严重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 老二徐正安说道,“大哥,当下之急我们要商量一下怎么办?” 有人插嘴说道:“当然是救人了!” 徐正安看了看插嘴之人,又看了看众人,然后看向陈英雄,“大哥,你看呢?” “那就救人!” 一群人听到救人,都高兴的站起来,“我就说吗,我们青山帮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出事了,肯定会救出来了!” 徐正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角,抿着嘴没再说话。 回京的途中 几匹彪马飞奔,扬起阵阵灰尘,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啸而叫! 山川、河流、树林、房屋,不停的在眼边闪过,京城近了,近了,更近了! 京城 赵之仪已经抵京,当船一靠岸时,他就进了皇宫,站到了诚嘉帝的桌前,风尘仆仆! 诚嘉帝赞许一笑:“辛苦了,之仪!” “为圣上,甘脑涂地!”赵之仪行君臣之礼。 诚嘉帝问道:“怎么样?” 赵之仪回道:“回圣上,除了主犯,其他都在船上!” “都在船上……”诚嘉帝眯起眼,跟着念了一遍,突然说道,“子淳什么时候回京?” 赵之仪说道:“回圣上,已经从京西出发了!” “几天能到?” “最快也要十天。” “十天——” “是,圣上!” “好,好,十天!” 京里某胡同 黑衣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急色说道,“王爷,赵郡王回来了!” 梁王阴沉着脸,“回来又怎么样,他还能来抓我?” “王爷,怕就怕三法司会审!” 梁王倏的一下转头看向小厮,目光凶毒能杀人。 小厮吓得连忙跪下,“小的多嘴了,小的多嘴了!该打,该打……”说完后,不停抽着自己耳光。 梁王却陷入了沉思,三法司会审?他的侄子会这样对自己吗?可是前面几个一、二品大官一个都没有逃过,自己这个亲叔叔能逃过吗?他会这样对自己吗? 梁王的眼不知不觉的眯了起来,三法司会审,总是少不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难道她真是邪门的小鬼上身,除去她……会怎么样呢? 梁王倏的一下站起来,“别打了,跟我出去!” “是,王爷!” 开国公府 美珍见林夫人来了,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激动的说道,“夫人,你……你怎么来了!” 林夫人笑道:“候爷临走前拜托我的。” “候爷?”美珍惊讶的说道。 林夫人点点头:“嗯!” 美珍叹道:“他怎么知道你懂接生之事?” 林夫人说道:“可不止这些,他还问我,如何让小黑丫变成了小白丫。” “哈哈……我知道了,大概夫人和候爷聊天时聊到的,候爷真有心。”美珍感慨了一句,“哎呀忙死了!”边说边让小丫头们接过林夫人的行头,让人去准备林夫人的房间等一切事宜。 林夫人看着行事有章有法的美珍,高兴的笑笑,这是自己选的人呢!感到非常欣慰,说道,“我进去找夫人,你忙吧!” “多谢夫人体谅!” “去忙吧!” “好的夫人,我真忙,那我就不客气了!”美珍见有人帮自己了,高兴的去了外厢房。 林夫人脱了外套,轻手轻脚的进了童玉锦房间,快到临盆的童玉锦特别嗜睡,正在床上睡着,林夫人进来,她都没有醒。 林夫人摇了摇头,看了看她的肚子,心想,一定是夜里没睡好,真是苦了这孩子,轻轻拿出她的手给他把了把脉,有些气血不足,可能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倒无大碍。 当林夫人把童玉锦的手塞到被子里时,她醒了,惺忪的眼睁了两下才认出林夫人,惊讶的叫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林夫人和蔼的笑道:“候爷出京路过望亭时让我来的,本来打算早点来的,后来你林伯生病了,我就来晚了些。” 童玉锦担心的问道:“山长他现在好了吗?” “好了,好了……”林夫人连忙说道,“不要担心!” “不要紧吗?” 林夫人无奈的笑笑:“春日乍冷还寒,总免不了的。” “哦,那就好!”童玉锦迷迷糊糊的仿佛放了心似的。 其实,林夫人直到临盆前几天才来,是夏琰特意吩咐的,他给自己留了一手,他怕自己不在家,或是孩子提前出来,会被有心人利用,让林夫人晚些到。 “夫人,麻烦你扶我起来!” “好!” 第230章 生死一线 素琴之死 童玉锦坐了起来,才感到清醒些。 林夫人帮着挪腿穿鞋,发现童玉锦的腿脚都肿了,暗暗叹了口气,生孩子的女人不容易,帮她按了按穴位,然后才帮她穿上。 张太医等在外面,见到一个陌生的妇人扶着童玉锦出来,笑问,“莫不是接生的婆子?” 童玉锦摇头:“不是,是我的亲人。” “老夫失礼了!” “老先生客气了!” 站张太医边上的童玉绣笑道,“我刚才听美珍说夫人来了,真是太好了!” 林夫人看了看同样大肚子的童玉绣说道,“累着了吧!” “还好!” 林夫人想了一下说道,“大娘啊,我来了,你就回家休息去,省得姑爷担心!” 童玉绣摇头,“我要陪着三娘!” 林夫人笑道“有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放心,我就是想陪着三娘。” 林夫人摇头,“傻孩子,按道理,你这个大肚子不应当来蹿门的,回去吧!” “我……” “姐姐,让姐夫接你回去吧,有了夫人,我安心多了!” 童玉绣深深叹了口气,“那好吧。” 美珍从门外进来听到如此说,赶紧去安排了。 林夫人扶着童玉锦坐下,张太医例行给她把脉,今天把脉的时间长了些。 童玉锦又紧张上了,急切的问道,“太医,怎么样,宝宝是不是不好?” “夫人莫慌,孩子很好!” “那你……” “夫人要生了,老夫要仔细点。” “哦,原来如此!” “夫人,让产婆等都备好吧,我估摸着日子快到了!” “啊……”童玉锦内心有喜有慌,喜得是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终于要生,慌得是生孩子的女人犹如一脚踏进鬼门关。 张太医面对过多个孕妇了,当然知道她们的紧张和不安,安慰说道,“夫人,莫慌,一切都好,只等瓜熟蒂落了!” “哦,哦……”童玉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已过半百的林夫人看到这样的童玉锦深深的叹了气,她知道,童玉锦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的男人不在身边,她六神无主,找不到依靠,除了候爷,现在谁也不能让她心安下来。 林夫人笑道,“张太医,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对我说吧!” “夫人,请这边来!” “好。” 林夫人跟着张太医到了隔壁厢房,张太医声音并不大,只能两人听到,“这位夫人……” “夫家姓林——” “林夫人,看你也懂生产,候夫人只怕就在这两天要发动了!” 林夫人点了点头,“差不多!” “一切都准备起来吧!” “好!” “老夫就住在客院,有什么事尽管让人来找我。” “好,多谢老先生了!” “鄙人姓张。” “张太医,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赶紧去照顾夫人了。” “请随意。” 林夫人跨着看似不紧不慢的步子,实则比谁都紧张不安,高门大户的事情,她头一遭经历,一切都需摸着石头过河,忐忑不安! 高氏算着日子,见童玉锦差不多要发动了,让准备好的三个产婆在听涛院隔壁的院子候产。 三个婆子打扮的利利索索,住进了开国府的客院,都是京城的产婆,没打过交道,相互也听过各自名号,个个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开国公跟着高氏进了童玉锦的正厅,美珍连忙迎了上来,行礼请安眨眼功夫就完成了,迎着他们进了厢房。 高氏见童玉锦没精打采的坐着,关心的问道,“怎么样?现在——” 美珍回道,“不太想吃!” “那可不行,不吃怎么有力气生,赶紧让她吃东西,那怕参汤都行” “就是,你母亲生了三个呢,赶紧听她的,快点吃点!”开国公府急急的说道。 林夫人听着开国公有些不着调的话,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国公爷对小锦还不错,这个继室高氏也似乎不作假,小锦嫁到这样的人家倒是有些福气。 唉,人心换人心,能差得了吗?年过半百的国公爷都要跟小锦混江湖了,这情感能差吗?再说继室高氏,童玉锦一不抢着当家,二不往跟前凑,还帮她教训了两个臭小子,是个拎得清的,都要回报一、二吧! 童玉锦在众人的哄骗中吃了些东西,犯困,被美珍送到房间内睡觉了。 高氏见三郎媳妇只吃一点点,犯愁了,“我说怎么看着瘦了,原来就吃这么一小口,这怎么行,嬷嬷,把我那百年好参拿过来,给少夫人熬汤。” “多谢夫人!”林夫人真诚的道了声谢。 高氏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样子,看向林夫人说道,“这样吧夫人,我和国公爷看到你呈进来的门贴信了,你说你是候爷请过来的?” “回夫人,正是。” 高氏直了一下身子,说道,“那就好,看你的年纪,看来对生养之事也挺在行的,是不是?” “夫人,是。” “我给夫人请了三个,要不你看着中眼的,就做你的助手,如果没有合眼的,你能……” 林夫人笑道,“夫人,我会在当中选一个,光凭我一个,怕是吃不消!”其实没必要,但是对方这么地道,她总得回应别人的辛苦。 “好,好!”高氏见她挺拎得清,笑道,“夫人,以你看,我们家三郎媳妇什么时候发动!” 林夫人朝里间张了一眼后,转头说道:“怕就这两天了!” 国公爷差点叫出声,冲出喉咙的话,生生被他憋住了,哑张着嘴,指了指里间,小声说道“还有两天?” “是,国公爷。” 国公爷急得坐不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臭小子,还不回来,难道不知道小锦要生了吗?” 高氏唬了一眼,说道,“你叫什么,小锦刚睡着,醒了怎么办?” “哦,哦……”国公爷转了两圈,“不行,我得找单腾去,看看那混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他如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高氏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夫人见笑了!” “夫人太客气了,我夫家姓林,夫人就叫我林家的吧!” “那能呢,子淳在信中都尊你一声夫人,我们当然一样,林夫人,那你先帮着忙着,我去安排一下,为三郎媳妇待产做准备。” “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做人婆母一切都是应当的。” 高氏出了听涛院,真是去安排了,开国府有头脑的婆子都到了回事厅,在去回事厅的路上,管事婆子、丫头们小声嘀咕,“难道夫人要生了?” “估计是!” “那我们岂不是要拿打赏了!” “整天就知道打赏,候爷还没有回来了呢?” “就是,候爷不回来,国公爷和夫人那会打赏?” “天啊,保佑候爷马上飞回来。” 飞回来?我们的小候爷能吗? 先不管候爷能不能飞回来,看看京城有哪些人正盯着要生产的童玉锦,为何要盯着,是善意还是恶意,让我们来看看吧。 京城某胡同 梁王坐在平民宅子里,锦衣华服、佩金带紫,不可一世,傲慢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听说你不愿施法?” 老神婆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梁王问话,仿佛没听到,梁王小厮上去就是几脚,差点把老神婆踢飞了。 “为何不愿施法?”梁王再次问道。 老神婆擦了一下嘴角溢血,冰冷的看了看素琴,又看了看梁王,沧凉而悲的讥笑一声,“也罢,所谓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们非要作孽,我就助你们一把!” “再废话,割了你的舌头!” “割了好呀,省得让我去作孽。” 小厮又要上前去打老神婆,被梁王伸手制止,“早听话,何必要吃这苦头!” 素琴站在门边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梁王站起来,准备走人,素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老神婆讥笑一声,低下身子,见梁王跨出门槛后才在老神婆耳边小声的说道:“我说过,不拿我的金银细软,我也能让你做法事,现在信了吧!” “戝人,你活该灰飞烟灭!” 素琴听到恶毒的话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常,得意笑道,“不会的,我买了命。” “买……”老神婆大惊,“你找了鬼马算?” “你以为这世上就你有道行吗?能人有的是!”素琴得意的低声说道。 “你……竟信他?”神婆瞪大眼看向素琴的目光非常渗人。 素琴不自然的避了避:“既然你都有神力,我为何不能信他?” 老神婆斜眼阴阴的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得逞!” “那就看着吧,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合作。” “呸……” 素琴阴测测的没有说话,掏出帕子擦了擦被老神婆唾的地方,然后站起来走了。 素琴快速的走到门口,梁王等在那里,相当不耐烦的问道,“我什么时候得到结果?” “王爷,据人打听,快了,就这两天!” “好,我给你三天,你知道的,你要是成了,最好,你要的荣华富贵我给,如果不成,则才那个老虔婆说得不错,我让你灰飞烟灭!” 素琴突然紧张的愣了一下,心想,声音不大,想不到还是被他听到了,会不会…… 梁五笑道,“买命,你这命不是被我已经买了吗,你要赎回去?” “是,是……是,我想赎回来……”素琴慌乱的说道。 “那就看你本事了!” “是,王爷!”素琴紧张而不安,意识到自己失态时,连忙掩饰。 梁王才不管她什么小九九、什么如意算盘,最终还不是自己买得一条狗。 秦王府 赵之仪正在秦王的书房说着九叔梁王的事,秦王问道,“你运回来的东西,真是老九的?” “嗯!” “怎么会这样?” 赵之仪掀了一下眼皮,“为何不会这样?” “老九以前不是这样的!”秦王喃喃自语。 赵之仪轻笑一声:“你记得老九还是七、八岁的老九吧?” “你……” “父王,大哥比九叔小不了几岁,他还没长大时,你就已经成家了,你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彼此了解了?” 秦王看着说话一针见血的儿子,无奈的叹口气,“也是!” “听说父王见过大哥了?” “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开公府附近,我和你母妃去看了一眼,唉,还不如不见……” 赵之仪有些伤感的说道:“父王,大哥现在过得不错!” “不错?” “是啊,至少心灵得到解脱了!” 秦王冷哼:“心灵?他不解脱,先皇能灭了我们全家!” “父王——” “真是……”秦王捋了一把脸,都有些哽住了。 “父王,看着他活着,你该……” “我知道,我知道……”秦王缓了缓情绪说道,“你大哥比现在的夏琰还要文武双全,可……我真不应该送他去伴读,竟……这就是贪心的报应啊!” “父王,大哥没有……” “别说了,为父什么不懂?” 赵之仪低头看着大理石,对于大哥和圣上之间的事,真是难以用话说得清,真能感叹一声,生不逢时,生不……他摇了摇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房间内,一时之间,沉浸在悲伤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之仪想起还有事,抬头轻声说道,“父王,我明天还有事,我就……” “回去吧!”秦王挥了挥手。 “父王,你也休息吧!” “恩”秦王想了想说道,“梁王毕竟是你九叔,也是圣上的九叔,能惘开一面,就惘开一面吧!” “父王,这可不是我说了算?”赵之仪眯眼说道。 秦王说道:“可圣上总要听听你们这些权臣的意见,你也想你……” 赵之仪打断秦王话:“父王,这不是我想的事情!” “仪儿你……” “父王,你很多年没有出京了吧?” 秦王感慨:“是啊,我们这些亲王不得随意出京,为父是很多年没有出京了。” 赵之仪严肃的说道:“父王,大陈朝的民众积弱贫困越发加剧,圣上的做法是对的。” “仪儿……” “父王,孩儿要去睡了!” 看着风华正茂、权柄在握的儿子,从没有感觉自己老的秦王,第一次感觉自己老,难道这天下真是他们的天下了?秦王摇了摇头,有些欣慰,幸好自己生的几个儿子都争气,这天下也有他们几分吧! 赵之仪回到自己房间内,发现灯还亮着,心突然就明朗起来,也不要下人,自己亲自推开了房门。 方伶俐正在缝着什么,见赵之仪回来,抬头嫣然一笑,“回来了啦!” “嗯”赵之仪轻轻回了一声,他以为方伶俐会过来帮他更衣,结果等了一下,并没有,她又低下头做自己的活计。 赵之仪摇了一下头,自己脱了外套,走到方伶俐的身边,笑道:“做什么呢,这么用心,夫君回来都不伺候?” “啊,喔……”方伶俐这才意识到,这是秦王府,不是自己家,父亲回来什么都自己动手,他的夫君是个郡王,脱个衣服都像自己几岁的弟弟,要人伺候的,笑笑,放下手中的衣物,“夫君——” 赵之仪却没有生气,拿起方伶俐做的衣物,“这好像是小孩子的衣服吧!” “是,是准备给夏夫人的孩子。” “为何不给我做?”赵之仪放下衣服,从后面拥住方伶俐,在她耳朵低低的说道,盅惑人心。 方伶俐有些脸红,连忙辨解说道:“做了!” “我怎么没有看到!” 方伶俐回道,“在你不在家时,我就帮你做好了!” 赵之仪说道,“夏琰的儿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我们的儿子什么时候出来。” 方伶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肚子说道:“不知道,也许正在来得路上吧!” “哈哈……” “来得路上,你可真会说!” “难道不是?” “对,对,可也得为夫努力呀!”余下N字省略不写,亲们自行脑补。 京城某地,一个华贵奢侈的房间内,跪了几个黑衣人,上位端坐着的主人正训斥着他们,“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夏琰马上就到京城了,你们居然还没有得手,真是废物,一群废物……” 几个黑衣人屏气凝息,任由主人骂着。 一阵骂过之后,主人抿了一下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趁夏琰还没有到京城,赶紧杀了他。” “是,主人!” 离京城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经过日夜兼程,人和马都达到了极限,夏小开说道,“候爷,前面有一个驿站,里面是我们的人。” 满面胡茬的夏琰挥着马鞭,发现马儿真是跑不动了,想了一下,说道,“行,提前告之一声,换马!” “是,爷!” 夏琰等一行人终于在某个驿站整修了一下,不仅跟着夏琰的侍从们高兴,连跟着他的两路人马也高兴。 几十里地外,荒野小径上一队人马终于收到夏琰停下休息的消息,高兴的举臂高呼,“他娘的,终于休息了!” 领头的男人停下了马,转头说道,“老二,只有这个机会了吧?” 徐正安说道,“应当是的,京城是夏琰的地盘,我们再想下手,太难了!” 边上的壮汉说道,“他娘的,真看不出这个如女人般的男人有这耐心和体力,居然一口气从京西南路跑到了这里,每天居然马不停,人在马上睡觉,也太牛掰了!” “看来流言并非都是虚的,面如夏花的夏琰确实有能耐。” “去年在长兴府,和辽、金之对阵,能打退彪悍的草原游牧之人,真不是盖的。” “看来这些贵族也并非全是纨绔,也有真本事的。” “废话不多说了,休整一下,入夜后动手,一击即中,没有第二次机会!” “好”陈英雄转头,对着黑夜中的兄弟说道,“听到了吧,机会只有一次,人能不能被救出来就看各位的了。” 另一边某官道上,一群黑衣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黑衣猎猎,在夜色唰唰作响,整齐划一。 前面接应的人兴奋的挥着手,某黑色人欣喜的叫道,“难道有好消息了?” “肯定是!” 接应的人见他们都到跟前了,高兴的说道,“夏琰终于停马休息了!” “真是天助我也!” 另一个黑衣人问道,“夏琰前后换了几拔马?” “回老大,前后共换过三次马,所有人都没有停过。” “果然是拼命三郎,各位听着,这也许是夏琰入京前唯一一次休整,他婆娘马上就要生了,一旦上路,他的速度只会更快,根本不利于我们行刺,所以请各位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击即中!” 秦王府 温存过后的赵之仪却准备起床,方伶俐不解的问道,“怎么啦?” “有事!” “可现在是大半夜……?” 赵之仪低下头亲了一下方伶俐,“睡吧” “哦”方伶俐乖乖不问了,被亲了一口,犹如得了一块蜜糖,一直甜到心。 驿站内 夏小开问道,“候爷,马已经好了,吃完后,我们休整多久出发?” “一个时辰!” “好!” 已经多天没有吃过热汤热水的汉子们,终于喝上热汤了,为了争取多睡一会儿,几乎都是狼吞虎噎,然后拄着刀坐着就睡着了。 夏琰也不例处,他也眯着眼,拄着刀,看上去似睡非睡。 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人不可能同时睡,他们俩人轮流,还有一个值班的侍卫。 五月,初夏,夜晚微风熏意,特别迷人,天空澈静透明,月亮洁白无暇,如同一个白玉盘,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像给万事万物涂上了一层银辉。满天的星星泛着柔和的光芒,和月亮交辉呼应。 “小开,今日初几?” “爷,今天十四” “十四,锦儿大既要生了!” “候爷,我听人说,生孩子不准的,说不定夫人已经生了!” 夏琰立即说道,“不可能,生了一定会给我消息。” 夏小开见夏琰认真上了,挠头一笑:“嘿嘿,我就是这么一说,也有可能退后,小公子和小小姐等着爷回去才肯出来。” 夏琰面露温情,语气显得无限温暖:“但愿他们等我回去再出来。” “爷,快闭眼休息一会吧,我们好早点出发!” “好!” 夏琰刚要闭眼,一直被放在布袋里的黄毛子赵阿四动了,可能是驿站的饭菜香味刺得他饿了,他在布袋里不停的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过是方言,夏琰等人就知道骂,但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听到他吵闹,个个抬了一下眼后,继续眯眼休息。 夏小开过去,踢了一脚如货物一样挂在马背上的布袋黄毛赵阿四,“给我安份点,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这位好汉,你是那路人马,你报上姓名,我让我大哥谢你,酬金不会少!”黄毛赵阿四在布袋里叫道。 夏小开骂道:“鬼才相信你的话,就你这种连嫖资都要欠的无赖,你大哥会帮你,做春秋大梦去吧!” “你……你不要不信,我大哥很好的,真会给银子……” “给老子消停点,要不然要你好看!” 黄毛赵阿四不敢吭声,他已经领教过‘好看’了,自己被当货物一样挂在马背上,那些个家伙还要对着自己撒尿,想我赵阿四再怎么得,在帮会里还是六把手,怎么能受这屈委,连忙消停。 黄毛赵阿四竟不知道抓他的人是什么身份? 笑话,怎么会不知道,青山帮这么底调,他出事前,老大刚对他说过,不可逛窑子,甚至连铜子都摸收了,害得他嫖妓都银子给,这样说,不过是自作小聪明罢了,想误导夏琰等人,自己就是一个贫民无赖,不要在他身上花心思罢了,他就有机会溜走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上的鹰头狼牙早就被夏小开摸走了,这种小聪明也只能骗骗街头的小混混。 黄毛赵阿四消停后,整个驿站静悄悄的驻立在官道边上,偶尔有晚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真是令人迷醉的五月啊,可惜,一群黑衣人破坏了这迷人的夜晚。 黑衣人没有想到自己带的迷香根本没起作为,为何? 因为,夏琰竟坐在大厅里坐着眯眼睡,这得多急啊,连床都不碰一下,他们刚靠近驿站,就被值班的人侍卫发现了,还没等侍会出声,大厅里的夏小开等已经察觉了,一场恶战开始了。 星光下,刀光幽暗,剑影重重。 夏琰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为何直到此时敌人才出手,实在是行路太急,一直在奔走,让敌人无法下手,今夜为何停下?不过是为了引出他们出手而以,一方面,他不想把这些人带到京城,影响自己看儿子;另一方,这时候动手最合适。 让夏琰没有想到是敌手竟然很强,疲惫不堪的他对精力充沛的敌军,夏琰感到了吃力,他觉得自己应变的能力变得迟缓了。 为何迟缓,近半月个都在马上,在牛的人也吃不消,可是敌人就需要你吃不消,好达成目的,刀光剑影,人影重重,夏琰的长剑挥斩而上,哧,一个敌人丧在他的银宵剑下,可惜他自己的胳膊也受了伤,血瞬间流出,染红了衣袖。 开国公府 童玉锦睡得浑身都出汗,不停的摇着头,“不……不……”声音由小变大,然后不停的大声叫着。 林夫人和美珍两人一个给他擦汗,一个给他揉穴位,发现一点也得不到缓解,林夫人果断的掐了几把童玉锦,童玉锦才惊醒过来。 美珍急得头上都汗,小声的叫道,“夫人,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血,都是血……”童玉锦惊恐的叫道。 林夫人安慰说道:“夫人,做梦都是相反的,别害怕!” “不,不,是真的,我被车子碾死了,我浑身都是血,子淳他抱着我,不……不……他怎么出现在哪里,他怎么会抱着我,不可能的,不……”童玉锦却得自己的脑袋都迷糊了,夏琰怎么会出现在现代车祸现场? 林夫人啥话也不说,上前,就喂童玉锦参汤,堵住了她的嘴。 还没等童玉锦喝第二口,她突然叫疼,“疼……疼……” “夫人,哪里疼,夫人……”美珍急得直问道。 “疼,哪里都疼……” 林夫人以为童玉锦会叫肚子疼,可她居然叫哪里都疼,脸唰一下变白了,这可不是好现像,她甩掉了自己的外套,只穿着中衣,挽起袖子给童玉锦全身按摩,并低低的对美珍说道,“让外面一切都备起来!” “是!”美珍急慌慌的到外面安排,彭大丫不言不语的站到童玉锦边上,看着春燕帮忙揉脚、揉腿。 开国公夫妇听说童玉锦肚子疼了,连忙到了听涛院,夏子成夫妻听到下人回禀后也赶到了,夏七郎不在家,夏八郎在家,听说嫂子要生了,也到了听涛院。 听涛院瞬间都是人,开国公看着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高氏逮到一个从房间内出来的产婆,“三郎媳妇生了没有?” “回夫人,肚子刚开始疼,还有一段时间。” “你怎么不在里面候着,出来干嘛?” 产婆心想,我也想呆在里面呀,可里面有个人精不让自己呆,自己能怎么办,嘴上却说“刚发动,里面人多,太挤,林夫人让我们在外面等。” “哦,也是,也是……” 门口另外两个产婆看第三个产婆也被赶了出来,低头不屑的讥笑了一下,谁也没机会,想不到开公府的防犯还挺严的。 京城某胡同内,幽深的天井里,摆着做法事的祭台,一个老神婆摇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等铃声不响时,她停了下来,说道,“刚才有一段时间气息很弱,现在又强了起来。” 错失机会,素琴急得连忙问道:“为何?” “大概是被人唤醒了!”老神婆眯眼说道。 素琴又问:“什么时候能成?” “什么时候能成?等她生的那一刻!” “她什么时候能生?” 老神婆不屑的盯了她眼,讥笑说道,“女人生孩子没研究过吗?” “你……”素琴想骂她,最终因为还需要这个虔婆而停了嘴。 老神婆见她住了嘴,“哼道,急什么!女人生孩子快则转眼功夫,慢则几天几夜都生不下来,甚至一命乌呼。” “那你能算出她什么时候生?” 老神婆眯眼算了一会,“大概还要一天一夜。” “这么久?” “一天一夜根本不久。” …… 京城外某官道上,一队夜行人正策马奔腾,朝京西方面而去。 二百里地之外的某驿站,血腥冲天,杀气腾腾。当青山帮到时,竟然发现有人先于他们动手了,高兴的大呼,“真是天助我也!” 老二徐正安高兴的对老大陈英雄说道,“大哥,我们只管救黄毛,其他一律不管!” “好!” 青山帮一行人寻找黄毛,可整个驿站都翻遍了都没有黄毛的影子,“怎么回事?” “难道人不是夏琰抓的?”陈英雄说道。 徐正安说道:“不可能,除了他,没人能抓黄毛。” “那人呢?” 徐正安回道:“夏琰一直知道有人跟着他,今天晚上这场截杀,也许是他故意的。” “那怎么办?” “出手,抓住他们中的一个问问人到哪里去了?” “好!” 本来就吃力的夏琰等人,见又有人加入,感到了压力。 夏小开一直围在夏琰身边,不停有黑衣人把他朝外围赶,他急得挥刀如麻,大叫,“候爷,你先走!” 夏琰听到后,看了一眼外围,又看了看现场,可是一对二,又是疲劳,夏琰这方的人手很快显示弱势,虽然驿站也有兵卒,可他们几乎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只做些日常琐事,根本不顶用。 该怎么办?夏琰问自己,不,不,不能问自己怎么办,我还有儿子呢,想到儿子,夏琰挥剑的手暗暗积力,爆发了前有未有的能量,剑光如闪,向着马厩一路杀将过去。 两股黑衣人知道了夏琰的意图,合力阻挠。 驿丞被打趴了,发现不对劲,悄悄的往官道边上村子里逃,他逃到了某户人家,这户人家居然是里正,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慌骗说驿站有坏人,听说驿站有坏人,有正义感的里正连忙招集成年男丁挥着铁锹过来了。 驿丞刚想说坏人有刀有枪,你们这些铁锹没用,可是心急的里正已经急轰轰的走了。 夏琰的小腿也受伤了,他拖着受伤的小腿挥着布满鲜血的长剑挥舞着,红着血丝眼如同着了魔一般。 里正到了驿站,一看居然是真刀实枪,吓得腿都软了,“怎么会这样?” 夏小开却抓住了这次机会,冲里正大叫,“但凡帮候爷的人,赏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村人不懂问道:“多少银子,不……多少铜子?” 夏小开边打边回道:“万贯铜子!” “万贯家财,天啊,我们发了,万贯家财呀,兄弟们上!”某个老乡挥着铁锹叫道。 夏小开看着一群乌合之众,急忙叫道:“谁是里正,请先解了马绳……”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黑衣人见有人去解马,分散了一部分人围攻村人,村人也聪明,他们围成一团,相互依靠,掩护着村长去解马绳。 到底是干过活的人,连躲带滚解了马厩的马,马儿混乱的跑了出来。 夏琰见有机会了,再次猛攻突围,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人死命往前,准备护着夏琰突围,整个驿站,厮杀煞然,可惜,难以突围,村人开始有伤亡。 开国公府 童玉锦终于说肚子疼了,已经被移到专门为生孩子准备的厢房,一阵一阵的喊疼,已经一天一夜了,嗓子都喊哑了,脑袋上的头发就没有干过,她的身子倚在彭大丫身上,左右各站着春燕和林夫人,美珍站在厢房门口一边看着丫头婆子做事,一边瞄着众人,以防万一。 开国公夫妇候在外面也一天一夜了,开公国是真心担心这个入了眼的儿媳妇,高氏也担心,可是更多的是畏惧夏琰,童玉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三个儿算是完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漫漫长夜,香甜美梦转眼就过去了,可是对于处在生死连缘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漫长如万年。 天色已经麻麻亮了,两股合力偷袭之人急了,已经有村民去官府搬救兵了,他们马上就要失去优势了,急了!他们从不相识,却因目标一样出奇的配合默契。 夏琰的近卫军已经有一半倒下去了,两个贴身侍卫也已经受伤,他本人也受伤了,看着天色,他从没有发现黑夜竟是这样难熬,为何太阳还不升起? 终于,启明星慢慢的下沉,天色发白,就在夏琰以为自己会命绝于此地时,远处有马蹄声轰轰而来,对决双方都惊了一下,黑衣人说道,“难道是我们的援军?” 夏小开跟对方这样,咬着牙,不顾一切再次冲了上去。 赵之仪远远的看到驿站有厮杀,挥着马鞭叫道,“冲上去!” “是,公子!” 京城某胡同 天际微曦,泛着些鱼肚白,老神婆突然说道,“寅卯相交,是黑夜和白昼相交最弱之时,我要发神力了,你好之为之吧” “只要你帮我去了邪鬼,放心亏待不了你” 老神婆无谓而不屑的说道,“你还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命吧!” “不要你操心,我自有成算!” 老神婆也不管素琴想打什么算盘,她眯上眼,重新挥起铃铛,并且站到祭台正前面,喝了什么东西后,开始念咒。 开国公府 童玉锦只感到自己疼痛难忍,仿佛要死去一般,明明想大吼一声,却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叫天天不语,叫地地不灵。 林夫人看着童玉锦的羊水慢慢的变少,可是婴儿还一个都没有出来,她急得当下口中就起了疮,揪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样不行”林夫人摸了一把脸,对着外面的张太医说道,“太医,刚才的催产药不行,羊水变少,麻烦你再开药方!” “好,好……” 太医擞着手又去开药方了。 春梅看着急成一团的众人,扶着童玉锦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隐隐有针露出,她不安的朝众人看了看,又收了袖子,针不见了。 京城某胡同 素琴一直站在老神婆的边上,发现老神婆浑身上下仿佛从水里上来一样,已经静坐,已经闭眼不认人了,那个铃铛竟不要人拿着,站立在地上自己转了起来。 素琴捂着嘴,竟是要成了,她欣喜的朝后院跑去,然后打开了后院,看了看阴暗的后胡同,胡同里除了青苔和鸟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她出了门,走了几叔,自言自语说道,“怎么还不来!”低头想了一下,又退回了院子。 胡同同不远拐弯口处,一个干瘪的瘦道士,如鸡爪般的手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娘子,小娘子即便一脸病色,仍挡不住她的卓姿风华,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可惜此刻却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干瘪的瘦道士快速的到了素琴刚才开口的地方,他伸手敲了敲门。 正等到门口的素琴听到敲门声,连忙开了门,叫道,“大师怎么现在才到!” “我被人缠上了!” “那……” “没事,被我甩了!” “那就好,快进来,神婆已经就位了,只等气息只弱的那刻!” 干瘪瘦道士三两步就到了前院祭台,仔细看了看老神婆,一副入关的模样,对素琴说道,“没骗人,是真的!” 素琴却没有听老道说话,她看着被老道士扔下地的小女娘了,嘴角咧开了,小声念到,“真是美人!” 老道士听到素琴的话,得瑟的说道,“老夫做事你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多谢大师,如果素琴有飞黄腾达的那天,定助你心想事成。” “记得就好!”老道士阴仄的笑道,“赶紧就位吧,魂魄互换,可是千载难遇。” “多谢大师,大恩不言谢,如果素琴到那天,未能达成大师所愿,就让我灰飞烟灭!”素琴行了大跪礼。 “好,好,我就喜欢你的狠劲,开始吧!” 素琴连忙跪到小女娃身边,放松了自己,说道,“大师,请……” 老道士看了看老神婆,又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红白交际处,红白交际处慢慢升腾起霞光,霞光慢慢蒸腾起,仿佛一团祥瑞。 开国公府 童玉锦失声很久的童玉锦突然大叫一声,“疼——” 林夫人惊喜的叫道,“三娘,三娘,看见孩子头了,用力啊,夫人……” 可是童玉锦却没有再叫,仿佛睡着了一般。 “三娘……”林夫人看着如死灰般的童玉锦心头大恸。 美珍等人看着林夫人都没主意了,乱了,大哭起来,“夫人……” 众人慌乱一团,春梅缩了一下后,突然伸手就往童玉锦身上…… 京城某胡同 明月一掌拍开了门,明空迅速跟着进了院子,顺手关上了门。 刚才还如瘪三的瘦道士,见门两个和尚进来了,瞬间双眼如炬,火光四射,叫了句,“谁也阻止不了我!” 不明所以的素琴刚想问什么,老道士叫道,“闭眼!” 素琴立马闭眼,就在闭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出了自己的身体,竟飘浮在空中,喜得张大了嘴,“大师——” “往小娘子身体里钻,快……” 素琴听到后,立马使了吃奶劲往地上小娘子的身体里,小娘子的灵魂还在,并不让她进,她急了…… 明月和明空急得盘腿而坐,两人一起齐齐念起经文。 开公府 春梅急得浑身是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们白氏家族的催生针从没有失手过,一定是我没看中穴位,不行,我再来。 春梅不再偷偷摸摸,大吼一声,“让我来……”说罢,把就近的几个丫头一把推开去,拿着银针就扎了上去。 “啊……”声音来自快要断气的童玉锦。 “啊……”声音来自边上围着的丫头。 “哇……”这个大家知道来自哪里吧! 某驿站 “啊……爷,是赵郡王,我们有救了!”夏小开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句话。 夏琰抬起血眼的瞬间,连斩两人,我……夏琰,终于得救了! 某胡同 “啊……”声音来自老神婆,她的铃铛不转了,她的铃铛倒了,没成。 “啊……”声音来自素琴,“大师,大师,怎么会这样,快来救我!” 干瘪道士见素琴魂魄越来越淡,吓得哆索了一下,拔脚就往后胡同口逃去,可惜,门口有和尚守门。 “不……不……我的人上人,不……我的荣华富贵……不……我的无敌美貌……” 明月看着越飘越淡的素琴说道,“三魂六魄就要尽散去,连孤魂鬼都做不了,还如此执迷不悔,天不亡你,亡谁!” “不……”素琴灵魂尽散去之前能说出口的依然是不甘心,可惜,天边的霞光已经蔚成一片,太阳慢慢东升,她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下一副无人收葬的躯壳。 第231章 恶人恶报 一子一女 京城外某驿站 赵之仪的加入,让形势很快逆转,筋疲力尽的夏琰再次鼓起气,一得到突围的机会,立刻拽住了一匹马,一边上马一边说道,“小同,照顾小开,之仪,这里一切交给你了!”说完后,扬起马鞭策马奔腾,直往京城而去。 赵之仪让显子去救夏小开,自己带人合力围攻两批人马,格杀又持续了近大半个时辰,死伤大半,活着的几乎全都被抓了。 陈英雄双手被绑上时,不服气的说道,“不是说京城多纨绔吗,怎么一个个都这样生龙活虎!” 赵之仪挑眉一笑,“陈当家——” “你听过我?” 赵之仪笑了一下,“没有!” 陈英雄颓然的垂下头。 青山帮老二徐正才问道,“我的兄弟呢?” 夏小同正倚着马歇气,听到他问,对赵之仪说道,“赵郡王,人在马槽里。” “马槽?竟……”陈英雄仰天长啸,“十年辛苦竟付于一旦。” 赵之仪瞄了一眼,对着手人说道,“清理现场!” “是!” 里正从血堆里爬出来,哭叫道,“这位贵公子,救命啊……” …… 京城某胡同 干瘪老道被抓了回来,缩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身子讨好的笑了笑,“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刚才这个女人让我干的,包括晋王府的重孙女!” 躺在地上的绝色小娘子仿佛知道有人在说她似的,漂亮的睫毛动了动。 明月大师摇头叹惜,双手合拾,不知念了什么经文,原本眉头紧凝仿佛很难安的绝美小娘子舒开了眉。 明月大师弯腰抱起地上的绝色小娘子,怜惜的摇了摇头,对明空说道,“大师,给她吃一粒凝心丸吧!” 明空点了点头,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药丸送到了小娘子口中。 小娘子惨白的小脸在瞬间仿佛有了气色。 正在此时,院门外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竟到了门口,只听外面有人问道,“是这家吗?” “回大公子,是的,小的亲眼看到的就是这家。” “砸门——” “是。” 后面的家丁、随从正要砸门,门开了,被称为大公子的男人惊了一下,“霖堂叔?” “阿弥陀佛!” “霖堂叔,美馨让我来抱!” 明月把小娘子给了对方。 赵重光讨好的笑笑,“美馨她娘就差哭死过去,这下好了,谢谢霖堂叔!” 明月摇了摇头,“带着孩子回去吧,别信那些鬼神之道了,好生将养着。” “是……是,霖堂叔,我马上就回去,马上就回去。”说道要回去的赵重光却进了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动我赵重光的女儿,我挫骨扬灰了你!” “不……不……大公子,不是我干的,都是这个女人让我干的。”老道士指着地上的伏尸说道。 赵重光看了一眼地上,问道:“她是谁,她为何要抓我女儿?” 老道士目光躲闪的回道:“她……她……想要你女儿身体。” “要我女儿的身体?”赵之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女儿病得快要……莫不是做阴婚用,气得嘴唇发乌,“狗东西,竟敢拿我女儿做……做……她还好好的活着呢。” 明月听懂了,摇了摇头,对师傅说道,“我们走吧!” 明空点点头,看了眼押着老道士的小和尚,小和尚们松了手,说了声:“阿弥陀佛”后,跟着两位师傅一起出了脏乱不堪的小院子。 赵重光阴沉沉的看着明月等人出了院子,老道士爬着起来,想跟明月一起走,根本没等爬起来,被赵重光的手下一脚踢得滚了几圈。 随从喝道,“掠了郡主来,究竟想干什么?” 老道士缩着身子,不敢回答。 “不回话,活剐你的肉,信不信?” 一听这话,老道士怕了,“我说,我说,这贱女人想挤走你女儿的灵魂。” “挤……”赵重光本就阴沉的脸更能滴出水来,一副要啃肉喝血的模样,“你再说一遍?” “大公子,大公子,她没有得逞,被明月大师制止了!” 赵重光阴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老道士连忙指着老神婆说道,“她可以证明!” 老神婆哼道:“我凭什么给你证明。” 老道士凶狠的说道:“老虔婆你敢不说?” 老神婆回道:“我就敢,有本事你收了我呀!” “你……别怪我下次拆你的台!”老道士威胁说道。 “拆呀,谁怕谁,你也不是每次都是真的,你敢揭露我,我就……” 赵重光忽然说道:“给我闭嘴,贱东西!” 老道士连忙讨好问道:“大公子,要不要剐了老东西的肉?” “给我剐了这个女人!” 老神婆以为要剐她,吓得一蹦三尺高,那知那些随从和家丁,竟剐了素云的死尸,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个女人不但魂魄没了,连肉身都不得入地狱,地狱都入不了啊!突然间,胖胖的几乎没有褶子的身体,瞬间苍老的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媪,抖抖索索。 从今以后,这条胡同,不,京城但凡知道老神婆名号的人再也没有见过老神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当然也更不知道她究竟何时死的。 老道士看着被剐的素琴,他干瘪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一直伏在地上没敢动。 胡同外 明空说道,“你不出手阻止?” 明月微微抬头看向天际:“世道轮回,善恶自有时,我——管不了那么多!” “说得好,管不了那么多!”明空笑道,“那你现在带我去哪里呢?” “当然是救人!” 明空摇了摇头,脸上有笑意,仿佛自言自语说道,“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阿弥陀佛!” 京城西城门口,一匹烈马飞奔而过,惊到许多众人,巡城的禁军刚有人伸手拦截,另一个说道,“别拦了,是夏候爷!” “笑话,脏成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是貌美如花的候爷?” “说你不行,你还不承认?” “啊!” “看看他腰带,看看他的坐骑,不是夏候爷,是谁?” “难道不会有人盗了去冒用?” “想死的可以这样做!” “也是哟,律法有云不得随意使用爵位信物,要犯大不儆罪!” “现在知道了吧,平时多多年看看这些权贵,大到权贵相貌、衣饰,小到坐骑、走路姿势,他们每人都各不相同,一旦搞错,小命就难保罗!” “哦,哦,我明月了!” 开国公府 林夫人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候竟是春梅这个不起眼的丫头,把童玉锦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第一针、第二针过后,童玉锦第一个孩子的头、双臂已经完全露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童玉锦知道疼了,她不停的叫着。 林夫人让美珍灌参汤,彭大丫微微按住了童玉锦的头,和美珍合力竟灌了小半碗。 林夫人高兴的说道,“好,好,这样马上就有力气了。” 外面的产婆子在高氏跟前讨好卖乖,三个相互吹嘘接生孩子的经验有多有多好。 高氏见童玉锦迟迟没有动静,还真有些动心,想让她们当中谁进去,听到童玉锦的叫声,高兴的站到门口,问道:“林夫人,是不是要生了?” “是,夫人,头手都出来了,只要夫人再使把劲,就完全出来了!”林夫人在内间回道。 “哦,好,好,要不要人手帮忙?” “不……不用,春梅也懂催生之事!” “哦,那就好,那就好!”高氏高兴的说道,并未在意三个产婆脸色瞬间变了。 三个产婆意识到,她们没机会进产房了,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又鼓起气,站在产房门口等着机会。 “驾……驾……”夏琰发现,树木、房屋都像影子一样在自己的余光中穿过,他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着回了开国府。 马儿一直骑到了听涛院门口,守门的婆子,还以为野人闯进来,吓得大声尖叫。 夏琰连制止的时间都没有,任由她鬼吼鬼叫。他迅速找到了产房,只见产房里有人大叫道,“春燕再来一针!” “我手抖了!” “刚才不是挺好的吗?” “刚才凭着一股气,现在没这股气了。” 美珍急中生智,“春梅,只有夫人才能找到杀你全家的人,能忍心让夫人……”言下之意,你能忍心让夫人出事。 听到全家,想到抱仇,只能靠夫人了,春梅又鼓起了气,咬着牙,用力轧了下去,童玉锦的宫口迅速再次张开,小家伙一个脚蹬,出来了,出来后立马哇得一声哭了起来,都不需要林夫人拍屁股,林夫人叹道,“好孩子!” 外面人听到声音都围到产房门口,开国公大声问道,“小锦怎么样,孩子怎么样,是公子还是千金?” “是千金!” “千……”大家以为是开国公的声音,开公国也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可是还没来得及问谁在说话,他倏的一下转过头,后面的人都跟着开公国转头朝后看,都自觉的让开一条道,夏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里,可这还是他们貌美如花的候爷吗,确定不是野人? 夏琰没管众人,移着脚步就要往产房里冲,美珍抱着孩子出来了,见到浑身血渍、脏乱不堪的候爷,连忙呼道,“候爷,你这样对小姐不好,会让她生病的。” “啊,我……,我夏琰的宝贝女儿没这么娇弱,经得起!”夏琰满面笑容的说道。 美珍才不信,不满的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给候爷看了,对孩子不好。”说着就进去了,一点也不像往日那样怕夏琰,进门的美珍暗暗得瑟了一下,借了大小姐的光呢,敢对候爷甩脸色,这感觉真好。 高氏眨了一下不明白的眼神,心想,老是听丫头们说起,候爷嘴上挂着的永远是儿子,怎么女儿也成宝贝了,难道是做做样子,可是他做样子给谁看呢? 高氏走到夏琰边上,“三郎啊,你这样……还先去洗漱一翻吧!” 夏琰站着没动,也没表示。 所有人见夏琰的气势迫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开国公想劝,可不知说什么话合话,就在他酝酿说什么时,内里童玉锦喊疼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听到童玉锦的声音,夏琰大叫,“锦儿,锦儿,我回来了……” 内里 浑身虚脱的童玉锦,耳朵边仿佛听到夏琰的声音,竟挣扎要起来,那曾想,一个用力,第二个孩子竟滑了出来。 “啊……”丫头们齐齐捂嘴。 林夫人一个托手,接住了,另一只手麻利的剪掉了脐带,笑道,“难怪这么快,这块头比你姐姐瘦多了!”见孩子没哭,拎起小脚,头下脚上,吓得美珍等惊叫。 林夫人笑道,“别怕,我这是怕孩子喉咙被羊水呛到,倒过来,让他好溢出来!” “原为是这样!” 果然有一些黄水倒流了出来,林夫人又用手抠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了,拍了一下男娃的屁股,小男孩没哭。 林夫人吓了一下,连忙摸了几把。 外面,听到几声丫头的惊叹声,就是不见孩子哭,夏琰真接叫唤上了,“锦儿,锦儿,孩子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叫完后,竖起耳朵听了听,居然还没有回音,急上了,要进产房,被守门婆子拦住了。 “候爷,男人不能进!” “锦儿……” 好像知道老娘没力气回似的,小家伙回了,“哇”一声,吓了众人一跳,这一声可比刚才响亮多了。 开公国见儿子发愣,连忙开问道,“是不是男娃?” “是,国公爷,恭喜你得了一大孙子!” “哎呀,孙子,孙子,我终于有嫡孙了……”开国公高兴的直转圈。 高氏端站在边上,说笑吧,脸没什么笑意,没不高兴吧,也看不出,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着她,是啊,嫡子嫡孙。 美珍本来不想抱出小公子的,林夫人笑道,“你抱到外面一下,不抱,候爷不去洗漱!” “哦!”美珍不情不愿的把小公子抱了出来。 夏琰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问道,“锦儿好吗?” 美珍看着比刚才严肃的夏琰,以为夏琰生气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候爷,就是虚弱,需要休息!” “赶紧给夫人进补!” 美珍回道:“候爷,这得听林夫人的。” “那赶紧让夫人安排!” “是!”美珍抱着孩子等夏琰开口叫一声呢,除了问话,就没有叫过小公子,非常不解,说道,“候爷,小公子我能抱进去了吗?” “嗯”夏琰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哼道。 美珍不解的把孩子抱了进去,没敢流露出候爷好像不喜欢小公子的样子。 夏琰见美珍进去了,终于转身出去洗漱,真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和腿受伤了,走了几步竟觉得钻心的疼。 咦,一直挂在嘴边说要生儿子的夏琰难道不喜欢儿子了,改喜欢女儿了? 非也,为何? 这跟古代教子思想有关,特别是嫡长子,从其一出生,就决定了他以后的人生道路——承宗立户、光耀门庭、把家族发扬光大,那么势必会严格要求,不怠不懈。 我们在前文中有提到过夏琰的个性,他是个严肃到近乎苛刻的人,那么他的教子思想必然严格,严格到从见到儿子第一眼起,就开始了。 ‘人之立身,所贵者惟在德行,何必要论荣贵’,古语虽这样说,但是做到的又有几人呢?作为开国府的当家人,夏琰却做到了,并且将延续至他的下一代。 夏琰在客厅里接待了两位大师,明月看着邋遢着不能见人的夏琰失笑着摇了摇头,“候爷辛苦了!” “为圣上,为大陈朝,一切不足挂齿。” “候爷大义!” “大师言重了,请原谅子淳衣冠不整见你。” 明月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瓷瓶,说道,“白色给候爷及众人治外伤,黑色给夫人内服,一天一粒,七天即可!” “多谢大师惦记”夏琰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身体给两位大师行了谢礼。 两位大师见事情做完了,起身告别! 随着两个孩子的出生,开国公府呈现出从没有过的热闹与繁荣。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诚嘉帝的贺仪就到了,几乎是所有贺礼当中的第一份,这着实惊到了很多人,可听到夏候爷在妻子生孩子的当天九死一生时,个个都懂了,这两个娃儿为何有这么大的福泽了! 诚嘉帝不仅送了贺仪,还封了刚出生一天的嫡长子夏宇宸为世子,根本没要夏琰走程序上折子申封,从这件事当中可以看出诚嘉帝对夏琰的礼待,那真是荣宠到极至了。 皇帝的贺仪都到了,京城世家那还有不动作的,开国府门庭瞬间若市,人人趋之而涌,当然,其在有一个人肯定没有趁之,谁呢?当然是梁王。 此刻的梁王好像等待宰烹的困笼之兽,陷在极度焦臊和不安中,因为夏琰妻子生产,诚嘉帝迟迟没有对他动作,他揣度不到这个年轻侄子将如何对他,是像前几个权臣大佬一样扳倒,还是能看到宗室的份上轻拿轻放,他摸不准。 倚着梁王而活的几个幕僚不停的打听着外面的行情,把外面的行情带到了他面前。 某幕僚说道,“王爷,连一向对夏琰不屑的晋王也在第一时间送去了贺仪,你看……” 梁王冷笑,“第一时间送,就能说明他们之间要好了,我那好侄子就能对他另想相看了,真是笑话,反对均田制的名单,第一个就是他。” “王爷,可是联名人却是你。” “娘个佬子的,老子到现在算是知道了,老二为何捧着我了,头我出,他跟风,有事就算算到他头上,罪也不重!”梁王愤闷的叫道。 “王爷,现在不是均田制的事,而是……” 梁王阴阴的看了一眼幕僚,“我不懂,要你来呱噪?” “是,是……”幕僚想了想说道,“王爷,要不我们到圣上面前……” “到圣上面前干什么,说我同意均田制?还是说铁矿是我们老赵家,你九叔弄点卖卖没事?” “王……王爷!”幕僚就是这么想的,见梁王自己都说出来了,吓得不敢吭声了。 “哼,事情要是这么简单,那还有什么杀戮!” “是……是……” 梁王仿佛自言自语,“翅膀硬了……” 开国公府 不管其他人如何忙,夏琰和童玉锦两人相拥而眠、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下午,孩子哭闹,他们才醒过来。 童玉锦睡在床外面,她衣襟松散着,孩子吃过几次她都不知道。 童玉锦刚想随意翻身,惊着美珍连忙推了一把,“夫人——” “哦,哦……”童玉锦吓得叫了一下,“我是孩子他娘了,不能随意乱动了!” 美珍撇了一下嘴,说道,“林夫人说了,你有奶水就让你喂,没有时,就给奶娘,可以不可以,夫人!” “很好呀!”童玉锦曾跟林夫人讨论这个问题,林夫人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很高兴。 “不好!”夏琰睡在里面叫道,“那有自己喂孩子的?” 美珍撅着嘴看向童玉锦,意思是说你自己对候爷讲。 童玉锦转过身面对着夏琰,“你不懂不要乱说!” “我怎么不懂了?” “反正要听我的!”童玉锦眉毛挑起,头歪向身边两个娃,意思是说,辛辛苦苦生了两个娃,你敢跟我顶真? 夏琰秒懂,手摸了一把脸,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少喂点,不要辛苦了自己。” “那还要你说!” 独自一个人承受生产之苦的童玉锦像女皇一样对着夏琰毫不客气,想干嘛就干嘛,谅刻板而理亏的夏琰不敢置喙,果然夏琰处处表现出妥协的意味。 童玉锦在内心耶了一下,就不相信扳不过你这个大男人主义,哼,走着瞧! 春燕见两人谈妥了,对童玉锦说道,“夫人,你现在有奶水了,让两个孩子赶紧吃吧,吃好后,我抱到小床上,不打扰你跟候爷休息!” “好,赶紧抱过来!” 小男生夏宇宸先抱了过来,这倒不是重男轻女,实在是他的块头整整比姐姐小了一号,不得不对他优先照顾。 看着孩子在自己怀中安详的吃着奶水,童玉锦生出满满的满足之感,不停的用手摸孩子,抚摸之间,她母性的光芒柔情而坚毅。 夏琰拄着头贴在童玉锦身后看着,一直笑意满脸,饕餮而满足。 一时之间,室内天伦之乐、温情四溢。 等老大小女生抱过来时,童玉锦大惊,“这孩子是不是太霸道了,把弟弟的食都吃了!” 美珍在不远处的小床边上帮老二掖被子,笑回道:“可不是,小公子的食都被大小姐吃了!” “子淳,你看是不是这样?” “嗯!” “会不会一个女孩子长成大块头,那可怎么办?” “胡说八道,女孩就是女孩,男孩就是男孩,怎么会乱长!” “啊……”其实童玉锦想说有性别乱长的,可这是自己生的呀,眨了眨眼,暗暗求道,老天爷,千万别开玩笑,让我们小宣儿长成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春燕笑道,“夫人多滤了,这只是肚子中的情况,以后让小公子多吃,就没事了!” “对,对,以后让小家伙多说,赶紧超过姐姐!” 夏琰看过两个孩子吃饱喝足后,终于起床了。 “咦,你不再睡一会了,天还早着呢!” 夏琰站到地上,拿着自己的袍子,问道,“美珍,今天什么日子?” “回候爷,今天五月十七。” 童玉锦问道:“那生孩子那天是?”她一直处在昏迷状态,还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生日。 “回夫人,五月十五!” 童玉锦惊道:“那明天岂不是三朝?” “是,夫人!” “天啊,日子过得真快!” 第232章 皇帝心思 去与不去 夏琰站到地上,拿着自己的袍子,问道,“美珍,今天什么日子?” “回候爷,今天五月十七。” 童玉锦问道:“那生孩子那天是?”她一直处在昏迷状态,还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生日。 “回夫人,五月十五!” 童玉锦惊道:“那明天岂不是三朝?” “是,夫人!” “天啊,日子过得真快!” “是的,夫人,你想吃什么,我让林夫人做给你。” 童玉锦叹了口气,“只想喝白米粥!” “好,那我去熬粥,你再睡会儿,好了我就叫你!” “嗯!” 夏琰穿好衣服后,走到小床边上逗孩子,一直逗到童玉锦都嫌不耐烦,“你赶紧去洗漱呀,不忙?” 夏琰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童玉锦,笑了一下,“很忙!” “很忙你还逗,孩子们要睡觉长身体!一直逗还怎么睡。”正是护犊的娘。 “知道了!”夏琰满足的喟了一下,转身进了洗漱房,边走边想,谁有夏琰能耐,儿子女儿全有了。 哎哟喂,夏候爷,人家孩子早就能打酱油了,你家的才出来,你还好意思得瑟,哈哈,扯远了! 夏琰真得很忙,脚出了听涛院后,一直到第二天洗三,他回来抱儿子,才跟童玉锦见了一面。 童玉锦不高兴,不让她抱孩子。夏琰挥了一下手,屋里的丫头婆子全都瞬间退了出去。 夏琰坐到童玉锦身边,伸手理了理童玉锦额前的头发,“你以前从不这样。” 童玉锦头歪到里面不理夏琰。 夏琰抚额,坐在床边有些无奈,真的,自己的锦儿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他看了看小床上的孩子,低下身子想把自己的额头抵在童玉锦的额头上,童玉锦不肯,稍稍用了点力气,她没躲得了,两眼瞪夏琰,可是距离太近,害得她没办法瞪,伸手就挠打夏琰。 夏琰伸手抓住的她的手,“锦儿,梁王的案子还等着呢?” “跟我有个毛关系!” “你……”夏琰被童玉锦的粗言粗语给吓到了,愣了一下后,继续抵着她的额头,“锦儿,外面多少人都等着孩子们呢,吉时可马上就要到了!” 童玉锦才不客,说道:“你别打岔!” “打岔?没有呀,你说什么我打岔了?”夏琰故意不理童玉锦的意思。 “你……气死我了……” 看到童玉锦生气,夏琰急了,连忙投降:“好锦儿,你可不能气,伤了身子!”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夏琰把自己的脸贴在童玉锦的脸噌了噌。 童玉锦伸手捶了一下,“怎么不说话!” “知道了,以后,不管多忙,晚上都回来,为你暖被窝,这总行了吧!” “夏琰,我告诉你,最近不许你出差,你得朝九晚五,懂不懂?” “好,好,不出差,可什么叫朝九晚五?”夏琰一脸真挚的问道。 “朝……”童玉锦自知自己失言,连忙狡辨说道,“就是太阳出来了再去办公务,太阳落山之前就要回家,明不明白?” “那早朝怎么办?” 童玉锦翻了个白眼,“你跟我较真?” “不,不,为夫听夫人的。” “哼,这还差不多!” 夏琰深深吸了口气,“这下总该让我抱娃了吧?” “去吧,小心,孩子嫩着呢,可不能折腾!”童玉锦真心不想抱孩子去洗水。姑奶奶人家不是洗水,是洗三,懂不懂?还不是一样,要在水里洗? 呃…… “知道了!”夏琰亲了一口童玉锦,“生个孩子,居然把脾气生大了,可了不得。” “我脾气本来就大,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为夫错了,夫人赶紧消消气。” “这还差不多!” 童玉锦看着夏琰叫下人们进来收拾好孩子的东西,自己两个胳膊弯里,一边躺了一个,没让任何人帮忙,自己带着孩子进了正厅。 正厅里宾客满坐个个都等着夏候爷嫡子长女的洗三礼,看着丰裁峻厉,望之可威的夏候爷胳膊弯里躺着两个猫大的孩子,不知为何,个个都想笑,总觉得有一股怪怪的感觉。 咦,怪什么呢?通京城也找不到几个贵胃自己抱孩子吧,就算抱也不在人前吧,身材俊朗挺拔有近一米八五的小候爷,抱着五十厘米长的两个婴儿,确实喜感十足啊。 全福婆婆高兴的迎了上来,叫道,“哎呀,小心肝宝贝,长得跟你们爹一样认俊俏、漂亮,快到婆婆怀里来,让婆婆给你们添福添禄添……” 前来祝贺的人个个看着一对喜人的龙凤胎,个个感慨拍夏琰的马屁,“候爷真是好本事,要么不生,一生就是一个好字……” “可不是嘛,真是羡煞众人呀!” 感叹声彼此起付,夏琰站在喜婆边上,怀里抱着女儿,眼睛盯着喜婆手里的儿子,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早就乐得想打滚了,是啊,看吧,我夏子淳能吧…… …… 两个小娃子在众人跟前露过脸之后,他们酷酷的老爹夏候爷又把他们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童玉锦早就急上了,这一小会儿时间,她脑洞堪比一部大片,连忙问道:“怎么样,没吓着孩子吧?” “没有,我就站在边上!”夏琰回道。 “哦,那就好,外面人多吗?” “不少!” 童玉锦问道:“那你又不要招待他们?” “看人,大部分父亲母亲招待即可!” “你就招待同辈是不是?” “嗯,差不多!” 童玉锦说道:“那你快去忙吧!” “刚才嫌我不陪你,现在又赶我走!”夏琰搞不懂女人心思了。 童玉锦说道:“我是让你晚上早点回来。” “哦,哦,我知道了!” 美珍端着托盘进来,对夏琰说道,“候爷,夫人惦着你等一下要招等客人,让我给你煮点东西先垫一下。” 夏琰低头就亲了一口童玉锦,“夫人真好!” “那当然!” 夏琰摇头笑笑,伸手拿了托盘上牛肉面,快速的吃完了,他真是又饿又忙,说完后,逗了一下儿子女儿又出去了。 美珍说道,“候爷真忙!” 童玉锦回道:“唉,能怎么办?享受荣华,当然也要付出。” 美珍笑道:“那夫人你还怪候爷不回来?” 童玉锦回道:“忙归忙,总不能公事时间和私事时间不分吧,那还怎么陪我跟孩子。” “停,停,夫人,我就不该跟你说,引得你这么激动,等下林夫人又要说我。” “嘿,没事,我让林夫人夸你!” 美珍伺候童玉锦微微坐起来,喂了一碗白粥,喂完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躺下,直到一切都好了才说道,“夫人,你生产这事最该谢的人是春梅。” “为何?” 美珍回道”“没有春梅母亲娘家白氏催产针,你的娃儿可不好生!” “真的呀,我能顺利生出来是因为春梅?” 美珍点了点头,“嗯!” 童玉锦问道:“候爷知道了吗?” 美珍说道:“候爷忙成这样子,林夫人哪里时间跟他说生产之事?” “哦,我知道了,我找机会让候爷赏她!” “夫人,春梅不会要赏的。” “哦,我知道了!”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我在坐月子,等我做完月子以后再说。” “嗯!”美珍帮童玉锦掖了掖被子,然后把小床推到了童玉锦床边,“夫人,赶紧睡吧,我就坐在边上。” “恩” 美珍把托盘送到门口,门口的丫头小溪接走后,她又转回来,坐在两个小床边上,一边看孩子,一边半休息一下。 夏琰出来后,跟客厅里几个有头脑的大佬打了声招呼,“各位,请用过午餐后再回去,我有现先进一趟宫,请各位见谅!” 章大人笑道:“到宫里谢恩是应当的,小候爷请自便!” “多谢章大人体谅!” “客气了!” 方又行也笑道:“候爷不要担心我酒喝得少,即便你不在,这喜酒我也不会少喝。” “那就感谢方大人了,子淳心领了!” 赵之仪说道,“我跟你一起!” “行!” 夏子淳对着众人抱了抱拳和赵之仪一起出了开公府。 走到外边,赵之仪不解的问道:“你为何不吃午餐就进宫,有什么事吗?” 夏琰边走边回:“晚上回来陪孩子。” “晚上回来陪……”赵之仪停住脚步,“夏子淳你这话是真是假?” “你说呢?” 赵之仪挑眉笑道:“我说你陪婆娘。” “都陪!” “你……合着真是这样!”赵之仪乐了,想不到夏琰还有这面,倒是有些意思。 夏琰哼道:“那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赵之仪言下之意是为了梁王的案子。 夏琰回道:“急什么。” 赵之仪说道:“不急吗,还有两个月不到,就夏收了,难道均田法要等到秋收?” 夏琰悠悠的说道:“这可不是急就能急得来的。” “唉”赵之仪叹了口气,“也是!” 两人到达皇宫时,午餐时间刚过,诚嘉帝刚刚顺过饭到了御书房。 诚嘉帝满面笑容的对着夏子淳说道,“恭喜子淳,一次得了个好字。” “谢主隆恩!”夏琰给诚嘉帝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谢圣上!” “感觉怎么样?”诚嘉帝一语双关的问道。 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当爹的感觉非常好,至于其它感觉,一般。” 诚嘉帝看着回答的滴水不漏的夏琰,意味深长的笑笑,“你觉是什么人刺杀了你?” “回圣上,不是梁王爷?” “你为何如此肯定?” 夏琰回道:“圣上,梁王爷一定不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诚嘉帝眯眼看着夏琰,不知想着什么。 赵之仪说道,“圣上,黑衣人逃得逃,死的死,被抓住的也服毒自杀了,臣无能。” 诚嘉帝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你的错。” 赵之仪回道:“圣上,青山帮的人全部在大理寺大狱,臣已经派出人手去收集他们这些年来的罪证,要点时间。” “嗯,朕知道了!”诚嘉帝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觉得这案子怎么样?” 夏琰和赵之仪互相看了一眼,诚嘉帝这个‘怎么样’可是不说案子难易程度,而是在问对梁王该怎么办,夏琰垂了眼,没吭声。 赵之仪也没有表示。 诚嘉帝却笑笑,“行了,朕知道你们态度了,该办的办起吧!” 夏琰却又抬起眼说道,“圣上,难道像办计大人、马大人的案子一样?” 诚嘉帝笑问道,“夏爱卿的意思说?” 夏琰回道:“圣上,如要像计大人等,就要走大理寺,走三法司会审,一切按程序走。” “那夏爱卿的意思是不走三法司会审?”诚嘉帝反问。 夏琰却回道:“臣的意思是,可是圣上的意思却不是” “夏子淳——”诚嘉帝愣了一下。 “圣上,臣在!” 愣过之后的诚嘉帝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让朕怎么办?” “圣上,臣不知!” 诚嘉帝叹了口气,“你这是在逼朕啊!” 夏琰拱手弯腰行礼,却并不言语。 诚嘉帝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是” 夏琰和赵之仪出了宫门,赵之仪问道,“怎么办梁王?” 夏琰回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圣上总不能负上薄待自己叔叔的罪名吧?” 夏琰转头瞄了一眼赵之仪,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喂,夏子淳,你这是做什么?” 夏琰上马车之前转头说道,“回家陪婆娘孩子” “你……” 赵之仪看着夏琰的马车走远,一直站着没动,在这件事上,赵之仪的想法和诚嘉帝的相法是一致的,梁王毕竟是宗室,如果对梁王的案子太过认真,势必会动到梁王的根本,动到梁王的根本,会让赵氏宗室对诚嘉帝有看法,可能会背上薄情寡义之名,这不利于他的声名,可是如果不办梁王……赵之仪烦燥的捻了捻手指,登上马车回家了。 开国公府 夏琰果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家里,坐到童玉锦身边,和她一起吃了晚餐,两个人吃着不同的东西,却坐在同一张床上。 床上小炕桌上摆得都是菜,一小碟一小碟,精致而有营养。 “一碟就几口小菜,你吃得饱吗?” “嗯!” 童玉锦不相信,想了想说道,“算了,等我夜里吃夜宵时,我让他们给你也备一份。” “别了,吃多了易长肉!”夏琰有自己的养生之道,原来美丽也是要保养的。 “可是你瘦了,正好养点肉。” “瘦了?我怎么没感觉?” “哼,得了吧,你会不知道自己瘦,刚好我做月子,你也跟着做,非得把膘养回来。” “你当养猪呢?” “是啊,我现在就当自己的是个小猪,吃吃喝喝睡睡!” “说自己是小猪,也就你敢说。” “那当然”童玉锦高兴的说道,“我这几天一天比一天能吃,精神还好,他们都说我一点都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 夏琰回道,“你吃了什么知道吗?” “知道啊,林夫人给我调配的营养餐!” 夏琰摇了摇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说是喝参汤,吃加餐!” “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童玉锦看向床顶,“哦,我想起来,每天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哎呀娘呀,可苦死我了。” 夏琰笑道:“那可是灵明寺大师亲自送过来补益增元的良药,你能没精神吗?”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感觉自己恢复的挺快的,原来是良药起到作用了。真是太谢谢大师了,等秋天孩子大点时,我亲自去谢!” 夏琰点点头,“嗯,我陪你!” “好!”童玉锦说完后,掀开汤盅盖子,盛了一碗乌鸡人参红枣汤,一碗下肚,一直暧到心,“夫人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夏琰也喝了自己的小排汤,喝完后,对童玉锦说道,“我去书房办一会公务,你先睡!” “什么时候回来?”童玉锦问道。 “辰时末!” 童玉锦默算了一下,大概是晚上九点钟的样子,想想也能接受,遂点了点头,“可不许耍赖,不回来。” “嗯,知道了!” 夏琰急匆匆的进了书房,于先生刚回来,他坐的马车,没有夏琰骑马来得快。 人还坐,事情已经吩咐起来:“赵之仪那边的事,你赶紧接手过来处理一下,还有驿站附近的村民,按最好的补偿来。” “是,爷!” 夏琰又转头去问夏小同,“不是让你去休息的吗,怎么还过来?” “爷,我就是受了点皮外伤,不防事!”夏小同笑着回道。 “小开呢?” “小开伤得重些,在静养!” “有人照顾吗?” “有!” “那就好!” 单腾一直等夏琰坐下来才说道,“爷,国公夫人从外面找的三个接生婆,已经找人盯了,在盯的过程中发现了重要的事。” “什么事?” “上次被你踢的丫头——素琴,竟没有死透,她收买了一个接生婆,还有一个是曾经要把女儿许配给爷,但爷没同意的那家,还有一个没有盯到是何人派过来的” 夏琰眯眼,这几年他踢过一个丫,就是从中山郡王府带过来的丫头,问道:“丫头没死透?” “是!” 夏琰冷淡的说道:“那让她再死一次!” 单腾回道:“爷,不需要了!” 夏琰问道:“怎么回事?” “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夏小同好奇的问道。 “自作孽不可活!” 夏小同问道,“作什么孽了?” “她竟然让老神婆作法让夫人难产!”单腾回道。 “什么……竟这么歹毒?” “幸好被两位大师制止了。” 夏琰眸意森冷:“这个贱人的尸体在哪里?” 单腾回道:“被晋王孙子赵重光挫骨扬灰。” “为何?” “这个丫头歹毒的想要移魂到赵重光女儿的身体里!” 夏小同捂着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合上:“什么……什么……移魂……竟有这种事?” “不知道,这个丫头请了老神婆作法,又让老道士作道场,搞得跟真得似的,幸好两位大师出手制止了” 听到移魂,夏琰的眼神眯了眯,难道世间真有此事,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没有,那我的锦儿她…… 夏琰不让自己想下去,连忙岔开,“赵重光现在任何职?” 单腾回道:“回爷,鸿胪寺少卿(主要职掌朝祭礼仪,相当于引赞或是司仪),从五品。” 于文庭皱眉,“一个鸿胪寺少卿行事为何这样乖张,竟剐死人?” 夏小同撇嘴,“于先生,赵公子的大名也就这几年消停了些,在他十一、二岁时,曾名动京城。” “为何?” 夏小同回道:“小小少年,提剑就杀奴或是伤其他家公子哥儿,一个不高兴就挖了身边丫头的眼、鼻等,简直就是京城的恶霸天。” 于文庭不解,问道:“为何这样暴戾恣睢?” 夏小同哼道:“老晋王的嫡长孙,你说呢?” “也太……”于文庭摇头。 夏小同继续说道:“当年苦主告到太后哪里未果,是后来慢慢掌政的圣上接办了此事,只要赵重光杀或是伤一个人,圣上或是削晋王某个儿子的职权,或是收了他某个儿子的食邑,用这种方法,才迫使晋王管住了肆意杀奴伤人的嫡长孙。” “竟有这种事?” “是,” “难怪能做出剐人肉的行径,真是残暴到一定程度了!” 夏小同讥笑:“所以赵大公子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生病,就是夭折,唯一存活的就是现年七岁的宁安郡主,虽然活着,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真是……”于文庭摇摇头,“人果然还是不能作孽。” “那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两个小娃儿吃饱喝足睡了,美珍让两个奶娘出去了,见春梅没跟出去,提醒说道,“林夫人马上就来,你抽空去看看开将军。” “看他做什么?”春梅浑不在意的回道。 美珍奇怪的说道:“咦,他不是要娶你了嘛,作为未婚妻,你总得去看看人家吧?” “一时情急才那样说,谁会当真!” 美珍惊讶说道:“我们都当真了呀!” “美珍姐,不要乱说!”春梅的脸终于有些红了。 “我才不会乱说。” 春梅岔开话:“我要照顾小公子和大小姐。” 美珍摇了摇头,“你可不要因为不好意思错过了一个好男人,小心,让别的丫头抢了去!” “那抢就是了!” “哇,春梅,看不出呀!”美珍啧了啧嘴,这丫头可真够淡定的。 春梅回道:“我母亲曾说过,能抢的决不是好男人,不要也罢!” “哇,哇,你母亲真厉害!”美珍感叹。 春梅得意的说道:“那当然,我们白、何两家的女儿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优秀女儿家,不愁嫁!” 美珍摇头失笑:“可了不得,怪不得你整天拽拽的,原来不愁自己嫁不出去呀?” “美珍姐,别说我了,小心吵着夫人睡觉!” 童玉锦突然开口说道:“听听你们八卦也不错,春梅的母亲说得不错,能被抢走的男人不要也罢,缘份到了逃也逃不掉。” 三个人正说着,夏琰从外面进来了,美珍和春梅赶紧行了礼,悄悄退了出去。 夏琰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到小床跟前看儿子、女儿,看得津津有味,一会看儿子,一会儿又看女儿,怎么都不累。 童玉锦被夏琰转得头晕,叫道,“美珍——” “夫人!” 美珍连忙进来,“夫人——” “把小床推到隔壁!” “是,夫人!” 美珍到门叫了一下春梅,两人把两个孩子推到隔壁了。 童玉锦瞪了一眼,“还不去洗漱?” 夏琰踱到床边。 “干什么?”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夏琰什么话也不说,低下头就是一口,亲完后,没等童玉锦反应过来,就转身去洗漱间了。 童玉锦甜蜜的埋怨道,“当爹了,倒没正形了!” 林夫人终于收拾完了,到了隔壁换了两个丫头,“你们都去休息吧!” 美珍不放心的问道:“夫人,你一个人吃得消吗?” 林夫人笑道:“没事,门口有小丫头,如果忙不过来,我会让她们帮忙。” “哦,好!” 走到奶娘厢房,美珍又叮宁了几句,才和春梅回自己房间。 美珍问道,“你真不去?” “不去!” “那我去!” 第233章 梁王被抓 颁布田制 走到奶娘厢房,美珍又叮宁了几句,才和春梅回自己房间。 美珍问道,“你真不去?” “不去!” “那我去!” “啊,你……” 美珍如意的看到春梅脸色都变了,高兴的解释说道:“别乱想啊,大家都是候爷、夫人的丫头,生病去探望一下,应当的,前几天一直忙,没办法,今天刚好有空,我去看看!” “那我也去!”春梅声音不大的说道。 美珍促狭的说道:“咦,你不是不去吗?” “以夫人丫头身份去!”春梅微微低着头。 “你呀……”美珍摇了摇头,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下,拿了一个三十年的小人参,“这是我请采办婆子帮我买的,十两银子呢!” 春梅愁上了,“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没关系,去看看也是个心意!” “可总不能……”春梅显得窘迫。 美珍摇头笑笑,“幸好我多个心眼,也给你带了一份,跟我一样,也是三十年的人参!” “谢谢美珍姐,你真好!” 美珍回道:“不要客气,多谢你让夫人顺产!” “这……美珍姐,你……”春梅不好意思的看着美珍,她的目的大家都知道。 美珍却不计较:“好了,不说了,天不早了,我们看过他就回来睡觉。” “好!” 两个丫头结伴到了外院夏小开等人住的院子,等两个丫头到夏小开房间时,发现早有不少丫头过来看过了,桌子上堆满了东西,美珍朝春梅意味深长的笑笑,意思是说,看吧,夏小开吃香着呢。 春梅低头看自己的脚。 美珍笑道,“开将军,好点了吗?” “好多了!”夏小开回答美珍的话,目光扫了一下何春梅。 美珍抱歉说道:“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一直没能过来看你,失礼了!” “美珍姑娘客气了!” “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美珍边说边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春梅不言不语跟着美珍,美珍放东西,她也放东西。 天色较晚,美珍问了几句家长话后,转头问春梅,“你有什么话要对开将军说?” 春梅看着故意使坏的美珍,没办法,开口说道,“开将军好好养伤,尽量少碰水。” 夏小开眉头凝起,“这个好像不能,眼看着夏天到了,每天都要擦身子,换下来的衣服一堆,不洗怎么行?” 不知为何,美珍听了这些话特别想笑,抿了抿嘴,忍住了。 春梅出于医者角度善意提醒一下而以,没想到夏小开会这样说,愣住了,脱口问道:“那怎么办?” 夏小开一本正径的回道:“你过来帮我洗!” “我……我……这……不方便……”春梅脸红了。 夏小开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我现在和美珍姐一起带小公子和大小姐,没空!”春梅终于找到推托之词了。 这倒是实情! “哦,”夏小开点点头,“那倒是,小公子和大小姐为重,那行吧,衣服就不要你洗了!” “那……你怎么办?” “让小厮洗!” “啊……”春梅这才反应过来,夏小开是夏琰的贴身近侍不错,但他只为候爷做事,除了候爷,他也算半个主子,也有随从和小厮使唤,自己要不是想到小公子和大小姐,今天就被他骗了做仆人了,生气的转头就走。 美珍等春梅走了,小声笑道,“开将军,看不出来,原来你……”她想说夏小开闷骚,作为一个未婚小娘子,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摇了摇头出去了。 夏小开心想,有什么不对吗?在男女之事上,男人总要主动点吧,既然要娶了,不找点事撩拔撩拔,那有感情? 哇,果然是闷骚型男呀! 童玉锦不紧不慢的做着月子,夏琰和赵之仪却在诚嘉帝的示意下开始抓捕梁王了。 当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出现在梁王面前时,他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自己的事被两个人盯了很久,云州府的铁矿铁和石景天也在京城,他逃不了;意料之外是他的侄子竟然真的不顾宗族之情抓了他,他不敢相信。 夏琰说道:“梁王殿下,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梁王不配合,骂人:“呸,你敢!” 夏琰脸色微冷:“梁王殿下,对不住了,为了圣上,下官不得不敢!” “夏琰,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的运势会用完,到时就是你不得好死的下场。”梁王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个亲王的风度,歇斯里底的咆哮着。 夏琰说道:“那就等用完的那天再说,还请梁王殿下移步!” 梁王大叫:“我要进宫见圣上……” “圣上说了,他会和你见面,但不是现在。” “你……” 赵之仪叹了口气,“九叔,请吧!” 梁王见谁咬谁:“狗屁的九叔,你要当我是九叔,你在云州就不会死盯着我不放?” “对不住,皇命难违。” “哈哈……哈哈……好一个皇命难违……” 梁王府上上下下近三百口人全部进了大理寺,一时之间,大理寺人满为患。 对于京城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预兆,贵为当今天子叔叔的梁王被抓了,并且梁王府跟着也被封了,此事,在京城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八级地震。 街头巷尾 “听说了没有,梁王府被封了?” “听说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啊,一个王爷呀,说封就封了!” “可不是,说明富贵也不是千秋万代呀!” “谁说不是呢,还皇上的亲叔叔呢!” “照我说肯定犯事了呗,好好的皇上要抓他干嘛!” “对,肯定犯事!” “犯得什么事呀?” 豪门贵族 “梁王犯了什么事?” “没听说呀,难道是上次怡心园杀人案?” “不可能,这事过去这么久了。” “那是什么事?” “我倒是听说了些。” “什么事?” “跟回太妃家乡云州有关。” “难道祭祖有罪?” “没这么简单!” “倒底是什么,说呀?” “不知道是真是假,不敢说!” “……” 章府 几位大人深夜造访了章大人,都到章大人处了解情况,章大人捻须笑道,“你们是不是问错人了?” “大人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大人,你就透露一二,也好让我们定定心!” “定心?”章大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个恕老夫无能为力。” “大人,圣上这样接二连三的办案,可都是高官高爵之人,这……” 章大人看向问话之人,眼神微紧了一下,马上又松开,笑道,“这是圣上的天下,我相信圣上比谁都知道他该怎么做。” “是,是,章大人说得对!” “各位大人,夜也深了,章某人就不留各位了,明天早朝上见!” 见章治平赶人,几位大人只好作罢,一起出了章府。 “章大人为何不肯讲,难道后面还有动作?” “我猜是的。” “会动到谁?” “也许不是动到谁?” “那是为了什么?” 方宅 方又行方大人正在跟儿子说梁王的事,方秉良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方大人笑笑,“如果为父没有猜错,明天早朝就有定论。” 方秉良疑惑问道:“明天早朝就有定论?” 方又行点了点头:“别急知道这些事,你现在在中书省做个小书吏,别以为它无品无极,觉得不得劲。” “不,父亲,就算这个小书吏无品无极,仍然有很多人挤破头要往里面挤。” 方又行安慰的点了点头,“说得不错,初入官场,别急着想要做到什么样,而是不动声色的去学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父亲,儿子谨遵父亲的教诲!” 方又行再次说道:“你应当知道,中书省就算是六品中书舍人都能直达天听,你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公务上的东西,为人、处事、官场,每一样都是大道,都将成为你未来官途的重要组成部分,缺一不可。” “是,父亲!” “好好干,多做多听,少问不说,一切都自己消化,不懂的让时间来解决,不要急攻进利!” “是,父亲!” 开国公府 凌晨三更天时,童玉锦醒来给孩子喂奶吃宵夜,夏琰也跟着起来,揉了揉惺松眼,累得都快动不了。 童玉锦随口问道:“梁王案怎么样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夏琰回道:“没得休息!” “这么忙?身体怎么吃得消嘛!”童玉锦心疼的问道。 夏琰叹道:“没办法,不懂的人,看到我们都是风光无限,懂得人都知道,如履覆冰。” “是这样,你当心点!” “嗯,知道了!” 童玉锦催促说道:“赶紧洗漱一下过来吃吧,看你睡得香,我都没叫你!” “好,知道了!” 夏琰缓了一下神,迅速起床、洗漱、吃饭,匆匆上朝了。 等夏琰上朝后,童玉锦继续睡了。 五更天到了宫门,卯时正点到。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正殿内铜油灯还剩几盏,朝臣们都端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候着。 细心的发现,章治平章大人不在自己的位子上,难道他没来? 怎么可能,尚书省一品大员,除了病的要死了,否则爬也要爬到早朝上,如果爬不动了,那就乞骸骨(自请退职,回老家安度晚年),那么他在哪里呢? 章大人在御书房,不仅他在,三省的几个要职官员都在,他们正在跟诚嘉帝争论着什么。 接替计成儒成为新中书令的是原中书侍郎卫时安卫大大,他双手放在身前,微微垂首,看着自己拟写的圣旨在门下省尚书魏明铎手里,他跟诚嘉帝争得面红红赤,只听他说道,“如果圣上执意不采纳我们门下的覆议,那要我们门下省做什么,圣上何不直接拟旨,直接召告天下得了?” “放肆!不得对圣上无礼!”大太临卫兆启喝道。 魏大人拱手陪礼:“臣一时激动,失礼了,臣向圣上陪罪!” 诚嘉帝眯眼看了看魏大人,说道,“时辰到了,朕要上朝了!” “圣上——!”魏大人大叫。 诚嘉帝站起来,低头从龙案后面走出来,快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停下,转头说道,“朕采纳你的意见了!” 魏大人惊喜的叫道,“圣上圣明,这事确实不能急,需要押后再议。” 诚嘉帝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朕接收了你刚才的那条建议!” “刚……刚才臣说了什么?” “直接召告天下!” “圣上……圣上……请三思……”魏大人直接跪到诚嘉帝的面前。 诚嘉帝却头也不回的上朝去了,尚书省章大人从龙案上拿起均田制圣旨,直接跟了上去。 魏大人叫道,“章治平,你敢拿没有覆议的圣旨?” 章台平微微一笑,“我们尚书省只管执行决意!” “可这还没有决意呢?” “圣上有决断了,魏大人……” “章大人,你……” “臣只听圣上的,魏大人赶紧上朝吧!”章大人说完后,转身出了御书房。 “你……” 御书房里的官员陆陆续续全部跟着诚喜帝走了,只剩下门下省几个官员,一时之间针落可闻,其他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不知是留还是走,不走,得罪皇上,不留,得罪上司,两者都不好办。 可是早朝时间已经到了,皇上已经云金銮殿了,再不走……某中一个鼓了鼓气提醒魏大人说道,“大人,梁王只抓未审!” 魏大人眼神一紧,“什么意思?” 刚才说话的官员舔了下嘴唇,“大人就是这个意思!”他又不想死,竟然让自己在御书房解释这种事,你自己不会想呀!问完之后,魏大人就明白圣上为何不审梁王而执意先颁布均田制,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出了御书房。 后面的人见魏大人走了,个个暗暗朝刚才说话的官员竖了竖大拇指。 说话的官员气得挥了一下袖子,给了一个让我出头的眼神,懒得理你们。 诚嘉十八年六月一日,三十四岁的诚嘉帝在金銮殿上力排众议,颁布均田制,当他宣布颁布时,除了少部分人反对外,赵氏宗室几位老王爷,谁都没有站出来说话,就连曾经态度很强硬的晋王都没有,整个大殿内,几个站出的臣子,除了个别是真就事论事外,其他几个都是其派别代言人,他们站在大殿当中,发现自己的反对并没有得到众人附合,感到万分奇怪。 奇怪什么呢?什么事情都有出头鸟,都有炮灰,而你们不辛成为了而以,为何会成为呢?要么是太自大了,要么是泡在京城灯红酒绿中忘了打探行情了,我敢肯定,昨天晚上去章大人家的几位,这当中绝对一个都没有,你看人家多聪明,从梁王被抓后嗅出很多东西,你们的嗅觉呢?你们不倒不死,谁倒谁死? 诚嘉帝满意的看了看众臣子,广袖非常有气势的挥了一下,“即日下旨,召告天下,即日此,田亩制以新法执行,如有违背,按律查办,绝不手软,章大人,就由你统领六部贯彻执行,如果到明年这时,田亩仍然私授买卖,被人个大批占有,唯你是问!” “是,臣尊旨!”章大人拱手作揖,承应了皇上,也就是他章治平是站在诚嘉帝立场上。 诚嘉帝再次说道:“即日此,任命方又行方大人正式成为户部尚书。” “臣……臣谢主隆恩!”方又行连忙上前行大礼叩谢圣恩,他终于正名了,成为正真的宰执,也就是丞相了,四十岁的他终于站上权力颠峰了,内心不喜那是假的,高兴的全身伏地,久久未起。 “听朕口谕,两个月后,各路挥指使回京述职复命,以听示训!” “是,圣上!” …… 金銮殿外,六月的天空,空明澄静,蔚蓝一片,没有任何白云,阳光灿烂,初夏的脚步已经来了,御花园里,繁花似锦,花团锦簇,竟有布谷鸟飞来,还有黄鹂,天空上一片鸟语声,仿佛表达着无限的喜悦和热闹。 当圣旨通过呈呈公文到达底层民众当中之时,很多人不敢相信,他们仍流连在市井坊间,并不敢直接回家乡去种田。 而第一个执行均田制的便是长兴府,长兴府把大量闲置的土地,按人口分配,分配给当地流浪人群,让他们有田种,有地建房,市井坊间骤然少了很多流浪者。 长兴府在夏琰的官辖之内,他不仅分配无人荒地,他还收回了很多被兼并的土地,让它们重新回到了农民手中,整整一个夏天,夏琰都在忙这件事,等到秋收时,他管辖的十路收成税赋比夏收整整提高了两层,两层,看起来好像并不多,但是十路近一百多个县府,基数何其庞大,这还是在人们并不太相信的情况下达到,如果到明年,那将怎么样?答案不言而喻。 有夏琰这样不折不扣完成田亩法的官员,当然也有阴奉阳为的指挥使、观察使,他们都遭到了诚嘉帝的重办,革职查办、人头落地等等都有,总之诚嘉十八年,如火如涂,整个大陈朝气象更新。 梁王呢,他怎么样了? 我们把目光回到诚嘉十八年六月 看着在金銮殿上安分了的宗室皇亲,诚嘉帝没有三法司会审梁王,夏琰虽然不满意,可他知道,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要给自己在天下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他无法,只得默认了他的做法。 诚嘉帝在御书房见了被抓近一个月的梁王。 君、臣,叔、侄终于见上面了。 梁王见面就伸手指向诚嘉帝,“为了点矿石,你竟封了梁王府?” 在古代,用手指人,那是相当不礼貌的,更何况还是指的皇帝,可见梁王内心是多么不甘,当然,还有对这个侄子的轻视。 不过,他终要为这个轻视付出代价。 诚嘉帝冷冷的回道,“是!” 梁王叫道:“我是你叔叔,是你父亲的兄弟,你竟如此不孝不敬?” 诚嘉帝紧跟其后,说道:“是我孝不敬,还是叔叔太胆大妄为?” 梁王大声问道:“这种事就我一个人在做吗?”仿佛他还有理了。 诚嘉帝双眼紧眯:“目前,我只知道叔叔在做。” “你……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软柿子,太好捏了?”梁王反问。 诚嘉帝垂眼一笑:“是叔叔太不知收敛了吧?” 梁王明知故问:“我怎么不知收敛了?” 诚嘉帝突然抬眼,语气森然:“你在怡心园见了谁?” 梁王被气势凌锐的诚嘉帝吓了一跳:“我……” 诚嘉帝继续严厉的问道:“你把南方的粮食卖给了谁?” 梁王扭头说道:“谁不卖粮?” 诚嘉帝的声音高了些:“你卖给了谁?” “……” 看着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的梁王,诚嘉帝冷哼:“如果卖给了我大陈朝子民,随你赚多少银子,朕无话可说,可是你竟卖给异族人,你让朕情何以堪?” “你自己也不是卖,为何我卖不得?” “朕卖粮是为了边境安宁,叔叔你呢?” “……”梁王无声的梗了梗脖子,“就算是为了银子,那又怎么样?” “为了银子,叔叔就能把铁器卖给辽夏之人了?”听似诚嘉帝的声音并不大,态度也和润,可是这温润之下是滔天怒意。 梁王大概是感觉到了,无声的低下了头。 “叔叔为何不说了,是不是也知道,辽夏之人得了铁器,军队实力大增,倒过头来再攻打我大陈朝?” “我没这意思!”梁王为自己小声的辨解道。 诚嘉帝说道:“可你已经这样做了,你不会告诉朕,为了银子,你双眼被蒙上了吧,不知道这是通敌之罪?” “不,不,你不能扣我通敌之罪?”梁王终于知道厉害关系了,急了! 诚嘉帝冷冷的哼一声,“不是通敌之罪,那是什么?” “看在我们叔侄的份上,你不能这样待我!” 诚嘉帝从龙案后走了出来,“那叔叔做这些事时,有想过侄子吗?” “我……” 诚嘉帝双手背到身后,威仪迫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不……,皇上,你不能这样对臣下……” 诚嘉帝铿锵有力的出了御书房。 梁王瘫坐在地上。 太后宫殿 梁太妃跪在太后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着,请救方太后给儿子说情。 方太后手里拿着佛珠,半眯着眼回道,“华妹呀,你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你难道不知道吗,泰儿当政十年了,他早就不听我的话了!” 梁太妃急了,抱着方太后的大腿哭道:“不……不,姐姐,你要帮妹妹到皇上跟前求情,同儿他肯定知错了,他以后肯定不敢再犯了。” 方太后摇头:“你呀,我说什么,当他还小的孩子,我就让你不要宠着,宠着宠着就会出事,这不事来了吧?”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你就帮帮妹妹一把吧!” 方太后叹了口气:“行,我去试试吧!” “多谢姐姐!” “先不要谢我,皇上的决定可不是谁能改变的!”方太后眯眼说道。 “姐姐……” 秦王府 秦王问向赵之仪,“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梁王?” 赵之仪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父亲,“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 赵之仪回道:“父王,是不是其他几个王爷找你说情来了?” “是,不过不要他们找,为父作为哥哥,也总得为弟弟说两句吧?” 赵之仪抚额“父亲,这件事你别插手!” “我没插手,就是说几句求情的话而以!” “对不住,父亲,这事我无能为力。” 秦王说道:“行,我亲自找皇上去!” “父王,你要想让儿子降职,失宠,你就去!” “你……” “我不是长子,还封了郡王,父亲,人该知足” “你……”秦王被儿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长子做了和尚,这一辈子不能再为秦王府做什么了,五儿子正得圣眷,若是…… 第234章 梁王定罪 丫姐要大婚 晋王府外书房 年近七十的二王爷晋王——赵恩邦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停用手捻着长白的胡须,眯眼不知看向哪里。 其他几位王爷及他的众子孙都看向他,三王爷问道:“二哥,你看老九这事怎么弄呀,梁太妃到太皇太后那里似乎不管用?” 晋王爷睁开眼,回道:“我琢磨着圣上他对老九不会太过分。” “不会太过分?”三王爷惊叫道,“什么叫不会太过分,难不成他还能像办祝检秋等人办了老九?” 晋王肯定的说道:“不会了!” “什么意思,二哥?” 晋王回道:“圣上的均田制已经颁布下去,我们又没找他麻烦,老九可能要从轻发落了。” “这就是圣上迟迟不定罪的原因?” “是,”晋王叹道:“如果我们胆敢拦了他的路,老九可……” “他敢,老九可是他亲叔叔!” 晋王抬起眼皮,“帝王家论亲吗?” “那也不能这样对老九!”三王爷说得很牵强,谁都听出来了。 晋王并不理他,说道:“梁王的事,你们谁也不准去求情。”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 “你们谁去一次,老九的罪就加重一分。” “不可能!”三王爷瞪着眼说道。 晋王的大儿子突然悠悠的开口说道:“怎么不可能,看看我们哥几就知道了!” 几位老王爷不敢吭声了,为了嫡子嫡孙,晋王家的爷们之职可真是捋得差不多了,这些年,圣上没有再起用他们,搞得他们都闲赋在家,听说…… 几位老王打了哈哈说道,“既然二哥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听二哥一次,再等等看,看圣上到底怎么对老九。”说完后个个客气的拱手告辞了。 看着几位老王走了,晋王的大儿子苦笑着对晋王说道,“父王,今年春天派官,我们哥几个可一个实缺都没有。” “我知道。” 晋王大儿子说道:“父王,我们几个年纪大了也就算了,吃食邑也够了,可是你孙子一辈正年轻着,娶妻生子,那样不要银子,可他们同样都是虚职,有的甚至虚职都挂不到,你长媳妇可跟我说了,这家越来越难当,处处要银子,要是有一处银子用得不到位,我们可就被京城的权贵们踩在脚底下了……” “我知道了!” “父王,要不你给几个孙子求一两个实缺?” 晋王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许会看在我没有反对均田制的事情上给我这个面子吧!” “父王,那你快点趁着这口热乎劲去问问看!” 晋王点了点头。 大理寺大狱 梁王不停的从梁太妃那里要消息,要什么消息呢?当然是为他求情人的消息,结果一直等到诚嘉帝宣判他的罪名时,他都没有等到一个为他求情的人,除了老娘梁太妃。 梁王的罪名是:见利望本,不顾国体,不顾皇权,私贩粮铁,看在梁太妃等老人家的份上,革去了梁王亲王头衔,收回梁王府,全家贬为庶民,回赵氏祖籍守制,没有宣召不得回京。 对于一个一等一的亲王来说,除了死罪以外,这种惩罚不可谓不重吧,从天上一下子落到地上,从云端跌落泥地,这巨大的差异没有超强的心里承受能力怕是熬不过去吧。 事实也是如此,梁太妃没有去逝之前,落魄僚倒的梁王还有银子打酒喝,N年之后,梁太妃去逝之后没多久,梁王在一次醉酒后失落水塘而死,从此他这一支慢慢消失在赵氏家谱中。 我们把目光再次放回京城,放到均田制上,诚嘉帝的决心是强大的,尚书省章大人的执行力也是给力的,各路指挥使、观察使、团练使、防御使等要职官员进京聆听过圣训后,又迅速回到了各路,全面执行均田制,由于夏琰的十路就是京几路,所以他几乎都在京城一带。 不知不觉中,诚嘉十八年的冬天来临了。 童玉锦的一对龙凤胎已经能坐在床上看人摇拔浪鼓了,六个多月正是要出牙的时候,天天和朵朵两个小家伙面襟上总是湿鹿鹿的,需要不停的换围脖布巾。 哦,童玉锦给她的一双儿女取了小名,男娃叫天天,女娃叫朵朵,寓意是天天像花朵一样可爱、漂亮。哈哈,是不是直白的有意思? 此刻童玉锦正拿着拔浪鼓逗着两个娃往自己这边爬,天天似乎对拔浪鼓不感兴趣,坐着并不动,口中的哈喇的不停的往下流,两只大眼萌萌的看着童玉锦。 朵朵却对童玉锦手中的拔浪鼓感兴趣的不得了,手脚并用,爬得飞快,即使在半道上歪了一下,打了个滚也不乎,费力的翻过身来,继续爬,一直爬到童玉锦的拔浪鼓跟前,拿到后,小屁股歪了一下就坐稳了,高兴摇了一下拔浪鼓,听到拔浪鼓响声,高兴的咯咯笑起来。 童玉锦感到头疼,她其实是想逗儿子,结果儿子跟个大牌似的,就是不肯挪那高贵的小屁屁一下,呆萌呆萌的,也不知想着啥,儿子,亲爱的儿子哎,你这样不爱动,什么时候个头能超过姐姐呀!你可是男娃子呀! 童玉锦气得把儿子按倒,小家伙显然受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都没看到他怎么用力的,小身子就正趴在童玉锦面前,抻着双手,抬头无辜的看向童玉锦,仿佛在问,“你是我亲娘吗,有你这样待儿子的亲娘么?” “宝贝,我绝对是亲娘,如果不是亲娘才不要担心你倒底要不要长高呢?”童玉锦看着儿子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她哀嚎一声,“我的娘呀!” 美珍从外面进来,咦了一下。 童玉锦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丫姐?” 美珍奇怪的问道:“是啊,刚才还在呢?” 童玉锦回道:“我让她跟曾嬷嬷去买大婚用的东西了!” “还没有买好呀!”美珍问道。 “差不多了,就是想置得好点的。” “哦,也是!”美珍笑道,“夫人,丫姐大婚后来不来你身边,有没有订下来?” “我当然想她留在我身边,多好!”童玉锦叹道:“可他夫君在望亭县衙,再说他夫君倒是没什么,实在不行,把他调到候爷身边,主要是彭老爹年纪大了,总得让大丫在他身边尽尽孝吧!” 美珍叹了口气,“也是!” 童玉锦也叹气,“天天就喜欢丫姐抱,要是没有了丫姐,估计要闹上一阵子。” 美珍回道:“肯定的!” “唉不说了,丫姐结婚是件喜事,我们都往好处想。” “是,夫人,听你的。” 童玉锦问道:“候爷回来了吗?” “没听说,不过明天就腊八了,候爷应当会回来喝腊八粥吧!” 童玉锦感慨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一年都快过去了!” “是了,夫人!” 童玉锦随口问道:“你跟小同准备什么时候大婚?” “我……没想过……”美珍被问得脸一下子红了。 童玉锦奇怪的问道:“为何不想?” 美珍撅着嘴说道:“丫姐大婚走了,天天和朵朵怎么办?” 童玉锦拍了一下脑袋:“也是哟,可这也不能耽搁你婚事吧!” “夫人,我不急,等天天和朵朵大些再说!” “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全。” 美珍说道:“那还不是应该的,要是林夫人孙子有人带,她在夫人身边就好了,我们就省事多了!” 童玉锦摇了摇头,“怕是不能,就算有人带,林夫人也要照顾林山长,哪能就在我身边了!” “也是,也不知道林夫人回去怎么样了?”美珍叹道。 见美珍这样说,童玉锦问道:“林夫人家里有吗?” “也不是什么事!” 童玉锦不相信的问道:“什么事?” 美珍回道:“好像媳妇的事。” “她媳妇?”童玉锦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僧服的女尼,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山长媳妇时的情景。 “是啊,听林夫人说她媳妇有再嫁的意思!” “再嫁?嫁给谁呀!”童玉锦好奇了。 美珍说道:“你认识!” “谁?” “你叫邓舅舅!” “啊……”童玉锦吓了一跳,“邓如杨好像比林夫人媳妇要小吧?” 美珍点了点,“嗯,而且你家邓舅舅未婚过,是个朝庭命官,林夫人的媳妇……” “还……”童玉锦哑然失笑,她当然不会介意什么姐弟恋,也不在意什么一婚、二婚,可是大陈朝在这方面比前朝拘紧多了,民风并不如前朝来的开放或随性,这个时代注重人伦、注重节操,邓如杨还真不错,即便入了翰林还要娶二婚的丁燕琴,那看起来倒是真爱了,那林山长会同意吗? 望亭林家 林山长没有童秀庄的日子显得无滋无味,幸好有两个孙子,要不然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明天就是腊八了,他没有想到邓如杨从京里赶回来陪他,高兴的让林夫人整了好酒好菜,一起坐到桌子上喝起来,几杯小酒下肚之后,林山长的话多起来,问道:“你又请假了?” 邓如杨笑笑:“也不算请假,腊八节总要让人回家吃顿腊八粥吧!” 林山长笑眯眯的问道:“说得也是,在翰林院里呆着感觉怎么样?” 邓如杨回道:“能学到很多东西。” 林山长点点头:“那是自然,民间是民间,官场是官场,不一样!” “是,义父!” 林山长问道:“你今年不小了吧?” “是,义父,二十七了,开了年就二十八了!”邓如杨拱手回道,心里有些激动,难道义父知道了? 林山长问道:“京里有人给你做媒吗?” “有!”听到问话,邓如杨激动的心冷却了,看来义父并不知道。 林山长提醒说道:“遇到合适的就成个家吧!” 正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另外两个女人神色各异,林夫人看了一眼邓如杨,又用余光看了看低头的儿媳妇,不动声色的吃着饭。 邓如杨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孤儿,如果不是义父,如果没有遇到小锦,不可能有这造化!” “有了这好造华就好好把握吧!” “是,义父。” 林山长朝两个孙子说道,“你们邓叔回来了,等下让邓叔带你们放炮仗!” “真的,祖父?” “当然是真的。” “谢谢祖父!” “你们该谢谢邓叔。” 邓如杨笑道:“义父,看你老客气的,你要是再客气,我可不带他们去玩了!” “好,好,不客气。” 林夫人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一直低头吃饭的儿媳妇,又看了看高兴的又跳的孙子,再看看依然如旧的义子,入了翰林还能一如往昔,自己应当高兴才对,可为何就高兴不起来呢? 林家人的晚餐在两个男娃高呼声中结束了,还没等邓如杨下桌子,一对双胞胎就拉着邓如杨准备出去了。 邓如杨面带笑容无奈的看向林山长,林山长高兴的挥了一下手,“他们能快乐的日子也不多了,去吧!” “义父?”邓如杨不解。 林山长笑着解释说道:“书明明年要到禁军去半读半参军了。” 邓如杨问道:“半读半参军,那岂不是像那些受恩荫的贵胃子弟一样?” “是”林山长点头回道。 林书明插嘴说道,“我要和夏候爷一样了!” 林山长失笑:“你要是能有夏候爷一半,林家祖坟算是冒青烟了!” 林书明拍着小心脯说道:“祖父,你放心,我肯定有夏候爷的一半好!” “好小子,祖父就要爱听这话。”林山长听到孙子保证的话,感到非常欣慰。 “那现在能让我们放炮仗了吧!” “去吧,去吧……” 两个男娃拥着年轻有为的邓如杨去放炮仗了,林山长暗暗叹气,自己再怎么对两个孙子好,也老了,有些事,有些思想跟不上了,还真要如杨多回来陪陪他们。 林夫人对准备收拾碗筷的媳妇说道,“这些让下人收拾吧,你跟去看看,别让他们玩过头了!” 丁燕琴顿了一下后放下碗筷,给林夫人行了个礼,“是,母亲!” 林夫人看着儿媳妇带着喜悦的步子跟了上去,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山长见她叹气,说道,“你也觉得咱们孙子要跟年轻人接触?” “我不是叹这个?” “那你叹什么?” “我叹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林山长看了一眼媳妇的背影说道,“媳妇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林夫人瞪了一眼林山长,“当然好多了!” “你朝我瞪眼什么意思?” 林夫人却不想说,转身走了,说道,“我去忙了!” “你把话说清楚。” “没心情说。” “你……”林山长看着林夫人端着碗筷回后厨了,摇摇头,“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是的吞吞吐吐。” 不远处,炮仗声传了过来,随着炮仗声传过来的还有孩子们和如杨的笑声及谈伦,一切仿佛都岁月静好,林山长抬头看了看辽远的星空,墨黑的天际挂着星辰明月,仿佛转眼间就是沧海桑田,日子过得好快呀,一晃之间,六年过去了,儿子,你在天上过得还好吗?如果有如果,你还会年少轻狂、执迷不悟吗?没有人回答林山长的话,只有星辰闪烁。 今天就是腊八了,五更天时,美珍准备了两大锅的腊八粥,等天亮后就让人抬到主院正厅。 童玉锦被尿憋醒来,睁眼就要爬出被窝,那曾想,身子被人压住了,她这才意识到夏琰回来了,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怀抱,出来后,伸手就掐了夏琰的鼻子,不满的叫道,“还知道回来,干脆住在外面得了!” 夏琰眼未睁的说道,“不要我给你捂被窝了?” “不要!” “那你的冷被窝怎么办?” “有男人给我捂了!” “什么?”夏琰倏的一下睁开眼,“谁呀?” 童玉锦被突然睁眼的夏琰吓了一跳,等发现他在吃醋时,高兴的得瑟说道,“不告诉你,不过可以透露点,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英气逼人,是个一等一的潇洒男儿。” 夏琰眉头展开,“这不是说我嘛!” “谁说你了,夜不归宿的家伙!”童玉锦拍打了一下夏琰的胸口。 “没有夜不归宿,到是你的一等一男儿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童玉锦双眉高高的扬起,“十五年后,我儿子难道不是一等一的大美男,难道不是玉树临风?” “你……”夏琰心想要不是了解你,换个其他男人试试,这话说得多让人误会,不满的哼道:“儿子就是儿子,儿子怎么成男人了,真是乱弹琴!” “嘿嘿,才不乱弹琴,儿子、女儿跟小火炉似的,抱着睡可暖和了,你可以下岗了!”童玉锦豪气的叫道。 夏琰挑眉:“儿子、女儿能让你随意打滚搁腿?” “那倒是……”童玉锦心虚了,小不点点的儿子、女儿,害得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臭女人,看我不挠你痒痒。” “哈哈……哈哈……” 两口子闹腾了一翻起床了,今天是腊八节,整个开国公府开始年前的第一轮聚餐,前院正厅,桌子一字摆开时,府内主子,仆人,侍卫,幕僚等全到了,高高兴兴的齐齐喝腊八粥。 夏琰两个胳膊上,一边一个瓷娃娃,抱着狐裘披被,一个披被如虎头,一个披被如小白兔,长长的绒毛竖在头煞是可爱的紧。 开国公见孙子、孙女来了,连忙跑到儿子身边,要伸手抱,夏琰避让了一下,开国公抱了个空。 “臭……”开国公刚开口又闭上嘴了,讨好的站到儿子身边,“小天天,小朵朵,你们想不想祖父呀?” 六个月的两个小家伙倒是给开国公面子,听到他身声,咧开嘴笑了,要不是手脚被包住,估计手脚俱动。 看得夏琰和开国公心都化了,“哎呀,我的乖乖呀,小乖乖呀……” 夏琰低头微笑着看向一双儿女,开国公站在他边上安详的逗着孙子孙女,这对一向不怎么对付的父子从没有这样和谐过。 高氏几不可见的整了一下头,扭过头叫道,“赶紧摆桌上粥,别让粥冷了,不好吃!” “是夫人!” 童玉锦正逗着夏子成的儿子,给他做了个陀螺,两个正用小皮鞭抽打陀螺玩,耳朵到是听出了高氏声音里的几分不快,想想也能理解,谁不疼自己孙子呀,自己儿子霸占了属于她孙子小哲的宠爱,总得让人家发点劳骚吧。 金氏听到婆婆有些情绪的声音,朝童玉锦看了看,见她还在逗自己儿子,暗暗松了口气,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在看她吧,她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朝自己挤一下眼。金氏不好意思的笑笑。 夏子成坐在边上喝茶水,正厅里的一切尽在眼底,在官场上混了些年,到也看明白了,自己三哥媳妇是个人精,不知不觉中缓和着自己母亲的不满和酸意。 早餐开始了,美珍和两个奶娘才接过孩子,大家按主次依次落坐,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腊八粥。 吃完腊八粥,就意味着要开始忙年了,这当中最忙的当然是当家主母了,一应人情往来,府内府外之事都要操办起来。 夏琰给的年节银子比去年又多了一倍,不知为何,高氏今年没能像去年那样高兴,有些失落的感觉,到底失落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童玉锦依然不想当家,只想窝在自己的小窝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挽着夏琰的手说道,“你不是说有个庄子有温泉嘛,什么时候带我和孩子们去?” “等忙完这一段时间。” “你老是这句话!”童玉锦不满的说道。 夏琰说道:“没办法,于先生回乡祭祖了!” “什么时候的事?”童玉锦心想没听说呀。 夏琰回道:“走了有半个月了!” 童玉锦八卦的问道:“那他这次会把家人带过来吗?” “不知道!” 童玉锦啧了啧嘴:“嫁给于先生这样的男人可真没意思。” 夏琰低头看向童玉锦,“为何?” “没个热炕头呀!”长期两地分居,男人可以嫖妓,可是女人呢,简直就是守活寡,真没意思。 夏琰笑道:“妇人之见!” 童玉锦说道:“我本来就是女人呀,嫁汉吃饭穿衣,什么‘觅封候’我绝对不要!” “真的?”夏琰眉毛抬起,那意思是,我就是候爷呀! “嘿嘿,觅的不找,找已经是候爷的!”童玉锦抱着夏琰的胳膊贼贼一笑。 “你……”夏琰无语,伸手点了下童玉锦的额头,“站着说话不腰疼。” “嘿嘿,那当然!” 夏琰问道:“听小同说,你丫头要回望亭大婚了?” 童玉锦回道:“是啊,明天就走,腊月二十六的日子。” 夏琰有点惊讶:“这么赶?” 童玉锦撅嘴回道:“是啊,人家男方想娶回家过年嘛!” 夏琰感到好笑,也八卦了一句:“真是看不出,平时不声不响的,倒是第一个结婚了!” “那是,丫姐是谁呀!” 跟在后面的彭大丫被童玉锦两口子说得脸都红了,一直低着头。 夏琰想了一下说道,“她以后不来你身边了?” “是啊!” 夏琰皱眉。 童玉锦问道:“怎么啦?” “我看她在你身边挺好的。” 美珍难得听到夏琰夸人,悄悄捣了捣彭大丫,意思是,厉害了,候爷都夸你了。 彭大丫脸更红了。 童玉锦叹气:“可丫姐也得结婚生子呀!” “这个不要紧。” 童玉锦明白夏琰说的意思,说道:“丫姐还有个老父亲,总得让丫姐尽尽孝吧!”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锦,又转头看了一下低头的彭大丫,没在说话。 彭大丫明天就要离开开公府回望亭了,所以当天晚上,童玉锦出银子让院子的大小丫头们为她践行,搞得非常热闹,热闹到最后,童玉锦主仆抱头痛哭。 第235章 大丫回家 玉绣生男 从外院回来,看到抱头痛哭的童玉锦,夏琰眉头皱起,“成何体统!” 美珍赶紧让丫头们撤了,几个手脚快的婆子眨眼之间,连桌子带碗筷都带走了。 彭大丫要给夏琰行礼,童玉锦不撒手,哭道,“丫姐,我舍不得你走,可我又不能让彭老爹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怎么办?” 彭大丫抹了一把眼泪:“三娘,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童玉锦哭道:“等你跟我一样有孩子了,怎么经常来?还不是一年难得见个面?” 彭大丫不知道说啥了,只晓得喊:“三娘……” “丫姐,我就该给你签个终生契,让你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三娘……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童玉锦边哭边说:“我才不信呢,都是哄人的假话,要怪就怪那个什么关小东,偷走了我丫姐的心,我留都留不住……” “三……娘……你乱说……” “我才没乱说,你都没主动要留下来?”童玉锦瞪眼看向彭大丫。 彭大丫感到自己委屈极了:“我说了呀,你不让!” “哦,你说了吗?” “说了,三娘……”看着夏琰面无表情的站在边上,彭大丫想给夏琰行礼,可是童玉锦一直抱着她,她窘的脸能滴血。 “闹什么闹?”夏琰看着吊着大丫脖子的童玉锦,眉头再次皱起,“把关小东调到开国公府不就成了!”真是女人,就知道道哭哭啼啼。 “啊……” “啊……” 童玉锦连忙跑到夏琰边身,仰起头问道,“真的?” “嗯!” 见夏琰同意了,童玉锦却叹了口气,“我们不能这样自私,要是关小东喜欢在衙门里做事,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强人所难!” 夏琰眉毛高抬,看了一眼彭大丫。 彭大丫连忙行礼说道,“我回去问问!” “恩!” 童玉锦高兴的说道:“丫姐,你别强迫姐夫做不高兴的事!” 夏琰再次皱眉。 童玉锦对着夏琰讨好的笑道,“做人不能太自私,对不对?” 夏琰没说什么径直进房间了。 美珍等夏琰走了,才小声说道,“你说‘姐夫’了!” “姐夫?哦……哦……”童玉锦捂了一下嘴,小声说道,“会生气?” 美珍撇嘴:“你以为谁都像你,见谁都是大哥,叫谁都是姐?”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丫姐,让你夫君做候爷的姐夫怎么样?”童玉锦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笑着说道。 “三娘,你别乱说,规矩不可乱!”彭大丫原本伤感的心经童玉锦一闹淡了很多,无语的回道。 “嘿嘿,乐呵一下嘛!”童玉锦说道,“你在边上厢房等我,我马上就来!” 美珍看着小跑进房间的童玉锦,小声说道,“夫人又要挨训了!” 果然,下一刻,房间里低沉的男声传过来,“走路生风,急急燥燥成什么样子!” “夫君大人,别动怒,生气容易变老。”童玉锦一边说一边到床头柜上翻东西。 夏琰在小床边看儿子、女儿,见童玉锦急急燥燥的找东西,摇了摇头,大的不听话,不跟她玩。 童玉锦很快翻到了压在箱的东西,翻到后,看了一眼夏琰,见夏琰没看她,想了一下出去了。 夏琰等她出去后,哼笑一声,“还真当是私房了,都不给我看看!” 童玉锦抱着一个小匣子到了隔壁厢,美珍见她有东西给彭大丫,自己在好像不方便,说道,“我去看看小公子!” “别去,候爷在!” “哦……那我去厨房看看明天的早食有没有准备好!” “急什么?” “哎呀,夫人,你知道我意思。” 童玉锦笑道,“就要给你看见!” “啊……”美珍倒是不好意思了。 童玉锦高兴的招手:“别‘啊’了,快过来看看我给丫姐准备的私房。” 美珍感到奇怪:“夫人,没看你准备呀!” “嘿嘿,不知道了吧!” “真不知道。”美珍笑道。 童玉锦得意的打开盒子,盒子里什么东西都有,有飞钱,有金银头钗、碧玉耳环等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彭大丫连忙摆手:“三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童玉锦真诚的说道:“你从七年前就跟我了,我们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姐姐出嫁,妹妹拿出点银子添嫁总是应该的。” 彭大丫的眼里蓄满泪水:“不……三娘,七年前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和爹可能还住在肮脏逼仄的出租房里,不……可能连肮脏逼仄的出租房都住不了,跟着你风不吹雨不淋,我和爹已经很满足了,如今手里也小有家产,人生就更满足了,这么东西我真不能要。” “丫姐,我要是没有能力,你跟我要,我也给不了,可是现如今不是有这能力嘛,拿着!”童玉锦把小匣子合上塞到彭大丫手里,“不要不好意思,美珍大婚跟你一样,你不拿,她也不好意思拿,是不是……” “啊,夫人,我……我的都准备好了呀”美珍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童玉锦得意的笑道:“是啊,我床头有两个匣子,你一个,丫姐一个!” “可……这费了你不少银子吧!”美珍既不好意思又感动。 “是不少,你们两人一人五千两。” “啊……” “啊……” 美珍和彭大丫齐齐惊乎,“那夫人你怎么办?” “我当然还有呀?” 美珍惊叫:“你那来这么多?” “你们忘了?我有陪嫁铺子和田地啊,哥哥回东湖了,铺子等转了给我,再加上候爷给我的月银,我都没地方花,不给你们给谁?”童玉锦高兴的说道。 “夫人……”美珍感慨的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花,你有儿有女,以后留给他们就是了,这是特意给我们的,这份情意让我们怎么还。 “拿着,也不惘你们跟了我七年多!” 美珍和彭大丫相互看了看,两人齐齐摇头,都表示不要。 童玉锦生气,“丫姐,你可一定收着,然后风风光光出嫁,告诉你夫家,我也是有嫁家的人,也是有丰厚嫁妆的人,看谁敢小瞧你!” “三娘……” 童玉锦的话惹得两个丫头再次哭起来,主仆三人再次抱成一团,三个哭哭闹闹,忆苦思甜,要不是龙凤胎饿了叫唤,这主仆三人能闹一夜。 彭大丫最后收下了童玉锦诚心诚意为她准备的添嫁礼,带着对开国公府的不舍于第二天一大早离开了,回到望亭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 不要说童玉锦和美珍难过了,就是一对双胞胎仿佛也知道彭大丫离开了,哭闹了一个早上,闹得小嗓子都有点哑了。 童玉锦感叹道,“就连这些不懂事的小娃儿都知道丫姐走了,不会再抱他们了!” “夫人……”美珍揉了揉发红肿的眼睛,“夫人,不急,再过半个月我们又能见上面了!” “对,又能见上面了!” “看看外面的天色,好像要下雪,也不知道丫姐到了哪里?” “是啊,早点到家才好,下雪了路上可不好走。” 望亭路口,一身公服的关小东别着佩刀站在哪里,不停的朝京城方向的路段看过去,路过的衙役都笑着叫道,“关哥,等媳妇哪!” 关小东听到这话就瞪他们一眼,“那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当值去。” 小衙役没走,继续调笑:“关哥,让你媳妇也帮我介绍介绍呗,让我们也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赶紧当值去!”关小东一脸笑意挥着手说道。 “关哥,你可真不够意思!” 关小东挑眉:“开国公府的丫头,你们敢娶?” “那你怎么敢——” 关小东得瑟回道:“兰儿没进开国公府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啊……关哥,原来……看不出来呀!”小衙役贼贼笑道,“关哥,赶紧跟哥们讲讲你们是怎么一见倾心的,快……” “信不信我揍你们”关小东扬起手准备揍人,几个小伙子一窝蜂跑开了。 谭明振摇了摇头走了过来,问道:“怎么还没等到?” 关小东拂了拂身上的雪花,“下雪了,大概路不好走!” “也是!”谭明振说道,“看来到镇上要很晚了。” 关小东想了想说道,“谭哥,我骑马到前面迎一段。” “应当的!” 关小东抱了抱拳说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去吧” 关小东走到街边解开马绳顺着去京城的方向迎彭大丫了。 风雪较大,但是并不影响开国公府的马车,为何慢了,主要是彭大丫的东西太多了,童玉锦不仅给彭大丫私房银子,明面上也给了不少陪嫁物品,大到家什,小到锅碗瓢盆,什么都全了,到家就能结婚。 关小东没想到彭大丫回来会有这么大阵仗,差点跟车队擦肩而过,还是经常到望亭报信的丁小五发现了,他高兴人的叫道,“关捕头,关捕头——” 关小东吃惊的回道,“丁将军——” 丁小五拱手笑道:“恭喜关捕头!” “多谢多谢!”关小东看了一眼长长的车队,问道,“这是……” 丁小五笑道:“候爷让小的送彭姑娘回来,是不是让关捕头等久了?” 关小东客“没有,没有,候爷真是有心了,关某感激不尽!” “要不要让彭姑娘跟关捕头打个招呼?” “哦,那倒不必了,丁将军请!” 彭大丫在中间马车里,听到关小东的声音,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关小东看到了,朝她咧嘴一笑,一向不爱说话的彭大丫害羞的回笑了一下,两个年轻人,在眨眼之间已经互动起来。 看得丁小五酸溜溜的,看来得找媳妇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彭老爹家,彭老爹正等在门口,当他看到近十辆马车送女儿回来时,昏了,这么多东西,这…… 彭老爹没有亲戚朋友,女儿的婚事一直由卢氏和林夫人帮衬着,可是这大晚上的,他慌乱的站在门前,不知咋办? 关小东连忙叫了衙门里的兄弟过来帮忙搬运,住在附近的卢氏听说大丫回来了,也连忙过来帮忙,跟着过来的还有卢小芳,当她看到一个彭大丫从国公府回来,还带回了近十马车的东西,那心里酸溜的跟什么似的。 卢小芳的夫君在望亭当差,他们在望亭也置办了房子,经常往娘家跑,过来打秋风。 见彭大丫从马车下来,还有小丫头扶着,更不是滋味了,挥着帕子,挤出一堆笑,“大丫回来了,小锦给你这么多好东西呀,你可得记住我们小锦的恩情” 彭大丫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卢小芳,才不去理她,客气的朝她笑笑,“大娘!” 卢小芳又要说什么,被过来帮忙搬东西的耿大有瞪了一眼,卢小芳缩了一下头,不敢再说了。 卢氏摇了摇头,对女儿说道,“小囡在家,你回去!” “我帮着打打下手!” “不要了,人手挺多的。”卢氏把女儿赶回去。 彭大丫这才走到彭老爹跟前,含泪叫了一声,“爹,我回来了!” 彭老爹不住的点头,“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开国公府 彭大丫走后,美珍和童玉锦着实不得力了好一阵了,可是下面的小丫头们却感到机会来了,个个争强好胜的在童玉锦和美珍面前表现,想挤这个一等丫头的位置。 美玉和美好撇了撇嘴说道,“你们呀别白费功夫了!” “为何,美玉姐?” “这么明显,你们还看不清,真是……”美玉摇了一下手中的香帕讥笑一声。 丫头小河说道,“我可不是争一等丫头的位置。” 美玉不解的问道:“那你表现个啥?” 小河说道:“我是争小溪姐的位子!” 小溪不好意思的呸了一声,“死丫头,你争我位置干嘛,有本事做一等丫头。” “一等丫头不是留给你嘛,小溪姐。” “死丫头,别乱说。”小溪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乐开了花,不过……她看了一眼强劲对方何春燕,发现何春燕根本不在房间内,头伸出门外看了看,只见她在走廊里晾晒尿布,想了一下,也出去了。 等小溪走了后,房间内几个丫头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说道,“这一等丫头的位置轮不到小溪。” “我也觉得。”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是啊,春燕做事一个顶两,从不偷懒。” “那肯定的呀,候爷和夫人帮她报了杀全家的大仇,是我,我一个顶十个。” “话也不能这样说,她真是跟候爷和夫人有缘,候爷和夫人办案竟办到她家了,竟让她意外的报了大仇。” “这话说得对,还真是这样。” “我听说杀她全家的强盗被杀的被杀,被流放的流放,一个没逃得了。” “逃不了的好,坏人总得得到报应才对,否则这世上岂不是都是坏人了。” “那到是。” 走廊里 何春燕把热水煮过的尿布晾在太阳底下曝晒,夫人说什么杀菌,她虽不知道什么叫杀菌,可这真跟她爹煮纱布差不多,总是干净没坏处。晾完后捶了捶自己的腰,好像还挺累。 小溪冷冷的笑一声,“叫一声谁过来帮忙,好像谁不愿意思,现在捶腰做什么,显得你能你累?” 春燕弯下腰倒掉木盆里的水,然后拿起木盆准备走人。 小溪气得跺脚,刚想说什么,瞄了一眼,发现童玉锦和美珍姐坐正厢房朝阳的地方晒太阳,没敢放肆,三等丫头红柳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笑道,“小溪姐,我们有零嘴,你要不要?” “就知道吃,吃不穷你!”小溪没好声没好气的走开了。 红柳舔了一下手中的糖角子,撇了一下嘴,“大家都知道你没戏,你还非赶着上,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唉,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这几个小丫头,把个院子弄得‘热闹闹’的。 年味越来越浓了,对于童玉锦来说,除了越来越多的美食和准备给大丫大婚送贺仪外,她很恬淡、安宁,带着儿子女儿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对于夏琰来说,像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最忙,年节说第二,其它不敢说第一,忙得就差岔气,随着年节的到来,越来越难看到他的身影,倒不是夏琰自己非要在外面忙,而这皇宫不得不进,作为十路观察使,各路上的事情何其多,总结、回禀、议政,那一样不要处理,几乎都在宫里或是办公务的地方,真得忙到最后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 于文庭不在,单腾忙得不可开交,十路的税赋清单做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打着呵欠进了夏琰的书房。 夏琰头未抬,就知道谁进来了,说道,“拿过来,我看看!” 单腾高兴的说道,“候爷,估计京十路税账要排前五名了,你要受到圣上褒奖了。” 夏琰抬了一眼,“前四名是那几个。” “当然是江南鱼米之乡的哪几路了,我们是北方,那里比得过。”单腾说道,“我们是北片的第一名。” 夏琰说道,“别说好的,有没有不如意的。” “有!”单腾抿说道。 夏琰凝眉问道:“哪里?” “淮东路有几个县郡不理想。”单腾说道,“按道理,淮东也算是鱼米之乡,出产、收成应当是几路当中的第一名才对,事实是甚至都不如京北路等干涸地区。” “名字?” “安县、宿县、山阳县等!” 夏琰皱眉,“这地区离淮河很近,按道理灌溉应当很好,一年有两季,怎么会少?” “属下也觉得奇怪!” “对了,于先生就是安县的,去信让他调查一下。” “是” 腊月二十五,美珍等丫头离开了开国府去给大丫大婚添妆,本来童玉锦也要去的,可是她的姐姐童玉绣生了,没办法,只好让美珍代表自己去了,并让她对大丫说一声对不起。 夏琰忙得连袁府的门都没进,把童玉锦送到门口就进宫了,袁思允朝坐在马车里的夏琰拱了拱手。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了姐夫,他实在太忙了,我都多少天没见到他人影了!” 袁思允笑笑,“理解!” 童玉锦问道:“姐姐怎么样?” “挺好!” “那就好,听说小家伙的块头挺大,姐姐受了不少罪” “是啊,不过总算有惊无险” “阿弥陀佛,我赶紧去看看她!” 童玉绣房间 童玉绣的气色不错,童玉锦抓着童玉绣的手说道,“姐姐辛苦了!” “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 童玉锦瞪了一眼童玉绣:“那也是辛苦了,现在你总算没心思和压力了吧?” 童玉绣点了点头,“我还要生的!” “你……”童玉锦无语了,“我算是服了你,知道了,不要急,慢慢来!” “嗯!” 童玉锦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古人多子多福的思想可真够严重的,童玉绣第一胎幸亏生了儿子,要不然还不知道她月子怎么做,唉! 过年前后,忙得人就忙死了,闲得人就闲死了。 大陈朝开国皇帝吸取了前朝教训,为了防止藩镇割据和宦官专权的现象出现,封王候将相爵位并无实地封邑,这就至使了有官阶的王候将相一旦脱离权力中心,他们有限而固定的食邑并不能供他们挥霍,本来还能在田地私买之中赚得利益,结果诚嘉帝强制推行田亩制,虽不能说完全的均田制,但至少扼制住了门阀贵族肆意兼并的势头,而梁王刚把手伸到铁矿之上就被诚嘉帝扼杀在摇篮之中,他的下场,京城谁人不知,一等一的亲王哪,照样削为庶民;至于盐,六年前,诚嘉帝就让毛未长齐的夏琰去试探深浅,那知这个毛头小子竟一路过关斩将,将涉盐的官员捋得一个不剩,谁还敢顶风而上,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晋王府,作为一个一等一的亲王府,而且是领头的一等一亲王府,他的人情往来,他的打赏封赏,都是京城的风向标,作为长辈,别人送了东西你要回吧,有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回礼是多于来礼的,否则要被人看不起,晋王府会被人看不起吗? 没有,晋王府依然是晋王府,出手依然阔绰,没有让京城人失望。 几个老王爷就觉得奇怪了,他们悄悄聚在一起八卦上了,“你说老二哪来这么多银子?” “他的食邑俸禄赏赐本来就比我们多!” “可再多也不够他近十个儿子、二十几个孙子花吧?” “是啊,我可听说了,光给那个嫡重孙女续命,一年就得花上十万两!” “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就是听市井茶楼里的人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真也是假。” “二哥家也就这几年光景不太好,可能有些家底子!” “可要还这样花下去,我看悬!” “你感叹什么,我可听说了,你的赌场都超过四哥家的小仪了,还有个花楼也挺赚到银子的。” “一点小钱罢了!” “没有权力,就没人送礼,这样做吃山空还真不是办法啊!” “那怎么办,到侄子跟前讨官?” “能讨到我就去,问题是能讨到吗?” “‘唯才是用’,这不是提醒我们别想嘛。” “本事,谁没有,可谁想劳心劳累去干呀?” …… 晋王府当家主母正站在老太太面前说道银子不够用之事。 老太太拄着手杖气得在地面上直敲,“不是让你们省着点吗?十万两银子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晋王世子妃回道:“回母亲,实在是缺银子缺得久了点,这银子一到手马上就补了空,所以才……” “真是……真是……”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骂什么,气得心口疼,可是能怎么办呢,叫道,“老嬷嬷——” “老太太,老仆在!” “把箱子里的一万两拿给她!” “母亲——” “怎么的,还嫌少?” 晋王世子妃小声说道:“母亲,今年你有两个孙子要大婚,这点……” 第236章 剽悍女儿 于家家事 晋王世子妃小声说道:“母亲,今年你有两个孙子要大婚,这点……” “我呸,大婚的东西不是置办的差不多了,就这些,要就拿着,不要,我收回。” “不,不,我要,我要,母亲……”晋王府大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走了一万两。 晋王妃气得心口生疼,“十万两还过不了年,真是……” 老嬷嬷见老王妃气得心口起伏,连忙上前捋她的后背,“王妃,你也别怪大夫人,听说十万两只有五万两到了她手上。” 晋王妃叹道:“我何偿不知,老老小小几十个男人,那个不要应酬,那个出门不要银子,可这只出不进,如何是好?” “王妃,幸好还有进账!” 晋王妃眯起老眼摇了摇头,叹道,“终不是长久之计!” 走出晋王妃院子的世子妃也气得心口生疼,她都快五十了,现在的头衔依然是世子妃,谁家像她这样,按道理,她早就应当是郡王妃了,可是连太皇太后在内三个当权的,她的封号就是没批下来,真是邪门了。 还没等她走到自己院门口,自己媳妇如美人扶柳般等在门口,见到她就行礼。 “母亲——” “叫魂啊,我还没死哪!”对于只生了个病秧子的儿媳妇,晋大夫人没给好脸色,虽然大家都说儿子自作孽,可作为母亲的她从不这样认为,不能生儿子就是媳妇没用。 “母亲……”赵重光媳妇听到婆婆的话,眼泪立马流了下来,“馨儿的病又发作了,可是太仁堂的药还没有拿回来,还请母亲派个人拿回来了。” 晋大夫人(年纪大了,不爱让人叫她世子妃)气得心口疼,语气很冲的说道,“放心,死不了!” “母亲……” 晋大夫人根本不理长媳妇,径直进了自己的院子。 赵重光媳妇被谅在门口,寒风裹着白雪吹到了走廊里,不仅穷人的年难过,富贵人家同样如此,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淮东府安县 安县是于文庭的故乡,离家多年的他终于回到了故乡,他的老父已经作古,年迈的母亲,正站在镇头迎接他。 让近七十岁的老母站在风雪中迎接自己,于文庭愧疚得很,不顾地上几寸厚的雪直接跪在老母跟前,“娘啊,不肖儿子文庭回来了!” 于老太太抖着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娘……”于文庭抱着老母的腿大声痛哭,“儿对不住你了,没在你跟前尽孝心。” “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边这对母子泣不声,那边七大姑八大姨个个盯着三辆马车看,就差把马车盯出洞出来。 几个男人相对妇人们要好很多,可也有人盯着黑毡布马车,想揭开帘布看看,于举人这些年在外面混出什么样子了,能带什么东西回乡祭祖。 相对于其他人感兴趣于文庭的金银细软,于文庭的妻子儿女要淡定的多,甚至对于文庭有些冷漠,他们默默的站的一边,看着奶奶和父亲抱头痛哭。 于家老大看天色不早了,哭得也差不多了,说道,“老三,母亲年纪大了,赶紧进屋吧!” “是,是,大哥!”于文庭扶着母亲说道,“娘,听大哥的,咱们回家再说。” 于老太太边走边问:“三儿,这次回来不出去了吧?” “娘,咱们回家再说。” “你是不是还要出去?” 于文庭回道:“娘……你别急,儿了等一下慢慢跟你说。” 于老太太见儿子就是不松口,气得说道:“你这孩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在外面闲逛,也不知道着家。” “娘……” 于文庭好不容易才把老娘哄到家里,一行人都拥在于家宅子正堂里,于家人本来就多,再加上前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于文庭进院子时,扫了一眼于家宅子,似乎扩大了不少,但是基本格局未变,估计是小辈们太多了,沿着主屋慢慢延伸出去了。 于文庭让小厮拿了瓜子糖果分给了跟着进来的邻人,又客气的跟他们寒喧了一番,街坊有人问道,“于举人,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于文庭笑笑,“看情况!”不说自己走还是留。 街坊笑道,“听人说你在京城混得不错,我估摸着你还要出去,会不会把家信他娘带去京城?” 于文庭无奈的笑笑:“达大爷还是这样热心,刚回来,还没考虑这些事。” “也是,我倒是瞎操心,行,你们哥几个聊吧,家里还有事,我们也要回去了!”吃到了瓜子糖果,他们识趣的把时间留给于家人了。 街坊邻居终于都散了,于老太太说道,“家信他娘,还站着干什么,赶紧给你夫君做饭去。” “是,母亲!”于氏低头回了一声,也没看于文庭,转身出了堂屋,去了厨房。 于文庭朝家里的兄弟们笑笑,“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也不好带什么东西给你们,稍稍带了一、两样,还希望哥哥嫂子们不要嫌弃。” 老大媳妇是长媳妇,第一个开口,双颊高起,虽然笑着,可还是让人感觉她刻薄寡情的样子,“哎哟,那可真让三叔破费了。” “谈不上破费!”于文庭怎么会跟一个妇人一般见识,让两个长随把马车上准备好的礼物,一一搬了下来,几乎每家都是一个木匣子,只听他说道“这些年跟你们通信,只要信上提到过的娃子都有礼,家里的女娃子也不知道多少,每家我都按三人份准备了,多了就算了,要是少了,我让家信他娘等一下再补给你们。” “女娃也有?” “嗯,人人都有!” 站在边上的妇人、小娘子听说他们也有,本来不积极主动的,个个说道,“我们到厨房去帮忙。” 于家信垂下眼皮,暗暗皱了眉,穿着布袍长衫的他,面色显得不太好,两个弟弟见哥哥不高兴悄悄朝他身边站了站。 厨房里,于文庭唯一的女儿正在锅灶后面烧火,拉着风箱,她的小丫头拔着步子跑了进来,朝她说道,“大娘,老爷分了好多礼给大房、二房、四房、五房,还有姑奶奶家。” 于家芝哼了一声,“不是不让你去的嘛,再去让你过来烧火。” “大娘,本来就应当我烧火嘛,你非要烧!”小丫头金巧撅着嘴说道。 主仆二人正说道,于家的女人们一窝蜂挤了进来,抢着干于氏和于家芝的活。 于氏都没反应过来,刚要接回勺子,十三岁的于家芝伸手拉住她娘,“二伯母,四伯母,我跟我娘去问一下我爹想吃什么。” “去吧,去吧,厨房的事我们来就行了。”二伯母讨好般的笑笑,对于氏表现了从未有过的友好。 于氏有些不自在,于家芝挤出笑,拉着她娘就出来了。出来后,于氏说道,“今天吹什么风,她们肯伸手干活?” 十三岁的于家芝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般说道,“能怎么样?肯定是爹说了什么话,她们拍马屁来了。” “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跟我来!” 于家芝带着于氏回到了正堂,也不管规矩,张口就问:“爹,你中午想吃什么?” 于文庭从回来,只看到了三个儿子,还没有看到唯一的女儿,见女儿叫他,高兴的连忙站了起来,“芝儿想给爹做什么?” 于家芝撇了一下嘴,“我想给爹做个煎蛋(安县方言是炒蛋,意思是滚蛋的意思)” 于氏虽然对聚少离多的夫君有意见,可是男人要挣银子养家,少不得奔波劳碌,她能说什么呢,那曾想有些泼辣的女儿刚见到爹,就要让他爹滚蛋,这……赶紧伸手拽了拽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儿。 于家芝却不怕,脖子梗了一下,气乎乎的看向他爹。她的长相遗传了于文庭和于氏的优点,虽然生活在小镇上,可是明眸皓齿,长得颇是明丽英气,算是个美人了。 于文庭一直喜欢这个有些男儿性格的女儿,再加上妻子生了四胎,就一个女儿,就更是喜爱了,每次写信、带东西,必有女儿一份,对她有些骄纵。 不骄纵能养成天不怕地不怕敢让老子滚蛋的女儿? 于老太太听到这话,气得把拐仗放在地上死命的敲了敲,“女戒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于家芝连老太太都不怕,说道:“没读到狗肚子里,可也没读到你孙女肚子里。” “你……”老太太气得直敲拐棍,对着于文庭说道“老三,你看看,这就是你媳妇教出来的好女儿?” 于氏无奈的低下头。 于文庭看着彪悍的女儿,有些头疼,不过没有责怪女儿,无奈的对他娘说道,“娘,芝儿还小,等大些就懂了!” 于老太太以为儿子会训这个胆大妄为的孙女,谁知竟轻描淡定的放下了,气着叫道:“怎么就小了,都十三了,还没说到婆家,我都急死了!” 一个是老娘,一个是自己生的女儿,于文庭打着哈哈笑道,“娘,我们芝儿生得这么好,找婆家不愁。” 看着维护女儿的儿子,老太太不高兴了,尖声叫道:“你……你知不知道,她整退了多少家小郎君,现在整个安县谁敢娶她?” 于文庭头疼,小声说道:“母亲,别人乱说,你……” 老太太伤心了:“你竟怪我……” 于文庭赶紧哄着老娘说道:“母亲,没有,没有,我就是说不急,不急,先吃饭……” 于老太太生气的说道:“我看你这次回来要好好教教这几个孩子,一个个成什么样子了!” 于文庭见机会来了,连忙说道:“是,母亲,我这次回来,真要跟你说这事。” “不要跟我说,赶紧好好教育教育这些孩子,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母亲,几天能教出什么?” “几天?你什么意思?”老太太不懂了,刚才还答应呢,怎么现在又这样说。 于文庭和风细雨的回道:“母亲,我这次回来祭祖,顺便把孩子和孩子他娘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啊……” “啊……” 于家上上下下都没有想到于文庭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老太太瞄了一眼三媳妇后,问道:“为什么?” 于文庭回道:“以前生活没定下来,怕孩子跟着我飘泊不定,现在定下来,准备接他们过去,年纪大了,我也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爹,真的呀!”于家芝才不管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高兴的连忙叫道。 于文庭点点头,笑道,“还让你爹吃炒蛋嘛?” “当然!”于家芝笑道“我也吃,跟爹一起滚蛋!” “你……”于文庭大笑。 老太太看着父女两人肆无忌惮,敲着拐杖叫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于家芝连忙溜站到于文庭身边,缩着头躲在他肩膀边上,老太太的恼火她让他爹挡了。 一通训话、教导,直到摆饭才消停。 吃完饭后,一堆妇人、小娘子围着于氏转悠,抢着帮忙洗碗、涮碗,说道恭维拍马屁的话,于氏先是没明白,等明白这些人等她分礼物后,头都大了,找到于文庭,于文庭拿了多备的礼物给她,让她去分给妯娌、侄女们。倒是让于氏风光了一把,于爱芝冷眼旁观,暗暗撇嘴,一个个小人行径。 等于文庭单独跟妻子孩子们说上话时,已是掌灯时分了,两马车的东西基本上都分完了,就剩于文庭马车座椅下面的两个盒子了。 于文庭一直等到入夜后才让小厮拿出来,拿好放到妻子于氏手上,笑道,“给你的。” 于氏却没有有多高兴,并没有急着打开。 于家芝听说父亲要他们去京城,早已不气于文庭了,帮她母亲打开了两个盒子。 “哇……”于家芝的声音不大,她马上捂着自己嘴小声问道,“爹,你当强盗了?” 于文庭瞪了一眼女儿说道:“胡说!” 于家芝干笑笑:“嘿嘿,可这飞钱也太多了点吧!”她大概的翻了一下,近万两都有。 于文庭叹道:“这可是你爹几年的积蓄。” 于家芝看了一下低头的母亲,然后抿了一下嘴说道,“难道爹的飞钱没给小妾、外室?” 于文庭又头疼又生气,“你听谁胡说,这也是你小娘子你问的!”这女儿活泼的过头了吧。 于家芝瘪着嘴回道:“他们都这样说,娘气得都有白发了!” 于文庭气得低声喝道:“胡闹!” “那你到底有没有嘛?”于家芝听到爹喝,挺害怕的,可是说都说了,干脆问个明白。 于文庭肯定的回道:“当然没有!” “真的?” “肯定了!” “小妾、外室、女人统统没有?” “一个都没有!” 于家芝听得心花怒放,叫道:“娘,你听到了没有,她们都嫉妒你有个举人夫君,都在挑拔事非,想看你笑话。” 于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夫君,那神情半信半疑。 于文庭叹了口气,“你在家为我操持家业,侍俸老母,我怎么可能在外面风流快活嘛,再说,我的心思全放在扬名立万上,那有时间养小妾,实在不信,等你到京城一看便知。” 于氏听到于文庭肯定的解释,终于松了眉头,“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我要是不说,你能把我的儿子全拐走!”于文庭唬着眼说道。 于氏不好意的回辨道:“胡说什么!” 于文庭微笑着说道:“看看盒子,这里面是飞钱,那里面是金银首饰,都是你跟芝儿的,至于你娘家的,我已经单独备好,你不必操心!” “夫君,我……娘家也有?” “那是当然,老泰山给我养了个贤惠的妻子,怎么也得有些节礼银子吧!” 于氏的眉头终于彻底松开了。 于家芝见母亲终于不再愁眉苦脸了,站起说道,“我带弟弟们去睡了,爹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还是女儿好,这话听了就是舒心!”看着知情懂事的女儿,于文庭高兴的说道。 “那当然。”于家芝得瑟的说道。 于家信见父亲并不像别人说得那样把他们扔了,在京城再娶妻了,紧张害怕的心终于安了下来,脸上渐渐显出十四岁孩子应有的明朗笑容,朝父亲拱了拱手带着弟弟出去了。 走到外面的于家芝气得跺了几脚,“那些个嚼舌头的,害得我们几年没过过好日子,真想去撕了他们的嘴。” 丫头小草附合说道:“大娘,他们说得可难听了,不过我不信。” 于家芝瞄了一眼:“你倒是聪明?” 小丫头笑道:“我不是聪明,老爷每封信里都提到大娘,我就知道老爷不是这样的人。” “为何?” “这世道有几家老爷心里惦着女儿的?”小丫头反问,面上有些悲色,她就是被不成气的爹给卖了,那像大娘,老爷时刻惦记着,多好。 于家芝听到这话,高兴的笑道:“那倒是,我爹一直都疼我。” “会疼女儿的老爷肯定不是坏人。” “哇,小草,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呀!” “那是!” 于家芝转头对于家信说道,“大哥,爹亲口说了肯定没女人,那些人都说在说瞎话。” “我知道了!” “哇,我们要去京城了。”于家芝高兴的叫道,“大哥,三郎、四郎你们想不想去?” “当然,听说京城可繁华了!” “真好,我们要去京城了……” 房间内 于文庭靠着于氏身边坐着,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我说这次回来,你怎么见你老了,原来听了闲言碎语。” 于氏低着头,“他们说得跟真的似的,让人……” 于文庭回道:“我知道,外面这样的男人多的是。” 于氏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文庭,现在孩子不在,你可以说实话了,我都受得住。” 于文庭叹了口气,“别乱想了,男人要是变心了,还能一个月给你写一封信哪!” “我……” “没收到信?”于文庭见妻子这番模样问道。 于氏低低的回道:“收到了!” “那你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 于文庭说道:“好了,我们去京城,以后你就不会担心了!” 于氏问道:“为何突然要让我们去京城?” 于文庭说道:“我的主人可能要升官了!” 于氏问道:“你跟着一起升?” “恩!” 听说夫君要升官,于氏高兴了几分:“那倒是挺好的!” 于文庭说道:“大郎已经是秀才,我想让他到京城去见见世面,我们芝儿生得明眸皓齿总得为她寻个好夫婿……” 于氏抱着于文庭头埋在他怀里哭了,“我以为你把这个家忘了!” “傻了吧,一个男人如果连家都忘了,那他还算个男人吗?”于文庭拍了拍婆娘的后背,叹气说道。 于氏哭得更凶了,“那你干嘛到现在才想起带我们去京城。” 于文庭摇头叹气:“年轻不懂眷恋,年纪大了,终于发现房间里空落落的,一个人过得无滋无味!” “你这个混蛋,混蛋……,生儿生女都让我一个人带,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于氏泣不成声,为着失去的年华,为着没能和夫君一起走过的日子,痛心的哭着。 于文庭看着伤心不已的婆娘,连忙安慰道:“不老,你在我眼中不老。” “还不老,白头发都有了!”四十岁不到的于氏真有白发了,可想而知,日子有多难熬。 于文庭笑道:“放心,到京城,我们用好的香脂水粉,吃好的大鱼大肉,会养回来的。” “混蛋……” 窗外,雪静静的落着,或近或远的村落、原野,在雪光映照下,银装素裹,万籁俱寂,一切仿佛都静谧而美好。 京城某处 “王爷,夏琰的第一谋士已经到老家了。” 王爷静坐在椅子里,轻声说道:“听说他几年都没有回家了,怎么今年想起回老家了?” “只听说回家祭祖。”幕僚问道:“王爷,怎么办?” 王爷思考了许久后才说道,“先别动!” “王爷?” “看看他的意图,是真回乡祭祖,还是别有目的,如果是别有目的……” “王爷,让人杀了他?” 王爷摇头:“不……不……,杀人,还是换种方式比好!” “王爷的意思是……?” “先打探清楚再说!” “是,王爷!” 京城开公府 由于童玉绣的儿子洗三就是小年夜二十八了,所以洗三就进行了半天,一吃过午饭,众人都回家准备过年了,童玉锦是最后一个走的,跟童玉绣说了些做月子应当注意的细节,要教她怎么又能吃营养又能保持身材,并且告诉她,为了孩子健康着想最好自己和奶娘一起喂。 “为何?”童玉绣说完后,抬头看了看房间,发现没人,低声说道,“是不是你们哪里也是这样?” 童玉锦点头回道:“嗯,我们哪里不要奶娘,都是母亲亲自喂,这样孩子有抵抗力不容易生病。” “哦”童玉绣对童玉锦说得话还是相当信服,想了想说道,“好,我听你的。” “看看我家两个小家伙,你肯定要听!” 童玉绣笑笑,“那倒是,养得白白嫩嫩的,可爱的紧!” “别急,等一个月后,你家冬冬长开了,肯定也是小帅哥一枚!” 童玉绣看着孩子笑笑,一脸幸福的模样。 童玉锦也着急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慢点,别急!” “嗯,我知道了!” 等童玉锦到袁宅门口时,夏琰真在跟袁思允说话,他约袁思允新年里过来喝酒,两人似乎聊得不错,还提到了长兴府的边贸之事。 “今年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听下面的掌柜说,人并不多。” “可能是第一年,明年应当会有好转。” “并不乐观,除了粮食、马匹交换的东西并不多。” “这人们不正需要这些吗?” “我们是商人,当然希望交换范围能广些,这样才有钱赚。” “哦,原来如此!”夏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回去了。” “候爷走好!” 夏琰拱了一下手:“告辞!”说完后,拉着童玉锦的手,把她扶到了马车上,两人一起回家过年了。 第237章 忙里偷闲 文庭出发 不知不觉中诚嘉十九年来到了,年纪大的人又老了一岁,年纪小的人又长了一岁,对于只有七个月的夏宇宸和夏若萱两个小婴儿来说,他们已经进入虚三岁了。 正月初五过后,夏琰终于推掉所有应酬在家里陪老婆和孩子。午后阳光灿烂,靠近窗口的米榻上,阳光透过透明的窗纸照射进来,温暖而和熏,两个小娃子坐在榻上玩着布老虎等玩具,夏琰的长腿伸在榻边,防止两个孩子因为好动而掉到地上,童玉锦窝在夏琰怀里,喂着夏琰水果,小牙签不时戳一只送到他嘴里。 夏琰闭着眼,动着嘴巴吃着水果,看着夏琰如此享受,童玉锦不高兴的把剩下的水果都塞到自己嘴里吃掉了,然后伸手越过夏琰,把水果盘放到了米榻边的桌子上。 放好水果盘后,童玉锦仰头看了看窗户边的阳光,感觉有些困,看了看自顾自玩乐的龙凤胎,又看了一眼夏琰,想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眼养神了,养着养着竟睡着了。 太阳在天空中不停的移动位置,窗棂的光线不停的变动着位置,两个小娃子也玩得累了,转头看了看父母,发现他们头靠头睡着了,他们也张了张小嘴,小屁股歪了一下,也倒到榻上睡了,一个横着,一个竖着,抱着他们父亲的大腿,真是有意思极了。 冬日暖阳,暖意盎然,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过如此吧,岁月静静的声音,仿佛停在此刻,生命中不经意间绽放的温馨温暖而让人感动。 美珍在门口听了听,厢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估计都睡了,悄悄走了进来,把两个孩子放到隔壁小床上,悄悄给童玉锦和夏琰盖了一床被子,然后关上厢房的门到了小床边守着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琰被自己的腿麻醒了,连忙看了一下榻里面,发现孩子不见了,眉动了一下,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子,心想孩子估计被丫头抱走了,转头看了看童玉锦,发现她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 睡了一觉,夏琰觉得神轻气爽,把搁在榻边的双腿伸到了被窝里,往下探了探,等嘴巴靠到童玉锦嘴巴时,两瓣凉唇衔住了童玉锦的两瓣樱桃小红唇。 童玉锦被夏琰拱醒了,等意识到夏琰在亲她时,她双手环上了夏琰的脖子,两个人热烈而缠绵的亲热起来,不多时,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变得热切起来。 童玉锦的衣服被退到感到凉意时,才惊觉现在是大白天,“等等……” “怎么啦?”夏琰的声音里充满了情动之意,一直忙碌的他跟童玉锦都快半个月没亲热了,情动起来,有些失控。 “大白天的,不好吧!”童玉锦又拉衣服又拉被子,大冬天的还真冷。 “在自己屋里有什么不好!” “孩子在隔壁,美珍肯定在看孩子,等下动静大了,多难为情!” 夏琰急得捋了下头,“那怎么办,我忍不住了!” 童玉锦吐了口气,“到我书房里的休息屋去。” “就这里吧!”夏琰急切的有些不想动。 里里外外都是丫头,童玉锦不想,自己书房里的休息屋靠着南边,有太阳,又暖和,又没有人,“走吧!” “好吧!” 童玉锦整好衣服到了孩子房间,对美珍说道,“我去书房看看书,顺便查个资料,不要让人来打扰!” “是,夫人!”美珍回道。 童玉锦亲了熟睡的龙凤胎一口,做贼心虚的出了孩子们的房间,拉着夏琰到了自己书房里的小屋,然后从里面反锁上门。 夏琰一个公主抱,把童玉锦抱起放到了靠窗的榻上,软软上的榻上被太阳熏得暖洋洋的,窝在榻上晒太阳的猫见有人来了,竖起头,见人类直接滚上了自己的地盘,就要压到自己时,喵一声窜跳着上了窗台,瞪着如透明珠子的眼睛看着缠绕在一起的人类,这是什么节奏,怎么他们叫唤的声音,跟自己叫春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自从有了孩子,童玉锦和夏琰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情如火、肆无忌惮了。 童玉锦虽然刻制自己不让自己出声音,可是情动之处,仍然有声音溢出,声音中夹着夏琰厚重的喘气之声,嘿嘿,后面省略N字不写,各位亲们自行脑补。 激情过后,太阳也下山了,窗外天色渐渐变暗,夏琰和童玉锦两人懒洋洋的窝在榻上抱在一起,喘过气之后,童玉锦问道,“晚餐时间到了,要不要起床?” “急什么!” “估计天天和朵朵醒了!” 夏琰伸出手臂让童玉锦枕在他手臂上,说道:“我今天晚餐都不想吃。” “怎么啦!”童玉锦惊得伸手摸他的额头。 夏琰轻笑了一声,“忙得松懈下来,不想动!” 童玉锦捶了一下他,“吓……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夏琰把童玉锦的头按下去,“我们就在这里睡到明天。” “啊……”童玉锦惊了一下,“这里没有碳火,等一下夜里要冷的。” “你叫人送过来!” 童玉锦翻了个身,趴到夏琰胸口,笑道,“累成这样?” “嗯!” “那好吧!”童玉锦穿起衣服到外面安排了一下,没过一会儿又进来了,又钻到夏琰的怀里,“我们就当这里是世外桃源了好了!” “嗯!” 京城某处酒楼深处某精致包间里,刚才楼下上来的的中年男人跪到某贵胃面前,贵胃挥了一下手,身边的伶人妓子全部退了出去。 中年男人说道,“回王爷,淮东的消息传过来了,姓于的回老家除了应酬左邻右舍,没有动作” 王爷眯了一下眼,“没漏掉什么?” “没有。” “没有?淮东是姓于的故乡,如果……” “王爷的意思是……” “姓于是夏琰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帮着夏琰做了很多事,夏琰没有了他会怎么样?” “王爷想……” “去安排一下。” “是,王爷!” 开国公府 放空自己的夏琰一直睡到第二的下午才起来,起来时,童玉锦已经不在身边了,等他到内室时,童玉锦正在地毯上逗孩子们玩,引着他们爬动抓东西,看见夏琰进来,她说道,“我见你睡得香没叫你!” 夏琰蹲下来要逗孩子,童玉锦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洗漱,洗干净了再来找我们天天和朵朵。” 夏琰笑了一下,无奈的起身到内间洗漱了。 对于夏琰这样的人来说,能偷个一天半天的空闲时间,那真是已经很奢侈了,没他洗漱完,夏小同就等在门口等着回话了。 边等还边发劳骚,“也不知这些人干嘛还要来请,爷肯定不会去。” 美珍嫌他呱噪,冲了一句,“知道不去,你还来干什么?” 夏小同回道:“当然要来,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管爷去不去,都是爷才能定。” “那你废话那么多干嘛” “你……我发句劳骚不行哪!” “懒得理你!” 夏琰从里面出来,边走边问:“什么事?” 夏小同连忙上前:“三省的几位大人请客吃饭,请了爷你,爷要不要去?” “那几位大人?” “除了三省的三个头头,共他都去了!” 夏琰眯眼回道:“帮我推了!” “是,爷!”夏小同得瑟的朝美珍挤了个眼。 夏琰说道,“以我的名义,请三个大人一起吃顿饭。” “啊,爷——” 夏琰看向夏小同皱眉。 “哦,爷,小的马上去。” 美珍憋着不敢笑,只等夏小同走到门口,她高抬下巴,活该,让你呱噪,多话。 滩东安县 整个新年前后,于文庭忙得像个陀螺,不是七大姨请就是八大姑请,这家还没有吃完,下家又吃,直各吃得想吐,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几年不回来一次,亲朋好友来请,不去又不好,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在这时,夏琰那封让他查查几个县郡的信到了,看完信后,他凝眉想了想,这几个县都属于东州府,难道东州府没有颁布均田制?不对,这些天和亲朋好友吃饭,听他们说已经分到田了,虽然年景不好,但是税赋并不少,而且课税名目也不少,难道有贪官污吏? 于文庭决定私访一圈,为了怕面上引起别人注意,他决定带着家小以游玩的方式回京,边走边探访一番。 正月十五一过,于文庭就在老娘面前提出回京。 于老太太舍不得,哭道,“再忙也得等正月过了再回吧?” 于文庭搬出顶头上司,哀叹道:“娘……娘……实在是上头让回,没办法!” “儿啊,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家?”于老太太抹着眼泪问道。 “娘,儿以后每年都回来。” “你这是骗谁啊,一去就是多年,让娘怎么办?” “娘,儿不孝……” …… 娘俩正哭哭啼啼的说着话,又有人过来请于文庭去吃饭。于老太太话还没有说完,可是乡里乡亲,没办法放了儿子出去应酬。 于文庭的院子 于氏让人收拾屋子、家什,还有出行的衣物,几个妯娌手里拿着瓜子嗑着,看着于氏忙着,笑着说道,“三弟妹,听说三叔发财了,是不是真的?” “一个幕僚能发什么财!” “能啊,我娘家就有,听说做了什么官员的钱粮师爷,可赚了不少,三弟主人是个候爷,肯定比官员还大吧,那银子定少不了!” “那是男人家的事,我不知道!” 老大、老二家的相互看了一眼,笑道,“弟妹呀,你们以后就住京城了,这些没用的屋子,家什分点给我们呗,你大侄子可要大婚了,一没家什,二无屋子,要不这屋子让给你侄子大婚用?” 于氏不软不硬的回道:“我听夫君的,夫君说给就给,夫君说不给就不给。” 老大媳妇刻薄的笑笑,“谁不知道呀,听说三叔回来银子都给你了,可不少,你就小气吧!” 于氏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这是爹娘分给我们家的屋子,就是我们的念想,恕我不能给大嫂了。” “你……”老大媳妇气得挥了一下手说道,“真是恶毒心肠,情愿让房子空着也不给侄子结婚,可真是亲兄弟。” 于氏冷笑说道,“大嫂,可别忘了,我们家文庭每年寄回来的家用银子都到谁手里了。” “你……我是老大,银子当然由我分配了,我可是都用在家用上了,你要是不信,你来当,看看不是要用这么多银了?” 于氏皮了皮眼说道:“我可没本事当家。” 老二媳妇附合老大说道:“没本事人你说什么?”她心想着拍老大家的马屁,家用上能多得些。 于氏回道:“我是没本事的人,大嫂有本事给侄子造屋娶媳,我就不锦上添花了!” “好样的,凌宝珍!”老大媳妇咬牙切齿,一脸阴沉。 “我正忙着,两位嫂子,两位弟妹,我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 “哼……”老大媳妇扭着臀走了,其他人见她走了,陆陆续续也走了,毕竟家还没有分,他们要在老大手底下讨生活,可不能得罪。 于爱芝见他们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娘,我们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于氏叫道:“四郎——” “娘!” “到院门口看看,你们舅舅来了没有?” “好咧!” 于四郎提着小短腿就朝院子门口跑去。 于氏的两个舅子来了,于氏让他们帮忙,一些不能用的东西准备出手卖掉,于氏妯娌看到老三家的舅舅来搬东西,还以为东西都给他们,在门口直接拦着不让出门。 老二家的尖声叫道:“这是我们老于家的东西,凭什么让你们拿?” 于家舅子回道:“没有啊,我妹子让我们帮忙价格典高些,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们骗谁呢?” “我们为什么要骗人?” 于老太太也被几个妯娌请过来了,老太太气得直敲拐仗,“反了,反了,我还没死呢!” 于氏连忙过来,说道,“娘,我这些旧东西准备典当卖了!” “你凭什么卖我们老于家的东西?” “娘,你看看,这都是我的嫁妆,再有,有些东西也是文庭成家后买的东西……”于氏话还没有说完,于老太太就叫起来,“谁说是你嫁妆,真是反天了,给我把老三叫回来!” 两方人马缰持不下,只好等于文庭。 于文庭在哪里呢? 于文庭带着几分醉意,准备回来睡一觉,走到半路上遇到了回家看望老母的堂弟——于增贤。 “三哥!” “增贤!” “天啊,真是三哥呀,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于增贤见到于文庭赶紧上前,亲热的拥抱了一下,于文庭感慨的拍了拍堂弟的后背,“我记得,你以前没我高呀!” “三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哈哈……” “哈哈……” 两人齐齐大笑,于增贤埋怨说道,“三哥,什么回来的,也不让人带信给我,我好早点回来,咱哥俩好好坐下喝几杯!” “没关系,咱们明天就喝!” “不,三哥,咱们今天就喝!” “今天不行,我现在头昏脑胀,喝了不尽兴。” “没关系,我现在就让我娘备晚食。” “增贤,你风尘仆仆的刚回来,明天,咱们明天喝!”于文庭感到自己脚底打晃,有些吃力。 于增贤笑道:“三哥,我风尘仆仆啥啊,我就在百里之外的宿县,没关系,到我家,我们聊聊……” 准备回家的于文庭被堂弟于增贤拉到自家饶磕去了。没到晚上,酒又喝上了,于文庭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次端起酒杯,几杯下肚,他对这个小堂弟也算了解了,原来他秀才过后,没有考上举人,现在在宿县做了个不入流的书吏,这次回来看望老娘,遇到了自己。 于文庭劝他边做事边学习,过个三年再考,有了举人身份好授官。 于增贤一脸讨好的笑道,“那是,那是,小弟肯定听三哥的,一定努力!” 两人边喝边聊,刚吃了一半不到,于家派人过来叫于文庭。 “什么事?” 于家侄子没好意思说吵架的事,只道:“三叔,奶奶让你回家一趟!” 于文庭也不想吃酒了,顺着小侄子的话就从酒桌上站起来,跟着回去了。 于增贤两口子相互看了看,他婆娘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说道,“我明天去三哥家看看!” “赶紧去!” “好,好……” 于文庭原本就头昏脑胀,回到家一看,更昏了。 原本定于正月十六出发的于文庭不得不拖到了正月二十才出发,兄弟妯娌们都想他们家的东西,除了房子,于文庭把家里能分的东西全分了。 看着空落落的家,于文庭也禁不住叹了口气,于爱芝气呼呼的对他说道,“爹,你怎么不把房子也分了!” 于文庭摇头,“叶落总要归根,总不能连根都不要了吧!” “留着空房子有啥用?” “你这孩子……”于文庭再次摇头,到底是孩子,哪怕是空房子,那也是对故乡、对家的念想,不说了,说了,以他们的年纪也不懂。 当于文庭的马车终于离开家时,几个孩子高兴的在马车里就差跳起来,“哦,我们去京城了,我们去京城了……” 于爱芝直接就说道,“再也不用受气了!” 于氏马上喝道,“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 于文庭脸色有些冷。 三郎、四郎年纪还小,见大人生气连忙乖乖的坐着不动了。 “怎么回事?”于文庭问道。 “爹,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可你整天不是东家请,就是西家请,害得我都没空跟你说话。” 想起前几天分家当的事,于文庭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是爹的不是,让你们受委屈了!” 于爱芝委屈的道:“爹,我们受的委屈大了!” “怎么回事?” “你在京城寄回的银子一个子不剩全进了大伯娘腰包,都不给我们家用,要不是你寄了学费到大郎先生那里,我们都快饿死了!” 于氏见自家夫君又恼不信的样子,连忙制止:“芝儿,别乱说!” 于爱芝不管:“怎么乱说了,大家一起吃,我们都吃不饱,要不是大郎先生见大郎饿晕了,把爹多给的学杂费拿给我们用,再加上外婆和舅舅隔三差五补贴一下,我们可不就是饿死了!” 于文庭严肃的问道:“宝珍,是不是真的?” “别听芝儿胡说,没有的事!”于底垂着眼说道。 越听妻子说没有的事,于文庭越相信女儿说的是真的,捋了捋脸说道,“难为你们了!” 于爱芝说道:“爹,还好你回来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放肆!”于文庭喝道。 于爱芝见一向和蔼的父亲凶了她,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我就放肆了怎么啦,那你为何把大郎的银子寄给他先生,不让大伯交学费,为何,你不也知道大伯、二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吗,你不也知道,家里都在吃爷爷的老本,爷爷的老本吃完了,开始盯上你了,他们巴不得你在外面找了人,不带我们去,好让我们留在家乡,然后以我们的名义跟你要银子,这次要不是你铁了心要带我们走,奶奶会让你带我们走吗?” “别说了,别说了,芝儿……”于氏低低的哭了起来。 于文庭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突然发现自己很无力,作为一个有品级的幕僚,于文庭怎么可能不懂这世道,很多事,很多人,根本不能细细扒开,一扒开全是不堪,亲兄弟怎么了,为了银子,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了,他突然感悟到大家族、小家庭的概念,他觉得自己似乎只能顾自己的小家了,他顾不了大家族,一群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的兄弟姐妹,他已经无精力去顾及了,自家过自家的日子吧。 安县于家 于家兄弟几个正坐在老娘跟前,“娘,你干嘛让老三把媳妇儿女都带走?” 于老太太说道,“老三说了,是他的主子让他带的,不带要捋了他的差事。” “啥,他主子还管这事,给他娶个如花似玉的新妻子不得了?” “胡说,这话能从你老大的嘴里冒出来?” 于老大苦兮兮的问道:“娘,那老三还寄银子回来吗?” 于老太太回道:“当然寄,老三说了,孝敬我的银子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于老大说道:“娘,我是说家用?” “家用?” “是啊……” 于老太太想了想回道:“老三没说!” 于老大当下就干嚎起来:“娘呀,没了银子,我们可怎么活呀!” 于老太太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你出去找事做,别一天到晚指望别人,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是靠自己的好……” “娘……” …… 安县到宿县的路上 于增贤的婆娘问道,“你那三堂哥能让你升官嘛?” 于增贤回道:“我暗示他几遍了,他应当听懂了!” “听懂了?哼,我看不见得,要不是听说他回来了,我们根本不要回来,七姑八婆的,害我多花了几十两。” 于增贤说道:“等等看!” “等什么,连你送的五拾两银子都没收,我看悬!” “他是我堂哥,不好意思收我银子。” 于增贤婆娘冷笑:“得了吧,县太爷连亲舅爷送的都收,你只是他的堂弟,他会不收?” 于增贤想想说道:“堂哥跟县太爷怎么能比。” “天下乌鸦还不是一样黑!” 于增贤眉头皱起,“主簿的缺好不容易才有,除了三堂哥,要么就送银子,可是一个缺要五千两,我哪有那么多?” “那怎么办,主簿可是正九品,一下子从无品到有品,算是朝庭命官了……” “我知道,可能怎么办?” 于增贤两口子无精打彩的回到了宿县,虽然拜托了于文庭,觉得希望不大,可是五千两实在又拿不出,心下有些消停,不再折腾了。 第238章 京城格局 再遇增贤 于增贤两口子无精打彩的回到了宿县,虽然拜托了于文庭,觉得希望不大,可是五千两实在又拿不出,心下有些消停,不再折腾了。 宿县县衙后院 小衙役看到衙门后街于书吏家的门终于开了,连忙跑到县太爷家报信,“老爷,老爷……” 县太爷身边的小厮踢了小衙役一脚,“鬼叫鬼叫的,干什么?” 小衙役扁着嘴说道:“不是你让我看于书吏有没有从家里回来嘛?” “回来了没有?” “回了,回了!” 小厮瞄了一眼远处,“知道了!” 小衙役站着没动,两眼殷殷的看着小厮。 “还不滚!” “大哥,大哥,小的可是天天都用心盯的,你看……” 小厮笑着骂了一句,从怀里掏了几个铜子给他,“赶紧滚!” “是,是,马上滚!” 小厮迅速朝书房走去,看了看左右,准备进县太爷的书房,刚推了一个缝,立马又轻轻带上了门,为啥?当然是有不可描述之画面在发生,县太爷的书桌上躺着个丫头,两腿白花花的大腿正缠在县太爷的跨间,两团白乎乎的东西跟大白兔似的跳得正欢,县太爷正在兴头上,哼赤哼赤,画面让小厮瞬间流了鼻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丫头才提着裤子拿着银子溜了出去。 小厮抹干净鼻血进到房间内,帮着县太爷一起整理衣服,县太爷叫道,“找我什么事?” “回老爷,姓于的回来了!”小厮讨好的说道。 “哦……” “老爷,要不要我叫他过来?” 安县县太爷郭洗达眯眼回道:“等入夜再叫他过来!” “是,老爷!” 京城章府 章大人和夏琰等人在景春楼吃完饭后回来已经很晚了,到家时,章夫人已经备好醒酒汤,他一口气喝了两碗,章夫人眉头皱起,“喝了多少?” “不少!” “喝那么多干嘛,还当自己年轻呀!” 章大人笑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搞气氛,难道让场子冷下来?” 章夫人瞅了一眼不高兴的说道:“又不是你请的客,你担心冷什么场子?” “谁让我欣赏夏子淳呢!”章大人高兴的回道。 章夫人不高兴的回道:“又不是你女婿,要你欣赏!” “行了,别小心眼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对,夫人说得都对!” 章夫人问道:“夏候爷干嘛请你们几个吃饭?” 章大人回道:“为了均田制!” 章夫人奇怪的问道:“不是已经颁布了吗?” 章大人感慨:“今年是第一年,诸事开头难,夏子淳为了圣上才请了我们这些人。” 章夫人撅着嘴说道:“年纪不大,做事这么周全,难怪圣上会喜欢。” “那是自然,没有过人之处,怎么能得圣上的荣宠。” “唉,别说了,越说我越后悔,没把他捞到咱家当女婿。” 章大人笑笑:“你就别说这些事后话了,我们和他不可能联姻的。” “是啊,也就想想了!”章夫人说道,“方家让人来提小定了,你看……” 章大人说道:“定就定啊,要我看什么?” “当然是心里有疙瘩了!” 章大人笑道:“人家老子现在是正二品尚书了,你还有什么疙瘩?” “可是去过方家的嬷嬷回来说方家还是小官小派作风!” 章大人抬眼严厉的看了一眼章夫人,“仆人的眼界能有多高,他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表象而以,难道你不懂吗?” 章夫人见章大人脸冷下来,吓了一跳:“我……我懂什么?” 章大人说道:“他方又行要是京城某些官员的作派,我还不敢把女儿嫁到他家。” “啊……”章夫人没懂,问道,“你的意思是……” “方又行从一个正七品小官直升到正二品尚书,大半年时间,官升十级,还能保持朴素的小官员做派,从这点上来说,恰恰就是他与众不同之处。” “没听明白?” 章大人回道:“他家要是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是正二品尚书府的样子,那么他这官职做不长久。” “可……可一个二品官员的夫人还亲自下灶烧火,这也太不合适了……” 章大人笑道,“那方夫人也是个不错的官夫人。”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章大人见章夫人会不过意来,想了想问道:“十多年前,圣上刚登基时破格提拔的孙家,你还记不记得了?” “孙……喔,是不是从六品正接升至正三品侍郎的那个孙家?” “对,就是他家,最后结果是什么?” 章夫人回忆说道:“贪污收贿,刚做了两年侍郎,就啷当入狱被判了流放。” 章大人轻轻问道:“为何会这样?” 章夫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个穷京官,为了面子、攀比、应酬和面子,大肆挥霍入不敷出,然后就……” 章大人摇头叹息:“官是一子下升上来了,可是家底子在那儿呢,如果拎不清,一味为了面子、场面,那才叫一个不好!” 章夫人叹道:“我知道了,量力而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能做到的也是个人物了!” “夫人英明!” “得了吧,变着法子训我。” “赶紧办,我们娴儿年纪也不小了。” “知道了!” 京城贵圈里基本上都听说章大人和新晋户部尚书方家结亲,但一直是传闻,等章家和方家过小礼宴请众客时,大家才真得相信章、方两家结亲了。 有敏锐嗅觉的人知道京城格局在不知不觉中重新画圈,夏子淳没有和任何世族名门结亲,秦王府的下一代当家人找了新贵方家女儿,而老资格的章家也凑上了这一拔,当中山郡王府世子赵翼博找了京兆府沈家幺女时,实际上,这个人脉圈子已经大至形成了。 而开国公府的夏七郎瞬间就成了京里名门世家的香悖悖,想要和开国公府结亲的人,差点把开国公府的门槛踩烂了,结果,正七品县丞夏瑞意向户部侍郎宋广和的妹妹宋嫣然。(此时,宋广和已经由从五品度支司升至户部从三品侍郎) 高氏看着手中的庚贴叹了口气,“要是没有三郎,七郎能找到实权宠臣的妹妹吗?” 夏子成坐在边上点了一下头,“挺好的!” 高氏不甘心的说道:“是啊,挺好的,听说宋家主母早逝,当家的跟我一样,是个继室,传言说小娘子温婉贤良,可事实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夏子成安慰说道:“母亲,宋大人挺好!” “三郎还挺好呢,你们几个呢,难道一个人好,其他就都好了?” “母亲——” 高氏心情不爽:“怎么连你也向着他说话了!” 夏子成头疼:“我没向着谁说话,丽蓉帮打听了,小娘子确实不错。” “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三郎不会吭七郎的。” “哦,希望是吧!” 开国公府听涛院 夏琰和童玉锦正在吃早餐,没一会儿,早餐吃完了,坐到厢房消食,夏琰对童玉锦说道,“正月马上就要过了,你要不要去你姐姐哪里?” 童玉锦回道:“有空当然要去,可你不是说挺忙的吗?” 夏琰回道:“是有些忙!” 童玉锦想了想问道:“我听夏小同说赵翼博相亲了?” “嗯!” “谁家呀” “你认识!” 童玉锦没怎么跟京城的贵圈打过交道,惊讶的问道:“我认识,谁家?” “京兆府沈家!” 童玉锦笑笑:“原来是沈大人家呀,他女儿很好吗?” 夏琰无所谓的笑笑:“名门闺秀都差不多。” “啊……” “啊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随意的样子,娶老婆呀,又不是娶身份地位。” 夏琰转头看向童玉锦,“就是娶身份地位。” “啊……” “姨母问了我的意见。” 童玉锦捂着嘴惊叫:“什么,赵翼博的妻子是你给定的?” “差不多!” “啊……那……” 夏琰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该懂的。” “我是懂,可……可是也太……”童玉锦不敢想像这没有一点情感基础的婚姻。 夏琰见童玉锦半天愣不过神来,说道:“你放心,小博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不会乱点的。” “好吧,我们的婚姻也是皇上老人家点的鸳鸯谱,你再给别人点,好像也没什么!” 夏琰又说道:“夏七郎的差不多也订了!” “我怎么都没听说呀?” 夏琰笑道:“你整天窝在听涛院里,又不当家,又不主事,当然不知道了!” 听到当家,童玉锦怂了,讨好的笑笑:“嘿嘿,夫君,我带两个孩子呢,你可不能让我当家!” “真会偷懒!” “为了不成为黄脸婆,我必须得有时间休息,只有休息好了,皮肤才能光滑水嫩,你懂不懂?”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锦的脸说道,“那我天天忙到深更半夜,皮肤就不行了?” 童玉锦看了一眼依旧白晰水嫩的夏琰,哼了声,“我不跟妖孽比!” “妖……” “我什么都没说,我去带娃了……”童玉锦如一阵风似的跑了。 夏琰心想,倒低谁是妖啊! 淮东东州府某县驿站 于文庭住在驿站两三天了,白天背着手这里逛一圈,那时晃荡一下,就是不着急离开。 驿丞(掌管驿站的官,主要是传迎送之事,没有品极,并不入流。)有些生气,对着打杂的杂役发着牢骚,“什么人哪,怎么就不走了!” 杂役龇着大黄牙讨好的说道,“大人,他们肯定在这里混吃混喝,要不想个办法让他们走人?” 驿丞皱起眉头,“可他毕竟是个长史,身居要职,按道理我应当讨好几分才对,可他对我的讨好并不买账,我又不能拿他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大人?” “今天晚上的菜式都给我减半。” “可你不是说他身居要职嘛,要是减半了,怕是……” “奶奶的,算了算了,就按原来的。” 大家一定要问了,长史是什么东东呀? 官名,其执掌事务不一,但多为幕僚性质的官员,一般亲、郡王府,或是实权性质的权官下面都有这类型的官职,按府第、所属机构的等级,长史官的等级也不一样,最高可至从三品,比如丞相、边郡太守下所置的长史,那真是实权在握,当执一方,品极可达从三品,像夏琰这样即有品阶又有官品的权臣所置的长史,品极也不低,从五品,夏琰很多事情具体操作都是由于文庭完成的,比如淮盐案,比如几个二品大员落马,这些案子当中要撤换官员,需要重组任命,都是由于文庭来具体操作完成的,他所做的事赶得上一个州府的权限了。 于文庭首先打听了均田制在这些地方的落实情况,几天打探下来,虽不能说好,但也不差不多哪里去,按官场的评价法,及不上处罚论制;可要按民间的评价,这均田法落实的并不能让人满意。 可能是连年有自然灾害,这一带百姓生活的并不好,很多人一天吃一顿,大冬天还穿得挺薄,衙门里的课税也有说不上的名目,同样站在为官者的角度,那个地方不为自己的财政收入敛财;站在老百姓的立场,课捐杂税有些多了,但也没多得的过分,那么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就在于文庭准备去另一个地方再查探时,驿站来了别一拔人,他惊讶的叫道,“增贤——” “三哥!”于增贤不自在的笑笑。 “你不是回宿县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可是南辕北辙!”于文庭有些惊讶。 “我们县太爷让我到山阳县公干。” “原来是这样,那是巧了,我也想去山阳到,不如我们一起走?” “那倒是好,我刚好跟三哥联络一下感情。” 于文庭和于增紧一起去了山阳县,山阳县淮东比较繁庶的一个县郡,他在淮河和泾河的交汇处,水陆交通方便,横贯东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到繁华的山阳县,这个淮盐最大的中转站,盘距着大大小小漕帮数十个帮会,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于文庭刚到山阳县城门,城门口就拥了一大堆来迎接他的人,于增贤见些连忙退到了后面,跟于氏打了个招呼,“三嫂,帮我跟三哥说一声,等他安定下来,我再去找他,现下就不打扰他了” “那怎么好,要不你等等他,自己跟他打招呼” 于增贤看了看前面被人拥着的于文件庭说道,“不打扰三哥了,我先行一步了。” 于文庭看着山阳县的官员、帮会,感到头疼,这下还怎么查访,倒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于文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住到了客栈,等一进房间,他赶紧对妻子儿子说道,“不管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你们都不能信,会着了他们的道。” 于爱芝问道:“爹,他们为何对你这么热情,好像你是个很大的官似的?” 于文庭笑道,“不是你爹官大,而是爹的主人官大,明白吗?” “我懂了,他们看了僧面!” 于文庭提醒家人:“是,是,还是芝儿懂,你们记住这世上没有白得好处,人家给我们一个好处,必然要从我们这里得到双倍甚至多倍的好处,所以什么东西都不能拿,明白吗?” “知道了,爹,我不要,反正我们家的银子多。” “真是爹的好闺女”于文庭夸了女儿,问向儿子:“大郎你们听懂了吗?” “爹,我明白了!” “他娘,你呢?” “知道,不拖你的后腿。” 于文庭点点头,转头对自己的贴身长随久生说道,“久生,你照顾好他们,久子跟我去应酬。” “是,老爷!” 于文庭一直担心自己的妻小没有见过世面,被人蒙骗,那曾想着道的竟是自己。 什么,精于世道的于先生竟然着了道,什么样的道能让于先生着了?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山阳县县太爷客气的接待了这个夏候爷身边的长史, 第239章 文庭着道 流言四起 于文庭一直担心自己的妻小没见过世面,被人蒙骗,那曾想着道的竟是自己。 什么,精于世道的于先生竟然着了道,什么样的道能让于先生着了?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山阳县县太爷客气的接待了夏候爷身边的长史,接待地点——山阳县最上档次的酒楼,用现代语言来描述就是五星级大酒店。 酒楼高三层,飞檐走兽、琉璃黛瓦,朱漆阔门,顶端挂着黑底金字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山阳酒楼。酒楼轮廓有北方石砌的粗犷,雕梁画栋之处又有江南细致的韵味,在小小的山阳县,这幢酒楼就是身份和地位的相征,能进这酒楼的,非富则贵。 山阳县县太爷平正利点头哈腰的伸出左手,亲自把于文庭引上了顶层精致包间。 虽说是小县城,可是里面的情形一点也不逊于京里某些中等大酒楼,时下虽是冬天,寒冷异常,可是上了三楼,仿佛走进了春天,不仅温暖如春,推开包间门之后,对门的挡屏竟是水晶珠帘,那珠帘逶迤倾泻,有琴声从帘后流淌而出。 作为曾经的文人墨客,于文庭于君子六艺相当精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虽然只听了一小段琴声,但他听得出,弹琴之人琴艺造诣颇高,不知觉往帘后走去,想看看弹琴者是谁? 平县令站在于文庭身后,得意的眯起双眼,不动声色的让后面人停了脚步,看着走进厅内的于文庭,都说落拓书生于文庭诗书礼乐无所不精,他倒要看看他精到什么程度? 于文庭顺着琴声走到了弹奏者的跟前,只见一年轻女子,面蒙白纱,半露臻首,露出的额头,光洁盈润,有美人尖(指额头正中的头发往下(前)再长一点,形成一个小小的尖状,从正面看,像‘M’型,古人把美人尖作为评选美女和美男的标准,有美人尖者为上品),只见她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或轻或缓,时而似深涧滴泉清冽空灵,时而如江河流转奔流不息,琴声袅袅,余音绕梁不绝,竟是琴中高手。 当琴声结束时,于文庭禁不住拍手称赞,“好琴!” 弹琴者轻轻起身回礼,“奴家有幸能弹一曲,奈何知音难寻,今得先生一赞,奴家觉得甚是欢喜,幸甚至哉,先生,请!” 蒙面纱的女人亲自给于文庭拿了蒲团,“请,先生!” 于文庭捋了一把胡须,“听姑娘口音,似是京城人士?” 女人轻笑:“先生厉害,奴家从小在京城康乐坊长大!” “原来是康乐坊中的人,怪不得琴艺不俗!”听说是京里名馆中出来的人,于文庭赞叹般的回着刚才的琴声,竟失去了警觉,为自己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女人见于文庭一幅陶醉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给他斟茶水:“先生山谬赞了!” “不必谦虚,刚才那首《念郎归》,确实不错。” 平县令见于文庭赞口不绝,适时上前,“先生果然是雅人,我等凡夫俗子就没有听出来,只觉哀声切切,那有小鼓、击缶来得畅快淋漓。” 于文庭笑笑,“平大人还真是有趣,果然如此!” “让先生见笑了!” 一行人依主次落坐,间有酒楼侍女上酒上菜,不一会儿,矮桌上的酒菜都上满了。 平县令站了起来,举着酒盏对着于文庭说道,“今天有幸能和于先生共桌饮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先生,平某先敬先生一杯!” “平大人客气了,大人先入坐。” “多谢先生!” 于文庭等平正利坐下来之后饮了杯中酒。 平正利连忙倾身上前,拿起酒壶给于文庭又斟了一杯,“大人,还请吃点小菜。” “平大人请随意!” “是,于先生!” 平正利坐直之后,挥了一下手,身后的伶人再次操起琴来,琴音袅袅,美酒佳肴,包间中的气氛越来越浓烈,美人尖伶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于文庭身边,和众人行着行酒令,不过今天的行酒令似乎充满着文人气息,大家都以对诗来罚酒,显得高雅而有情调。 平正利看着他带过来的几个才子,杯子靠在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眯着,气氛不够时,他就凑上一句,够时,他就不动声色的避在一边,看着面前人行酒令。 于文庭没有想到美人尖不仅琴弹得好,诗也对得好,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喝了不少酒,他突然暗暗警醒了一下,自己行踪暴露之事还没搞清楚呢,怎么能乱喝酒了,再有来酒之时,他开始有意识的挡了,而且,今天酒桌上的陪酒之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帮会的粗人,竟都是文人,非常投自己脾性,难道……他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把酒杯靠在唇边的平正利,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这种状态怎么这么熟悉呢? 于文庭暗暗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了,这不是自己常有的状态吗?他的心蓦的一紧,不对,这似乎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他的头突然就重起来,他慢慢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 当于文庭头歪倒在桌子上时,来陪客的几人迅速的说道,“大人,我们回去了!” 平正利阴觉的提醒说道:“今天的事知道怎么处理吧?” “知道,大人,我们懂的。” “那就好,只要你们听话,帮你们谋个一官半职没问题。” “多谢大人!”几个年纪不等的男人很快退了出去。 平正利站起来,低眼看向于文庭,“听说你是夏候爷的第一谋士,位居开国府的长史,从五品,我一个县太爷也不过正七品,一个幕僚竟比我这个正经的进士及第还牛拜,果然是靠着大树好乘凉啊!” 美人尖风凉的说道:“平大人,主人让我来山阳,可不是听你发劳骚的。” 平正利笑笑:“平某知道,剩下来的就看美人你了!” “不要大人说,把人抬过去吧!” “是,美人!” …… 当于文庭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疼得要裂开,他用力揉了揉,过了好一会儿头脑才清醒点,刚想叫妻子于氏,边上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于文庭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已经听过的声音当然也一样,他倏的一下坐了起来,刚想蹦下床,略思索一下,伸出自己的臂膀,这才发现自己的臂膀竟是光的,眯了一下,伸到美人头下,轻声轻语,“昨天怎么样?” “先生是问酒桌上,还是问床上?”女人风情万种的问道。 于文庭仰头大笑,笑了几声后,微微冷然说道,“你很不错!”说完,淡定的下床,穿上自己衣服。 美人躺在床上看着于文庭不慢不徐的穿衣,并没有说话。 等于文庭从怀中掏出飞钱百两放在床头时,美人才开口,“先生,已经有人付过了。” “是嘛?” “当然,你猜猜是谁?” 于文庭看了一眼美人后,并没回答,径直走到房门口,推门准备出去。 “先生真不想不知道是谁?” 于文庭推开了门。 美人说道:“可付了不少银子!” 于文庭回头看向床上妖娆的美人,脸色已经很冷了。 “先生生气了?”美人捂嘴轻笑,“奴家也是仰幕先生才华才和先生来了这场偶遇,要不奴家退了那十万两了” 就算老于事故的于文庭也暗暗大惊,压着震惊问道:“十万两?” 美人浅笑嫣然:“是啊,先生,平大人已经全付了!” 于文庭才不相信什么平大人,严厉问道:“什么人让人过来?” “没有啊,先生难道没听过京城美人温秀秀首夜价值黄金万两么?” “你是温秀秀?”于文庭觉得自己恍乎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个女琴师。 “是的,先生!”温秀秀手捋着头发,妩媚一笑,“奴家千里迢迢送来初夜,先生还满意乎!” 于文庭冷笑一声,“算计我?” “先生这话可太难听了!” 于文庭关上门走到床边,这时的他气得想掐死这个女人,自己正是太大意了,只想着小县城居然也有琴艺如此出众之人,怎么就不想一下,拥有如此好琴艺的女人,怎会是山阳这个小地方的人,自己一出京就被人盯上了,可…… 于文庭抿了下嘴,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美人妖娆的笑道:“大人咱们京城再见哟!” 于文庭顿了一下脚,然后大步流星的出了酒楼。 酒楼大堂内,山阳县平大人正坐在哪里,见于文庭下来,仍然点头哈腰的上前,“先生,怎么样?” 于文庭两眼直直的看向平正利,“很好!” 平大人明知于文庭恨不得吃了他,你然笑眯眯的说道,“很好就好,大人,下官已经把她赎了身,以后就在你身边就个美妾。” 于文庭压着火气说道:“给我退了!” “大人,下官可付了不银子……” 于文庭再次说道:“给我退了!”情绪已经到了极点。 “大人……” 于文庭突然转头吼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大人……” “信不信,我把这个女人送到你爹床上!” “大……是,是,下官明白了” “哼……”于文庭甩着袖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平正利眯眼哼了句小曲,“第一谋士也不过如此嘛,要是我有机会,说不定也能成为夏候爷的第一谋士,可惜啊,没遇上!” 边上小厮说道,“大人,你现在的光景也很好呀,既然能算到第一谋士,岂不是说你比第一谋士还厉害?” “嗯,说得有道理,赏!”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东府某地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收到了一只信鸽,信鸽停在他面前,他拿下信鸽腿上的绑信,上面写着:成了。 于文庭回到客栈吩咐人去查被人算计一事,结果,竟毫无结果,他明白撞上地头蛇了,细细的想了想,他们让自己中美人局的意义在哪里,为何要这样做?难道真跟候爷来信的内容有关,他们见自己过来,用这些劣招让自己不查?这怎么可能,虽然朝庭明令禁止当官的不能嫖妓,可还不是照样有官员出入青楼伎馆风流快活,问题是有没有较真,这事会被较真到什么程度呢?于文庭没能想到。 当夏琰知道这事时,京城官场十之八九的人也知道这事了,个个暗暗吃惊,纷纷议论。 “听说夏琰的长史回乡祭祖收人贿赂了,你们知不知道?” “没听说呀!” “不可能,茶楼酒馆赌场到处都在说,你没听到?”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的事。” “收了多少贿赂?” “听说玩了个女人玩了十万两。” “神明啊,十万两?什么女人值十万两?” “京城醉云楼第一名妓。” “林俏儿?” “不,林俏儿早就过时了!” “不可能,十天前,我还有同窗去捧林俏儿的场子呢?” “说你过时了吧,你还不承认,现在是温秀秀了!” “没听过呀?” “醉云楼第一琴师是谁?” “哦,她呀,什么时候成醉云楼第一名妓了?” “兄弟……”说话之人啧啧嘴,摇了摇头,“你跟不上了呀,这种事随时随地可以发生呀,昨天是头牌,说不定今天就不是了,就换人了。” “哦……对,对,对,明白了,醉云楼的第一,起步价都是千两、万两以上,为何这个是十万两?” “这还要说嘛,人家是名琴师,再加上人捧,一个初夜十万两还不是小意思。” “我的娘哎,十万两,老子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赚到。” “赶紧找门路去呀……” “对,对……” 京城皇宫门楼外 早朝的大臣们已经散朝了,出了瓮城,准备上马车打道回府了。 吏部郎中杜卫珍杜大人笑着问向夏琰,“夏候爷,最近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夏琰面无表情的回道,“夏某不知杜大人所说何事,这是其一,其二,夏言从不听传言。” “……”杜大人碰了了软钉子,马上哼笑了一声,“夏候爷,空穴不来风,还是好好管管手下吧,十万两,一个正四官员八年的俸禄,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琰抬眉,“杜大人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死人的。” “你……” 御史台的周大人冷笑一声,“弄不好,还真要死人,大正月里可真晦气。” 董大人好像做人情的样子,笑道,“天气冷,各位大人还是赶紧回家吃饭,传言嘛,真真假假谁辨得清,你说是吧,夏候爷!” “真的假不了,假得真不了!” “皇上会派人查的,周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对,皇上会派人查,不过淮东是夏候爷的治下,于文庭又是夏候爷的长史,夏候爷,你不会不查或是包庇吧” 夏琰正气凛然的回道:“夏某人会秉公处理。” 董大人阴阳怪调的说道:“那我们就看看夏候爷如何秉公处理?” “对,对……” “夏候爷,大正月的,有得忙了,真是辛苦了!” 夏琰冷冷的看着一唱一合的几人,眼眸幽深。夏小同提醒道“候爷,该上骄了。” 正说着,有内侍小跑着过来,“夏候爷,请等一下!” 夏琰收回上马车的脚,转过身来,看向内侍。 内侍连忙行礼,说道,“候爷,皇上让你过去一趟。” 夏琰拱手回道,“知道了!” 夏琰跟着内侍又进了宫门。 众人看着夏琰被皇帝叫走,个个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着。 几位老王爷不屑的笑笑,“一个人不可能一直好运,你看,这不就来了!” “就是,这个正月不错呀!” “是啊,这天似乎又要下雪了,赶紧回吧!” “对,赶紧回。” 赵之仪一直站在边上默不作声,等众朝官走得差不多了,他的小厮显子说道,“公子——” “怎么回事?” “说是山阳县县太爷为了讨好长史于文庭花了重金请了京城名妓。” “京城名妓,谁?” “回爷,刚升的花魁,温秀秀!” “女琴师温秀秀?”赵之仪认识此人。 “是,爷,此女出自康乐坊!” 赵之仪眯起眼笑笑:“这手笔出的倒是大呀!” “爷——” “居然投其所好,难怪会中道。” “爷,夏候爷会不会被皇上……” 赵之仪看了看皇宫方向,垂头想了一下,“回家!” “是,爷!” 山阳县 于文庭想了想,不管对方什么目的,他准备按步就班出去暗暗查访,完成候爷交待的事,刚走到大街上,就被人围住了,让周围的侍卫措手不及,等众人被于文庭的侍卫制止时,他们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们朝于文庭扔烂菜子,还有人连金贵的鸡蛋都舍得扔,他们边扔边骂,“贪官污吏,快快还我们的银子来,吃人血的贪官污吏,快快还我们的银子” 于文庭等人竟被民众困住了,身上被扔得都是菜叶子,还有臭鸡蛋。 住在客栈的于家芝听说自己爹刚出去就被人扔鸡蛋,连忙包起头巾要出去救父。 “芝儿,让你大弟去,你一个女儿家不要抛头露面” “娘,什么女儿家不要抛头露面,那都是大户人家有银子才会讲究”于家芝边说边跟着于家信出了客栈。 于氏急得跺了一下脚也着女儿出了客栈。 于家信和于爱芝块头都不大,挤着人缝居然也挤进来了,和长随久生、久子合力,把于文庭拽回了客栈。 于氏赶紧给于文庭叫水收拾洗澡。 民众聚在客栈门口不肯散去,隐隐有闹事的样子。 于爱芝气得两只脚不停的跑来跑去,眼珠子翻了一下,走到丁小十跟前,“前几天我看到你翻跟头挺厉害的,是不是?” 丁小十看了一眼稚气未脱的丁家芝,“还行!” 于爱芝说道:“那你赶紧去把县太爷提到客栈门口。” “做什么?” 于爱芝见侍卫不听自己的,连忙把于文庭搬了出来:“我爹叫的,我怎么知道?” 丁小十不太信,问道:“于先生什么时候叫了?” “刚才我把他从人群拉出来时!”于爱芝眨了一下眼说道。 丁小十想了一下说道,“好!” “多带两个人,偷偷的,不要被他们发现,发现就动不了。” “是,大娘子!” “赶紧去吧!” 于家信见侍卫走了,问道,“你想祸水东移?” “难道不行?” “到是方法。” 于家芝说道:“这方法还是你先生教的呢?” “我讲给小三郎、四郎听,被你听到了?” “是啊,我们女人家遇到事,不也经常赖到别人头上,更可况,这十万两本来就是这个臭县太爷干的好事,居然拿十万两买个臭女人的初夜,买他娘的个头,把他老娘卖了都不不值这个银子……”于爱芝泼辣的很。 于家信摇了摇头,“爹还提醒我们不要着道,想不到自己……” “你怪爹干什么,要怪就怪坏人太坏了!”于文庭听到女儿的话,一定会感慨,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吧。 于家信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先生说做官不好官,果然是这样。” 于氏帮于文庭衣服都拿好后,怔怔的站在门口,一脸伤心色,还说不找女人,找个女人居然十万两,十万两啊,几辈子才能赚到,这可怎么办? 京城皇宫 诚嘉帝问道:“夏爱卿,传言你打算怎么办?” “回圣上,臣要去查证!” “好一个查证。”诚嘉帝笑笑,“十万两银子,三个乡镇的税赋收入,得玩什么样的女人,才值这个价?” 夏琰回道:“回皇上,京城公子哥们捧出来的。” 诚嘉帝突然问道:“子淳有捧过吗?” “回圣上,臣没有!” “为何?”诚嘉帝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少年年代不鲜衣怒马、不走马章台,以后还有机会吗?” “回圣上,有——” 诚嘉帝看向夏琰,“哦,是嘛!” “回圣上,走马章台的人,京城之中太多了。” “算你一个吗?” 夏琰看了一下诚嘉帝,然后回道,“臣——惧内——” “惧……”诚嘉帝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夏子淳拱手微弯着腰,一直等到诚嘉帝不再笑为止。 “夏爱卿,不可能吧!”诚嘉帝意味深长的问道。 “回圣上,是真的。” “朕不信?”在这个以夫为天的社会里,男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诚嘉帝虽然知道夏琰极度自律,可是他还是想听他亲口说说,仿佛要验证什么似。 夏琰拱手低头回道:“圣上,内子说了,要是看到我胡搞,她就带着我的儿子改嫁,让我的儿了改别人的姓,臣被她吓住了!” “什……么……改嫁?” “是。” “她怎么敢想……” 夏琰似无奈的笑笑:“回圣上,内子说了,世上男人多得是,又不只有臣一个,没有臣还有其他男人……” 诚嘉帝笑笑,倚到龙椅背上,“你这平民小妻子好像非同寻常?” 夏琰一名话挡了好奇的诚嘉帝:“圣上,明月大师批的人没有寻常人。” “哦,也是……”诚嘉帝再次笑笑,停了一下说道,“准备多久给朕答案?” “回圣上,臣尽快!” “好,那朕就等你的消息。” “谢圣上对臣的信任。” “去吧!” “是,圣上。” 山阳县某客栈 于文庭快速的洗漱出来,他准备去找山阳县县太爷探探底,究竟是何人让他用十万两坑了自己,刚出来,就发现山阳县县太爷被丁小十揪在客栈门口,自己的儿子穿着长衫站在他身边对着民众说道,“我爹没看到银子,这银子是你们县太爷为了升官发财,请了京城名妓用掉的,算不到我爹头上,你们要银子,跟他要,我爹充其量就是玩了个妓人,这个妓人听说住在城东的幽人馆,银子在她身上。” “不可能,就是被你爹拿了!” “是啊,肯定被你爹拿了。” …… 看着众人不信,于家信大声问道:“可这大街小巷都说我爹玩妓玩了十万两,难道是谬传?” “啊……” “是啊……” 躲在人群中扇风点火之人被于家信的‘自相矛盾’给戳得支零破碎,是啊,如果说十万两在于文庭身上,那妓人一事怎么说,如果玩了妓人,那么十万两就在妓人身上…… 第240章 竟是谣言 扑朔迷离 看着众人不信,于家信大声问道:“可这大街小巷都说我爹玩妓玩了十万两,难道是谬传?” “啊……” “是啊……” 躲在人群中扇风点火之人被于家信的‘自相矛盾’给戳得支零破碎,是啊,如果说十万两在于文庭身上,那妓人一事怎么说,如果玩了妓人,那么十万两就在妓人身上…… 平正利没有想到于文庭十三岁的儿子竟有些本事,挣扎着想离开丁小十的手,可惜被丁小十揪得牢牢的,动弹不得。 于家芝没忍住,见自己的弟弟说得太厮文,跑到外面就叫道,“就算我爹是狗官,这个县太爷就是喂狗官的大狗官,他不来喂,我爹怎么能拿到银子,你们要砸也该先砸他,银子可都在他手中,都是他做主干的坏事,跟我爹没关系。” 众人说道:“是啊,县太爷要是不拿出来,狗官也得不到。” “难道是县太爷的错?” “我看,就是,是县太爷,我们的银子可都是他找了一个又一个名目收了去。” “对,就是他,砸他……” “都砸,县太爷不是好东西,这个京城来的大官也不是好东西……” “对,都砸……” …… 人群拥着向客栈门口堵过来,被赶到的衙役挡住了。 于文庭走出客栈,让儿子女儿进到客栈内,自己站到平正利跟前,看了一眼涌动的人群,“平大人这是不想做官了?” “没有,没有的事!”平正利点头哈腰的回道。 于文庭低声讥笑说道:“没有?我看你是做的不耐烦了!” 平正利讨好的笑笑:“大人,这肯定是误会,我马上让人去查,是谁放出这个流言!” “流言?”于文庭冷眼回视,“你最好给我查查清楚!” “是,是,下官一定查清楚……” 远处,人群中有几个彪形大汉,他们相互使了使眼色,退到一个隐秘的小茶馆,其中一个问道,“这十万两银子到底在谁身上?” “应当在妓人身上。” “你相信两个黄口小儿的话?” “也不是信,一种直觉!” “去你他娘的,就你还直觉?” “淳于候我听过,听说他不近女色,没有不良嗜好,是个谨言慎行之人,作风正派、为人正直,而他的第一谋士也从没听到过类似的事件,人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门生,姓于的可能真没拿银子。” “那他为何不出来说,让一对儿女出来说?” “为何?”回话之人也迷惑不解:“这……我也搞不懂了!” 有人问道:“到底劫谁?” “挑好劫的劫。” “谁好劫?” “你说呢?” “哦……” 就在夏琰准备让人彻查于文庭十万两之事时,山阳县县太爷抓了几个散播谣言的毛贼,问他们为何要散这样的谣言,他们说是什么帮派指使的。 于文庭轻哼一声问道:“帮派?” 平正利回道:“是,先生,他们这样说的。” “什么帮派?” 于正利态度很好有问必答,连忙说道:“下官马上去查!” 于文庭看着做戏的平正利并没有揭穿他,就算揭穿他,也没用,手中没有证据,至于那个妓人的话,根本不可信,平正利怎么可能拿十万两来贿赂自己,这根本不合常,可这出戏倒底是什么意思呢? 丁小十拿了京城飞鸽传书递给于文庭,当于文庭看过夏琰给他的信后,他才知道,自己十万两嫖妓的事,京城官场居然都知道了,不仅如此,皇上也知道了,难道这出戏不仅仅算计的是自己,还有候爷,那山阳县县令平正利,为何又让这件事成为谣言,让这事轻拿轻放,目的何在? 就在于文庭猜测事情后招的两天后,于正利居然真的抓到了青山帮余党,他供认不讳,说自己受老大——毛钱贵的指使专门来污蔑他,让他身败名裂。 毛钱贵,于文庭是知道的,青山帮几乎所有的人都落网,就他逃脱了,想不到会给自己、给候爷来了这么一出,可是京中名妓是他能请动的吗?于文庭觉得不太要能,连忙叫道,“来人!” 丁小十回道:“在!” “抓温秀秀。” “是,先生!” 一个时辰后,丁小十回来汇报说道,“人不见了!” “不见了?”于文庭眉头深凝,一切显得扑朔迷离。 丁小十回道:“是,据幽人馆的妈妈说,昨天夜里有一群强盗闯入了温姑娘的房间,人被他们掠走了!” “被掠走?”于文庭站了起来,捋着胡须想了片刻,“追查!” “是!” 京城,开国公府外书房 夏小开小跑着进来了夏琰的房间,“爷,于先生的信。” 夏琰快速打开,看完之后,眉头深深皱起。 “爷,怎么啦!”问话的是单腾。 夏琰把信递给了单腾,他迅速浏览了一遍,看完之后,说道,“爷,这是什么意思?” 夏琰从案后站起来,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单腾感觉不可思议:“居然是青山派余孽散播的谣言,怎么会这样?” “让人盯着查下去!” “是,爷!” 淮东山阳县 既然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于文庭索性明面上查了一东府几个县郡,果然是明面,什么东西也查不到,无奈之下回京了。 回京之前才想起自己的堂弟于增贤,他问道,“有人找过我吗?” 久生回道:“老爷,你是不是问于大人?” “是,他来找过我吗?” “大人,来找过三次。” 于文庭问道:“怎么不通报?” 久生回道:“回大人,第一次你不在,下面的人告诉夫人,夫人让大公子接待了于大人。” “第二次呢?” “第二次你去查妓人之事不在,还是大公子接待了他。” “第三次呢?” “就是昨天,他来辞行的,说是回宿县了!” “回去了?” “是,大人!” 于文庭有些不解,“什么事,竟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 “回大人,我们在这里也呆了快一个月了。” 于文庭长叹一声,“竟然快到三月份了!” “老爷,赶紧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 “嗯,我知道了!” 京城皇宫 夏琰站在诚嘉帝的龙案前汇报了于文庭的事。 “居然是谣言?”诚嘉帝眯眼问道。 夏琰拱手回道:“是,圣上,山阳县县令已经抓捕了散播谣言之人。” 诚嘉帝看了看手中的折子,“青山帮?” 夏琰说道:“是,圣上,就是曾帮梁王爷运粮杀人的青山帮。” “一直没找到他们的余孽?” “是,圣上,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诚嘉帝眯眼:“除了死人,否则不可能没有足迹。” “是,圣上,臣再查!” “仔细的查,看看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 “是,圣上!” 一起看着就要惹起大事大非的受贿案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当于文庭回到京城对夏琰说的第一句话是,“爷,这事绝不简单。” 夏琰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于文庭回道:“明面上的账很清爽,这几年年景不好,收成也不好。” “均田制怎么样?” “看上去还行,挑不出大毛病。”于文庭想了想说道“爷,几个县令,还有东府知州要不要找人审查一遍,我总感觉他们连成一气,非常抱团。” “小开,” “爷,在。” “三天后,把东府八个县令及一个知州的履历送过来。” “是,爷!” 东府某处 一个中年人正在走廊下逗鸟,回事的人轻手轻脚的站到他边上,小翼翼的说道,“爷,姓于的回京了。” “查到什么了吗?” “回爷,他查了安县、宿县、山阳县、沛县等四个县,账都很好,没有问题。” “嗯,我知道了!” “爷,今年夏收还要送银子到上头吗?” 中年人停了逗鸟的手,眼眯声抬头看了看天,“停了!” “是,大人!” 京城 于文庭十万两银子嫖妓的事还在流传,虽然夏琰已经向圣上说明了,但还是没能止住,止不住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时间来消退。 于文庭妻小都来京城,夏琰赏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给他,并且给了万两家用银子。 于文庭推着不要。夏小同非要递给他,于文庭就是不收。 夏小同叫道,“爷,先生不收!” 夏琰坐在案几后抬眼说道,“拿着吧!” 于文庭说道:“爷,年前回家,你刚给我一万两,这才四个月,又给我,小的受不住。” “拿着吧,有家有口了,什么都要打点、置办。”夏琰说道,“过去的五年,我给你的俸银并不多,就怕你一个人花不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爷——”于文庭神情复杂而无奈的看向夏琰。 夏琰轻哂一声:“别以为你比我年纪大就比我懂事。” 于文庭苦笑笑,“我说爷平时怎么这么抠呢,合着是怕我乱搞呀。” 夏琰说道。“你以为呢?” 于文庭叹道:“罢了,这次虽说是道,我也有一半的错。” 夏琰微笑着问道:“先生错在哪里?” “错在自恃甚高,遇到个琴艺不错的,就失了应有戒心。” “先生也不必不自责了,就当买个教训!” “可这教训闹得也太大了。” 夏琰笑笑,没再说什么,像于文庭这样的人,能做什么,应当做什么,心里都有数,自己点到即可,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你女儿进了开国府就跟夏八打了一架?” 于文庭老脸一红:“对不住了,爷,小女在小地方长大,没什么规矩,让你见笑了。” “没啊,听说夏八被打得心服口服。” 于文庭不好意思的说道:“现在搬到外面宅子里,应当不会再打扰到爷了,真是对不住爷。” 夏琰垂眼一笑:“行了,别左一口对不住,右一口对不住,赶紧接手吧,事情一大堆。” “是,爷!” 诚嘉十九年风调雨,黄河以南两季、黄河以北一季都大丰收,一直空空的国库终于有了库存,秋收后,正五品观察使夏琰升为正三品转运使,真正意义上从武阶官品转为文臣官品。 如果说以前诚嘉帝让正五品观察使夏琰办十路之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话,那么转运使这一职就完全为其正名了。 为何说为其正名,我们先来说说什么叫观察史,它为何是武官官阶,什么又叫转运使? 观察使,是皇帝不定期派出的使者以监察州县,它有个发展过程,在这里我们就不细说了,它仅次于节度使,而它其下的官职分别是防御使、团练使、主管军事之职。 夏琰最先是由诚嘉帝派出去办淮盐案的,他出生禁军,但又不像宗室的赵之仪直接统领龙行卫,也不知道诚嘉帝出于何目的,让禁军身份的夏琰办淮盐案,既然让夏琰出来办淮盐案,那么必然要给他配上合适的身份,观察使无疑是最合适的,虽说这一职侧重监督地方军事,可是大陈朝开朝一百多年了,早以无内仗,那只能监督其他事宜了。 让诚嘉帝没有想到是夏琰的能力如此卓著,年纪轻轻竟如此沉稳干练,解决了他众多棘手之事,不仅如此,他还不倚宠恃骄,仍然一步一个脚印,真是不可多得能臣干将。 说完观察使,我们再来说转运使,原本是各路或数路的水陆转运使,它除掌握一路或数路税赋外,还兼考察官吏、清点刑狱等职责。大陈朝元隆(诚嘉帝的父亲)年间,转运使实际上已成为一路之最高行政长官,权力过大、过于集中,竟让中央三省六部难以掌控,这让诚嘉帝不得不考虑分解掉它的权力,于是就有开篇时童玉锦失口说出的提刑司,那时提刑司才刚刚提出来,还没有落实,民间小民居然知道,着实让夏琰惊讶不以,不过现在他终于知道童玉锦为何知道这事了,因为她是小鬼呀,或许是一只未来的小鬼,哈哈,扯完了,我们就是论事,这两年,诚嘉帝一直在完善提刑司,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我们暂且放一边。 夏琰的官品虽连升四级,但对于他来说,没多少实质性的改变,最多是名正言顺了。 为何? 因为他一直在做转运使之事呀,十路之事,那样不管,大到军事部署,小到庄稼收割,早就行转运使之实了。 京城某处瓦肆勾栏之内 几位王爷坐在一起斗茶,看相扑,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升官的夏琰,三王爷叹道,“升官就意味着发财,开国公府又发财了。” 另一个王爷说道:“真是邪门,春天他幕僚搞了那么大一件事,怎么就声音了?” 三王爷“说是什么帮派造谣,所以没声音了。” “圣上也信了” “不信能升他的官”三王爷高抬着眉叫道。 “他这官升不升有什么意思,早就行之实了。” “说得也是,他娘佬子的,这小子运道怎么还是这么好。” 某个王爷说道:“我倒是听人说了,说夏琰这小子运道好,完全是因为娶了个旺夫女人。” 三王爷不信的问道:“旺夫?” “是啊,听说是明月和明空两人一起合的婚,天作之合,要多好有多好”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听人说了,说夏琰和他婆娘七、八年前就认识了!” 三王爷想了一下说道:“七、八年前不就是夏琰那小子出京办淮盐案的时候吗” “是啊,就是那时。” “真有这种神乎玄乎之事?” “反正旺夫命我是肯定信的,遇到旺夫的,那男人要是经商,必发大财,要是做官,必官运亨通。” “还真有。” 三王爷见老二晋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问道:“二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起老九说过的话。” “什么话?” “曾有个丫头说夏琰的妻子有点邪门,有术运。” “啊,真的假的”一听到鬼神之事,几个王爷都好奇的问道为。 老二晋王说道:“我也是听老九说的。” “要不要派人去祖制问问老九?” 晋王叹道:“算了吧,这种事能信多少,还是看夏琰要干什么吧。” “他又干什么?” 三王爷回道:“听说,他管的十路今年税赋交得最多还不满意,竟办了不少官员” “他那一路上出事的。” “听说是淮东路上,就是那个让他幕僚没脸的那个地方。” “哦,那这是公报私仇!” “这就不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冬天竟来临了,和童玉锦同年的赵翼博要大婚了。 开国公府 童玉锦正在梳妆台跟前收拾打扮准备去中山郡王府参加赵翼博的婚礼,一对双胞胎已经穿戴好,站在童玉锦脚边,见童玉锦还没有好,还不能陪他们玩,急得直摇童玉锦的大腿,“娘,娘,要玩,要玩……” 一周岁半(虚三岁)的朵朵简单的话已经会说了,可是同一天出生的天天就不行,除了听他叫过几次娘外,几乎没有说过其他话。 童玉锦弯下腰抱起撒娇的朵朵,“可是娘正在做头发,要是乱动的话,做不好,怎么办?” 朵朵听到这话,仰起头,看向梳头丫头红茶,要从童玉锦腿上站起,童玉锦见她要站在自己腿上,只好把她抱着站到腿上,那知这个小丫头,伸出小手就把童玉锦已经做好一半的发髻扯乱了。 童玉锦先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就打她的小屁股,力道不小。 朵朵开始以为逗她玩,还咯咯直笑,等股屁真得疼了,才知道她老娘动真格的了,愣了一下后,哇一声咧开嘴就大吼,哭得惊天动地。 童玉锦气得把她丢到靠墙的地方,“面壁思过,谁也不准过来哄。”她做到凳子上瞪了一眼还在吼的女儿,“红茶,继续,赶紧,时辰不早了!” “是,夫人!” 红茶拿起梳子及头油又由重梳起来。 朵朵的吼声惊得春燕和美珍都进来了,美珍刚想去抱,童玉锦瞪了她一眼,她缩回了手,站在哪里叹了口气,说道,“朵朵姐,我也救不了你了,你继续哭吧!”说完,转身出去了。 春燕见美珍出去了,想了一下,也要转身出去。 朵朵见两个丫头都不理她,一边哭一边拉住了春燕的袍子,不让春燕走。 童玉锦坐在那里说道,“春燕,出去!” “是,夫人!” 春燕蹲下来,轻轻的拿掉朵朵的手,那曾想朵朵伸手就抓蹲那里的春燕,虽说人小,可是小手的力度不小,春燕脸上的红印子立马显现出来。 童玉锦披着头就来到朵朵身边,伸手就打了她小手,“你竟然打人,谁教你的?” “打,打……”只会说简单字的朵朵如熊孩子般不服输,连童玉锦都要打。 童玉锦这次一点都没有留情,狠狠的揍了朵朵的小手和小屁股,小屁股和小手瞬间红了。 朵朵的这次不仅是吼了,眼泪簌簌往下掉,真是又疼又伤心,要爬出门槛找救兵,被关在了屋内,“给我面壁思过,不知道错,今天别跟我们出去了!” “不,不……,去……去……” “那你认错,下次打不打人了?” 朵朵揉着眼哭着就是不肯认错。 童玉锦气得不理她,对春燕说道,“你先出去!” “是,夫人。” “红茶继续!” “是,夫人。” “谁都不要理她,让她哭!” 朵朵一直哭到童玉锦头发做好都没有停,古代人的发髻要打理很长时间,可见小丫头哭了多久,童玉锦开始换外套,小丫头仍然在哭。 天天见姐姐哭,也不声不吭的站在她边上陪她,不时看她揉眼睛挤眼泪,又不时看看童玉锦,童玉锦余光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孩子,一个想让她想笑,一个想让恼,索性装着什么都没看到,作为律师,她太知道小孩子这种心理了,这就是试探,试探什么,试探大人的底线,试探自己可以任性到什么程度。 童玉锦才不会让这熊孩子任性呢? 哭得累了的朵朵不时的抽噎着,眼看就要消停下来,随着夏琰进来,她找到救兵似的,哇得一声又哭开了,夏琰蹲下来就要伸手抱女儿,小朵朵也张开双臂要躲到父亲的怀里了,童玉锦一个喝声,让两人定住了。 “夏子淳,不准抱,你敢抱,我就敢打你!” 夏琰眨了一下眼,看着张大嘴就要哭出来的女儿,挠了一下额角,可怜兮兮的对女儿说道,“宝贝,你娘很凶,我打不过她,不能抱你了!” “哇……”求救失败的夏朵朵这下真得伤心到透顶了,揉着眼泪,“爷爷,爷爷……” 童玉锦生气的回道:“爷爷也救不了你,非得认错,要不然不带你出去,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小丫头虽不会说长句子,可是听得懂啊,那叫一个伤心啊! 夏琰朝儿子看看,“天天怎么不说话?” 天天见姐姐哭得很伤心,似乎也伤心了,一头钻到蹲着的夏琰怀里,小头钻到夏琰的怀里后,噌了几下,又钻出来,看向他的姐姐。 夏琰感到头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生错性别了,按道理哭的应当是天天才对,躲到他怀里的是朵朵才对,可现在……天天像个女孩子似的粘着他,他不让他粘,童玉锦就跟他急,说什么幼儿时期,男孩子是比女孩子更依赖父母,不允他严格对待天天,等长大了,过了青春期,自然而然就会转变, ‘青春期’这应当是她那里的词吧,可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呢,跟自己成长方式一点也不一样! 夏琰哀叹一声,管它是对是错,爱孩子总是对的,他抱着天天站了起来,问向童玉锦说道,“好了吗?” 童玉锦回道:“还差一点。” “那我在外面厢房等你!” “嗯,我马上就好!” 夏琰抱着天天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槛边上,偷偷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过来。 第241章 婚礼琐事 伶俐心事 夏琰抱着天天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槛边上,偷偷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过来。 朵朵抽着鼻子偷偷瞄了瞄童玉锦,见童玉锦正在穿鞋,拔着小腿就往外面跑。 “站住!” 朵朵不听,还要往外跑,童玉锦连鞋都没穿好,一把拉住熊孩子,伸手要打的样子,朵朵吓得缩了头,连忙说道,“不打!” 童玉锦板着脸问道:“真不打,还是假不打?” 朵朵只会说两个字:“不打!” 童玉锦点了点头,“那好,我让春燕姨进来,你对春燕姨说不打,知道了吗?” 朵朵点了点头。 童玉锦叫道,“春燕——” 春燕连忙进来,“夫人!” 童玉锦看向女儿,问道:“朵朵,怎么说?” 朵朵撅着小嘴说道,“不……打。” “春燕,为了让朵朵记住,这三天不允你给她吃梨,知不知道?”小朵朵最爱梨,拿她的心头好治她。 春燕过意不去,“夫……人……” 童玉锦没管她们,继续叫道:“美珍——” “夫人!” “这三天都是春燕姨发梨,明不明白?” 朵朵彻底焉了,可怜兮兮的看向童玉锦,童玉锦却说道,“出去找你父亲。” 朵朵耷拉着头出去了,一走到外面,看到弟弟坐在父亲腿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去抢弟弟的地盘,爬上夏琰的大腿,居然要占两个大腿。 夏琰笑笑,腿分开点,一边坐了一个,不让她抢,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这么霸道? 随了谁呢?不是爹就娘呗,肯定是你们两人当中的一个。哈哈,或许隔代遗传也说不定呀!哈哈扯远了! 童玉绵终于收拾好了,走到外面厢房,见女儿和儿子都坐在夏琰腿上,正跟夏琰说话,女儿还好,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儿子仍然只听别人说话,不表达自己的意思,有些高冷,跟她刚见到夏琰时的样子差不多,不声不吭,非常傲娇的样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好了!” “好,那我们出发吧!” “嗯!” 美珍等丫头赶紧跟上前去,走到外院门口,遇到了开国公,无论作为曾经的连襟还是同等爵府,开国公都需要参加中山郡王府的婚礼。 朵朵看到开国公,手早就伸出来了,叫道:“爷爷,抱抱!” 开国公听到孙女叫他,要他抱,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哎呦喂,我的大乖孙女,爷爷来了!” 童玉绵朝夏琰看了一眼,意思是说你女儿要告状,果然下一刻小丫头一幅哭腔告起状来。 小朵朵抽着鼻子糯糯的说道:“打人——” 开国公听得心都化了,那还有什么重男轻女,小孙女会来事,对她的疼爱只多不少,哄着叫道:“乖孙,谁敢打你,爷爷抽他?” 小朵朵直敢看,不敢说,可怜巴巴的样子。 开国公着急的问道“乖孙,谁打的?”他心想可能是儿子逗的,哪曾想是儿媳妇打的,而且是真打。 看着小丫头半天不敢说,开国公叫道,“子淳,你为什么要打我的乖孙?” 夏子淳抱着儿子,瞄了一眼小丫头,“你问问她,是谁打的?” “乖孙啊,谁打的?” 小丫头搂着开公国的脖子瘪着嘴那敢说,就是哼。 高氏看出来了,大概是小丫头淘气被童玉锦训了,笑笑不作声,看开国公怎么护短,他可是怕儿媳妇的。 果然,开公国顺着小朵朵的眼光看过去,又见童玉锦瞪眼看小丫头,明白了,连忙哈哈笑道,“我们去玩,等回来再找打你的人,爷爷非帮你揍她一顿不可!” 高氏暗暗嗤笑一声,我就知道,跟着开国公上了马车。 夏琰也无奈的笑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半搀着童玉绵上了马车。 今天的中山郡王府在巍峨肃穆中显得格外喜庆、隆重,京城大半权门贵胄都来了,门口接待人员有几个是夏琰的幕僚,比如大家都认识的单腾,还有赵翼博的哥们一一萧焕然、石铭荣等,他们都帮忙接待各位来宾。 夏琰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道:“各位辛苦了!” “哪里,不辛苦,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看小博大婚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是,那你们忙,等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对,晚上不醉不归。” 童玉绵也和他们打了招呼,打完招呼准备跟夏琰一起进去,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华珠郡主罗奕琳,她和几个小娘子们走在一道,见到童玉绵和夏琰点点头,行了一个小礼:“夏候爷、夏夫人,好久不见!” 童玉绵余光见夏琰淡泊的点了一下头,并不说话,只好开口微微一笑:“郡主客气了,请!” “夏候爷、夏夫人请!” 夏琰抱着天天跨脚进了门,童玉绵回了一个小礼跟着夏琰进了门。 跟在华珠边上的小娘子撅了撅嘴,“奕琳姐,你干嘛对她那么客气?” 另一个小娘子小声说道:“你没脑子呀,这里是大门口,夏候爷又在身边,作死啊!” 小娘子哼了一声:“我不知道,要你多嘴!” 另一个小娘子刚想说什么,被其他人拉了一把,赶紧端直身子,微微抬起头,高傲的随着引路丫头进去了。 夏琰带着童玉绵一起见了中山郡王夫妇,中山郡王夫妇早等在正厅门口了,见夏琰抱儿携妻,连忙迎上前一段路,中山郡王妃热情洋溢的握住童玉绵的手,笑道:“冷不冷?小绵?” “还好,车里有碳火,不冷!” “那就好,赶紧进来坐!” 说老实话,童玉绵真不习惯中山郡王妃的热情,总觉得她明明看不起自已非要显得对自己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装的累不累? 累,当然累,明明就是个平民,却妻凭夫贵,让是长辈的中山郡王夫妇走上前迎了几步远,能不累吗? 不仅迎上前几步,还把夏琰夫妇送到了正厅客上座,如果按辈份,这是不可能的事,中山郡王没按辈份来,他以权重之礼接待了夏琰。 夏琰需要他们这样做吗?当然不需要,这样显得生分了,可是把自己带大的姨母不觉得,那就随意吧。 夏琰没有上客主位,坐到了开国公身边,让两个孩子坐在一起玩乐。 当童玉绵无聊时,章夫人带着女儿章婉娴到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赵之仪带着他妻子也到了!一时之间正厅显得热闹非凡。 喝了礼节茶水后,男女客人分开了,男的有男的去处,女有女的去处。 童玉锦拉着朵朵的手准备一起去后院,结果熊孩子非要跟着爷爷,也罢,两个孩子不跟着自己,自己还乐得清静。 童玉绵和章夫人等人边走边聊天,气氛不错,“夏夫人倒不常见到。” “没办法,两个孩子粘着,到不了哪儿去。”童玉锦笑笑回道。 章夫人明了的笑笑,“也是,万事以孩子为重。” “是的,没办法!”童玉锦笑笑:“夫人,令媛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章夫人笑回:“还没定下来!” “哦,等定下来,一定去讨杯喜酒喝。” “那肯定的,欢迎夫人!”章夫人看了看童玉绵,这个平时不出来应酬的候夫人,生过孩子后,依然如未婚的小娘子显得天真烂慢,平民怎样,活得比任何人都滋润,不由暗暗感叹,命真好。 方伶俐大婚马上就要到一年了,可到现在肚子还没有动静,秦王妃早就对她不满了,本来就瞧不起她,现在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走在童玉绵边上一脸衰色,遮都遮不住。 童玉绵注意到了,可跟她并不大熟,没敢多言。 很快到了后院待客的地方,丫头婆子引着她们坐下,待客的地方人己经不少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说笑,显得非常热闹。见章夫人和童玉绵等人到了,不少贵妇过来招呼,并且跟章夫人热聊起来。 童玉绵笑笑,跟边上的方伶俐说道:“怎么不见你过来玩?” 方伶俐笑回:“夫君常常不家,我对京城又不太熟……” “到也是,我也不熟!” 方伶俐再次笑笑却不知道说什么。 童玉绵想着方又行方大人为人还不错,找着话题说道:“有空到开国公府坐坐。” “好的!”方伶俐感受到了童玉锦的好意,点点头。 就在大家都感到尴尬的时候,新娘子到了,顶着霹雳啪啦的鞭炮,一群人跟着新娘的脚步,看了拜堂,看了进新房,古代的婚礼仪式可真够复杂的,童玉锦想想自己大婚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一通忙之后,很快午餐时间到了,中山郡王府正厅连着院子摆了近百桌,人头攒动,婚礼宾相、礼赞忙得脚底打晃,什么样人的人物由什么样的人接待,都有规制。 中山郡王夫妇引着亲、郡王等皇家宗室人员,赵翼博引着实权人物紧随其后,跟着引赞到自己的餐桌位置。 等晋王爷等人就坐后,夏琰等人也跟着就坐,正厅里十桌人陆陆续续都坐了下来,门口传事的小厮见正厅都就位了,连忙打了个手势,外面近九十桌也开始安排入坐。 等饭菜到嘴时,热气都快散尽了,童玉锦看着菜肴太油腻天又冷没敢多吃,坐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吃着,对面几个小娘子对她感兴趣的很,不时朝她看,看得她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脸上沾到什么菜叶子。 华珠是郡主跟童玉锦坐在一桌,还挺客气,见童玉锦不吃,劝道,“夏夫人,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童玉锦摇了摇头,“没有,我饱了!” “可没看到你动筷子。”边上某小娘子轻笑一声,“难怪生了孩子还跟我们小娘子似的。” 并不认识她,童玉锦只是笑笑,管她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以不变应万变。 华珠罗奕琳眼眯了一下笑道,“晋王孙女——赵芳妍,大家都叫她四娘。” 童玉锦点了一下头,对于晋王府,连夏琰打交道都不多,更何况她了,点头之交而以。 赵四娘见童玉锦高傲的只点了一下头,气得想讽刺几句,可是童玉锦没什么不妥落在她手里,只好作罢。 一顿午餐吃了近一个时辰,按现代时间,也就是近两个小时,终于吃完了,吃完后,稍作休息后,一行去了赵翼博的新房看新娘。 新娘披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边上,新房门口拥着一拔又一拔过来看的人。 童玉锦也跟着凑热闹看了看,除了看新房布置还有嫁妆,却看不到新娘子,新娘子的盖头要等晚上新郎揭了才能看。 到底是京兆尹的女儿,嫁妆非常丰厚,以童玉锦的眼光来看,够吃喝一辈子了,怪不得古代人不敢生女儿,看着琳琅满目的嫁妆,小到马桶、床柜、妆匣,大到金银珠宝各式家什,真是应有尽有,怪不得中山郡王妃一直看不起自己,自己嫁给夏琰时,可没有这些东西,不仅没有,还让夏琰破费了一笔银子帮自己备了这些东西,果然是经济决定地位啊! 童玉锦暗暗撇了撇嘴,自己一个现代人不能跟古时的社会环境比,这时的女人从出生到死,除了操持家务,根本不能独立出去谋事,娘家准备这些东西,一是为了让她在夫家有底气不用看人脸色,二是为了女儿过得更好些,让她贴补家用,或以备应急用的。自己有手有脚有能力赚到,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方伶俐看着满满当当几个屋子的嫁妆,神情落莫,怪不得婆婆看不起自己,自己和跟这位新嫁娘相比,真是差太远了。 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走出了新房,踱到了朝南有太阳的走廊处,走廊外成的院子里,一树树梅花似要绽放,花骨朵儿爬满了枝头,不时有香气沁来,令人心情舒畅。 方伶俐微笑着说道:“这些花要是都开了肯定很漂亮!” 童玉锦点头,随口念到:“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方伶俐诧异的转过头,“你会念诗?” “呃……”童玉锦心想,名诗名句,谁不会念个几句,有什么稀奇。 方伶俐见童玉锦被自己问愣住了,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知道的,除了家族刻意请学儒,像我们这样的人,会诗棋书画的并不多,即便会也是那种人……” 童玉锦听懂‘那种人’了,指得是青楼妓馆里的人,想了想也是,除了真正的名门贵族,小康或是平民家庭中女子多不习诗词书画,笑道,“在家无聊时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以。” “真好!”方伶俐却羡慕的说道。 童玉锦不觉得有什么,说道:“你也可以啊!” 方伶俐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叹完后发现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好像并不合适,朝童玉锦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开心!” 方伶俐抿了抿嘴,“你过得好吗……”说完后,觉得不妥,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她很窘迫,脸有些红,这些话实在不该这样问的,可是看着气色、样样都好的童玉锦,她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出来。 童玉锦明白她的意思,自己是个平民,她还是小京官的女儿,可是嫁到王候将相之家很难融入到他们圈子里。就像刚才章夫人问的那样为何在交往圈子里没有看到童玉锦一样,童玉锦也是有意识的没有出来交际,她知道自己对于这样的圈子还不熟,容易犯错和着道,但在开国公府,她已经游刃有余了,活得滋滋润润,看来方伶俐还没有搞定婆婆,还没有融入到秦王府。 童玉锦看了一下窘迫的方伶俐,笑着问道,“他对你好吗?” 方伶俐愣了一下:“他……” “就是你夫君。” 方伶俐点了一下头,“他很好!” 童玉锦笑问:“有多好?” 方伶俐抿嘴说道:“为了我,把通房和丫头都赶走了!” 童玉锦惊得差点失声,还好脑子反应快,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可不是自己一夫一妻制成长起来的新时代人。 方伶俐见童玉锦吃惊,有些奇怪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赵郡王果然对你很好!”童玉锦话锋一转,“你父亲方大人有……” 方伶俐连忙打断童玉锦的话,说道:“没有,没有,我父亲家规中有一条,不许有小妾,因为这条,我外公才肯把母亲嫁给我父亲。” 童玉锦笑道:“这么说,也有许多家族是容不下小妾的。” 方伶俐得意说道:“那是自然,我外公说,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沉迷于女色。” “可是……” 方伶俐笑道,“别人是别人,我们家不许。” 童玉锦意味深长的笑道,“是啊,别人归别人有,我们的夫君可不能有!” 方伶俐明白了,“你……” 童玉锦说道:“我不让夫君有,你父亲也没有,你也可以。” 方伶俐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可是除了夫君,还……” “婆婆大人?” 方伶俐点了点头。 童玉锦说道:“那就更好办了,能讨好的就讨好,不吃讨好这一套的,把她当几品大官供着就可以了!” 方伶俐疑惑的问道:“这么简单?” “是啊,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天经地义,我们女人本来就会高嫁,为何不抬头挺好胸?”童玉锦试着说道,她猜方伶俐自卑,所以才这样讲。 方伶俐好像真有所触动,“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妇?” “是啊,我们高嫁了,为何?不就是想日子过得舒坦嘛,可如果不舒坦了,高嫁还有什么意义,再怎么收结,我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呀,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方伶俐仿佛卸下了什么觉得的包袱似的,脸上扬起笑容。 方伶俐本就是爽利的小娘子,经童玉锦这一点拔,郁闷的心情散了不少,却得童玉锦很亲切,主动找起话来,“你那对双胞胎真可爱!” “我也觉得!” “……”童玉锦不谦虚的直白,让方伶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哈哈大笑,“夏夫人,你……” “难道我的天天和朵朵不可爱?” “可爱,可爱,可是……” “你觉我会这样说,‘还行吧,就是调皮捣蛋’?” 方伶俐乐不可吱的笑笑,“大家都会这样说。” “我才不,我家宝贝就是这么可爱,干嘛说违心的假话!”童玉锦一本正径的笑着回道。 方伶俐感慨说道,“你和我母亲一样直率。” “所以你爹才没有小妾呀!” “我明白了!” “明白了?” “嗯!” 童玉锦笑道,“外面太阳正好,花园里的景致不错,我们边晒太阳边看看风景!” “好!” 花园里有小孩子在玩纸鸢,按道理,这不是玩纸鸢的季节,可能是下午阳光正好吧,也可能是小孩子太多,他们能折腾吧。 花园角落,有两个丫头低声耳语,“这个方法行不行?” “试试看!” “哦!” “几个小孩子哄好了吧” “嗯,哄好了!” “那就好,碰碰运气,要是那个女人真上当了,要抓好机会,懂不懂?” “好,我知道了!” 两个丫头说完话后,左右看了看,又各自散去了,仿佛没有见过似的。 童玉锦和方伶俐两个人高高兴的到了花园,她们两人的人生虽不同,可是很多生活经历却是相同的,未结婚之前,都要当家、都要操心,都和市井百态打交道,说起奇葩经历都觉得惊人的相似。 方伶俐不敢相信的捂着嘴笑道:“你竟然也跟小混混打过架?” 童玉锦回道:“是啊,我的身手还不错,你呢!” 方伶俐回道:“我外公是教头,我觉得我也不错!” 童玉锦高兴了,能见到个会打的古人可真不容易,说道:“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切磋一下?” 方伶俐也高兴,马上答应了:“好啊,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童玉锦又说道:“不过,你要备孕,怕是不方便吧?” 方伶俐失口说道:“唉,备啥啊,一直怀不上!”说完后,警觉而小心的看了一眼童玉锦,好像秘密被人窥见了。可是童玉锦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怎么跟我姐似的,这么急生干嘛?” 方伶俐见童玉锦不在意的样子,几不可见松了口气,低低的回道:“肯定急了,我都二十了!” 童玉锦说道:“你比我大?” “你多大?” “我今年十九。” “你看看,你都两个孩子,可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方伶俐忧伤了。 童玉锦停下来看了看方伶俐,“按道理,你习武,身体素质应当不错,怎么会怀不上?” 方伶俐委屈的说道:“是啊,为了这个,我遭了多少白眼。” 童玉锦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方伶俐恩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跟童玉锦说了这些事后,仿佛轻松了许多。 童玉锦摸着下巴问道,“赵之仪喝酒吗?”说完后,发现自己直呼其名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有意的,不介意吧!” 方伶俐摇了摇头,“不知为何,觉得你叫他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嘿嘿,他好不好酒?” 方伶俐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 童玉锦说道:“不知道直接问,想生孩子,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女人要注意,男人也要注意!” 方伶俐从没有听过这种说法,惊呆了,“啊……” “别啊,是真的。” 不知为何,方伶俐本能的就相信童玉锦说得这些,连忙问道:“哎呀,你快跟我说说,我回家马上问。” “你母亲没说过吗?” “她只让我注意这注意那,根本没说过男人要注意什么。” “也对,这里的人……” “啊……你们那里……” 童玉锦自觉失言,连忙回道:“不是,都一样,我就是随口说说,不易受孕,可不只是女人的问题,男人熬夜、喝酒等都是问题,可不是我们女人的事。” “真的呀!” “当然!” 第242章 点拔伶俐 过年银子 方伶俐问道:“真的呀!” 童玉锦回道“当然!” 方伶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回家我就对他说。” “是要说,生孩子可不是一个人的事。” “嗯,我明白了。”方伶俐点了点头。 两个人继续朝前面走,遇到熟人停下说说话,遇到不熟但又认识的人点个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段树林和草坪相交的地方,小溪提醒说道:“夫人,前面都是小孩子们玩的地方。” 童玉锦抬头看了看,问道,“我们家天天和朵朵在吗?” 小溪回道:“夫人,我早就看过了,都是七、八岁以上的孩子,没有两、三岁的。” 童玉锦笑笑:“也是,候爷才不放心孩子们出来玩。” “是,夫人!” 方伶俐说道:“候爷真好,竟然带孩子。” “他平时忙得很,偶尔带带!” 方伶俐笑道:“出门在外,我爹都让我娘带,他要应酬才不帮我娘带。” 童玉锦笑笑,“可能真是忙吧!” 方伶俐说道:“像候爷这样带孩子的反正不多。” “好吧,候爷是个好男人!” 方伶俐被童玉锦逗笑了:“哈哈……,夏夫人你真有意思。” “叫我玉锦吧!” “那你叫我伶俐!” 童玉锦立马回道:“好,伶俐姐!” “玉锦妹!” “哈哈……”两个女人笑作一团,倒是聊得挺开心。 不远外,几个小娘子围在一团冬青树前,看着童玉锦和方伶俐两人笑得俯后仰,卫国公孙女方彤佳说道:“成什么样子,果然是市井小民!” 晋王府孙女赵芳妍跟着阴了一眼远处说道:“我看也是,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嫁给夏候爷。” 方彤佳转头问向华珠:“奕琳姐,你怎么就让这个女人得逞了?” 华珠郡主看了看说话的方彤佳一眼,“什么叫得逞?” 方彤佳见华珠的脸色不好,心虚的说道:“你对候爷的心我们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你为何不去争取?” 罗奕琳笑笑,“你要是中意谁,你也去争取看看,要是能成,我倒叫你一声佳姐姐!” “你干嘛扯到我头上!”方彤佳不高兴的说道。 华珠才不上她的当,卫国公府被夏琰打压的成不了气候,想拿她作伐,想得美,半真半假的回道:“别拿我寻开心,我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了!” “奕琳姐——”几个小娘子个个捂上嘴,感觉不可思议。 华珠不在意的说道:“人家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事。”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晋王府孙女赵芳妍笑道:“也是,我们去看梅花!” “对,看梅花去——”卫国公孙女方彤佳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高兴的带头往梅林而去。 赵翼博大婚的日子真选得不错,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午后,中山郡王府的宾客们或在内室聊天,或在朝阳的地方找几个友贶贶奇闻杂趣,这是男人们的世界,一直以高冷、严谨示人的夏琰今天似乎跟往日不同,朵朵粘了一会开国公后,不喜欢他了,又来粘夏琰,幸好儿子乖巧,见姐姐来闹,也不凑热闹,乖乖的站在夏琰身边,像个小大人似的。 美珍和春燕早就离开童玉锦站到夏琰身边了,只等孩子累了要娘,结果一直等到下午,两个孩子张嘴要睡了都没有要童玉锦。 美珍见朵朵折腾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趴在夏琰的肩头睡了,美珍要接过来,哪知一接小丫头就醒,根本不肯离开夏琰的肩头。 夏琰慈爱的说道:“就让她在我肩头睡吧!” “是,候爷!” 夏琰找了个躺椅半躺下,两个孩子都钻到他怀里睡了,一边一个,煞是可爱。 从外面走过来的中山郡王朝他笑笑,“想不到你还有这耐心!” 夏琰笑着小声回道,“缠着你,能怎么办?” 看着不在是刻板脸,而是一脸温和笑意的侄子,中山郡王摇头笑笑,“还是你有心!” 夏琰抬了一下眼:“姨父来有什么事?” 中山郡王仿佛很随意的样子回道:“哦,我看几个王爷在外面,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空,要是没事跟他们随意闲聊几句,就当给我陪客人了。” 夏琰点头:“等孩子们睡醒了我就去。” “好,那我就不打扰孩子们睡觉了。”中山郡王出了厢房,回头看了看,摇了摇头又回到了正厅,找到管家问了一下晚餐和其事情,然后不动声色的坐到了来宾人群当中。 晋王等人瞄了一眼,见他身后并未跟着夏琰,个个心里有数了,夏琰摆架子,到底是皇上的宠臣,可真够拽的。 赵之仪跟着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找了个借口找到了夏琰呆的地方,等他看到夏琰怀里一边一个娃时,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酸溜溜的,轻手轻脚坐到夏琰边上,用手推了他一下“喂,做什么呢?” 夏琰正在打盹,睁开眼,“没眼睛看?” 赵之仪取笑说道:“娘们做的事,你倒做得熟练,看来在家里没少带,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那是当然!”夏琰说道,“你声音小点,吵醒,我让他们闹你。” “知道了!”赵之仪被夏琰得瑟的心里不是滋味,为何自家的那位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几个老王爷看在你的份上都亲自来了,怎么不给他们机会热络热络。” “什么叫看在我份上,又什么叫热络?”夏琰问道。 赵之仪嗤笑一声:“得了,别装了,几个想走你的门路,让你跟皇上说一声,给他们弄几个实缺。” 夏琰严肃的说道:“我跟皇上的意思一样,有本事就上,唯才是用!” 赵之仪又嗤道:“要是有才还找你?” “那就对不住了,我也没这本事。” 赵之仪见夏琰不打算买这个人情,说道:“算了,不说这事了,我听说你在淮东路上办了几个官员?” “嗯!” 赵之仪问道:“没推好均田制?” “有这方面的原因。” “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赵之仪感兴趣的问道。 夏琰回道:“税赋不见涨。” “有问题?” “正在查!” 赵之仪问道:“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 “办了官员也没查出来?” “嗯” 赵之仪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没问题,就是地方穷,没出产?” “按道理不应当!” “哦!” 夏琰问道:“你最近在办什么?” 赵之仪无所谓的回道:“我还不是老样子。” 夏琰看看不肯说实话的赵之仪,笑道,“别光顾着赌场生意,加把劲生儿子!” “去你的,急什么!”被夏琰说中心事,赵之仪心虚的反驳道。 夏琰调笑一声:“我不急,你急!” “你那只眼睛看我急了!” “哦,我看错了,你不急……” …… 冬日下午,阳光温暖,透过云彩的阳光和熏暖融,抬头看看天空,只觉天高云淡,辽远开阔,眯缝着眼,尽情地让阳光的温暖洒遍全身,怎一个舒服了得,要不是有人在身边,童玉锦能伸伸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晒得想打瞌睡了,我要进去找孩子们了,伶俐姐你要不要进去?” “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们家可爱的孩子们。” “好,那我们一起走。” 正在这时,一直在草地上玩闹的孩子们,不知为何吵闹起来,而且还有两个居然撕打起来,中山郡王府的丫头们拉都拉不开,一些就近的妇人和小娘子被孩子们的撕打吸引了过去。 童玉锦见大家都去了,应当没事了,说道,“既然大家都去,我们就不去了!” 方伶俐点了点头,两人沿着林道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居然发现有孩子半爬在树上,衣服被勾住了,竟下不来了,旁边矮冬青丛后面还躲了两个孩子。 “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躲着不敢说话,童玉锦心想,先把树上的孩子抱下来再说吧,想不到水杉树又直又高,这个熊孩子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还有点够不着。 童玉锦转了一圈,发现没有男小厮,只有丫头婆子,喊了两个过来,“赶紧把这个小公子弄下来,再不下来,可能会摔下来。” “是,夫人!” 几个丫头婆子又哄又叫,就是没能把孩子弄下来。 童玉锦暗暗生气,这熊孩子爬上去干什么呀,抬头看了看,原来是为了被树缠上的纸鸢,也就是风筝。 童玉锦叹了口气,仰头叫道,“小家伙,你别抓住树不放呀,赶紧慢慢滑下来!” 小男孩鼓着嘴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手却有些抓不住树了,隐隐朝下面滑下来。 童玉锦立即对丫头婆子说道:“你们几个赶紧过等在树下,等他掉下来时好接住他。” “是夫!人” 水杉树周围围了一圈人,个个等着小男孩子下,可他就是死命的抓着不上也不下。 “喂,小家伙,你干嘛不下来?” “我不敢,这个纸鸢不拿下来,他们俩个要合伙打我。”小家伙抱着树,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大概是支持不住了,终于回话了。 “赶紧下来,再买一个还给他们就是了!” “不,他们就要这个。” 童玉锦看了看树,想起这个自己刚穿越到大陈朝时,发现这个身体挺会爬树的,要不帮他拿下来?想想,我干嘛要多管闲事,想不理这个小家伙,那知小家伙两手抓不住树了,从上面滑了下来,下面的丫头婆子个个接手接,终于把他给等到了,几个丫头婆子被他压倒在地,他从她们身上爬起来就跺脚大哭,要树上的纸鸢。 童玉锦叹了口气,对下面的人说道,拿着竹竿给他弄下来。 丫头婆子们又纷纷去找竹竿,其中有两个丫头失望的低下头,他们没有想到,童玉锦居然不亲自救人,又没爬树拿纸鸢,都失望的叹气。 唉,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童玉锦怎么可能会做出与身份不符的事嘛,再说她又凭什么要亲力亲为的上树呢,这不需要吧。 当丫头把事情汇报给某个小娘子时,小娘子身边的人说道,“这个馊主意谁出的?” “没谁,就是碰碰运气!”小娘子阴阴一笑,无所谓的样子。 另一个小娘子哼道:“连小伎俩都算不上。” “这种事本来就要谋多次,撞上一次是一次。” 另一个小娘子感到不可思议的说道:“夏琰的女人难得参加京城聚会,今天是中山郡王府的大事,她避不过了才来,你以为下次还会遇到她?” “当然!” “什么时候?” “章大人女儿出嫁,或者开国公府夏七郎大婚!”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一、两年不行,三年、四年……” 另一个小娘震惊嗤笑说道:“一……你可真有耐心等。” “我没等呀,遇到了就搞一下,说不定就能成了!” 看着阴险搞事的小娘子,另一个问道:“难道你想嫁给夏琰?” “这跟嫁给他有什么关系?” “不嫁给他,你搞这个乡下女人干什么?” 小娘子冷眸微眯:“听说夏琰把她当宝,整死他女人,看看他会怎么样?” 另一个小娘子不解的问道:“你恨他?” “也谈不上!” 另一个小娘子急了:“你究竟跟他有什么过结,或是仇恨?” 小娘子悠悠的回道:“没什么,就是看着他不痛快。” “为何看他不痛快?” 小娘子冷森森的回道:“因为他让我们家过得不痛快!” “让你们家过得不痛快?”问话的小娘子不解,想了想说道:“好像让我家也过得不痛快。” “不如我们两个联手,整死大的或者小的,出口气?” “行,整死一个说不定夏琰的运道就下去了,说不定我们两家的运道就回来了?” “对,这说法好,说不定我们两家的运道就回来了!” 童玉锦根本不知道,在这么阳光灿烂的下午,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会有人心心念念想搞死她或是她的孩子。 这是偶然吗? 不,这决不是偶然,当一个人的权势到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当他的决策、行事能左右很多人利益时,这是必然的结果,男人有男人的行事方式,女人有女人的小手段,不要小看这小手段,它同样能致命伤人。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童玉锦算是被贼惦记上了。 晚餐是正餐,太阳还未落山就开席了,果然是豪门贵胃的酒宴,菜如流水一般往桌子上,桌子上堆满了碟盘盆碗,菜式非常丰富。 女宾们喝酒的不多,早早就下了桌子拥到后院新房看闹新娘子,童玉锦没有凑热闹,下午午睡过后,双胞胎就不要夏琰了,只粘着她,她带着孩子坐在客房里,等着夏琰下酒桌带她们回去。 夏琰早上来时,就跟一群发小说了不醉不归的话,萧焕然等人岂能放过他,赵翼博也没有放过夏琰,不知是因为放开了过往,还是对往不甘,反正也连敬酒带自己喝酒,到后院揭盖头时,脚底打晃了,闹出不少笑话。 和夏琰、萧焕然一拔的发小,就数赵翼博最小,他当然是最后一个大婚了,这几个人怎么会放过同辈的最后一个大婚嘛,闹得很凶,最后新娘的丫头找到了中山郡王夫妇,向他们求救,他们又找到了夏琰,当夏琰发话后,这一群人才发过了赵翼博。 当人群散尽时,沈大人幺女沈沛玲抹着眼泪抽噎了半天,醉醉乎乎的赵翼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发小哥们把婆娘气哭了,他歪到床上,衣服未脱就睡着了,本来准备不哭的沈沛玲又气得哭了起来。 丫头劝道:“六娘,新婚之夜,可不兴许哭。” 沈沛玲有些稚气,叫道:“可你看他……” 丫头缓和气氛的笑笑:“六娘,这种事常有,赶紧给姑爷脱鞋,小的让人打水给姑爷洗漱。” “我不弄!” “六娘,你忘了夫人怎么跟你说了!” “我……”沈沛玲气得跺脚,“那你还不赶快端洗脚水。” “是,六娘——” 中山郡王主院 一直到深夜,中山郡王夫妇才忙得停了下来,夫妻二人锤着腰道,“终于做完一件大事了,心事总算了了。” “是啊,博儿现在在禁军也不错,都升到都头了,现在又成了家,到明年再生个大胖小子,我就满足了!” 中山郡王看了一眼老妻,笑道,“等有了孙子,你还会想别的,人怎么会有满足的时候!” 中山郡王妃不满的说道:“你说你说这些干嘛?” “随口说说而以!” 中山郡王妃有些生气的回道:“行了,我就知道你对我用国礼迎侄子感到不满,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实在是形势逼人。” “你呀,非要把你侄子的心弄冷了不可!” 中山郡王妃不承认:“怎么会,他可是我带大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 中山郡王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咱们儿子好!” “好什么,整天傻里傻气的。” 中山郡王笑道:“傻人有傻福,你太聪明了!” “你乱说什么?” “没什么,赶紧睡吧!” “不是你在说嘛,真是的……” 开公府 到了家的夏琰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醉熏熏,童玉锦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回道:“就是头有点疼!” “那赶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嗯,知道了!”夏琰问道,“孩子们呢?” “让美珍放到自己房间睡了。” “哦!” “别哦了,赶紧睡吧!” “好” 晋王府 晋王爷坐在书房里听着儿子和妻子在说话,“父王,今天到中山郡王府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夏琰都不露面” “为父知道了” “父王要不你亲自跟皇上说,说不定明年开春跟着三年一次的考核能有机会!” “嗯” “父王——” “我会跟皇上说的,你们先回去吧!” “父王,你可一定要说” “知道了!” 几个儿子正要出去,书房门口有吵闹之声,间中夹着孩子的哭闹声,晋王看向晋王妃。 晋王妃歹起脸气呼呼的走到书房门口,“闹轰轰的,成何体统?” 赵重光夫人顾梦茹顾氏半蹲在地上,怀里抱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那女儿闭着眼,一脸灰败色,仿佛出气多进气少。 顾氏见晋王妃出来,连忙拖着女儿跪爬着到她面前,“祖母,请您救救馨儿…… 晋王妃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快要不行的孙女,皮了皮眼,慢悠悠的说道,”我总得先顾着活人。 “不……求求您了,祖母,馨儿只要不断药,就能活下去,求求你了……” 书房内其他男人听到哭声也跟着出来,赵重光阴觉着脸,走到婆娘身边弯下腰接过女儿,低低的看了看这个唯一存活的女儿,耳朵不知不觉出现了吵杂不不休的声,快死了吧,快死了吧,哈哈……哈哈,让你断子绝孙,断子绝孙……这何止是断子绝孙,连女儿都想断呀,难道真有报应……? 晋王看着嫡长孙及重孙女,眯眼问道,“给她抓药!” “我不同意!”站在边上的大夫人叫道,“老二家、老三家都有男娃,不能只顾老大的女娃,就不顾其他人死活了?” 晋王严厉的看向大儿媳妇,“晋王府还不到没饭吃的时候。” 大夫人冷冷的问道:“父王,可是今年过年的银子还没有着落,这年怎么过?” “这不是你们女人该操的心。” “父王,我也不想操心,可年节下的人情往来已经动起来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备,你面子你要不要?” 晋王眼睛眨着幽幽冷光,说道,“去办,银子过几天就到!” 大夫人问道:“过几天?” “不需要你来问!”晋王人眼神骇人。 大夫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回道:“是,父王!” 站在晋王身边的男人们听到银子过几天就到,个个脸上泛起喜色,大夫人压下不相信的念头,让手底下的婆子拿了银子给顾氏拿药。 顾氏欢天喜地的跟着自家夫君回去了。 淮东某地 中年男人再次接到了飞鸽传书,手捻着小纸条放到火笼里瞬间消失不见了,只见他阴沉一笑,“靠着我活,还敢对我使脸色,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还真以为我好欺……” “大人,王爷这次应当请封了吧?” “再不请封,他还有脸面在京里混吗?” “大人,终于被你等到了!”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大人英明!” 幕僚拍了一下马屁,马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可是我们的亏空怎么办?”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这个不要紧,办法总会有的。” “是,大人!” 在一个风雪连天的夜晚,京城城门就要合上时,几个山货车子赶上了最后一拔进了京城,到了京城后,没在任何地方停留,直接进了某个胡同。 第二天一早,这几辆车拉着酸山楂到某个市井里出售了。 诚嘉十九年年末,晋王上书给长子请封,五十岁还是世子的晋王嫡长子终于被封为淮南郡王,而晋王嫡孙被封为世子,这件事在京里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引人关注的不是皇上封了一郡王一世子,而是晋王直到长子近五十岁才请封,这不合常理,很多人都摇头,都觉得晋王的权力欲太强了,为了压制儿子,居然让儿子近五十岁才得封,不过也只是笑笑,这件事就跟着诚嘉十九年一起过去了。 诚嘉二十年春、秋,均田制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看着国库日渐充盈,均田制带来的益处已经初见成效,诚嘉帝感到欣慰,满意,曾经消敝的村庄、凋零的城镇慢慢恢复了往日生机,滞留在城市中心的大量流浪之人慢慢归田种粮。 秦王府在冬天时终于添了一嫡孙,取名为赵峻熙,赵峻熙的满月酒办得相当热闹,就连皇上都新自到了秦王府,可见这小子多有面子。 为了他的到来,这中间还有些小曲折和小故事,我们回头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曲折和小故事。 第243章 伶俐发威 终于生子 诚嘉二十年春、秋,均田制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看着国库日渐充盈,均田制带来的益处已经初见成效,诚嘉帝感到欣慰,满意,曾经消敝的村庄、凋零的城镇慢慢恢复了往日生机,滞留在城市中心的大量流浪之人慢慢归田种粮。 秦王府在冬天时终于添了一嫡孙,取名为赵峻熙,赵峻熙的满月酒办得相当热闹,就连皇上都新自到了秦王府,可见这小子多有面子。 为了赵峻熙的到来,这中间还有些小曲折和小故事,我们回头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曲折和小故事。 话说,从中山郡王府回来后,方伶俐的心境改变了不少,夏夫人说得没错,既然无法改变出生,又何必纠结自己的身份,不如爽朗的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方伶俐跟着赵之仪回到了内院,几个丫头抢着给赵之仪更衣、洗漱,有些醉意的赵之仪半闭着眼站着哪里,凭由丫头们伺候,有些醉意的他显得有些慵懒,慵懒中透出浓浓的男人味,看得丫头们面红耳赤,个个想伸手,大丫头金枝瞪了其它两人,两个缩了缩往后退了一步,金枝情意绵绵的悄悄靠近了主子,手有意无意的碰到了赵之仪,赵之仪仿佛浑然不觉,醉意上来,白晰的面颊显得红润润,就像可口的大苹果,让人恨不得咬一口才甘心,金枝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方伶俐把一切看在眼里,心头冒上一股无名之火,想了一下,不动声色,走到赵之仪的跟前,用了力气,拉着赵之仪就往洗漱间走,半脱的袍子一半在赵之仪身上,一半在丫头手里,被方伶俐这么一拉,赵之仪的袍子脱在了丫头手里。 方伶俐拉着赵之仪的手未停,转头对丫头说道,“你们把爷脏兮兮的袍子拿出去洗了!” 赵之仪有些醉意的双眼慵懒的眼开,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手,抬眼又看了看吩咐事情的小妻子,也不动声色,站在她身边,默默的看着。 金枝被方伶俐突如其来的动作搞蒙了,愣住了,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夫人,这些粗活那能要你做呢,让小的来吧!” 金枝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是说伺候人的事让她来,另一方面暗指方伶俐以前是个干粗活的小户千金。 方伶俐又不傻,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松开赵之仪,回转几步,上前就踹了看不起她的金枝,金枝当下就被她踹得摔倒在地,牙都磕出血了,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方伶俐。 方伶俐讥笑道:“小户千金又怎么了,我爹现在是正二品尚书,你爹呢,一个不知从哪里买过来的丫头竟然敢瞧不起我,想死,我成全你!”说完又是一脚,“想看不起我,也不掂量掂量,给我滚!” 几个丫看着还想踹人的方伶利,吓得连滚带爬的出去了,被踹伤的丫头,嘴角溢血,恶狠狠的看向方伶俐。 方伶俐转头问向赵之仪,“赵之仪把她卖了!” 有些醉意的赵之仪被方伶俐这么一闹,清醒了,不动声色的看向她,见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掏了一下耳朵,笑道:“今天在中山郡王府吃了豹子胆子回来的?” 方伶俐点头:“嗯”把赵之仪的话调贶了回去。 赵之仪乐了,笑道:“再叫一遍。” 方伶俐皱起眉头:“你难道不叫赵之仪?” “叫啊,只是你为何想起连名带姓一起叫?” 方伶俐下巴抬了一下,哼道:“就是想叫。” “是嘛?”赵之仪有些玩味的说道,难道小妻子也喝了酒,有了醉意,少了平时的拘束? 方伶俐回道:“嗯,你要是把她卖了,我叫你仪哥!” “仪……”赵之仪双眉高挑,“看来不止豹子胆,还喝了醉花酒!” 方伶俐见赵之仪嘻嘻哈哈的,急得嘟起嘴,娇俏的问道:“你卖不卖?” 方伶俐这一嘟嘴,把赵之仪的荷尔蒙都勾起来,当下心里痒痒的,就想把她揉到怀里好好搓一顿,连忙叫道:“卖,怎么不卖,妻子大人都发话了,马上卖!” 金枝听到爷居然要卖她,急得大声呼叫:“不……不,爷,我是王妃派过来伺候你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赵之仪冷冷看了一眼,“我母亲是王妃,你也是主子了?” “不……不……小的不敢……”金枝吓得颤了颤,连忙伏到地上。 赵之仪冷哼了声,“来人,拉出去卖了!” “是!” “不……不……” 金枝的叫声消失在黑夜中,方伶俐低下头暗暗叹气,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这些丫头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自己如果治一治,没办法过自己想到的爽朗日子,只能狠狠心了,不狠心受罪的就是自己。 高傲看不起方伶俐的丫头在冷冷的冬夜不知被卖到了何地方。可怜吗?觉得不,抛开等级制度,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她,她受到这样的惩罚纯粹是咎由自取,曾听过一个小故事,是真实的,就发生在作者所在的这座小城,说是一个品牌鞋店里有一个店员,她在店里卖了几年的高端鞋,经常跟有钱人打交道,不知不觉中,竟也把自己归类为有钱人,经常瞧不起穿着普通进店买鞋的人,使鞋店的销售量下降,当鞋店老板意识到把她辞退后,她离开这个环境后才惊觉,自己并不比谁高贵,也不过是个小店员而以。 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人更不能以贫富差别对待,你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做什么的事,永完不会错。既然你是一个丫头,那么就做好丫头的本份,无可厚非,以丫头的身份去看不起主人,即使这个主人曾是身份式微之人,那也不是你能小觑的。 赵之仪发现自己小妻子的转变,今天晚上的她似乎不在畏首畏尾,显得坦然而有神彩,有些痒痒的心不知觉又跳了跳,到了洗漱间,抱起小妻子就要啃。 方伶俐推着他连忙叫道:“停一下,停一下……” 意乱情迷的赵之仪抬起迷朦的双眼,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啦?” “你今天喝了酒,对孩子不好!” 赵之仪听到孩子二字,高兴的叫道,“你怀孕了?” 方伶俐回道:“没有啊!” 赵之仪急切的问道:“那怎么对孩了不好了?” “就是对孩子不好!” 赵之仪急得把挠人:“可你现在不是没有嘛!” 方伶俐说道:“是啊,我们准备要孩子了,你喝了酒,要是让我怀了,孩子就不好,再说,喝了酒似乎也不容易孕上。” 赵之仪从没有听过这论调,眉毛高抬,“你听谁说的?” 方伶俐不好意思说谁,就是回道:“你不要管,反正就是不好!” 赵之仪想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夏琰的婆娘说的?”整个下午,自己婆娘都和童玉锦在一起,肯定是她讲的。 “不要管是不是。” 赵之仪轻轻笑道:“肯定是她了。” “你……你怎么知道?” 赵之仪吊而郎当的做到小凳上,一只脚放在小凳上,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你了解我什么?” 赵之仪笑笑,“了解你老实,脑子里想不出这些东西。” 方伶俐扁嘴,“我是想不出,那你觉得对不对?” 赵之仪想了一下回道:“不知道。” “那你去问太医,看看对不对?”方伶俐说道。 赵之仪直接回道:“问什么太医,我明天就去问童氏。” “这样不好吧……” 赵之仪笑笑,“有什么不好的,问一下而以。” “你……”方伶俐急了,连忙走到赵之仪身边,晃着他的肩膀,有些撒娇的样子说道,“你这样冒失的过去问,让我怎么好意思再面对夏夫人。” “会吗?”赵之仪故意说道。 “当然,你不要去,人家好心好意说给我听,你过去责问人家算什么?” “我不是责问,我是去讨教!” “反正不好!”方伶俐嘟囔着小嘴,看得赵之仪一把把方伶俐搂到怀里,然后……后面不可描述,省略N字不写。 第二天,这对小夫妻神轻气爽的到秦王妃跟前请安,见儿子来了,秦王妃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和情绪,可还是忍不住说方伶俐一年了都还没有身孕。 方伶俐不再郁闷生气,站起来,给秦王妃行了个小礼,清朗爽脆的回道,“回母亲,媳妇正在努力!” “正……”秦王妃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看了看儿子,说道,“之仪,你怎么想的?” 赵之仪坐在椅子上,一副懒散的样子,回道:“母妃,我还年轻,急什么!” 秦王妃说道:“怎么不急,你都二十五了,谁家的孩子不会走路,就连夏候爷的孩子都会走路了!” 赵之仪无奈的安慰说道:“母妃,别急,我和伶俐正在努力,要是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回去生孩子。” “臭小子,你说什么浑话!”秦王妃听到儿子的话不着调,急得想骂人。 赵之仪一本正径的回道:“没有啊,为了生儿子,我准备拼了!” 秦王妃被儿子堵得气出不来,说道:“你……你非气死我不可,我告诉你,要是还生不出嫡子,我不介意有庶长子。” 赵之仪冷冷的抬眼,“母亲,是不是觉得大哥没继承王府爵位,你心里不痛快?” “你……你说什么……”秦王妃的脸色都变了,有唉有怒。 赵之仪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向自己母亲,“妻子是我自己选的,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知道收敛不乱搞女人全心全意生嫡子,母亲倒是想有庶子,你是觉得嫡庶无区别,还是觉得一个正妻比不上你的丫头?” “你放肆!” “母妃,对不起,儿子情绪有些失控,告辞了!”赵之仪说完后拉着方伶俐一起出了秦王妃的院子。 秦王妃等儿子走后,大吼一声,“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围在秦王妃身边的媳妇、孙子、孙女个个低头行礼出了主院。 等人走光了,秦王妃忍不住趴到椅背上哭了:“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两个嫡子,一个不见人,一个忤逆不孝,让我怎么活啊!” 贴身老嬷嬷叹了口气,“王妃,别伤了身子!” “让我如何不伤,我就说了一句,他竟拿他大哥顶我,这是往我心口插刀啊!” 老嬷嬷抿了抿嘴叹了气说道,“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小的听下面的丫头说,郡王在大婚前就认识郡王妃了,他们两人……” 秦王妃收住眼泪问道:“什么意思?” 老嬷嬷小声回道:“郡王是中意了才求娶的郡王妃。” “我知道!” 老嬷嬷叹道:“王妃,人家小两口情投意合,现在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你看……” 秦王妃苦声说道:“你也怪我对这女人不好?” “没有,王妃,就是……再好点!”老嬷嬷虚笑着说道。 秦王妃不高兴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嘛,可看到她一脸小家子气,我就忍不住想着她配不上我儿子,就不想给好脸色。” “王妃,可郡王没觉得配不上,你看……” 秦王妃想着刚才儿子对媳妇的种种维护和护短,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随他们去吧!” “王妃,这就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不是!” 从秦王妃屋里出来的赵之仪走得并不快,很快从后面跟上来的一行人就赶上他们了,赵之仪拉着方伶俐的手说道,“我们去开国公府做客。” 方伶俐惊讶的问道:“现在?” “是!” 方伶俐扁了扁嘴:“那你送拜贴了吗?” “没有——” “那怎么好去,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赵之仪笑道:“没关系,要不去赌场,我带你看看我做生意的地方?” “赌……” “走吧!”赵之仪拉着方伶俐的手走了。 后面的妯娌和侄女们个个张大嘴,“我没听错吧,竟带女人去赌场,还是自己的妻子?” “五叔可真宠着五婶,连男人去的地方都带她去。” “那是他自己的赌场好不好?” “那就是看家产去了!” “是啊,那赌场是老五的私人财产,除了老五,就他妻子有权拥有了。” “唉,五叔对这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可真好!” “可不是,看来以后我也对她好点了,有什么好处也能跟着沾沾光。” “就你猴精!” “你不拍马屁?” “去你的,凭什么只让你拍,我不拍?” “……” 方伶俐被赵之仪拉上了去赌场的马车,她捂着心口说道,“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方伶俐问道:“那我一个女人去合适吗?” 赵之仪勾嘴一笑:“早就有女人去过了!” “女……”方伶俐神色一下子变了。 赵之仪笑道:“夏琰婆娘!” “她?” “嗯,还赢了近十万两银子!” “老天……”方伶俐捂着张大的嘴觉得难以置信,“她还会……赌术?” 赵之仪回道:“不知道,反正赢了!” “我的娘呀,她还约我打架,又会念诗,还会赌术,她还会什么?” 赵之仪倒不知道童玉锦还会念诗,接着方伶俐的话说道,“她还如男人一般站在公堂之上帮人打官司。” “哦,对……对,她还会帮人打官司,简直太厉害了,还是不是个人呀?”方伶俐拍着心口说道。 赵之仪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她不是人。” 方伶俐还当真了,结结巴巴的问道:“……那是什么……” “当然是神棍。” “神……”意识到赵之仪调贶人,方伶俐瞪着眼说道:“你不要乱说人。” “嘿嘿……开个玩笑嘛,这世上奇人怪人多得去了,算她一个也不足为奇。” 方伶俐点了点头,“也是!” 赵之仪带着方伶俐看了自己明面上的财产,本来就释怀的方伶俐心境更开朗了,气色比之参加婚礼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赵之仪临时起意请了夏琰一家四口去了自已的温泉庄子游玩,对于这两个男人来说,还真是难得的休假,外面寒风咧咧,庄子里温暖如春,温泉周围小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一点也不像北方的冬天。 开天和朵朵甩掉了厚重的棉袄,在地毯上玩着积木,聚精会神,一点也不缠着童玉锦。 四个大人泡过温泉后,聚在小客厅里吃点心,赵之仪不时去逗两个正在搭积木的孩子,天天还好,即便不耐烦也不恼,可是朵朵就不一样了,气得扑到赵之仪腿上打人,美珍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开。 赵这仪叫道,“夏子淳,你女儿这么凶,怎么嫁得出去?” 夏琰淡淡的回一句:“要你操心。” “对,对,我不操心!”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赵之仪终于露出自己请夏琰两口子的目的,问向童玉锦,“女人生孩子,为何男人不能喝酒?” 童玉锦看了一眼方伶俐,然后对赵之仪说道:“你要是想喝可以喝啊,反正又不是我要生孩子。” 赵之仪叫道:“喂,不待这么坏的。” 童玉锦别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不信吗?” 赵之仪咧开嘴笑道:“我信,我信,可你总得说个一二三吧?” “说了,你听得进去吗?” “怎么听不进去?” 童玉锦说道,“你要是经常喝酒,会让你未来的小宝宝体重变轻,抵抗力变低、易生病、生长发育比一般孩子迟缓,甚至智力低下变成傻子……” “真的假的,有这么恐怖嘛!” 童玉锦撇嘴说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么脑袋有些问题的父亲,问他们是不是酒喝多了。” 赵之仪想了想京城某些人家还确实有脑子有问题的孩子,难道是饮酒造成的,想想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熬夜了。” 赵之仪顺口说问:“难道夏子淳不熬?” 童玉锦得瑟的回道:“我们家除了上早朝,不喝酒,不抽烟,不逛青楼,不去赌场,生活有规律,是个居家好男人!” “好男人……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从没见过那家婆娘把自己男人夸成这样,可真……哈哈……”赵之仪笑得腰都弯了。 童玉锦回道:“现在不是见过了,我家男人就是这么好,那怎么办!” “你……”赵之仪笑得就差喘不过气来,“夏子淳,你可真行啊!” 听到童玉锦夸他,夏琰正偷偷乐呢,听到赵之仪的话,瞄了一眼,“那当然,咱当得起婆娘夸,你呢?” 赵之仪连忙直起腰:“别以为就你好,我也不差,伶俐是不是?” 方伶俐连忙点头,“是,夫君比夏候爷还要好!” 童玉锦愣了一下后仰头大笑。 方伶俐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我……我……” 童玉锦边笑边摆着手说道,“我不是笑你,就是感觉……哈哈……” 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比下去,传统的天朝人没这习惯,方伶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玉锦妹妹我不是有意的,我……”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你被我带坏了!” 赵之仪听到这话连忙接过来,“你还知道息带坏人呀!” “怎么的,不行啊!” “行,行……” “哼,这还差不多!”童玉锦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不跟你说了,伶俐姐,我们去厨房做好吃的。” 方伶俐惊喜的叫道:“你还会做好吃的?” “是啊,想吃什么,我做——” 朵朵听到母亲要做好吃的,连忙叫道,“香……芋……酥!” “好的,宝贝!”童玉锦笑着问儿子,“天天你要什么?” 天天想了一下回道,“发糕!” “好的,小宝贝,母亲这就去做!” “一起去。” “好吧,那你跟母亲一起来吧!” “小老……” 天天只能说两个字或是三个字,并不能说完整自己想说的事,童玉锦明白了,这孩子记得上次蒸发糕的小动物,问道,“是不是小老虎?” 天天一本正径的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一去做小老虎!” 见女人都去厨房了,赵之仪咸慨说道,“子淳的人生圆满了!” 夏琰转头瞟了一眼赵之仪,“你听小锦的,保证你能生个大胖小子!” “可男人能不喝酒应酬,能不熬夜办差?” 夏琰挑眉笑道,“随你,反正不是我急。” “算了算了,就听男人婆一次。” “赵之仪你皮痒了是不是?” “没啊,我听伶俐说,她们两个约过了,什么时候切磋一下,要不我们也约一下,什么时候切磋一下?” “没空!” “夏子淳,你是不是不敢呀?” 夏琰嗤笑道,“你说敢不敢!” “那你为何不跟我打一架?” “没兴趣!” “好,好,那我们俩个就看女人打吧,也挺有意思的。” 温泉别庄之游是赵夏两家第一次一起出游,只是赵家还没有孩子,不免有些遗憾,至于说赵之仪有没有把童玉锦的话听到心里,看看诚嘉二十年七月份,他的儿子赵峻熙到来就知道了。 诚嘉帝亲临秦王府,让和秦王同极别的亲王眼红的就差滴血,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谁让秦王有个有用的儿子呢! 赵峻熙满月酒隆重的程度,可以说近五十年来没人能超越。 诚嘉帝坐在主位和谒的让众人平升,特赐了凳子给方又行,笑道,“有了外孙,方大人好福气!” “多谢圣上!” 诚嘉帝和谒的问道:“孩子怎么样?” “很好!”方大人拱手回道,“圣上要不要看看我的外孙?” 诚嘉帝摇了摇头,“孩子太小经不住,还是别抱出来了!” “谢圣上体恤。” 坐在秦王府,却赏了方大人的坐,是个人都懂,方大人成为了诚嘉帝的权臣,而且是他欣赏的权臣。不过人家方大人确实值得诚嘉帝另眼相待,回为做小吏时积累的经验,他对大陈朝的每一片沃土都了然于心,税赋定额定制合理而规范,去年到今年夏收,国库的收益只要过了他手的几乎没有出入,能不让皇上龙然大悦吗? 秦王看着年岁不大的亲家,看着中年就爬到正二品的亲家,心想,儿子可真有眼光,竟能找到这么个有潜力的岳丈。 第244章 小同心事 文庭为女 秦王看着年岁不大的亲家,看着中年就爬到正二品的亲家,心想,儿子可真有眼光,竟能找到这么个有潜力的岳丈。 诚嘉帝温和的叫道:“夏爱卿——” 夏琰连忙拱手上前,“臣在!” “送朕回宫!” “是,圣上!” 听听,又一个皇上喜欢的臣子,连回皇宫都要他送,这不是麻烦人,这是给参加满月礼的众人看的,这是一种荣耀。 诚嘉帝路过童玉锦时,微微一笑,“夏夫人,朕借你夫君一用,不介意吧!” 童玉锦连忙行礼,“圣上客气了,这是夫君的荣幸!” 诚嘉帝会意一笑,满面春风的离开了秦王府。几位老王爷看着屁股只靠了靠凳子就又离开的诚嘉帝,觉得离这个侄子越来越远了,果然是隔了一代呀,都不亲了。 随着诚嘉帝离开,晋王等人也相继离开,秦王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晋王上马车之前对秦王说道,“老四,给老九写信了吗?” 秦王愣了一下,笑笑道,“正准备写!” 晋王意味深长的说道,“都是兄弟,要相互帮衬一把,是不是?” 秦王一本正径的回道:“二哥说得对!” 看着敷衍自己的老四,晋王气呼呼的挥了一下手:“别送了,回去吧!” “二哥走好!” 三王爷走到秦王跟前,“老四,你可真会生儿子,不错,不错!”说完咂了咂嘴转身走了。其他几个跟着笑笑拱了拱手也都走了。 秦王眼眯起,看着几辆马车消失在自己跟前,面色微冷,暗嗤一声,“我的儿子当然不错!”说完,端着身子回到府内。 开公府 夏琰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家里,回到家里时,童玉锦已经洗漱好,夏琰习惯性的问一句,“孩子们呢?” “已经睡了!”童玉锦问道,“怎么这么晚?” “和皇上聊了几句。” “哦,那赶紧洗洗漱漱睡吧!” “嗯!” 夏琰坐在床边并没有马上去洗漱,而是发了一会儿呆后才去。 童玉锦扁了一下嘴,伴着大老虎的滋味不好过吧,说完,挥了挥蚊账,放下帘钩准备睡了。 厢房外,夏小同坐在小凳子上唉声叹声,美珍不耐烦的小声呵道,“你干什么呢,候爷夫人,小公子小小姐都睡了,小心吵醒他们。” 夏小同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我的心事你还不知道吗?” 美珍瞅了他一眼,明知故问:“我知道什么呀!” 夏小同见美珍装傻,直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美珍脸红了一下:“你急什么,不说跟你说了吗,等小公子和小小姐大一点。” 夏小同说道:“你带两个顶事的丫头不就行了?” “顶事丫头是要带,可跟我们成亲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你急什么?” 夏小同急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吼吼的说道:“当然急了,我们要是再不成亲,我们的孩子怎么服伺小公子和小小姐?” “啊……”美珍愣住了,“你……你都想这么远了?” “当然,你以为呢?” 美珍脸红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猴急呢?” 夏小同贼贼一笑:“当然也猴急!” 美珍被夏小同调贶的不好意思了,娇嗔道:“去你的,没个正经!” “我说正经的,我想了想,小公子和小小姐已经四岁了,夫人好像没有怀孕的迹像,要不趁夫人没生第二胎之前,把亲成了?” 美珍想了想,觉得夏小同说得有道理,“好像是这么个理。” 夏小同连忙说道:“那我让于先生帮我提了?” 美珍害羞的低声回道:“随你!” 夏小同没发现美珍害羞,连忙叫道:“怎么能随我呢,当然要你同意啦!” “呆瓜——” “我怎么就成呆……随……哦……哦,我还真笨,女人不反对,就是同意了,太好了!”夏小同终于听懂美珍的话了,高兴的低声叫了一声。 美珍跺脚,伸手就拍打夏小同,“做什么,小心吵醒候爷,有你好看的。” “对,对,不能影响爷和夫人休息!”美珍你真好!” “好什么!”听到小同夸自己,美珍害羞的小声说道。 “反正就是好!”夏小同说完,傻兮兮的看着美珍,美珍伸手就推了他脑袋,“别犯这死样!” “嘿嘿……” 正院右边小厨房里还有一对,春燕正在准备明天早上的面食,在和面发酵,几个婆子和丫头帮她一起和好,见夏将军站在门外等着,个个朝春燕笑笑,“春燕,剩下一点事就麻烦你了,我们就退了!” 春燕手里的活没停:“行,反正就是一些扫尾的事了!” 婆子和丫头都退了出来,小溪不想出来,瞄了一眼门外,气得不想给他们方便,她真搞不清,怎么爷身边的人都喜欢找外来的,夏小同找了夫人的丫头,开侍卫找了才来几天的春燕,好男人怎么都被他们挑了,真是气人。 面点婆子黄妈妈见小溪没眼色,想了想回头说道,“小溪呀,昨天见你的汗衫做的挺好,我想跟你学下,到你屋里坐坐!” 小溪撅嘴不情愿的说道,“今天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黄妈妈撇嘴说道:“那你还不把候爷和夫人的热水送过去,等下候爷起来没得喝,看你怎么办?” “知道了!”小溪不情不愿的拎着热水壶离开了小厨房。 红茶见小溪出来,对绿柳说道,“小溪姐又要气得瘦二两肉。” “就是!”绿柳笑笑,“还是小河好,做什么都不吭声。” 红茶刚想再说什么,见小溪瞪向她们,赶紧闭嘴了,拉着绿柳就说,“今天可以早睡了,赶紧回去睡吧!” “走吧!” 小溪见她们好像嘀咕自己,气得跺了一下脚,“小蹄子,别让我抓到。” 夏小开见丫头婆子终于走了,手扶着佩刀进了小厨房。 春燕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夏小开心想,我都在外面站了半天,这女人竟然没有看到我,可真是……板着脸坐到小桌边,把佩刀横放在桌子上,说道,“我饿了!” 春燕擦了一把手,“我给你下碗面条,又快又顶饱!” “嗯!” 春燕手脚麻利的烧水,下面条,做汤头,灶下灶下的忙,汗都出来了。 等春燕把面端到夏小开面前时,已经累得有点发晕了,她放下碗就准备转身。 “慢着!” 春燕被叫声停住了脚,“怎么,不合意?” “过来点——”夏小同说这话有点别扭。 春燕没有看到别扭的男人,只看到威严的让人有些怕的夏小开,小心的走到他身边,春燕的个头不高,跟童玉锦有的一拼,站在夏小开身边,就比端坐着的夏小开高没多少。 只见夏小开掏出帕子给春燕擦了擦汗,擦得很认真,春燕一直嫌他是个武夫,没想到跟她一样没话的武夫倒是体贴之人,内心很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夏小开给春燕擦完之后,随手把帕子塞到了怀里,春燕连忙说道,“给我吧!” 夏小开不明所以的看向春燕:“……” “我帮你洗洗!”春燕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夏小开又掏出了帕子递给春燕。 这一对不爱说话交流的男女通过别样的方式传达了内心的情义,跟厢房时喜欢逗嘴的那一对一点也不样,也许这就是各花入各眼吧。 七八月份,又到了夏季收赋时节,大陈朝各路、州府、县郡的税赋通过各种方式迅速进了地方衙门,再由地方衙门运到上一级,一级一级由下至上直至达国库。 今年的年份依旧不错,虽然春天干旱,但关键时刻还是有雨水,对收成税赋来说不能说没有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人们跟往年一样收着庄稼交着税赋。 在交税赋的过程中,当然有地方官员贪污,他们表面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但是内里却如一团烂草,有几路已经在办了,那么夏琰十路当中有吗? 当然有,但是夏琰的十路几乎都长一季,只有淮河流域长即淮东、淮西都长两季,北十路的税赋基本来自这淮字及淮字南面二路,四路税赋占了近七层的税赋,可见这四路的出产有多丰饶,可是淮东府的东州府虽然比往年有所增加,但这增加相对于大陈朝其他地方的增加简直不足一提。 开国公府夏琰书房 于文庭拿着东州府的赋税单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准备进夏琰的书房,门口夏小同拦住了他,“先生吃过早餐了?” 于文庭见夏小同这么热情,皱着眉头不知觉的笑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 夏小同扁嘴:“先生,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那你还不有事说事,有屁就放屁?”于文庭笑道。 夏小同委屈的叫道:“先生,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于文庭扬了扬手中的单子,“高兴不起来!” “哦,原来是公务心情不好!” 于文庭问道:“那以你以为什么?” “嘿嘿,没什么!” 于文庭脑门一皱:“你这分明有什么,我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赶紧告诉我,什么事?” 夏小同只笑不说,“……” 于文庭作势要进去:“不说我可进去了!” 夏小同想着有求于人,只好开口说道,“我听说八郎又找你女儿,两人好像又打了一架。” 于文庭愣了下,然后无奈的说道:“我家芝儿可没学过什么拳术招数,怎么敢跟八郎打架?” 夏小同笑笑:“那小的就不知道了,你回家问你女儿。” “行了,我知道了,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说吧……” 夏小同赶紧拍马屁:“还是先生聪明,知道我有事请你帮忙。” “就你,我还不知道,赶紧说吧!” “是,先生,你知道的,我今年都二十六了!”夏小同苦巴巴的说道。 “都这么大了?” “是啊,先生,你也觉得大了吧!” 于文庭故意问道:“嗯,大了怎么啦?” “先生——” 于文庭笑骂道:“有屁快放,不放我可进去了!” “好,好,先生,我想成亲了!” 于文庭笑道:“成亲好啊,跟……哦,我知道了,夫人身边的丫头是不是?” “先生聪明!” “我跟爷说一下,你想什么时候成?” “当然越快越好!” 于文庭想了一下,“可能要等等!” “怎么啦?” 于文庭再次扬了手中的单子,“得处理完这件事!” “什么事?” 于文庭问道:“淮东税赋的事” 夏小同生气的说道:“抓起几个,杀几个,看他们敢不敢?” “没那么简单!” 夏小同叫道:“怎么就不行了?” 于文庭无奈的说道:“虽说爷有人事任免权,但这是针对突发事件而言,平时人事任用都是吏部和圣上说了算,淮东几路上虽换了官员,可并不全是爷的人。” 成亲要退后,夏小同心情不好,撇嘴说道:“官场就是复杂!” 于文庭解释:“这不是复杂,这是相互牵制,防止一人独大!” 夏小同无奈的说道:“哦,那先生帮我跟爷先报备一下吧,看看什么时候同意我跟美珍成亲?” “知道了!” 夏小同没精打彩的帮于先生打了帘子,让他进去子。 京城某胡同于文庭的家 于夫人正在家时盘着这个月的开销,见女儿从外面进来,唬了一眼,“又到什么地方乱晃了?” 于爱芝笑眯眯的回道:“没有,外面有卖针头线脑,我买了些回来!” 于氏说道:“不是对你说过了,不要随意出去,你爹说候爷在京城有政敌,小心被人利用了!” “知道了!”于爱芝没精打彩的坐到于氏身边,“娘,你算什么?” “我算算家用!” 于爱芝说道:“爹不是说银子够用嘛,你还算什么?” 于氏说道:“你懂什么,京城里什么东西都贵,一不小心就超支了,再多的金山银山也经不过折腾,不节省着过,怎么行?” 于爱芝叹道:“也是,就我手中这点针头线脑都要二两银了,要是在淮东小镇上,二两银子够我用一个月的了。” “知道你还乱用,把银子用在该用的地方。” 于爱芝说道:“知道了,可是弟弟们都去书院了,就我在家,多无聊!” 于氏放下手中的账薄说道:“我跟你爹说了,准备把你放在夫人身边学两年规矩,然后找个婆家嫁了。” “娘,我都十五了,现在学规矩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学学,要不然怎么嫁人!” “哦,那什么时候去?” 于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女儿,“可你跟夏八公子见面就掐,这如何是好?” 于爱芝不服气的回道:“母亲,可不是我找他掐的,他自己跑到我们家欺负我们,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于氏生气的说道:“乱说什么,人家是贵公子,就是横了点,你也不该较真。” “贵公子怎么了,找我的茬,我就打!” “你要是再这样,我不敢送你到夫人跟前!” “娘,那就不送吧,省得我见到那个王八生气!” “你……” 于氏气得牙痒,三个儿子没要她操过心,这下到好,一个女儿倒是让她操上心了。 开国公府夏琰书房 于文庭问道,“爷,怎么办?” 夏琰反问:“马上都八月份了,税赋还没有收齐?” 于文庭回道:“是爷,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夏琰口气严厉:“一直说收成不好,没有税赋,今年却说没收成不好,倒是换了一种说辞。” 于文庭说道:“爷,这样拖拖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琰点了点头,“淮东是你的家乡,就你去看看!” “是,爷!” “还是让丁小十带着卫队跟你去!” “是”于文庭站起来,“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 “嗯” 于文庭走到房门口又停了脚步,转头欲言又止。 “先生有什么话请讲!” 于文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让小女跟在夫人身边学两年规矩,不知……” 夏琰抬眉,“你确定?” 于文庭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京城除了候爷……” 夏琰笑笑,“我听小同说了,八郎和令媛打过几次了,小锦是什么样的人,先生会不知道?还不把你女儿带上天去。” “也是,文庭冒失了!” 夏琰笑笑:“这样吧,京城的人脉圈子,我让我的庶长姐先带着你夫人走动起来,至于教养规矩,我拔个嬷嬷给你!” 于文庭拱手说道:“还是候爷想得周到。” 夏琰说道:“安心做事即可!” “是,候爷!” 于文庭回到家里,让于氏收拾行李,于氏问道,“这次去的地方多远?”她已经适应了经常要出差的夫君。 “回淮东,没有一两个月,怕是回不来。” 于氏回道:“回老家,要不我跟你一起回?” 于文庭摇了摇头,“我去办事东州府办事,不是回家,有可能路过家都不回。” 于氏问道:“什么事这么严肃,连家都回不了?” 于文庭叹气:“有些麻烦!” “唉,你们男人的事我也问不了,万事小心!” “嗯,知道了!” 于氏问道:“那芝儿的事……” 于文庭回道:“我跟候爷提了,候爷说不合适。” “……” 于文庭说道:“别惊讶,也别多想,我事后想想确实不合适。” 于氏问道:“为何?” 于文庭笑道:“你女儿会打架,夫人比芝儿更会打,让芝儿跟着夫人岂不是上天了?” “啊,夫……人……会……” 于文庭说道:“夫人是平民出身” “怪不得——” 于文庭叹道:“别乱想了,我们这个夫人可名门闺秀更厉害,等我回来有空跟你讲讲!” “哦” 于文庭再次说道:“过几天,候爷会派人送一个教养嬷嬷过来,还让他的庶长姐带着你见见京城的世面。” “好相处吗?” “这……”于文庭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候爷不说,我都不知道开国公府有什么庶长女!” “那……” “别担心,候爷做事周全,不会随意,你照着做就是!” “好” 于文庭走后,夏琰派人去了庶长姐的宅第,派去的嬷嬷是夏琰未婚前的掌事嬷嬷——杨嬷嬷,当她到了吕宅后,发现门庭清冷,门口青苔斑斑,不知觉的皱了皱眉,想了想,大娘子好像还是端午节回的开公国府,她似乎都想不起大娘子的音容了,实在是这个庶长女的存在感太低了,总是拘紧的坐在哪里不言不语,不过为人处事还行,让人挑不出错,候爷年纪小没了娘时,她出嫁的前两年倒是给候爷做过几次衣裳还准备过夜宵,候爷大概是记着这些好吧,想着提携一把吧。 见门口一直没有小厮,没办法,让丫头敲门。 丫头拿起门环敲了很久,才有人过来开门,开门的人大家都认识,是大娘子身边的贴身丫头秋莲,秋莲一脸苦菜式。 杨嬷嬷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啦,秋莲?” 秋莲挤出笑容:“没什么?” “没什么?”杨嬷嬷不相信。 “是啊”秋莲岔开话题:“杨嬷嬷,不是听说你回家养老了吗?” 杨嬷嬷笑道:“我的房子就在开公府后街,候爷有个事叫一声就到了!” “还是嬷嬷好,还被候爷惦记着。” 杨嬷嬷说道:“候爷也没忘记你们!” “是,是……”秋莲苦兮兮笑道,“嬷嬷请进来!” 杨嬷嬷一肚子疑惑的进了院子,这院子是大姨娘的私有财产,当年姑爷是个进京赶考的举人,没银子在京置办房子,大姨娘就把自己的私宅给了女儿做他们的婚房,看起来,院子收拾的挺干净,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娘呢?” 秋莲回道:“昨天晚上吹了点风,有点头晕。” “大夏天的,吹点风怕什么?”杨嬷嬷说道。 秋莲笑笑,“生过孩子的女人身体总是弱的,经不得风!” 杨嬷嬷笑笑:“也是,小公子年纪跟夫人的孩子差不多大,也四岁了,怎么不听见玩闹的声音?” 秋莲顿了一下回道:“被姑爷带出去玩了!” “那到是不巧,候爷让我带了些吃的、穿的给孩子!” 秋莲看了一眼老嬷嬷,只见老嬷嬷身上穿着缎面襦裙,染着靛蓝色,圆团的花锦样子一副富贵模样,根本看不出像个下人,倒是那家当家主母的样子,见此,眼里隐隐有眼泪,强忍着笑意问道,“嬷嬷今天来是……” “候爷记得大娘,想让大娘多回家走动走动。” 杨嬷嬷以为会看到秋莲惊喜的神情,结果秋莲什么脸色都没有,心下不免有些生气,面上还是安慰说道:“以前候爷又忙又没娶妻,等娶了妻,又忙着生孩子,没时间问候一声大娘,还请大娘不要介意。” 秋莲摇了摇头,“我们大娘是个庶女,怎么会…”她看了一眼杨嬷嬷没有说下去,伸了一下手,“嬷嬷请进” 杨嬷嬷跟秋莲走到内室,只见大娘的长女宝琳坐在床边伺候着。 杨嬷嬷关心的问道:“大娘,身体怎么样了?” 夏淑莹有些惊讶:“嬷嬷你老怎么有空来了?” “这不,候爷惦记着你,让我过来看看你。”杨嬷嬷边说边让后面跟着的丫头把礼物拿了出来,四个套盒,里面装着上等的面料、点心。 夏淑莹看到如此精致的东西跟秋莲一样并没有表现出喜悦之色,只是客气的说道,“让候爷惦记了,等过几天身子爽利了,我亲自给候爷道个谢!” 杨嬷嬷暗暗皱起了眉头,感觉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了,只好客气的说道,“那行,等你身子爽利了,到府里走动走动,不要一定到晚窝在家里。” 夏淑莹费力的笑笑:“是,嬷嬷,秋莲给杨嬷嬷上点茶水点心。” “是,夫人!” “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杨嬷嬷一边说话,一边忽然明白了,这个空荡冷清,从大门走到内屋,除了这三个人,竟没遇到其他任何小厮等人,而且几乎没有家什么,竟是一座空房子,心下突然惊了一下,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抿了一下嘴,从袖袋里掏出两个五两的银子,“来得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这点小碎银子权当给大娘添只鸡汤了!” 第245章 长姐家事 八郎挨训 “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杨嬷嬷一边说话,一边忽然明白了,这个空荡冷清,从大门走到内屋,除了这三个人,竟没遇到其他任何小厮等人,而且几乎没有家什么,竟是一座空房子,心下突然惊了一下,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抿了一下嘴,从袖袋里掏出两个五两的银子,“来得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这点小碎银子权当给大娘添只鸡汤了!” “嬷嬷客气了,家里有鸡,你的好意心领了!”夏淑莹说完后,把杨嬷嬷的手推了回去。 杨嬷嬷见她不收,直接把银子放在了床上,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夏淑莹客气的说道:“让嬷嬷费心跑一趟了!” “看你说的,好好养病吧!” “秋莲、琳儿送送嬷嬷——” 一主一仆跟着杨嬷嬷,准备送她到门口,杨嬷嬷朝自己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一个丫头突然捂着肚子说道,“秋莲姐,我想如厕。” 秋莲说道:“我带你去!” “不用,你告诉我就行了。” 秋莲想了下说道,“从这边夹道过去,有个小木房子,后面就是了!” “谢谢秋莲姐!” 杨嬷嬷说道:“懒人上路事多,我们在院子门口等你!” “是,嬷嬷!” 等杨嬷嬷等人离开后,秋莲带着宝琳回到内室,看了看华而不实用的礼品,说道,“大娘,我把东西拿出去当了,给你抓几幅药?” 夏淑莹有气无力的说道:“去吧!” “嗯。”秋莲点头说道,“我顺便买两只鸡回来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夏淑莹听到这话,目光失神,喃喃自语:“宝弘要是在家就好了,他最喜欢啃鸡脚了!” “大娘——”秋莲刚叫了声,眼泪就出来了,“要不,我们告诉候爷去,让候爷做主,干掉那对狗男女。” 夏淑莹摇头,“去了也没用?” 秋莲哭道:“你不去怎么知道没用?” “几年前,我为宝弘爹的事求过候爷,连候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再说,就算父亲想做什么,候爷也不留情面,我一个庶女算什么,别想了,指望不上的。” “大娘,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了你的儿子,抢了你的家产、铺子、还有田庄……”秋莲伤心的哭道。 夏淑莹一脸迷茫的看向墙,“等琳儿出嫁了,我的心事也算了了。” 看着生无可恋的夏淑莹,秋莲连忙叫唤:“大娘,宝哥儿怎么办?” 夏淑莹失神的目光聚了焦,想了想说道:“那边不能生养,总会对他不错。” 秋莲见儿子都不能拉回生无可恋的大娘,扑通趴到床边大哭起来:“大娘……” 长女宝琳母亲这般光景,也跟着哭起来:“娘……” 屋内三个女人哭成一团,竟是如此凄凉。 杨嬷嬷和两个小丫头上了马车,她立即问道,“怎么样?” 小丫头撅嘴回道:“嬷嬷,很不好!” “不好到什么程度?”杨嬷嬷连忙问道。 小丫头叹了口气,把自己见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杨嬷嬷听完后觉得不可思义,连忙说道,“赶紧回家告诉候爷去!” 开国公府夏琰书房 夏小八夏璟正站在夏琰书桌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书房内静悄悄的,连人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到。 夏琰气息均匀的看着夏小八的作业,看完之后,顺手撕了扔到了他脚跟前,语气低沉而威严:“这就是你的策论?” 夏小八低着头,气都不敢出。 “为何不说话?” 夏小八不敢说。 夏琰眼眸深黑、慑人,“和小娘子打架,倒是来劲!” 夏小八低着的头动了一下。 夏琰冷笑,“好男不跟女斗,你准备混成二世祖?” 夏小八低头,腮帮子几不可见的鼓了鼓。 夏琰看到了,神色冷然,“再让我听到你跟小娘子斗恶,军棍处置!” 听到军棍,夏小八吓得连忙叫道:“我又不是军人!” 夏琰眯眼:“由不得你!” “我……我……” 夏琰气场凛冽,夏小八吓得闭上了嘴,再次低下头。 “策论重做,直到我满意。”夏琰说道,“听到没有!” 不怒自威的声音,吓得夏小八连忙回道,“是!” 夏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挥了一下的手,夏小八如同得到大敕,低着头退了两步,然后快速的转身,灰溜溜的从夏琰房间里出来,唉声叹声,“怎么才能让你满意嘛!” 站在门口的夏小同斜了一眼,小声念到,“可以找几位先生帮忙。” “先生?” 夏小同瞄了一眼房内,悄悄点了点头。 夏小八想到了单腾,“倒也是!”高兴的找单腾去了。 晚饭时间到了,夏琰回到内院和童玉锦及孩子们一起吃饭,刚走到房间门口,朵朵就拎着拖鞋出来了,“父亲,你的鞋!”四岁的朵朵说话已经很利索了,小嘴巴甜甜的叫道。 夏琰笑笑伸手摸了一下女儿的头,然后弯腰从女儿手中接过拖鞋换了自己的鞋。 天天伸手看向父亲,夏琰会意一笑,脱了自己的外袍递给儿子,小天天拿着衣袍迅速拿给站在衣架边上的童玉锦,放好衣服后的童玉锦从铜盆架上拿湿布巾给夏琰。 母子三人把夏琰伺候的舒舒服服,他眼角的笑意就没有断过,蹲下,一个胳膊抱一个,两个小家伙,小屁股坐在自己父亲的臂膀上,乐得咯咯的笑着。 夏琰问道,“今天你们做了什么,有没有淘气?” 朵朵连忙抢答:“没有” 天天也糯糯的答道:“我也没有!” 小朵朵还伸手把夏琰的脸扳到自己这边,叫道,“父亲……父亲……,我还帮母亲做事了!” “是嘛,做了什么?”夏琰笑着问道。 朵朵鼓着小嘴说道:“很多……很多……” “都有哪些?” “帮母亲拿东西,还帮母亲吃掉她不喜欢吃的东西,还有……” 只听到朵朵小嘴吧啦吧啦的说话,天天只有听的份,童玉锦无奈的笑笑。 美珍等人把桌子摆开后都退了出去,厢房餐厅就剩下童玉锦一家四口人,餐桌上既没有像规矩森严的豪门,也不完全没有规矩,规矩中透出些随意,随意中透出贵族良好的修养。 四岁的孩子吃到酣处,总会漏米粒,夏琰学会了童玉锦的一个小动作,不声不响的伸手把米粒捡起,然后放到孩子嘴里。 正在吃饭的朵朵或是天天会张开嘴吃了这漏掉的米饭,吃掉米粒后会朝夏琰龇牙一笑,然后抱着碗再次吃起来,吃得又欢又香,仿佛这世上就他们手中的饭最好吃。 吃好晚饭后,跟孩子们一起玩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坐在夏琰的脚上玩荡秋千,玩得不亦乐乎,笑声连外面的丫头们都听到。 杨嬷嬷站在门口小心的问道,“绿柳,美珍呢?” 绿柳回道:“美珍姐去吃饭了!” “那屋里……” “没丫头婆子。” “哦!”杨嬷嬷想了一下说道,“候爷夫人吃好了吧!” “嗯,好了!” 杨嬷嬷看了看天色,“要不明天我再来。” 绿柳问道:“有事吗?” 杨嬷嬷笑了笑:“也不是要紧的事。” 绿柳见她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说道,“要不我帮你问一下?” 杨嬷嬷笑笑:“那真是麻烦绿柳姑娘了。” “没事!”绿柳进到了厢房,行礼说道,“候爷,夫人,杨嬷嬷在外面求见!” 童玉锦对杨嬷嬷不熟,看向夏琰。 夏琰说道,“让她进来回话。” “是,候爷!” 童玉锦知道杨嬷嬷这个人,但是没有打过交道,为了自己的丫头婆子,夏琰让一些嬷嬷提前养老了,养老的当中就有杨嬷嬷。 杨嬷嬷不亏是老嬷嬷,行事稳重,礼节周到,一通礼行下来,如行云流水。 夏琰问道:“去说了吗?” 杨嬷嬷不自在的回道:“回候爷,没说!” 夏琰皱眉:“怎么回事?” 杨嬷嬷连忙回道:“候爷,大娘病了!” “原来是这样,那等她病好了再说!” “是,候爷!” 朵朵爬到夏琰怀里,天天瘪了一下自己的小嘴,爬到童玉锦的怀里,两个小孩大概玩累了,钻到两个大人怀里,打了一个哈欠后竟然睡着了。 等夏琰抬头准备把小丫头送到小床上时,发现杨嬷嬷还在,问道,“还有事?” “回候爷,是有些……”杨嬷嬷内心在挣扎,自己要不要多管这个闲事呢,在路上说马上回来就回禀给候爷,可现如今,候爷听大娘病后并没有追问,自己该不该说呢? 夏琰瞄了一眼杨嬷嬷,“什么事?” 杨嬷嬷顿了一下,笑道:“候爷,要不要把小小姐送到床上?”她岔开了话题,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吃力不讨好,不准备说吕宅的事了。 夏琰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说道:“无防,你说——” 杨嬷嬷抬眼看了一下候爷,又迅速低下头,发现候爷正等自己回事,慢吞吞的说道:“候爷,大娘的日子怕是……”她欲言又止。 “……”夏琰严厉的看向杨嬷嬷。 见夏琰生气,杨嬷嬷连忙挤了挤笑容回道:“候爷,大娘家若大的宅子除了大娘和大小姐,还有她贴身的丫头秋莲外,整个宅子竟无其他人,而且……” “说——” 杨嬷嬷吓了一下连忙说道:“是,候爷,而且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八仙桌外,竟没有其他家什!” “怎么回事?”夏琰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杨嬷嬷摇头,“小的不知道,小的就是看到这种光景,回来就告诉候爷。” “来人——” 夏小同从外面进来,“爷,什么事?” “去查查翰林院检讨吕丛文,看看他在玩什么花样?” “是,爷!” 夏小同迅速出去了。 杨嬷嬷见候爷过问这件事了,松了口气,说道,“候爷,小的就先退了!” “去吧!” “是!” 等杨嬷嬷走后,童玉锦说道,“你要不要给大娘请个大夫?” “嗯!” 夏琰走到外面不知道对夏小同等人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内卧休息。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童玉锦不放心的问道,“怎么样?” “小开还没有出去查!” “哦!”童玉锦想了想问道,“府里有几个姑子,我好像都没有印象,仿佛只有过年过节,她们才回来是不是?” 夏琰点头:“爷爷怕父亲保不住开国公府,对庶子庶女不太好!” 童玉锦摇头叹道:“能从你口中说出不太好,看来情形还真不好!” 夏琰垂眼:“有本事的,不管嫡庶总能混出名堂出来,没能耐的就算是嫡子也要败家,更何逞是庶子庶女!” “这世道……算了,不说了,赶紧睡吧!”童玉锦叹了一口气,挠了一下头说道。 “嗯!” 吕宅 开国公府的管事带着大夫敲了吕宅的门,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还是女人,管事眉头皱了皱,对着秋莲说道:“候候请了大夫来给大姑夫人看病” “候爷?” “是,我们能不能进去?” 秋莲惊的就差张嘴,听到管事的话,连忙说道,“快请进!” 等管事和大夫一通忙碌之后,已经三更天了,秋莲招待他们的茶点还是白天杨嬷嬷带过来的点心,当时留了一点准备给病中的大娘做夜宵,结果没东西招待,只好拿来招待管事和大夫。 出了吕宅的管事暗道晦气,黑灯瞎火的走一遭,不但不没有赏银,自己还倒贴了药银、赏银,难道吕大人没落成这样了? 吕宅内,秋莲高兴的对夏淑莹说道,“大娘,候爷还是关心你这个姐姐的,你看,大半夜的让人给你瞧病……” “那又怎样?” 秋莲哭道:“大娘,你就是受了风寒,还有气结郁心,你要赶紧好起来,没有宝哥儿,你还有大姐儿,你怎么让她受或苦。” “是啊,我怎么能让大姐儿受这苦楚。” “大娘,要不要跟候爷去说说……” 夏淑莹摇头,“他若是肯帮,就是我的造化,若是不肯出手,也没什么。” “大娘——” “别说了!” 秋莲看着执拗的大娘,气得坐在床边很久,很久…… 第二天,夏小开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打探到了吕丛文的消息,并在下午时把消息传给了夏琰。 夏小开说道,“爷,吕丛文在文院路有个宅第,养了个女人,好像很宠,这个女人不能生养,竟抢大小姐的儿子给其抚养!” 夏琰眸色泛寒,“宠妻灭妻?” “大概是!” 夏琰声色俱冷,“倒是能耐!” “爷,怎么弄!” 夏琰刚想说端了他,想了想问道,“吕丛文和那些人走得近?” 夏小开回道:“回爷,和御史台周大人、董大人走得比较近。” 夏琰冷嗤:“竟和他们走得近。” “是,听说还走了吏部侍郎杜大人的路子。” 夏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眯眼说道:“成侍读一直对我这个武夫颇有微词,吕丛文虽是我庶姐夫,也是他属下……” 夏小开回道:“爷,如果直接端了,怕是给他们口舌,要不要找赵郡王给我们办这事?” 夏琰摇了摇头,“让我想想!” “是,爷!” 夏琰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想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到了内院。 在夏琰回内院时,我们来说一下什么叫侍读,什么又叫检讨? 侍读,翰林学士,给皇帝或太子讲学之人,解皇帝或是太子疑惑,成为皇上顾问之人,有时或类似于参谋类型的人。 检讨,翰林供奉,主要是掌修国史,整理校对史籍,纯文化领域官职,并无实质性的权力。 咦,怎么一个叫翰林学士,一个叫翰林供奉,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翰林分为两种,一种是翰林学士,供职于翰林学士院,一种是翰林供奉,供职于翰林院。翰林学士担当起草诏书的职责,翰林供奉则无甚实权。 我们平时所说的入阁拜相,实际都指翰林学士,它是唐代起才初置,直到明代,一直是内庭诰制,明代以后才属外朝官属,权力才逐渐减弱,但是唐中后期及宋(大陈朝)前期权力一度达到了顶峰。 我们言归正传,并无实权的从七品翰林检讨吕丛文吃了豹子胆了吗?竟然搬空了夏淑莹的房子,抢了夏淑莹的儿子,难道他不怕权势熏的夏候爷找他麻烦吗? 怕,当然怕,可是从试探到现在抢了儿子,开国公府、夏候爷竟丝毫没有动静,吕大人觉得自己的婆娘果然就是个无价值的庶女,没价值到对开国公府对自己的行为置若惘闻,他毫无顾忌的在京城快活的过着。 夏琰到内院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了,童玉锦催促他洗漱,他坐着没动,显得闷闷不乐。 “怎么啦?”童玉锦停下睡前小运动,坐到夏琰的身边问道。 夏琰把头窝到童玉锦的肩膀里,叹气说道,“我有时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童玉锦听这话没头无尾,猜他受到打击了,问道,“你指什么方面的事?” “比如对待兄弟姐妹!”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从亲情上来说,可能有些欠缺,但在治国治家上,我觉得你做得没有错” “亲情、治家分开说?” “那当然,亲情归亲情,治家归治家,如果把无原则当作亲情,那是毁家灭族” “事情竟可以分角度去看去做?” “是啊” 夏琰点点头,“是啊,是我想得太复杂了” 童玉锦笑道,“你是不是怕亲情和治家混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嗯,差不多!” “找到一个合适的度吧” “唉,难啊!” “试着做做” 夏琰抿了一下嘴说道,“能不能帮我出面做件事?” “什么事?” “庶长姐家宠妾灭妻,我怕夫人出面搞不定,你看你能不能解决这事?” “宠妾灭妻?” “差不多了” “到什么程度?” “昨天杨嬷嬷的话你该听到到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问道,“只剩下空宅,其他东西都被男人搬走了” “嗯,搬走的东西是婚前财产还是婚后财产” “都是庶长姐的陪嫁” “什么!”童玉锦惊讶的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要是让我来办,这事很简单,捋了他的官职,拿回长姐的东西,可是,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些……” “你的政敌?” “嗯” 童玉锦明白了,“你想把事情办得让对方及政敌无话可说” “还有让所有窥见开国公府的人收敛” 童玉锦点点头,“我明白了!我需要第一手资料” “我让小开给你” “好,”童玉锦显得有些兴奋,眼睛晶晶亮,夏琰明白小妻子一有事做就会如此表现,暗暗叹了口气,摇头笑笑,这女人! 第二天,童玉锦到夏琰书房呆了一天,了解庶长姐的婚姻状况,并且找到了过世大姨娘的贴身嬷嬷,拿到了当年出嫁的嫁妆单子,又了解了庶长姐夫人吕从文其人。 吕从文,江南某县郡人士,出生于一个中小官僚家庭,祖父及父亲都做过地方官,但官职都不高,最高时不过下行县从七品县令,他少年有才名,在家乡被人称为神童,是诚嘉三年的进士,且是三甲进士,所以只能进翰林院做个小小的从九品侍诏,十五年了,到现在才升了四级,变成从七品检讨,跟文史典籍打交道,根本没实权,是个清流,有些人就爱做个清流史官,那也不错,可是从资料来看,她这个庶长姐夫并不能守这份清流赤贫,好像走了不少门路,倒是有些意思。 当童玉锦打听到庶长姐的嫁妆都被更名后,觉得这件事复杂了,想了想带着一双儿女亲自去了吕宅,不,确切的说,它应当叫夏宅才对,这是夏家的产业。 当秋莲打开门缝时,看到是童玉锦来时,先是一愣,既而捂嘴大哭,边哭边用力推开了大铜门。 童玉锦叫道,“丁小五” “夫人,在” “帮大姑夫人家的门枢上点油” “是,夫人” 秋莲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夫人,让我来” 童玉锦微微一笑,“不用你,你带路” “是,夫人!”秋莲兴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童玉锦边走边看,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在阳光灿烂的八夏竟显得萧萧瑟瑟,一点人气都没有,暗暗叹了口气,开公国府的大小姐又怎么样,照样被人欺成这样,为何这样?童玉锦觉得开国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竟让女儿给人欺成这样不闻不问,好像有权力的夏琰责任更大,难道要怪夏琰?童玉锦深深的叹了口气,谁是谁非已经说不清了。 夏淑莹从没有想过夏琰真会插手这件事,并且让她夫人亲自登门,她挣扎着起来了床,让女儿扶着自己,给童玉锦行了大礼。 童玉锦连忙扶起她,“大姐快请起!” 夏淑莹听到童玉锦叫自己大姐,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双眼,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童玉锦看得心酸,眼睛也有湿意,“对不起,大姐,我们来晚了!” 夏淑莹摇头哭道,“不……不……是我无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让你们见笑了” “大姐,不要这样说,一个人如果渣,不是彼时,就是此时,他一定会暴露出来的,你不能把有所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夏淑莹无声的流着泪,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这桩婚姻,如何说自己的夫婿,这个男人靠投父亲喜好,用一幅古画赢得了父亲的好感,住在深宅大院的姨娘见父亲身边有青年才俊,想着青年才俊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让自己的女儿妇凭夫贵,可世事如此难料,自己竟活到今天这般田地。 “大姐,坐吧,我们聊聊天” “好,好,我们聊聊天……”夏淑莹的苦闷多想找个人来倾诉啊,她没有想到会是嫡弟候爷的妻子。 第246章 带回长姐 设局 摔马 “好,好,我们聊聊天……”夏淑莹的苦闷多想找个人来倾诉啊,她没有想到会是嫡弟候爷的妻子。 可是在婚姻中,说不清理还乱的事情何其多,郁结苦闷的夏淑莹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早以心灰意冷,冷漠的开了口,轻声细语,零零碎碎,仿佛说着别人家的事。 即便这样,童玉锦还是从她的罗罗索索中听出了些名堂,不过不是她家庭生活、夫妻相处的名堂,而是她对世事人情的冷漠和绝望。 听得童玉锦深感无力,是啊,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她是开国公府的长女,虽然是庶女,那也是从开国公府出来的,日子应当风光和殷实,可是事实上呢,看着面色憔悴、衣着灰败的夏氏,童玉锦再气暗暗叹口气。 童玉锦静静的听着,不时露出无奈或是微笑的样子,做了个很好的倾听者。 可是边上的秋莲急得直搓手,大娘怎么不说呀,夫人能来,就说明是给你做主来了,你为何絮絮叨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说呀,说呀,说姑爷不是个男人,为了其它女人,骗了你的儿子、你的妆嫁,骗得一件不剩,说呀…… 童玉锦当自己没看见秋莲着急的模样,轻轻的问道,“他们都搬走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夏淑莹双眼无神的说道:“搬走就搬走吧,只要他感到好就好。” 童玉锦看着无所谓的夏淑莹问道:“可你们还是夫妻?” “夫妻?”夏淑莹木然的抬了一眼,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是” 夏淑莹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秋莲实在忍不住了,跪到童玉锦面前,哭道:“夫人,请你帮大娘和离,拿回属于大娘的一切,求求你了……!” 童玉锦点点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夫人——”秋莲惊喜的哭道,“夫人,姑爷他不是个好人,他太坏了……” 童玉锦问道:“他坏在哪里?” 秋莲回道:“他骗走了大娘所有的妆嫁,要不是还顾忌着候爷几分,他会把大娘逼死啊,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童玉锦吐了几口气,“没敢把大娘逼死,是不是国公府每个节都有人来接姑夫人回娘家过节?” “是,是,一年三个节,国公府都有人来接大娘回家过节,要不然,姑爷早就逼死大娘了!” 童玉锦点点头,“我明白了!” 秋莲眼泪汪汪的问道:“夫人,此事怎么办?” 童玉锦没有回秋莲的话,转头叫道:“大姐——” 夏淑莹木然的抬起头,两眼无神的看向童玉锦。 “我带你回府,至于你的嫁妆,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讨回来!”童玉锦微笑着回道。 夏淑莹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童玉锦感觉到了夏淑莹的冷漠,她似乎对拿回嫁妆并不热心,为什么呢? 童玉锦带着夏淑莹回到了开国府,和高氏一起安排她住到了出嫁前的院子,重新安排丫头婆子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和病情情况。 从夏淑莹的院子出来后,高氏的朝童玉锦尴尬的笑笑,“府里的事情太多、太忙,我……我并不知道她过得不好!” 童玉锦看了一下天空,然后对高氏说道,“夫人,没有怪你的意思。” 高氏感激的一笑:“我知道,你一向通情达礼,我……” “夫人,以前怎么样就让它翻过去,以后还是让出嫁的姑夫人们多回娘家走动走动。”童玉锦说道。 高氏回道:“是,是,我听你的!” 童玉锦说道:“我让候爷拔了些银子给你,给每个出嫁的姑夫人送些消夏节礼。” “好,好,我马上就去办,我让我的大嬷嬷亲自去!”高氏回道。 “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那我去忙了!” 童玉锦这样做,无非就是告诉姑夫人夫家,开国公府是在意、重视出嫁女儿的,别因为没走到夏琰的门路,就怠慢了国公府的姑娘。 童玉锦头疼的回到内院,陪孩子们玩了一会,朵朵问道,“母亲,你这几天怎么不陪我们了?” 童玉锦“母亲有些忙,可能要少陪你们一些,你怪不怪母亲?” 朵朵天真的问道:“那母亲忙什么呢?” “嗯……”童玉锦想了一下回道,“母亲想帮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孩子找到他母亲。” “啊……他丢了吗?” 童玉锦点头:“对,丢了!” 朵朵说道:“就跟小蝌蚪一样找娘亲?” 童玉锦回道:“对,可是他太小,需要别人帮助,你愿意让母亲帮他吗?” 朵朵大声的回道:“愿意!” 童玉锦亲了女儿一口:“哇,我们的朵朵真乖!”她接着问向儿子:“天天你呢?” 天天想了一下问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可爱的小男孩!” “那母亲,你快去帮他,等他找到娘亲,让他来跟我玩!”天天声音不大,糯糯的回道,可爱的紧。 朵朵不高兴了,说道:“你不是有我嘛?” 天天回道:“可你是女孩,我喜欢跟男孩玩。” 童玉锦眉抬了一下,她发现天天安静的性格有些变化,他现在似乎更喜欢到院子疯跑、掏蚂蚁窝,他似乎越来越活泼,这真是个好现象,抱起他就亲了两口,“好儿子,母亲,这就给你找玩伴!” 小朵朵吃醋了,“母亲——” 童玉锦放下天天,又抱起朵朵亲了几口:“当然也给你找,给你找个小哥哥。” “太好了,母亲!” 两个孩子并不懂成人世道,但他们有他们的世界,这就够了。 童玉锦准备动作了,可从夏淑莹的对话中她能感到,夏淑莹并不想和离,那么吕丛文占着她的妆嫁就是合理的,虽然嫁妆并不在原来的吕宅,为何这样说呢,跟时下的法制有关,大陈朝(宋)的嫁妆是一个相当特殊的财产种类,嫁妆并不单独注册在妻子名下,官府要求财产都要以户为单位登记在男户主名下。虽然女方的嫁妆全部要登记在男户主的名下,但是具体所有权仍然是女方的,女人在有生之年有权掌管它,死后给儿了、女儿继承,如果在有生之年和离或是改嫁都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 现在长姐并不想和离,那么财产在男人手中就是合理的,既然是合理的,那怎么才能拿回来了呢? 能拿回嫁妆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和离,二是夫死无子,可是夏淑莹不占任何一条。如果她去要妆嫁,还有一点,更让人头疼,那就是空掉的吕宅,这是夏淑莹的陪嫁,而现在在文院路上的宅子是吕丛文后置的,属于男方财产,按常理,夏淑莹就应当搬到吕丛文的宅子才对,可现在的情况是——宅子住着吕丛文的宠妾,夏淑莹住进去,合乎这个时代的行情,却是童玉锦不能容忍的,倒底要怎么做,事情才能达到各方面的平衡,又让夏淑莹不受伤害,而且受益最多呢? 童玉锦开始查找资料和典例,让夏琰的另一个卫队成员丁小四重新调查与吕丛文有关的一切资料。 文院路吕宅主卧正厅 婆子急急忙忙的到了正厅,连忙给厅上的主人行礼,吕丛文问道,“莹娘来了没有?” 老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回道:“回老爷,那边的夫人不在家。” “不在家,去了哪里?” 老婆子回道:“回老爷,问了邻人,他们说好像看到开国公府的什么夫人来过,把那边的夫人接了回去。” 吕丛文吃了一惊:“接回开公国府?” “小的是这么听人说的。” 边上的姚娟秀听了这话,说道,“夫君,那弘儿怎么办,他不肯吃饭?” 吕丛文说道:“让大夫开点药。” “哦!”姚娟秀眉头皱起,对下人说道:“你先下去!” “是,夫人!” 等下人退了,姚娟秀问道,“文哥,她回府了,会不会……” 吃惊过后的吕丛文细细想了一会,轻蔑一笑,“不要担心。” 姚娟秀说道:“也不是担心,怕夏淑莹狗急跳墙。” “她要是会跳墙,早就跳了,别担心!”吕丛文很了然的回道。 “哦,”姚娟秀想想说道,“我去喂宝弘了!” 吕丛文说道:“我请太医院人开的药你吃先着,说不定就怀上了!” 姚娟秀高兴的说道:“我知道,我一边吃药,一边身边放个孩子,说不定今年就能怀上。” 吕丛文凝眉:“把孩子放在身边有用吗?” 姚娟秀说道:“你不记得了,我们县里好几家都是这样,抱了一个孩子回家,马上就怀孕了!” “好像是……” 两人正说着话,外院门房来回禀,“老爷,开公国府的人求见!” 姚娟秀惊了一下,连靠到吕丛文的怀里,“夫君……” 吕丛文愣一下,说道,“莫怕,听听他说什么。” “要是……” “别慌,要是开国府管事,早就有事了!” “哦!” 吕丛文说道,“让他进来!” “是,老爷!” 开公府的管事进来了,吕丛文一看,竟然是开公国身边的管事,拱手问道,“夏管事好久不见!” “吕大人好久不见!”夏管事客气的拱了拱手。 “夏管请坐!” “吕大人客气了,小的带句话就回!” “夏管事请说——” “吕大人,国公爷请你到府里坐坐。” 吕大人一听这话,心里有数了,肯定是自己婆娘回娘家告状了,拱手回道:“岳父大人请我,我一定去!” 夏管事也不多言:“那小的就回去了!” “来人,送夏管事!” “是” 等夏管事走了后,姚娟秀问道,“要紧吗?” 吕丛文皱了一下眉说道:“只要不是夏琰见我,都没事!” 姚娟秀反问:“夏候爷会见你吗?” 吕丛文恨声说道,“他要是见我,我早就进翰林学士院了,何侄于在翰林院里做个文史小官。” 姚娟秀也恨恨的说道:“就是,为了忌讳他,让我在家乡等你多少年?” 吕丛文温柔小意的安慰说道:“让你受苦了!” 姚娟秀娇嘀嘀的回道:“只要文郎知道我的苦就好!” “你在家稍安勿燥,我去见见岳山大人!” “那你当心点。” “既得不到实质性的帮衬,又沾不到他们的光,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吕丛文一脸轻蔑的说道。 “也是!” 开国公府 开国公叉着腰在童玉锦和高氏面前转圈子,边转边骂,“居然让人欺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回来说句话,活该让人生吞活剥了,怪谁?” 高氏暗暗撇了撇嘴,我一个继母不好找,你以为你一个父亲就好找了,整天就知道逗鸡溜鸟,亲儿子找你都没用。 童玉锦坐着没吭声,她从和开公国第一次、第二次的相遇的地方,就能判断出,开国公是个不问世事的二世祖,大概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得了个有实力的儿子,重振了门庭。 童玉锦见开国公除了发牢骚就是埋怨,没一句点到解决问题,无奈的吐了口气。 高氏听到童玉锦轻叹声,哼了一声,“三郎媳妇,我过得什么日子,你能明白吧?” 童玉锦笑笑,“母亲辛苦了!” 高氏见童玉锦听懂了,不知为何,有流泪的感觉,“唉,女人难啊!” 童玉锦听明白了,男人没用,女人难啊,这世事确实这样,开口对开公国说道,“父亲打算怎么办?” 开公国怒瞪着眼叫道:“怎么办,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待我女儿?” 童玉锦抚额,“打断腿后,让你女儿去伺候?” “我呸,谁伺候他,赶紧和离,甩了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可是大姐为了孩子似乎不想和离,怎么办?” “那受了罪,就是活该!” “你……”连高氏都听不下去了。 童玉锦说道,“这事子淳让我解决,父亲你有什么看法?” 开国公府惊讶的问道:“子淳知道了?” “嗯!” “那你早说啊,就听你的!”开公府仿佛一身轻松的说道。 童玉锦无语了,看看,这就是典型的遇事逃僻没主见的表现,无奈的说道,“父亲,等下吕姐夫来了,你不能发火,要好言好语的对他说,劝他把孩子送到姐姐身边,归还属于姐姐的嫁妆!” 开国公叫道:“都坏成这样了,干嘛要对他好言好语。” 童玉锦无奈的解释说道:“父亲,我们先礼后兵!” “行礼后兵?” “对!” “凭什么,就他一个下等官僚子弟,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凭什么让一等爵府对他客客气气的,让子淳端了他!”开国公吼道。 童玉锦翻了个白眼,“父亲,要不事情让你解决?” 开国公愣了一下马上回驳道:“我嫌烦!” “那你就听我的!” 童玉锦的声音透出严肃和不容分辨,开国公府心虚的挥了挥手,“知道了,先礼后兵!” 高氏看着平时温柔、不问家事的童玉锦问起事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沉稳、练达,一句话就让浑不吝的开国公国听话了,暗暗想到,怪不得让三郎敬着,真是个有本事的人,看来外面的传言不虚,那这家她不当,还真是不想当,要是想当,自己可不是她对手,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幸好她识大体不在意这些,否则自己和儿子们怎么过。 吕丛文见到了开国公,说老实话,他已经几年没有正面和开国公及夏琰说过一句话了,自从他发现攀上的开公府并不能让自己飞黄腾达后,他就放弃讨好拍马屁了,再加上夏琰对自己的亲兄弟夏四郎等人也毫不手软,他更歇了走开国公府的门路,每个节日相征性的来一次,除了点头微笑一下,真是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 开国公坐到正厅里,他上前行礼,“丛文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坐吧!”吕丛文以为开国公见到他会大骂一顿,没想到竟没有,脸色虽不渝,但还是挺客气,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好的措词竟没有用上。 开国公问道:“最近怎么样?” “回父亲,还好!” “和翰林院的同僚相处的还好吧?” “挺好的!” 开国公继续问道:“我听人说成侍读要升迁了?” 吕丛文有些惊讶,面上不显回道:“小婿并没有听说。” “哦,你还在翰林院,不知道也正常!” 吕丛文感觉自己一口老血能被岳山气出来,挤了挤笑说道,“是,父亲!” 开国公问到了外孙:“宝弘还好吧!”这是媳妇让他说的,说是暗示,让他把孩子送过来,显然,这个坏女婿并没有听懂。 吕丛文回道:“挺好的!” 开国公随意的问道:“宝弘跟天天差不多大吧!”这实际上是暗示坏女女婿,你不送,我让我儿子治你。 吕丛文没听出开国公话中的玄机,他不知道天天是谁,问道:“天……” “三郎儿子的乳名!”开国公见吕丛文竟然不知道孙子小名,气得语气重了重。 吕丛文尴尬的拱了拱手:“原来是小世子!” 开国公气得只好往下说:“夏家宅子你住不习惯?” 吕丛文还真跟不上开国公的思维,一会儿问官场,一会儿问儿子,这下终于说到宅子了,只见他眯眯一笑,“多谢父亲,当年丛文初到京里没有积蓄,大婚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住了淑莹的陪嫁宅子,现在终于买了自己的宅子,不能再住到淑莹的宅子了。” “哦……是嘛!”如果不是童玉锦提醒自己,开国公气得能跳脚,他娘的,有本事,你不要把宅子里的东西搬走啊,奶奶的,气死老子了。 吕丛文终于听出开国公的怒意了,但他浑不在意,只要不和离,一切都让人挑不出错,轻轻一笑:“是,父亲!” 开国公气得直接叫道:“把小妾打发了,让淑莹回去住!” “父……亲……,那家那户没有小妾,是吧,就是淑莹也是……”吕丛文也在官场上混了不少年,应对起来也是气死人不偿命,竟提醒开国公,他婆娘就是姨娘生的。 “混……”开国公想骂人,可是想着媳妇就站在屏风后面,压着火气说道,“也是,那你去见见淑莹,她要是想回去了,你就带他回去,要是不想,你就自己回去!” “父亲……” “赶紧去吧,她在出嫁前的院子里住着,病已经好了!” “是,父亲!” 吕丛文看着朝自己挥手的岳丈,心想,难道,他们还是不过问淑莹的事,那为何无缘无故的见自己,狐疑的出了正厅,跟着小厮去了夏淑莹的院子。 等吕丛文出了院子,童玉锦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开国公叫道,“温和细语的有用吗?” “好像没用!”童玉锦回道。 “没用你还让我说”开国公气得要死,挽袖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童玉锦吐了口气,暗暗想到,吕丛文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还是……她叫道,“来人!” “夫人……” “按布置好的做!” “是夫人!” 开国公问道,“你想干什么?” “试人心!” “什么意思?” 童玉锦没有回开公国的话径直出了院子。 开公国一头雾水的站在厅里,“怎么跟三郎一样,神神叨叨的!” 在客厅外的主道上,有几个侍卫正聚在一起,仿佛在说些什么,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有声音传出来,“邓大人是不能跟刚才进去的大姑爷是同僚呀?” “你傻呀,不都是翰林院的!” “哦,也对。”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听说邓大人要升官了!” “你怎么知道?” “单先生说的!” “他为何对你说这事?” “还不是邓大人是夫人的舅舅。” “那叫什么舅舅,就是相熟而以。” “就相熟了,他也沾了我们夫人的光要升了!” “升什么?” “翰林院编修。” “去,正七品而以!” “你懂什么?” “有什么玄机?” “玄机大了!” “说说看——” “翰林分两种你知道吧?” “知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说邓大人要入翰林学士院了!” “聪明!” “我想起来,翰林院编修主要是诰敕起草,有机会接触内庭了,接触内庭就有机会学习理政,锻炼能力、增长见识,然后……哈哈……我懂了!” “懂了吧!” 几个人仿佛注意到了吕丛文突然住了嘴,然后各自散开了。 吕丛文却大惊,没想到进翰林才三年的邓如杨竟升到翰林编修了,突然想起刚才岳父一开始的问话,难道陈侍读真要升官了?他抬头看了看繁华如锦的开国府,果然是一等国公府呀,消息就是比别人快呀,根本没有想到开国公的暗示,到底说他笨呢,还是聪明呢? 吕丛文已经没心情呆在这里,他想赶紧回去,回去托人找吏部杜大人,他在杜大人身上投资了不少,这次应当有希望了吧! 听竹院 夏淑莹没有想到吕丛文会来,枯井无波的眼神亮了一下,可当她发觉吕丛文的不耐烦后,眼神又暗淡下去,低眉垂眼,“你来做什么?” 吕丛文不屑的回道:“开公国府是我能随便进的吗?” 夏淑莹听懂了,“那你走吧!” “是你让我走的。” “是我让你走的!” 吕丛文正想着升官发财的事,根本不在意他婆娘什么心情,当然,他有青梅竹马,对这个开国公府的庶女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哄了几年,发现她就是没价值的庶女,早就放手了,说完话后,甩着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童玉锦看着并没有把夏淑莹带走的吕丛文,纳闷的叫道,“难道他不想升官发财?” 夏琰不在家,单腾在书房,听到童玉锦这话,笑道,“当然想!” “我明里暗里的暗示,他怎么无动于衷?” 单腾倒是想到原因了,苦笑一声,“夫人,你这小计谋怕是起反作用了!” “反……”童玉锦认真的想了一下,拍了自己的额头,“还真是……” “夫人……” 童玉锦苦笑,“想不到子淳严于律已竟也有不好的时候。” “夫人,事情都有两面性!” “是啊,都有两性!” 童玉锦没有想到,夏琰的高压、不近人情的策略,竟让这些姑爷走了其他门路,竟远离了开国公府,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看来通过这途径想让他送回孩子,或是带夏淑莹回府是不能的了,那该怎么办? 京城某处 “事情怎么样了?” 下属回道:“回王爷,开国府插手了!” “情形怎么样?” “夏候爷没有出手,让她婆娘出手了!” 王爷问道:“怎么样?” 下属回道:“王爷,小候爷的夫人跟其他内宅夫人不一样,她没有冒然出手,事情没有乱,我们没机会下手。” “是啊,夏候的小妻子不是凡人,她出手可能比夏琰出手更妥当,更漂亮。” “王爷,那怎么办?” “让事情不妥当,让他小妻子也办不了!” “是,王爷!” 王爷阴森森的说道:“一定要让夏琰载个跟头。” 下属讨好的说道:“王爷,小的们让夏候爷爬不起来!” 王爷笑笑,“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你们了!” “是,王爷,你就看着吧!” 文院路吕宅 吕丛文回到府中,姚娟秀连忙问道,“怎么样?” 吕丛文回道:“能怎么样?” 姚娟秀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办?” “嗯”吕丛文回答的漫不经心。 姚娟秀见吕丛文漫不经心:捶了他一拳:“你想什么呢,是不是见到妻子心就软了,要接她回来?” “没有的事!” “那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都听不到?” 吕丛文回道:“我听到翰林院里有调动。” “真的?” “嗯!” “那你赶紧去问问!”姚娟秀兴奋的说道。 吕丛文点头:“嗯,那你去喂弘儿,我去杜大人哪里一趟,希望我能进学士院!” “老爷,那你赶紧去。”姚娟秀说道,“要不要带飞钱去?” “不急,我先去探探底!” “行,老爷!” 吕丛文感慨了一句:“有银子有门路就是好!” 姚娟秀笑道:“想不到她铺子的收益这么好,终于派上用场了” 吕丛文笑笑,“是啊!”高兴的出了家门,去走门路了。 开国公府 夏琰见童玉锦把长姐接到家里,自己泡到书房查典籍,忙得团团转,问道,“怎么样了?” 童玉锦回道:“不太好!” 夏琰问道:“怎么回事?” 童玉锦回道:“问题出在你长姐身上” “她,有什么问题?” 童玉锦叹道:“她不想和离” 夏琰眉头皱起,“这样的男人要他何用?” 童玉锦说道:“也许是为了孩子!” 夏琰叹了口气,“要不直接把嫁妆孩子要回来!” “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今天以父亲的名义把吕丛文叫了过来,我从后堂偷偷看了看,此人靠不住!” 夏琰皱眉。 童玉锦又说道,“不仅如此,我设了个小小的局,想让他把孩子送回来,或是把姐姐带回去,结果根本不起作用!” 夏琰感兴趣的问道:“什么局?” “针对他升官发财的心思设了一个翰林院有升迁的局,指望他来求你,然后看在这份上送回孩子或是带回姐姐,先缓和一下姐姐的心,余下的事,我再慢慢来,结果他根本没心思送回孩子或是带回姐姐,看来姐姐再和他生活在一起,已经没有希望了,这人对姐姐根本无心,连利用都懒得用了!” 夏琰揪了一下眉心,“我知道!” 京城某大街 坐着马车出门的吕丛文路过点心斋子停了马车,让贴身小厮去点心斋子买点心,车夫刚好拉马绳往边上再靠靠,结果对面几匹马呼啸而来,撞到了停靠的马,马车的马受惊,竟横冲直接起来,奔跑中,拉着马车撞到拐弯的墙角,马车翻了,翻了的马车还被受惊的马拖着跑了好远,直到巡街的衙役制服了马,马车才停下来,等停下来时,马车内的人已经没气了。 “头,人没气了!” “赶紧报到衙门!” “是” 当童玉锦听到吕丛文被马车摔死时,惊得张大了嘴,“什么,竟……死了!” 夏小开点了点头,“是,那几匹骑马的人,衙役没有找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偶发事件还是蓄意事件!”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可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翰林院检讨能有什么仇家?” 夏小开说道“这需要查。” 夏琰坐在书案后却紧锁眉头一直没有吭声。 童玉锦问向他,“子淳,你怎么看?” 夏琰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让人查!” “是,爷!”夏小开给童玉锦行了一礼后出了房间。 童玉锦却哑然失笑,“我刚刚还在愁,这嫁妆和孩子如何合理的拿回来,现在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倒让我的事情简单了!” “也许不简单!”夏琰意味深长的说道。 “……”童玉锦看着夏琰,跟着他皱起眉头。 “按律法程序收回姐姐的财产!” “嗯!”童玉锦点了点头。 淮东东州府山阳县 于文庭已经暗暗走访了一圈东州八县郡,也走访了八个县郡中的最大的几个乡镇,发现这几年风调雨顺,出产还不错,可是为何税赋上不去呢? 他准备去会一会现任山阳县县令,刚刚出了客栈门,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抱着孩子站在客栈门口,见到于文庭叫了声,“官人!” 于文庭开始还没注意,等女人再叫时,他大吃一惊,“竟是你……” “是,官人,终于回来了!”妇人温柔的叫道。 于文庭不解的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我终于回来了,什么意思?” “官人,三年前,你忘了?”妇人妩媚一笑。 于文庭两眼一紧,锐光尽出! 第247章 死讯 美人 (一更) 开国公府, 秋莲从外面抓药回来,听说姑爷竟然摔马而死,抖抖索索的回到院子,院子花架下,大娘正跟女儿在研究花样子,绿荫荫的花架子下面,大娘的气色好多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大娘,可是如果不告诉,纸包得住火吗? 夏淑莹抬头,发现秋莲正在小径路口发呆,叫了声,“秋莲——” “大娘!”秋莲连忙回过神来,朝夏淑莹勉强笑了一下。 “怎么啦?”夏淑莹见秋莲脸色不好,关心的问道。 秋莲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大概是天热,出去一趟,中了暑气!” 夏淑莹说道:“屋里有解暑汤,赶紧去喝吧!” “那我进去了!”秋莲拎着药包赶紧进了内屋,把药包递当值的小丫头,然后坐在桌边傻傻的坐着,心想,大娘的家产和儿子这下能拿回了吧! 夏琰外书房 童玉锦的状纸已经写好,想了想没有让人递出去,单腾问道,“夫人为何不递到官府?” 童玉锦说道:“我想等等!” “等等?” “嗯!” “夫人的意思是……?” 童玉锦回道:“一方面,我们得照顾一下大姑夫人的情绪,另一方面,我想看看什么人会跳出来。” “也对,那吕大人那边……” “我去跟大姐说吧!”童玉锦叹气,“吕丛文毕竟是开公府的大姐夫,死后的事,还需要大姐操持。” “好,夫人!” 晚餐后,童玉锦哄了两个孩子,等他们睡着了,对夏琰说道,“和我一起去听竹院!”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锦,点了点头。 夏天的夜晚,月朗星空,淡淡银辉闪烁,透过云层,透过树梢,显得朦朦胧胧,清风徐来吹走白日的炎热和烦燥,仿佛带来舒畅、愉悦。 可是夏琰和童玉锦却没有心情舒畅、愉悦,他们肩并肩走着,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走到听竹院,夏琰停下脚步,“我在外面等你!” “嗯!” 大晚上,夏琰不方便进长姐的院子,童玉锦带着美珍进了院子。 秋莲见童玉锦大晚上来,心下明白,定是为了姑爷的事而来,不安的看了看大娘。 童玉锦看着气色明显好很多的夏淑莹,轻轻问道,“感觉怎么样?” 夏淑莹轻声回道:“好多了!” 童玉锦笑道:“住在这里,是不是想起了少年时代?” 夏淑莹点头:“是啊,仿佛只是转眼间,我的女儿都我曾经的我一样大了,日子过得真是快!” 童玉锦说道,“是啊,他们大了,我们就老了!” “夫人,请坐——” 童玉锦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夏淑莹叹了口气,心想早晚得说,拖延一会不说,根本无济无事,抿了一下嘴,说道,“大姐,你也坐吧!” 夏淑莹轻轻的坐到童玉锦的对面,说道:“夫人来有什么事吗?” “夫君刚从衙门里回来。” “……”夏淑莹不懂童玉锦为何要对她说这样的事,不解的看向她。 童玉锦舔了一下唇说道,“夫君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夏淑莹怔了一下,“跟我有关?” “是,大姐!” “关于嫁妆的事?”夏淑莹心想,难道连候爷弟弟都不能要回儿子、拿回嫁妆? 童玉锦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夏淑莹想不到自己这个内宅主妇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大姐……” 看着欲言又止的童玉锦,夏淑莹说道:“夫人,有事请说……” “吕大人他……” “他提出和离?”看着一直说不出话的童玉锦,夏淑莹嗤嗤而笑,“他拿了我所有的嫁妆,竟敢提和离?” “没有提和离!”童玉锦摇头回道。 “没有,那是……”夏淑莹不明白了,那还能是什么事。 童玉锦呼了口气说道:“今天白天,吉祥大街拐角处发生了一起马车失控事件。” “有人摔马了?” “是!” “摔马跟……”夏淑莹停住了话,愣愣的盯着童玉锦,“你是说夫君他摔马了?” “是,吕大人摔马当场身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身体刚刚好一些的夏淑莹当即情绪就失控起来,“不……不会的,不会的,你这个冤家,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夏淑莹抱头,仿佛无所适从的难受,“不……不……就算你再坏,我也要你活着……活着……” 秋莲连忙抱着夏淑莹又拍又哄,一个人都抱不住她,其她丫头也过来帮忙。 童玉锦算是看明白了,夏淑莹为何会被人欺成这样了,她爱这个男人啊,因为爱,所以才让这个男人欺成了这样,果真是谁爱,谁就是最卑微的那个,竟卑微到尘埃里。 夏淑莹当晚就病了,躺在床上迷迷乎乎神智不清起来,童玉锦皱起眉头迅速出来对夏琰说道,“赶紧让人请太医。” 夏小开回道:“是,夫人!” 童玉锦想了想又说道:“子淳,派人去把大姐的儿子抱回来,可能对大姐的病情会好一些。” 夏琰凝眉:“这么严重了?” “嗯!” “来人——” “小的在,赶紧把小公子抱回来。” “是!” 夏小开亲自带着卫队到了文院路吕宅,敲门进了院子,也不管下人阻拦直接进了内院,准备抱回孩子。 竟然发现吕丛文宠妾正在掐打孩子,“你这个扫把星,一定是你克死了你爹,我掐死你……掐死你……”四岁的孩子瘦伶伶的被掐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小开一脚踹开姚氏,“贱人,连小公子都敢掐,找死!” 姚氏仿佛发了疯似的见谁都咬:“你还我夫君,还我夫君……” 夏小开冷冷看向姚氏,“谁是你夫君?” 姚氏根本不知道回话,嘴里一直叫道:“还我夫君,还我夫君……” 夏小开感觉这个女人疯了,不再多言,抱着四岁的吕宝弘转身就走。” “还我夫君,还我儿子……” 吕宅丫头、婆子、小厮想拦夏小开,夏小开带来的侍卫个个半抽着刀,露出的刀背在煤油灯下闪着幽暗的光芒,吓得他们动都不敢动了。 夏小开带着孩子迅速离开了,并没发现胡同另一端几个夜行人正朝吕宅方向而来。 童玉锦一直没有睡,当夏小开把四岁的宝弘带回来了时,她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孩子准备去听竹院,碰到孩子时,睡着的孩子张嘴就哇了一声,童玉锦以为他醒了,结查小家伙根本没醒。 童玉锦轻手轻脚的看了一下孩子,这才发现孩子身上都是淤青,“怎么回事?” 夏小开回道:“回候爷、夫人,小的去时,吕大人的宠妾正在掐打孩子。” 童玉锦气愤的叫道:“人渣——” 夏琰坐在椅子上,手拄着下巴,一身冷意,对夏小开说道,“这段时间可能不平静,让大家都警醒起来。” “是,候爷!” 童玉锦抱着孩子对夏琰说道,“我准备把孩子送到大姐那里,现在看来只能等孩子身上淤青退掉再给大姐了。” “嗯!” 童玉锦抱着孩子准备去内院,临走之前对夏琰说道,“让人照顾好大姐!” “嗯!”夏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直接去上早朝。” “行,有时间就闭眼休息一会儿。” “知道了!” 第二天,当童玉锦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惊了一下,问道,“什么时辰了?” 春燕回道,“回夫人,辰时了!” “都这么晚了!”童玉锦连忙从床上起来,边起边问,“大姐的孩子怎么样?” “美珍姐带着。” 童玉锦担心的问道:“闹不闹?” 春燕回到:“醒来哭了一会,后来看到小公子他就不哭了!” “真的?” “是,夫人!” “那就好!” 童玉锦放下一些心来,快速的洗漱一翻,然后到了孩子们专门玩耍的房间,看到三个孩子正坐在凉席上抱着水杯喝水。 朵朵喝一口后,朝宝弘说道,“小哥哥,你不渴吗?” 宝弘愣愣的看着朵朵,也不说话。 朵朵见他不说话,放下自己的竹筒杯子,伸手把他手中的杯子往他嘴边送,“有点甜哟,很好喝的!” 宝弘仍然木愣愣的也不张嘴喝水。 童玉锦摇了遥头,走了进来,对朵朵说道,“也许,哥哥现在不渴,不想喝,你先喝吧,等渴了,他会自己喝的。” “哦,母亲,你醒啦!”朵朵甜甜的问道。 “是啦,宝贝!” 朵朵粘到童玉锦身上,童玉锦随手拿了本书,给她念故事,“从前有……” 天天见童玉锦读故事,也放下竹杯,爬到童玉锦身边,钻到童玉锦的另一边怀里,童玉锦边读书边对天天笑了一下,天天满足的倚在童玉锦身上听故事。 童玉锦余光注意着宝弘,只见他看了看他们娘仨个,又看了看手边上的竹筒水杯,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童玉锦,见三个人都没有看他,他低下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隔了一会,又拿起喝了一口,可能是瘦弱或是没有拿过水杯喝水,喝得水都撒出来了,边上的丫头想过来给他擦水,童玉锦没让丫头打扰他,一直等他喝完,才给丫头使个眼色,丫头拿着布巾给他擦了擦,他有些抗拒,不过还好,还是让丫头擦拭干净了。 童玉锦并没有刻意接近或是疏远这个孩子,她给孩子适应环境的时间,她相信几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处得很好。 淮东东州府山阳县 于文庭并不相信女人怀中抱着的孩子是自己的,他冷笑一声,“你说孩了是我的,难道就是我的了吗?” 女人朝于文庭一笑,“那官人你自己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她朝客栈走廊里站了站,避开阳光,揭开孩子的盖头,一个胖乎乎可爱的女婴出现在于文庭眼中,乍看之下,还真像自己最小的儿子四郎,怎么会这样,难道那天晚上自己真……他不相信的抬起头说道,“这天下像相的人何其多,你想干什么?” “官人,我能干什么,你有正妻,为了孩子,我只能给你做个小妾了!”女人可怜兮兮的说道。 于文庭喝道:“放肆,不可能!” 两人站在客栈门口挺吸引人,男人虽值中年,却风度偏偏,儒雅稳重;女人虽抱着孩子,却梳着姑子头髻,花容月貌,楚楚动人,犹其一双眼睛,水漾妩媚,看得男人心都软了。 路人好奇停下脚步,不知不觉竟围了一圈,见于文庭不承认,个个伸头看了看。 夏天跟冬天不一样,这个孩子穿得不多,头发揪成一个小髻,养得白白胖胖,很可爱,有好事者就把孩子拿着跟于文庭相比,惊喜的叫道,“哎呀,这不是父女是什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啊,经你这么一说,孩子跟这个男人长得很像啊!” “我看也像,不知这位先生为何不认?” 于文庭气得想骂人,娘的,像个屁,自己的酒品自己知道,大多数男人酒后会乱来,可是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要做夏琰的史官,夏琰让人测过自己酒后之事,在男女方面,自己是绝对过得了关的,是绝对不会让女人怀孕的,难道三年前的事情只是个引子,三年后,也就是此时,这个女人抱着孩子来找自己,要认亲?这事怕是没这么简单,那究竟为了什么,难道为了查赋之事? 看着跟三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的温秀秀,于文庭虽没有刻意寻找过,但为了三年前的事,他一直留意此人动静,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今天居然又出现在山阳县,难道她没有回过京地,一直在山阳,可是山阳之地是个小县郡,来自繁华京城的她怎么呆得下去? 于文庭径直走过人群,准备去会会山阳县新任县令——黄献德,抱着孩子的温秀秀跟在了后面。 丁小十手扶佩刀,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位大婶,请自重!” 温秀秀的眼泪马上如水般就下来了,她本身就生得漂亮,美人流泪,犹如梨花一枝带春,简直谁见犹怜,红唇轻启,声音如涧如翠:“官人,你就这么狠心!” 于文庭转头,眉头凝得能打结。 围观的众人,都是小县郡的人,温秀秀一出现,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现在见美人流泪,正义感不要太爆棚,个个呼道,“这位先生,这孩子明摆着就是你的,你为何不认?” “是啊,多美的小娘子,多可爱的小娃,要是我立马就认了,做个美妾,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是啊,先生,我看此小娘子手指葱葱,定是风雅之人,何不收了,做个美妾!” …… 法不责众,再说自己的事可不是跟路人说几句,就能让路人信服,于是对小厮说道,“安排她先住进客栈。” “老爷——”长兴不想。 于文庭叫道,“赶紧去!” “哦,老爷!” 丁小十说道,“妇人请!” 众人见此,仿佛促成了一件美事,个个乐呵呵的走了,边走边说,“我就说嘛,这样的美人,只要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那是自然,可惜我们没银子呀,有银子也去搞一个……” “哈哈……对,有银子也去搞……” …… 于文庭甩着袖子出去了。温秀秀抱着孩子如愿进了客栈。人群中有人悄悄隐去,不知去了何方。 山阳县县令黄献德接到于文庭的贴子,一点都没有惊讶,嗤笑一声,“请他进来!” 幕僚提醒:“老爷,你看贴子后面!” “后面……”黄献德翻到背,“城外风迎亭见!搞什么花样?” “老爷去不去?” 黄献德笑笑,“去,怎么不去,难道想让我跟上个县令一样等他走后,就丢了官?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幕僚不安的叫道:“老爷……” 黄献德眯眼笑笑:“也许我的机会来了!” 幕僚再次提醒说道:“老爷,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第248章 试探 盗银(二更) 山阳县城城外风迎亭 山阳县属于平原地带,但它北面二百里之外的云城,属于丘岭地带,风迎亭边上的石头就来自哪里,怪石嶙峋,掩映在丛草藤蔓之间,显得雅趣十足。 于文庭喝着茶水看着风景,从河面掠过的风,凉意习习,他却无心情欣赏,趁黄县令未到之前,整理了一下东州府的事,想起温秀秀,就觉得头疼,这些人到底什么目的呢?他想不透。 黄献德终于来到了风迎亭,看到于文庭就拱手,“先生,一别经年,风彩不减当年!”他和于文庭在名士聚会上有过几面之缘,曾在一起做过诗,讨论过时局政事,谈不上有什么特别交情,只能说是泛泛之交。 于文庭放下杯子,坐在凳子上未动,拱手回礼,“黄老弟终于得偿所愿,做了父母官,感觉怎么样?” 黄献德笑着叹道:“难!” “哦,难在何处?” 黄献德意味深长的笑:“都难!” “都难!”于文庭听懂他的意思了,难官场,难百姓,夹在官场和百姓之间,这就是一方县令的处境,所谓上下为难大抵如此了。 “黄老弟坐!” “是,先生!”黄献德叹了口气坐到于文庭对面,问道,“先生,感觉山阳县怎么?” 于文庭捏了一下茶杯,“比三年前来,好多了!” 黄献德赶着就上,拱手笑道:“多谢先生夸赞!” “你不忙谦虚,跟其它县郡比起来,淮东东州这一带始终不如人意,你觉得呢,黄老弟?”于文庭注意着对方的神色。 黄献德仿佛无奈的笑笑,“先生有所不知,我们上面还有知州,难啊!” 于文庭听着黄献德的推托之词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这才刚开始说话,就开始跟自己搞虚头巴脑的东西了,这可不是好现象,看来,姓黄的跟这几个县郡的县令一样,一丘之壑,眯眯眼笑道,“是难,我能理解黄老弟。” 黄献德感慨:“能得先生一言,黄某真是感慨万千,先生真是懂我们低层地方官员之苦。” 于文庭跟着感叹:“是啊,山阳县有万众人口,良田万顷之多,再加上河泽、山林等等,要把这些事都做好确实不容易!” 黄献德听到于文庭说这些话,微微愣了一下,挤着笑说道,“先生对山阳这一带的山河田泽似乎很了解?” 于文庭喝了一口水,说道:“不是我了解。” “那是……?” 于文庭回道:“皇上了解!” “皇上?” “是!” “皇上……” 于文庭看着纳闷的黄县令,笑笑:“黄老弟一定奇怪,皇上怎么了解是不是?” 黄献德自觉自己失态,连忙摆手:“不,不,我不奇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当然知道了!” 于文庭笑笑,突然问道:“户部尚书方又行方大人你知道吧?” “当然,曾和黄某同科!” 于文庭说道,“方又行方大人做过六年地方官,又在户部做过十年小吏,十六间,未曾拿过俸禄回家!” “未拿过俸禄?这和……”黄献德不解,跟他们谈论的话没关系吧。 于文庭笑道:“黄老弟误会了,不是说他未曾拿过俸禄,而是说他把俸禄全部用在了解大陈朝山河田泽上。” 黄献德暗暗吃惊,他没有想到方又行竟有这等魄力,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说,你所知道的都来自方大人?” “对,东州这一带的情况,方大人早已汇报给皇上,皇上认为淮东的税赋能力不亚于江南鱼米之乡!”于文庭严肃的说道。 黄献德连忙点头附合,“是啊,淮东跟江南一样,土地肥沃,四季分明,一年两季,秋稻春麦,可是在下也深感无力,它确实就出产这么多,我总不能把百姓的口粮都收缴了吧!” 于文庭说道,“是啊,总不能把百姓的口粮都收缴了,黄大人,明天我想看看县衙的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等等,你方便吧!” “先生有候爷的巡使令,当然可以!”黄献德肯定的口气中仍然带着试探,意思是你有没有资格查呀! 于文庭当自己没听懂,拱手说道:“多谢!” “于先生客气了!” 于文庭和黄县令两人一起回到城内,在山阳某酒楼吃了顿饭后分手了,于文庭一回到客栈,温秀秀就抱着一周岁半的孩子粘上他了,连于文庭如厕都要跟着。 温秀秀柔声柔气的叫道:“官人——” 于文庭喝道:“给我住嘴!” 温秀秀丝毫不理会生气的于文庭,把孩子往前送了送,说道:“先生,你看看宝儿,觉得她咋样?” 于文庭声音不大,“走开!”孩子睡着了,不管孩子是谁的,他跟孩子没仇,没有大声吵到孩子。 温秀秀却得寸进尺,笑意盈盈的说道:“先生,孩子还没有取名,要不你给她取个名字?” 于文庭脸色阴沉,“不要以为抱个孩子,就说是我的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温秀秀扁着嘴:“先生,可是大家的眼睛都是亮的呀,你看孩子多像你!” “你……”于文庭气得心口疼,“我的长女长得一点都不像我,难道她就不是我女儿了!” 温秀秀眨了一下眼说道:“先生,奴家不懂,奴家的孩子跟你很像,而且三年前,奴家和你同床共枕过,这是事实吧!” 于文庭气得反问:“温秀秀,我醉得不醒人事,你觉得我能干男人之事?” “先生……”温秀秀似乎害羞的说道,“先生,你让奴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 于文庭冷哼:“做都做得出,还不好意思说,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先生,真的,奴家仰慕你的才名,奴家从京……” “停,别给我整这些小伎俩,赶紧滚!” “先生,你竟让奴家……”温秀秀的眼泪说掉就掉,摸着睡着了的女儿如悲如泣,这世上仿佛就她最苦命似的。 于文庭压着火气,叫道,“小十——” “先生!”小十从外面进来。 “把她给我带出去!” “是,先生!”丁小丁一只手伸出作请,另一只手扶着刀柄,“这位妇人,请!” 温秀秀看着气势不凡的丁小十,杨风扶柳般边走边回头哭道,“想不到先生竟如此狠心,连女儿都不肯认,莫不是嫌奴家生的不是儿子?” 于文庭脸色铁青,真想破口大骂,娘的,老子儿子三个,一个女儿跟宝贝似的,要是老子的,老子怎么不认。 好不容易把温秀秀打发了出去,于文庭烦燥的看了书,才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一直到凌晨才睡去,他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就被人叫醒了。 于文庭疲惫的坐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丁小十一脸紧张严肃,说道:“回先生,东州府二十万两库存被盗!” “什么?”半睡半醒的于文庭马上睡意全无,捋了一把说道,“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山阳县县令刚刚派人送过来的消息。” 在丁小十说话之间,于方庭的衣服已经穿好,说道,“走,去看看!” “先生,东州府离这里有近五十里之地,到东州府的话,怕是明天上午了!” 于文庭急切的说道:“没关系,原本准备看完山阳县的账后,就去会会东州府府州,现在正好,提前去见见他。” “是,先生!” 于文庭的小厮长兴已经收拾好行李了,跟着于文庭一起下楼,二楼另一头温秀秀也抱着孩子跟上于文庭。 “老爷——”长兴看到温秀秀极为不耐烦,叫道。 于文庭没心情跟这个女人争长论短,说了两个字,“随她!” “哦……”长兴极不情愿的给她安排马车。 夜色中,于文庭的马车跑得飞快,比马车更快的是从这里到京城的消息,明里暗里,该得到消息的人都得到了。 这段时间,夏琰难得抱着童玉锦睡上一觉,一觉还没有睡醒,夏小开就让春燕叫醒他。 见春燕叫人,童玉锦明白,要不是特别急的事情,他们是不会打扰自己跟夏琰,见夏琰一骨碌爬起来,边走边穿衣服,等她反应过来时,夏琰和夏小开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了,并且声音越来越远,大概是去书房了。 夏琰问道“什么事?” 夏小开回道:“回候爷,东州府出事了!” “什么事?” “东州府库银二十万两被盗!”夏小开回道。 夏琰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于先生呢?” 夏小开回道:“于先生这几天在山阳。” 夏琰快步往书房走去,边走边问:“那个女人解决了吗?” 夏小开回道:“回爷,于先生说没空。” “孩子是不是他的?” 夏小开迟疑了一下回道:“于先生说,那天他醉得不醒人事,按一惯作风,八成不是他的。” “也就是说,还有两层可能是他的?”夏琰反问。 “于先生说真是邪门了,那个孩子长得像他四儿。” 夏琰转头看向夏小开,讽刺一笑,“那倒是有意思。” 夏小开焦虑的问道:“爷,东州府的事怎么办?” 夏琰回道: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爷——”夏小开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夏琰说道:“让小同准备一下,越快越好!” “是!” 还没等夏琰收拾好,丁小四又带了消息进来。 第249章 仗势夺妆 被逼递状 夏小开焦虑的问道:“爷,东州府的事怎么办?” 夏琰回道: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爷——”夏小开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夏琰说道:“让小同准备一下,越快越好!” “是!” 还没等夏琰收拾好,丁小四又带了消息进来。 看着丁小四急匆匆的跑过来,夏小开说道,“夫人还没来书房。” 丁小四抹了一把汗,说道:“这事需要候爷!” 夏小开惊讶的问道:“什么事?” 丁小四回道:“吕丛文的宠妾状告开公府谋财害命……” 夏小开不相信的看向丁小四,“消息从哪里来的?” “刑部!” “刑部?” 丁小四点头:“是,越过了京兆府,直接到了刑部,刑部把案子转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受理了!” 夏小开感到好笑:叫道:“刑部想抓国公府那个,让他们来!” 丁小四也跟着笑笑,看向夏琰,见夏琰一脸严肃,连忙收敛了笑容,缩到一边。 单腾等在公务房,见夏琰来了,赶紧上前,夏小开和丁小四自动往后退了退,让位给单腾。 单腾神情严肃的问道:“爷,小开刚才跟你说了吧!” “嗯!” 单腾说道:“爷,我们的消息已经晚了!” 夏琰看向单腾,“外面有什么传言?” 单腾没有回答,看向丁小四。 丁小四回道:“回爷,今天一大早上,茶楼、勾栏、瓦市市井之地都在谈论开国府为了维护出嫁长女,不满长女婿所作所为,竟让他摔马而死,还说你御下不严,让自己的长史玩弄女人,有了孩子还不抬进门等等,而且势头仿佛越来越盛!” 夏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跨步坐到自己的书案之后,拄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单腾见夏琰不言不语,转身问道,“夫人呢?” 夏小开回道:“还在内院!” 单腾说道:“事情怕要夫人出面了!” 夏小开问道:“跟夫人有什么关系?” 单腾回道:“吕丛文死了,大姑夫人的嫁妆要拿回来,如果吕丛文有遗产,将是吕弘文的,那个宠妾姚氏一文没有。” “哦,我知道了,我到内院去请一下!”夏小开说完之后,看夏琰还是坐着不动,明白了,连忙去内院。 童玉锦刚起床洗漱好,还没来得及跟孩子们亲近一下,就见夏小开又让春燕来叫人,亲了三个孩子一人一口,嘱咐美珍几句,走到外厢房问道,“怎么啦?” 夏小开回道:“单先生让你要回大姑夫人的嫁妆!”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为何现在?” 夏小开说道:“姚氏状告开公府谋财害命。” 童玉锦抬眉:“倒打一耙?” “是,夫人!” “好,我知道了!” 童玉锦想了想对夏小开说道,“我回去换衣服!” 夏小开感到不解。 “换候妃正服!” “夫人这是?” “去要嫁妆。” “哦!”夏小开并不太懂。 童玉锦回到内院,不仅换了衣服,还把家里的大大小小丫头带了数十人,非常壮观到了书房,夏琰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微笑说道,“先礼后兵!” 夏琰笑笑,“你这是逼她。” 童玉锦调皮一笑:“知我者夫君也!” 夏琰说道:“我让卫队送你去。” 童玉锦没有拒绝:“人越多越好!” 夏琰了然的笑笑,吩咐夏小开调人。 童玉锦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去了文院路,去要夏淑莹的嫁妆,当她到达文院路吕宅时,那气势还真就叫一个正三品候妃的阵仗,丫头、婆子、小厮、侍卫,前拥后簇,胆小的能被吓得尿裤子。 文院路上住着正五品以下官员,而且大部分是从事闲散文职差事,说好听点,是搞学问的清流官员,说难听点,就是手无实权的小京官,所以当童玉锦大动干戈出现在吕宅门口时,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童玉锦故意让人停了一会儿才敲门,围观之人利用停顿时间打听到他们是什么来路,原来是开国公府的,可是他们来干什么呢? 有好事者悄悄问边上的丫头,“你们来做什么?” 丫头显得很紧张,并不回话。围观之人发现自己打听不到什么事,越发好奇了,结果等童玉锦进去时,围观的人个个都惦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院子里看。也不知是不是忘了,还是这些人太嚣张,院子门竟然没有关,个个站着不动,看着院子里面。 童玉锦迈着威仪的官夫人步子走到院子里,丫头婆子连忙搬来椅子让她坐,端茶送水,递点心,派头要多大有多大,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外面的人看到童玉锦这样,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开国公的夏候夫人吗?” “好像是!” “好威风呀!” “是啊,果然是正三品的权臣朝官,就是牛啊!” 边上有小娘子说道,“上次我去参加某家花会,他们都说夏候夫人是个平民,可这架子根本不像平民呀?” “像才怪,嫁给候爷,她不耍威风,等到什么时候!” “也是,要我也能这样,我也讲排场,摆派头!“ “是啊,谁让你命不好!” “喂,不要说了,里面有人出来!” “哦,哦……” 院子内 姚娟秀弱不经风般让人扶着到了院子,看到盛装而坐的童玉锦,吓了一跳,刚想给她跪下,半路之中顿了一下,面色悲奋,唉唉嘁嘁的叫道:“还我夫君来……” 童玉锦眼光凌厉的看向姚氏:“谁是你夫君?” 姚氏仿佛跟没听见似的,“你们这些豪门贵族简直不把人命当命,我可怜的夫君,你竟死在这些歹人手里,你死的冤啊,夫君……” 童玉锦看她闹,看她吵,就是不开口说话。 吕丛文死了,姚氏伤心过度,身心正疲惫,那能闹得时间长,闹了一会儿就消停了,她抽噎着歇着气,没想到童玉锦根本不接她的茬。 童玉锦冷冷的说道,“继续——” 感觉童玉锦能看穿她似的,姚氏尖叫:“你这个毒心妇人,心肠这么歹毒,小心不得好死!” 童玉锦冷笑,“我好不好死,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倒是你,姚氏,坏事做多了,小心被雷劈了!” “你才被雷劈了!”姚氏恶狠狠的反驳道。 童玉锦抠了抠手指,对着美珍说道,“搬东西——” 听到这里,姚氏慌了:“你们想干什么?” 童玉锦挑眉轻轻反问道:“你说呢?” 姚氏本能的张开双臂,仿佛能挡住什么似的:“你们不要乱来,这些都是我夫君的东西!” “你夫君的东西?”童玉锦冷笑,“你倒是敢说。” 姚氏叫道:“怎么不敢说,都在我夫君名下,你敢乱动,我到衙门里告你!” “那你就去吧,我等着!” 姚氏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别以为我会怕你们开国公府,就算天子都不能随意抢夺人家财。” “没人让你怕,你去告!”童玉锦说道,“给我搬,早点搬完,早点回府!” “是,夫人!” 丫头婆子侍卫,一大帮子人,在几个主事丫头和婆子的带领下,迅速开始搬东西,吕宅的几个丫头婆子根本不顶事。 姚娟秀鬼吼大叫,“抢劫了,抢劫了,青天白日,开国公府明抢啊,老天啊,你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如何活啊……” 姚氏哭闹泼皮,什么都上,还真是个会来事的妇人,不过童玉锦没有放过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丝得意,她明白她为何得意,垂下眼,所谓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等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时,看着挺热闹,实际上没多少是夏淑莹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廉价货。 童玉锦说道:“该拿走的都拿走,不该拿的不要动!” “是,夫人!” 看着童玉锦没拿走几样,姚氏面上作戏,哭哭啼啼,实际上乐得不得了,拿,让你拿,看你能拿到什么。 童玉锦不管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姚氏,“属于吕夫人的东西,你最好一件不少的还回来了,否则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姚氏强辨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吕夫人东西!” 童玉锦冷冷的说道:“我劝你别自作聪明。” 姚氏锤着自己的胸脯,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就是个任人欺凌的孀居之人,你们想怎么就怎么,我还能怎么样?” 看着会作戏的姚氏,童玉锦说道,“机会就给一次,还不还回吕夫人的东西?” 不知为何,童玉锦的声音听起来并不严厉,面色也不骇人,但姚氏还是感到了害怕,她强犟着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吕夫人的东西!” 童玉锦嗤笑一声:“很好!” 姚氏突然很害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童玉锦瞄了一眼,转身说道:“美珍,这房子里的东西,一件不剩,全部带走!” “是,夫人!” “你敢——”姚氏急了,再不值钱,那也是生活的基本东西啊,都搬走,让她怎么过? 童玉锦脸色一正:“我就敢!” 姚氏不再柔弱,跳着叫道:“我去刑部、去大理寺告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去吧,姚夫人……” 童玉锦的意思,姚氏一点也猜不透,只能鬼吼:“你想干什么,就算是候爷,那也不能一手遮天!” 童玉锦回道:“对,你说得很对,就算是候爷也不能一手遮天,那么这话对其他人也适用,除了皇上,谁也不能一手遮天,姚氏你说对不对?” “你……”姚氏被童玉锦堵得说不出话来。 童玉锦冷哼一声:“走人——” “是,夫人!” 等童玉锦跨出门槛,姚氏才反应过来,追着哭着叫着:“你们把东西放下,都拿走了,我怎么活,我怎么过……” 院子外围观的人,看着童玉锦把所有东西都拉走了,拉了十几辆马车,等他们走后,个个大声讨论起来:“天啊,夏候夫人不给她留一点余地,还让人怎么活?” “怎以会这样,这可是天子脚下。” 有妇人走到姚氏身边,“姚夫人,这日子没办法过了,赶紧到告到大理寺,!” “姚夫人,这些贵夫人欺人太甚,你不能饶了他们!” “天子脚下,总有让人说理的地方……” …… 听着叽叽喳喳的劝慰之声,姚氏心乱如麻,事情究竟怎么样,她自己心理最清楚,她没有想到童玉锦这么厉害,竟把她的家搬空了,竟逼得她不得不上告,可是上告对她有什么好处,夫君跟那女人没有和离,财产都在夫君的名下,为了以防万一,大部分已经转卖掉,然后重新给自己置了私房,他们根本没办法查。 没办法查?这也就是没有见识的内宅妇人会这样想吧,天下之事,除了命拿钱买不到,其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姚氏被童玉锦、被舆论哄抬着上告了大理寺,随着姚氏上告的还有童玉锦强取豪夺的名声,不了解童玉锦的人,个个把她说成骄纵蛮横的贵妇人,仗着夫君是候爷随意抢夺民财;了解童玉锦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啊,一个不逊于男人的女人,怎么可能如内宅夫人一样无知,她想干什么呢? 第二天早朝,开国公府、夏琰、童玉锦被御史台告到了皇上跟前,整个早朝,夏家成了各路官员讨伐的对象。 御史董大人拱着长长的朝袖大声呼道,“圣上,臣子内妇公然抢劫民宅,这是置百姓于不顾,你让下天百姓如何活下去,圣上,圣上,请严惩惘顾律法的无知妇人……” 御史周大人也跨前一步,“圣上,自古以来,就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夏候夫人公然抢夺民财,还请圣上栽夺。” 吏部侍郎左大人也上前说道,“圣上,作为知法犯法的夏候夫人,臣以为这是藐视朝庭,置圣上于不顾,应当严惩。” 低头而站的晋王一声不吭,站在他边上的三王爷看了他一眼,然后出列拱手叫道,“圣上,都说我们宗室仗势欺人,可是夏候爷夫人更甚啊,臣听说,她当着众邻人面,把前吕大人的家财抢夺一空,圣上,他这是恃宠而骄啊,圣上……” “是啊,圣上,请重办,否则这个头一旦开了,可不得了,这是要毁我大陈朝百年基业啊……” …… 夏琰端站在朝殿左侧,直直的看向前方,正前方是支顶的巨型柱子,高大而巍峨,让人心生敬畏。 诚嘉帝四平八稳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低下朝臣们的哄讨之声,面上依旧温润一片,不动声色。 章大人见众人议论声越来越盛,出列说道:“圣上,此事让大理寺去办吧!” 诚嘉帝见终于有人出声了,温和的回道:“章爱卿说得对,夏候你觉得如何?” 夏琰拱手:“臣,恭听圣意!” 大理寺卿樊中易大人几不可见的抬了一下眉眼,拱手上前说道,“谨听圣意!” 晋王看向章治平,冷冷的眯了一眼,这只老狐狸是公事公办还是其他目的? 淮东东州府 于文庭到达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被盗的银库,本来就戒备森严,此刻就更森严了,大概是在等于文庭,东州府府州——肖会遂此刻正站在银库前,一脸衰色,见于文庭来了,连忙上前行了一礼,“于先生!”除了这三个字,没别的字。 于文庭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肖会遂公事公办的回道:“回先生,库监宁拓已经被抓。” “问出什么了吗?” “回先生,没有!” 于文庭看了一眼围在银库周围的衙役,问道:“其他守库衙役呢?” “不管当不当值,都已经抓捕入狱!” 于文庭深深看了一眼肖会遂,这个候爷几次想动都没有动得了的无能州府,居然一无过错,二无政绩还能稳稳的坐着,“带我进去看看!” “是,先生!” 肖会遂带着于文庭到银库里看了看,和其他州府的银库一样,四面铜墙铁壁,没有窗户,也就是说,除了正门,想运出银子几乎不可能,二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装成箱,至少十二箱,十二个箱子想偷偷运出去,几乎不可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堂而皇之的走了正门,如何能堂而皇之的走正门,要么是监守自盗,要么里应外合,可是不管那种可能,都跟当值的人脱不了干系。 于文庭说道,“带我去看看库监” “是,大人!” 第250章 风云突起 对簿公堂 下了早朝,出了朝殿的朝臣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轻声细语,或是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或是说品偿到了什么美酒……等等,不一而足,就是没人说刚才在朝殿内议论的事情。 夏琰在朝内排在前面,那么出朝殿必然走在后面,赵之仪不知不觉走到他身边,笑道,“我听说了!” 夏琰瞄了一眼,“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听说’!” 赵之仪咧嘴一笑,“我这不是打开话题嘛!” 夏琰唬了一眼,没理他。 赵之仪再次笑笑,“这事不像你婆娘的风格,她为何要这样做?” “那你觉得应当是什么风格?” 赵之仪说道:“至少应当像男人一样冷静,理智解决。” “男人一样理智?”夏琰呵呵笑道,“倒是有点意思!” “喂,说正经的,你婆娘这样做落人口舌,并且……”赵之仪的言下之意是今天早朝上的事。 夏琰抬眉:“那你等着瞧瞧,看看是不是落人口舌?” “啊……”赵之仪刚想问什么,诚嘉帝身边内侍正紧着步子走过来。 内侍喘着气:“夏候爷,圣上让你去一趟御书房。” 夏琰抬手:“多谢公公带话!” “候爷客气了,请吧!” 夏琰跟着内侍去了御书房。赵之仪站在后面久久没动,夏子淳让她婆娘这样搞事,是几个意思? 章大人从后面跟上来,看了一眼夏琰的背影,笑道,“赵郡王不回家带儿子?” “回,当然要回!” “一起走?” “一起走!” 一老一少,两个人肩并肩走着,说些日常小事,章治平看着年纪虽轻但憋得住气的赵之仪,笑道,“我还以为能从赵郡王口中听到些小道消息,想不到你这口风这么紧?” “章大人,你这是说笑吧,我可没有小道消息!”赵之仪连忙回道,他真没想到夏子淳婆娘跟内宅妇人一样,很意外,也想知道原因。 章大人甩着宽袖,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天气渐渐高爽起来,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又是一收获季节!” 赵之仪笑道,“看见天就能想起收获,章大人真是关心国计民生。” “赵郡王不是一样?” “哈哈,是,都一样!” 章大人突然开口说道:“夏夫人做事一向不输男儿,我想这件事定有什么误会!” 赵之仪挑眉:“章大人把这件事定义为误会?” 章大人反问:“难道赵郡王不觉得?” “不,我不觉得,夏子淳婆娘这样做绝对不是什么误会!”赵之仪肯定的说道。 章大人笑问:“那么以赵郡王来看,是什么?” 赵之仪叫道:“章大人,你套我话?” “哈哈……”章治平大笑,“被你看出来了!” “章大人,你……” 一老一少打着机锋,都在猜测童玉锦行事为何要这么张扬。 御书房 诚嘉帝温和的问道:“子淳,御史台的人都在参你夫人行事太过张扬,你觉得呢?” “圣上,是张扬了!” 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诚嘉帝问道:“喔,为何要这样做?” 夏琰拱手回道:“回圣上,内子替长姐气不平,行事一时之间有失分寸,还请圣上开恩!” 诚嘉帝轻轻笑道,“我记得你夫人行事不输男人,为何这次会如此莽撞,你让朕如何和天下百姓交待?” “请圣上责罚!” “子淳,你没对朕说实话!” 夏琰抬头,“圣上——” 诚嘉帝看着夏琰的双眼问道:“为何?” 夏琰想了一下说道:“圣上,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这种是童玉锦的问话方式,他居然不知不觉受了感染,竟这样问起当朝皇上来。 严谨的诚嘉帝被这句话问得神情松了些,他的臣子没有对他太设防,问道:“假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 夏琰回道:“假话是内子想耍耍候夫人的威风!” 诚嘉帝扬眉。 夏琰继续回道,“真话是,内子是故意这样做的。” 诚嘉帝问道:“目的何在?” “合理拿回属于长姐的嫁妆!” “合理?” “是!” 诚嘉帝眼眯了一下:“难道,她抢的‘民财’是你长姐的嫁妆?” 夏子淳摇头笑道,“不是!” 诚嘉帝说道:“既然不是,那么御史台的人就没有参错。” “请恕臣做事激进了!” 诚嘉帝继续问道:“何意?” 夏琰回道:“臣想逼贪长姐嫁妆之人到大理寺告状。” “逼告状?”诚嘉帝眉头皱起。 “是!” 诚嘉帝说道:“你想通过官府拿回属于你长姐的嫁妆?” “回圣上,正是!” 诚嘉帝眯眼看了一会夏琰,有一小会没说话,只见夏琰微微低着头,波澜不惊,年纪轻轻,沉稳干练却不输老臣,行事嚣张,倒有些资本,遂开口说道,“你就准备进大理寺讨回你长姐的嫁妆吧!” “多次圣上隆恩!” “退下吧!” “谢圣上!” 等夏琰走了,大太监卫兆启轻轻笑道,“圣上,夏小候爷倒是实诚。” 诚嘉帝瞄了一眼卫兆启,“是嘛?” 卫兆启仿佛没有看到诚嘉帝那一眼的意味深长,笑眯着眼:“小人觉得舅爷为出家的姑娘出头,倒是无可厚非。” 诚嘉帝点了点头,“娘家为出嫁的姑娘出头,确实无可厚非!” “圣上英明!” 诚嘉帝却陷入沉思,卫兆启看见门口有小太监探头探脑,挥手让他们退了,不声不响陪着诚嘉帝坐着,眼看午时都要过了,诚嘉帝却没有让人传膳。 开国公府 美珍把外院夏小同拿来的东西传给了童玉锦,童玉锦翻开看了一下,随手放到桌子上。 美珍问道,“夫人,是什么?” 童玉锦回道:“大理寺的传票!” “姚氏上告了?” “嗯” 美珍想了想问道:“夫人,你故意逼她,让她上告?” “嗯!” “为什么?” 童玉锦叹道:“谁让他弟弟是候爷呢?” 美珍不为不解:“跟候爷有什么关系?” 童玉锦没回话,却反问美珍:“要是普通百姓家会怎么处理?” “普通家庭?” “嗯!” 美珍想了想回道:“他们会请族长、或是娘家人出面处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娘家出面连吵带闹闹回来的。” 童玉锦点头:“对,就是这样,可是姓吕的现在出了意外死了,只有一个宠妾,按道理根本不要费事就是大姐的了,可是一个小妾竟敢把开公府告到大理寺,事情没那么简单!” “夫人的意思是,姚氏背后有人?” 童玉锦说道,“可以这么认为。” 美珍想了想说道,“也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妾最多到开国公府门口来闹闹,那敢、或是那里想的到去大理寺告状。” 听到美珍的分析,童玉锦笑道:“不错呀,美珍,说得头头是道。” 美珍不好意思的说道:“正常情况不都是这样吗?” “对,所以反常及妖!”童玉锦说道。 京城某胡同 姚氏等在客厅里快大半天了,等得心里慌慌的,再次开口问道,“这位妈妈,贵人什么时候来?” “不是对你说了嘛,烦心等等!” 姚氏饥肠辘辘,饿得快没力气了,可怜巴巴的说道:“可妾身都等一天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得请贵人给我做主啊……” 老婆子看了一眼风韵犹存的姚氏,阴眼撇嘴,就你这样,还指望我们主人出门就往这里跑呀,哼,想得美。 京城另一处胡同 晋王下朝后没有回王府,径直进了别院,见他来了,书房里等的几个人个个都站起来,晋王摆了摆手,“都坐吧!” “谢王爷!” 晋王走到主位,撩起袍子坐下去,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某中年男人回道:“王爷,一切都在你控制的范围内。” “要小心!”晋王想着早朝上波澜不惊的夏琰,眉头皱了皱说道。 “王爷提醒的是!” 晋王问道:“那二十万两什么时候运到京城?” “二十……王爷,什么二十万两?”中年男人吃惊的问道。 晋王老眼紧眯,“东州府丢了二十万两库银,不在你们手上?” 中年男人连忙站起来,“王爷,小的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晋王连忙叫道,“来人——” 外面进来一个黑衣人,“小的在!” 晋王阴沉沉的问道:“二十万怎么回事?” 黑衣人有些不解,回道:“回王爷,东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库银丢了二十万两。” “我是问你这二十万两怎么回事?” 黑衣人说道:“回王爷,大爷就说银库丢了二十万两,属下已经告诉过你了!” “难道不是会儿……”晋王愣了一下,说道,“不是你们几个合计的?” 中年男人回道:“王爷,属下等人没有合计过,就算合计,肯定也要通过东州的大爷,不可能越过他去!” 晋王轻敲了一下桌子,“来人,赶紧问一下大爷,问问怎么回事?” “是,王爷!” 黑夜人出去后,中年男人问道,“王爷,今天朝堂上,姓夏的被弹骇的怎么样?” 晋王冷笑一声:“我们出来后,圣上单独留下了他。” “王爷,圣上会不会对……” 晋王打断了属下的话:“暂时不可能!”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中年人有些着急。 晋王悠悠的说道:“连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属下就是为王爷急,能尽快扳倒他,王爷心里也舒坦点!” 晋王冷笑一声:“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你们让人帮助那个女人,让她死死的咬着不放,一定要拖累夏琰的名声!” “是,王爷!” 东州府 出了银库,于文庭问道,“肖大人,消息有递到上头了吗?” 肖会遂回道:“回先生,递了!估计最迟明天就能到达京城!” 于文庭点点头:“去看看库监。” “是!” 一定有人感到奇怪,咦,夏琰、晋王等人不都知道了吗,为何诚嘉帝还不知道? 是啊,为何呢?这里有一个程序问题,夏琰、晋王得到消息的渠道都是私人隐蔽的渠道,不像东州府知州肖会遂那样通过正式行文的方式传递上去,即便是八百里加急,几道程序走下来,时效还是被延误了,所以二十万库银被盗的消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是大陈朝的皇帝——诚嘉帝。 当诚嘉帝知道东州府二十万两库银被盗之时,已经是银子被盗后的第三天傍晚了。 诚嘉帝摔了桌上的砚台,砚台里刚研的墨汁泼的到处都是,光亮的大理石瞬间被溅得黑漆漆的,滴滴哒哒还有些声音,那是桌角处流下的墨汁声音。 卫兆启看着墨汁流到自己脚前也不敢动一下,赵之仪低垂着眼,“是臣失职!” 诚嘉帝缓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人在京城,怎么可能知道那么远的事!” “圣上……” “别说话,让朕缓缓!” “是,圣上!”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闭上了眼,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额角隐隐有青筋冒出,说明他有多动怒,一个动怒到如此境地的人,竟让你感觉不到怒火,可想而知,他该有多隐忍,可是越能隐忍的人动静起来越雷霆万钧。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针落可闻,仿佛进入了深度休眠状态;和御书房相反的是,京城亦或是东州府仿佛是暴风骤雨前的平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诚嘉帝才缓缓开口,“你带人去东州府!” “是!”赵之仪刚想转身出去,抬眼看向诚嘉帝。 “想说什么?” 赵之仪轻声说道:“圣上,东州府是夏子淳的辖下,你看……” 诚嘉帝直接回道:“他长史在那边!” “是,圣上!”赵之仪嘴上答是,脚却不动。 诚嘉帝仿佛了然的说道:“夏爱卿暂时不会去!” “呃……”赵之仪眨了一眼,不好意的龇牙一笑。 诚嘉帝也感到好笑,说道:“那两口子夫唱夫随!” 赵之仪想也不想说道,“夏夫人可以跟过去!” 诚嘉帝嗤嗤一笑,“你想他们跟过去?” 赵之仪惊觉自己失态,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和淮东路的转运使打个招呼比较稳妥、有礼貌。” 诚嘉帝皮了一下眼,“赶紧去吧!” “是,圣上!” 赵之仪拱手退着出了御书房,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诚嘉帝知道夏子淳要干什么似的,抿了抿嘴出了宫门。 淮东府 肖会遂带着于文庭去大狱见库监宁拓,可是还没等他们进牢房,狱卒就出来准备往上回禀,库监宁拓畏罪自杀了。 于文庭先是大惊,后是震惊,不知为何,他隐隐的感觉到,总有人先他一步掐断了线索了,难道一个普通的东州府,水竟是这么深,他急步往大狱里去,叫道,“带路!” 狱卒不知道于文庭是谁,站着没动。 于文庭吼道,“还不去!” “是,是……”狱卒见府州大人都不敢回驳,知道是个大人物,连忙带于文庭进去。 丁小十跟着于文庭后面,走到石阶往下时,快步的于文庭落脚踩空,差点摔了一跤,丁小十连忙跳跃着扶住了于文庭。 肖会遂直到于文庭站稳后才来了一句,“大人,小心!” 于文庭理也不理,继续快步进了狱房,库监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边上守着两个衙设。 于文庭问道,“疑犯死于何因?” 没有人回话。 肖会遂赶紧对众人说道,“夏候爷的长史——于先生!” 衙役这才回话,“回先生,疑犯畏罪撞墙而死!” “为何不拉住他?” 狱卒连忙回道:“先生,他撞墙时,正是我们换班交差之时,所以没人注意到,等我们听到声音,跑过来时,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于文庭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溅满鲜血的墙面,血迹已经由红色变暗,慢慢凝固,他叹了口气,“肖大人,赶紧让仵作验尸!” “是,先生!” 这是东州府的地盘,结果没有出于文庭所料,验尸结果——撞墙而亡。 肖会遂看着脸阴得能滴水的于文庭,拱手叫道:“先生!” 于文庭呼了一口气:“赶紧查银子,十二箱银子,不可能不引起人注目!” 肖会遂说道:“回先生,听说银子丢了,下官立即封锁了所有出城的水、陆通道。” 于文庭问道:“城内查了吗?” 肖会遂回道:“附近的已经查了!” 于文庭挥了一下手:“赶紧全城搜索!” “是先生!” 于文庭听着不温不火的话,突然大声叫道:“你别先生、先生的叫,银子是东州府的,你又是知州,要被查办的人不是我,懂不懂?” 肖会遂“是……是……,先生!” 于文庭看着软绵却奸滑的肖会遂,甩了一下袖子出了大狱,出来后,都已经月上中天了,一天竟然过去了,除了见到死疑犯以外,竟什么收获都没有。 于文庭没有住在衙门后院,他拒绝了姓肖的安排,自己住了客栈。 一到客栈,于文庭就对丁小十说道,“赶紧暗中派人保护好尸体!” “是,先生!” 于文庭问道:“发消息给候爷了吗?” “发了!” 于文庭叹道,“希望海大人尽快到来!” “先生,我出去安排人手!” “当心!” “放心,先生,我们自有门道!” “不可大意!” “是!” 看着丁小丁出门,于文庭捋了一把脸,没洗没弄,就这样躺上床了,躺着躺着,他觉得不对劲,什么不对劲呢,那个女人没来缠他,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了一下,轻轻出了门,走到温温住的房间,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发现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试着推开了门,果然没人,床上的薄被单掀在一边,他伸手摸了摸,没有丝毫热度,不知是没有回来,还是出去了,想了一下,走了出来,叫了自己的小厮,“人呢?” “晚饭时间还在!” 于文庭明白了,那是出去了。 长兴鼓着嘴说道,“老爷,这个女人逢人就说是你的红颜知已,抱着孩子败坏你的名声!” 于文庭捋了一下胡子,“无防!” 长兴急叫:“老爷——” “你不懂,不要乱担心!” “是,老爷!” 东州府某酒肆,一个抱着头巾的妇人坐在里角,她边上坐着个男人,男人轻轻问道,“跟着他打听到什么了吗?” 妇人说道:“没有!” 男人轻声问道:“他到东州府有一段时间,你没打听到什么?” 妇人回道:“听说都到乡下了,没跟什么官吏接触。” “王爷说了,只要他一动到大爷,你就死缠着他,搞得他声名狼藉。” 妇人摇头:“怕是不容易!” 男人说道:“你在客栈尽量闹,让南来北往的人把他的名声带出去!” “我已经这样做了!” “好,当心!” 两个人说完话后,仿佛不认识似的各自分开了,走到拐角处,一个婆子把孩子递给了女人,女人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于文庭站在二楼扶栏暗处,听到远处的马车声,眯眼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半包着头,从胡同口下了马车,低着头头急急的往客栈而来,他冷笑一声,回了房间。 东州府衙门后院 肖会遂疲惫不堪的回到后院,幕僚正等在他的房间里,“大人……” 肖会遂不耐烦的问道:“又什么事?” 幕僚小心的问道:“大人,京城有消息过来。” “什么消息?” “京里问二十万两银子怎么回事?” 肖会遂张嘴就骂:“他奶奶的,爷还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幕僚一脸哭相:“大人,可京里的人以为是我们搞了这二十万两银子!” “我傻呀,搞监守自盗的事!”肖会遂瞪着被酒色泡变形的双眼叫道。 幕僚担心的问道:“大人,那怎么办?难道真是江湖帮派——飞鱼帮所干?” 肖会遂骂道:“不是他们,难道还有其他人?再说,飞鱼帮的人喜欢在事后刻上一条会飞的鱼,库银门口墙上有这标记,定是他们干的。” 幕僚高兴的叫道:“大人,那就把罪定在他们身上!” 肖会遂呸着骂道:“你脑子被狗吃了?” 幕僚缩了缩头:“大人——” “铜墙铁壁,没个内应,这银子怎么运得出来!”肖会遂阴测测的说道。 “那大人你的意思是……?” 肖会遂皱着眉想了一下后骂道:“他娘,可惜人已死了!” “大人,难道他真是畏罪自杀?” “奶奶的,烦死人了,不管了,明天再说!” “是,大人!” 开国府 夏琰回到内院时,夜已经很深了,夏末初秋,早晚凉中午热,他走到甬道上,只觉得没有了中午的燥热,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快速的回到了内院。 童玉锦没有睡觉,正坐在厢房里缝衣服,这种情形真是很少见,夏琰感到好奇极子,想不到她还会做衣服,可真够稀罕的,轻轻走到身边,靠到她肩膀上,“你还会做这个?” 童玉锦低头回道:“是啊,这两年刚学的。” 夏琰问道:“这么小,孩子们的?” “是啊,我给天天、朵朵、宝弘做睡衣!” 夏琰噗嗤一声笑了。 童玉锦抬头:“你笑什么?” 夏琰笑道:“除了做睡衣,你还会做什么?” 童玉锦不满的回道:“还会做外套啊!” “在哪里?” “你没看见我做吗?” “没见过!”夏琰摇头笑道,“我看看——” “你不相信我!” 夏琰点了点头。 童玉锦哼了声,放下手中的小睡衣,要站起来,可惜夏琰的下巴太重,抵在她肩头,她竟起不来,伸手推了一下,“赶紧让开,我去拿给你看!” 夏琰这才直起腰,让童玉锦去拿衣服,童玉锦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了叠好的小衣服,抖出最上面的那件说道,“你看看,是不是很好?” 夏琰伸手接过来,拿着左右看了看,“交领袍,还滚了边!” 童玉锦问道:“怎么样?” 夏琰问道:“就一种颜色,不嫌单调吗?” “去,你懂什么,纯色显得简单大方,明白不?”童玉锦别了一眼夏琰。 夏琰一本正径的回道:“我明白了!”可是脸上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童玉锦哼道:“明白了,你还笑得这么贼?” “原来不会绣花可以这样说,长见识了,娘子!” 被夏琰说中了,童玉锦追着要打夏琰:“敢说实话的家伙,我揍你!” “娘子,饶了小生,娘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夏琰抱着童玉锦懒懒的坐在凳子上。 童玉锦低低的问道:“累了?” “嗯,树大招风,走到今天这步,引人嫉妒,也属于正常!”夏琰叹了口气。 童玉锦说道:“不止嫉妒这么简单吧!” 夏琰似乎不太想说这些事,“男人、权势之间都这样!” “也是!”童玉锦鼓了鼓嘴,“赶紧去洗漱,早点睡!” “嗯!” 等夏琰洗漱好出来时,头发湿辘辘的,童玉锦不再缝衣服,拿了布巾给他擦头发。 坐在床边让童玉锦擦头,夏琰半眯着眼养神,“大理寺的传票收到了?” 童玉锦回到“收到了!” 夏琰问道:“你现在不是讼师身份了,准备怎么打官司?” “自辨!” “自辨?” 童玉锦回道:“嗯,自己给自己辨护!” 夏琰提醒说道:“我的人打听到,有人给姚氏请了讼师!” “没关系!” “唉——” “你叹什么气?”听到夏琰叹气,真是难得,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夏琰头疼:“我听小同说了,大姐还躺在床上!” “嗯!” 夏琰伸手握了一下童玉锦的手说道:“看来帮不了你,只能靠你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没有啊,我这几天一直让丁小四做堂审之前的准备工作。” “做的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童玉锦回道:“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还是要小心,他们可能志不在嫁妆,他们要把脏水泼在开公国头上!”夏琰说道。 童玉锦问道:“夏小开查得怎么样了,什么人惊了吕丛文的马车?” “还不确定!” “哦”童玉锦说道:“也污不到国公府,最多是捕风捉影!” 夏琰说道:“他们就要这样的捕风捉影!” “我知道了!”童玉锦温柔一笑,“权贵不好当!” 夏琰笑笑,问道,“头发干了吗?我想睡了!” “马上就好!”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八月竟结束了,迎来天高气爽的秋天,仰望天空,只见一群大雁从北方飞来,又向遥远的南方飞去。他们排列着整齐队伍变换着阵容在空中飞翔着,一会儿排列成一字,一会儿排列成人字。 秋意渐浓,童玉锦穿上了夹衣,美珍和春燕正在帮童玉锦梳妆打扮,虽说是梳妆打扮,却非常简单、简洁! 美珍说道,“夫人,这装束还不如穿男装!” 童玉锦笑笑回道,“这次不是去做讼师,可是被告人!” 美珍再次感叹:“夫人,你说她一个小妾怎么敢告公国府?” “为何敢,肯定有敢的理由!” “哦,” “赶紧弄,早点出发!” “是!” 京城各个茶楼、酒肆 “听说了没有,开国公府夫人夺人家财案今天开堂了。” “我不仅听说了,我还准备去大理寺门口旁听!” “啊,算我一个,我跟你一起去!” “那还不快点喝茶水,去晚了没位置!” “好,好……” 边上人说道,“什么开国公府夫人?” “那是谁?” “夏候夫人,会打官司的夏候夫人!” “啊,是她,她怎么会夺人家财?” “这谁知道,等一下过去听,不就知道了!” “也是,赶紧,迟了没位置。” “我就叫让人帮我占位置了。” “你倒厉害!” “那当然。” 大理寺 大理寺卿樊中易看着人山人海的衙门口,摇头失笑,“这可是大理寺,不是京兆府!” “大人,他们才不管呢,听说是候夫人被人告,都感兴趣的不得了,想看看告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樊中易轻哼一声,“那就一起看看,是何方神圣!” 这次来旁听的官员很多,除了三法司,连几个老王爷都来了,三王爷一看到攀中易就问道,“攀大人,今天先办谋财害命案,还是夺人家财案?” 樊中易拱手笑笑:“回王爷,谋财害命,缺乏证据,现在还不能立案。” “你没传夏琰来问话?”三王爷这话说得夏琰仿佛就是凶死似的,他的话立马引起了周围围观的民众窃窃私语。 “不会吧,吕大人是夏候爷指使人干掉的?” “有可能哟,谁让姓吕的不听话呢,不听话就干掉” “天啊,有权势就是好呀。” 樊中易咳嗽了几声,围观的人被衙役往后面推了推,“王爷说笑了,立案传人可不是凭谁一面之词,都是讲究证据才能传人的。” 三王爷叫道:“那你赶紧去找呀!” “是,王爷,下官会尽快找!” “我没看到你在找,你是不是只拿俸禄不干事……” 樊中易没有想到三王爷这么难缠,幸好有人来了,他拱了一下手,“各位王爷,还请各位先进去!” 三王爷叫道:“急啥,我就站在门口吹吹风!” “好,王爷请便!”樊中易说完后,给众王爷行了一礼。 晋王说道,“樊大人不必管我们,请自便!” “多谢王爷!” 樊中易拱手迎上了章大人,“好久不见,章大人!” “樊大人客气了!” 陆陆续续又其他官员过来,夏琰依然到最后,仿佛就是个压轴的,衙门口的一众人都和他见了礼,认识的、对味的就真笑一声,不对味的就假笑一声,反正都笑了,堂审马上就要开始了,进了大理寺的公堂后,一切都变成庄严而肃穆。 至于具体的流程,我们就不说了。 先说说候审区,童玉锦和姚氏都站在候审区,姚氏边上站着一个青年人,非常有书倦味,头戴书生巾,穿圆领蓝缎长袍,内翻白衣折袖,显得非常有格调,看样子有几把刷子,童玉锦这样想到。 年青人也不时偷偷用余光看一看童玉锦,这个传说中的女讼师,今天却将以被告者的身份站到公堂之上,他勾嘴一笑,倒是要见识见识,她厉害在什么地方? 姚氏站在角落里,低头垂眼,好像是个规规矩矩的良家子。 随着衙役门的低吼声、击棒声,堂审正式开始了,随着程序的进行,樊中易不停的开始传唤相关人员。 公堂之处传来,“带原告姚氏——” “带姚氏——” 姚氏听到传唤声,脚底打了个踉,她的婆子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子,衙役催了一下,她才拘紧的低着头跟着衙役上了公堂。 童玉锦竖着耳朵听公堂上的问话。 樊大人中正中矩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姚娟秀何曾见过这阵势,吓得抖抖索索,都不知道回道,衙役过来提醒,她才惊得抬起头,“妾……妾……姚氏……” 樊大人官威严正:“为何事状告何人?” “回……回大人,为……家财被抢、告那夺财之人!”姚氏伏在地上回道。 樊大人问道:“何人夺财?” 姚氏这下说话不结巴了:“回大人,开国公府童氏!” 樊大人叫道:“带童氏——” “带童氏——” 童玉锦跟着衙役上了公堂,由于她有品极,是个封诰夫人,她没有行跪拜之礼,她仍然如以前一样,行男人礼节——拱手抱拳礼。 樊大人微微一笑:“堂下何人?” “民妇童玉锦!” 樊大人问道:“童氏,有人状告你夺人家财可有此事?” “回大人,有!”童玉锦回道。 樊大人严肃的说道:“你可知,夺人家财是犯法的,为何做犯法之事?” 童玉锦反问:“大人,事出必有因,大人为何不问问原告,我为何要夺人家财?” 樊大人转问:“姚氏,童氏所说,你可说出原由?” 姚氏低着头,悲悲嘁嘁:“大人,妾身不懂!” “有何不懂?” 姚氏嘟囔:“大人,妾身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夫人,今天请了讼师,妾身肯请讼师跟大人说。” “准!” “带讼师!” 年青人被带上了公堂,只见他拱手拜礼:“学生谢苏里拜见各位大人!” “谢苏里!” “学生在!” 樊大人问道:“你的代诉人为何被人夺家财,你可知道?” 谢苏里没有回话,却说道:“大人,童氏刚才已经承认夺人家财,这就是犯法,按律她就要定罪!” 童玉锦笑道,“谢讼师,你有注意我的用词吗?” “当然!”谢苏里笑回。 童玉锦问道:“既然注意到我用词,为何还要定我的罪?” 谢苏里拱手对众人说道:“夺,不是拿,更不是借,难道不是犯法?” 衙门口的人纷纷点点头,“对,夺就是抢,肯定要犯罪的……” 童玉锦笑笑没吱声。 谢苏里问道,“樊大人,学生说得可有错?” “没错!”樊大人问道,“童氏,你可有话说?” 童玉锦笑道:“谢讼师说得没错!” 樊大人问道:“那你还有何话可说” 童玉锦再次微微一笑,“大人,除了这个措词,夺后面的字,大家听到了吗?” 门口有人议论:“夺后面什么字?” “夺人……人字……” “对,就是人字!” 樊大人问道:“何意?” 童玉锦说道:“大人,这个‘人’是指被夺之人,这个被夺之人可能是姚氏,也可能是其他人。” 樊大人问道:“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大人!”童玉锦回道。 樊大人又问:“什么样的区别?” 童玉锦回道:“如果被夺的财产不是姚氏的,那么她有何资格来递状纸呢,做好人好事吗?我不觉得!” 姚氏立马反驳:“你乱说,你到我家里抢夺东西,居然说不是我的家财,这是何道理,让大家评评理,这说得过去吗?” 谢苏里拱手说道:“大人,童氏进我代诉人家里抢东西,周围的邻居可以作证!” “带证人!” 文院路几家靠近吕宅的人被叫了公堂。 樊大人问道:“你们可看到有人抢夺姚氏家财?” “回……回大老爷,有……” “是何人,可否指出?” 邻人转头看了看,当她看到童玉锦时,伸手一指,“就是她——” 谢苏理拱手说道“大人,这是人证!” 姚氏和谢苏理都同时看向童玉锦,看她还有何话要说。 包括樊大人等也都看向童玉锦,等她回答。 只见童玉锦微微一笑,“没错!” 谢苏理连忙跟着说道:“童氏,你既然认了,那么就要受到律法制裁!” 童玉锦看了他一眼,到底年轻,这么沉不住气。 “大人,童氏都承认了!” 樊大人见谢苏理等自己回话,问道,“童氏……” 童玉锦说道:“大人,莫急!” 谢苏理转头:“你还有何话要说?” 童玉锦笑道:“我还是那句话,‘被夺之人’,姚氏不是那个被夺之人!” 谢苏理说道:“邻人都指认了,你又承认了,纠结这个没有意义!” 童玉锦对樊大人说道:“大人,姚氏的男人是谁,不要我说了吧!” 樊大人回道:“当然,前翰林检讨吕丛文吕大人。” “正是,吕大人的原配是谁,大家都知道吧!”童玉锦笑道,“如果不知道,官府有档案,一查便知,各位需要查吗?” 跪在边上的邻人有些不解的问道,“姚夫人不是吕大人的原配吗?” 童玉锦笑道,“当然不是!” 邻人看向姚氏:“可……” 童玉锦笑道:“可你们一直听别人叫她夫人是不是?” “是……是……” 童玉锦笑笑:“叫夫人的,并一定是原配,如夫人也是夫人。” “如……原来竟是个宠妾”邻人的眼光变得轻屑起来。 童玉锦回道:“这位大婶说得没错,姚氏她就是个宠妾!” 邻人好像受到污辱般说道:“我竟跟一个宠妾做姐妹,真是……” 姚氏被邻人的眼光看得躲了躲。 公堂前围观之人也窃窃私语起来,“如果是妾,她有什么资格说这家财是她的” “是啊,难道宠妾灭妾?” 舆论之向开始倒了,谢苏理急了,连忙叫道,“童氏,现在在说你夺人家财之事,并不是讨论夫人与如夫人的时候。” 第251章 反告姚氏 意图显现 樊大人看了看谢苏理,又看了看童氏,并没有说话。坐在旁听席上的各位大人随着如夫人三个字出现,表情各异。 我们先来说一下,什么叫如夫人? 常常听到一名话,叫‘同进士,如夫人’,这后三个字也是‘如夫人’。 什么意思呢?在古代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所纳小妾如果比较受宠,丈夫、外人、侍女都可称她为“如夫人”,为何在夫人二字之前加如,其实“如”就是像、相似的意思,但‘如夫人’毕竟不是夫人,要想成为夫人,除非原配(正室)夫人早亡,否则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做上夫人的,如夫人与夫人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再怎么受宠,那也是个妾。 我们来说本案,本案中,死去的不是正室,而是吕宅主人——吕丛文,无论是吕丛文自己的财产,还是挂名在他名下的夏氏财产都应当是夏氏的,跟这个小妾姚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谢苏理不仅是个地道的古人,还是个讼师,他难道不懂吗?当然懂,所以他此刻死抠着一句话不放,“大人,童氏入室夺人家财,她已亲口承认,为何不定罪?难道我大陈朝的律法只用来对待平民百姓?” 樊大人见谢苏里言词激进,叫道:“不得妄言!” “是,大人!” 樊大人问向童玉锦,“童氏,你入室夺人家财,事情属实,你可认?” 童玉锦拱手回道:“大人,小民不认!” 谢苏里连忙说道:“刚刚你还认,为何现在不认,为何出尔反尔?” 童玉锦回道:“我刚才有没有说过,事出有因,现在因解不了,那么怎么会有我的果?” 谢苏里仿佛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童氏,青天白日,整个文院路都看到吕宅家产被你夺走了,拉了整整……” 童玉锦突然伸手叫道:“请停一下!” 谢苏理不明所以的看向童玉锦。 众人也觉得奇怪的看向童玉锦,为何叫停,难道她要承认? 不管众人如何盯着自己看,童玉锦依然风轻云淡,问道:“谢讼师刚才说那家家财被拉走?” 谢苏理秒懂,抿着嘴不开。 童玉锦微微探出头,盯着谢苏里,坐等他开口说话。 谢苏理的心理素质没有童玉锦好,他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射向自己,堂内、堂外,有官有民,他不可能对刚刚说完的话作任何狡辨,那是不战而输。 “吕……宅……”看着一直保持微笑,却给自己带来无形压力的童玉锦,谢苏理极不情愿的吐了这两个字。 “对,就是这两个字!”童玉锦直起身子,拍了一下手,微微一笑,“果然是讼师,知道我要问哪个字!”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 谢苏里被驳的哑口无言,几不可见的看了看晋王,抿嘴看向童玉锦,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从自己嘴中接过话。 夏琰微微垂眼,手习惯性敲着自己的腿面,那神态似乎就在说这算什么,这才刚开始好不好。 樊大人还以为这两人能再过几招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夏候夫人给堵上了,感觉没意思,面无表情的看向两人。 章大人一直端坐着,对于三言两语就把对手堵得哑口无言的童玉锦,他毫不意外。 童玉锦转身对樊大人说道,“大人,听到这二字了吗?” 樊大人公事公办的依然问道:“听到,何意?” 童玉锦笑道,“既然有人不想说因,那么我就说另一个果!” “另一个果?” “是,大人!”童玉锦拱手说道,“小民奉长姐之命前往吕宅拉自己的东西,这叫夺吗?” 谢苏里无言以对:“……” 听到这话,众人呆,是啊,吕夫人让舅媳妇去拉东西,天经地义,这没错啊! 姚氏不干了,呼天抢地:“大人,大人……妾身苦啊,守着空空的宅子,什么都没有,这几天多亏邻人照顾,才得以活下来!”她抽噎着,无声的留着泪,唉唉嘁嘁:“大人,大人,他们仗着一等国公府,这是想逼死妾这个小民啊,这是要逼死小民看吧……” 公堂上的男人,又不是吕丛文,姚氏这点唉唉嘁嘁的伎俩,没人会买账,樊大人耐烦的叫道,“肃静,肃静!” “威武——”衙役击棒声吓得姚氏住了嘴。 三王爷夸张的皱起眉头,张嘴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没插上话。他能插什么话呢,说妾受到保护?那可真是笑话了,毕竟正统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摆在这里呢,这种秩序不可能被轻易打破,就像君主一直高高在上,父亲在家里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一样,同理,妻子的地位也不能随便被撼动,只要吕丛文没有休妻,那么夏氏就是吕夫人,就是当家主母,一个当家主母说来搬自己家的东西,谁敢不让,小妾,小妾算什么东西,主母说发卖了你,你也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 所以即便再混的三王爷也没敢插嘴。 童玉锦主动出击了,“樊大人,小民这不算犯法吧?” 樊大人说道:“既然有吕夫人之言,当然不算犯法!” 姚氏急吼吼的叫道:“你们不能逼妾身啊,妾身也是人啊……” 童玉锦看了一眼卖可怜的姚氏:再次问道:“姚氏,你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吗?” 姚氏面对童玉锦,立马变得油滑:“你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那句?” 童玉锦挑眉:“要我提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直微笑的童玉锦脸色冷下来,哼了声,转身对大理寺卿樊大人说道,“大人,小民要反告姚氏!” “反告?”攀大人微惊。 童玉锦回得清朗:“是,当堂反告!” 姚氏听到这话大声叫囔道,“你这是要逼死人吗?妾身已经身无分文,靠着周围人救济活着,你有什么资格来反告我?” 童玉锦冷然:“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充耳不闻,怪不得我不客气?” 姚氏突然头跄地拍着地面又哭又闹,“夫啊,我的夫啊,你的尸骨还没有寒,你的婆娘就容不得妾身,这是要逼死妾身……怎么不让妾身跟你一起去得了……” 童玉锦大声说道:“没人逼人!” “还说没有!”姚氏突然抬头,“就是你,你仗着开国公、仗着候爷,耀武扬威,将人逼上绝路……” “肃静,肃静……”攀中易见事情发展的不可控,连忙叫道。 童玉锦冷眼看着姚氏声泪俱全的表演,瞄了几眼公堂门外,发现门口的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泪雨涟涟的姚氏,人果然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果然同情弱者,可她真是弱者吗? 谢苏理见姚氏作得差不多了,拱了拱手,心情仿佛很沉重,“大人,学生的代诉人不过是一内宅妇人,依着夫君而活,现如今夫君已去,身无分文,你让她如何活下去,她也不过是激奋之下才起状告之心,现在夏候夫人却要反告代诉人,一个弱势的小妾怎么能对抗高高在上的候夫人?大人,还请主持公道!” 果然有两把刷子,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童玉锦能给这个年轻人喝彩,说得真不错,可是自己能让他颠倒黑白吗? 当然不能,童玉锦拱手准备正准说话,一直要插话的三王爷终于跳出来了,“年轻人,说得好,以强恃弱,真不是人干的事,你们说对不对?”三王爷不仅要插话,还拉公堂门口之人附合他。 还真被他拉了同情,门口的说道:“是啊,这小妾大概也是迫不得以吧?” “看着是挺可怜的!” “就是,夏夫人,你就高抬贵手,原谅了他吧!” 童玉锦重复中年男人的话:“高抬贵手?” 中年男人点头:“是啊,夫人,你的夫君是候爷,要什么有什么,这个小妾,男人已死,什么都没有了,挺可怜的,你就不要反告了吧?” 童玉锦朝门口走了走,“这位大叔,怎么称呼你?” 中年男人不防童玉锦亲自走到门口跟自己说话,老脸红了一下,“免贵姓王!” “王大叔——” “候……夫人客气了!”中年男人显得窘迫。 为了缓和他的紧张,童玉锦笑了笑:和气的问道:“王大叔读过书吗?” “不多!” “不多也是读过”童玉锦说道,“那好,既然读过,我说一则故事,看看你有没有听过?” 说故事?所有人都不懂童玉锦想干什么,都好奇。 中年男人更好奇,连忙说道:“候夫人请讲——” “孔子,大家知道吧?”童玉锦看向众人。 “知道,当然知道,大圣人!” 童玉锦点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话说有一天,孔圣人和友人一起出去野炊,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饭食,等到要开饭时,大家都围坐到大锅边,突然有一个弟子第一个伸手在锅里抓了一把食物,然后快速的塞到自己嘴里。 孔圣人见弟子这样没有礼仪、规矩,很生气,但出于修养和不影响大家食欲,他没有当场批评弟子,事后,他训斥了弟子,弟子听后一脸委屈,孔子问他为何委屈,他便说出原委,原来锅里飞了一只苍蝇,他先看到了,见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怕他们因为这只苍蝇没有食欲,他才做出第一个抢饭吃的不雅之举。这个故事,王大叔听过吗?” 中年男人摇头:“没……没听过。” “哦……”童玉锦问向门外其他人,“有谁听过吗?” 后面有人举手说道,“我爷爷讲过。” 童玉锦问道:“那这位兄台知道故事所要表达的意思吗?” “知道!” “兄台请讲——”童玉锦伸出手非常客气的作请状。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三王爷到底是皇家宗室,也是受过教育的人,听出童玉锦故事的意思了,赶紧叫道,“你们看到的不作数,那没听到吗?吕大人家的小妾被人抢光了财产,是不是没得吃没喝,是不是邻人救济了她?”说到这里,还问跪在大堂上的邻人,“是不是你们接济了这个小妾?” 邻人们齐齐点头。 “你们看,是不是,这不是假的吧!”三王爷得意的对童玉锦说道,“夏夫人,虽说你家男人官居三品转运使,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童玉锦笑笑,朝后面回答的人问道,“你爷爷除了讲这句话外,还讲了什么?” 回话的年轻人挠了一下头,见众人都看向他,有些害羞,声音不大:“大概的意思是说,做人处事不能偏听偏信,要根据事实来判断。” “说得好!给你的爷爷点个赞!”童玉锦拍了两下手,竖了一下大拇指,引得年轻人周围的人都朝他笑,靠近的还用胳膊顶他。 “啊……哦……”年青人不好意思的再次挠头,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引得众人大笑。 童玉锦背着双手转身,踱着不急不徐的步子回到正堂前。 不知为何,双手背到身后,要么是年纪大的人,要么是当官之人,可童玉锦一个年轻的妇人这样做,竟也不违和,甚至从她背手而走之中,看到了从容、大度,还有气定神闲。 夏琰看着跨步如同男人露出鞋面的童玉锦,再次垂眼! 咦,我们的小候爷为何一遇到事就要垂眼呀?嘻嘻,垂眼这个动作,由夏琰这个玉树临风的帅哥来做,那真是越发有男人味,越发能迷死人不偿命! 哦,跑题了,夏子淳为何喜欢垂眼呢,其实不过是掩饰某种情绪罢了,比如生气时垂眼,就是发火节奏;比如高兴时垂眼,那是不让自己情绪外露的表情;比如挥发荷尔蒙时,那是不让自己失控,……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跟情绪掩饰有关,那么此刻他是那一种呢?嘿嘿,当然是第三种了,他女人的表现在他眼中,是如此可爱,恨不得揉到怀中搓一顿,喂,这是公堂啊,当然知道,所以才要垂眼掩饰嘛,哈哈,扯远了! 言归正传,三王爷叫嚣道,“这是公堂,不是让你来讲故事的?” “当然,王爷大人!”童玉锦微微一笑。 三王爷不客气的说道:“知道,你还扯七扯八,赶紧认了罪,然后散堂!” 童玉锦微微歪头看向左边旁听席,面笑皮不笑:“王爷大人怕不是在说笑吧?” 三王爷瞪着着眼叫道:“我说什么笑,大家都有眼睛看,都有耳朵听,就是你抢了人家的家产!” 童玉锦伸出一个指头摇了摇:“王爷大人,不是人家,是家姐!” 三王爷感到了自己被一个女人挑衅,怒气盛人:“就你家姐怎么了,你也不该这么阵势浩荡,耍威风,你这是仗势欺人,目无王法,不抓你抓谁?” 姚氏顺着三王爷的竹竿就往上爬:“王爷,你说得太对了,她们就是欺负弱女子,王爷,请你为妾身做主……” 三王爷叫道:“放心,大陈朝还是有律法的,可不是让谁耀武扬武的地方。” 樊大人头疼:“王爷,还请肃静!” “你定案了,我不就肃静了?” 樊大人几不可见的呼了口气,接着童玉锦的话问道:“童氏,你要如何反告?” 姚氏大叫:“大人,大人,你不能不为妾身主持公……” 樊大人喝道:“大堂之上,没有问话,轮不到你说话!” “是……是……”姚氏被樊大人喝住了。 樊大人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微笑着从自己袖管中拿出状纸,然后双手半举,“大人,这就是小民的状纸。” 姚氏看着有备而来的童玉锦,身子软了软,看了看自己的讼师,又看了看边上的晋王,惊疑不定而又紧张的盯着童玉锦,不自觉的揪了揪心口。 “呈上来!” “是!”衙役从童玉锦手中拿过状纸递到主审台。 樊中易打开看了看,看完之后,不动声色的放下状纸,例行公事的问道,“童氏——” 童玉锦拱手回道:“大人,小民在!” 樊中易问道:“你状告姚氏吞了夏氏的嫁妆?” “是!” “有何证据?” 童玉锦淡定的回道:“大人,当然有!” “呈上来!” “是,大人!” 听到童玉锦回‘是’,姚氏不自觉的直起身子,紧张的看向童玉锦,跪在她身边的邻人,见她如此,都皱了皱眉,都心想,难道帮错了人,他们不知不觉的往边上挪了挪,可惜姚氏浑然不觉,她乞求般看向年轻的讼师,指望他帮自己扳回局面。 谢苏理算是领教到童玉锦的诉讼能力了,简直就是讼师中的高手,不动声色中早已把控了整个局面。 童玉锦的丫头春燕从候审区走到了公堂,她手中举着一个卷轴画,走到童玉锦身边时停住了,衙役见丫头站定,把画呈给了樊大人。 樊大人打开看了一下,说道,“婴戏图?” “是,大人!”童玉锦笑道。 樊大人不解的问道:“这能证明什么呢?” 童玉锦说道:“大人,开公国喜好什么,你知道吧?” 樊大人脱口而出:“品琴藏画?” “正是,大人!” 樊大人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副图是开公国的?” “是,大人,诚嘉四年,开国公府的长女——夏淑莹出嫁,这副前朝珍品——婴戏图,是众多嫁妆当中的一件。” 樊大人反问:“如何证明这东西是开国公所藏,又如何证明是夏家长女的嫁妆呢?” 童玉锦回道:“大人,最简单的证据就是画面上的落款,右下角,有父亲赠于女儿的落款,上面有长姐的小字。” 樊大人凑近看了看,果然如此,“如果落款有作伪……” 童玉锦打断樊大人的话,说道:“大人,先不要说此画绝不会作伪,就算是作伪也有方法鉴别出来。” 樊大人问道,“那么不简单的证据呢?” 童玉锦笑笑,“大人知道这副画过了多少手吗?” 樊大人摇头。 童玉锦回道:“这副画从三年前流出,到让我找到,一共过了十二手。” 樊大人吃惊的说道:“十二道手……” “对,大人!” 樊大人看向姚氏,姚氏连忙说道,“我不知道,肯定是她乱讲的。” “乱讲?”童玉锦轻轻一笑,“在坐的大人们当中,就有鉴品名家,岂容我胡说八道。” 姚氏狡辨说道:“就算是,那也是夫君卖的,跟我没关系。” 童玉锦冷笑:“这副前朝珍品绝版真迹出手价就要五千两,姚氏,我花了八千两买回来,你说跟你没关系?” 姚氏慌乱的叫道:“这是男人们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 “好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童玉锦哼道,“大人,请容我呈上家姐的嫁妆清单!” “准!” 童玉锦从袖袋中拿出夏淑莹的嫁妆清单呈给了樊大人,并且对樊大人说道,“大人,小民有一请求!” “请讲——” “我把家姐的嫁妆清单放大抄录了一份,想给站在门口的旁听百姓看一看。” 樊大人扬了一下眉角,转头看向夏琰,“候爷,这似乎不妥吧?” 夏琰说道,“无事不可对人言!” 樊大人点了点头,“准了!” 春燕和绿柳两人放开手中的卷轴,一个长长的放大的清单,出现在公堂门口众人眼中,认识字的人当下就惊讶的叫起来:“好丰厚的妆嫁!” 不认识字的人急死了,叫道,“谁来念念,谁来念念?” 刚才回答问话的年轻人被人推到公堂门口,不好意思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年轻人这才看着清单念起来,“一、房产,宅子一座,三进三出;二、田产,其中京郊有……” 京城皇宫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面批着奏折,有时用墨,有时用朱,时缓时慢,龙案上的沙漏不知不觉要翻个了,卫兆启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换了个。 诚嘉帝手眼未停的问道:“大理寺的案子怎么样了?” 卫兆启回道:“回皇上,已经到夏夫人反告阶段了!” 诚嘉帝问道:“这么快反客为主了?” “圣上,时辰不早了!” 诚嘉帝这才抬头看了看沙漏,“天色还真是不早了!”他放下笔,卫兆启连忙帮他放置好,又归整了一下砚台。 诚嘉帝倚到龙椅上,笑道:“说说看,怎么反告了?” 卫兆启回道:“回圣上,就是拿出了吕夫人的嫁妆单子,大概是要追回嫁妆里的东西吧!” “追回?” “回圣上,是!” 诚嘉帝轻轻问道:“能追得回吗?” 卫兆启轻声回道:“听说一副过了十二手的婴戏图被夏夫人追了回来。” “十二手?” “是!” 诚嘉帝哑然失笑:“果然是夏子淳的夫人!” “是啊,这劲头子跟夏候爷一样一样的。” 诚嘉帝意味不明的笑笑,“她追得辛苦,朕看来要跟着她辛苦!” “圣上的意思是……” 诚嘉帝眯眼说道:“把嫁妆单子抄一份过来。” “是,圣上!” 章府 章婉娴正发着牢骚,“这都什么时候的消息了,怎么这么慢?” “回二小姐,这是最近消息!”章大人身边的小厮抹了抹汗,边忙回道:“已经审到嫁妆单子了,这是小的抄的,字不好,还请二娘将就着看……” 章婉娴气得抖着纸,说道:“字这么丑,还让人怎么看?” “是,是,小的字丑……”小厮再次抹汗。 章夫人对小厮挥了一下手,“你先下去吧!” “谢夫人!” 章婉娴撅嘴跺脚:“母亲——” 章夫人笑道:“别发脾气了,嫁人了还这样小孩子脾气。” “母亲,我是听说夏夫人要上公堂才回来的,父亲他说话不算数?” 章夫人回道:“没有啊!” 章婉娴生气的叫道:“怎么没有,他说夏夫人再上公堂,一定让我去瞧瞧,可你看,我都回来了,他还不让我去!” 章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今天去的人当中,有跟你父亲不对盘的,会落人口舌!” 章婉娴不高兴的叫道:“那什么时候没有不对盘的。” “我怎么知道!”章夫人摇了摇头,看向嫁妆单子,“咦……” “怎么啦?” 章夫人回道:“传言一直说国公府败落了,怎么一个庶女的嫁妆单还这么丰厚?” 章婉娴看向嫁妆单子:“骗人的吧?” 章夫人摇头,“不可能,这种情形之下怎么能做这种事!”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章婉娴仔细的看了一下,“还真得挺丰厚的,母你看,第三项,木器家具就有不少,地面上摆的四柱床是黄花梨的,罗汉床是酸枝的,还有琴桌、书桌、各式几案、八仙桌、黄花梨顶箱柜、立柜、楠木书柜……母亲真不少呀!” “是啊……”章夫人感叹了声,“难怪夏候夫人要追回来,可真是价值不少!” 章婉娴撅嘴说道,“看来传言并不可信!” “也许吧!” 开国公府 听竹院 一直昏迷的夏淑莹今天似乎清醒了,能睁眼喝水了,秋莲想了想到了听涛院,美珍在家带孩子,见秋莲来了,问道,“大姑夫人怎么样了?” 秋莲回道:“今天喝了一碗水。” “哦,那真是太好!”美珍问道,“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 秋莲看向和双胞胎玩耍的宝弘,小公子在这里养的白胖了,真好! 美珍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什么!”秋莲嘴上回着话,眼睛还是盯着宝弘。 美珍顺着秋莲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笑道,“是不是,想把宝弘给大姑夫人看?” “嗯……”秋莲高兴的点点头。 美珍摇头笑道,“那你早说呀!” “我……” 美珍说道:“既然大姑夫人醒来,赶紧给她看看吧!” “多谢美珍姐!” “去吧!” 秋莲高高兴兴的从听涛院抱回宝弘,一路小跑的进了自己的院子,叫道,“大娘,大娘,你看谁回来了?” 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夏淑莹只动了一下眼珠子,刚回国公府养得二两肉早已没了,现在瘦得眼窝都陷下去了。 秋莲见小公子两只小肉手搂着自己脖子,心都化了,流着眼泪,把他送到了大娘床边,叫道:“大娘,醒醒……” 夏淑莹再次睁开眼睛,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本无气力的她,突然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我的宝儿!” 吕宝弘朝着夏淑莹微微笑了一下。 就这微微一笑,让生无可恋的夏淑莹活了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声来,“我的宝儿,我的宝儿,你在哪里,害得娘亲想得好苦啊,宝儿……” 小宝弘看着面前的女人哭,也瘪着嘴想哭,离开夏淑莹半年的孩子,已经有点忘记娘亲了。 秋莲见宝弘要哭,连忙劝道,“大娘,别哭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 夏淑莹有些惊讶的问道:“什么好消息?” 秋莲说道:“夫人正在大理寺替你讨回嫁妆!” “正在……” “是啊,夫人把那个贱人告到大理寺了!”秋莲高兴的回道。 “告得好,告得好……”缓过神的夏淑莹突然叫道。 秋莲高兴的说道:“夫人,你感到解气吧?” 夏淑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自从三年前,她来到京城,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秋莲恨声说道:“夫人,这个坏女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可惜丛文已经……她得不得到报应又有什么意义……”刚高兴一会儿的夏淑莹情绪又低落起来。 秋莲安慰说道:“大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再说,嫁妆追回来,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夏淑莹摇了摇头,“都卖光了,能拿回几件呢?” 秋莲说道:“那不管,能拿几件是几件,总比给那个女人强,再说了,卖了,夫人也能帮你讨回来!” “你把夫人当神了!” “是,我就把夫人当神了,看那个贱女人还怎么蹦跶!” 夏淑莹叹了口气,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儿子,有了儿子,她觉得男人的死也不那么难熬了。 淮东府 于文庭和丁小十两人注视着东州府知州肖会遂的一举一动,可是肖会遂却如水塘边的鸭子,就知道嘎,什么动静都没有。 于文庭在房间了转圈子,仿佛自言自语:“他为何不急?” 丁小十回味说道:“先生,他对库银丢了好像无所谓!” 于文庭烦燥的捋须,“候爷几次想把捋掉他,结果都让几个人给保住了!” 丁小十却说道:“先生,他对撞墙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处理!” “没有?” “没有!” 于文庭感到不解:“难道真是畏罪自杀,而不是他杀?” 丁小十说道:“尸体周围有人出现过,不过似乎是不相关之人!” “不可能!” “我也纳闷!” 于文庭吐气:“我查了近两个月,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税赋上,名目太多,可是这些多出来的名目并没有在衙门的正式行文当中,我怀疑东州府的几个县郡都是靠这些课税敛财,至于库银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需要查!” 丁小十点头:“先生,我正在查!” “嗯!”于文庭苦闷的想骂人,想了想问道,“赵郡王什么时候到?” 丁小十回道:“大概就在这两天。” “他来了,事情大既会有突破。”于文庭说道。 丁小十回道:“应当会,赵郡王在查控上很也一手。” 京城大理寺 年轻人继续念着,“四,各类摆设十件,有:玉如意一对、铜质香炉一对……锡质油灯一架……妆品及日用品……床上用品……四季衣服、鞋袜及其它穿戴物及各色上等丝绸、云纱、锦缎、织锦缎等等;还有金银饰品,如金项圈四个、银项圈六个、金银簪子各类十八支……古玩字画……书籍、文房四宝等以及陪嫁丫环及仆役……” 每念一项,围观之人就要感慨一下,围观之人当中也有富贵人家,也觉得一个庶女成亲,有这些真是很好了。 前几年盛传开公府败落了好像不对呀,每个听到这个嫁妆清单的人都这样想到。 等年人都念完后,公堂门口的人不淡定了,从开始的窃窃么语到相互之间大声讨论,“天啊,怪不得要反告,这得多少银子才能置办齐啊!” “我告诉你,这当中,很多东西不是有银子就能置办齐的,那得按制走。” “对,对,我听说了,什么品极置办什么东西,那都是有定数的。” “说对了,你比如玉如意,那开公府的玉如意肯定跟其他平常府第的不一样。” “照你们这样说,这里面很多东西,普通人就是买去了也不能用?” “当是自然!” “难道这些东西都流落到爵府了,只有他们才敢用啊!” “对,对,有可能……” …… 和堂外议论纷纷不同,堂内安静的好像没人。 童玉锦见门口的人议论到点子上了,再次面带微笑,“樊大人,小民还有一张清单呈上!” 樊大人问道:“是何清单?” 童玉锦回道:“小民从吕宅拉走东西的清单。” “准!” 春燕和绿柳再次打开一个清单,这次这个清单短多了,一目了然。 堂外众人都发出‘哦’之声,都看向一直跪着没动的姚氏,“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夏候夫人要反告!” “是啊,这差别太大了!” “你们说这些东西到哪里去了” “要我说都变卖了!” “对,肯定都变卖了……” …… 童玉锦看着蜷在堂上装死的姚氏,并不打算放过他,朗声对樊大人说道,“樊大人,小民有事举报!” “举报?” “是,大人!” 装死的姚氏听到童玉锦这样说,突然跳起要抓童玉锦,童玉锦怎么会让她抓到,她扑了一个空,摔倒在公堂大理石地上,扑咚一声,可见摔得不轻,众人看着她挣扎着抬起头,嘴角有血溢出,门外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哑雀无声。 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待她,是同情呢,还是唾骂? 童玉锦对众人说道,“看到了吧,我还没有说呢,她就狗急跳墙了!”说完,带有笑意的双眼若有若无的扫了一下大堂之内的人,众人神色各异,变脸最明显的当数几个王爷了。 看着姚氏这样,樊大人感兴趣的问道:“童氏,你有举报何事?” 童玉锦回到:“回大人,江南某小县一户殷实的地主家丢了媳妇,已经找了两三年了!” 童玉锦虽然没有说名字,可是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射向姚氏,此时的姚氏没有了柔弱,一脸疯狂,恨不得扒了童玉锦的皮,喝了童玉锦的血,可是她却一句都不敢说,为何?因为这是事实。 姚氏是吕丛文的青梅竹马不错,可是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在一起,各自成家立业了,不知为何,三年前来到京城,做了吕丛文的小妾。 大堂内的王爷、大人们捋须的捋须,不置可否的不置可否,惊叹的惊叹。 樊大人心里有数了,叫道:“来人,去查!” “是,大人!” 童玉锦见该说的都说了,拱手义正严辞的对樊大人说道,“大人,请调查前吕大人家产去向!” “这……”樊大人觉得这是私事吧,看向夏琰,夏琰面无表情。 童玉锦却没有放过大理寺:“大人,小民连过了十二手的婴戏图都能找到……”言下之意,大理寺难道连小民还不如? 樊大人转头再次看向夏琰:“候爷……” 夏琰一脸严肃:“无论作为听审官员,还是受害家属,我都觉得有必要严惩奸贪之人,让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是……是……” 童玉锦朝堂外众人说道:“刚才大家看到吕夫人嫁妆清单了吧?” “是,看到了,好丰厚!” 童玉锦笑道“多谢夸赞!” 有人不解的问道:“夏夫人,你真打算一个一个找回来,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童玉锦笑笑,让春燕拿了一个未打的卷轴:转头指了一下卷轴:“各位看到了吧?” “这是……” 童玉锦回道:“除了家姐补贴家用外的东西,所有莫名失踪的嫁妆,有八成,我已经打探到它们的去处!” “什么……” “啊……” 听者无不捂上嘴,惊叹连连,“天啊,也就开公府能做到吧!” “是啊!” 童玉锦再次说道,“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以贿赂的形式流到了京城某些府第,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是某府第的管事或是庶务官,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人,把东西赶紧处理了,要是等大理寺查到,我看就没那么简单了!” 晋王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了,目光阴沉的看向夏琰,那目光中包含的内容太复杂了,复杂的让人感到害怕。 夏琰迎着晋王人目光看回去,回得云淡风轻。 章大人捋须,终于明白童玉锦为何不按常理出招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等在这里,居然借堂发出警告,这公堂是大陈朝的、是圣上的吧,这样做好吗? 哈哈!扯远了! 公堂前的人感慨连连,当然,也有不是看热闹的人,事情发展到这步,结果显尔易见,人群中有人开始悄悄撤退,避开大街,专门从深窄胡同走,当他们进入某个胡同某个院子后,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出探头准备出门,结果,头刚伸出来,就被黑衣人抓了,消失在黑夜中! 这些事,我们回来再来讲,先说公堂,官司打到现在,还要说吗?童玉锦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公堂,章大人和晋王肩并肩跨出了大理寺,章大人笑道,“王爷是第一次来听公审吧!” 晋王眯眼:“听说章大人经常来?” 章大人笑笑:“也不是经常,这几年来过几次!” “来的几次,公堂上必有夏夫人?”晋王冷笑着问道。 “是,王爷,你不觉得很有意思?” 晋王目光深深,“没觉得!” 章大人笑道,“那各有所好,我就喜欢夏夫人举证说典,那个‘眼见为虚,耳听也不定实’,特别有意思。” 晋王冷哼,“卖弄罢了!” 章大人仍旧笑笑,“难得一起听堂,王爷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不必了,老夫还有事!”晋王甩着袖子走了。 “那某就不客气了,恭送王爷!” 三王爷跟在晋王后,对着拱手弯腰的章大人甩了一下袖子,“章老头,老骨头一把了,别跟着年轻人荡,小心散了架!” “三王爷说笑了!” “哼——” 其他几个王爷从章大人身边仰头而过。 夏琰从后面跟上来,“章大人,晚辈跟你去喝一杯!” 章大人笑问:“景春楼?” “当然!” “那我可要好好敲你一顿” “大人请随意!” 大理寺大堂 等大人物们都走了后,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撤了,随着他们而走的,还有今天公堂上的一切,不多时,整个京城都知道这次公审结果了。 京城某宅第 “老爷,大理寺姚氏状告夏候夫人的案子你听说了没有?” “嗯” “老爷,我们可拿了他们不少东西,真要追查起来,怕是……” “慌什么?” “老爷,他们都说姓夏的不能惹,谁惹谁倒霉,赶紧把东西送回去吧!” “你先回去,让我想想” “老爷,你不要不信,一个人鸿运当头时,挡也挡不住。” 中年男人抬眼看向自己的妻子,“鸿运当头!” “是,老爷,大家都这么说的” 中年男人挥了一下手,“你现去吧!” “哦”夫人不甘心的又担醒了一句,“赶紧啊,不要真被大理寺查收” “知道了!” 大理寺公堂 已经跪得麻木的姚氏见自己的讼师也走了,连忙爬着拉住了讼师的衣角,“谢讼师,你不能不帮我!” “帮你?”谢苏理冷冷一笑,“那谁来帮我呢?” “呃……”姚氏不明所以,抬头看向谢苏理。 谢苏理才不会对一个四、六不懂的内宅妇人解释什么,用力一扯,衣角离开了姚氏的手,施施然走了,真是晦气,既拿不到银子,又坏了名声,事情没办成,没有攀上晋王这个人脉,真是倒霉透顶。 几个邻人见其他都走了,她们也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衣服也走了。 “孙夫人,李夫人……” 几个夫人理也不理扭着腰出了公常,边走边说,“还当她可怜呢,原来是个蛇蝎女人,贪了这么多!” “更气人的是,我居然跟个妾做姐妹,真没办法在京里抬头做人了!” “就是,真晦气……” ……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没有了。 婆子在边上轻轻问道:“夫人,怎么办?人都走光了!”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去!”姚氏面目狰狞,揉了揉发青的腿,最后抹了一下已经干了的血迹。 婆子问道:“回……回哪里?” “当然是老爷的家。” 老婆子看着要吃人的姚氏,心想,公堂上都说是姚夫人的家产了,又扒了你的老底,你竟还敢回吕宅,不知为何,婆子总觉得姚氏应当被抓的,可为何没提抓人,她感到不解,噎下要说的话,一声不吭的扶着她出了公堂。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 《凰谋之妖后九千岁》/南城有耳 正史云:她祸乱朝纲,谄媚君王,淫乱后宫,屠害忠良,倾覆朝堂,实乃天下第一奸佞小人也! 朗钰说:愧不敢当! 她是21世纪的传奇政客,为人“奸诈”“狡猾”,专擅权谋,谁知一朝穿越,阴错阳差竟作了太监,还是个毫不起眼的女太监! 为了翻身,她斗恶奴,诱妖后,岂料动作太大,入了帝王之眼。 至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不过…… 有人嘲她难成气候,只因靠山皇帝是个无权“草包”。 她笑而不语,心道眼瞎! 有人骂她得瑟,说她再如何也只是个太监! 她笑问:被太后倒贴过吗? 当过群臣的“亲爸爸”吗? 皇上给你暖过床吗? 没有?拖出去斩了! 第252章 贿赂 嫁妆 事态 通判 开国公府 诚嘉帝口中夫唱妇随的一对夫妻到家了,第一件事就做啥知道吗?肯定有亲猜出来了,对,去看他们的宝贝——朵朵和天天。 三、四岁的孩子一到天黑就要找母亲,没有母亲在身边,要么大哭大闹,要么安静的让人不安,朵朵和天天安静的让美珍不安,秋天到了,夜晚凉气较重,两个小家伙站在门口,看着小径路口,眼睛一眨不眨,任美珍怎么哄都不行,就要站在门口等,手搀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可心疼死美珍了,她拿了薄披风给两个小家伙披上,跟着他们一起等夏琰夫妇。 九月初,一弯上弦月慢慢从天际升起,清冷的光辉透过树梢照到小径上,朦朦胧胧,诗意盎然,可惜两个小不点不懂诗意,他们只知道要母亲。 终于,小径另一端有脚步声传过来,两个小家认立马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灯笼暗黄的光芒悠悠的透过来。 两个小家伙终于看到灯笼后面的父亲和母亲了,两个人手挽手一起朝父亲和母亲奔跑过去,张开的小臂膀甩得特有劲。 美珍紧跟着叫道,“慢点、慢点……” 夏琰和童玉锦也看向儿子和女儿,只见两个小家伙飞快的朝他们奔过来,童玉锦小跑起来,夏琰看似仍在走路,可是步伐早就变了频率,已经是两步并一步了,几乎跟童玉锦一起接到了他们的小可爱。 “母亲,母亲……” “母亲……” “哎,宝贝,母亲在这里!”童玉锦蹲着小径上,双手搂住了两个小家伙,不停的亲着他们,边亲还边问,“宝贝是不是想母亲了?” “是,母亲,你去了哪里?” “母亲早上有告诉过小宝贝哟?” “去打坏人了吗?” “对,宝贝,你的记性真好!”童玉锦再次亲了朵朵一口,三四岁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要敏感有主见些,“天天宝贝,你有没有想母亲?” 天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那里想?” 天天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指完后,见大家都看向他,不好意思的躲到童玉锦怀里。 夏琰见童玉锦跟两个孩子亲近的差不多了,蹲下来张开宽大的臂膀,一脸笑意盈盈,两个孩子见此,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奔着、扑着钻到了夏琰的怀里,夏琰抱起他们站了起来,边走两只臂膀边把他们举高高,逗得孩子们咯咯直笑,“父亲,我们还要再高,你再举高些!” 夏琰再次举起他们,他们一边紧张一边兴奋,紧紧的搂着夏琰的脖颈,笑声回荡在小径上,随着风儿传了很远、很远。 京城某大酒楼 几位王爷聚在包间里喝酒解闷,三王爷边喝边骂,“他奶奶的,看来这次官职调动,又没我们家孩子的份?” 六王爷不解的问道:“三哥,前几天,皇上不是调了你们家老大职嘛?” 三王爷不高兴的回道:“调了跟没调一样,有什么意思?” 六王说道:“没有啊,我听人说官升两级!” “屁,光禄寺少卿,少卿,明不明,权力都卿手里呢,有什么意思?”三王爷不满的叫道。 六王爷摇了摇头,“要是混得好,还是有油水的。” “光禄寺卿手头漏下的,能有多少?” 六王爷叹道:“总比我们这些文散官强吧!” “算了,不说了!”三王爷喝了杯酒后,叫道,“二哥,你怎么不爱说话了!” 晋王看了一眼老三,“说什么?” 三王爷说道:“你家两个儿子升职了,比我们强!” 晋王哼道:“两儿子生了一群儿子,这俸禄不够塞牙缝的。” 三王爷点头:“说得也是,竟让我们宗室勒紧腰带过日子,这还有皇家威仪嘛!” 其他几位王爷深以为是,“是啊,我现在勾栏瓦肆都不经常去了,那些等着我捧的伶人,都以我怎么了,哼,我怎么了,总不能说爷没银子吧!” “谁说不是呢?” 几个王爷一边喝酒,一边发牢骚,不知不觉之中,月上中天了。 文院路吕宅 婆子扶着姚氏回到了吕宅,夜色中,秋夜露水很浓,凉意逼人,姚氏冻得抱紧了胳膊,催促说道:“赶紧叫门!” “是,夫人!” 婆子去叫门,等门开后,发现门房不是原来的门房,她惊了一下,退了几步,以为自己走错门了,抬头看了看门匾,虽不认识字,但总记得是自己主家的宅子,感觉很奇怪,心里隐隐感到,自己主人被赶了,迟疑了一下,上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吕宅?” 门房小厮倒是客气:“回这位妈妈,我是开公府派过来看门的门房小厮。” “那……那原来的人呢?”婆子探头张了张里面,没发现自己认识的人。 门房小厮回道:“开公府的管事给了银子,让他们自寻出路!” 听到府里的丫头婆子被遣散了,站在婆子后面的姚氏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也不进吕宅了,转身就小跑起来。 婆子见姚氏跑了,留恋的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吕宅,以后竟没有机会再进去了,竟有些感伤,等回头看姚氏,发现她已经跑远了,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开公府 夏琰和童玉锦一直陪着孩子,也许是从没离开过母亲,今天的天天和朵朵格外依恋童玉锦,连吃饭都偎在她怀里。 夏琰皱眉。 童玉锦连忙对两个孩子说道,“天天、朵朵,我们快点吃,吃完了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说完后,还避着夏琰朝孩子们挤眼,边挤边斜向夏琰,意思是说,你们的你父亲生气了,你们赶紧坐好,要不然不是打屁股,就是罚站。 天天和朵朵在这件事上,休现了一把双胞胎的神奇性同步,他们两抬眼皮看向夏琰的角度、速度那正是一模一样,夸张点说,真是一毫都不差,萌极了! 夏琰仍然皱眉。 天天和朵朵叹了口气,离开母亲的怀抱,规规矩矩坐到自己椅子上吃饭,等他们坐周正了,夏琰才松开眉头,仿佛赞赏般的对他们微微一笑。 两个孩子也跟着自己的父亲微微一笑,气氛瞬间和谐有爱,充满着无限的天伦之乐。 夏琰和童玉锦这对夫妇红脸白脸唱得那个一个和谐,一哄一不满,把两孩子哄得服服贴贴。 晚饭后读故事一直由童玉锦来做,可是今天在公堂之上用脑过度,童玉锦不想开口,让夏琰来,两个孩子听说父亲读故事,连忙一边爬一个,钻到夏琰怀里。 夏琰都没有回绝的时间,好吧,那就把他们哄睡觉后再办公事,他倚在榻上,翻着书,轻轻的读着,两个孩子趴在夏琰的手臂上,安静的听着。 夏琰读故事,童玉锦也没闲着,今天清醒过来的夏淑莹,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亲自过来给童玉锦道谢,童玉锦在外间接待了她。 童玉锦温和的说道:“大姐,你还病着,秋夜露水重,何必出来?” 夏淑莹苦笑了一声,“我根本不配夫人叫大姐!” 童玉锦凝眉不高兴的说道:“大姐,你这是什么话?” 夏淑莹一脸苦相:“你们帮我忙前忙后,我却如活死人般躺在床上,真是没有颜面见你们。” 童玉锦摇头:“大姐不必如此,开国公府是你的娘家,就是你的依靠,帮你应当的,只要你不嫌迟才好。”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夏淑莹摇头摆手,泪眼婆娑。 童玉锦叹了口气:“大姐,当心身体!” 夏淑莹点了点头,说道:“我听秋莲说你告了那个女人,谢谢!” 童玉锦回道:“大姐,我们是你的娘家,这是娘家应当做的,你心安理得的受着吧!” “弟妹,我能这样叫你吗?” “能,当然能,大姐!”夏淑莹要和自己亲近,童玉锦当然乐意,高兴的回道。 夏淑莹高兴的点点头,“弟妹,辛苦你了!” “大姐——” “好,好,我不客气了!”夏淑莹连忙说道,说完后,她坐在榻边,宝弘站在她腿边,宝弘见童玉锦看向自己,朝童玉锦腼典的笑笑。 童玉锦高兴的朝他招手,他犹豫了一下就离开夏淑莹,钻到童玉锦怀里了,童玉锦摸了摸他的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童玉锦亲他,他仿佛很满足似的,在童玉锦的腿上噌了噌,显得非常依赖她。 夏淑莹没有想到童玉锦亲自己的儿子,有些不习惯,不过见她喜欢自己儿子、儿子也愿意亲近童玉锦,也释然的笑道,“多谢弟妹,宝儿又回到我身边了!” 童玉锦说道:“孩子当然在母亲身边!” 夏淑莹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跟候爷,未必!” 童玉锦想了想问道:“吕大人这个人怎么样?” 大概见夏琰夫妇为她出头,见自己儿子又喜欢童玉锦,夏淑莹不像以前都说空洞的话了,她抽噎着小声说道,“说真的,弟妹,三年之前,夫君虽然对我有意见,怪我的娘家不帮他,但也只是嘴上说说,人还是不错的,还是顾家的,早出晚归,出入翰林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自从他家乡的青梅找过来之后,他怎个人都变了,变得非常有功利心,一心只想从翰林院进翰林学士院,说什么将来要入阁拜相,怎个人都魔怔了!” 童玉锦问道:“你说吕大人从三年前开始变得钻研仕途?” “嗯!” 童玉锦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你的嫁妆基本都是三年前开始变卖。” “是啊,一心想朝上面爬,打点走门路,那样不要银子,不仅如此,他还见到什么门路都想走,所以我的嫁妆花得很快,几乎都被他连送带卖,搞光了!” 童玉锦听到夏淑莹这样讲,估计是姚氏吹了枕头风,让吕丛文加官进爵,自己好妻凭夫贵,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想了想说道,“姚氏是个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夏淑莹惊讶的说道:“不是说她为了夫君,在家乡苦守多年吗?” 童玉锦哑然失笑,“这种话怎么能信?” “可是……” “不仅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个没有和离的妇人!”童玉锦说道。 “什么……”出声的是秋莲,“那她岂不是要被抓去蹲大狱?” 童玉锦意味深长的笑笑:“离蹲大狱也不远了?” 秋莲气不愤的问道:“夫人,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童玉锦笑笑:“世上无奇不有!” “也是,”夏淑莹叹了口气,听到内间有声音,坚起耳朵听了一下,“好像是候爷!” “是他,在给孩子们读故事!”童玉锦幸福的说道。 夏淑莹点了点头,“候爷真有耐心!”内心却无比忧伤起来,从此以后,自己只能孤身一人了,忧愁又不知不觉的爬上了眉梢。 童玉锦感觉到了夏淑莹的悲伤,才惊觉在一个没有夫君人面前说这些不合适,连忙笑道:“大姐,没事时,让宝弘过来跟天天和朵朵玩!” “好!”夏淑莹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童玉锦想想天色是不早了,没有留夏淑莹,转身要进去叫夏琰。 夏淑莹连忙制止,“不可打扰候爷!“ “我让他送送姐姐!” “不要了,让他给孩子们读故事吧!“ “哦!”童玉锦笑笑,“那大姐走好!” “没事!” 看得出,夏淑莹的身体很虚,身子基本上都靠在秋莲身上,做一个女人真不容易,做一个渣男的女人更不容易,年纪轻轻就……童玉锦深深的叹了口气,把她送到院子门口才回来。 等童玉锦回来时,两个小家伙终于睡着了。 夏琰见童玉锦回来,两人一起把孩子放到了小床上,交待好值夜的红茶后才出来。 夏琰说道,“你先洗漱睡吧!” 童玉锦点头:“那你不要忙得太晚!” “知道!” 童玉锦上前抱住夏琰,“我今天这样做是不是太张扬了?” 夏琰伸手抚摸着童玉锦的后背,仿佛是无声的安慰,轻轻回道:“没有!” “真的?” “嗯!”夏琰说道,“你不这样做,我也要用其他方法,总之这些事情都要解决。” “哦,那你当心!”被夏琰安慰过后,童玉锦叮嘱说道。 夏琰低低的回道:“放心,事情都被你摆到明面了,没人敢怎么样?” 童玉锦不放心的问道:“要是像姚氏一样狗急跳墙怎么办?” “那她成了吗?” “还好我躲得快!” 夏琰轻笑一声:“没事,我也躲得快!” 童玉锦锤了一下夏琰的胸脯,“你一定要躲得快,知道吗?” “嗯!”夏琰说完后就亲上了童玉锦,两口子抱着缠绵了一会儿。 等夏琰到书房时,夏小开和单腾都等在里面。 单腾兴奋的说道,“候爷,已经有人去吕宅还东西了!” 夏琰不动声色的走到自己书案后面,撩起袍子坐下,“是不是都是些小人物。” 夏小开龇牙一笑,“被候爷猜中了!” 夏琰冷笑,“为了升官发财,吕丛文倒是连阿猫阿狗都不放过。” 单腾摇头,“这些人跟吕丛文的死搭不上关系。” “不管是什么人过来还东西,都给我一个个的追下去,直到盯到我们要盯的人。”夏琰眯眼说道。 “是,爷,”夏小开说道,“爷,我们的人查到,这两年有人看到青山帮姓毛的到过京城。” 夏琰问道:“都是什么时候?” “不定,有一次是年节,有一次是六七月份!” 夏琰说道:“仔细查,银子多花点没关系。” “是,爷!” “让人紧盯吕宅!” “是,爷!” 吕宅 吕宅门口的气死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躲在门檐上头偷看的侍卫一直瞪着眼睛,手死死捂着嘴,他为何要捂嘴,打瞌睡了?不是,那是为何?因为他想笑,为了忍住,他不得不死死的捂着嘴,为何想笑呢,顺着侍卫的目光看下去。 文院路胡同夹道说宽不宽,说窄不窄,此时是黑漆漆的子夜,万事万物都沉沉的睡去,月光冷冷的照在胡同围墙、房顶上,天地寂静一片,有些青苔的石板上都是露水,不小心踩到青苔,容易打滑。 这不,整个头都被包着的男人,布巾上只留了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弓腰弯身的沿着胡同墙边走着,鬼鬼祟祟的东张西看,害怕被人看见,一不小心,脚低打滑,差点摔个狗啃屎,看得侍卫就差笑喷,站稳后,又探头探脑的看着路过的宅门,见到门顶总要看一下,等到了吕宅,抬头看到门头是吕宅,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找了个既不太明显,又能看见的角落,放下怀中的东西,放好后,再次鬼鬼祟祟的沿着墙根往胡同外走出,结果刚走某户门前,就被等在门口的侍卫伸手捞到门内,他还没反应过来喊人时,对方已经捂上他嘴了,另一个侍卫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低声说道,“这东西替谁送的,说了实话,我们当没看见过你,不说实话,小九给他一刀。” 丁小九的刀只用了一点点力,包头年男人就吓得差点尿裤子,连忙说道,“我只知道他是管家,给了我不少银了,让我把这对斗彩瓶送回来。” 丁十一低喝道:“不说实话!” “没有,没有,我说得都是实话,真的,好汉,我说得全都是真话。” 丁十一说道:“朱出息,你可真出息,京城几万众人,那个是生面孔,那个是熟面孔,你会不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叫朱出息,又怎么知道会认人?” 朱出息是京城下九流的混混,经常在街面上,什么人都认识,虽然别人不一定认识他,他就是靠认人的本事在京城混口饭吃,对于高他N级、做类似事情的丁十一来说,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开玩笑,那他就不要在夏琰手下混了。 “别废话,那家管事?” “我……”朱出息不想说。 丁小九的手重了,血珠子立即渗出来。 朱出息见自己出血了,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是周家的管事!” “早说不就不要受这罪了?”丁十一哼道。 “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丁十一问道:“今天晚上,你见过我们吗?” “见……哦……没有,没有,肯定没过你们。”朱出息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口风紧,这两个好汉打算放了自己,连忙保证说道。 “你的嘴巴要是憋不住说出来,可不能怪我们,你知道的……”丁十一暗示丁小九晃刀,吓得朱出息腿直打哆索,“是,是……知道了!” 刚送走一个,又来下一个,一直闹腾到凌辰三、四点才没有人再过来放东西。 不得不说,童玉锦这个公堂警告还是挺有用的,光这一晚上,形状不大,能塞在怀里的东西一共收回了六件,其中,不乏值钱的金银细软。 黑夜里某个角里有不知名的人躲藏着,只见他看到自己想看的以后,又悄悄的溜走了,他以为自己溜得很隐蔽,可是却早进了另一群人眼里。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路小跑,跑到某个宅子里不见了。 宅子内部,王爷问道,“有人去送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而且不止一家,我站在那儿数了数,至少有十家。” 王爷不得不感叹:“想不到一句话,竟让夏琰少费了这么多神,竟然这么轻松就达到目的了,果然是明月大师合的姻缘,还真是配般呀……” 黑衣人问道:“王爷,那怎么办,大理寺真会查吗?” “当然会查!” “王爷……” “莫慌,他们查不出什么?” “可……” 王爷看着胆小如鼠的属下,喝道:“担心什么,本王又没有收姓吕的贿赂。” 黑衣人小心的回道:“王爷,夏候爷夫妻二人合力,办了多少大官,我们会不会被他们盯上?” 王爷老眼一眯:“你们行事小心,不可让本王被他们逮到小辫子。” “是,王爷!” 黑夜中,一个中等偏下的平民胡同,两脚已经拎不动的姚氏,一口气走到自己私办的小院,扶着墙,喘着粗气,示意婆子开门。 婆子掏出钥匙抖抖索索的开了门,“夫人,开了!” “扶我一把!” 婆子走到姚氏跟前,扶着她,俩人一起进了院子,院子内黑灯瞎火,婆子小声的叫了几句,“铜哥儿在不在? 铜哥儿……” 婆子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声。 姚氏急了,问道,“不是让他们在公堂外听着嘛,怎么人不见了?” 婆子连忙说道:“夫人,公堂到一半时,我还瞄到他们在公堂外。” 姚氏急切的问道:“那他们去了哪里,我的身家可都在你儿子和媳妇手中。” “夫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婆子暗想,难道铜哥儿卷了夫人的银子,那我们家岂不是……想到这里婆子暗暗得意了。 即便在深夜中,姚氏也能感到婆子显现出来的那一丝丝快活,阴阴的说道,“你儿子要是卷走了我的银财,我就让你死!” 婆子得瑟的说道:“你自身都难保了。” “难保不要紧,我们可以同归于尽!”姚氏恶狠狠的说道。 “你敢——” 姚氏讥笑一声:“我怎么不敢,连抛夫别子这样的事我都做得出来,还怕你!” “你……” “你最好带我去找你儿子,否则我让你有银没命花!” 婆子盯着姚氏看了很久。 天色渐渐就要亮了,爬在门顶檐的侍卫,这下真是捂嘴压住哈欠了,见天色已亮,他又看了看胡同,可能没人敢再来了,准备起身跃下门檐。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几辆马车装着满满的家具出现在吕宅面前,只见他们当中的一个年轻人,推了推门,只推了一下,门就开了,年轻人咧开嘴笑道,“当家的,不要我动手,门自动开了!” “那就不要废话了,赶紧搬东西!” “是,当家的!” 几个男人手脚麻利的卸下了家具,堆放在院子里,卸完后,他们跟着胡同的早起的管事、仆人们一起离开了文院路。 丁小九看着几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骂了句粗话,“娘的,竟还有比我们更聪明的。” 丁十一笑道:“夫人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下信了吧?” “还真是!” “赶紧派人盯上去!” “是!” 太阳升起后,丁字班的人收队了,换成了夏宅的管事和小厮们,他们光明正大的等着人来退嫁妆。 晋王府 晋王长孙到书房见祖父时,他祖父正在练字,他凑到跟前看了看,“字沉人心浮!” 晋王头也不抬的回驳:“说你自己?” 晋王长孙毫不在意的笑笑:“祖父,我们爷孙差不多!” “你这么得意,做了什么事,敢到我面前得瑟!”晋王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孙,问道。 晋王长孙说道:“还是祖父了解我,孙儿觉得今天早上的事做得特别漂亮!” 晋王再次抬眼,说道:“最漂亮的是别把东西还回去,还让人查不到。” 晋王长孙撒娇的叫道:“祖父,你就不能夸我两句?” “就是因为夸得太多,才让你不知天高地厚!”晋王哼道。 晋王孙子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懒散的坐到太师椅上,“祖父,你似乎跟夏琰过不去?” “似乎?” “是啊,我感觉到了!” 晋王放下笔,“我没有和谁过不去!” “那你干嘛对夏琰充满敌意?”晋王长孙奇怪的问道。 晋王冷冷的回道:“我只对挡我路的人充满敌意。” “他挡你路了?”晋王长孙天真的问道。 晋王没有回孙子的话,又拿起笔写毛笔字,晋王府的情况,只要有心都明白,可自己这个大孙子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童子似的,竟然认为自己的祖父跟权臣过不去,这得有多大的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宗室王府啊,难道真要一代不如一代? 开国公府 丁小九和丁十一早已把消息给了夏小开,然后休息待命去了。单腾在边上听到后,摇头失笑,“果然什么时候总有更厉害的人。” 夏小开说道:“要查也能查到,不过要费时费力,我让下面的人盯了,看看到底是谁,竟在大清早上送东西?” 单腾摇头,“清单给我,我整理一下!” “好!” 当夏琰到达书房时,单腾的嫁妆清单已经整理好了。 夏琰看了看,说道,“回来五层,不多!” 单腾说道:“候爷,有些价值不高的东西可能流到大陈朝其他各地了!” “嗯!” 单腾说道:“价值高的已经回来七、八层了!” 夏琰点了点头,“夏小开——” “在”夏小开从外面跑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夏琰问道:“吕丛文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夏小开回道:“官府、民间两道,我都安排了人手,摔马的那条街,有几个对骑高头大马的人有些印象,单先生画了几幅,这几幅我让各路的小头头看,请他们全力追击。” 夏琰说道:“要是单先生没把握画好,再跟夫人学学!” “是,候爷!” 夏琰又问:“赵之仪到东州府了吗?” 夏小开回道:“今天早上刚接到的消息,到了!” 夏琰松了口气:“有了他,事情或许会有进展!” 夏小开疑问的说道:“候爷,这都十多天过去了,那银子不会被运到别地去吧?” “先生怎么说?” 夏小开回道:“先生说,姓肖的查个案子慢慢吞吞,整个东州府一直戒严,搞得百姓怨气连连。” 夏琰说道:“他不查,让先生和赵郡王盯着他查。” “是!” 京城皇宫 今天没有早朝,诚嘉帝的作息时间如生物钟,依然起得很早,天色还没有亮,他就到御书房批折子,坐在龙案上一动不动近两个时辰了。 卫兆启见时辰不早了,连忙提醒诚嘉帝,“圣上,该吃早餐了!” “嗯!” 诚嘉帝嘴上虽回着话,但是人却未动,依然批着折子,看到御史台折子时,他放下手中的笔,卫兆启连忙上前整理。 诚嘉帝问道,“夏候爷那里有消息了吗?” 卫兆启小心翼翼的问道:“回圣上,你指的是……” “嫁妆之事!” “哦,有听说了!” 诚嘉帝问道:“怎么样,真有人送嫁妆回来?” “回圣上,还真有,而且为数还不少!”卫兆启回道。 诚嘉帝笑了一下,“借着大理寺,借着公堂,再吓不住这些人,那还得了!” “圣上所言极是!” 章府 没有早朝的章大人跟诚嘉帝一样,依然凌晨就醒了,醒来后,练字看书,接受小辈们的请安,这便是章大人的日常了。 当吕宅的消息传到章大人这里时,天上太阳已经霞光万丈了,章大人问道:“这些消息,京城人都知道了吗?” 幕僚笑笑,“该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 章大人回味般的说道:“偷偷放在吕宅门口,而且还不是一拔,是很多拔,可真有意思!” “大人说得是!” 章大人捋须沉思说道:“也许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幕僚笑笑:“那当然,大人,贿赂这种事,怎么可能避得了!” 章大人抿嘴说道:“不管避不避得了,圣上都要去做!” “大人,那以你来看,谁会在这次嫁妆案中落马呢?”幕僚问道。 章大人意味深长的笑笑,“那要看圣上和夏候爷想办谁了!” “原来如此!” 东州府,天色还未明,于文庭驾着马车出了城,在风迎亭等待赵之仪,晨曦中,薄霭随着天色慢慢退去,于文庭终于等来了赵之仪,刚下马车,他就拱手上前行礼:“赵郡王!” 赵之仪拱手回礼:“于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早让你来迎我,辛苦了!” “郡王客气了!”于先生说道,行完礼后,又朝跟在后面的海泽天拱手行礼,“海大人,一路辛苦了!” “先生太客气了!” “你们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赵之仪笑道:“看来东州府的水很深啊,连于先生都难解。” 于文庭无奈一笑:“郡王就不要取笑文庭了,文庭只能做些文职和现成的事务,让我捋案子,真是为难我了!” “先生太谦虚了!” “多谢郡王体谅,秋天早上露水大,我们回客栈再说!” “好!” 一行人在晨曦微露中回到了客栈,于文庭带着赵之仪、海泽天上了二楼,店小二跟着打了热水拿了干净手巾上来,他们刚要推门进房间,二楼另一端门口出来个女人,只见她衣冠不整的站在门口,好奇的盯着他们。 赵之仪停下脚步,歪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于文庭。 于文庭说道,“就是那个传言中的女人!” 赵之仪嗤笑了一声,“我认识她!” 赵之仪说认识温秀秀,于文庭毫不意外,此人毕竟曾是京城名妓,说道:“风尘仆仆,郡王请先进来洗漱一翻!” 赵之仪点点头,抬头准备进门。 温秀秀捋发媚妩一笑,“赵郡王,等妾洗漱好再向你行礼问安!” 赵之仪撇了一眼,径直进了房间。 于文庭跟在后面,斜了一眼搞事的温秀秀,冷冷的哼了一声,进了房间。 温秀秀见他们进了房间,收起妩媚的姿态,也转身进了房间,站在门后很久,也不知想着什么。 东州府府衙后院 别刀的衙役咚咚跑到了主院,对守门小厮说道,“赶紧跟老爷说一声,赵郡王到了!” 小厮惊讶的问道:“这么早,不等我们老爷去城外迎接?” “想得美,他会让老爷迎接?” “他们不想摆架子、讲排场?” 衙役回道:“赵郡王可不是一般的官员,他不是来耍威风的,是来办案的钦差。” 小厮浑不在意的说道:“得了吧,办案的,这里不是有一个!” 衙役说道:“于先生是文臣,赵郡王才是办案的” “哦,那我去叫老爷!” 还没等小厮去叫,门开了,肖会遂出来了,板着一张。 小厮连忙跪下,“小的该死,闹到老爷了!” “你是该死!”肖会遂说完后,踢了一脚小厮,“还不赶紧跟我去办差!” “是,是,老爷!” 府衙后街,住着东州府里其他官员,一大清早,赵之仪到了东州的消息,基本上都知道了,几个官员不约而同的在胡同口相遇了,他们相互打了招呼,“早啊,安通判!” “早,何大人,陈大人!” 何大人说道:“安通判,听说赵郡王来了,看来你不得闲了!” 安通判回道:“那是自然,二位大人,有空再聊,咱们赶紧去拜见赵郡王!” “也是!” 几位大人紧赶紧慢赶到了客栈送了拜贴,结果没见到人,连先到一步的府州都被挡在客栈门口。 挡路的小厮非常客气的说道,“各位大人,赵郡王一路急赶,现下刚刚眯着,还请各位先行回衙办公差,赵郡王会到府衙跟各位大人见面,到时给各位陪礼!” 肖府州陪着笑脸:“赵郡王太客气了,那下官就先去办公务了,让赵郡王好生休息!” “多谢肖大人体谅!” “应当的!” 安通判等人见府州大人都被赶了,跟着行完礼后,一起出了客栈,刚出客栈,肖知州就朝安通判叫道,“你怎么办案子的,到现在还查不出眉目?” 安通判赶紧行礼,“大人,案子有眉目了!” “什么眉目?”肖知州连忙问道。 安通判回道:“盗银之人就是那飞鱼帮,内应之人已经畏罪自杀!” 肖知府听得脸都青了,再次骂道:“这些我不知道,要你说,你他娘的做什么通判,老子撤了你!” 安通判拱手一本正径的回道:“肖大人,下官好歹是从五品通判,无论任命还是撤职查办,都要通过圣上,你不好任意枉为吧!” 肖知州被安通判堵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好的很呀,安大人,看不出呀,平时不吭不响的人,今天竟敢顶老子的嘴,不错呀!” 安通判回道:“肖大人,赵郡王来了,我们应当齐心协力一起帮着办案才是,毕竟二十万两银子还不知在哪呢?你说是不是,大人?” 肖会遂仿佛第一次见安通判,围着他转了一圈,冷哼几声,甩着袖子走了。 何大人和陈大人看着一直沉默寡言、为人直派,勤于政事,很少会直言上司,今天这是……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身后的客栈,难道是因为赵钦差来了? 客栈二楼 赵之仪站在栏杆遮光处,一直看着楼下的动静,见东州府的几个主要官员走了,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是通判?” “是,是他!”于文庭回道。 赵之仪问道:“为人怎么样?” 于文庭想了想回道:“还算为人直正,这些天,只要我叫,随叫随到!” 赵之仪冷笑一声:“作为通判,他不到,怎么行?” 于文庭说道:“为人也不错!” “是嘛”赵之仪摸了摸下巴:“我想去会会他!对东州府不熟,也许有一个人带一下,会省很多事,如果地方人员再配合自己办案,那么会事半功倍。 于文庭见赵之仪对安通判感兴趣,问道:“郡王是……” “跟他聊聊,看看他对这件案子怎么看?” “好,我们一起去!” 在赵之仪去找安通判时,我们来说一下,什么叫通判?这个官职,唐朝才开始置,主要是掌推勾狱讼之事,常为从五品。 从追责方面来说,这个案子的主管之人,应当是通判,他是第一经手人,所以赵之仪找他,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是合理的。 避开二楼另一端的温秀秀见赵之仪等人偷偷观察东州府的官员,眯了一下眼,小心翼翼的避到了房间,等于文庭等人都出客栈后,她抱着孩子也跟着出了客栈。 第253章 受贿官员 皇帝心思(一更) 京城皇宫御书房 大理寺卿、刑部、御史台三法司官员都站在龙案前,毕恭毕敬垂首弓腰而立,大气不敢出。 诚嘉帝倚在龙椅上看向自己的臣子,目光偶尔停留在谁身上,谁连气都不敢喘了,整个御书房安静的让人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诚嘉帝终于开口了,“樊大人——” “臣在!” 寂静终于被打破,其他几个在樊大人出列的同时几不可见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缓过气来了。 诚嘉帝问道:“嫁妆案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正在查!” “查到了吗?” “有些眉目!”这是一个可进可退的答案。 诚嘉帝轻笑一声:“有些眉目?” “是,圣上!” “夏夫人连过了十二手的画都能找到,你才有些眉目?”诚嘉帝的语气已经很凌厉了。 樊大人吓得连忙跪下,“臣失责!” 诚嘉帝仿佛不解的问道:“我在说找东西,你为何要说失责?” 樊大人头上的汗直往下流:“回……回圣上,有些嫁妆已经还回来了,剩下的,臣马上着手去办!” “嗯!”诚嘉帝似不满的说道,“你要抓人,跟刑部讲一声,难道葛大人和左大人会不去?” 葛大人连忙跟着跪下说道:“臣等不敢,只要樊大人开口,下官定配合抓捕!” “樊大人听到了吗?” “是,臣听到了,谨听圣训!” “嗯!”诚嘉帝仿佛很随意的问道,“樊大人,夏候爷回来的嫁妆清单你拿到了吗?” “回圣上,夏候爷派人送给臣下了!” 诚嘉帝问道:“都有哪些?” “回圣上,都有……” 攀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御史台的董大人突然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圣上,请治臣的罪!” 诚嘉帝好像不解的问道,“为何要治你的罪?” “圣……圣上……”董大人难以启齿。 诚嘉帝笑了笑,立马收起笑意,威严的说道:“董大人有何罪要让朕治?” 董大人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立马又低下头,就这一眼,让他瞧出圣上对嫁妆之事了如指掌,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啊,连忙叫道:“臣有负圣恩,没有把持住,受人钱财,臣该万死,臣该万死!” 诚嘉帝看着连连磕头的董大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作为一个言官,身负监督之责,不是要身先表率吗,如果连你们都不能做出表率,又如何弹劾、纠察百司,如何察看百官,如何巡视、按察地方吏治,如何能服众?” 董大人全身伏地,趴在地上,沉重的叫道,“臣有罪!” 诚嘉帝威严的继续说道:“凡择言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次则晓知治体,如果你不能做到,又如何来做御史,如何帮朕安邦治国,如何……你说如何……?” “……”伏在地上的董大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诚嘉帝轻笑一声:“据朕所知,董大人为了他的爱孙,收了一对玉如意,并无其他,按道理,朕不应当苛刻,罚俸禄以儆效尤足够,但身为御史,却屡次不辨是非,不堪事实真相,总是人云亦云,辜负朕心,董大人,让你回家养老,不过分吧!” “不,不,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迂腐不堪的董大人被格外开恩,免于牢狱之苦,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诚嘉帝威严十足的说道:“樊大人,朕要看着你收回开国公府的嫁妆!” “是,是……是,圣上!”攀中易原来想混过去的心态彻底被诚嘉帝看穿了,连忙下了保证。 平静了很久的京城,随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出动,再次暗涛汹涌起来。 京城三省、六部不少官品不高的官员被抓了,其中官品最大的是吏部郎中——杜卫珍杜大人,他官居正四品。 当刑部的人到达杜家时,杜夫人正在劝杜大人把收贿的东西送到吕宅,但杜大人似乎没有采纳,他一直持观望的态度,他并不认为,一个嫁妆案能动到自己,他存在侥幸心里。 可当他看到刑部左大人时,绝望的闭上了眼,一个拥有实权的正四品官员,其前途应当不可限量,今天却止于此,他带着不甘被移送到了大理寺。 一时之间,大理寺的大狱人满为患,成了京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死去的吕丛文绝没有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办法送出去的东西,会掀起如此大的暴风骤雨。 为何会掀如此轩然大波呢? 我们来细说一下,首先我们来看这件事的表面现象,这件案子最直观的说法是:丈夫伙同小妾贪了原配正室的嫁妆,由于丈夫想升官发财,他拿着妻子的嫁妆到处打点,也不管打点的人跟自己升官发财有没有联系,仿佛礼送了,心就安了,官就能升了。 能吗?我们笑笑,当然不能,这可不是瞎猫能碰到死老鼠的。那么话说回来了,为何这些官员不办事又敢收吕丛文的礼呢? 原因有二,第一当然是吕丛文傻呗,送礼能胡乱送吗?其二,京城的消费太高,这些小京官看见有人给他们送银子,那就一个高兴呀,有银子不收才叫真傻好不好。 说完了表面现像,我们来说内里,如果夏淑莹没有夏琰这样的弟弟,她能要回嫁妆吗?回答不能说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八成要不回来是肯定的,她只能自叹遇人不淑,感慨世道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然后下辈子活在凄凄惨惨当中,可是因为有了有本事的弟弟,所以这一切都不存在,有权有势的弟弟,无论通过文拿还是武抢,都会帮她拿回来。 这件看似普通的嫁妆案,最后为何成为了不寻常案子,还真是偶然中有着必然,童玉锦通过律师的眼光去解决嫁妆时,顺便帮了一把自己的夫君,让一件纯律法案掺进了时政,既达到了自己收回嫁妆事半功倍的效果,又让夫君夏琰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针对他的黑手,而最精彩的莫过于,被大陈朝的帝王——诚嘉帝利用了一把,他利用的目的是什么,大家能猜到吗?也许,有人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搬倒大老虎后,他来动小官小吏了,他需要一个由头,而这个嫁妆案被童玉锦借堂生事时,他就看到了这件事后面的深意,真是想都想不来的机会,他想说夏琰的小妻子怎么这么聪明呢,既不要动根,又不要动本,多好的机会啊,诚嘉帝偷偷乐着。 在这件事中,损失最大的莫过于某位王爷了,当他发现自己精心谋划三年的事情,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就差没有吐血,难道自己久不在官场,真得退化了,难道真要来最直接的方式? 姚氏和婆子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婆子的儿子和媳妇,身上的值钱东西都当掉后,俩人找到了某王爷的小别院。 门房的人不想放他们进来,两个妇人像泼妇一般闹起来,姚氏真接抹眼哭道,“杀千刀的,我在家乡过得好好的,你们把我骗到京城,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家都没办法回,你们还不让我进去,小心我狗急跳墙,把你们干的坏事端出来。” 院子内,下人进到厢房,请示说道:“王爷,那女人……” 王爷睁开眯着的眼,“让她们进来!” “王爷,要不要……”下人做了个杀的动作。 “暂时别杀!” 下人说道:“留下她们总是后患,王爷何不……” 王爷阴沉的说道:“我自有主张!” “是,王爷!” 没过几天,夏氏散落四方的嫁妆很快收回来了,真是神速啊!那当然,朝庭想办的事,怎么会有办不了的事! 开国公府 当诚嘉帝把余下的嫁妆单子送回开国公府时,夏琰正准备去东州府,只是现在他有些小小的苦恼。 苦恼?我们貌美如花、权倾朝野的小候爷竟然有苦恼?不会吧,连皇上都帮追一个庶长姐的嫁妆,他还有什么苦恼的? 哦,他不是苦恼这事,那他苦恼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死去的吕丛文,凶手还没有绳之以法,他不甘心,发愁?非也,嫁妆案以绝对的胜诉让对方不敢动作时,想拿吕丛文嫁祸给开公国府的小伎俩已经不够瞧得了,至于凶手,等他办完东州府的事后再说。 那他愁什么呢?他想带着婆娘一起办公务。那就带呀!可孩子们怎么办?也是哟,孩子们怎么办?夏琰纠结着放下要带童玉锦去东州的念头。 东州府 一到东州就见通判,赵之仪的行为引起了肖会遂的不满,“娘个佬子的,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我会让你们好看的!” 幕僚小心的提醒说道:“老爷,要不要给京城去封信?” 肖会遂反问:“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幕僚缩着头回道:“回老爷,王爷想扳倒姓夏的,没扳成!” 肖会遂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幕僚尴尬的笑笑,“公子很好!” 肖会遂问道:“上次说官职要调动,调动了吗?” “调了,调了,王爷上次来信就说调动了!” 肖会遂了然的说道:“哼,我看他是又想要银子了!” 幕僚苦笑:“老爷,说到银子,来了候爷长史,又来郡王钦差,我们的银子到现在还没收齐!” 肖会遂问道:“安县、宿县都送上来了没有?” 幕僚连忙回道:“送了,老爷,这两个县的县令比较老实。” 肖会遂阴测测的说道:“老实就好,要是不老实,夏琰不是要换官吗,我让他换!” 幕僚奸诈一笑:“老爷,夏候爷要是知道换的官员是大爷的人,会不会气得冒烟?” 肖会遂得意的说道:“那我不管,他要是不换,我还没机会整这些这不听话的!” 幕僚趁机就拍马屁:“老爷,你看老天都在帮着你。” “那是当然,老子小时候吃尽了苦头,现在还要老子担着风险孝敬他银子,不让我的儿子出人头地,看我怎么对他!”肖会遂眯着眼狠劲十足。 “是,是,老爷!” 东州府衙 赵之仪在府衙见到了安通判,没让人介绍,直接开口:“安通判,在下赵之仪,为了库银案而来,希望得到你的帮衬!” 安通判连忙行礼:“应当的,这是某的职责所在。” 赵之仪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库监自杀的地方带我过去看看。” “是,赵郡王!” “请!” “赵郡王请!” 一行人到了宁库监身死的现场,整个现场都被隔离开来,可能是不允许入内吧,竟有蜘蛛网,而且还不少。 赵之仪捂着鼻了转了一圈,然后对身后的海泽天说道,“海大人,请你验一验!” “好!” 安通判拱手说道,“大人,衙门里就有仵作做的记录,你看……” 赵之仪挥了一下手,“这是不省事问题,这是程序问题!” “受教了!” 赵之仪挥了一下,示意众人安静,海泽天带着两名助手,就差把审讯室翻个底朝天。 看着如此认真而详细做笔录的海泽天,安通判不动声色的说道,“看这位海大人记录似乎比衙门里的人细心。” 赵之仪转头看了一眼安通判,“没听到海大人的名讳?” 安通判摇了摇头:“没有!” “哦,原来如此!” 个个都盯着海泽天,海泽天确实做的很细,记录得更精准! 等海泽天检查完审讯室后,一众人从衙门里出来已是黄昏了,安通判见此,拱手说道,“赵郡王,于先生、海大人,今天让安某作东,请各位到酒肆吃一顿,也算是为赵郡王和海大人接风洗尘。” 赵之仪看着安通判点头同意了。这顿晚餐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散去。 东州城某胡同 一个妇人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胡同口,直等听到马儿得得的声音,紧绷的脸才松了松,往前迎了两步,“官人,你回来了!” “嗯!”回话的男人从马上跳下来,皱眉说道,“不是让你不要等的嘛,怎么还等?” 妇人微笑说道:“妾身反正没事,怎么样,累不累,饭放在锅内温着,水也已经烧好了!” “饭已经吃过了!” “那就洗洗睡吧,忙了一天了,早点歇歇!” “嗯” 等男人的脸走到院内灯光里时,赫然就是安通判,他跨着大步,迅速进了院子,家里女佣婆子见男主人回来,连忙点灯打水,忙碌起来。 安通判的长随牵着马往后院马厩而去。 一长随、一女佣婆子,就是一个从五品通判家的全部仆人,再看看他住的院子、一进一出,简陋朴素,跟东州一般平民没有两样,再看看家里的家具、家什,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家具,竟一件多余的都没有,生活可畏简朴到了极至,根本不像一个实缺从五品的官员之家。 进到内室,准备休息时,妇人问道:“官人,妾身听说京里来人了!” “赵郡王!”安通判回得非常简洁。 妇人问道:“是不是秦王第五子?” “对,就是他” “那……”妇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安通判回道:“无事,从明天起,我就和他一起办二十万两的案子。” “哦!”安夫人伸手接过安通判的衣服,挂到衣架上。 没多久,安宅的灯全部熄了,一切都融于夜色中。 东州客栈 赵之仪和于文庭回到了客栈,两人上了二楼,二楼通道里,气死灯下,温秀秀站在哪里,见他们回来,远远的朝他们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赵之仪瞅了一眼进了自己房间,进到房间后,于文庭问道,“海大人,白天查得怎么样?” 海泽天皱了一下眉:“时间有点久,我需要再去两次,还有死者尸体还在吗?” “在,一直派人看着!” 海大人点头:“那就好!” 于文庭转头问向赵之仪,“赵郡王,一顿饭吃下来,你觉得安通判这个人怎么样?” 赵之仪习惯性的摸了一下下巴:“看上去为人严谨、做事踏实,如果有机会会有所建树!” “我也是这么觉得!”于文庭说道。 “不过,人不能光看表面,等这件案子办下来,倒底有没有能力,应当就见分晓了!”赵之仪想了一下回道。 “对,路遥知马力!” 京城皇宫 卫兆启见沙漏又要翻个了,轻手轻脚的走到龙案边上拿起沙漏,见诚嘉帝扫了自己一眼,连忙趁势说道,“圣上,夜已经深了,还请去歇歇!” 诚嘉帝点了一下头,“还有最后一份折子。” “那太好了!”卫兆启眉开眼笑,连忙走到衣架边拿起大氅,“小的,先备好!” 诚嘉帝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对着折子沉思了一会,然后手中的笔唰唰几下,一份折子就批好了。 卫兆启弯着腰,伸着手,候在边上,等诚嘉帝,可是诚嘉帝却没有动。 “圣上……” 诚嘉帝说道:“朕在想东州的事。” “是二十万两的事吗,圣上——”卫兆启偷偷瞄了一眼诚嘉帝问道。 “嗯!” 卫兆启见诚嘉帝没有驳回他的话,马上就势跟着说起来:“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截朝庭的银子?” “是啊!什么人……”诚嘉帝伸手拿了刚才批的某份折子,“报上来说是江湖帮派。” “原来是这等贼子!” 诚嘉帝转头看向卫兆启,“你相信?” “啊……圣上的意思是……” 诚嘉帝摇头笑了一下:“朕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圣上……” 诚嘉帝说道:“之仪想夏子淳夫妇一道去。” “那圣上怎么想?”卫兆启顺着诚嘉帝的话问道。 诚嘉帝叹气:“再拖下去,都过年了!” 卫兆启笑道:“原来圣上跟赵郡王一个意思,要不,小的叫人过来传圣谕?” 诚嘉帝挥了一下手:“不用了,明天,朕亲自对子淳说。” “还圣上考虑的周全!”卫兆启不动声色的拍了皇帝的马屁,果然是久居皇宫,早以懂得如何伺侍大BOSS,什么时候接话,什么时候顺着问道,什么时候又不动声色的拍一记马屁,全在浑然不觉之中,果然是人精中的人精啊。 开公府听涛院 知道自己要去东州,可能要分别一段时间,今天晚上的夏琰早早就把孩子们哄睡着了,然后做些少儿不宜、不可描述之事,小别在即,用缠绵悱恻来形容都不为过。 事毕,两口子依偎在一起,低低的说着家长里短。 童玉锦摸着夏琰有力的胸脯问道:“要去多久?” “还不知道!” “那你当心点!” “知道!”夏琰说道,“我出去后,你在家里当心点,要是能帮忙当当家,就理理家事!” “哦!” “别不情不愿,孩子们大了,你难道不帮孩子们打点!” “知道了,夫君大人!” 夏琰睁开眯着的眼,“我怎么听出了不耐烦?” “没有啊!” “还说没有,看我怎么治你”说完,一个翻身,把童玉锦压在身上,继续不可描述事件。 第254章 出行琐事 复杂东州(二更) 第二天,夏琰照例进宫议事,顺便向诚嘉帝报备去东州府。童玉锦在家里为夏琰收拾行李。 天天和朵朵围在童玉锦身边,看着她帮夏琰整理东西,好奇的问道,“母亲,父亲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 童玉锦耐心的解释说道:“因为他要好多天不在家!” “为何要不在家?” “因为……要去打坏蛋!”童玉锦笑笑答道。 小朵朵天真的叫道:“哦,我知道了,打坏蛋,能不能带朵朵一起去?” “嗯,这个怕不能!”童玉锦摇了摇头。 朵朵撅着小嘴:“为什么?” “这个坏蛋很厉害,你们还打不过他。” 朵朵担心的问道:“那父亲打得过吗?” “你们父亲当然打得过!” “那父亲真厉害!”朵朵自豪的说道。 “那当然,你们父亲是最厉害的人!”童玉锦对着孩子们骄傲的说道。 朵朵挺着小胸脯说道:“我也做像父亲那样厉害的人。” “可以宝贝!” 天天眨了一下眼,“我和父亲一样,我会跟父亲一样厉害。” “母亲,弟弟他坏!”小朵朵撇着嘴叫道。 “我不坏,你跟母亲长得一样,可以帮我收拾衣服!”天天认真的说道。 童玉锦不防天天说出这样的话,噗呲一声笑了,笑得就差直不起腰来。 朵朵和天天不明所以的看向童玉锦,“母亲,弟弟他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没有,没有,母亲就是觉得你们可爱。”童玉锦想对天天说,只有你媳妇才会帮你收衣服,又觉得他肯定听不懂,没说。 天天被童玉锦笑得挠了挠头,刚想再问,美珍从外面进来,对童玉锦说道,“夫人,秋莲把宝弘抱过来了!” “快让他进来!” “好!”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等一下带他们三个去儿童房玩,他们再在这里,我这点东西收拾到天黑也收不好。” “是,夫人!” 开国府主院 夏淑莹正和高氏正聊着天,高氏问道,“听说,三郎帮你把嫁妆都拿回来了?” “是,母亲!” 高兴挑了挑眉:“我听四郎说,你这嫁妆拿得不仅全京城都知道了,就连皇上都亲自督促大理寺帮着你一起追讨,不差东西了吧?” “还好!” 高氏见夏淑莹不想多说的样子,想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夏淑莹抿着嘴没有吭声。 高氏尴尬的笑笑,“不是我要赶你走,就是关心你,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谢谢母亲关心!” “不必客气!” 夏淑莹小声的回道:“我想把现有的宅子都卖了!” “卖了,为何?” 夏淑莹又抿嘴没回答。 高氏却有点明白了,连忙说道:“也对,就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你带着两个孩子重新开始。” “谢谢母亲体谅我的心思!”夏淑莹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 高氏说道:“没什么,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自从三郎掌实权以后,我们国公府的日子好过多了,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 “多谢母亲,有需要,我一定开口。” “嗯,那就好!” “母亲,要是没什么事,我回院子了!” “去吧!” 夏淑莹刚走到门口,跟进来的开国公撞上了,开国公顺口问道,“嫁妆都拿到了?” “回父亲,都拿到了!”夏淑莹给开国公行了一礼。 开国公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保管,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都能拿回来!” “是,父亲,我知道!” 开国公叹了口气,“为了你这嫁妆,京里多少官员受连累!” 高氏不高兴的说道,“他们要是不收,怎么会受连累,淑莹,别听你父亲的,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是,母亲!” 开国公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挥手:“赶紧回院子,好好养身体。” “是,父亲!” 等夏淑莹走后,高氏瞅了一眼开公国,“一大早上去哪里了!” “帮人鉴画了!” 高氏说道:“小心被人骗了” 开公国不满的叫道:“现在谁敢骗我。” 高氏嗤笑一声,“怎么没人,你别出去惹事生非。” “我看谁敢,我让子淳和小锦把他们往死里整!”开公国瞪着眼叫道。 “行了,看把你能的,三郎办得都是正经事,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坏了他的事。” “我品品琴,赏赏画怎么就乱七八糟了。”开国公不满的坐到主位上,然后从怀里掏了一张飞钱给高氏,“给你的!” “什么?” “拿去看看!” 高氏伸手接过飞钱,展开一看,“五百两,那来的?” “我鉴画得的。” 高氏不相信的问道:“就看几眼画,能得这么多银子?” 开公国回道:“他们要给我五千两,我没收,就收五百两,外面的市场行情价,就算告到御史台,我也站得住脚,合情合理。” 高氏像不认识开公国似的,“你会只要五百两而不要五千两?” “飞钱不是在你手里,还疑疑惑惑干什么!”开公国想骂人。 “哦,”高氏这次另眼相看了开公国,难道这个男人到老了,终于懂事了? 皇宫御书房 一众臣子议论完朝事之后,三三两两退出了御书房,当夏琰转身准备走时,诚嘉帝叫了声,“子淳慢一步!” “是,圣上!” 其他几个大臣见夏琰又被诚嘉帝留了下来,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低头弯腰出了书房门。 等书房只剩夏琰时,诚嘉帝才开口,“你刚才说要去东州?” “是,圣上,明天就出发!”夏琰拱手回道。 “哦!” “圣上有何吩咐?” “带上你夫人。” 低头的夏琰倏的一下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诚嘉帝,“圣上……” 诚嘉帝云淡风轻的回道:“赵之仪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可是……” 诚嘉帝问道:“有什么不方便?” 夏琰连忙回道:“内子要照顾孩子,怕是不好跟着臣一起出去了!” “出去要不了多久!” 诚嘉帝这话一出,夏琰知道,圣意已定,童玉锦非去不可了,抿了一下嘴回道,“是,为臣遵旨!” “早去早回,马上要过年了!” “是,圣上!” 开国公府 夏琰在傍晚时回到了开公府,见童玉锦的东西已经收拾得都差不多了,说道,“看来要重整一遍。” “整理的不好?”童玉锦惊讶的问道,难道自己整理的没有夏小同好? “没有!” “那是为何?” 夏琰无奈的叹口气,“圣上让你跟我一起去东州。” “啊……”童玉锦着实惊讶了一把,“我现在是个地地道道的内宅夫人,难道还能掺和你们男人的事?”童玉锦这样说,倒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基于这个年代来说,这个时代的女人绝大部分窝在家里相夫教子,最多做个当家主母,主持内院之事,不太可能挤到男人的世界里做事,她没有想到,诚嘉帝会有这提议,一时之间,不知该表现高兴还是沮丧。 夏琰看着跟自己一样纠结的童玉锦,突然不厚度的大笑起来。 “喂,你笑什么?” 夏琰边笑边回:“笑你想去又不想去的纠结样。” 童玉锦扁嘴:“怎么能不纠结,为了自己,我要出去,为了两宝贝,我又不能出去,真是头疼死了!” 夏琰看着纠结的童玉锦,想了想说道:“要不带上宝贝?” 童玉锦马上回绝:“不要,我们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我们是去做危险之事,怎么能不顾孩子的安危!” “倒也是”夏琰叹了口气,“可是圣意已定,我拒绝不了!” “我知道,大BOSS嘛!” “抱死?” 童玉锦惊得捂上夏琰的嘴:“不要乱说,小心皇上斩了你!” “那你……”夏琰没听懂什么叫BOSS。 童玉锦心虚的笑笑:“地方方言。” “方言?” “嗯!” “那好吧,你让人重亲整一个,我来安排两个小宝贝!”虽然知道不是方言,但是夏琰还是没问,他等有一天童玉锦亲口对他说。 童玉锦却说道:“我想请四郎媳妇帮忙搭把手带孩子,还有我想把丫姐请回来!” 夏琰点了一下头,“行,我去安排,看来我们只能推迟两天出发了!” “嗯!” 彭大丫拖家带口到了开国公府,夏琰安排彭老头在外院烧茶水,这样既不要接触太多人,活也轻省,晚上回家还能看到女儿,真是一举多得。 而彭大丫的夫君关小东被调到夏爷身边做了一等侍卫,几乎跟夏小开等人同级,算是高升了,彭大丫当然还是做一等丫头了。 童玉锦留下了美珍和彭大丫在家看孩子,带了春燕和绿柳,孩子放到了高氏身边,请夏四郎媳妇一起帮忙带。 高氏没有想到,夏琰会把孩子让她带,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嫡长子认同了自己,担心的是,要是带不好,会不会影响现有的关系?也是纠结不已。 开公国什么也不想,孙子孙女能天天都在身边,早高兴的东南西北分不清了,见他们还舍不得走,抱着孙子孙女,挥手不耐烦的叫道,“赶紧走,不要耽误了皇差!孩子有我,你们就放心的去吧,争取早去早回!” 夏子淳抚了一下额,无奈的叹了口气,叫道:“美珍!” “候爷,小的在!” “夫人怎么带孩子的,你看到了吧?” “小的知道!” 夏琰说道:“要是国公爷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你出声阻止,他要是不听,你找单先生!” “知道了,候爷!” 开国公气是瞪眼。可是夏琰忙得没空看他,又对高氏说道,“夫人,要是两个孩子淘气,你打他们屁股,无防!” 高氏笑笑:“他们肯定会听话!” 童玉锦依依不舍的说道:“那两个孩子就拜托给夫人了!” “没事,是我孙子孙女,我当然会尽心尽力!”高氏爽朗的回道。 童玉锦对金氏说道,“让弟妹费心了!” “嫂子客气了!” 天天和朵朵还以为童玉锦跟以前一样,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夏琰和童玉锦的出行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当夜晚来临时,他们直到睡着也没有等到母亲回来,才知道,母亲这一次出去跟往常不一样,他们闹腾了近五、六天后,才适应没有童玉锦的日子。 刚他们的生活一切正常下来之后,童玉锦和夏琰差不多要到东州府了。 晋王府 晋王沉沉的坐在太师椅里,对自己不能把控的局面感到不甘,难道自己这一支也要像其他宗族一样败落下去? 不,不行,自己应当保住晋王府世代繁荣下去,不能败落在自己手中,可是……想到这里晋王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外面小厮进来传话,“王爷,有消息过来!” “传过来!” “是,王爷!” 幕僚把消息带进来,呈给了晋王,“王爷,夏琰出发了!” 晋王冷冷的说道:“赵之仪去了,夏琰又去,看来圣上不办了此事,不会罢手!” 幕僚说道:“王爷,二十万两并不是我们所为,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按夏琰和赵子仪的能力,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他要是能查到我们头,我到是高兴了!” 幕僚不解:“王爷,为何查到我们这边您会高兴?” “要是真被冤枉了,我可有把柄找圣上了!”晋王神情不明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要不要让他们查到我们头上?” “蠢货!” 幕僚“是,是……” 晋王本来就烦燥,听着拎不清的幕僚,心下更烦燥了。没等幕僚出去,大儿子两口子找到了书房。晋王挥了挥手,幕僚出去了。 晋世子和世子妃相互看了看,并没有开口。他们虽没有开口,但是晋王知道他们为何而来,直接说道:“最近没有银子给你们。” 大夫人苦巴着脸:“父王,没银子,这王府的锅要揭不开了。” 晋王冷冷哼一声:“揭不开锅?那怎么还有各式铺子、勾栏到家里收账?” 晋世子不自在的回道:“父王,都是些不肖子干的好事!” “老大,你现在是一家之主,教子教孙不是你的事吗?我都老成一把骨头了,你还来找我?” “父王,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作为一个亲王府,人情往来,一应应酬,怎么少得了银子嘛?” 晋王被五十出头的长子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摆了一下手,“出去吧!” “父王……” “我自有主张!” “那父王……”晋世子不放心的追问道,晋王被儿子盯处心烦意乱,喝道,“出去——” 晋世子夫妇没头没脸的出了书房。 晋王捋了一把脸,本应一个月前就到的银子,到现在还没有到,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到不了,可如果到不了,晋王府岂不是…… 晋王看着跳跃的烛火,紧了紧松驰的双眼,不知想着什么。 东州府 安通判带着赵之仪雷烈风行的查着案子,根据库房外留下的飞鱼线索,开始抓捕飞鱼帮,连淮东这一带的漕运都受到了影响。 陆陆续续抓住了一些帮会里的小角色,但是飞鱼帮的主要成员一个都没有抓到。 赵之仪亲审抓到的小喽喽,结果有几个小喽喽根本不是飞鱼帮的人,只是为了好走货,冒充了飞鱼帮的人。 走出审讯房,安通判说道,“下官跟一些漕帮的人打过交道,我准备到他们那里打听打听。” 赵之仪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 “今天先审到这里。” “是,赵郡王!” 东州济河边上某个不起眼的打尖店里,店小二没精打彩的坐在堂前,下午时分,午食过后,没什么客人,他趁机休息,刚刚眯着,被人摇醒了,“有没有饭菜,给我们几个来几碗?” 店小二站起来,甩了一下布巾叫道,“好咧,客官,你稍等!” 等饭菜都上来时,店小二也坐到了桌子上,他们一边看着外面,一边吃着饭,“最近行事小心点,到处都是官府的人。” 第255章 之仪闯关 捕人行动 店小二站起来,甩了一下布巾叫道,“好咧,客官,你稍等!” 等饭菜都上来时,店小二也坐到了桌子上,他们一边看着外面,一边吃着饭,“最近行事小心点,到处都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查了也不是一天了,不也没抓到我们!”其中一个不屑的说道。 头头提醒说道:“小心为上!” 有人回道:“嗯,知道了!” 那个不屑的人说道:“你们怕什么?” “不是怕什么,是麻烦!” 不屑之人嚣张的说道:“要我说,找到刻鱼的人,让他去坐牢!” 有人说道:“得了吧,官府的人都找不到,要你找?” “可总不能这样藏着掖着吧!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头头之人说道:“最迟到过年,他们这些人就会回京!” 不屑之人叫道:“那这几个月我们喝西北风?” “先吃老本再说!” “那还有什么老本?” “不还有这间打尖店,实在不行,就来经营打尖店。” “这就破不拉叽的小店,能养活一大帮子人?” “声音小点,叫什么?” 头头严肃的说道:“过年以后再说——” “真他娘的,什么人跟我们过不去,知道非宰了他们不可!” 几个男人一边吃饭,一边唠唠叨叨发着牢骚,打尖店外,散落着几个小喽喽在放风,三里地之外,赵之仪等人正在悄悄靠近这家打尖店。 这个不起眼的打尖店为何会引起他们注意,原因在两天前,安通判跟漕帮之人还真有些交情,有人领着他们见到了漕帮帮主——易得富。 漕帮之人整天帮人走货,那消息渠道还是有的,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想惹事,并不会把别的帮派或是其他江湖上的消息泄漏出去。 漕帮帮主易得富看着安通判居然带着赵郡王亲自来了,诧异的同时也了然,毕竟二十万两库银,这可不是个小事。 安通判一番引见之后,胖团团的易得富笑眯起眼来,一团和气,仿佛是个平易近人的胖老头,拱手作揖,对赵之仪客气的说道,“原来是京里来的赵郡王,真是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赵之仪拱手回礼,“易当家客气了!”面上显现出得体的神态,既不傲琚,也不随和,端直的身体散发出浑然天成的贵胃之气,把漕帮正厅里的一众人瞬间秒杀成渣。 不过赵之仪没觉得,漕帮老大易得富那世故的眼神,以及从眯眼笑中透出的傲慢与奸滑,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此人在淮河流域一带就是个土霸王,有些自得,也不足为怪,半抬眉,半带笑,和这个江湖人士周旋。 易得富依然笑容满面:“赵郡王能来我这个小小的漕帮总堂,真是求都求不来的事,今天易某人定好好款待一番赵郡王。” 赵之仪坦然接受了,拱手说道:“那赵某在这里先谢过易当家,不知有没有打扰到易当家?” “没有,没有,易某马上让人准备饭食,希望赵郡王不要嫌气!” “那里,那里,易当家客气了!” 等待吃晚餐的时间里,几个人闲聊,天南地北,就是不聊二十万两银子的事。 夜幕降临,漕帮总堂,灯火通明,长长的前堂走道,铺上了红红的地毯,地毯外头站着赵之仪,地毯里头是放满酒菜的八个大圆桌。 易得富站在赵郡王边上,仿佛极为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住了,赵郡王,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生存规矩,今天兄弟们听说招待贵宾,个个想亲自瞧瞧是什么样的贵宾。”说完看向红地毯,示意他。 赵之仪瞄了一眼过道上的三卡五关,勾嘴一笑,“倒是有意思!” 易得富除了笑还是笑,“对不住了,赵郡王,易某虽是漕帮大哥,但也不能坏了帮里的规矩,你看……” 赵之仪什么话也没有说,用力一挥,潇洒的撩起袍角,别在黑色镶玉的腰带里,朝众人明朗一笑,意思是,看本郡王怎么过这三卡五关。 红地毯及整个正堂前的广场围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这些人虽在江湖上混,但很少有机会正面接触到权贵,而且是郡王级别的权贵,当他们看到年纪轻轻的赵之仪时,光从容貌上就觉得惊为天人,那肤色真是比娇养的闺女还要细嫩几分,真是秀色可餐啊! 不仅男人这样想,围观的妇孺们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易得富宝贝女儿易玉莲身边的丫头,失态的扯着自家小姐的袖子尖叫道,“三娘,三娘,贵公子是不是很俊,真是太俊俏了,比我们女人还俊俏。” 易玉莲拍掉丫头的手叫道,“成什么样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绣花架子!” “啊……”盯着赵之仪看的丫头回过头看自家小姐,“三娘,你不是一直都想嫁个漂亮公子吗,难道他不够俏俊?” 易玉莲脸色微变了一下,马上恢复傲慢的样子:“你鬼叫什么,漂亮有什么用,要闯了我们漕帮的关卡才行”! “哦” 不仅易玉莲这样想,就连陪赵之仪一起来的安通判也这样想,门阀贵胃的公子能闯得了三卡五关吗?他端站在边上,面上带着微笑,一副赵之仪定能闯关的样子。 易得富看着动作爽利,举止潇洒的赵之仪也带着笑,不过这笑是轻屑,因为能闯过的人并不多,连有真本事的江湖英雄都未必能闯过,他不认为漂亮的贵公子能闯过漕帮的三卡五关、共计三十六个人人手。 赵之仪一个笔挺的跨步跃上了红毯,第一关,两个彪形大汉见到他就出手,上来就是下马威,撩袍的赵之仪,伸手接招的同时,一个后仰,然后轻轻一个蹿步前挺,人已经到第二关了,并在第二关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出脚踢腿,四个大汉,迅速回神应对,可惜已经失去先机,都被赵之仪踢翻了。 “哇……哇……人生得俊,这个功夫也俊,太厉害了!”呼叫的是女人们,这些漕帮的婆娘们本身就出生草莽,豪放的很,个个兴奋的很,叫嚷声早已炸成一团。 丫头跳着叫道,“三娘,三娘,你看不是花架子,贵公子好厉害!” 易玉莲抿着嘴,咬着唇一声不吭。 安通判没有想到,赵之仪果然有两把刷子,皇家宗室的后裔,出生就含着金汤勺,不仅如此,还有真材实学,他们不成功,谁会成功,他想到自己,心不知觉的黯然起来。 易得富没有想到声名远播的赵郡王果然不同凡响,果然是个有实力的贵派,胖得眯成缝的双眼,在赵之仪不停向前的闯关中变了内容。 没有任何悬念,赵之仪凭着真本事,站到了漕帮正厅餐桌前,轻轻放下袍角,三卡五关,没有让他的头发乱一丝丝,没有他的面色改变一点点,他依然是个风轻云淡的贵公子,俯看着被他打倒在地的汉子们,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让他充满魅力,再次引得妇孺们一阵尖叫。 易得富笑着拱手上前,“赵郡王好功夫!” “过奖了!” “赵郡王请上坐,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易当家请!” 正堂外,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进厅陪赵郡王,一切都有规有矩,井然进行着。 丫头意犹未尽,带着小姐回后院,边走边说,“三娘,不知这位贵公子有没有娶妻,要是没有就好了!” 易玉莲看着前面的路不耐烦的说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丫头理所当然的回道:“为三娘择婿呀,我看也就贵公了才能配上我们文武双全的三娘。” “乱说什么?”易玉莲一边嘴上不饶人,一边心里又享受着丫头的马屁,估计丫头摸着她的脾性,根本不在意被训斥,依然说道,“三娘,我没有乱说,你看看贵公子要貌有貌,要功夫有功夫,我估计他肯定也有才华!三娘,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丫头笑道:“看看有没有娶妻呀” “别乱来,烦得很!”易玉莲朝前紧走了几步,实际上面色变得绯红。 “三娘——” “赶紧回后院!” “哦” 咦,难道易小姐没有动心?嘿嘿,对着玉树临风的赵帅哥,怎么可能不动心,第一眼就心动了!啊,那她为何对丫头的话没有正面回过一句。 漕帮在淮河一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拍漕帮马屁的人何其多,易小姐已经被众人捧得非常骄傲了,在她心中,贵公子怎么啦,自己可是漕帮的千金小姐,姐才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仰慕、花痴着你,要仰慕要花痴也得男人赶上来。 呵呵……我们还是看漕帮大堂内吧,赵之仪第一关已经潇洒的过了,那么第二关呢?啥,还有第二关?是啊,第二关,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是什么关,吃肉喝酒谁不会? 呵呵……你看看桌子就知道了,漕帮某个堂口的小头头,已经坐到赵之仪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哟,不是凳子上,他拎着酒坛子,豪气冲天的叫道,“赵郡王,你今天要是不干了,就是看不起我们漕帮,就是看不起我李大黑子,就是……” 赵之仪伸手制止,笑道,“没有这回事,我赵之仪敬李哥是条汉子,这酒我干了!”说完,接过酒坛子,举起来就往嘴里倒,那劲头子比江湖人还豪气。 “好……好……”正堂里的漕帮兄弟们为赵之仪鼓掌喝彩,“赵郡王好酒力……” 易得富却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厉害,看来自己不漏点口气,说不过去了。安通判站在边上,如个透明人似的,神色不明。 一顿江湖鸿门宴吃得酣畅淋漓,人人酒饱菜足,个个满意的拍着肚子走了。满意的人当中,也包括赵之仪,他带着一身酒气,带着自己需要的消息,离开了漕帮。 半路上他就吐了个底朝天,没喝死,差点被这呕气熏死,好不容易到了客栈,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安通判把他送到了客栈二楼,于文庭赶紧让人接过赵郡王,对着安通判说道,“多谢安大人!” “先生客气了!”安通判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在下先回去了!” “安大人请随意!” 安通判手扶着佩刀转身下楼,二楼另一端气死灯下,站着温秀秀,安通判下楼梯拐弯时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不经意的转回来下了楼梯。 安通判回到家时,他的夫人仍然等在门口,见到他把灯笼往高处提了提,温柔的笑笑,“我估摸着你要回来了,果然就看到你了!” “外面风大,进去吧!”安通判关心的说道。 “是,官人!”见到夫君关心,妇人心满意足的回了话。 安通判接过妻子手中的灯笼,轻声问道,“今天一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给你做了一件衣服!” “我都穿公服,穿不到,你就别忙了,小心身体!” “官人,和赵郡王这些人在一起,总要穿得体面些才对!” 安通判低头看了一眼妻子,“嗯,我知道了!” 妇人问道:“今天去办事,办得顺利吗?” “你看呢?” 妇人笑回:“肯定很顺利!” 安通判问道:“为何?” 妇人没了笑意,说道:“因为你不高兴。” “是啊,没想到赵之仪身为宗室后裔还如此有真材实料,真是出乎我的料想!”安通判叹了口气回道。 妇人问道:“那官人打算怎么办?” 安通判回道:“能怎么办,配合他查案就是!” “也是,”安通判妻子笑盈盈的说道,“他们再聪明,都不及我夫君,我夫君才是这个世上最吃苦耐劳、最隐忍、最聪明之人!” 安通判神色黯然:“进去吧!” “是,夫君!” 三天后,也就是我们这篇文的开头一幕,赵之仪带着安通判等人正悄悄的向打尖店靠近,打尖店周围望风之人仿佛不在意的在原地转着圈子,突然,最远的那个头消失在秋天枯黄的茅草之中,而离他不远的第二个人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无聊之外,他伸手摘了一个狗尾草叨在嘴里玩,当他无意往后扫一眼,发现有个黑东西,仔细一看,竟是衙差的帽璞,愣了一下,吐了口中的狗尾草转身就跑,连跑边叫,“野鸭子飞了,野鸭子飞了……” 打尖店内,几个人仿佛听到外面有叫声,有两个顺着声音出来,还有几人直接从打尖店的后厨跑出去,然后起身一跃跳进了济河。 赵之仪见此,不在隐蔽,手一挥,他的卫队立刻全速前进,前围后攻,抓住了没有来得及撤退的人,一共抓住了五个人,等他到后院找到济河边上时,只看到白花花的浪头,那还有人。他脸色沉沉的看向安通判。 安通判连忙上前认错,“下官属下懒散,没有遵守纪律好奇伸头探看,请赵郡王治罪!” 赵之仪冷眸微眯,眸中泛寒,悠悠的看了一眼安通判,“先不急,等我审完后再说!” “……是,赵郡王!” 回到府衙后,赵之仪连夜审人,还好,有一个在飞鱼帮里身份不低,排行老三,不过此人嘴犟的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其他几个都是小喽喽,吓得都说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二十万两的事,甚至说是污蔑飞鱼帮,他们飞鱼帮根本没干过这事。 赵之仪问道,“那银库外的飞鱼标志是怎么回事?” 原本是打尖店的小二回道,“这位官差大人,我们飞鱼帮算是小有名气,他们想冒充,我们能怎么办?” “你们一直靠打劫为生,又怎么证明是别人冒充你们?”赵之仪反问。 小二回道:“这个小的怎么知道,小的大字不识一个,平时就是接应、安排食宿,其他事一概不知!” 狱卒要行刑,赵之仪伸手制止,“我给你们时间思考,如果明天夜里,你们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看了看刑房里的刑具,然后又看了看飞鱼帮的小二。 小二连忙说道:“官差大人,你要说别的打劫案,说不定我们就认了,可是官府的二十万两,我们绝没有动,也没这能耐动,你说是不是?” 赵之仪哼了声,“先别忙着狡辨,会让你说实话的。” “那小民就等着!” 赵之仪又到了另一间刑房,受过刑的飞鱼帮三当家耷拉着头,胸前后背都是伤,奄奄一息。 “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希望能听到有价值的消息!” 飞鱼帮三当家抬了一眼,然后又耷下头,根本不屑回话。 赵之仪气得想打人,忍着性子出了官衙大狱,他回到了客栈,于文庭正等着,赵之仪进了房间后,于文庭随手关上门,问道,“郡王,怎么样?” 赵之仪找了个椅子坐下,神情严肃,“人刚抓到,没那么快吐口。” 于文庭不死心的问道:“一点消息也没有?” 门外,温秀秀蹑着脚想过来偷听,刚出来门,发现于文庭的房间周围左右都是人,根本没机会,急得跺了一下脚又回到了自己房间,想贴在墙上听,奈何跟他们隔了和个房间,想听到东西根本不可能。 房间内 赵之仪想了一下说道,“飞鱼帮的人根本不承认是他们盗了库银。” 于文庭说道:“可是如果不是他们盗了库银,那么是谁呢,现在库监已经撞墙自杀,死无对证,除了墙外的一条飞鱼,竟毫无消息。” 赵之仪说道,“先生莫急,明天,我继续审!” 东州府衙后院 肖会遂书房内,他正在和幕僚说道赵之仪抓人的事,“你刚才说抓了几个?” 幕僚回道:“回老爷,五个!” “倒是抓了不少!” “老爷,听说除了一个三当家的,其余都是小喽喽!” 肖会遂问道:“哦,那他们招了吗?” 幕僚回道:“怎么可能,听说姓赵的就对三当家用了刑,可是三当家的坚持说自己没有盗官府的二十万两银子。” “哼,”肖会遂笑笑,“傻子才会说自己盗了二十万两银子,说了跟死有什么区别!” “老爷,那我们现在……” 肖会遂不解的问道:“现在什么?” 幕僚回道:“老爷,京里又来消息了,让你赶紧把银子送到京里,王爷急了!” 肖会遂破口大骂:“娘佬子,现在是什么时候,竟叫老顶风作案,是不是不让老子活了!” 幕僚说道:“老爷,下面几个县的县令都要送银子过来,再不收,落在他们手里,可难吐了,你看……” 听到银子,肖会遂想了一下说道,“让我想想……” “是,老爷!” 第二天,赵之仪一方面派人继续抓捕逃脱的飞鱼帮,一方面开始明查暗访,十二箱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结果几天查探下来,飞鱼帮的人死不承认自己劫过二十万两,而十二箱银了也毫无痕迹可寻,竟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赵之仪一筹莫展时,夏琰和童玉锦到了。 夏琰和童玉锦的屁股还没有坐稳,于文庭就把自己这二、三个月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直听得夏琰眉头凝成结。 赵之仪把椅子搬到童玉锦边上没多远,小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童玉锦反问:“你不欢迎?” 赵之仪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特别欢迎!” “那你问这话什么意思?”童玉锦撇了一下嘴。 赵之仪笑笑:“我不是关心天天和朵朵嘛!” “哦……”童玉锦扬眉,“倒底是做了父亲的人,倒是能将心比心。” 赵之仪得瑟的说道:“那当然,我可是个好父亲!” 童玉锦挑眉斜眼:“好父亲?” 赵之仪不知童玉锦为何这样问自己,还一副轻视的表情,连忙回道:“是啊?” 童玉锦说道:“可我怎么听说,漕帮帮主有意把女儿嫁给你?” “什么,你听谁说的?”天地良心,为了办案,赵之仪真没有听到这样的传言。 “传言!” “传言?”赵之仪愣了一下,拍着腿叫道:“哎哟喂,传言能信呀,我连易得富的女儿长得是圆还是扁都不知道,就造这谣,居心太叵测了,他们怎么不传本郡王一人单挑漕帮三十六个英雄好汉,怎么不传本郡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噗呲,童玉锦捂着嘴就差笑喷,“我说赵之仪,你不能谦虚点,能不能不要这么得瑟!” 赵之仪得意的说道:“我能不得瑟吗,一人单挑三卡五关三十六个人,他们被我眨眼之间就搞定,问问你男人行不行?” 童玉锦哼道:“不要问了,七十二个他也没问题!” 噗呲,这下轮到赵之仪笑喷了,“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样,说你男人,你不是应当谦虚点吗,比我还得瑟!” “那当然!”童玉锦得意的看了一眼坐在边上和于文庭说话的夏琰后说道。 赵之仪收起笑,问道,“是不是圣上让你来的?” 听到这个,童玉锦神情复杂,“你说呢?” “我猜就是!” “那不就得了!”童玉锦问道,“听说你抓了飞鱼帮的人,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赵之仪摇了摇头,“没有!” “为何没有?” 赵之仪回道:“从几天审讯中来看,我觉得飞鱼帮的人似乎没有说慌。” 童玉锦问道:“没有说慌,什么意思?” 赵之仪说道:“银子不是他们盗的。” “哦,那除了这个,你还有线索吗?” 赵之仪想了想说道:“查了跟银库有关的所有衙役,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童玉锦感慨说道:“一个小小的东州,水这么混?” 赵之仪却说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一点?” 赵之仪说道:“东州府府州是个不作为的贪官。” “查到他贪污了?”童玉锦问道。 “生活奢靡成风,多少房姨太太,吃喝玩乐不问政事,许多公务竟都是通判帮他做完的。”赵之仪说道。 “通判?”童玉锦问道:“接触过了吗?” 第256章 分析案情 开始出动 赵之仪回道:“陪我去会漕帮老大,跟我一起抓飞鱼帮的人。” 童玉锦问道。“为人怎么样?” 赵之仪眯着眼说道:“原来觉得他真正、严谨,能力不错,可是接触下来,觉得他为人城府太深!” “哦……哦……”童玉锦边听边不住的消化赵之仪所说的信息,“如果连你都觉得此人城府太深的话,那么还真需要好好查查!” 赵之仪愣了一下,“忙着抓飞鱼帮,倒是没想起来查他。” 童玉锦笑笑,“没关系,我们一起查!” “唉” “叹什么气?” 赵之仪叹道:“想儿子了!” 童玉锦笑道:“那就加把劲,找到二十万两,然后打道回京城。” “那是当然!”赵之仪一脸神秘的往童玉锦边上凑了凑,“你打算怎么入手?” 童玉锦往后避了避:“我干嘛告诉你!” 赵之仪自觉失态,连忙端正身体,心虚的说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给你打下手?” “你想偷懒?”童玉锦笑道。 “子淳能偷懒,为何我不能?”赵之仪理真气壮的问道。 童玉锦哼道:“去你的,你能跟我夫君比嘛!” 赵之仪不高兴的直起身,“是,是,不能跟你夫君比,真没劲!” 童玉锦对夏琰和于文庭笑笑,“你们先聊,我去眯一会,一路上太赶,累得散架了!” 夏琰点点头:“去吧!” 童玉锦出了于先生的房间,外面,春燕见童玉锦出来说道,“夫人,热水已经送上来了!” “嗯!”童玉锦刚想进隔壁房间,另一端门口站着一个妖娆的女人。 真是妖娆的女人,她妖得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妖皮相,她妖在骨头里,表面打扮的清清秀秀,衣服也穿得简洁端庄,可是往那儿一站,那身段中透出来的妖娆气挡也挡不住,这个是极媚的女人。 童玉锦迎着走到她跟前,“你就是于先生的‘红颜知已’?” “夫人说得是,真是奴家!”温秀秀行了一礼。 童玉锦咂着嘴点了几下头,“不要说男人,就是女人,我也觉得你是个极有魅力的女子,不错、不错!” “夫人,谬赞了!”温秀秀给童玉锦行了一礼,童玉锦打量她,她也在打量童玉锦,跟她见过的女子不一样,显得英气,爽利,不拘小节,不过也是能像男人一样站在公堂上的女人,能不英气爽朗?更重要的是看向自己的眼光透出犀利,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童玉锦冷眼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到了房间,春燕说道,“夫人,刚才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人!”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夸她?” 童玉锦冷笑了一下,“我那是夸她?我是讽刺她好不好?” “哦!”春燕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下头,连忙帮着去倒水拿换洗衣服。 夏琰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房休息,童玉锦早就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一早,没等童玉锦醒来,客栈外面就吵成一团,童玉锦不耐烦的抓着被子捂在头上,“吵死了,还让不让人活?” 已经早床的夏琰正在理冠,听到童玉锦发脾气,“想睡就睡,等一下就不吵了!” 童玉锦催促:“那你赶紧去,我还要睡,到吃午饭再起来。” “不查案了?”夏琰挑眉。 “都累成狗了,那有力气去查!” 夏琰摇头笑笑,“那你就再睡一会,我去把那些人打发掉!” “赶紧去!”童玉锦再次裹了裹被了缩头睡了。夏琰整好袍子后到床边帮童玉锦掖了掖被后出去了。 客栈门口,阵势豪华而隆重,前后左右都是官兵,东州府知州带着一大帮子官员过来迎接夏琰了,他眸子微眯了一下,夏小同连忙上前,喝道,“一个知府带人来见上司,竟吵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是,下官失礼了,请候爷责罚!” “是要罚你!”夏琰缓缓出了口。 肖会遂没想到夏琰真开口了,连忙好汉不吃眼前亏了,扑嗵一声跪下,唱念俱来,“候爷,请饶过下官,下官也是因为要见到候爷,一时心切,兴奋激动过头,还请候爷体谅!” 于文庭站在边上给姓肖的评语又多加了四个字,恬不知耻,真是个人物,难怪京里一直有人为他打点,让他稳稳的坐在东州知州的位置上。 夏琰锐利眸子一眯,“给我滚回去!”当着众官、当着围观的群众,夏琰没有给姓肖的面子。 肖会遂被夏琰喝得愣住了,竟傻呆呆的不知道回礼,安通判看不过去,轻轻在后面捣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是,是……下官马上滚回去!” 夏琰再次说道,“给我好好办公务,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是,是,下官明白了!” 肖会遂没头没脸的缩回去了,可是围观群众却因此事对夏琰的印象极好,散去以后,迅速在市里坊间传颂着夏琰务实不讲排场的好名声。 没了声音,童玉锦一直睡到午饭才起床,一路急行,她真是太累了,饱饱得睡了一觉之后,她终于活过来了,洗漱过后下了楼,问道,“候爷呢?” 春燕回道:“回夫人,候爷去衙门了。” 童玉锦到大堂里吃午饭,这家小客栈自从赵之仪来之后,就不再接待外客了,专门供赵之仪等人住,店小二见童玉锦坐到餐桌前,连忙过来擦了擦桌子,擦完后,不声不响的站到一边并不多言。 咦,他怎么不说上菜上饭呀?因为后厨不是郡王的人就是候爷的人,客栈的厨子们早就回家休息了。 童玉锦见店小二避在角落,朝他招了招手。 “……贵……人,有……何吩咐?”没有见过世面的店小二,站到童玉锦跟前结结巴巴的问道。 童玉锦笑笑,“别害怕,我不吃人!” 看着漂亮的夫人,年纪不大的店小二脸早就红得跟公鸡冠似的,也不知道自己说啥:“我不是怪夫人吃人……” 童玉锦挑眉。 看到童玉锦好像要生气,小二更举措不安了:“小人……小人……” 童玉锦感觉到小二紧张了,笑笑说道:“我真不吃你,就是问问你,东州府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或是什么好吃的?” “问……这个……” “是啊!” “那小的知道,你想吃什么样的,玩什么样的?”店小二问道。 “都可以,只要好吃。”童玉锦问道,“你们这里最好吃的是什么?” “当然是烧鹅!”店小二自豪的说道。 “哦,那家比较正宗地道?” “街东头……” 一问一答,童玉锦不知不觉中套了小二许多话,包括县衙人员有多少,他们都有哪些爱好,大概住什么地方,摸了个七大八。 问得差不多后,童玉锦让绿柳赏了二两银子给店小二。 店小二见到有银子,那叫一个高兴,又行礼又作揖,“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去吧,下次想到什么再问你!” “行,夫人要是想到什么,只要小的知道的,都告诉你!”店小二高兴的退了出去。 春燕见问话结束,赶紧让人传饭上来,童玉锦迅速的吃完,正准备去街面上走走,海大人从外面进来。 童玉锦问道,“海大人吃过了吗?” 海泽天回道:“没呢!” “春燕,给大人上饭菜。”童玉锦问道:“大人这是从什么地方回来?” 海泽天回道“杀猪场!” 童玉锦吃了一惊:“杀猪场?” “嗯!” “为何?” 海泽天回道:“我在试库监是自杀还是他杀!” “哦,”童玉锦朝海大人坚了坚大拇指,“那现在试得怎么样了?” “八成是自杀!”海泽天回道。 “自杀?” “嗯!” 童玉锦问道:“从哪些地方表现出来?” “血溅的方向、溅点都是自己撞击后形成的样了,不似作伪!”海泽天沉思了一下回道。 “有没有验尸体的其他地方?” 海泽天回道:“验了死者的头颅,他的头颅骨也是自然撞击形成的伤痕,没有别人按着或是其他方式形式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童玉锦点了点头,“我到是听人说过,有什么药,或是草,能让人致幻,然后自己去撞墙,有没有这种可能!” 海泽天说道:“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如果是某种药或是草,死者已经死了近一个月,怕是不好查了!” 童玉锦回道:“那没关系,我们可以查源头,查当值的人有没有给他吃类似的东西,如果查了没有,说明此人真是畏罪自杀。” 海泽天摇了摇头:“那寻药、草就不是我擅长的了!” “没关系,我擅长!” “哈哈……”童玉锦的话引得海泽天一阵大笑。 童玉锦说道,“大人,他们都去忙了,要不你陪我去大街小巷转转?” “行,等老夫吃完午饭。” “哦,我光顾着跟大人说话,赶紧,春燕——” “是,夫人!” 夏琰在衙门里人召集了东州府府衙的大小官员,把他们没头没脑的先训斥了一顿,这一顿一直从早上十点左右训到下午三点左右,连午饭都没有吃。 东州府的官员个个饿得饥肠辘辘还大气不敢喘一个!如果不是肖会遂饿晕倒,夏琰还会训,不知要训到什么时候。 赵之仪站在夏琰身边,看着姓肖的晕过去,不知为何他特别想笑,生生忍住了。 夏琰气得甩了袖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完气呼呼的出了衙门。 赵之仪和于先生跟着他一起出了衙门。 夏琰走后,肖会遂悠悠的转醒,醒来后坐在地上,跟哭丧似的,“老天啊,还让不让人活呀……” 安通判眯着眼蹲下来,仿佛安慰似的,“大人,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去,起来干嘛,让本官死了算了!” 其他官员纷纷过来劝慰,“大人,还请保重身体,衙门里可不能没有你呀,大人……” “对,对,衙们里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呢,我可不能倒下去,让坏心人看笑话……”肖会遂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走了。 安通判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阴了一眼,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他的眼神。 童玉锦和海大人两人拐过两个胡同,进了一个平民胡同。海泽天不解,“你不是说随便逛逛吗?” 童玉锦笑道:“是啊,我就是随便逛逛。” “可这分明是到什么地方?” “嘿嘿,海大人你看出来了?” “傻子也看出来了,你这是准备到哪里?” “去‘畏罪自杀’者的家里看看!” 海泽天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住这里?” 童玉锦指了指自己的嘴,“它不会问呀?” “老夫没看到你问人!” “海大人没看到我问,并不代表我没问哟!” “夫人什么时候问的,老夫竟没有看到?” 童玉锦得意的回道:“吃饭之前问的店小二。” “原来如此!”海大人笑笑,“夫人还是这样,看似随随便便,却不知不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童玉锦感悟说道:“社会就是一个熔炉,只要用心,总会所有收获。” 海泽天朝童玉锦拱了一下手:“受教了,夫人!” 童玉锦笑笑,正好对面过来一个路人,她张嘴就问,“请问宁大人的家是在这里吗?” 对面的人问道:“你们找他干嘛,要是官府,奴家不会说的,说了要连坐。” 童玉锦连忙回道:“我们不是官府,我们是宁大人早年的朋友,方便到他家坐坐吗?” “原来是早年朋友,前面拐弯第三家!” “多谢这位小婶子!” “不必客气!”小婶子说完后转身就走。 童玉锦顺着路找到了畏罪自杀的宁拓家,敲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开门,童玉锦以为家属搬走了,刚想转身回去,边上路过的邻人说道,“有人在家!” “那为何没人开门?”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邻人说道,“前宁大人的妻子傻了,都多少天不开口说话了,只有一个几岁的儿子在照顾她,我们有空时,顺便搭把手!” 童玉锦拱手行了一礼:“那真是多谢大婶了!” “客气啥,你们是宁家什么人?”大婶好奇的问道。 “以前的朋友!” “哦,门没锁,直接推门进去吧!” 童玉锦想了一下问道:“那个孩子呢?” 大婶回道:“大概到市集捡菜叶子去了!” “捡……”童玉锦愣住了。 大婶哼道:“不捡哪来吃的。” “哦,哦……”童玉锦吐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绿柳——” 海大人明白童玉锦的意思了,说道,“让我的徒儿去,男娃子快!” “多谢大人,吃的用的都买些回来,银子我出!”童玉锦说道。 “夫人客气了,这点银子老夫还是拿得出来!”海泽天说完后,拿了十两银子给徒儿,让他去买东西。 绿柳推开了门,门内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夫人——” 童玉锦叹了口气:“进去打扫一下!” “是,夫人!” 站在边上的大婶脸红了红,尴尬的笑笑。 绿柳捂着鼻子找到了倚在墙角的扫帚,又打了井水冲刷,周围有邻人看到,也过来帮忙,弄了半天才收拾干净。 童玉锦还请邻人帮宁氏洗了一把热水澡,一直忙到晚餐时间,才把宁家里里外外,包括宁氏弄防干净,屋子才能落脚进人。 童玉锦问向邻人,“大婶,宁家没有其他亲戚吗?” 大婶想了想回道:“不知道,也许没有。” “没有?” 大婶回道:“他们不是本地人,出来做官,家里没人跟过来,平时也不跟我们聊家常,不知道有没有。” 童玉锦问道:“那宁大人的尸体是谁收的?” 大婶回不上来:“这个……” 海大人叹了口气,“是于先生!” “哦,”童玉锦又问道,“大婶,宁氏夫妻为人怎么样?” 大婶撇了一下嘴,“看看刚才的屋子,你们就当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好?” “也不是不好!”大婶看了一眼呆坐着的宁氏,说道,“整天像个大小姐似的呆在家里,除了夫君,平时都不屑跟我们打交道。” 童玉锦明白了,大概遇到了大小姐脾气的女子,清高不入世俗,摇了摇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婶,” 大婶笑道:“宁家婶子要是跟你一样,我们何至于让她的家发霉发臭!” “难为大婶了!” 大婶不在意的摆了摆说:“不说了,我要回家煮饭给老头子吃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多谢大婶!” 童玉锦转身看向木呆呆的宁氏,什么问话都噎到肚子里了,这还问什么话,打听什么事,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多久,海大人的徒弟带着粮食等东西回来了,她让绿柳到厨房煮饭。 童玉锦趁着这个空档,把宁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除了书,还是书,多是一些市井言情画本,还有一个小绣架,没有菜园子,她没有猜错,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妇人,整天活在小资情调里,一旦失去依靠,就过不下去的那种,摇了摇头。 海大人问道,“夫人看出什么来了” “一个离开男人就过不下去的妇人!” 海大人感叹:“这个世道不多得是这样的妇人吗?” 童玉锦摇头,“不,其她女人离开男人,为了孩子或许能强硬的活下去,这个女人不行。” 天色黑沉下来,绿柳的饭做好了,过来问道,“夫人,已经做好了!” 童玉锦朝门看了看,想了一下说道:“到门口看看,有没有孩子?” “哦!”绿柳出去没一会儿,带了个蓬头垢面的孩子进来,这个孩子大概只有五、六岁,拎着小篮子,小小的篮子有他半人高,篮子里放了一些烂菜叶子。 童玉锦再次叹了口气,“绿柳刚才烧的热水还有吗?给这个孩子洗洗!” “哦!” 春燕从外面走进来,“夫人,候爷在胡同口等你!” “知道了,让他等一会儿!” “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绿柳帮孩子洗好了,可是没衣服穿,最后不得拿了米袋子给他裹身。 童玉锦对着小娃子说道,“看到家里的东西了吗?” 小娃子大概感受到了童玉锦的善意,点了点头。 “应当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 小娃子又点了点头。 童玉锦又说道:“我会派人找你们家的亲人,让你的爷爷或是外公把你们接回去,明白吗?” 小娃子茫然不懂。 “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将有人养活你,不需要你捡菜子就可以了!” 小娃子听到这里,眼仿佛亮了一下。 童玉锦笑笑,叫道,“绿柳,把饭盛到桌上,我们走人!” “是,夫人!” 童玉锦等人叹着气离开了这个破落衷败的宁家。院子内、屋子里,小男孩爬到了椅子上,坐到桌子边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他太饿了,边吃边说,“娘,你也吃呀!” 妇人木呆呆的眼睛早已不见了,虽然苦闷忧愁,却是正常人的神色,“娃儿,娘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啊,不是娘说要等机会为爹报仇吗?”小男孩天真的说道。 “可是……”妇人看着桌子上的一汤一菜一米饭,“难道这么快就有人过来伸张正义了?”她不敢相信,难道这么快就能报仇雪恨了? 小娃子停住了筷子,“我不懂,娘亲,你说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妇人转头看了看焕然一新的院子,“也许,我们的运道就是这么好,青天大人真的来了!” 胡同口 夏琰站在马车外,伸手接过童玉锦的手,把她扶上了马车,马车在夜色中离开了胡同。 “怎么这么晚?” 童玉锦没回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唉……” “叹什么气?” “宁拓娘子承受不住打击,傻了!”童玉锦回道。 夏琰问道:“你找她想问什么?” 童玉锦抿嘴说道:“我看了看他们的书房和生活用品,是个知情识趣的年轻夫妇,从看的书来看,不识人间烟火,应当做不出盗库银的举动!” 夏琰眯眼:“你的意思是,他被人冤枉?” 童玉锦回道:“不,确切的说是裁赃嫁货” “那裁的人是谁呢?” 童玉锦吐气,“我有了第一个假定!” 夏琰坐直身子问道:“什么样的假定?” 童玉锦回道:“假定这个案子是里应外合,那么里是谁?谁有动机做这个事,而外又是谁,他跟里有什么联系,他们蓄谋了多久,才盗走银子。” 夏琰问道:“你准备怎么查?” 童玉锦说道:“今天晚上,我准备看看东州府所有官吏履历,琢磨琢磨!” 夏琰说道:“我让于先生整理给你!” “嗯,明天我准备去看看银库外的那条飞鱼!”童玉锦说道。 “行,我让赵之仪陪你!” 童玉锦不解的问道:“你呢?” “我查查税赋!” “哦!” 回到客栈以后,于文庭把自己整理过的东州府官员履历给了童玉锦,童玉锦整整看了一夜,要到天亮时,才睡去。 夏琰一早上就去了东州府,赵之仪要跟童玉锦一起办案,可是童玉锦还在睡觉,他只好坐在大堂里等。 温秀秀报着孩子路过大堂时,见到赵之仪坐在哪里,挤着笑脸跟他打招呼,“赵郡王没有出去办案?” 赵之仪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根本不回话她的话。 温秀秀讨了个没趣,行了一礼后,出了客栈的门。 赵之仪的人手悄悄的跟了上去。 童玉锦一起睡到午餐时间才起来。 赵之仪皱眉说道,“一个女人睡到这时辰,小心夏琰休了你!” 童玉锦不在意的说道:“让他休好了!” “也就你敢说!” 童玉锦叫道:“你不知道我整个晚上没睡呀” “听说了!”赵之仪笑道,“看了一晚上,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主观臆断,要去证实!” “先证谁?”赵之仪两眼发光,兴奋的问道。 第257章 寻找飞鱼 调查内应 童玉锦叫道:“你不知道我整个晚上没睡呀!” “听说了!”赵之仪笑道,“看了一晚上,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主观臆断,要去证实!” “先证谁?”赵之仪两眼发光,兴奋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关在大狱里的飞鱼帮!” 赵之仪不解的说:“可昨天晚上你看的是官吏履历!” 童玉锦笑笑:“既然大家都说是飞鱼帮劫了银子,当然先找源头了!” 赵之仪皱眉,“可我的直觉,飞鱼帮没劫银子!” “无论是直觉还是第六感,都需要我们去证实,第一步得到证实,才能进行下一步!” 赵之仪点点头,“我也办案,可大多数时候,是靠无数的暗探,还有与三教九流打交道,通过他们之口得到想要的信息,你的推断、求证很有意思,我偷师两手没意见吧!” 童玉锦无所谓,“结果跟你异曲同工。” “可我感觉你这样更有意思!”赵之仪笑回。 童玉锦回道:“不过是亲历亲为的成就感罢,等你办得多了,就嫌烦了!” “不烦,挺有意思!” 童玉锦挥了一下手,说道:“不烦君,那我们出发吧!” “哦,哦,去哪里?”赵之仪马上来劲了。 童玉锦边走边说:“大狱里、银库外!” “好咧了,出发!” 东州府某小食肆,正堂里放着几张小桌子,正是中午的时候,桌子全部坐满了,被几张桌子挡住的角落,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正在和对面的男人说话,“夏琰妻子开始查案了!” 男人说道:“让他们查,二十万两并不是王爷吩咐人干的。” 包头女人说道:“可如果连累到大爷怎么办?” 男人低低说道:“如果连累到大爷,你就出手!” “杀谁?夏琰和还是赵之仪?” “当然是夏琰!” “为何不杀赵之仪,他不一样是皇帝身边的人?”包头女人问道。 男人看了一眼外面,警告说道:“如果要杀,王爷自然让人告诉你。” 妇人点了点头。 男人又说道:“王爷在京里,已经让人参夏琰御下不严,准备捋掉他的左膀于文庭。” “孩子之事已经传到京城?” 男人说道:“早就传到京城,现在夏琰人不在京城,正是好时机!” “我明白了!” 京城皇宫早朝殿上 御史台周大人正在参于文庭,“皇上,经微臣核实,淮东东州连年税赋交不上来,是有原由的。” “喔,是何原由?” 周大人拱手回道:“回圣上,夏候爷的长史是东州安县人,他在家乡胡作非为、举人不贤!” 诚嘉帝慢悠悠的问道:“如何胡作非为、举人不贤?” 周大人再次回道:“回圣上,三年前,夏候爷长史就在东州府用十万两嫖妓,现如今更是跟妓人生下一女,一起住在某客栈,听说夏候爷也住在此客栈,公然漠视王法、道义,请圣上核实查办!” 诚嘉帝温和的说道,“周大人核过了?” “是,回圣上,臣有门生在东州府,这消息千真万准确!” 诚嘉帝点了一下头,“朕会派人核实!” “是,圣上!”周大人说道,“至于举人不贤,于长史公然让只有秀才功名的堂弟坐到了正八品县丞,实在是荒唐,让其他举子进士如何想!这是藐视朝庭,藐视圣上,还请圣上裁夺。” 诚嘉帝再次点头,“朕知道了!” “是,圣上!” “还有要说的吗?” 周大人回道,“臣就奏本这些!” “嗯,朕知道了!” 朝下众臣默不作声的站着,仿佛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惊疑不定了,想不到圣上对夏候爷这么包容,对周大人的奏本浑不在意,让想奏本的其他臣子歇了心思。 诚嘉帝边上太监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再奏,叫道,“有本奏本,无事退朝!” 所有大臣一起出列,“恭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嘉帝慢悠悠的退了早朝,随后,大臣们依然出了宫殿。 章大人看了看几位王爷,又看了看几部尚书,笑笑,跨着步子率先走了。 方又行想了一下,朝身边周围几位大人拱了一下,跟上了章大人。 后面有人哼了一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是啊,章大人和方大人还真是一对好亲家。” “哈哈……” 众人意味不明的笑笑。 章大人和方大人当没有听到后面的笑声,方大人问道,“不知二十万两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章大人笑笑:“连皇上都看重的三人组已经到东州,大概要不了多久了。” 方大人也跟着笑笑:“我看也是!” “我听人说,淮东田地肥沃雨水丰沛,是个鱼米之乡?” “是,不比江南差,可税赋一直收不上来,怪不得夏候爷着急!” 章大人说道:“夏候爷急,圣上更急,南粮北调,中间自给自足,如果再这样下去,连自给自足都给不了,民如何能聊生?” 方又行叹道:“希望夏候爷在东州一切顺利!” “希望如此!” 东州府 童玉锦去了银库,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后,站在门口,蹲下身子,用手比划着墙上的飞鱼,比划还不够,还找了个小石子在离银库稍远的地上画了几十个。 赵之仪不解的说道,“划这个干什么?” 童玉锦没有回他话,而是说道:“帮我找个篆刻师傅!” “划个寥寥几笔的鱼形图,要篆刻师傅?”赵之仪问道。 童玉锦点了点头,“嗯” “哦!”赵之仪吩咐手下人去找篆刻师傅。 童玉锦从地上站起来,“去大狱!” 童玉锦和赵之仪进了东州府大狱,来到关押飞鱼帮的牢房,赵之仪一个一个点给童玉锦看,“第一个在飞鱼帮里是个接应的小二,第二个是拉货的脚夫,第三个是望风的,第四个是个跑腿打杂的,最后这个就是飞鱼帮的三当家——刘虎子。” 童玉锦顺着赵之仪指的一个一个看过去,等赵之仪说完后,她蹲到店小二的栅栏前,朝店小二笑了一下。 店小二被上过刑了,歪在墙角的茅草上,身上正痛着,半眯着眼养神,见童玉锦朝他笑,倏的一下睁开眼,“你想干什么?” 童玉锦问道:“听说你在打尖店里做店小二?” “你们不都知道嘛,有什么好问的!”店小二不耐烦的说道。 童玉锦笑笑,“我猜你们老大让你做小二,肯定是因为你长得眉清目秀,又能说会道,是不是这样?” 童玉锦变相的夸赞,让店小二松了紧惕的心,内心高兴,面上却说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童玉锦再次咧嘴一笑:“不干什么,就是跟你无事闲聊几句!” “有什么好聊的!” “无聊嘛,随便聊聊!”童玉锦本就蹲在地上,在地上找了个石子,随手画起鱼形图案来,不过不是飞鱼帮的鱼形图,而是自己随意画的几种,都是线条简单的,甚至是QQ版的鱼形图,非常有趣,栅栏内,除了三当家的以外,几个都被童玉锦的鱼形图吸引了过来,店小二看过图之后,朝童玉锦眨了一下眼,“你画这些图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玩!”童玉锦注意着小二的神情。 店小二才不信,叫道:“骗小孩呢?” 童玉锦站起来咧嘴一笑,“听说你们不承认盗了二十万两?” 店小二再次叫道:“本来就不是我们盗的。” 童玉锦马上跟着问道:“那你们盗过谁家,在谁家留过飞鱼?” “我干嘛要告诉你!”店小二甩过头不看童玉锦,那眼光甚是凌厉。 童玉锦收起凌厉的眼光,又充满笑意:“你们要是不盗过,怎么有名气,怎么有人去冒充,说个最近刻的飞鱼,我要拿它跟银库外的飞鱼作比较,看看银库外的飞鱼是不是你们飞鱼帮留下的。” “真的,假的?”店小二不相信的问道。 童玉锦认真的回道:“当然是真的。” “可我怎么感觉你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靠谱嘛?”店小二看了一眼说道。 赵之仪正站在边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只见童玉锦不急不徐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店小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噗嗤一声,没忍住,转过身大笑不止。 店小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愣住了,结巴巴的问道,“这位官爷笑什么?” 童玉锦怎么不知道他笑什么,来了一句:“他有笑病!” “笑……病……” 童玉锦打断:“别管他了,你说哪里有飞鱼,我去看看?” 店小二眨了眨眼,转身朝后面看了看,三当家的眯着眼,毫无表情。 童玉锦瞄了一眼牢房里的三当家,察觉到了他细微的肌肉动,连忙叫道,“你看,你们三当家的同意了!” “啊……”店小二被童玉锦叫得愣住了。 “真的,你看他同意了!” 童玉锦惊喜的叫声终于让刘虎子睁开了眼,他冷哼一声,“奸诈的小伎俩!” 童玉锦赖皮般说道:“没有,我是看到你同意了。” 店小二说道:“我们三哥可什么都没有说!” 童玉锦哼道:“他什么都没有说,可他的微表情同意了!” “表情……微……”店小二挠头问道,“三哥,你同不同意?” 刘虎子无所谓的回道:“随她去!” “看看,他同意了吧!” “没有吧?” 童玉锦笑笑,“你三哥要是不同意,会直接说‘不要说’” 店小二说道:“如果同意,他也没说‘同意’呀!” 童玉锦挑眉:“看来你这个店小二要做一辈子!” “啊……” 童玉锦解释说道:“你三哥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有些纠结,他的态度是:如果有人站在同意一边,他就同意,我站在同意一边,所以他同意了!” “啊……” 赵之仪不笑了,眼眸深了深,不得不佩服童玉锦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对人性的了解,有阅历的男人不见得就能准确的把握人的心里。 店小二挠了挠头,咬了咬嘴,看着默不吭声的三哥,似乎还真同意了,叹了口气,“南城严家围墙外有一条飞鱼。” 童玉锦朝店小二拱了一下手,“小兄弟,谢过了!” 店小二哼道:“要是能洗脱我们的罪名,那才叫真的谢过!” 童玉锦挑眉:“最多就是少了一桩罪名!” “就这一桩罪名,能让我们全都死,可是少了这桩,我们最多流放三千里!”店小二认真的说道。 “哦——,我懂了,你们不想死?” 店小二叫道:“谁他娘的能活着想去死?” “那倒也是!”童玉锦认认真真的说道,“那行,希望你们流放三千里!” 店小二叹口气蹲下去,“没那么容易。” 案子没查没破,童玉锦不会说什么虚话,转身走人。 赵之仪放下抻着下巴的手,跟着童玉锦一起出了大狱。 赵之仪问道,“现在干什么?” 童玉锦抬头看了看天,“篆刻师傅请到了吗?” “我问一下!”赵之仪走到一边,问了自己的属下,然后又回到童玉锦身边,“找到了,在县衙门口。” “赶紧,抢在前面!” 赵之仪马上意识到童玉锦说什么了,连忙叫道,“马,快,马——” 赵之仪和童玉锦两人跨上马儿飞快的向南城奔去,一路上,飞快的速度掀起阵阵尘土,路人纷纷躲壁,边跑边问路人,“请问严家在那个胡同?” 有路人回道:“保滨胡同!” “怎么走?” “直走到南城大酒楼往左拐两个胡同口。” “谢过了,大叔!”而此时马儿已经离开很远了,只剩下一点点余音。 赵之仪先到严家,他在围墙边上,已经让属下找到偏门边的飞鱼了,可惜,鱼已经被破坏了!” 童玉锦双手叉腰嗤笑一声,问道,“看明白了吗?” 赵之仪两眼眯得很紧:“内应好好的呆在衙门里!” 童玉锦说道:“对,而且权势不小,狱卒都为他提供消息。” 赵之仪呼气:“会是谁?知州肖会遂、通判安坤、参军何大人、录事陈大人……” 童玉锦说道:“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个晚上的官吏履历,有三个比较有可能。” “那三个?” 童玉锦回道:“知州肖会遂、通判安坤、参军何大人!” “为何?” 童玉锦说道:“知州就不要说了,这人的德行全放在明面上,极有可能干出私吞库银的事,可也是最不可能盗库银之人。” 赵之仪问道:“为何这样说?” 童玉锦回道:“很简单,如果要盗,他有动机,可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做监守自盗的事情,他可以通过各种名目揽银,而不需要盗银这种最笨的方式。” “嗯,有道理,也就是说他盗银的可能性一半一半!”赵之仪说道。 童玉锦回道:“是!” “那其他二人呢?” 童玉锦反问:“先说参军何大人,参军你了解吧?” “我当然知道,是地方上的低级官员!” 童玉锦说道:“昨天我看了看他分管的事情,当中有涉及到银库,虽然只是银库一些外围文书类的事务,但手毕竟能伸到银库上来,怀疑他,也有一定的理由。” 赵之仪问道:“那安坤呢?” 童玉锦抿嘴:“这可就复杂多了!” 赵之仪点头承认:“是有些复杂,姓肖的很多公务都是他代办的,他本身又是府州里的三把手,而第二把手长史,前年被撤后,一直未置,他等于就是二把手。” 童玉锦跟着说道:“名为二把手实际上行一把手之事,权力很大,他要是内应或是主谋,非常有说服力。” “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找飞鱼!” 赵之仪看了一下墙上的飞鱼,“不是被破坏掉了吗?” 童玉锦说道:“我虽然没有调查过飞鱼帮,但是从严家这件事上,我看出点端倪。” “什么端倪?” 童玉锦回道:“这个帮派的人应当喜欢打劫有钱人。” “没钱打劫什么,是个人都懂!”赵之仪一脸你在说笑的神情。 “不……”童玉锦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篆刻师傅在哪里?” “应当在我们后面!” “走,我们去找他!” “好!” 东州府衙门 夏琰正带着于文庭查东州这几年的税账账簿,肖会遂和安通判一起陪在公务房,随叫随道。其间肖会遂出去过几趟,有两次是安通判叫回来的。 夏琰阴沉着脸,“这一天下来,肖大人,你自己说说,你如了多少次厕?” “我也没办法呀,夏候爷,年纪的大人,总是要往茅房跑,忍也忍不住。”肖会遂泼皮般说道。 夏琰冷冷的哼一声,没有说什么,对着于先生说道,“给我仔细的查!” “是,爷!” 公务房里,一时之间,除了算盘珠子的声音,没其他声音。 童玉锦和赵之仪两人在天色将黑的时候找到了篆刻师傅,篆刻师傅是一家画裱行的,要不是说官府办案,早就不耐烦的走人了。 看到老头不耐烦,童玉锦连忙拱手道歉,“真是对不住了老伯,让你久等了!” 老头摆手:“不要说客气话了,有什么事赶紧说,老夫要回家吃饭了!” “这样吧,老伯,为了表达歉意,这一顿,小生请了!”办案时的童玉锦都穿男装,如一个假小子雌雄莫辨。 “这不好吧,让你们破费!”老头嘴上虽这样说道,可是神色却一喜,他想到酒肆里吃好的。 童玉锦如何没看出来,连忙回道,“那当然,老伯,这边请!” 赵之仪站在边上,看到童玉锦请客,已经不单纯的认为她为人随和、和什么人都打成一片了,她请客绝不是单纯的吃饭。 果然,吃到七、八成饱时,童玉锦看似随意的开口了,“老伯,等下晚上回去,我让人用马车送你!” “不用,不用,那多麻烦!” “那怎么行,黑灯瞎火,你一个老人家,遇到坏人怎么办?” 老头回道:“没事,我家在西城,都是一般住户,没坏人去,坏人要去也是去南城!” “是嘛?”童玉锦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 老头见童玉锦感兴趣,话多起来:“那当然,听人说南城有富户被什么帮派盯上了!” “什么帮派?” 老头摇了摇头:“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有钱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童玉锦却说道:“我刚才听人说南城严家被盯了,听说还画了一条飞鱼!” “他家被飞鱼帮盯上了?”老头问道。 “好像是!”童玉锦回得事是而非。 老头啧了一下嘴说道:“那不足为奇!” “为何?” 老头回道:“我在画裱馆里听人说道,飞鱼帮专门挑奸商贪吏抢!” “是嘛,这么说,他们还是侠义之士了!” 老头笑道:“也算不得侠义,不过是为了自己少麻烦!” “少麻烦?” 老头回道:“是啊,奸商贪吏不敢报官呀!” “嘿嘿,倒也是!”童玉锦仿佛随意的说道:“也不知道下家轮到谁倒霉了?” “十有八九是宋家!”老头想也不想就说道。 童玉锦问道:“为何?” 老头回道:“听说这几年到南方贩粮发了财。” “难道他们平时短斤少两?” “何止哟,还卖发霉的,你说遭不遭天遣!”老头大概吃过亏,一脸生气的样子。 童玉锦却突然站起来,连忙叫道:“赵之仪,快,让人架着老伯去宋家!” 赵之仪马上挥手,手下来立刻上来,“公子!” “架起老头,赶紧走!” “是!” “喂……喂……你们干……”老头的嘴被捂上了。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说道,“晚餐吃饱了,我们去干活,放心,就是让你拓一条飞鱼。” 老头惊慌不定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扭头不看他,带着他从酒楼后面出了胡同,一步疾行到了宋宅,根据留在严家墙上飞鱼的位置,童玉锦很快找到了刻在宋家墙上的飞鱼。 童玉锦叫道:“老伯,赶紧看看,这条飞鱼的刻划痕迹!” 篆刻老头不解的问道,“这一看就是不识字之人随手刻上去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对,我就是要分辨这个!”童玉锦见老头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划画人不识字,兴奋的叫道,“老伯,那你分析一下,他第一划在哪里,然后是那一划?” 老头问道:“你琢磨他的刻划顺序?” “是,还有刻画轻重,以及拐弯处的力度!”童玉锦说道。 老头见童玉锦问得很专业,收了不耐烦的神色,蹲下来仔细研究这一条只有六画的飞鱼,并且说道,“我为何说刻画之人不识字……” “是啊,老伯,为何?”童玉锦焦急的问道。 “你急什么?”老头终于报了刚才被拉跑的仇。 童玉锦陪着笑说道:“嘿嘿,有点着急,老伯你请说——” “这条飞鱼的轮廓,如果是识字之人来刻,鱼头起划点有暗顿用力之感,但是他没有,他就很生硬的直接划过,上来一个转圈形成鱼尾。” “哦,原来如此!” 老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这个鱼眼点得也像未启蒙的孩子,没有毛笔字按点的韵味!” “明白了,老伯,请把这条鱼模仿下来,另外,还有一条鱼,要你去鉴定!” 得到童玉锦眼神崇拜的老头,高兴的连忙拓鱼,拓好后跟着童玉锦一行人又来到银库外,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等童玉锦到达银库时,夏琰听到消息等在银库外面,等在银库外面的还有东州府的一行官员。 童玉锦根本没心情跟谁打招呼,包括自己的夫君——夏琰。她微喘着气,“老伯,你慢点,这边小石子多,小心拌到。” “到底……让我……慢,还……是……让我快……”老头喘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稳中求快!” “你来试试,看看一把老骨头能不能键步如飞?”老头终于站在童玉锦身边,大口的喘着气。 “我已经到了呀,试得很好呀!” 老头翻着白眼,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到他的白眼,赵之仪站在童玉锦边上,也急得暗暗搓手指。 童玉锦连忙讨好的笑笑,“老伯你过来看看这条鱼!” 老头半蹲下来,侍卫们赶紧把灯笼放到边上,多盏灯笼光亮聚在一起,如同白昼。 “怎么样,老伯?” “这是个识字人划的鱼图。” 第258章 分析飞鱼 接触疑犯 老头半蹲下来,侍卫们赶紧把灯笼放到边上,多盏灯笼光亮聚在一起,如同白昼。 “怎么样,老伯?” “这是个识字人划的鱼图。” “还有呢?” 老头回道:“看着跟刚才那一个一样,但实际上差很多。” 童玉锦问话的口气有些兴奋,说道:“请老伯说说看——” 老头回道:“首先看鱼眼,如果说刚才的那条鱼眼是未启蒙的水平,那么这条鱼眼的功底达到初等名家水平了!” “哦,哦……” 围观官员基本上都认识辨鱼老头,他是东州城有名的篆刻师傅,竟然过来研究一条鱼,还真有意思?一条刻划鱼形图达到书法家水平怎么了,飞鱼帮里有这样的人物也说不定。 可是有些人就不觉得有意思了,某些官员的脸木得渗人,目光紧盯着蹲在墙边的几个人,渐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夏琰不急不徐踱着步子站在童玉锦等人身边,听着他们研究这条小鱼。 “老伯,还有呢?” 老头看着图说道:“还有?练字的转承轻重,在这寥寥六笔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此人的字相当有功底,这样用功,老夫猜想,应当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童玉锦问道:“为何说他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不是其它?” 老说叹道:“如果不考功名,此人在字上的成就可能更高!” 童玉锦反驳说道:“这不对吧,有许多人边做官边成了书法大家呀!” 老头嘿嘿一笑,“我从字中看到了此人的功名利禄之心!”他摇了摇头,“此人不可能静下心来,淡泊明志,成为名家!” “哦,我明白了!”童玉锦站直身体,朝夏琰说道,“夏候爷,听到了吗,这个内应是个有功名的人,也许还是个做官之人!” 围观的东州官员个个不知觉的往后缩了缩,害怕自己就是那个内应之人,只有二个人未退,一个是知州肖会道,一个是通判安坤。 夏琰扫了一眼未退之个,点点头,“继续查!” “是,夏候爷!”童玉锦扫了一圈围观的官员,然后转身对赵之仪说道,“保管好老伯拓下来的飞鱼!” “嗯,我知道!” 回到客栈后,几个人在房间里交流意见,各自说说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赵之仪说道:“从篆刻师傅的鉴别来看,刻飞鱼的并不是江湖帮别之人?” 童玉锦说道,“两条飞鱼,出自两个阶层人的手。” 于文庭问道:“为何不说出自两个人之手?” 童玉锦回道:“飞鱼帮不一定让同一个人刻飞鱼,有可能是帮里其他人,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没有受过教育,可能不会写字,就算会写,也是启蒙者的水平,跟银库外的飞鱼根本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赵之仪回道:“为了防止意外,我明天就去飞鱼帮证实,问问他们帮里有没有书法较好之人。” 童玉锦点头:“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需要证实!” “嗯!” 于文庭说道,“京城有消息过来,我被御史台奏本了!” 童玉锦问道:“为何而奏?” 于文庭回道:“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我堂弟!” “那你堂弟……?” 于文庭叹道:“老夫为了避嫌,根本没有伸手帮过。” 童玉锦问道:“他为人能力怎么样?” “一般!”于文庭说道:“按道理,做个正八品县丞也无不可,可是京里,有人见候爷不在,弄风作浪!” 赵之仪说道:“别管那些,先找二十万两。” “也只能这样了!” 童玉锦说道:“对于人,我已经跟赵郡王说过了,有三人值得怀疑!” “你说得是……” “知州肖会遂,通判安坤,参军何大人”童玉锦说道,“至于这三个当中,谁的可能性更大些,除了知州肖会遂就是通判安坤,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赵之仪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查?” 童玉锦回道:“先查肖会遂!” “可你前面不是说他只有五成吗?”赵之仪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从履历表以及于先生对他的评价,我怕他脑子发热,让五成就了十成。” 赵之仪点头:“还真有可能!” “从肖会遂的履历上看,我看到了一些让我看不懂的东西!”童玉锦说道。 夏琰疑惑的问道:“不懂?” “是!” “指哪些?” 童玉锦说道:“履历上说,他是独子,并由寡母养大,他的父亲是江南郡某县人士,到京城赶考染病而逝,家族境况一笔带过,可我从这一笔带过中感觉到很多不解?” 于文庭问道:“夫人,有何不解?” 童玉锦回道:“如果肖大人的家族这么普通,他凭什么能得到京里贵人的提携,是满腹诗华,还是能力过人,我看他为人处事似乎也就这样,难道有足够深的城府,把我们都骗了?似乎那一条他都沾不上,那么他凭什么在夏候爷的高压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坐在东州府知州的位置上近十年,凭什么?” 夏琰向童玉锦缓缓说道,“吏部,三省都隐隐有人为他打点。” 童玉锦反问:“凭什么呢?他又不是皇亲宗室,就算是皇亲宗室,也达不到如此地步吧?” 夏琰垂了垂眼,“之仪,让你的人彻查一下!” 赵之仪点了点头,“嗯,我来扒一扒这家伙的底。” “尽快!” “嗯” 童玉锦又说道,“从刚才夏候爷说查税赋来看,此人捞钱的吃相不太好看,跟明抢没什么区别了,我想要一份肖知州挥霍明细,夏候爷,能整出一份吗?” “嗯,我让人去弄!” 于文庭说道,“这件事我来!” “多谢先生” “夫人太客气,你刚才所说的挥霍明细是……”于文庭问道。 童玉锦说道:“就是他平时用银子的地方,那怕买一个针头线脑都算。” “是,文庭明白了!” 赵之仪问道,“那安通判呢?” 童玉锦说道:“履历上写得清清楚楚,出生寒门,一个典型的寒门才子,父亲是私塾先生,母亲务农,家境并不宽裕,但凭着坚韧的毅力,从十三岁中秀才一直到如今三十三岁做到正五品通判,能力和实力相当,是个实干型人才。” 于文庭问道:“既然是人才,夫人为何要怀疑他?” 童玉锦解释说道:“此人十九岁从末流小吏做起,基本上三年考一次绩,他就会升一到二级,可谓稳打稳打扎,可是三年前,已经是通判的他却没有再升级,他止于通判,今年又是考绩升迁之年,马上就要到年底述职时间,夏候爷,你收东州府或理淮东路呈上去的考绩了吗?” “收到了!” “安大人的怎么样?” “平!” 童玉锦笑了一下,“以安通判的能力来说,得个平字,似乎说不过去,那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呢,只有一个可能,他的上司肖大人没给他评优!” 赵之仪反问:“这跟盗银有什么区别?” 童玉锦回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只是分析他,会不会在某种愤忿下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赵之仪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为了表过自己的不满,把银子劫了,给他的顶头上司找点麻烦?” 童玉锦说道:“可以这样说!” 于文庭叹道:“那岂不是目无王法,置朝庭于不故!” 赵之仪说道:“也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于文庭说道:“如果被查实,仕途岂不是全悔?” 童玉锦说道:“每个犯罪的人都有一种想法!” “什么想法?”赵之仪和于文庭几乎同时问道。 童玉锦回道:“万一我要是逃过去呢?” “这……”赵之仪抿嘴说道,“明天先查哪个!” 童玉锦回道:“到三位大人家做做!” “坐完呢?” 童玉锦说道“如果怀疑对象是肖大人,那么这些银子多半被他运走了,如果是安通判,这些银子一定还东州城!” 夏琰问道:“这何这样肯定?” 童玉锦回道:“姓肖的会挥霍,银子必有去处,可是自律性很好的安大人就不行了,他一贵清贫,他拿到银子后一时之间还无法出门,必定藏在某处!” 赵之仪咂咂嘴:“想想还真是有道理……” 童玉锦说道:“有没有,查了就知道了!” 夜已经很深了,众人终于散去,各自回房间体息。 温秀秀隐在暗处看到他们一直到子夜才散去,眉头皱了皱,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她一大跳,她惊得抬起头,连忙掩饰自己的情绪,笑道:“夏候夫人,你还没睡呀!” “你为不睡?”童玉锦冷冷的问了一句。 “我……我……”温秀秀捋了一下垂在面前的头发妩媚一笑,“奴家被孩子吵了一天,出来透口气!” “小心着凉!” “多谢夫人关心。” 童玉锦笑笑没再说话,转身就走,夏琰站在门口等,等童玉锦走到身边,搀起她的手一起进了房间。 温秀秀看着他们十分恩爱的进了房间,朦胧的灯光下,这对相互依靠的背影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传说中的玉面郎君亦或黑面阎罗——夏琰,从于文庭的房间出来,一直到进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那孤傲仰立的身姿只对他自己的小妻子而俯首。 温秀秀转头,凭栏仰望星空,深秋的星空美伦美奂,可这美丽是清冷的,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十年了,她从一个官小姐就成为京城乐坊的学徒,又从学徒变成醉云楼的头牌,一路苦苦挣扎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吗?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却拿他毫无办法。 温秀秀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绝美的容颜,还有这一身的媚态,都是为仇人准备的,那曾想仇人不近美色,好,你不近,你身边的人总近吧? 结果……她冷笑无言,仇人仍然好好的活着,可是自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她转身看向房间,房间里,这世上唯一跟自己有血缘的人正安静的睡着,我该怎么办? 夏琰夫妇忙了一天了,累得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深秋的黑夜,除了有清冷而美丽的月光外,还有寒霜,凌晨二更天,冷到骨头缝里的时候,赵之仪没有睡,他接到线报和夏小开一起到了东州城外,两人兵分两路追赶着几个黑衣人,黑衣人的马儿飞快,一起往北而去,眨眼之间,竟出了东州府的范围。 “要不要继续追?” 赵之仪勒住马想了一下,“不对,这分明是调虎离山,赶紧回城!” “是,公子!” 快要进城时,遇到了夏小开,“怎么样,追到了吗?” 夏小开生气的回道:“一直往南,都出了东州府府城!” “肯定是诈,赶紧回城!” 城内连着护城河的内河之上,几艘中等木船,已经悄悄散去,分散到几个码头,仿佛没有行驶过一样,没留下一丝丝痕迹。 安家门口气死灯在风中摇曳,正门在月光、灯光下显得苍桑而陈旧,仿佛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倦着腰在风中苦苦守望什么。 安宅侧门倒夜香处,倒夜香的车子快速的停下,拎起这家便桶放到板车上,又从后面拿下干净的便桶放在原处,夜香人做完之后,又拉起板车往下一家,板车走过,围墙拐角,一个中年男人快速的趁着夜香板车声音,轻轻推侧门回到了家中。 “官人,你回来了?”女人见到中年男人,欣喜的叫道。 暗暗的影子走到灯笼前时,赫然就是安通判,他低声回道,“外面冷,赶紧回去!” 妇人问道:“是,官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安通判回道:“肖知州应当拿到银子了!” “那就好!” “嗯,别操心了,当心身体” “我知道,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妇人甜蜜的报怨道。 “别胡说!” 妇人笑道:“等夫君一切稳定下来,岂不是更好?” 一直紧绷着脸的安通判微微一笑:“不要,孩子什么时候来,我都高兴!” 妇人走着走着就偎到男人身边了,浅浅笑道:“要是我生了女儿怎么办?” 安通判仍然笑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 “夫君你真好!” “天冷,赶紧进房间!” “嗯!” 东州府府衙后街 凌晨三更天时,万籁俱静,拉夜香的车子同样也出现在府衙后院后街,到底是知州家,家大业大,夜香也多,竟有几辆车同时到夜香,倒夜香之人拎上盛有夜香的桶,又拿下空桶,井然有序,动作很轻的夜香人很快搞结束了,然后出了胡同。 守夜人关上门之后,很快有人过来拎空桶,倒是奇怪,拎空桶倒是像拎了什么沉沉的东西。不一会儿,空桶被放到了一个地下室里,肖会遂随手打开一个便桶盖子,里面竟然装的是白银绽子。 肖会遂让跟进来的贴身侍从清点,侍从点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回大人,二十万两!” “嗯!” 肖会遂盯着银子看了一会儿,拎着灯笼出了暗室。 赵之仪和夏小开毫无收获的回到了客栈,于先生问道,“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被人故意引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了假消息?” 赵之点仪点头。 于文庭捋须,“我总感到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控制着东州。” 赵之仪说道,“我给京城消息,京里将派人手过来。” 于文庭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要是人手充足,事情还是会好查些。” 东州城外济河某河段的一个小村子里,三间草房子,外面看上去,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黑灯瞎火,可是内里却有灯光,原来,窗子被黑布遮上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老大,我有兄弟传来消息,说银子进了知州院子!” “你那兄弟靠谱吗?” “过命的兄弟,这次能给知州家倒夜香,真是巧了,他的表舅病了,偷偷让他顶了一个晚上。” “关着银子的事,怎么可能让他顶?” “我那兄弟跟他表舅长得很像,混了过去!” “你确定便桶里都是银子?” “是,他说他觉得板车重,好奇便桶是什么木头做的,偷偷打开盖子看了一下,那知全部是银子!” “几板车?” “五个板车,每上板车上都有十来个桶,银子多得数不清,后来,我兄弟猜想定是被盗的库银!” 另一个男人也附合说道,“老大,肯定是,都数不清了!” 老大说道:“我想救兄弟们!” “大哥,搞到银子,往府衙门口一放,不就结了!” “那有这么简单!” “那……那怎么办?” 老大回道:“当然是拿银子要挟,跟官府换人!” “对,对,还是老大想得周道,那我们准备怎么抢银子?” 老大回道:“只要不在县衙里,一切都好办!” “可那是府衙后院呀?” “笨了,不在府衙说明不是朝庭的银子,懂不懂?” “哦,我明白了,在姓肖的家里,说明就是姓肖的了!” “对头,抢了,他们也不敢吱声!” “就是,贪得来的东西,他们不敢吱声。” 第二天,吃好后,夏琰的贴子分别送到了肖家、安家、还有何家,收到贴子的三方人马,表现各有千秋。 肖会遂先大惊,难道自己的事姓夏的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昨天晚上,两路人马引开了,他们不会知道,也许就是来查失盗的二十万两,可那银子跟自己没关系,想到此,肖会遂心定了不少,正门大开,欢迎转挥使夏候爷到自己家坐客。 由于贴子是当日送当日就上门的,肖会遂的家没有细收拾,虽然有所警惕,便是夏琰的防不卒然还是让他没来及收拾与准备,到处都是奢华的摆件、插屏等贵重东西。 夏琰和赵之仪相互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奢靡不堪。 不是一路人,连天都没办法聊,只坐了一会儿,夏琰等了就出了肖府。 “看了后,怎么样?”赵之仪问向童玉锦。 童玉锦回道:“跟我想得一样,穷极奢侈,他做官就是享受来了,挥霍银子吃吃喝喝,似乎不错。” 赵之仪跟着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吃吃喝喝,醉身梦死,竟还能坐在知州位置上近十年,真是不可思议。” 夏琰眯眼说道,“也许这一次能把他们拿下!” 天已经正午,几人去了中等酒肆简单的吃了一顿,吃好后,先去了靠近的何家,何家跟肖家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二进二出的房子里住了三世同堂,显得有些拥挤,何参军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等夏琰到时,他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等着。 这是一个正常官吏接待上司的态度,尊敬中透着巴结,希望自己虔诚的态度能得到上司的认可,获得好印象,期待高升。 等童玉锦等人进院子时,发现整个院子都用清水冲洗过了,显得干净透亮,家里的老老小小站成一团,等见到夏琰等人进了院子门时,个个自动跪下,给夏琰等人行礼。 古语有云: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这句话它是什么意思呢?一个人如果有高度修养,有三种变相:看起来不可侵犯,实际上跟他一亲近,又觉得非常温和,充满了感情,尽管他说笑话,但他言语的内容,又非常庄严,不可侵犯的。 此时,三十而立的夏琰,已经过了年轻时的倨傲、高不可攀,入世更加圆融通透,对着崇拜自己、尊敬自己的下属,他严肃的面孔缓和了很多,轻展眉宇,温和的叫道,“各位请快起身,夏某今天就是随意走走,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何大人没有想到在衙门里严厉而不近人情的夏候爷,在自己家里竟如此温和客气,本就局促不安就更加不安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笑中的亲和力不必说了,“何大人,见你们这样,是不是午餐还没有吃?” “下官不饿,不防事,不防事!”年近四十的何大人显得很紧张,连忙摆手。 童玉锦转头笑着对夏琰说道,“候爷,要不改天再来,今天先让何大人吃午餐?” 夏琰点了点头,对何大人说道,“何大人好生吃饭,不必远送!” “候……爷,要不在寒舍一起用餐……” 夏琰微微一笑,“何大人客气了!”说完转身出了院子门。 赵之仪转身的时候扫了一下何家天井,眉角扬了扬跟着童玉锦等人一起出了何宅。 何大人一直等夏琰等人走远才回院子,边上儿子说道,“父亲,这就是严厉到能吃人的夏候爷?” “是啊,你都想不到他有多威严、苛刻!”想起在衙门里训话的夏琰,何大人感慨。 “可儿觉得他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何大人摇了摇头,“官场之上没有‘温润如玉’,只有雷庭手段,否则不可能站到权力巅峰。” “想象不到!” 何大人叹道:“再等二十年,你就会有为父的感悟。” “哦!” 坐上马车去安通判家时,赵之仪问道,“为何坐都不坐,就出来了?” 童玉锦笑道,“三堂同堂,大家站在一起时,我感受到了来自何家的和睦!” “和睦?”赵之仪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一个和睦的家庭,说明家人关系稳定,家人关系稳定,大部分情况下,家人都比较明礼、明智,一个明礼、明智的家庭会培养出挺尔走险的何大人吗?” 赵之仪惊叫:“这也能作为查案的依据?” 童玉锦回道:“那当然,作为社会最基本的群居单位——家,一直是社会稳定的根基,如果每个家庭都不和谐稳定,那么社会、世道必然也不稳定。” “受教了,夏夫人!”赵之仪朝童玉锦拱了拱手。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到了离衙门最远的官通判家,当他们下了马车,站到胡同口时都不敢相信,这么破旧的胡同里会有一个正五品官员的家。 赵之仪感兴趣的问道:“夏夫人,这能看出什么?” 第259章 故意漏话 惊险一刻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到了离衙门最远的安通判家,当他们下了马车,站到胡同口时都不敢相信,这么破旧的胡同里会住着一个正五品官员。 赵之仪感兴趣的问道:“夏夫人,这能看出什么?” 童玉锦抿嘴:“我只见过安通判一、两次,通过他的衣着来看,他是个有品味的男人。” 赵之仪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男人,很新鲜,回味着童玉锦的话:“有品味的男人?貌似在夸赞。” 童玉锦笑笑:“对!” 赵之仪跟安通判打了不少交道,问道:“整天都穿官服,你如何看得出来?” 童玉锦回道:“从三点可以看出来!” 赵之仪问道:“那三点?” “褶皱、袖口、官帽。” 赵之仪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袍,“我呢,怎么样,是不是你所说的有品味?” 童玉锦嗤笑一声,“得了吧,你的品味全是银子堆出来的,没品也有品了!” 赵之仪不满的说道:“那你男人不也是这样!” 夏琰都懒得哼。 童玉锦却得瑟的说道:“哼,我们家这个是人衬衣袍,超品味!” “我也是!”赵之仪也跟着得瑟的说道。 于先生跟夏琰无奈的笑笑,看这两个磕磕牙倒是解压,一行人边走边问,很快到了安宅,敲门过后,一个相貌普通的妇人给他们开了门。 童玉锦上前拱手问道:“请问,这是安通判的家吗?” 妇人回道:“正是,请问是夏候爷吗?” “正是,你是……” “民妇林氏,安坤家室!”妇人说完后就给夏琰等人行礼,大方得体。 童玉锦回了一个拱手礼:“原来是安夫人,打扰了!” 妇人长相虽然普通,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不仅如此,她举止有度,跟正五品官夫人很匹配,见童玉锦客气行礼,连忙回礼说道,“夫人客气了!” 童玉锦扬眉,“你看出我是女人?” 林氏展颜笑道,“是,夫人,还请屋里坐!” 童玉锦点点头,“那就不客气了!” “夫人说哪里话,只是家里比较简陋,还请夫人不要介意才好!” “那里,夫人太客气了!” 林氏一边和童玉锦说话,一边侧身走着,童玉锦觉得她走路似乎很小心,不仅如此,左手还有护小腹的动作,难道……有身孕了? 整个安家并不大,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头,房屋、院子都非常简单、朴实,墙角处、或是门廊边,几株常青树点缀了整个院子,让院子有了生机勃勃的感觉,正房前面走廊下,圈了几块方形畦地,里面种着菘菜(大白菜)、波菜等秋冬季节蔬菜,跟上次见到的前宁家截然不同,这是个会生活的妇人。 即便是一进一出的小院子,除了几株常青树,仍然显得空旷,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等夏琰等人到安宅正堂就坐时,才看到一个年老的仆妇给他们上茶,童玉锦才恍然大悟,是了,安家似乎只用了一个仆人,跟官职官位太不相符了。 难道安通判是个两袖清风、高风亮节的清官、能吏? 老仆不急不徐的给夏琰等人上茶,上茶的一套茶具通身雪白,茶壶和杯子上描的一叶花相映成趣,相当雅致! 童玉锦端起茶杯就赞道,“好意境!” 林氏双手交叉放在面前,坐在客人下首,听到童玉锦夸赞,微微笑着谦虚说道,“官人家乡烧窑,这是公公亲自为官人烧制的,让官人带出来,等有客人时好招待客人,没想到能有幸招待到夏候爷、赵郡王,真是蓬荜生辉!” 童玉锦笔笑,不仅会生活,还是个能说会道的妇人,看着杯子赞道:“令翁真是好手艺!” “多谢夫人称赞!” 仿佛知道童玉锦就要问安通判似的,林氏说道,“官人刚刚出去,说如果事情解决顺利,马上就回来!” 童玉锦哦了一下:“原来是有公务!” 林氏很抱歉的说道:“贵人来了,夫君不能亲迎,太失礼了!” 童玉锦浑不在意的说道:“公务要紧,不妨事!” “谢谢夫人体谅!” 童玉锦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茶,喝完之后,赞道,“好茶!”真是好茶,没有像时下泡茶时放很多调味料,就是纯粹的绿茶,茶叶泡开后,喝到嘴里一股清咧的甘甜,回味无穷。 林氏说道:“夫人若是喜欢,妾身这里还有,我让沈婆给你拿一包!” “我还真是喜欢,多谢夫人”!童玉锦拱了一下手,仿佛随意的问道,“家里除了沈婆,没有其他仆人吗?” 林氏问道:“还有一个长随,跟在相公身边当差!”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整个宅子就两个仆人?” “是,夫人!” 童玉锦说道:“看你似个有身孕之人,为何不多置几人?” 林氏看了一眼并不显怀的肚子,笑道:“夫人看出妾身有孕了?” “嗯,有孕相!” “你……”林氏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怕失礼。 童玉锦回道:“我有两个孩子!” “真是看不出来!” 几个男人端着茶杯,听着童玉锦跟林氏聊天,过滤着听到的内容,似乎跟案子没关系,不紧不慢的啜着茶水。 童玉锦笑笑,刚想站起来溜达一圈,安家的大门被推开了,安通判带着自己的长随回来了,人未到正堂,声音已经到了,“下官失礼了,让候爷、郡王久等了!”话说完了,人拱着手也到了夏琰、赵之仪跟前。 夏琰淡淡的回道,“无防!” 赵之仪皮了一眼,“自已家坐吧” “多谢郡王、候爷!” 安通判坐到了林氏身边,对着夏琰说道,“刚才下官接到线报,去核查事情的真伪,耽搁了一会。” 童玉锦不仅注意到林氏坐姿依赖般微微倾到安通判身边,更注意到安通判强调自己去办事了,刚才进门时,他婆娘已经说了一遍,现在他又说,什么意思? 按道理,夏琰和赵之仪两个,随便谁到他们安家,除了死人,否则都要向何大人一样,带着全家候在门口恭迎,可他倒好,去办公事了,不仅如此,还有意无意的提醒别人问他去干什么事了?这……太不合常理了。 童玉锦余光扫了一眼夏琰,夏琰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问道,“安通判这么忙,究竟所为何事?” “哦,一些事,还需要查证核实!” 夏琰在官场上打拼多少年了,安通判这种说一半留一半根本不够他瞧的,此人城府不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浅,这是故意让他生疑的,他转头看向赵之仪,赵之仪嘴角一勾,“安大人,你那个手下有惩戒了吧?” 安通判连忙站起来回话:“回赵郡王,已经惩戒了,罚他回家种田了!” 赵之仪点点头,“那就好,我不希望下次抓捕时,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是,下官一定严加管束属下,不让类似的事发生!” 夏琰说道,“我有些税务上的事要跟你说,让妇人们退下去!” “是,”安坤转头对林氏说道,“你带夏夫人到后院!” “是,夫君!”林氏说道,“夫君,那晚餐……” 安通判回道:“我路过酒肆时,已经订了饭菜,到时他们会送过来!” “好,那我带夏夫人去后院了!” 府衙后院 肖会遂书房下的暗室里,幕僚紧张的说道,“大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这样?” 幕僚急切的说道:“大人,听说夏琰去了何大人家,现在又去了安大人家!” 肖会遂不耐烦的说道:“他还到我了家。” 幕僚说道:“大人,去安大人家跟到我们府里不一样!” “不要相信小道消息!”肖会遂说道。 幕僚说道:“大人,纸条就在你手中,它不一定是小消息。” 肖会遂烦燥的转来转去,“娘佬子的,平时让他们把银子交上来,跟要他娘命似的,现在夏琰来了,个个都积极的很,把银子往我这边送,他娘老子,这些王八糕子等我回头,非宰了他们不可!” 幕僚问道:“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肖会道再次打开小纸条,上面赫然写道,夏候爷怀疑大人贪了二十万两,怕就要动手了,请速避开! “大人——”看着肖会遂半天不说话,幕僚提醒说道,“刚好京里催得紧,要不把银子送到京城,一举两得!” 肖会遂骂道:“该死的,老子就放在这里,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的银子藏在这里!” 幕僚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听说下面的人早就打听过你藏银子的地方,你看……” “娘个老子的,还让不让人活!” “大人——” “叫魂啊!” 幕僚一直催问:“现在怎么办?” 肖会遂烦燥的回道:“就按你一举两得的方法做!” “现在……”幕僚问道。 “不是现在还等什么时候,难道等夏琰过来?” “是,是,小的明白了!”幕僚转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丝兴奋,肖会遂没有注意到,他仍然觉得很烦,不停的走来走去。 安家 童玉锦带着春燕和绿柳跟着林氏到了安宅后院,一进一出的房子,也算不得有后院,只是离开正堂而以,拐过厢房到了林氏绣房,里面有绣架,还有书架。 童玉锦笑道,“林夫人喜欢那类型的书?” “一些诗词画本!” 童玉锦边问边走,顺手翻了一本书,一本前朝古诗集,每首诗后面还都做了备注,看来看得挺认真,童玉锦看了其中一首,觉得点评的非常好,说明此人有一定的文学功底,“这些都是谁的字?” 林氏看了一眼童玉锦手中的书说道,“都是妾身标注的!” 童玉锦评道:“夫人的字很有阳刚之气,不似女人柔弱!” “那里,随便写写罢了!”林氏谦虚的笑笑。 童玉锦看似随意快速的翻了一下书,放下又捡了一本随意翻翻,竟都是同样的字体,难道没有安通判的字,要是找不到,看来只能让夏琰去府衙调公文了。 两个女人随意的聊着,“则才在何大人家里,发现何大人家三代同堂,你们为何不住到一起?” 林氏回道:“回夫人,夫君的父亲在村里私塾执教,离不开村子,所以一直没有跟我们过来上任!” “原来如此!”童玉锦问道:“看夫人年纪也不小了,这是第几个孩子?” 林氏回道:“回夫人,这是第二个。” “哦,那还有一个呢,跟在夫母身边?” “是!” “多大了,男孩、女孩?”童玉锦问道。 “女孩!” “哦” 童玉锦和林氏两人随意聊聊,不知不觉天色竟暗了下来,安通判叫了酒肆的菜,夏琰等人没有留下吃,出了胡同,上了马车回客栈了。 马车上,赵之仪急切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童玉锦回道,“不怎么样?” “怎么样个‘不怎么样’?” 童玉锦没有回赵之仪话,而是说道,“赶紧带人去查安通判今天干什么去了?” “哦!” “来人——” “郡王,赶紧派人去查一下安通判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 “是” 济河边某河段 中年男人虾着腰进了一艘乌蓬船,船内舱里坐着几个人,见到中年男人,某个小兄弟问道,“二光子,你去那里了?” “还不是跟我的兄弟聚聚吃了顿饭。” 小兄弟问道:“谁掏得银子?” “当然是他!” “吃了什么?” “当然是好吃的,还有清酒。” 小兄弟惊得张大嘴巴:“你们都吃上清酒了?” 二光子回道:“是啊,我兄弟够义气吧!” 小兄弟咂着嘴说道:“我咋觉得不靠谱呢?” “咋就不靠谱,没请你喝清酒①” 小兄弟说道:“你这兄弟不是给你消息,就是请你吃饭,就你这光光堂的性格,怎么会有这么铁的兄弟?” 二光子举手:“信不信老子揍你一顿” 小兄弟连忙躲开了:“老大,老在,二光子要打我!” “二光子——”老大严肃的制止道。 二光子还是怕老大的,稀里哈拉的说道:“大哥,我这不是吓呼吓呼他嘛!哦,对了,大哥,机会来了!” 众人个个看向二光子,一眼有财发的样子,老大见众人如此,问道:“什么机会?” 二光子回道:“劫肖抹光的银子啊!” 老大问道:“什么时候?” “就今天夜里!” 老大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假的?” 二光子拍着胸脯回道:“老大,千真万确!” 老大还是不放心:“怎么个千真万确” 二光子回道:“老大,我那兄弟说了肖抹光今天晚上肯定要运银出城!” 其他兄弟问道:“真的假的?” 二光子回道:“当然是真的,我那兄弟表舅不是倒夜香的嘛,人缘广着呢,姓肖的经常偷偷运银子到京里。” 老大听到这话说道:“这个我知道,可他怎么敢顶风作案?” 二光子见老大一直犹豫不决,急了:“大哥,别犹豫了,你不是要拿银子救兄弟们嘛,管它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 其他兄弟问道:“要是官府的人下得套让我们钻怎么办?” 二光子撇嘴回道:“可也不能不顾兄弟们吧。” 老大皱起眉头,“可这一票太凶险了!” “大哥,要不要去求上一签?” “让我想想?” 安宅 安通判看着一桌子没人吃的菜,撩起袍角坐下来,大口吃起来。 林氏担心的叫道:“官人——” “别担心,坐下来吃吧!”安通判仿佛没有听到妇人的担心。 林氏还是说道:“官人,我觉得夏琰夫人不简单!” “比你还不简单吗?” 林氏摇了摇头,“我不过比一般内宅夫人多了几分见识而以,不能跟她比!” 安通判哼道:“一个妇人而以!” 林氏摇头:“官人,莫要大意!” “嗯,我知道了!”安通判点点头。 林氏坐到安通判边上,拿起碗筷准备吃饭,饭到嘴边,她又放到碗里,问道,“官人,事情什么时候结束?” 安通判回道:“我想快了!” “真的?” “嗯!” “我再也不要提心吊胆了?” “坐下吃吧!” “是,官人!” 因为在马车上已经讨论过今天的事,所以回到客栈后,几个人各自办自己的事后就准备休息了。 童玉锦说道:“如果你手下查到什么消息,重要的叫我,不重要的,等明天吧!” “我知道了!” 二楼另一端,温秀秀看着今天晚上早早就休息的夏琰等人,站在迎风口,眉前的刘海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她也不管,伸手摸了一下袖袋,然后又看了看房间,门缝里,她的孩子真睡得香甜,她紧抿着嘴,看向远方。 半夜时分,赵之仪手下过来汇报消息,“姓安的查了什么事?” 属下回道:“回郡王,他去查小道消息!” “什么样的小道消息?”赵之仪问道。 “说是姓肖的今天夜里要运二十万两银子!” “什么?”赵之仪大惊,刚想再问几句,突然,门外响了一下,像是箭矢的声音,他连忙推开门,果然有一支箭插在门柱子上,打开一看,竟是飞鱼帮劫银子的消息。 “公子,刚才的消息要不要属于再去枋查?” “不用了!”赵之仪眯眼说道,他转身咚咚的下了楼,走到夏小开门口时敲了一下,夏小开问道:“什么事?” “有急事!” “好,我马上到!”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了,他推了推还在睡的夏琰,“外面人头攒动!” “他们会说的!” 童玉锦想了一下,一骨碌坐起来,爬到床外穿衣,等衣服穿好后,打开了门,门口春燕和绿柳州真准备叫门,“什么事,这么吵?” “不知道!”春燕摇头。 童玉锦伸头看了看赵之仪的房间,见门半掩着,问道,“人呢?” 绿柳回道:“赵郡王已经下楼了,还叫了开将军!” “还在不在楼下?”童玉锦问道。 “在,听说正在调人手!” “怪不得这么吵,原来是调兵!”童玉锦边说边快速的下了楼,出了客栈大堂,走到客栈门口:“怎么不叫候爷?” 夏小开回道:“事情还没有确认?” 童玉锦问道:“什么事?” 赵之仪回道:“我房间外门柱被人射了一支箭。” “你要不要紧?”童玉锦关心的问道。 赵之仪摇头:“不是伤人的箭。” “那是……?”童玉锦问道。 “箭上绑着一个小纸条,说是飞鱼在劫银!” “劫银子?” 赵之仪回道:“对,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童玉锦皱眉,暗想,大家找了许久的二十万居然出现了,是谁给的消息,是真还是假,没等到她想明白,赵之仪说道:“我和小开在想会不会向上次那样,被人调虎离山了!” 童玉锦问道,“上次?也有箭射到你房间?” “差不多!” 童玉锦问道:“什么叫差不多?” 赵之仪回道:“上次不是我房间,而是我身边一个侍卫的房间。” 童玉锦看着近五十人的队伍,问道,“地址是哪里?” 赵之仪回道:“城外风迎亭附近。” “风迎亭?”童玉锦自言自语,“调虎离山……?” 于文庭也下了楼,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我知道,我去过!” 思索过后,童玉锦连忙问道,“除了风迎亭,还有那些地方比较靠近城门的?” “没听说!” 童玉锦转身叫道,“让店掌柜出来回话?” 店掌柜早就被这么大的动静搞醒了,站到童玉锦面前回话,“回夫人,除了风迎亭,还有梅迎亭!” “在哪里?” “和风迎亭相对的北面!” “梅……没……什么意思,难道是反其道而行,其实是有的意思?”童玉锦呼着气、锤着手自言自语。 赵之仪说道,“我们兵分两路!” 童玉锦摇头,“不,总共才五十人不到,不行,就去梅迎亭!” “这……”赵之仪看了看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风迎亭。 童玉锦严肃的说道:“我承担后果!” 赵之仪点了点头,“小开,我们走!” 童玉锦说道:“我和夏琰随后就到!” “好!” 一群人驾着马飞奔着朝城外跑去,奔腾的马蹄声惊醒了大街小巷的民众,个个披着衣服、点着灯起来张向大街,可惜除了马蹄声,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童玉锦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夫人,凌晨三更天!” “那岂不是要天亮了?”童玉锦转身准备上楼,夏琰已经站在楼梯口,见她转身正准备下楼。 夏琰身后不远处站着温秀秀,她扶着栏杆一副好奇的样子,一边探头,一边扶着二楼围栏,朝正对着大堂的楼梯挪动,看似很慢很随意,可是不知不觉竟靠近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夏琰。 童玉锦见夏琰准备下楼,抬头正准备跟他说话,在迎光处,看到夏琰身后的冷光,大叫,“子淳、小心!”边叫边跳跃着上了楼梯,可惜她每次只能跳一格,没办法够到夏琰。 听到童玉锦的叫声,夏琰转头确认处境的同时,急速避让攀着楼道扶手跳了下来,结果让跳跃上去,跑得太快、跌趴在楼梯上的童玉锦,暴露在温秀秀面前。 “不……”夏琰大叫一声,起身再次跳上楼梯。 童玉锦见匕首直直朝自己刺来,一个翻滚连忙避开,身子急速的往楼梯下滑去,温秀秀眼看着自己要得手,怎么会让童玉锦逃脱,歇斯里底的低头弯腰追着童玉锦下楼梯,边下边不停的刺刀。 夏琰急得飞跨而上,一脚借住楼梯扶手用力,一脚不顾一切扫荡而上,可惜没有扫到,被贼人避开了,眼看着温秀秀的匕首就要刺到童玉锦,心都快跳出的夏琰情急之下,脚勾上二楼扶手,一个燕子倒挂,伸手抓住温秀秀的手。 ------题外话------ 清酒其实就是现在的白酒,在宋朝时,由于酿酒中没有蒸馏这一项技术,所以制出来的酒大多数是浑浊的,就算是清酒,也没有今天看到的白酒清纯,文中,能喝到清酒,算是不错的了,毕竟清酒价格相对比较贵。 第260章 棋逢对手 温秀秀用力挣脱,可惜却怎么也挣不出,瞪着发红的双眼,恨不得一口吃了夏琰,可惜如同膛臂挡车——自不量力。 童玉锦终于从楼梯口站起,伸手用力一扭她的手腕,刀从温秀秀的手中滑落,赶过来的夏小同让人捆绑温秀秀,这时,仿佛有心灵感应,房间内的孩子突然大声哭起来,声音越哭越大,仿佛撕心列肺般让人心生不忍。 童玉锦叫道:“春燕,把孩子抱过来!” “是!”不一会儿,春燕把孩子抱过来。 “给她松绑!”童玉锦叫道。 夏小同不愿意:“夫人——” 童玉锦严厉的看了一眼夏小同:“让她抱孩子!” “是!”夏小同不情愿的让人给温秀秀松了绑。 夏琰眸中泛寒,浑身透出森冷怒意:“什么人派你过来!” 温秀秀扭头:“没有谁!” “不想说?没关系,你会开口的!”夏琰说道,“小同,把她跟孩子一起关了!” “是,爷!” 童玉锦说道,“没时间了!” “嗯!”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一起骑马出了东州城,到城外时,天已经麻麻亮,梅迎亭不远处的渡口站满了人,渡口内河、外河道驻了几艘中等木船。 赵之仪正在跟安坤说着什么,两人看到夏琰和童玉锦,连忙走过来,说道,“二十万两银子被飞鱼帮劫了,飞鱼帮又被我们全部拦截,银子在三艘小船上。” 夏琰问道:“谁的银子?” 赵之仪回道:“肖会遂的银子!” “真是他?” 赵之仪点头:“是,交接的管事和脚夫被抓了,已经承认了!” 夏琰点点头,“夏小开——” “爷,在!” “调厢军抓人!” “是” 躲在草丛里望风的老头子,见众人纷纷跳上船,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了,悄悄爬出了官兵控制范,一路跌跌撞撞回去报信了。 梅迎亭从没有向今日这样热闹,河口内外,围满了人,执行任务的衙役不敢说什么,可是围观的群众都七嘴八舌。 “听说是失踪的二十万两,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 “肖抹光这次应当倒台了吧?” “说不准!” “为何说不准,你没听人说这些银子都是他的嘛!” “知道啊,可人家背景、后台深,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夏候爷难道是一般人吗?” 说话之人皱了一下眉头,“夏候爷早就接管淮东路了,可姓肖的一直稳稳的坐在府州的位置上,不一定能捋得了他!吧” “我看能捋了!” “那就看看亲临东州府的夏候爷能不能办了肖抹光,再不办了他,整个东州都被他抹光了,就剩荒地一片了。” “谁说不是呢?” 东州府府衙后院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官兵围过来了?”门房的人边走边叫,听到他叫声的人不解问道,“这里是官衙,有官兵不正常吗?” 门房摆手:“不是,不是,前面有人议论,不是衙役,而是厢军!” “厢军怎么啦了?” “厢军驻在东州百里之外的海滨,没有调遣根本不会随便进入东州城!” “也是哟,那赶紧找夫人、老爷!” 几个仆人先找到书房,结果书房没人,“咦,老爷到前面衙门里办差了?” 门房说道:“我守在门口没见人出去。” “会不会没走正侧门,而是其他门?” 门房回道:“可老爷办公差只走正侧门,从不走其他地方。” “说不定呢?” “那赶紧找找!” 随着厢军逼近,仆人们没有找到老爷,也没有找到夫人,人不见了。夫大人和肖夫人去了哪里呢? 肖家书房密室有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此刻他们正朝城外而去。 肖会遂边走边骂道,“娘个佬子的,一个个的都想老子死,可是老子偏不老,看你们怎么办?” 肖夫人叫道:“老爷,你就别骂了,赶紧想办法才是正径!” “急什么,我已经把消息送往京城了,这一两天就会有办法!”肖会遂不耐烦的回道。 肖夫人问道:“那这一两天住哪里?” “走到城外,找家农户躲躲就是!” “哦!” 肖家大管家找到肖大人的幕僚问道,“先生,老爷呢,厢军已经到院子里了,让老爷出去见夏候爷!” 幕僚撇了一下八字胡,长角眼眯了一下说道,“老爷出去了,不在府里!” 管事说道:“可门房的人都说了,没看到老爷出去!” 幕僚回道:“也许他们没看到!” 管事说道:“不可能,一个正门,两个侧门,四个小门,都问过了,没见过老爷!” “那我就不知道了!” “先生,那怎么办?” “我先去看看!” 站院子里的赵之仪等了一刻以后,果断的挥手,“搜查肖府!” “是!” 刚刚赶到的幕僚还没来得说话,厢军已经开始动作了,很快便知道肖会遂逃逸了,整个肖府的人都被抓到了东州府大狱。 东州府衙 知州公务房成了夏琰的临时公务房,赵之仪扶着佩刀进来说道,“肖会遂逃了!” 夏琰眯眼问道:“肖会遂家族的事打听到了吗?” “消息可能还要等一两天,没这么快!”赵之仪说道,“要不要看看银子?” “好!” 童玉锦正在翻肖会遂公案上的文件,夏琰跟赵之仪出去看银子,她都没有跟着出去。 赵之仪不解的问道:“你在翻什么?” 童玉锦回道:“我在翻安通判手批公文。” 夏琰说道:“肖会遂的公务大部分都是他处理的,应当随意就能找到一份。” 童玉锦说道:“可是我感觉这公文上的字体、结构跟拓下来的石鱼用笔不一样!” “也许不是安坤,而是另有其人呢?” 童玉锦从书案边上直起腰,“你不觉得我们拿到二十万两太容易了吗?” 夏琰和赵之仪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是太容易了!” 童玉锦又反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手在布置着这一切吗?” 赵之仪点头:“嗯,是有这种感觉!” 童玉锦呼气:“不仅如此,我们还被牵着鼻子走!” 夏琰问道:“安坤一直是你最大的怀疑对象?” 童玉锦回道:“是,昨天下行到他家那一出,不得不让人生出怀疑!” 赵之仪跟着说道:“是啊,昨天下午他去核实肖会遂要运二十万两,昨天晚上我的门外就有飞箭传来消息,一环套一环,细虑缜密!” 童玉锦点点头,“我想我们截到的二十万两肯定不是东州府银库丢失的二十万两。” 夏琰眯眼问道:“如是不是,这二十万两银子从那里来?” 童玉锦呼了口气,“于先生——” “夫人,属下在!” 童玉锦问道:“你堂弟现在任职县丞?” 于文庭回道:“是,前一段时间,我去宿县暗访,跟他会过面!” 童玉锦说道:“我想和你去宿县会一会你的堂弟,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一些一手资料!” 于文庭问道:“夫人想从他嘴里知道什么?” “我刚才翻到了几分公文,大略看了一下,上面说到宿县、安县等几个县郡税赋没收齐,我想暗查一下,这二十万两或许是几个县郡的税银!”童玉锦分析说道。 于先生摇头:“不可能,几个县郡没有二十万两。” 童玉锦反问:“刚才在梅迎亭,你没听人说肖抹光吗?” “肖抹……光” 童玉锦回道:“对于一个雁过不留毛的人,什么事不可能发生,二十万两虽说数量不小,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童玉锦抿了一嘴,“赵公子,逃跑的肖知州赶紧想办法找到,我和于先生去一趟宿县!” “哦,子淳也去?” 夏子淳点头,“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童玉锦朝夏琰咧嘴一笑,“夫君大人你正好!” 赵之仪嘢的一声,“童大讼师,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肉麻?” 童玉锦白了他一眼:“你也可以让你娘子在人前肉麻嘛,我保证不说一句话。” 赵之仪哼道:“真是不害臊!” “老夫老妻有什么害臊的!” “真是受不了!” “不要受不了,赶紧去抓人!”童玉锦说道:“我现在去证实一下二十万两是不是库银,东州城的一切牛鬼蛇神可都交给你了!” “知道!”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犹其派人盯着安通判,知不知道?” “嗯!” 童玉锦转头对夏琰说道,“夫君大人,你不能跟我去宿县!” 夏琰皱眉。 童玉锦说道,“我和于先生今天晚上悄悄出发!” “怕什么!” 童玉锦解释:“不是怕什么,而是对手太狡滑,为了节省时间,更有效的、更快的办了这个案子,我得讲究点方法!” “可我不放心!”夏琰担心的说道。 “没事,让夏中浩跟着我,你还不放心吗?” 夏琰深深的看向童玉锦,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东州府大狱 温秀秀被关在特制牢房里,一直到傍晚,才有人给她送吃的,狱卒佝偻着腰,把饭食送到栅栏后面,边伸手边说道,“谁让你冒然出手了” 颓丧坐在角落的温秀秀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有了精神,猛得蹿到栅栏前,“你怎么进来的?” “不要你管,我问你,你为何要出手?” 温秀秀别开脸,一幅不想回答的样子。 佝偻男子恨声说道,“出手要是成了也就罢了,可是你居然把自己送到了大狱里!” 温秀秀冷冷一笑,“大爷是不是也进来了?” 佝偻男子回道:“他可没有你傻,坐等让夏琰抓进来!” 温秀秀抠了区手指,一幅破罐子的样了,“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来告诉你,别拖累了大爷!” 温秀秀抬头冷嗤一声,“我拖累他?哼,哼,算了吧!”说完后,看了看躺在稻草上的女儿,转身站到女儿身边,悠悠的说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把我的女儿救出去,然后送给他爹。” “于文庭?” 温秀秀转头不屑的轻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那他是谁的孩子?”佝偻男子好奇的问道。 “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见温秀秀不想回答,佝偻男人眯眼看了看过道,发现有人朝这边过来,连忙说道,“我尽量让人救你出去,至于孩子,他们应当不会杀,我会想办法弄出去!” “多谢强哥!” 佝偻男人迅速低下头弯腰沿着走道向外走出,巡逻的衙门见到低头弯腰的送饭卒子,有无聊者甚至以踢他取乐,佝偻男人只管低头哈腰贴着墙走了出去。 东州府府衙通判公务房 一个青年衙役瞄了瞄走廊,发现没有人,连忙进了通判公务房,安坤听到有人进来,警觉的抬了一下头,迅速看了青年衙役身后,衙役说道,“没人!” 安通判问道:“外面怎么样?” “大人,肖会遂逃了!” 安坤眯眼笑了一下,“逃了好!” “大人?” 安坤勾嘴:“这样才有意思!” “哦!”青年衙役低声说道,“有杂役发现夏琰妇人翻肖会遂公案上的文件,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知道她在找什么”安坤冷笑一声。 “大人,她想找什么?” “我的字!” “大人的字?” 安坤轻嘲:“还真是聪明,居然想到笔迹。” 青年衙役不安的问道:“大人,他们会查到吗?” “怎么可能?”安坤得意一笑。 “可是字明明就是……”看着警告的目光,青年衙役未完的话噎到了肚子里,连忙说道其他事,“大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坤说道:“他们会怀疑银子倒底是不是二十万两,然后查证!” 青年衙役不安的问道:“会查到吗?” “也许会查到,也许查不到!” “大人,他们肯定查不到!” 安坤突然说道:“下午,我要陪夫人去看郎中,给我多长个眼睛,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是,大人!” 童玉锦等人商量好之后,就开始分头行动,赵之仪暗自调动的人手刚好也到了,正好用来寻找逃跑的肖会遂。 夏琰仍然呆在东府衙门里,肖会遂不在的公务都由夏琰盯着让下面的人办了,一些很久没有晋升过的官员,看到夏琰让他们做事,那叫一个积极,那叫一个高兴呀,其中有录事陈大人、参军何大人,他们两个表现犹如明显,他们看着知州、长史的位置,即使不是这两个位置,府丞、主薄也不错呀! 童玉锦坐在公务房茶几处,一手看文件,一手喝茶,突然手中的茶杯掉了下地,她捂着肚子喊疼。 夏琰惊得抱起童玉锦就跑,“这附近哪里有有医馆?” “前面隔一条街就是!” 夏琰抱着童玉锦上了马车,夏小开驾着马车很快到了隔街医馆,下了马车之后,夏琰叫道,“有人嘛,有人嘛……” 正堂的伙计看夏琰穿着不凡,没敢制止他大吼大叫,回道,“这位老爷,我们家师傅正在后堂为通判家夫人把脉,要不你……” “安通判——”夏琰中气十足的叫道。 里间,让郎中给自己妻子把脉的安坤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怎么会这么巧?林氏不安的看向自己夫君。 “不要担心,我出去看看!”安坤急步出了内堂,走到前堂来,见夏琰抱着童玉锦问道,“候爷,这是……” 夏琰回道:“内子突然肚了疼,我带她来看大夫!” “郎中正在后堂,我去叫他!” 郎中已经出来了,问道,“何人找老夫?” 夏琰急切的回道:“大夫,内子肚子突然疼起来!” “放下来,我给她把把脉!” 夏琰这才想起要放下童玉锦,童玉锦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头上隐隐有汗冒出,好像疼得不轻。 郎中说道:“这位夫人,能走到内堂吗?” 夏琰又要抱,童玉锦摆手不让,自己弓腰进了内堂。 林氏见童玉锦要行礼,童玉锦摆手找了个凳子就坐,半趴在桌子上,郎中坐到童玉锦对面,马上号起脉来,没一会儿就皱起眉头,“这位夫人有虚脾之症!” 夏琰紧张的问道:“要不要紧?” “要是不要紧,可是一来月事,脾气不足,经气就不足,容易小肚子痛,是不是这样,夫人?” “是,是,大夫你说得太对了!” 郎中笑笑,“夫人你来的巧了,我家有一祖传秘方最近几味药才配齐了,专治妇人由脾气不足引起的气亏血滞,吃够十包就不会发生肚子疼之事了” “真的?” “当然是真得。” 童玉锦捂着肚子高兴的道谢,“那真是太谢谢了,你不知道,每次月事来,我都疼得死去活来,真是太感谢了!” 安通判听童玉锦说女人家的事一点也不知道避讳,微微挑眉,听说夏琰的妻子是个平民,看来果然不假,一点函养都没有,在外男跟前随意说道女人之事,可真是…… 林氏听到童玉锦随意说女人家的事也微皱了一下眉,不过马上展露笑意,“汤郎中的这一味止痛去滞的药很难配齐,刚配齐你就来了,夫人真是好运气!” 童玉锦捂着肚子,面色有些苍白,听到林氏的话后,说道,“我的运气一直就好!” 林氏不防童玉锦回了这样的话,尴尬的笑笑。 童玉锦问道,“夫人这是……” 林氏回道:“妾身每隔一段时间都让汤郎中把脉,看看孩子在肚子里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童玉锦心想,倒是跟现代一样产检,活得还真精细,倒是有富贵人家的腔调。 站在边上的夏琰问道,“大夫,那现在有办法让内子不痛吗?” 汤郎中摇了摇头,“除了药剂慢慢调理,没有特别好的方法。” “那请你开药!” “是,这位客官稍等,我现在就写药方,等一下让柜台的伙计配给你!” “多谢大夫!” 没过一会儿,郎中就写好单子,配了药给夏琰,他一手扶着童玉锦,一手拎着药包上了马车,边上边说,“这几天不要外出了,就在客栈好好休养!” 童玉锦问道:“那案子怎么办?” “我自己来!” “哦,那行吧!” 马车消失在医馆前。 安坤看着走远的马车,回到医馆内,看了一眼林氏,林氏心领神会,笑问道:“汤郎中,夏夫人那个严重吗?” 汤郎中回道:“有些年头了,不太好根治,疼起来要人命。” “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老夫曾遇到一个妇人,疼痛得都不能生孩子,那就一个苦啊,生生被夫家给休了!”老郎中感叹说道。 “倒是每一次听说这种事肚子疼能这样厉害!” 郎中说道:“那是自然,安夫人,你的胎儿也不错,没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回去了!” “多谢郎中!” 夏琰和童玉锦回到客栈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餐,一直到半夜时分,童玉锦和于先生才偷偷出了城直往宿县而去。 京城 晋王别院 当晋王看到二十万两银子被夏琰收缴后,霍得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消息,会儿逃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幕僚说道“王爷先不忙着高兴,肖大人能不能逃出来还不能定数!” 晋王听说幕僚这样话,阴蛰着一双眼:“你敢咒阻会儿!”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幕僚连忙陪礼。 “谅你也不敢!” “是,是,王爷,小的就事论事!” 晋王烦燥的说道:“赶紧的,有话说话,无话赶紧退!” “是,王爷,小的就是提醒王爷要不要做点什么事?” “赶紧派人去按应会儿!” “这个当然要做!” 晋王低低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阻止夏琰查案?” “是,王爷,肖大人不可能躲藏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晋王阴沉的看向幕僚,即使不高兴听到这些话,可是他知道,这是实话,自己必须解决面前发生的事,晋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那个头牌刺杀未成,我倒是失去了一只好棋!” 幕僚回道:“王爷,女人终究不能成大事,这事还得靠男杀手才靠谱!” “这倒也是,行,你去安排!” “是,王爷!”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两天没什么,一眨就过去了,可是对于从暗道逃离的肖知州,那日子就不好过了,仄仄的暗道窝得他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可是黑黑的暗道仿佛没有个尽头,他们弯着腰走走歇歇竟还没有到达城外通口,没被抓住处死,也差不多憋屈在这里死掉了。 肖夫人累得直喘气:“老爷,什么时候到头?” 肖会遂回道:“我怎么知道!” “这道你不是经常走吗?” “谁说我经常走了!” 肖夫人哼道:“还说不是,往京里送银子,不走这道?” “行了行了,别废话,马上就到了!” “你早回不就不急了!”肖夫人得意的说道,“老爷,我们可以到京城见儿子了吧?” 肖道遂大叫:“谁是你儿子?” “就我们家儿子呀,你给……”肖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肖会遂就打断了,严厉的打断道,“给我住嘴!” 肖夫人看着凶巴巴的夫君问道:“为何不让说,本来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住嘴——” “哼!” 第二天,夏琰到了东州府府衙,安坤也准时到了县衙,瞄了一眼夏琰,发现童玉锦没来,夏琰的左膀于文庭也没有来,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笑道:“夏候爷,我已经派人去抓逃走的前肖大人!” “嗯,尽快!” 安通判回道:“是候爷,我还在东州城及周边几个县郡及相邻府城都贴了悬赏通告,如果有发现行踪举报都得银千两,你看——” 夏琰看向安通音判,皮笑脸不笑的说道:“安通判做得很好!” “多谢候爷夸赞!” “去忙吧!” “是!” 安通坤到了自己的公务房迅速让人找到了青年衙役,“大人,你找我?” 安通说道:“帮我查查于文庭在不在前街客栈?” “是,大人,小的马上去查!” 第261章 谁高一筹 (一) 客栈 某侍卫打扮成于文庭在店掌柜及小二根前晃了个背影,等‘于文庭’进去后,另一个小二问道,“他怎么没去官衙?” 小二回道:“听说要处理什么京里来的消息?” “京城的消息?” “嗯!” “听说京城很远哪?” “是啊,很远……” 中午时,衙门里的官员三三两两出来吃饭,有家的就回家,没家的就在酒肆简单吃一顿也不错,几个官员相约今天晚上去吃夜宵。 安通坤见夏琰回客栈吃饭后,并没有急着去吃饭,直到青年回来,问道:“人在不在客栈?” 青年衙役回道:“在,掌柜和店小二都见过!” “为何不跟夏琰一起来衙门?”安通判眯眼仿佛自言自语。 青年衙役回道:“听说处理京里来的文件。” 安坤站在书案边上低低的想了一下,说道,“里里外外给我盯紧点。” “大人,那边呢?” “让人守着,跟到他藏身之地。” 青年衙役问道“要不要告发?” 安坤眼中幽芒一闪:“还不到时候!” 青年衙役问道:“大人,再不办,岂不是夜长梦多?” 安坤回答:“对方正在怀疑,现在让肖会遂出现不合适!” 青年衙役不解:“大人为何?早出现晚出现,肖会遂都会说这银子不是银库里的二十万两。” 安坤冷哼一声,“他们怀疑却找不到库银二十万两,会怎么样?” 青年衙役说道,“会说现在他们收到的就是库银,哦,我明白了,大人!” “赶紧让下面的人盯紧,肖会遂已经下台了!” 青年衙役高兴的说道:“是,大人,兄弟们早就盼着他下台了,只吃不吐,连渣都不给兄弟们留。” “既然知道,知道怎么做吧!”安坤说道。 “明白,大人!” 前往宿县的路上 于文庭松了口气,“我怎么感觉像在逃命?” 童玉锦笑笑,“于先生,先忙别忙着松心懈。” 于文庭摇头回道:“夫人说的是,在东州府快三个月了,事情竟毫无进展,文庭惭愧!” 童玉锦说道,“先生,我说这话也不是让你自我检讨的,说说你堂弟的情况!” “好!”于文庭回道,“增贤,我堂弟的名字,快三十岁了,从读书上来看,资质一般,堪堪得了秀才功名,为人处事上算不得精明,但也不差,普通人一个!” 童玉锦却不认同,说道:“以秀才功名,在县衙里能做到正八品县丞,在我看来是个极会钻营之人!” 于文庭沉思了一下,“也许我所了解的人堂弟,还停留在十八岁左右,这么多年,我几乎不在家乡,他或许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十八岁?”童玉锦哑然失笑,“那先生说错了,不是改变,而是成长,从十八岁成长到三十岁,这其间各种可能都有!” “夫人说得是!”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先生,等一下到了宿县,我以你书僮的形式出现。” “好,夫人!” 马车一路急行,紧赶慢赶于当天傍晚到了宿县,童玉锦和于文庭找了一个靠近县衙的小客栈,收拾好后,并没有在小客栈吃晚餐,而是找了一个小食肆,类似于现代大排档,两人要了两碗羊肉面疙瘩,深秋夜晚还是挺冷的,小食肆围挡是用蒲草编织的,顶上铺了厚厚一层芦苇杆,倒是挺暖和的。 童玉锦靠着店家锅灶呼啦啦一大碗羊肉面疙瘩汤下肚了,感觉浑身通体舒坦,“店家,你这面疙瘩真劲道!” 店家是对中年夫妇,听到童玉锦赞夸,男人只是憨厚的笑笑,女人爽朗,开口说道,“客官真见识,这一条街上,就数我男人揉得的面最劲道。” 童玉锦点点头说道,“面劲道,这面也好!” 女人笑道:“哎呀,客官好眼光,不是我夸我家的面粉,那真是这条街上数一数二的,又白又细,真是够好。” 童玉锦跟着笑道:“是嘛,看来我今天找对店了!” “那是!” 童玉锦问道:“为何你们家的面好呢?” “当然是种好、还有种得好!” “是嘛,那产量高吗?” “这两年风调雨顺,产量不错!” “你自己种的?”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产量不错?”童玉锦笑着问道。 妇人回道:“我的面都是我娘家哥哥们的。” “原来如此!”童玉锦说道,“还有余粮卖,看来产量真心不错!” “那有什么余粮!”女人感慨。 童玉锦惊讶问道:“没余粮,怎么会卖给你?” 爽朗的老板娘叹了口气,“被逼得卖口粮。” “谁会逼?” “当然是官府,为了交税赋呗!” 童玉锦不以为意的说道:“税赋?不就是几样课税,交完了就可以了呀!” 妇人摇头问道:“听小客官的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吧?” “是,我们从北边来,收成不好,想过来买点粮。” 妇人摇了摇头:“散户的粮食,你别指望买了!” “都卖光了?” 女人回道:“差不多了,要不然交不了各种各样杂税。” 童玉锦问道:“都有哪些杂税?” 妇人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里长让交时,能说出一长窜税名,我们听都听不懂。” “是县太爷让你们交的?” “嗯!” “哦!”童玉锦跟着叹气的妇人一起叹了口气,“那日子还真不好过。” “是啊,哥哥们粮食都卖给我做生意了,现在只能吃芋头杂粮充饥!”妇人说道。 童玉锦又问道:“那你这个小食肆呢?” 妇人摇头,“每天都有市监过来收铜子,要是生意不好,真是难以维持!” “那真是辛苦了!” “能有什么办法!” 童玉锦和于文庭出了蒲草小食肆,两人慢慢散步走回客栈,童玉锦问道,“于先生知道这些杂税?” 于文庭点了点头,“不知夫人对税赋了解多少?” 童玉锦摇头,“不了解。” 于文庭回道:“我朝税赋跟前朝差不多,为分三部分,‘上供、送使、留州’虽然有明确规定各部分应当征收多少,但是你知道,从古到今,贪污受贿、明目繁多,税赋从来没有轻过,只是朝庭管制的程度不同罢了!” “也是,”童玉锦问道,“那以先生来看,东州府那些税目不合理?” “当然是人丁税,这本来对民众来说就已经很繁重了,可是现在不仅收秋粮、夏税,还征收各种木、桑人头税!” 童玉锦点点头,“明天我们不刻意去找你的堂弟,装成偶遇吧!” “行,听夫人的!” 东州府 夜幕来临,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差不多时候回到了客栈,两人碰头说了说各自的事情。 “找到肖会遂了吗?” “没有”赵之仪说道,“但是我让人盯着安通判了” “有什么发现?” 赵之仪回道:“跟你一样,一直呆在府衙处理各种事务!” 夏琰手敲着桌面悠悠的说道:“此人不简单,看似平静稳重,城府却颇深!” 赵之仪点了点头,说了另外一件事:“白天我在城外回来路过南城街道时看到了安坤的妻子林氏。” “一个人还是和其他人在一起?” “和自己的老仆人在市集买鸡!”赵之仪回道。 一个有实权的正五品官员的妻子亲自去市集买菜,真是不多,夏琰和赵之仪两个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同时想到,如果库银真不是安坤所为,那么不得不说,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有能力的清官,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夏琰还是开口了,问道,“有没有人派人跟着?” 赵之仪有些无奈的回道:“本来不想的,后来想想,既然已经怀疑安通判了,就派人跟踪了她。” “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她很受人尊敬,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主动让路,或是打招呼,这妇人一点也不张扬,应对得体,非常大气,只有在一个绣坊前和一个女子说了几句话。” “什么内容?” “没什么内容,就是女人们常说的绣花样子,大概是认识的朋友之类的!”赵之仪摇头。 夏琰说道:“多放些人手盯盯东州府里的人,安坤要成事,不可能凭自己一个人!” “嗯,我盯了几个!”赵之仪想了一下说道,“如果那二十万两找不到,怎么办?” 夏琰肯定的说道,“这段时间,于文庭一直在东州,盗银子的人不可能不顾忌到他,银子有八成还在东州府没出去。” 赵之仪点了点头,“好,我再去查!” “嗯!” 东州宿县 第二天一早,跟着于文庭的丁小十就来回禀,“先生,于县丞吃过早餐后就进了县衙。” 于文庭看了一眼吃早餐的童玉锦没吭声。 童玉锦回道,“去打一下,他中午是带食盒还是在外面食肆里吃,还有经常去的地方有哪些,午餐前回过来告诉我。” “是,夫人!” 吃过早餐后,童玉锦对于文庭说道,“我们两个逛逛宿县的主街道。” “好!” 两个人打扮成一主一仆的样子出发了,小县城不大,主街道也就那几条,两个人晃晃悠悠,边走边聊,还没等丁小十过来回禀,午餐前半个时辰,于文庭看到了他的堂弟。 随着于文庭的咦声看过去,童玉锦问道,“那个穿官服的就是你堂弟?” “是!”于文庭问道,“夫人……” 童玉锦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于增贤身后的金银铺子,问道,“你堂弟的孩子多大了?” 于文庭想了一下说道,“有三四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有十五六岁了。” 童玉锦盯着远处于增贤放到怀里的东西问道:“最小的呢?” “好像也有六、七岁了!”于文庭回道。 童玉锦问道:“你们这里什么情况下给孩子买长命锁?” “长命锁?”于文庭这才注意到堂弟身后的打金店。 “我刚才看他把一个长命锁塞到怀里!” 于文庭皱眉:“一般是周岁前后,只有长子到七、八后还有人买长命锁,但是次子等一般不会超过三岁。” 童玉锦问道:“难道他有人情要出!” “等下让小十查一下!” “嗯!” “夫人,那我们……” “过去——” “好!” 于文庭快走几步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叫道,“增贤?” 于增贤莫名的转头,一看,竟是那个有出息的堂哥,连忙转身笑道,“大哥——” “这么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增贤神色不自然了一下,马上说道:“随意逛逛,大哥是……” 于文庭回道:“候爷派我到宿县公干!” “我听说了,听说夏候爷亲临东州了,大哥你真了不起!”于增贤羡慕的说道。 “你最近还好吧!”于文庭笑道,“午餐有没有吃,我请你!” 于增贤笑道,“说老实话,还真没有吃。” “那走吧,咱哥俩聚聚!” “对,咱哥俩聚聚!” 童玉锦跟在于文庭身后边,一路观察于文庭的堂弟,一个典型的低层官员形象,市侩而世故,却精明的不在点子上,听说于文庭请他吃饭,那点小算计全摆在脸上,什么小算计呢?无非就是一顿饭钱,还有通过拍堂哥马屁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点好处。 于文庭点了几个像样的小菜,吃得于增贤嘴角冒油,酒过三旬,于增贤端起酒杯眯眼对于文庭说道,“大哥,说老实话,这家大酒肆小弟平时可舍不得来。” 于文庭看了看酒肆包间,“一般呀,来搓一顿要不少多少银子吧?” 于增贤摇了摇头,一副哥你是大款的样子说道,“大哥,什么叫要不了多少银子?” “进来起码就是三两,三两明不明白,我一个月俸禄才二十两,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不够,那有闲情银子过来搓。” 童玉锦站在边上偶尔帮着倒杯酒,听到他这样说,马上如小书僮般插嘴说道,“咦,你们这些人又不是靠俸禄吃饭,你在我们家老爷面前哭什么穷!” “小东西要你多嘴!”于增贤见童玉锦面生,问道,“大哥,你的新书僮?” “不是我的,是候爷的!” “哦,我说呢,原来是候爷的小书僮,怪不得敢插话!”于增贤摇头晃脑的说道。 于文庭笑笑继续端起酒杯喝酒,没说什么。 于增贤继续感慨,“大哥,你有没有油水?” “多少都有点!”于文庭回道。 于增贤回道:“和我一样,我也有点,可也不够用的。” 童玉锦又插话说道:“我听人说,下面的小官吏油水也不少,你怎么会不够用?” 于增贤一副这世上就我最苦的样子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别看我们这些小官小吏,那走动起来,可都是银子。” “不会吧,难道比我在京城花销还多?” 于增贤抬手摇摆说道,“可不是东西贵不贵的事,而是人情往来,往上孝敬,真是太烧银子了。” 于文庭瞄了一眼童玉锦后说道:“你负责明经这一块不可能好处费不够用吧?” “说了大哥不信——”于增贤说道,“银子都被上头榨干了,漏到我们手里能有多少!” 于文庭笑笑:“我可不信!” “大哥,你可别不信,真是被上头都榨干了,我听说夏候爷在办肖知府是不是?” 于文庭微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于增贤说道,“我听东州府传过来的消息说库银找到了,是不是真的?” “差不多吧!” 于增贤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笑,“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童玉锦却从于增贤的笑容中看明白了,这二十万两绝对不是什么库银,但是他为何会如此肯定的说这是库银,难道有什么人暗示、或是警告过他了? 童玉锦垂了一下眼,暗思,如果肖会遂要贪银子,那么势必就要敛财,怎敛呢?肯定跟这些官吏打交道,宿州县令是谁?如果把于增贤带回东州,会不会对案子有帮助? 童玉锦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一眼看来精明实则市侩的于增贤一眼,暗示于文庭带此人回东州。 于文庭明白什么意思,吃完饭后,于增贤继续回县衙办公差去了,看着于增的背影,童玉锦说道,“先生,没明白我的暗示?” 于文庭问道:“有点明白,但不敢相信,为何要带他去?” 童玉锦回道:“原因有三条——” “三条?” “是。” “那三条?” 童玉锦回道:“其一,作为基层官吏,你堂弟了解的事情绝对不少,其二,从他刚才的神色来看,他对于上头怎么榨他们银子一清二楚,再猜得大胆些,肖会遂的银子可能就是他们这些人亲自送到东州府的。” “亲自送?” “对,以私人名义送到肖家。” 于文庭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二十万两不是库银,还真有可能!” “先生,你久经官场,这种事比我懂!” 于文庭点了点头,“我明白!” 童玉锦说道:“先生,如果我想得没错,其他县郡之人也涉及到了,至于是整个东州府,还是几个县郡那就不得而知了。” 于文庭突然大惊,“你是说,这些人可能联成一气?” “是!” 于文庭抿了一下嘴,“我的堂弟?” 童玉锦说道:“你最好期他没有参与,否则——” 于文庭长叹一口气,“看来银库案要破了!” 童玉锦果断的说道:“明天早上就回东州府。” “这么快!” 童玉锦回道:“本来是要调查一翻的,可是你堂弟短短几句话都露在明面上,根本不需要我再探下去了,剩下来就夏候爷查探举证了!” 于文庭点点头,“好,明天就回东州,带上增贤。” 童玉锦说道,“回到东州府我们紧接着要做的事就是找库银。” 于文庭说道:“可是库银没有任何踪迹。” “不,已经露出一半踪迹了!”童玉锦肯定的说道。 于文庭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 童玉锦回道:“当飞鱼帮劫了姓肖的二十万两时,库银案已经露出水面一半了!” “我没有明白!” “先生慢慢琢磨琢磨!”童玉锦笑笑并对他说道:“明天早上再去通知你堂弟跟我们一起去东州府。” “我还准备今天晚上呢,明天早上再说是不是太仓促了?” 童玉锦抬头看向天空,说道:“有件事我想证实一下!” “什么事?” “我不确定!” 于文庭不解的捋须回到了客栈,下午半天,童玉锦窝在客栈没出去,睡了半天。于文庭看着笃定的童玉锦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通知堂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于文庭一直想到晚上也没弄明白,可就在他准备熄灯休息时,他的堂弟来到了自已住的客栈。 于文庭暗暗吃惊,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童玉锦,她挑眉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原来真是等他自动上门,可是自动上门是为了跟自己去东州府吗?不太可能吧!他疑惑的张开嘴问道,“贤弟这是……” 于增贤不自在的搓了一下手,“那个……那个……” 于文庭和气的说道:“贤弟有什么话请尽管说,做哥哥的能帮就帮一把。” “大哥,我不是为公事求你!”于增贤说道。 “那是……” 于增贤笑道:“我知道夏候爷严于律已,我要是找你会让你为难。” 于文庭不好意思的回道,“贤弟还是怪我没帮过你,可我真是有……” “大哥,没怪你!”于增贤连忙摆手。 “那你找大哥是……”于文庭感觉答案已经出来了,果然—— “我有个同窗在东州府做生意,总是约我去,一直没时间,这次坐你的顺风车去一次,你看……”于增贤满怀期待的看向于文庭。 于文庭几不可见的抿了一下嘴:“行,没问题!” “多谢大哥!”听到于文庭同意,于增贤高兴的眼都笑眯了。 “没事!” 见达到目的,于增贤抬手告辞:“夜深了,那大哥你休息,我回去了!” “带长随了吗,要不要人送你?” “不用,不用……” 待于增贤出去,于文庭简直不敢相信的问道,“夫人怎么知道他要来找我?” 童玉锦神情严肃:“我胡乱猜的。” “胡乱猜……?” “嗯,我想我的运气不错!” “夫人,你不是运气不错!” “呃……” “你简直神了!” 童玉锦翻了个白眼,说道,“真是巧了,如果我们不来宿县,你堂弟也会去东州府。” “为何?” 童玉锦回道:“我也想知道为何,明明不可能相干的人,为何相干了!” “什么相不相干?” 童玉锦想了一下问道:“先生,三年前,你在东州府遇到过你堂弟吗?” “三年前?” “是啊,就是你被人参花十万两嫖娼的那次!” “那次……”于文庭想了想。 “是啊!” 于文庭捋着胡须回道:“夫人这样一说,还真是遇到,不过不是在东州,而是在去东州府的路上遇到了,他说去东州府公干!” 童玉锦问道:“那在东州府遇见过吗?” 于文庭回道:“没有,我那时被十万两嫖妓之事缠着,他来找过两次,都是内人和我大儿接待的。” “也就是说,你在东州府的时候,他也在?” “嗯!” “哦……”童玉锦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东州安宅 安宅正屋西厢房是安坤的书房,他正在安静的练着字贴,桌子上写了不少,林氏见字干字,就帮他收好,边收边说道,“官人,我听六儿说夏夫人在官衙里翻你批的公文?” “嗯!” 林氏笑笑:“那天到我们家里也翻过妾身的注解。” 安坤抬起头笑笑,“她一无所获!” “是!”林氏说道,“可是妾身还是怕!” “放心,你的字不是,我能让人看到的字也不是,她查不到的。” 林氏叹道:“可这几天我特意打听她在京城的消息,这女人不简单。” 安坤放下笔,走到林氏跟前,蹲下来,耳朵贴着林氏的肚子说道,“孩子会保佑我的。” “官人,要不我们把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去,我们还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262章 谁高一筹(二) 安坤放下笔,走到林氏跟前,蹲下来,耳朵贴着林氏的肚子说道,“孩子会保佑我的。” “官人,要不我们把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去,我们还过自己的小日子?” 安坤抬头看向林氏:“柔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氏有些悲色:“官人,也许柔儿错了,不应当对你有这么高的要求。” 安坤站起身来,伸手抚了一下林氏的头,然后把她的头放到自己怀里,“我一直庆幸找到了你,只有你懂我,你懂我作为男人的所有心思。” 林氏低语道:“可妾身终究是个女人,一个只想过小日子的女人。” “不,柔儿,开弓没有回头箭!”安坤坚定的说道。 林氏听后许久才回道:“夫君,那你可要为柔儿好好的活着!” “我会的,我为你、为孩子活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于文庭正准备让人等等于增贤,他人已经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她婆娘,他以为他带着婆娘一起去,正要安排马车,于氏开口了,“原来真是大堂哥呀,到了宿县怎么不去我家,嫌我们家寒酸?” 于文庭竟无语回话。 童玉锦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于增贤的官是怎么升上去的。 “内子她不放心我去东州府,她过来……”于增贤的话还没有说完,妇人抢过话说道,“我当然不放心,听说东州府的女人妖得很,要是把你的魂被勾走了怎么办?” 于增贤老脸一红,“胡说八道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说去见同窗,还不是几个男人一起去嫖妓,小心魂被勾了!”于氏如一个泼妇般的说道。 于增贤脸红的吼道:“这是爷们之间的事,要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 妇人凶巴巴的回道:“我呸,要不是看在大堂哥的份上,你今天根本出不了门。” 于增贤不耐烦的摆手:“赶紧回去照顾孩子!” “你还知道孩子……” 于增贤伸手推着妇人起了几步,“到东州府要一天时间,我们马上就马上就出发,孩子在家,你赶紧回去。” 妇人被推得不耐烦:“你……赶去投胎呀,你个死鬼!” 童玉锦等人在于氏喋喋不休声中离开了安县,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东州城城门,进了城门没多久,于增贤就要下车。 作为堂哥,于文庭应当带着堂弟按排食宿,可跟夏琰住在一起,候爷的安危永远放在第一位,遂没有客气,笑笑道,“你同窗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不远……大哥你要是忙,赶紧去忙吧!” 于文庭见他堂弟也无意跟自己住一起,说道:“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马上就天黑了,要是赶不到同窗那里,找个客栈住下便是!” “知道了!” 童玉锦在马车里听于文庭和于增贤道别,挑开门窗对丁小十使了眼色,让他派人跟过去。丁小十不动声色的让手下人顺着人流跟了上去。 夏琰从府衙回来时,童玉锦已经在客栈了,他紧张不安的心突然就松懈下来,笑道:“这么办就办完了?” 童玉锦刚刚洗过头,正在擦湿发。 夏琰皱眉,“不是让你晚上不要洗头嘛,明天中午太阳高时再洗,洗完后马上就晒干了,对身体也好!” “不洗睡不着!”童玉锦懒洋洋的说道。 “你呀!”夏琰接过布巾,准备帮她擦头发,童玉锦没让,“你吃过了没有!” “不想吃!” “那怎么行!”童玉锦走到门外叫道,“春燕,炖点香菇瘦肉粥给候爷吃!” “是,夫人!” 童玉锦走到床边,夏琰重新拿了布巾给她擦头发,边擦边问:“有什么收获?” 童玉锦回道:“东州府之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我知道!” 童玉锦说道,“除了税赋上,可能还有针对你的阴谋。” “针对我?” “嗯!” 夏琰顿了一下后,摇头笑笑,“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政敌、仇家!” 童玉锦听到政敌、仇家后皱眉,“难道温秀秀是你的仇家?” 夏琰点了点头,“是!” “什么样的仇家?”童玉锦问道。 夏琰问道:“还记得六、七年前的庆昌府吗?” “记得,可那个被办的官员姓贺吧?” 夏琰笑笑,“可不止姓贺的一个官员被扳倒。” “哦,你是说是那一批官员当中的一个?”童玉锦反问。 “嗯” “她……” 夏琰回道:“罪官子女有流放的,也有充官伎的,她被卖到京里的乐坊,做了一名歌伎,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童玉锦沉思说道,“我觉得她好像跟你的政敌联手了,她应当听命于谁?” 夏琰回道:“嗯,凭她一个人连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跟谁联手了嘛?”童玉锦问道。 “晋王!” “他?” “嗯!” “为何?”童玉锦没想竟又是一位王爷。 夏琰回道:“大陈朝的亲王没有具体封地,一直在京里,虽然不在权力中心,但毕竟是亲王,参加朝拜,还是有影响力的,通过提拔官员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这些年,圣上为了大陈朝的兴衰强盛殚尽竭虑,可是一直有人挡着圣上前行的脚步,让他施展不开抱负!” 童玉锦撅嘴说道:“所以他派出了你,让你帮他铲除异已?” 夏琰伸手捏了一下童玉锦的鼻子,“怎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了?” 童玉锦撇嘴说道:“事实就是这样!” “你说是就是吧!”夏琰叹气,“这些人为了自身利益,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或侵吞公款,贪赃枉法;或卖官鬻爵,大发横财;或名欺名盗世,为害一方,这些你都跟我一起经历过,应当懂的。” 童玉锦点点头,“我知道!” 夏琰说道:“这几天,我在衙门里让人整了近三年的财税收支情况。” “情况怎么样?” 夏琰冷然:“已经不能用一蹋糊涂来形容了!” “有多严重?” 夏琰颦起剑眉、怒色满满:“所有收支都进了肖会遂的口袋!” “查到他的银子都用到什么地方了吗?” “一部分自己挥霍掉了,还有很大一部分失踪了!”夏琰抿嘴。 童玉锦也跟着抿嘴皱眉:“失踪?” “嗯,不过听到几个杂吏说道,好像都运出东州了,至于运到哪里,他们并不知道,还要查!” 童玉锦叹道:“还真是一团乱麻!” “积乱已久,没办法!”夏琰给童玉锦擦干了头发,又帮她梳理顺,边梳边问,“从宿县回来有什么想法?” 童玉锦回道:“我跟于先生说了,专注查另外二十万两下落,顺便再搞清楚另外一件看似没有关联,又有些关联的事。” “什么关联的事?” 童玉锦回道:“温秀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夏琰说道,“你有怀疑对像了” “嗯!” “谁?” “先生的堂弟” “堂弟?”夏琰问道,“难道因为孩子长得像先生?” “对!”童玉锦说道,“这世上,没有血缘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事件跟先生有联系了,那么这件事必然有着某种联系,比如人们常说的外甥像舅、侄女像姑等,先生和他堂弟五官虽然长得挺像,但是不细看,看不出来。” “为何?” 童玉锦回道:“先生的气质甩他堂弟几条街了,所以不熟悉的人看这两人,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像相。” “嗯,有道理!”夏琰回道。 童玉锦说道,“你也别有道理了,赶紧吃晚餐,吃好后,早点休息!” 夏琰听到早点休息,眼睛一亮,一扫疲惫的倦容。童玉锦撇了他一眼,“别乱想,我的大姨妈还没过去!” 眼亮的夏琰倏的一下又暗了,气得童玉锦伸手就掐了他一把,胳膊下的软肉被掐到,疼得夏琰咝咝叫了一声,“想谋杀亲夫呀!” “谁让你整天都想这些不正径的事。” “敦伦之乐难道不是最正径的事?” 童玉锦哼了声叫道:“春燕,候爷的粥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夏琰和童玉锦到外厢房吃粥,还没有吃到一半,赵之仪来了。童玉锦让春燕给他盛了一碗,赵之仪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也不说话,童玉锦叫道,“春燕,请先生过来一起吃!” “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几个人聚到了一起,合计了一下未来几天主攻的事情。 “找另外的二十万两?”赵之仪皱起眉头问道。 “是”童玉锦说道,“至于贪官污吏的事,夏候爷,轮到你了!” “嗯,我知道!” 赵之仪问道:“那我呢?” “你仍然和我一样,找银子。” 赵之仪问道:“另外的二十万两,你是不是有头绪了?” “没有!” 赵之仪叫道:“没有,你让我找什么?” 童玉锦回道:“已经证明了这二十万两不是,那以必然还有另外一个二十万两。” 赵之仪泄气的说道:“可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 童玉锦反问:“我们来时,你是不是都在和安通判一起查?” “是!” “那你能查到吗?” 赵之仪抿嘴皱眉。 童玉锦说道,“种种迹像表明,现在安通判的嫌疑最大!” 赵之仪赞同:“嗯,是这样,可他太沉得住气了,我们跟着的人无论是暗查还是明访,都没有突破口。” “确实厉害,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么意思?” 童玉锦眯眼说道:“我猜他急了,所以才让肖会遂的这二十万两银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急,他急什么?”赵之仪不明白,该急的人是他们这些人吧。 童玉锦问道:“我一直在查什么?” 赵之仪回道:“你在查飞帮的几条鱼形图。” “对,没错,”童玉锦点头说道,“可我现在查下来,无论是安通判还是林氏,他们的字都跟拓的鱼没一点相似!” “或许,安坤让其人刻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童玉锦说道,“可姓安的急了,所以他才在我们去他家时不亲迎,而是有目的去办务。” “那你……” 童玉锦说道:“我想用排除法去筛选,看看能不能筛点东西出来。”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 又聊了一些具体细节,几个人准备散去,童玉锦突然问道,“赵公子,有派人盯林氏了吗?” “有!” “怎么样?” 赵之仪回道:“生活极其有规律,没有任何发现!” 童玉锦皱眉问道:“有没有查到安通判有什么爱好?” 赵之仪准备出门的脚收了回来,又坐到椅子上说道,“自律性非常强的男人,没找到他有什么爱好、喜好!” “没有?” “嗯!” “不可能!”童玉锦又是叉腰又是摸头,说道,“赵公子,帮我把他日常全都挖出来,就连一个扣鼻屎的动作都不要放过,我要通过海量资料进行筛选,找到蛛丝马迹!” “连扣……都不放过?”赵之仪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是,就连一天如几次厕都写给我!” 赵之仪虽然觉得不可思仪、匪夷所思,但还是马上接口说道,“多久?” “最好明天下午!” “好,” 赵之仪的龙行卫最擅长什么,就是挖人隐私了,他们完成一件事基本上就是靠这个,所以童玉锦这点要求不足为怪。 东州府某街道一处普通的民宅 于增贤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一个婆子出来开口,“原来是于老爷呀!” “是,麻婆,秀儿在吗?”于增贤伸头朝里面看过去,秀儿的门好像关着。 “她?” “是啊!” 麻婆摇了摇头,“我的房子虽租给她,但是她一年到头住不了几天!” “我知道!”于增贤急切的问道,“那她去哪里了?” 麻婆神色不明的看了看于增贤,然后撇了一下嘴,“找孩子他爹去了,听说是个绝情绝义之人,不认秀儿跟宝儿。” “宝儿他……爹?” 麻婆回道:“是啊,都在府衙附近的客栈呆了好久,不过最近没听到她消息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于增贤感到纳闷,自己好像告诉过她,自己在住在哪里,没见到秀儿来找自己呀,府衙客栈又是怎么回事?秀儿为何去那里找孩子他爹,难道她有其他男人……想到这里于增贤紧了紧了手中的金锁,满脸不高兴。 麻婆看到于增贤一脸不高兴,本来不想多言的,想了一下说道,“于老爷,我看你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秀儿这女人可不是你能拴得住的,你要是有家有口的就别去想了。” “可,可……那孩子……” 麻婆子嗤笑一声,“那女娃长得是像你,可一个女娃儿要她有何用,还不是赔钱货!” 于增贤竟无语的眨了一下眼。 对于增贤这样古板的传统男人,女娃确实不在眼里,可是女娃的娘在眼里呀,简直就是倾国倾城,躺在自己身下的滋味如神仙一般,不仅如此,还知情识趣,会弹会唱,那就是人间尤物啊,叫自己如何放得下,女娃儿怎么了,自己也要把她宠上天,让她将来跟她娘一样倾国倾城。 麻婆子见于增贤站在门口还是不动,天色已晚,她要关门,说道,“要不你去府衙附近的客栈找找吧,很多人都看到她住在哪里,说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姓于,是什么候爷的官,我也不懂,上个月闹得挺厉害,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安静了,我再也没听到过什么消息!” “姓于……?候爷……?” “是啊,上个月,这东州府闹得可欢了,你没听到过?” 于增贤有听到过,听说候爷的长史被妇人和孩子缠上了,候爷长史就是自己堂哥,当时他还暗地里笑话他,家族里当宝的堂哥也不过如此,还暗想,堂哥会不会因此让夏候爷生厌从此不受宠,让他们这些资质一般的堂兄弟没那么大压力,可是现在……难道被自己救的秀儿喜欢堂哥? 于增贤不淡定了,转身就东州县衙附近客栈跑去,等到他府衙客栈附近时才发现,整个客栈都禁严了,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本来想直接去责问堂哥的他泄气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秀儿这样的人凭什么喜欢我,他长叹一口气,蹲在客栈对面不远的路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跟踪之人把消息传给了丁小十,丁小十又把消息给了于文庭。 于文庭长呼一口气,只说了句,“把温秀秀进了牢房的消息漏给他!” “是!” 没过一会儿,客栈门房的人打开门,店里有个中年人出去,路过他时,仿佛很随意的问道,“哎哟,这位爷,你怎么蹲在这里,要住店吧,我劝你别住这家了,赶紧去街西头那家!” 于增贤茫然的抬起头,“请问客栈里有一个叫温秀秀的妇人吗?” “温什么?” “温秀秀!” “好像听过。” “真的?”于增贤惊喜万分的连忙站起来,拔腿就想往客栈跑。 中年一把拉住他,“现在不在了!” “为何?” “听说被候爷抓了!” “抓……为什么要抓?” “刺杀!” “刺……”于增贤打了个踉跄,“不……不可能……” 中年人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要是不信,到东州府大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增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在哪里。中年男人走时提醒一句,“街西头有客栈。” 于增贤呆呆的站在路口许久。 第二天,早餐过后,于文庭就把自己堂弟的事情告诉了童玉锦。 童玉锦既意外又不意外,问道:“真是你堂弟的?” 于文庭回道:“今天一大早上,他就托人要进东州府大狱看人。” “还真是有意思!”童玉锦轻笑了一下,“剩下来的事,于先生搞搞清楚吧!” “是,文庭马上就去办!”于文庭看着穿着很简单的童玉锦,问道,“夫人,你这是……” “到大街上随便转转!” 夏琰在东州府衙门里发出公告,“让东州八县县令、县丞、主薄全部都来东州府见我——” “是,爷!” 站在左手边的安坤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嘴,见人看向他,他朝看之人回了一眼,“夏将军,属于马上去办!” “辛苦安大人了!” “属下职责所在!” 看着严肃、一丝不苟的安通判,夏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东州府大街上 童玉锦带着两个丫头随意逛着,某个街口,童玉锦和林氏相遇了,正小心避让路人的林氏看到了童玉锦,微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原来是夫人,妾身眼拙,不小心碰撞了,还请见谅!” “安夫人客气了,你这是……”童玉锦问道。 林氏细声回道:“到市集买菜!” 童玉锦皱眉:“可你有身怀四月有余,何不在家休息,这些琐事让仆人来做?” 林氏幸福的回道:“夫人有所不知,拙夫有些口叼,不是我亲自选的食材,他不肯动筷子。” 童玉锦笑笑点点头,“原来林夫人已经抓住夫君的胃了,厉害!” 话虽没听过,但是话的意思林氏听懂了,微微一笑,眼中不经意间透出被人看透的精光,几乎让人觉察不到就收回去了,笑着问道,“夫人这是……” 童玉锦随口答道:“准备回京了,买些土特产!” 林氏惊讶的回道:“夫人要回去?” 童玉锦笑回:“是啊,二十万两已经找到,当然要回去了,再不回去,都赶不上过年了!” 林氏跟着笑道:“那到是,京城路途遥远,本想留夫人的,可是大过年的,还真不好留,夫人要是想买什么土特产,妾身倒是可能帮忙推荐一下!” “那真是多谢夫人了!”童玉锦笑道,“可你的肚子这么大了,会不会太累?” 林氏回道:“无防,乡下人临盆前一刻都在田里干活,我这点算什么。” 童玉锦摇头,“我看得出,安夫人你可不是乡下人。” 林氏神色复杂的回道:“夫人说笑了,妾身虽然出身清贵家族,自从祖父去逝后,我们家就败落了,搬回乡下祖籍过活,早已跟乡下人无般了!” 童玉锦问道:“祖上是……” 林氏回道:“前帝师林家!” “帝师?” “是!” “先帝元隆爷?” “是!” “哦——”童玉锦脑子里马上过了一遍二十年前的元隆帝,他生前有几个帝师,其中一个就姓林,还比较得宠,不过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先帝不快,得宠的林家虽然没有被治罪,但是帝王的冷板凳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熬得过去的,姓林的失宠后郁郁寡欢,不久就去了,不得皇上欢心,连他的后人都受牵连,大概就是那时回到祖籍的吧。 童玉锦再次说道,“不如我跟妇人走走,要是有什么好的,你就介绍一、二,等你买完菜后,我就不扰夫人,自己随意看看!” “夫人若是不嫌弃,那就跟妾身一起吧!” “夫人,请!”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市集,林氏选食材,选得很精很细,也很在行,不管贵与不贵,她只看食材好坏,只要好都会买,童玉锦看得出,林氏的生活过得很精致,果然是清贵名流出身,简朴而不粗过。 等到调料摊子,林氏指着当归说道,“夫人痛经,宜用当归炖乌鸡养血气!” “好,听夫人!” 童玉锦让春燕买了林氏所说的东西,一直到上午巳时正(9—11点),大概十点钟的样子,林氏才买好菜准备回去。 童玉锦看了看仆人手中两提篮的菜,笑道,“夫人这是准备两天不来市集了?” 林氏回道:“夫人说得是,妾身买了三天量的菜。” “每次都这样?” “不是,天气热时一天一次,天气冷时,两到三天一次。” “哦,原来如此!” 第263章 找到库银 安氏夫妇 两人出了市集一起往回走,一直到街口才分开。看着林氏走远,童玉锦问道,“跟她招呼的人都记下来了吗?” “回夫人都记下来了!”春燕说道,“连多看她一眼之人,我都记了!” “好,让夏小开去打听!” “是。” 看着时间还早,童玉锦并没有急着回去,买了两个烧饼拿在手里啃,红茶走到童玉锦身后,轻轻对春燕说道,“我想到绣馆里买点彩色线。” 春燕刚想向童玉锦申请,童玉锦已经听到了,说道,“没事,去吧!” “谢谢夫人!” “不防事!” 主仆三人一行逛了几个绣铺,红茶买了几种丝线,有一种颜色始终没挑到,她见童玉锦没有不耐烦,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站在柜台前说道,“夫人,要不,我就不买了吧!” 童玉锦没回她的话,而是问店家,“你们家丝线的颜色怎么这么少?” 掌柜连忙解释:“夫人,不是我们家的线少,而是买得人多,早就被人挑完了,她手中的这几种都是别人不太爱的颜色。” “原来如此!” 这时,进来一个清秀的妇人,看到童玉锦主仆三人,本来要张嘴说话,然后低头让开了,似乎要等她们走后她再讲。 掌柜却没有看到她避让的神色,笑着回道,“惜娘子,安夫人今天没来!” “我……我不是问安夫人,我是来买丝线的,掌柜的,有银红色的丝线吗?” “你也要银红色啊?” 童玉锦见这个小娘子开口说话时脸变成了粉红色,好像很容易害羞,怪不得要往边上避让,倒是有些稀奇,仔细看了看她,清秀面白,晕上娇羞粉色,这模样太勾人了,真是个天生尤物,童玉锦为自己猥琐的想法感到汗颜,笑笑走人,突然脑子闪过店家的话,认识林氏,顿了一下脚走了出去。 春燕见童玉锦站到另一家店铺门前,眼睛却一直悄悄看着刚才的锈衣铺子,走到她边上问道,“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童玉锦问道:“以你医者的眼光来看,她是小娘子还是妇人?” 春燕挠了一下头,“我不太会看?” “没事,猜一下!” 春燕不好意思的回道:“八成是妇人!” 童玉锦自言自语:“可她却梳着姑娘髻,离异?” 春燕红着脸回道:“夫人,也有可能是那种人——” “什么人?” 春燕未婚,只说了一个字:“暗……” “哦……”童玉锦抿了一下嘴,一个暗娼认识正五品官夫人,倒是有些意思,刚才掌柜说‘安夫人’没来,那意思是不是她今天应当来,可为何不来,因为自己吗?林氏是有意避开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在不方便来?等那个女人走了后,童玉锦又回到店里。 掌柜的问道,“这位夫人你们要的……” 童玉锦打断掌柜的话说道:“我们买些其他的。” “哦,那请——”掌柜的高兴的说道。 春燕和红茶开始选其他东西,童玉锦看似随意的说道,“我刚才倒是遇到安夫人了!” 掌柜的说道:“遇到安夫人不奇怪,这街市上的人基本都认识安夫人。” 童玉锦笑道:“我看大家都挺尊敬安夫人的。” 掌柜的回道:“那是自然,安大人和安夫人时常救济贫弱之人,大家当然尊敬他们。” 童玉锦马上接嘴问道:“刚才那位小娘子也是他们救济的对象之一?” “是!”掌柜的点点头,“说起来真是惨啊,这姑娘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前几年被一位书生骗到此地,失了身差点自杀,被安大人和安夫人救了,才得了一命。” “天啊,竟有此事?”童玉锦仿佛惊得捂起自己的嘴,暗想,原来不是暗娼,是个不幸的小娘子。 掌柜的说道:“是啊,安大人和安夫人真是好,这位姑娘没有颜面回去,就帮她在此地租了个小院子,让她以绣品为生!” 童玉锦说道:“安大人家似乎没有女仆,为何不让她做个女仆,岂不是一举两得?” 掌柜的说道:“好像是安夫人不忍心,说人家是个好好的良家子,何必卖身为奴!” “那安夫人真是心善!”童玉锦点点头。 “可不是!” 童玉锦笑道:“我要是有绣活也给这位小娘子做,让她嫌点银子!” “哎哟喂,那敢情好,夫人真心善!” 童玉锦跟着就问道:“不知她住在哪里?” “离府衙没多远!”掌柜回道。 童玉锦仿佛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掌柜。 掌柜笑笑,“安夫人说了,小娘子只身一人住在其他地方不安全,住在府衙附近,有衙门里的人照顾,旁人不敢欺负她!” “安大人和安夫人想得真周到!” “是啊,所以安大人受到整个东州府人的爱戴。” “应当的,应当的!” 春燕见童玉锦看向自己,连忙拿了几样东西给掌柜结账,童玉锦主仆三人离开了绣坊,从绣坊回到客栈的途中,童玉锦犹豫着要不要再查查其他事情,可这个清秀的单身女人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居然住在府衙附近,客栈在府衙的北面,东面是衙门家属区,西边就是跟府衙相连的各式商业街,唯有南面自己不知道。 “走,我们去府衙南边看看!” “夫人,你午饭还没有吃呢?” “吃了两个烧饼不饿!” “是,夫人!” 走了小半个时辰,童玉锦来到了府衙南面,发现这里都是民宅,民宅之中竟夹了几个启蒙学堂,还有一个书院,竟是文人会萃的地方。 安氏夫妇还真有心,竟把清秀小娘子安排在这里,再怎么样,文人总要顾及斯文吧,可人们不是常说斯文败类嘛,嘿嘿,自己想多了! 路过某一个启蒙书院时,大概是休息时间,七八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玩得不乐亦呼,童玉锦停下脚步,看到孩子,她有点伤感,她想一双儿女了,神色黯然,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她,会不会吃不想、睡不好,会不会夜里闹得睡不着,她想了很多,越想越伤悲,竟陷到伤悲里去了。 春燕见童玉锦盯着孩子看,知道她想孩子了,连忙打岔说道,“夫人,我们还要找人,你看……” “哦——”童玉锦长叹声,一个孩子跑着撞到她,她扶稳了孩子,伸手摸了一把孩子的头,真可爱! 孩子大概感觉到她的善意了,朝他龇牙一笑,然后跑开了。 这时院子门里走出一个老头,声音嘶哑的叫道,“上课时间到了,还不知道进来用功,看来又要挨打了。” 一群孩子如一窝小蜜蜂似的迅速进了院子,门口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童玉锦看着老头关上门,长叹一口气,“走吧!” 春燕说道,“夫人,小公子小小姐明年也要请先生了吧!” “明年虚五岁,不请,到后年再请!” “可我好像听外院的人说过,说是候爷已经开始物色先生了!” 童玉锦惊到:“啊,我怎么不知道?” “啊……”这下来轮到春燕啊了,“夫人……候爷没对你说?” “没有!” 春燕尴尬的笑笑:“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没事,咱们走吧!” “好!” 主仆三人刚刚要加快步子,启蒙学堂的门又打开了,老头颤抖着手脚,“汪小宝,汪小宝,你躲到哪儿去了,赶紧回来上课!” 童玉锦问道:“老先生,孩子少了一个?” “是啊,这淘气的孩子每次都要人找,不是钻猫门就是爬狗洞,没个消停的时候!”老头念到。 童玉锦笑道:“老先生,那我们帮你找找!” “多谢夫人!” 几个人沿着胡同不仅把所有的洞洞门门都找了一遍,还找到人家家里,一连找了几户,都说没看到孩子。 童玉锦看了看已经转到后街第二个胡同了,挠了一下头说道,“老先生,我们再敲最后一家,如果没有,就报到衙门里吧!” “行,行,可一定要找到,汪小宝是家里独子,他要是丢了,他爹非打死我不可!”老头翘着胡子说道。 童玉锦连忙安慰说道:“老先生别急,只要这一带没有出现过陌生人,孩子就没事,肯定躲在旮旯里。” 说到陌生人,老先生紧张的看向童玉锦三人,“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童玉锦干笑一声,“老先生,我们要是拐孩子怎么会和你找到现在?” 老头想了一下说道:“说得也是,可这孩子躲到哪儿去了?” 童玉锦问道:“这孩子平时就喜欢躲起来让人找吗?” “是啊!” “最远的一次在什么地方?” “最远……”老头想了想,“最远的一次好像是在那一家平顶房上,那次人家放了梯子在平顶房上晒长生果,结果他爬上去吃了不少长生果。” “长……什么?” 春燕靠到童玉锦耳朵边说道,“就是花生。” “哦,哦,原来是这个东西。”童玉锦说道,“要不我们再去平顶房找找?” “行!”老先生想了一下转头找平顶房那家,带着童玉锦敲了人家的门,老年妇人听到来意后,有些不高兴,叫道,“老秀才,我家平顶上今天晒了杏脯,要是少了,我可要你陪的。” “行,行,我让他爹赔给你,你先让我们进去看看,人在不在?” 老年妇人带着他们进了院子,童玉锦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矮的平顶房,果然有一个小胖子在上面,大概见到自己先生了吧,一赤溜滑下了梯子,竟从狗洞钻到隔壁人家去了。 老先生气得跳脚,要追打这个小胖子,老年妇人拉着不让走,要他赔一百个大子。 老先生正在上课,怎么会带铜子,根本没有,童玉锦见妇人不罢休,让春燕拿了一个碎角银子给妇人,妇人也是个实诚人,见碎角银子有半钱,连忙说道,“我到楼顶上去挑些杏脯给你!” 童玉锦不要,妇人非要给,“我可不随意占人便宜,我马上上去拿给你,可好吃了!” 童玉锦抚额,太朴实也让人受不了,想了想,也行,站到平顶上看看刚才的熊孩子钻到哪了! 妇人要爬,童玉锦没让,自己亲自爬了上去,从高处看到了隔壁,那熊孩子正在院子里找地方躲,童玉锦想叫,他竟然钻到人家偏房里,估计是放柴禾的杂间,摇了摇头,从平顶房上抓了一把杏脯下来了。 妇人见童玉锦才抓了一把还要拿给他,被他们拒绝了,“大娘,要是你实在嫌银子多,下次这个孩子来偷吃,你就让他吃吧!” “哦,哦,那也行!”妇人眉开眼笑。 童玉锦等人敲了隔壁门,好长时间没人来开门,刚才的大娘听到后,从自家院子里出来,说道,“陌生人叫门,惜娘子不敢开的,我帮你们叫!” “谢谢大娘!”听到大娘叫惜娘,难道是那个去绣坊的惜娘。 东州府府衙 青年衙役东张西看进了安坤的公务房,进去后就关了门,拍了一下大腿叫道,“大人,不好!” “什么事这么慌张?”安坤皱眉。 青年衙役回道:“那女人去了南街。” “谁?” “还有谁,就是那个候夫人!” 本来还坐着的安坤突然站起来,“怎么回事?” 青年衙役苦脸说道:“我让几个叫花子一直盯着客栈,今天一大早上这个女人就出门了,先是故意遇见夫人,后来被夫人甩了,谁知道她又去了几家绣坊,最后停在夫人和惜娘经常去的绣坊一直不动。” 安坤仿佛自言自语:“难道他们发觉了什么?” “大人,肯定呀,要不然为何单在那家绣坊停下来!” 安坤目光如钩、幽深如狼,“让人放消息!” 青年衙役问道:“大人,现在还来得及吗?” 安坤冷冷的说道:“只要我们不承认,谁知道那银子是谁弄出去的。” “可……” “不想死,赶紧去!” “是,大人!” 东州府府衙附近客栈 赵之仪正在客栈,手里拿着手下人送上来资料,不一会儿又有手下人进了房间送资料,他顺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马上抬头,“消息哪里来的?” “属下在不远处的胡同口被一个邋遢的男人撞了一下,等他走后,我就发现腰带上被人塞了个纸条。” “邋遢的男人?” “是,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赵之仪只顿了一下,马上挥手说道,“不管消息真假,赶紧带人去抓人。” “是,郡王!” 东州府府衙南街 果然,邻居大娘一叫,门开了,里面之人就是那个惜娘,只见她轻声细语的问道:“大娘,你找我?” 老年妇人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前街的陈老先生找你!” “陈老先生你找我是……” “顽皮学生钻到你家了。” 童玉锦笑道,“钻到你家柴房了!” “我家柴房?” “是,我刚才在大娘家平顶房上拿果脯时看到的。” “哦,那请进来了吧!” 惜娘让了一下,几个人进了她的家,里面收拾的很干净,除了种菜,还种了几种花,尤其是井台边上,几盆君子兰长得非常漂亮,绿意盎然。 惜娘说道,“我一直在房里没看到孩子,柴房在这边,不知道孩子是不是钻进去了。”边说边推开了柴房的门。 老先生第一个冲进去,在几堆柴禾当中拎出了他的学生汪小宝,“臭小子,你爹就是个开食肆的,什么东西吃不到,你还偏要跑过来偷吃人家的东西?” 小胖子还有理的回道:“谁让大娘做的东西好吃,我在学堂里就闻到了,就流口水!” “臭小子,看我不揍你……”老先生拎起小胖子的耳朵。 汪小宝见先生伸手要打他,咬了一口拉着他的手逃脱了,又朝其他地方溜,跟老先生在院子里捉迷藏。 这时,院子门外又来了一人,大娘有些不太敢认的叫道,“宁夫人?” “是我!”宁氏阴沉着一张脸,脏兮兮的出现在众人眼里,一点也不呆。 听到回话,大娘吓了一跳,避到童玉锦的身后,然后探出头,“可……可我怎么听人说,你……” 宁氏哼道:“不过是骗人的假像罢了!” “骗人?” 童玉锦迅速转头看向惜娘,见她目光躲闪,脑子里瞬间有一个念头出来,还没等她细细想一下,宁氏冷笑一声,“我以为这东州府会让人只手遮天,没想到,还有青天大老爷!” “你想说什么?”童玉锦问道。 宁氏咬牙切齿的狠声说道:“想揭一揭安坤这个伪君子!” 童玉锦眯眼:“什么意思?” 宁氏说道:“肖会遂是黑心贪官,为了银子,什么坏事都干净了,他就是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童玉锦严肃的说道:“宁夫人,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说上位之事吧?” “是,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夫人,这个伪君子打着济贫扶弱的幌子,实则养女成奸!”宁氏两眼森冷怒意。 “你胡说——”即便是愤怒,惜娘子也是娇弱弱的,没有一点气势。 宁氏冷笑:“我胡说?跟安坤上床的女人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 “你胡说,你胡说,这不是安大人的错,是我主动的,是我为了报恩主动的……”惜娘子眼泪汪汪,羞得就差钻地洞。 童玉锦微微仰头,果然是这样,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这里离府衙三里地不到,是藏库银最好的地方,只见她叫道,“汪小宝——” 正在跟先生转圈子的汪小宝停止了,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妇人,问她找自己干什么! 童玉锦笑道:“汪小宝,我们做一个游戏怎么样?” 汪小宝好奇的问道:“什么游戏?” “找宝藏的游戏,玩过吗?”童玉锦问道。 “经常跟伙伴们玩!” “那好,我们比赛找铜扣的大木箱,你玩不玩?” “是不是有金色圆点的箱子?”汪小宝抿嘴说道。 “对……”童玉锦屏着气倏的一下看向柴房,然后问道,“你是不是刚刚看到的?” “是啊,就在柴堆里面!” 童玉锦伸手摸了一下小胖子,“你赢了!” “中浩,赶紧去找候爷!” “是!” 院子里的人不明所以的看向童玉锦,老生问道,“你在跟谁说话,这里有中浩这个男人吗?” 童玉锦没有回老先生的话,而是看向惜娘。 惜娘先是不解,等想明白了,突然跑向柴房,用力的扒开柴禾,几口大箱子出现在她眼里,脸色发白的叫道:“怎么会这样?” 童玉锦站在她身后,发现她的神情不似作伪,看来这个女人也不知情,瞄了一下大摇大摆就这样放在柴房里的大箱子,倒底是太自信了,还是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居然只用柴禾盖了几层。 童玉锦问道:“你平时不烧火煮饭吗?” “官人让我用碳炉!”惜娘回道。 “那这么多柴禾你就不问一下吗?”童玉锦问道。 惜娘回道:“每年入冬之前,官人都要给我备一屋子的柴禾,让我冬天取暖或是烧饭用。” “碳炉是什么时候买给你的?” “刚入夏时,官人说烧这个不显得热!” 童玉锦吐了一口气,原来蓄谋这么久了,只是有一点不能能解,问道,“你跟安大人的事情,安夫人知道吗?” 惜娘脸红了,低下头,大概是不好意思回答吧。 “惜娘子,安夫人她知道吗?”童玉锦又问了一遍。 惜娘子点了点头。 “知道?” “是,夫人她知道,她对我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我能伺候官人,是我的福份,要是我有一儿半女,她就让官人纳了我。” 童玉锦伸脚就踢翻了面前的一捆柴禾,“真她娘的,亏了我还觉得她出生大家,竟……” 宁氏嗤笑一声,“人家安夫人大度,夏夫人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宁氏,我问你,要是你夫君有女人,你能容忍吗?”童玉锦直接问道。 “当然不能!” “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女人?”童玉锦肝火怒烧。 宁氏笑道,“夏夫人,你错了,大家族的贤妇都是这么干的,他们为了讨好夫君,往夫君床上送女人,太正常不过了!” “你会做贤妇吗?” “不会……”说到这里,宁氏低头唉伤道,“所以夫君带着我远离家族,我们只身到了东州府,没想到……” “夫人,请节哀!” “如何能不伤心,我的夫啊……”脏兮兮的宁氏悲伤不已,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没等童玉锦安慰她,夏琰带着厢军到了,整个院子一下站满了官兵。 童玉锦等人出了柴房,她默默的站到夏琰身边,低头看自己的脚,为何男人犯错,所有的后果要女人来承担。 十二口大箱子有一半已经埋到土里了,如果不埋土里,小小的柴房根本放不下。 惜娘早已瘫坐在地上呆如木人,隔壁大娘捂着嘴吓得浑身打颤,这是要连座呀,娘呀,这日子怎么过呀! 汪小宝早就钻到老先生怀里了,只露出两只小眼睛惊恐的看着成年人的世界。 老先生到是风淡云轻,还跟传说中的夏候爷抱了抱拳,“恭喜候爷找到了库银!” “你觉得这好恭喜吗?” 老先生愣了一下笑道,“夏候爷,有时候,事情错不在人!” 夏琰看了一老先生,“你是说东州府的官制不行,还是说圣上治下不够?” 老先生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抚着胡须说道,“也许两者皆有!” “大胆!” “夏候爷维护圣心真是让老夫敬佩,老夫狂妄了!” 童玉锦说道:“那么以先生来看,如何才能制止这股歪风邪气呢,如何才能让吏治清明呢?” 第264章 东州天空 抓捕安坤 童玉锦说道:“那么以先生来看,如何才能制止这股歪风邪气呢,如何才能让吏治清明呢?” 老先生捋须说道,“果然是名动京里的夏夫人,这话问得好!可惜老夫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一辈子就窝在这里做个启蒙书院的先生!” 童玉锦拱手说道:“老先生谦虚了,等夫君办完东州府的事情,我们再来拜访你老人家,到时再倾听你的烹鲜之道!①” 老先生愣了一下后,然后仰头大笑,“夫人太抬举老夫了!” “后会有期,陈先生!”童玉锦笑着拱手没有给陈先生回绝的机会。 夏琰也朝陈先生点了一下头,“有空再打扰先生。”说完后,挥了一下手,“箱子全部运走,相关人员全部带走!” “是,候爷!” 东州府某偏僻小村 初冬,清冷的早晨,远山近村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白霜,太阳慢慢东升,温度渐起,霜气随着太阳光慢慢蒸发,小径、荒野之中,白杨树挺拔向上,枝干上的叶子早已飘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赵之仪带着人手悄悄逼近,杂乱而高的茅草是他们前行的天然屏障,就要到村口时,他停了下来,命人去打探具体情形。 村内某小土屋内,肖会遂不安的转着,双手不时相互搓搓,偶尔哈口热气取暖,可是这点热气根本没用,他依旧冷得直哆索,寒冷让他失去了耐心,嘴里骂骂咧咧,“娘个佬子的,等老子翻身子,看我怎么整你!” 肖夫人包着个破被子蜷在土床上,问道:“老爷,你想整谁?” “当然是姓夏的!” “不是还有姓赵的吗?” 肖会遂跺脚叫道:“两个一起整!” 肖夫人不关心这些,问道:“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去京里?” “快了,快了……” 肖夫人发愁的问道:“老爷,可你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该不是有事吧?” “呸,你个臭婆娘,好的不说,尽说这些没用的。” 肖夫人翻了一下白眼,不再作声。 前来探路的侍卫沿着房子后檐悄悄的找到了纸条上的地点,然后翻到房顶掀开苇芦往里面看了看,人果然在里面,双脚轻轻一点,跃出去几丈远。 肖夫人听到房顶有轻微的声音,不安的朝上面看了一下,叫道,“老爷,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能有什么声音?”肖会遂跺着取暖,什么也没有听到。 “真有声音。” “荒村僻地,到处蹿风,别疑神疑鬼的了”! 肖会遂的话刚说完,门被推开了,“肖大人,肖夫人没有听错!” “啊……” “啊……”肖会遂指着赵之仪惊叫:“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之仪轻蔑一笑,“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我……”肖会遂直到此刻还在想是谁干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这些事已经毫无意义。 赵之仪说道:“肖大人走吧!” “不,不,我不回……”肖会遂往墙角躲去。 赵之仪不屑看他的怂样,说道:“肖大人,这可不是你想不回就不回的。” 紧张、害怕的肖会遂大叫:“我要进京,我要进京……” “肖大人,京肯定要进的!”赵之仪已经查到蛛丝马迹,他跟晋王关系匪浅,想让晋王救你,那也得看看圣上同不同意。 肖会遂吼道:“你要抓我进京,你敢!” “肖大人,不是我敢不敢,而是那二十万两让你不得不去,你得向圣上说道说道,是不是,肖大人?”赵之仪说道。 “不,不……” 赵之仪看着在墙角像一条狗的肖大人,讥笑一声,“肖大人,享受荣华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贪官多得去了,又不是我肖会遂一个!” “可今天我就抓到了你!” “你敢,敢……” 赵之仪挥了一下手,手下人堵上了肖会遂的嘴,拖着他一路疾行前往东州府而去。 东州府大狱 于文庭亲自带着于增贤到了大狱,到了关押温秀秀的地方,此时,温秀秀正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苦苦求着狱婆子,“大娘,这里又阴又冷又没得吃,我儿抗不住病了,求你给我儿请个郎中吧,求求你了!” 狱婆子冷哼一声,“求我做什么,进到这里的人,能活着出去的没多少,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死,早死了还少受点罪!” “不……不……孩子是无辜的,她没罪,求你了,大娘!”温秀秀哭得很伤心,为了孩子什么脸面也不要了。 狱婆子阴着眼,“省省力气,别求了,没用的!” “大娘……” 站在走道里的于增贤根本想象不到,他眼中千娇百媚的女人会邋遢成这模样,手脚不由自主的抖起来,脚步像灌了铅一样走到了温秀秀的牢房前,“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美人……不能……” 狱婆子转头看到于增贤,快速扫了一下,马上就了然他是什么阶层的人,咧开嘴三分笑,“这位老爷你是她什么人?” “我……”直勾勾盯着温秀秀的于增贤被老狱婆子的话带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温秀秀什么,噎住了。 于文庭挥了一下手,“你出去吧!” “是,官爷!”狱婆子恭敬的出去了。 温秀秀见到于文庭、于增贤两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着地,本能的往墙角避了避,然后低下头不吭不声。 “认识他吧?”于文庭问道。 温秀秀低头没有回答,看着怀中发烧的女儿,抿着嘴,眼泪不知不觉的滴到孩子因发烧而潮红的脸上。 于文庭摇了摇头,“孩子何其无辜!” 伤心欲绝的温秀秀突然站起来吼道,“那我又是何其无辜,为何要被人卖入不堪之地,一辈子活在肮脏之中?” 于文庭严肃的说道,“你的父亲贪脏枉法、草菅人命,和知府贺修利干得那些事,你没听过吗?” 温秀秀叫道:“我一个几岁的孩子,我知道什么?” 于文庭冷冷的说道:“是啊,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你的荣华富贵没了,你屈于人下,你不甘心,你想杀了那个让你屈于人下的人,是不是?” “是,那又怎么怎样,凭什么他在享受荣华富贵,我要苟且肮脏的活着。”温秀秀情绪激动,满脸通红。 于文庭摇头说道:“当年的你年幼不懂,可是今时今日的你还不懂吗,你所做的一切跟你父亲有何区别,置你的下一代于水深火热之中,让这个孩子长大后再继续为你报仇,是吗?” “我……”一鼓作气站起来的温秀秀听了于文庭的话,差点站不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孩子怎么了!” 到底是个女人,纵使只和于增贤做了几天露水夫妻,听到他的声音,她依然不知不觉的依赖上去,“官人,我们的孩子病了,你快带她去瞧郎中吧!” 到底是第一印象太过美好,美人落拓至此,曾在温秀秀面前自卑的于增贤,竟然被美人需要和依靠了,大男人的豪情突发,“把孩子给我,我带她去瞧病!” 见于增贤毫不犹豫的举动,温秀秀是感动的,“官人,官人,我对不住你……” “别说了,她也是我的孩子!” 于文庭摇头叹息,“增贤,你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 于增贤调头语气很冲的叫道:“大哥,你没看到孩子病了吗?” 于文庭神情一凛,“于增贤,我奉候爷之命来办案,可不是跟你家长里短的。” 看着不同于往日的于文庭,于增贤被于文庭的气势吓住了,“大……大哥……” “用最简短的话说完!” “我……” 于文庭眯眼:“不想给孩子看病了?” “我……我说……”为了孩子,于增贤说道,“三年前,我到……我到东州公干,你知道的,我们在路上遇到了。” “你到东州公什么干了?” “我……我……”于增贤眼神闪烁。 于文庭其实只是一般问话,真是问他来东州干嘛了,可是此刻的神色……于文庭忍着怒火问道:“说实话——” “我……” “谎话我查得出来。” 于增贤扑嗵一声跪到地上,哭丧般说道:“大……大哥,是宿县的刘县令让我来盯着你的,真的,大哥,是他让我盯着你的。” 于文庭暗吸一口气,问道:“为何要盯着我?” 于增贤回道:“他们要防着你生事。” 于文庭反问:“也就是说,三年前,我大半行踪是你透露的?” “我……” “是不是?” “大哥,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于文庭冷笑道,“你正八品县丞就是出卖亲人得来的?” 于增贤连忙辨道:“大哥,大哥,你不能怪我,刘县令他卖官,一个县丞要一万两银子,我哪来银子,他知道你是我堂哥,说是只要告诉他你的行踪,我就能有官做。” 于文庭气得就差扯了自己的胡须,真是……压了压火气,继续问道,“你又是如何和她扯上的?” “秀儿是我在强盗(查了资料,宋朝没有匪字一说)手中救出来的,真的,跟你无关!”于增贤回道。 于文庭不信的问道:“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在强盗手中救下温氏?” “秀儿有几下子,她挡着强盗,我出银子租了马车,我们坐上马车逃了!” 于文庭转身说道,“温秀秀,你不可能随意跟一个男人上床,是不是?” 温秀秀冷冷的回道:“既然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是,当他救了我之后,我发现这个男人竟跟你长得很像,为了日后纠缠你,我和他上了床,生了孩子!” “秀儿……你……”于增贤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堂哥的代替品。 温秀秀叹了口气对于增贤说道:“你放心,我也曾是官家小姐,现在也只是个歌伎,我不会随意跟男人上床,目前,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真的,秀儿?”听到这话,于增贤眼亮了。 温秀秀神色黯然:“都到这份上了,我没必要撒谎,我只求你好好待我女儿,不要让她像我一样落得如此下场。” 于增贤叫道:“秀儿,我让我堂哥救你!” “哈哈……”温秀秀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堂哥……不可能的,他让你带女儿出去看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其他的不必说了!” “堂哥,我求……”于增贤真的转过头来求于文庭。 “闭嘴!” “大哥——” 于文庭问向温秀秀:“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晋王的阴谋?” “说这些还有意义嘛!” 看着默认的温秀秀,于文庭甩了一下衣袖头也不回的出了大狱,于增贤抱起孩子看了孩子娘一眼,“放心,我会救你的。” 温秀秀摇了摇头,想不到到最后,竟是这个无用的男人说要救自己,真是可笑可悲,“赶紧跟上你堂哥,给孩子找个好郎中。” “好,我知道,你保重!” “放心,能赖活着,我绝不去死!”温秀秀看着男人怀中的女儿回道。 “对,对,为了女儿,你一定要活!” 东州府府衙 今天的东州府府衙,所有官员、胥吏都在认真做着手中的事情,府衙上空虽然晴空万里,天高气爽,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一场暴风雨将至,低沉的气氛似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青年衙役一脸失魂落魄的站在安坤书案前,喃喃自语,“果然是美色误人,果然是美色误人……” 府衙门口,夏琰等人进了衙门,他身后跟着厢军,八人押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一个超大铜扣的暗红色箱子,十二箱,十二个八人,再加上前引后押的厢军,场面相当壮观。 衙门里的人即便没有进过银库、没有看过银库里的箱子,但他们仍然准确的知道,这就是丢失了近两个月的二十万库银,每个见到银箱的人都行注目礼,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每一个人都明白,库银案要落下帷幕布了,这二十万两究竟是谁盗得呢? 近两个月的调查,赵之仪、夏琰的人手不停的接触着某些人、某些事,也许,很多人都隐隐的感觉到了答案,难道真得是他吗?不可能吧,会不会弄错了? 安坤坐在书案前,两眼眯着,直勾勾的不知看向哪里,听到青年衙役的话后,“急什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啪……啪……”童玉锦拍着手进了安坤的公务房,“好一个‘鹿死谁手’安大人真是好定力!” 安坤抬眼一字一板的说道:“夏夫人,这是衙门重地,女人不得随意入内!” 跟进来的夏琰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玩得起输得起,原来也就是个怂包!” 安坤眼色森然泛出幽幽冷光,“夏候爷,任何事可都得有理有据,可不能空口白牙。” “放肆!”夏小开低喝一声。 夏琰伸手,微微一笑,“那是当然,我夏琰向来以理服人!” 安坤问道:“夏候爷凭什么什么理,凭什么据抓人?” “问得好!”童玉锦微微一笑,“安大人,你是先听故事,还是先听结果?” “夏夫人一直喜欢故弄玄虚?” 童玉锦抬眉,“那好吧,我就先说结果——”她刚说完,夏琰亲自出剑砍向安坤。 正在凝神猜测童玉锦意图的安坤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夏琰偷袭,书案后狭小的空间,让他根本无法躲避夏琰直举举砍下来的剑,躲避不及之中,极速抽了自己的毛笔挡箭。 “停——”童玉锦见剑光落下时跟着叫道。 夏琰停住了剑。 安坤不明所以愣在哪里。 童玉锦龇牙一笑,“安大人,看看你的右臂还在不在?” 夏琰的剑落在安坤的右臂上方,只有一线空隙,没有伤到他丝毫,他不解的看向这一个动嘴、一个动手的两口子,不明白何意。 童玉锦继续龇牙一笑,“安大人,再看看你的左手——” 安坤目光从右臂上方移到自己的左手,他的目光还没有接触到左手时,脑子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了,他身体没动,声音出来了,“你是如何想到的?” 童玉锦摇头咂了咂嘴,反问道:“安大人,你为何不让手下人去刻那条鱼呢?” 惊呆在一边的青年衙役突然说道:“是啊,大人,小的当时就说让我来刻吧,你非要自己刻,为何?” 安坤吐了一口气,扔掉左手中的毛笔,那抓笔的姿势与右手无异,他是个左右手都能写字的高手,但左手、右手出笔力道不一,再加上字的字体不同,两手写出的字如同两个人的笔迹,可除了妻子林氏没有人知道他会左手写字。 安坤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临什么,闭情逸致般问道:“刚才,夏夫人你说你要讲故事,那你说说我为何要这样做?” 童玉锦微微一笑,“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青年衙役不解的问道:“那两个字?” “自负!” 安坤看向一直面带微笑的女人,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有几把刷子,居然…… 青年衙役瞪着眼问道:“自……我听不懂……” 童玉锦回道:“所以你只能做个小跑腿的。” “我……” 童玉锦仿佛安慰般说道:“小伙子,别难过,做个傻兮兮的跑腿总比做个自负的聪明人强!”说完,瞄了一眼安坤。 安坤眯眼,森意冷然。 青年衙役虽不懂他们话中的机锋,但也算明白了,自己的上司安大人将会被治罪,连忙跪下来哭道:“候爷,候爷,安大人这样做,完全是想引起朝庭对东州府的重视,想朝庭治了贪官肖会遂,还东州一片清明的天空。” 夏琰冷然问道:“安大人是这样对你们说的?” 青年衙役连忙摆手:“不,没有,安大人没有这样说过,是小的猜测的。” 童玉锦仿佛中肯般点点头:“那你猜测得不错,小伙子!” “夏……夫人,真的?”青年衙役见童玉锦认同自己的话,高兴的问道。 童玉锦笑笑,“所以你这辈子就安安心心在衙门里做个杂役吧!” 青年衙役以为童玉锦相信了,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也参与了,难道不治我的罪?” “当然要治!”童玉锦回得很严肃。 青年衙役被吓住了:“那……” 童玉锦回道:“等流放过后,你再找机会进衙门,然后再做个杂役。” “啊……”青年衙役发现童玉锦根本不信自己说的话,连忙再次申辨,“真的,安大人从没有让小的做过什么,小的是自愿的。” 童玉锦抬头笑道,“安大人,有这样的属下,感觉怎么样?” 安坤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说道,“刚才的美人也说,是她主动要和你上床,现在这个小衙役也说是主动参与库银案,不得不承认,无论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官吏,你都是成功的,余下的话,我们京城大理寺再叙!” 青年衙役听到安大人要被抓到京城大理寺,急了,连忙叫道:“不,不,你们不能抓大人,肖抹光祸害东州府时,都是安大人尽心尽职为着东州百姓,扶贫济弱,为了百姓,他把自己的俸禄都给了贫困需要帮助的人,自己却过得极清贫,哦,对了,你们去过肖大人的家,也去过安大人的家,两人官品虽然只差两级,可是生活上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童玉锦一直微微笑着倾听青年人的诉说,点了点头,“看到了!” “那你们应当知道,安大人这样做都是被逼的。” 童玉锦看了一眼年青人,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抿嘴、弯腰、伸手拍了拍年青人的肩膀,问道:“识字吗?” “识!”青年衙役不解的回道。 童玉锦笑道:“那就多看看书,如果二十年后,我们有缘再见,你再来告诉我你对安大人的定论,好吗?” “为何要等二十年?” 童玉锦回道:“因为说了,你也不懂,就让安大人这个‘勤政爱民’的好官暂且留在你的心目中吧!” 年青人眨着眼木愣愣的不知道再说什么才能为自己的上司辨解。 童玉锦歪了一下头,“夏候爷,剩下的可都是你的事了!” 夏琰微笑着点头。 童玉锦拱手退了出去。 夏琰转头看向安坤,“走吧,安大人!” 安坤看了一眼桌上,桌上被削断的毛笔无声的躺在哪里,深吸了一口气,撩起袍角出了书案,然后跪在地上,夏小同迅速上前,去了他的官帽,夏小同看到低头的安坤在微微的颤抖,嘴角一勾,收起官帽放到了后面侍卫的托盘里。 安大人,不,前安大人的官途止于此刻,至于是死罪,还是活罪,一切自有大理寺定论。 安大人盗库银被抓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东州府,只要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不敢相信,人们纷纷议论,“是不是搞错了?” “安大人是不是被冤枉了呀!” “就是,肯定搞错了!” “可是夏候爷办案如神从不出错,会抓错人吗?” “不知道……” “搞不懂!” “要不,找陈先生给我们讲讲这官场上的道道与事事非非?” “对,找陈先生去!” 茶楼里一群好事者真得去了陈家学堂。 陈先生被一群人拥住了,摇头叹道,“你们找老夫做什么?” “老学究,我们知道你懂,给我们讲讲?” “讲什么?” “讲讲为何要抓爱民如子的安大人?” 陈先生捋须一笑,“安大人爱到你了吗?” “我?” “对,” “跟我没关系?” “可你也是民!” “什么意思?陈老头?” “大道,小道而以!” “陈老头,你别神神叨叨,说白话!” 陈先生笑道:“安大人就帮了一小部分人而以,却被传成了东州民众!” “呃……好像是哟!” 陈老头摇头,“你们没听懂!” “啊,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如果真得爱民,早就应当顶着压力、不畏权势上书朝庭,让朝庭还东州一个清明,而不是施些小恩小惠给极小一部分人。” 众人听了陈老先生的话后,都沉默了,是啊,原来这就是大道与小道,原来安通判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题外话------ 语出自《老子》:治大国若烹小鲜,所以“烹鲜”常被比喻治国便民之道,亦比喻政治才能! 第265章 蠢蠢欲动 一团乱麻 众人听了陈老先生的话后,都沉默了,是啊,原来这就是大道与小道,原来安通判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安通判被捕时,林氏正在绣坊买针线,感觉到今天街上的行人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多,有些人甚至还兴奋的小跑起来,感到不解,问向掌柜,“发生什么事了吗?” 掌柜的回道,“好像听人说库银找到了!” “库银?”林氏的脸色都变了。 掌柜没在意林氏的脸色,朝外面看了一眼回道:“是啊,就是府衙里丢失的二十万两库银。” 林氏问道:“不是说已经找到了吗?” 掌柜回道:“夫人的消息已经过时了!” “过时,什么意思?” “听说那是肖大人自己贪污的银子,根本不是库银。” 林氏听到这里,好想拔脚就走,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她不能,她装着镇定的样子笑了一下,“是吗?那库银在哪里找到的?” “听说在惜……”掌柜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嘴,“我一直站在店里做生意,不太清楚,夫人要是感兴趣到大街上随便听听,大概就明白了!” 林氏挤着笑容没在说话,示意婆子拿上买好的东西,走出了店铺。 等她们主仆出去后,掌柜的摇头,“这年头,眼见不一定为实,什么事还都有可能。”拿起鸡毛毯子掸了掸柜台,又摇头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会是爱民如子的安大人盗了库银,真是想不到啊!” 林氏不安的走到大街上,往日看到她打招呼的民众今天不是好像没看到她,就是装着不认识,仍然三五成群的结团议论着什么。 婆子觉得气氛诡异,不安的对林氏说道,“夫人,咱们回家吧!” 林氏站定,耳朵里不时有安大人三个字落入耳帘,难道夫君他……想着想着林氏快走起来,渐渐由快走变成小跑,再由小跑变成狂奔,可是大街上的人对她的举动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 不一会儿,林氏跑到了府衙,夺门而进,站在府衙门口时,她看到了被夏琰带出来的夫君,两行清泪瞬涌而出,泪水模糊了双眼,颤抖着叫道,“夫君——” 安坤朝林氏点了一下头,“带好孩子!” “不,夫君,夫君……”林氏朝安坤扑过来,被衙役拦住了,准备出门的童玉锦退回到门内,看向这对让人猜不透的夫妻,她不能理解,明明看起来如此深爱,还能让别的女人插足,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让大陈朝人匪夷所思的是童玉锦的思想,而不是这对夫妻的思想。 在传统封建礼制下,在一个正统的名门贵族之内,妻是妻,妾是妾,妻妾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像安坤这样的男人,家中有妻有妾,是合乎常理的存在,在风月场所有美人相伴,更是常态,不会有人认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去嫖妓会影向家庭或是官途,当然,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玩妓归玩妓,他们可能为了搏红颜一笑,挥霍千金,但绝不会像书画本里描绘的那样,抛妻别子,不顾身份地位把妓人娶回家做正室,那怕是妾室都极少,这些男人泾渭分明,家庭是家庭、官场是官场,风月是风月,安坤这样的人有一个红颜知已只会被传为美谈,而不会受到人们诟病,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所以安坤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林氏崇拜自己的夫君,看他如神祗、如英难,自古以来,那个英雄好汉身边会缺美人,没有,从来没有,自己丈夫有美人相拥又何不可,她所受的教育中没有妇人独占夫君,所以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真是天差万别的思想,无法相提并论。 衙门里还来了两个人,一个妇人、一个小孩,这个和童玉锦有着相同思想的女人为了独占夫君,逃离家族庇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被人当软柿子捏了,成为一只被宰的代罪羔羊,如果,他在家族庇护下,想对他下手的人,最起码要思量杀他的代价,可现在杀他的人毫无顾忌的把他干掉了,让他背了两个月的黑锅,如果不是夏琰等人,也许这个黑锅要背一辈子,不,可能会央及下一代,甚至几代人,让他们活在暗日里。 宁氏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指着安坤,“亏了我夫君叫你一声大哥,你竟如此歹毒,让人杀了他,你不得好死,你有儿也养不大!” 站在安坤边上的青年衙役说道,“大人没有杀宁大人,是宁大人自己撞墙而死!” 书香门第出生的斯文小姐也爆起粗口:“我呸你八辈子祖宗,我夫君又没有不顾枉法,私自盗银,他为何要死?” 青年衙役眼闪了一下,“我们真没对宁大人做什么,真是……” “好好的,他为何要寻死,你说……为何?”宁氏撕心列肺的吼道。 “我……我也不知道……” 夏琰喝声制止,“不得喧哗,大理寺会查证是自杀还是他杀!” “夏候爷……”宁氏带着孩子跪在地上,“夏候爷,民妇以性命人头担保,我夫君绝不会自杀。” 夏琰严肃的回道:“大理寺的人会查证到底是自杀还是他。” “夏候爷,他一定是被人陷害致死,真的,请你为民妇作主,民妇给你磕头了!”宁氏说完后,不停的磕着头,童玉锦连忙走过去扶着她,不让撞地,说道,“宁夫人,可以透露一点给你,海泽天海大人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查你夫君是不是自杀一事!” “夫人,海大人他查出来了吧!”宁氏听到这话停止磕头。 “差不多了!” “那……” 童玉锦微微一笑:“我不能说与案件有关的事,如果你想听结果,就请到京城大理寺。” 宁氏泪流满面:“可是妾身现在身无份文,如何进得了京?” 童玉锦笑道:“候爷已经让人查了东州府的账目,你夫君还有俸禄没有拿,足够你进京了!” 宁氏听到这话,连忙磕头:“多谢候爷,多谢夫人!你们的大恩大德,妾身做牛做马都回报不了。” “相信正义,相信朝庭,一定会给出公正的结果” “是,是……妾身相信……”宁氏哭成泪人,她的夫君终于可以正名了。 赵之仪带着肖会遂也到了衙门,一时之间,衙门大院内人头攒动,朝庭命官、厢军、东州府官员,衙役、杂役等等,各色人等都聚齐了。 肖会遂没有想到安坤会跟自己一样,刚才还一副焉巴巴的样子,瞬间活起来,大笑不止,真到笑到前俯后仰,肚子抽筋才停住,“爱……民如……子的安大人,你这是为那般?”讽剌的话张嘴就来。 安坤皮着眼一副任凭你笑、任凭你骂的模样。 肖会遂不喜安坤,不仅仅是自己把控不住他,还有男人能力之间无法言说的较量在里面,一个有能力的下属什么时候都是眼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居然和自己一起被夏琰抓,心情着实好了不少。 哈哈,居然能有好心情,真是…… 真正应当有好心情的应当是夏琰等人吧!事实正好相反,在找到两个二十万两银子、抓捕到两个主犯的瞬间,他们是高兴的,可当东州衙门六神无主时,夏琰头疼得睡都睡不着,东州府的这一烂摊子可怎么办?人是抓了,知州和通判却空了,再加上早就空缺的长史,相当于三个主要朝庭命官都缺了,不仅如此,肖会遂这二十万两牵进来的官员,几乎让东州八县瘫痪。 随着银子和案犯落网,夏琰的折子到了诚嘉帝的龙案。 诚嘉帝看完折子后,啪一下拍到龙案上,边上砚台里的墨汁都被震了出来,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卫兆启连忙轻手轻脚的拿抹布来擦,一边擦一边注意皇上的神色。 诚嘉帝气得直喘粗气,“让三省及吏部的大人过来!” “是,圣上!” 三省及吏部的人在御书房呆了一天,一直到天黑才回府。 晋王府 晋王书房 幕僚看着沉默的晋王爷,一直低着头,耳朵竖着,终于,就在幕僚以为王爷要睡着时,晋王开口了,“让光儿过来找我?” “王爷,是不是为了……” “嗯!” “王爷,可是东州府的官吏基本上都空了,在京里等外放的官员可多着呢,我们不做,别人也要做,何不……” 晋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摔向幕僚,哐一声,砸过幕僚的杯子落在地上,碎片上沾着人血。 幕僚捂着额头连忙跪下,“王爷,小的那句错了,肯请王爷指正!” “狗屁不懂的东西!” 幕僚惊诧的看向晋王:“王爷……” 晋王冷哼:“东州府是我们晋王府能插手的吗?” “王爷,小的,小的,真是不知道,小的……”幕僚心想,我们不插手,那谁插手,晋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滚!” “是,是,小的马上滚!” 晋王仰头看向房顶,一个人的旺道到底能保持多久,我不相信他没有衰竭之时,我不信…… 幕僚出来后找了很久才找到赵重光,他在风月场上玩得正欢,为了伶人,一掷千金。 幕僚看着千金,背心出汗,好不容易挤到赵重光身边,说道,“公子,王爷要见你!” “跟祖父说一声,我晚点回去!”赵重光正在用眼神调戏伶人。 幕僚小声说道:“公子,你看看小人的头就知道能不能晚点回去了!” 赵重光这才把目光从远处的美人身上收回来,不满的说道,“为何?” 幕僚靠近赵重光说道,“为了东州府!” 赵重光眯了一下眼,“我知道了!” “公子,还请早些回去,别让王爷候久了!” 赵重光捻了两下手指头,理了一下袍子离开了青楼,老鸨在后面叫道,“赵公子,赵公子,依依的初夜还要不要买?” 赵重光挥了一下手,“没空!” 老鸨暗撇嘴,我看是没银吧,哼,还晋王府呢,真是小家子气。 晋王府 赵重光进了晋王的书房,进门就叫道,“祖父,你找我?” “嗯,” “有事?” “坐吧!” “谢谢祖父!” 晋王看了一眼作风流装扮的孙子,说道,“我记得上次你还过红木家具是不是?” “是,两三个月前头,吕从文那件事!”赵重光不在意的回道。 “这段时间怎么样?” 赵重光对晋王笑笑,“祖父,你是知道的,一些小官小吏找到我,非要让我给他们走门路,虚虚实实给他们做个中间人,找了几个官员,弄了几个缺,得了些零花银子。” 晋王吐了口气倚到太师椅上,眯着眼,看向赵重光,不吭不响。 赵重光被晋王看得发毛,不安的挪了挪屁股,“祖父……有什么事吗?” 晋王闭上眼说道,“停止一切应酬,呆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要去!” “祖父……” “不想惹上事,就听祖父的。” “祖父……”赵重光不解。 晋王提醒说道:“东州府的事没那么简单!” 赵重光回道:“我听说了,几位主要官员全部被捕入狱,会被押至大理寺受审。” 晋王突然问道:“都有哪几个官员知道吗?” “……祖父感兴趣?” “知不知道?” 赵重光回道:“知道,知州肖会遂,通判安坤,至于几个县的县令,听说让夏琰就地解决!” 晋王长叹一口气,“不要和运道旺的人硬碰硬!” “祖父说得是夏琰?” “嗯!” “是有些邪门,”赵重光点点头,“我会小心的,祖父!” “你……”晋王欲言又止。 “祖父想说什么?” 晋王深深的看了一眼孙子后,“没什么,去睡吧” “是……”赵重光看着欲言又止的晋王,本来不屑听话,倒是拿起话过了一遍,还真规规矩矩呆在家里了。 东州府 夏琰等人一边忙得像条狗,一边焦急的等待着诚嘉帝委任新官员上任。 夜晚来临,几个围着火炉商讨几个县郡及东州府其它能任命的小吏职位,至少东州府能正常运转起来。 夏琰、于文庭及另外两个幕僚正在商讨东州府的事情。 赵之仪和童玉锦没插嘴,两个无聊的聊着案件里一些仍然搞不明白的事情。 赵之仪问道:“你觉得宁拓会不会是不肯参与,被他们倒打一耙?” “极有可能!”童玉锦回道。 “那他为何要撞墙?” 童玉锦说道:“我猜测有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致幻让他撞墙。” “致幻?” “嗯,” 赵之仪点了点头,“有人用过,不过这种药不太好找!” “确实是!”童玉锦心想,古代大概没有罂粟吧。 海泽天却说道,“听过夫人的话后,我特意去找了,倒是在民间找到了这样的草药。” “真的,大人!” “是。” “什么东西?” 海泽天回道:“药书《神农本草经》上叫它为天仙子,但是人们常叫它熏牙子,据说把它的种子磨成粉吃了就会产生幻觉,发癫发疯。” 童玉锦问道,“药店里有得卖吗?” 海大人点头,“这种药草可以药用,但都用来以毒攻毒,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原来如此!”童玉锦说道,“赵公子,找源头就是你的事了,进京前,找到吧,要不然定不了姓安的罪” 赵之仪回道,“行!” 东州府大狱 于增贤没有想到自己一趟东州之行,会把自己送到了大狱,他不停的叫嚣闹腾,要狱卒把他跟温秀秀关在一起,闹得狱卒想打又不敢打,毕竟是于先生的亲堂弟,实在受不过了时,只好让人去回禀于文庭。 于文庭头疼,问了一句,“那个孩子呢?” “病已经治好了,在前于大人身边” 于文庭叹了口气,“下午关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不要管,孩子给母亲带!” “是,先生!” 东州府大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全了一对露水夫妻,这是不是有些讽剌? 第266章 赃银去向 终于回京 于文庭叹了口气,“下午关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不要管,孩子给母亲带!” “是,先生!” 东州府大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全了一对露水夫妻,这是不是有些讽剌? 在夏琰和于文庭整治东州府官场时,童玉锦和赵之仪两人分析、寻找肖会遂的贪污去了哪里?从肖家抄来的账薄看,挥霍对上数的并不多,也就是说肖会遂有大半的贪银不知所踪。 童玉锦问道:“你觉得他的银子去了哪里?” 赵之仪摸了摸下巴,“依我来看,可能藏匿起来,用金条的形式保值,留给后代。” “后代?” “嗯!” 童玉锦反问:“肖会遂会这样做吗?” 赵之仪说道:“十成之中有七、八成男人会这样做。” 童玉锦不赞同的说道:“肖会遂此人只是个会做官的庸吏,一个没能力的庸吏不可能无缘无故占着正四品知州位置久居不下,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门道。” “你的意思是……?” 童玉锦抿嘴说道:“如果没有好爹罩着,必然是靠银子养着这个官位!” 赵之仪冷笑一声,“你分析的对,从江南调查的人差不多要回来了。” 童玉锦说道:“如果送银子养官,你觉得他会送给谁,每年什么时候送,是陆运,还是水路?” “我让人去查!” 童玉锦想了想,“肖府的人都抓了吗,有没有逃走的?” “没有!” “我想见见肖会遂的庶务管事。” “行,我去安排!”赵之仪回道。 “嗯!” 童玉锦和赵之仪见肖会遂庶务管事之前,先见了另外一个人,赵之仪问道,“为何要见他?” “探话!” 赵之仪说道,“可我觉得他不会告诉你。” “没关系,我就是去探探!” 赵之仪扬了扬眉,两人一起进了东州府大狱,见了谁呢?可能有人猜到了,不错,就是前通判安坤。 在大狱门口见到前来送饭的林氏,可惜看门的狱卒不让她进来,无论她怎么求都没有用,无奈之下拿了几个碎银子,黑心的狱卒拿了她的碎银子,然后说道,“把饭食给我,我帮你送进去!” 林氏抱着食盒说,“妾身想亲自送给夫君,请差爷行个方便。” “给你方便了,我怎么办?”狱卒一脸不耐烦。 林氏脸色黯淡,一副悲切的的样子。 狱卒瞄了一下手中的银子,叫道:“行了,食盒赶紧拿过来——” 林氏不死心,仍然挣扎:“差爷,就让妾身亲自送进去,就这一次……” 狱卒直接喝道:“哟喝,看在碎银子的份上才让你送,既然不要我送,那就回去!” “不,官爷,你收了……” “别在这里废话,要送就送,不送赶紧走人!” 林氏拗不过狱卒,只好把食盒递给狱卒,“差爷,请一定要送给我夫君,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了!” 狱卒偷偷瞄了一眼食盒,不耐烦的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别防碍我们办公务!” 林氏悲伤的离开了大狱门口。 林氏前脚刚才没多远,大狱内,狱卒拿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跟其他卒子分了,说道:“果然是官家娘子,做出的饭食看着就有食欲,真是色香味俱全。” “那是,要是天天送就好了,我们就有口福了!” …… 站在拐弯处的童玉锦摇了头,撇了撇嘴,“世态炎凉!” 赵之仪哼道,“这些小卒子不地道,拿了人家钱财还不帮人家办事!” “地道?”童玉锦讥笑一声,“公平、地道,从来都是针对实力相当的人,底层阶级或是弱势群体从来只有被动接受规则。” 赵之仪挑眉:“我怎么感觉这话是针对我的说呢?” “我可没说!” “哦,最好别说,我跟你夫君可是一类人!”赵之仪得瑟的说道。 “走吧,赵公子!” 赵之仪和童玉锦进了牢房,安坤安静的坐在稻草上,直到有人叫他,他才抬起头,看到了童玉锦和赵之仪。 童玉锦说道,“安大人,你和肖大人共事多长时间了?” 听到问话,安坤了然一笑,“你想问银子去了哪里?” “是!”童玉锦紧了眼回道。 安坤垂下眼皮:“跟我没关系!” “当然跟你没关系!”童玉锦说道:“可你也想扳倒肖会遂。” 安坤抬眼回道:“已经扳倒,至于多一个罪名,还是少一个罪名,我不感兴趣!” 童玉锦啧了啧嘴,“输不起的男人不好玩!”安坤这是故意整童玉锦,不让她轻意结了案。 安坤冷笑:“一个妇道人家说这话合适吗?” “难道不是?”童玉锦扬眉。 “男人之事,作为女人,你是不是管得太过了?”安坤讥笑着说道。 童玉锦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只要夫君不嫌烦,它就永完不会过!” 安坤皮下眼不想理童玉锦。 童玉锦突然眉开眼笑的说道,“谢了,安大人!”说完后抱了抱拳转身走人。 赵之仪摸着下巴看了看走过去的童玉锦,又看了一眼一直坐在稻草上的安坤,然后背着手出了安坤的关押处。 赵之仪走到童玉锦边上,问道,“你明知道他不会回你,还来问,不无聊?” 童玉锦回道:“有什么办法,他不说我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赵之仪看向童玉锦,感觉不解。 童玉锦笑道,“得到有效结论前,我们都要做许多无用之事,明不明白?” “不明白!” 童玉锦说道:“没关系,我们去打听打听肖会遂的人脉,问问夏候爷和于先生,倒底是哪些人在给他打点,打点的这些人又是什么样的官职,他们直接收了银子,还是通过第三方之手!” “行,那只能等到晚上了,等子淳和先生回来。” “嗯!” 晚上回来夏琰和于文庭吃好晚餐后,童玉锦问道,“先生,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衙门里,有没有听到下面官吏说肖会遂走谁的门路吗?” 于文庭点了点头,“下面之人说了好几个,后来候爷分析了一下,帮姓肖打点的那个几个官员都跟晋王爷关系不错!” “你的意思是说,肖会遂的银子有可能进了晋王府?” 于文庭捋须说道,“有这个可能。” “官员为何要卖晋王这个人情?晋王爷又为何做他的靠山?” “这……”于文庭想了想说道:“听说肖大人去逝的父亲,曾在晋王府做过一段时间门客,大概就是那时结下的人脉。” 童玉锦想了一下问道,“王爷对门客的儿子这么照顾?” “也许看在银子的份上?” 童玉锦占了点头,“那倒是,本来想今天跟肖家庶务管事见见面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寒冷的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东州府盗银与贪银事件终于告一段落,由于皇上派来的官员没有那么快到任,先到东州府的于文庭仍然留在东州府处理善后事务,夏琰和赵之仪带着重犯回京了。 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历时半个月,夏琰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夏琰和赵之仪两人带着案犯和大理接洽,童玉锦直接飞奔回家,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个小家伙会不会把自己这个妈给忘了啊? 童玉锦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里,当她站到儿童房门口,看到室内的孩子们时,不知为何,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留了下来。 几个孩子正在玩木马,根本没有注意到童玉锦站在门口,还是看孩子的彭大丫看到了,她的孩子最小,跟不上,正窝在她怀里。 “夫人,你来回来!”彭大丫惊喜的叫道。 “是,我回来了!”童玉锦含泪笑道。 几个孩子听到声音,都停了下来,一对双胞胎转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扔下手中的东西,飞奔着朝童玉锦跑过来,边跑边叫,“母亲,母亲……”叫着叫着,委屈的眼泪啪啪掉下来。 “我的小宝贝们,母亲回来了!”童玉锦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两个小心肝。 两个孩子挤着撞着钻到了童玉锦怀里,哭得伤心之极。 朵朵哭着叫道:“母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没有,没有,我的宝贝,母亲出去办事了!”童玉锦不停的抚摸自己的头,嘴唇在他们的头顶亲着,恨不得把他们揉到自己心里。 朵朵倔强的哭道:“不,你肯定是不要我们了!” “宝贝……”童玉锦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不停的亲着他们的面颊,两个孩子把她挤坐在直,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一手搂一个,母子三人先大哭了一通。 彭大丫站在边上跟着流眼泪,眼泪吓到怀中的孩子,孩子哇一声也跟着哭了起来,其他几个孩子不安的朝墙边靠了靠,撇着嘴,也仿佛一幅要哭的样子。小小的儿童房岂是一个热闹了得,一直哭到累了,朵朵才搂着童玉锦的脖子再次问道:“母亲,母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你们就是母亲身上的肉,母亲怎么会不要你们?” “那你为什么出去这么久不回来?” “嗯,母亲去的地方有点远,赶回来时间长了一点!” 天天抹着眼泪问道,“有天那么远吗?” 童玉锦点了一下头,“比天近一点点!” 显然,这是个高深的问题,四岁的天天不知道近一点点是多近,纠结着眉头。 朵朵却没想远近,只是问道,“我不相信,你肯定不喜欢我了,不想要我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弘哥的爹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都说他爹不要弘哥了!” 童玉锦愣了一下,想跟孩子解释一下,不是他爹不要他们了,而是……可她突然发现,就算吕丛文不死,似乎真是不要宝弘了,抿嘴咧开嘴角,招了一下手,“宝弘过来!” 缅典的宝弘抿着嘴走了过来,“你还有舅舅,还有弟弟,我们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宝弘看着童玉锦很久,就在童玉锦准备再问一遍时,他对着童玉锦漂亮的丹凤眼点了点头。 童玉锦笑道:“来吧,小家伙,坐到舅母身边!” 宝弘乖乖的坐到了童玉锦身边,童玉锦伸出手拥抱了一下,他仿佛满足般的露出几颗小米牙,表情天真无邪! 童玉锦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站在几步远之外的两个小男生,一个是于先生的小儿子——于家齐,今年8岁;另一个是夏四郎的儿子——夏宇哲,今年6岁。 “谢谢你们,小齐,小哲,谢谢你们帮我领着弟弟妹妹们,教他们学习、做游戏!” 于家齐不好意思回道,“我……我最大,所以……” “谢谢你小伙子,好样的!” 于家齐挠了挠头,小脸红通通的,“天天和朵朵很听话!” “两个小伙子过来,跟我们一起坐!”童玉锦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笑着说道。 于家齐和夏宇哲愣了一下,两个相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慢慢吞吞的挨了过来。 童玉锦幸福的叹了口气! 美珍在厨房听说童玉锦回来了,连忙进来,看到童玉锦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从厨房里端了一大罐牛肉肉丝面,对着童玉锦说道,“夫人,孩子们这段时间都不肯吃,你带着他们一起吃!” 童玉锦摸了天天和朵朵的小手、身子,说着,“是的,我的宝贝们都瘦了!” “夫人……” 童玉锦见美珍内疚,连忙说道,“孩子们想我和候爷想得瘦了!” 美珍含泪点点头,“夫人不怪我就好!” “傻,我怪你干嘛,赶紧拿手巾给我们擦擦脸!” “好!”美珍高兴的笑道。 童玉锦领着几个孩子自己动手盛面,原本有些拘紧的气氛因为孩了们盛面时面条滑出来、汤汁撒出来而活络起来,童玉锦在边上看着孩子们挤着挨着盛面,偶尔伸手帮一下,一下子和离开一个多月的孩子们靠近了。 “母亲,母亲,我总盛不到面条!”朵朵捏着筷子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童玉锦挪了挪嘴,示意她看于家齐,只见他双手握着筷子慢慢卷着夹在筷子里的面条,不一会儿,就卷完了,然后放到碗里。 朵朵眨了一下跟夏琰一样漂亮而偏长型的大杏眼,小嘴张成O型,然后跟着学起来。 不爱说话的天天已经学起来,并且面条已卷了一半,童玉锦朝他坚了坚大拇指,“宝贝,真厉害!” 夏宇哲眨着眼没动,拿着木碗和筷子不知如何下手。 吕宝弘抿着嘴也在认真的跟面条对抗,滑了好几次才夹到筷子上,他不卷,直接移碗靠近汤罐让面条滑到了碗里,虽然有一条滑到外面了,不过也算成了。 等孩子们折腾完了,小肚子也饿了,这顿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个个小肚子圆滚滚的,朵朵糯糯的说道,“母亲,珍姨不让我自己吃!”朵朵告状了。 美珍在边上严肃的看了一眼告状的小丫头,哼,母亲回来了,就把我扔一边是吧,小丫头,等着。 童玉锦笑笑:“那你喜不喜欢自己动手吃?” “喜欢!” “好,那我们以后就自己盛饭吃好不好?” “好!” …… 京里皇宫 赵之仪和夏琰两人从大理寺出来,没有回家,直接进宫了。 诚嘉帝抿嘴点了点头,“辛苦二位了!” “这是臣的本份!”夏琰回道。 “好个本份!”诚嘉帝微微叹道,“如果每个臣子都像子淳这样想,那臣就轻松了!” “圣上辛苦了!”赵之仪连忙说道。 诚嘉帝笑了一下,“我们君臣见面相互恭维,到是有意思,来人,给二位爱卿赐坐!” 边上内侍连忙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夏琰和赵之仪谢过之后坐下来。 诚嘉帝问道:“人都到大理寺了?” “是,圣上!” “两人都贪了二十万两银子?” “回圣上,是!” 诚嘉帝冷笑一声:“一个为着挥霍,那另一个呢,盗了朕的银子准备做什么?” “大概是一举两得吧!”赵之仪回道。 “一举两得?” 夏琰回道:“是,盗一次银子,一得:去了挡路的贪官,二得:拿着官府的银子收买人心!” “真是正道不走,偏走这歪门邪道,枉费读了二三十年的圣人书!”诚嘉帝眯眼严厉的说道。 ------题外话------ 推荐友文《褪红妆:权谋君心》三鱼/著 “萧儿,为你成魔,不过一念之间。”——冥绝 出生十六载,厌世嫉俗,掩却心性,化身为凡,甘心沦为人人堪笑的对象。 执政数十年,如履薄冰,扮猪吃虎,步步惊心,只求有朝一日风云便化龙。 且看gay里gay气小摄政王,碰上看似草包无用的新帝,会撞出怎么样的“基情”? 【剧场:】 夜深人静,某摄政王在呼呼大睡,却是被某重物突袭。 “谁!”她跳身而起,看到一双明灭的眸。 “是孤!”声音凌冽,某摄政王大骇,立马便是揪住了薄被。 “你干嘛?大半夜擅闯本公子的房间,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某摄政王理直气壮。 “哦,那孤可能成了断袖!”某男咬牙切齿。却盯着某摄政王微隆的胸部! 第267章 钱权交易 撞马 死去 夏琰回道:“是,盗一次银子,一得:去了挡路的贪官,二得:拿着官府的银子收买人心!” “真是正道不走,偏走这歪门邪道,枉费读了二三十年的圣人书!”诚嘉帝眯眼严厉的说道。 夏琰拱手说道:“圣上,东州府整个官场几乎瘫焕,要迅速让官员到任才是!” “朕知道了,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官员往淮东路去了!”诚嘉帝回道。 “是,圣上!” 诚嘉帝说道:“年节将近,这件案子我会让大理寺尽快着手结案,你们就再辛苦一遭,配合大理寺,争取在年前把这案子结了!” 赵之仪和夏琰相互看了下眼后,回道,“是,圣上!” “两位爱卿辛苦了,今天朕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去跟家人团聚!” “谢主隆恩!” 赵之仪和夏琰出了皇宫,两人拱了一下手,分别上了自己的坐驾飞驰而回。 京城醉云楼 冬月里,城镇、村庄、旷野,天寒地冻,萧瑟一片,可是京城的楼子里却显得特别热闹,可能是要回归的商人们在大肆挥霍,亦或是要到年节了,整个官场已经慢慢开始走动起来,再加上淮东路东州府的实缺,使得京城名楼醉云楼显得更外热闹纷呈。 某个豪华包间里,与一、二楼的大厅相此,这里显得温暖、清静,一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贵公子正在推杯举盏,不时说上几句。 “赵公子,不是某不肯帮你,真是用不上力。” “这名单还不是你们举荐?皇上总要参考一二!”赵重光夹菜时抬了一眼说道。 吏部侍郎似无奈的说道:“话虽这样说,但第一批官员名单已经出来了,几乎没有我推荐的名单,所以你送的银子我不能再收了,这不地道!” 赵重光乐勾嘴一笑:“大哥,瞧你说的,不就是一点银子吗?拿着,这次帮不了,咱们等下次,咱们合作的日子长着呢,你说是不是?” “这……怕是不合适吧!”吏部侍郎并不想收赵重光的银子。 赵重光早就看出吏部侍郎的意思,举着酒杯笑道:“大哥,放心收着,小弟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银子,拿着,小弟心里舒坦!” 吏部侍郎砸了一下嘴回道:“行,既然赵公子不把我当外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先收着了!” “收着,收着,你收了,兄弟心里高兴!”赵重光面上虽笑,可心时暗暗骂了一句,我一直大哥大哥的叫道,你他娘的一直叫着赵公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吏部侍郎见姓赵的执意要给,略思索了一下,想起他平时的作为、行径,还真不好拒绝,闹翻脸,指不定要出什么事,面上一笑,痛快的答应了:“行,那我就帮赵公子先收着,你要是需要,跟我讲一声,随时随地都可以拿,至于官职一事,还请多担待,这些事都是圣上跟三省的人亲自商讨的,还真没我什么事。” “行,我知道了,要是有机会,还请大哥一定先想着小弟” “明白,一定,一定!” 两人坐在一起吃喝的差不多时,醉熏熏的被各自仆人扶上了马车。 吏部侍郎上了马车醉意全无,呆在边上侍候的小厮说道,“大人,听说有人在查晋王府,你……” “我知道!” “那收……” “不收,更要闹事!” 小厮不懂的挠了挠头。 “姓赵的死要面子,我要是不收他的银子,指不定给我闹出什么不堪出来” “哦,哦,是……是,是这样” 吏部侍郎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另一辆马车 回到马车内的赵重光那还有什么醉意,微微歪在马车里,眯着眼不知想着什么,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有随从过来回话:“公子,那个让我们走门路的阮大人想请公子吃饭!” 赵重光皮了一下眼,“告诉他,事情我正办着,让他别急……”他的话还没有说话,马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公子,下官的身家可全都押在大公子身上了,麻请大公子帮帮忙,一定帮我搞个正五品通判来做做!” 赵重光凝眉,低声说道,“什么时候,本公子的马车能让人随便拦了?” 中年男人连忙讨好的说道:“大公子,小的一时心急,还请大公子不要见谅。” 听到这话,赵重光一脸戾气,耐着性子阴沉的说道,“放心,就你那两万两,本公子还没放在眼里。” “是,是……是,我知道公子看不上这小钱,可这却是阮某的全部身家,烦请大公子放在心上!”中年人再次说道。 “嗯!” 中年男人见赵重光回了一声,跟着说道:“多谢大公子,那小的官缺大概什么……” 长随见公子没有表示,心下明白这事没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低喝道,“没听公子说嘛,还盯着问,小心我抽你!” 小京官阮大人见对方一点表示也没有,这段时间找了他十次,能见到一次就不错了,不肯放过这次难得能说上话的机会,再次点头哈腰讨好说道:“大公子,大家都说你能力广,做事周全,小的就是想问个准信,麻请公子给句话——” 赵重光伸手挑起一小角门帘,门帘外一股冷风嗖嗖直往温暖的马车里面钻,他眯虚着眼说道,“想听准信?” “是啊,大公子,下官听人说东州府第一批官员已经出发了,下官是不是在第二批里?”说完这话,小京官阮大人两眼殷殷的看向赵重光,期待他肯定的眼神,那自己补缺就有望了。 赵重光双眼又眯了眯,说道,“官肯定是有的,至于第几批,等消息吧!” 前半句让小京官喜了一下,后半句,有些云里雾里,雾过之后,小京官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两万两竟打水漂了,愣过神来时,马车已经起动了,他连忙拐追过去,边喊边想拦住马车,“大公子,那是小的全部身家,你不能哪,你不能……”看着马车快速往前,他急得抓住车棱,那曾想,被马车轱辘撞到了,不仅如此,撞到后,马车好像丝毫没有发现撞到人似的,自顾自走了,走在边上的随从,仿佛没有看到人倒地似的。 马车从小京官的双腿上轧过去,小京官疼得昏死过去,夜晚的街道,比白天更天寒地冻,整个街道寂静无人,等小京官被人发现时,人早已死透了,身下一汪血早已凝固,与地上的薄冰融为一体,原野的冷风吹过街巷,吹过长街,仿佛是低低的哭泣声。 赵重光坐在马车里,两只檀香木球不停的在手里滚来滚云,脸阴沉沉的,让人发怵。 晋王府后院某处,一个美如烟云的小娘子正咳个不停,咳得心肺仿佛都要吐出来,胸口剧烈的抖动着,仿佛随时随地这一口气就能上不来,就能过去似的。 美妇顾氏见此惊慌失措,拿着一个帕子,这帕子不知是用来擦眼泪的,还是用来缓解情绪的,突然,一个丫头惊叫一声,吓得顾氏看向门外的头蓦的转回来,“馨儿,馨儿……”丫头把痰盂端给顾氏看时,里面红通通的,竟都是血,顾氏身体抖如筛康:“馨儿……馨儿……” 咳过血的赵美馨仿佛有了些力气,睁开凹进去的漂亮大眼说道,“母亲——” “在,在,孩子,我的儿,母亲在……”顾氏满脸都是泪,双手紧紧握住骨瘦如柴的女儿,她的女儿即便如此,却依然很美。 十一岁的赵美馨就像一个花骨朵,没有绽放却已经凋零,虽然眼睁着,眼睛视力也没问题,但她却给人仿佛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轻轻弱弱的叫道:“母亲——” “馨儿,你想说什么?”顾氏的头往女儿跟前凑了凑。 赵美馨声音很轻:“母亲,我上一辈子一定做了很孽!” “不,孩子,你别听那些下人乱搅舌头,不是,不是,一定是老天爷都妒忌你的美貌,才让你病成这样……” “母亲——” “馨儿……” “我要是走了,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苦了!”赵美馨眼珠终于动了一下,聚了焦,看向顾氏。 看着要走的女我,顾氏大恸,头埋到女儿如排骨般的心口,摇头大哭:“不,不,我的儿,你不能走……” “可是母亲,我想走了!”赵美馨却轻声回道。 “不……”一向柔弱的顾氏突然大吼一声,撕心裂肺,“不,不,馨儿,我的馨儿,你走了,母亲怎么办,你让母亲怎么办?” “母亲——”赵美馨的声音变得轻飘起来,她瘦得很大的眼睛突然朝房顶直直看过去,“我看见一个穿官服的男人被父亲的马车撞死了!” 顾氏抬头,一只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以后,我就不会再看到这些了吧,以后……以后……”赵美馨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睁大的眼睛慢慢合上了,嘴角还有一丝丝笑意,仿佛是一种解脱似的。 顾氏捂着嘴,惊恐的看着女儿的小胸脯由起伏不平慢慢的平下去,平下去…… “不……不……馨儿,……”顾氏的尖叫传遍了整个晋王府上空。 城外灵明寺 禅房内,两位大师正在念经,木鱼声在禅房上空萦绕,不急不缓。 许久过后,明空睁开了眼,“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 明空长叹一声,“看似灾星,却守望着王府,如今疲惫而去,不知……” “师傅,世道轮回,前程后世,都有定数,只要有一丝丝善念,上苍自会知道。” “也是,只要有善念就好!” “师傅——” “明月,你想说什么?” “年后,我可能要云游四海了!” “你的意思是,京城之事要告一段落了?” “差不多吧!” “哦”明空伸手捻着佛珠若有所思。 晋王府主院 一个年老的婆子急忙奔到主院,见到晋王妃就跪了下来,“王……妃……” 晋王妃不耐烦的说道:“何事这么慌张?” “王……妃,小小姐走了!” 晋王妃冷笑一声,“走就走了,大惊小怪做什么?”她巴不得这个药灌子早走了,又不是长男,要她何用。 “是,是,小的错了,请王妃责罚!” “下不为例!” 晋王府 赵重光一路阴沉的回到内院,人还没进房间,就听到顾氏哭哭啼啼的声音,烦燥的出脚就踢了门口的花盆,哐一声,不仅没喝里面的哭声,哭声更大了。 有一个丫头低头急急忙忙的出来,赵重光问道,“怎么回事?” 丫头没看到主人回来,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回……回公子,小……小姐去……了” “去……”赵重光愣了一下,马上小跑着进了房间,站到了女儿床边,自己唯一的子嗣居然……看着没有气息的女儿,冷冷的目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夭折是没有灵堂的,她被悄然无息的送到某个寺庙超度,然后悄然无息的葬于某地。 晋王府下人院子某个角落 两三个仆人正在低声说话,“小小姐死得真可怕!” “病了这么多年,早晚有这一天。”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什么……” “好像有好几次大公子杀人,小小姐都能看到,你说邪不邪门?” “我听老人说了,那是因为身子太虚,没有阳气,阴气太重,所以才能看到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真的假的?” “老人家都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 “以前也看到过,为何这次就……” “不知道!” “我猜大概是……” “大概是什么?” “……是……哎呀,没什么,我要去睡了!” 女儿走了,一直强撑的顾氏病了,躺在床上,目呆呆的,犹如以前的女儿。 赵重光看着半死不活的妻子,甩了一下袖子离开自己的院子,急行着步子,不知不觉竟走到晋王外书房,门口小厮见他来了,连忙行礼说道,“王爷出门了,不在家!” 赵重光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回大公子,王爷三天前就出去了!” “三天前?” “是,” 赵重光阴蛰的说道:“怎么没人说?” 小厮吓得连忙回话:“有回过话,大公子你不在府里。” “有说去了哪里?” “回大公子,王爷没说,只让小的告诉大爷,只是出去散散心,让你不必担念、挂念!” 赵重光抬脚进了晋王书房,慢慢悠悠的转了一圈,然后找了一把椅子,整个人都歪在椅子眯着眼,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假寐。 开国公府 夏琰骑马很快到了家,一到家,什么事也不做,就去找一对儿女,等到房间时,大床上,童玉锦半倚在床头,身子两边,一边躺了一个。夏琰刚想张嘴,童玉锦朝他嘘了一下,“都睡了!” 夏琰坐到床边,伸手把两个小家伙轮流摸了个够,还俯身下来轻轻的亲了他们的额头,孩子仿佛有感应似的,轻轻咧了咧嘴,睡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他们瘦了!”夏琰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们也瘦了!”童玉锦说道。 “是啊,我们都瘦了!” “快去洗洗漱漱过来睡吧!” “嗯” 童玉锦脱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钻到被窝里,看着两个小不点,忍不住又亲了亲他们,“唉,可怜的小宝贝!” 没过多久,夏琰回到房间,爬到床上睡了,两个大人一个贴着床最里面,一个睡在床最外面,他们习惯性的想拥到一起睡,结果发现被两个孩子隔开了,两人相视一笑,好吧,孩子最大! 童玉锦知道自己睡觉没什么规矩,下意识中就知道贴着墙就对了,所以这一夜,她比蜘蛛好不了多少,一直紧紧的贴在墙边,不敢乱动一分,害怕压到孩子。 夏琰睡觉有规矩,就算是贴在最外面的床边也不会掉下床,两个孩子在父母温暖的被窝那真是……真是想象不到的不老实。 可惜赶路赶得累了的父母们浑然不觉,因为他们睡得比小猪还死,连女儿和儿子醒来都不知道。 朵朵揉了揉眼睛,问道,“天天,母亲和父亲是假的吗?(这假指梦中的虚像,孩子不懂)” 天天正在拧夏琰的鼻子,摇了摇头,“真的!” “真的?” “嗯!”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摸呀!” “哦!”朵朵放下揉眼睛的手,转头就掐了一把童玉锦的脸颊,“嘻嘻,是真的!”说完后,撅了一下嘴,“我要嘘嘘!” “我帮你叫茶姨。” “哦,那你要不要嘘?” “我也要!” “嘿嘿,原来你也要呀!” 天天从夏琰的身上爬过去下了床,刚找到房门口,红茶来了,赶紧用披风把他裹上,然后又从床上抱起朵朵,也用披风把她裹上,带着他们两个去了厢房小便桶上嘘嘘。 不知不觉天亮了,童玉锦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等伸完后才意识到不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被窝竟是空的,孩子们呢?她吓得立刻睁了眼,然后手撑着半坐起来,等看到孩子时,又钻到被窝里了,我说这两孩子到哪里去了,原来爬到夏琰怀里了,一个胳膊一个,倒是空了大半个床,满意的打了个滚。 夏琰歪头看了一眼童玉锦,“你到是睡得香?” “你睡得不香?” “要天亮时,就被这两个小家伙吵醒了,讲了两个故事才肯睡!” “啊……”童玉锦吃惊的捂起嘴,“我怎么没听到?” 夏琰哼道:“睡得跟猪似的!” 童玉锦连忙过来计“嘿嘿,夫君大人辛苦了!” “就一嘴甜!”夏琰别了一眼童玉锦。 “那是当然!”童玉锦靠近夏琰,看了看胳膊里的孩子,“你忙不忙,要不要把孩子放到我怀里?” “难得休息一下!”夏琰看向孩子们,双眼充满了温情。 “哦,”童玉锦再次伸了个懒腰,“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呀!” 夏琰白了一眼童玉锦,“狗窝都出来了!” 童玉锦笑笑坐了起来,“你们父子三人再睡一觉,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爱心早餐!” “花样多!” “你不要吃,我做给孩子们吃!”童玉锦示威说道。 “你敢——” “嘿嘿,还真不敢,夫君大人如老虎,发起威来可不得了!”童玉锦嘻嘻哈蛤的说道。 京城外某地某山 一个穿着黑貂毛大氅的老年男人拄着拐棍一步步往山上爬去,爬得满头是汗时,要甩了自己的大氅,长随说道:“王爷,别,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老年男人站定后,朝山顶看了看:“本王亲自来,诚心够了吧!” 长随连忙拍马屁:“那肯定的,王爷,小心他折了寿!”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奇松雾树上的雪纷纷落下,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第268章 调查晋王 晋王心思 京城外某地某山 一个穿着黑貂毛大氅的老年男人拄着拐棍一步步往山上爬去,爬得满头是汗时,要甩了自己的大氅,长随说道:“王爷,别,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老年男人站定后,朝山顶看了看:“本王亲自来,诚心够了吧!” 长随连忙拍马屁:“那肯定的,王爷,小心他折了寿!”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奇松雾树上的雪纷纷落下,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可是爬山的年老男人却没有心情欣赏,他喘了几口气后,鼓起劲低下头再次朝上山爬去。 这里是连绵起伏的山脉的余脉,山涧相连,高低不同,在其中最矮的那个山尖尖上,有一座小寺庙,如果不刻意细寻,根本让人觉察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座寺庙。 当晋王终于爬到山上时,他口中呼出的气在空中形成雾气,习惯暖炉的他,被山顶的寒冷冻得就差跺脚,为了王爷的形象,他生生忍住了。 小厮见王爷如此,连忙敲门,“有人在吗?” 门内丝毫没有动静,只听到山风从山涧呼啸而来的声音。 “大师在吗?” 门内似乎仍然没有声音。 小厮想了一下,边叫边拍打着门,“有人在吗,一独大师在吗?我们家王爷求见!” 门内好像仍然没有声音。 小厮看向晋王。 晋王双眼紧了紧,“再敲!” “是,王爷!” 京城 大理寺接理了东州府案犯,一切按程序按部就班的进行,接收、建档……对于普通人来说,或忙碌或悠闲,一天就是一天,仿佛眨眼之间就过去了,可是对等待判刑的案犯们来说,简直度日如同度年。 大理寺的大狱和东州府的大狱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出什么不同,那就是牢房的深度更深,即便有天窗也看不到外面有阳光照进来,整个狱牢又阴又冷,有些体质弱的女流之辈抗不过去,竟在寒冷的冬夜里就这样去了,结束了或曾富贵或曾悲凉的一生。 肖会遂婆娘,因为肥胖身体里的脂肪让她还能抵抗这寒冷,身上的寒冷能抵,可是心里上呢,等死的煎熬让她有些疯颠,“儿子——儿子……,快来救你爹你娘啊……快来呀!”她的声音尖锐而有拖腔,在阴森森的牢房里显得特别阴森诡异。 女牢房里配了几个狱婆子,有人见她一有力气就叫,忍不下去了,拿起鞭子就抽她,抽得她如同被热油烫过一般真跳脚,“你们这些该死的老婆子,我儿子将来是王爷,我让我儿子杀了你们,不,杀了你们全家,不,不……刨了你们的祖坟,杀了你们祖宗十八代……” 狱婆子见她鬼吼狼叫,说道,“莫不是魔怔疯了?” 另一个婆子看着疯颠的肖夫人撇嘴:“我看差不多!” “疯了就疯了,打得她不出声就好!” “对!” 挨打的肖夫人每天不厌其烦的说自己儿子将来是王爷,狱婆子们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打听过后撇嘴,一个前知州的婆娘竟说自己的儿子是王爷,肯定是疯了。 大理寺在整理案件的同时,赵之仪和夏琰同样在整理案件,虽然怀疑肖会遂那些去向不明的银子进了晋王府,可是证据呢,他们需要证据,而这些证据在哪里呢,赵之仪动用了他的龙行卫。 童玉锦却需要一个运银子的理由,用银子养官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没有谁能像肖会遂这样,能在夏琰的眼皮子底下,稳稳的做了近十年的知州,他凭什么让其他官员护着,晋王府一个门客的身份根本站不住脚。 童玉锦一边陪着孩子们一边看着赵之仪手下查来的资料,肖会遂的父亲只是一个从八品刀笔吏的儿子,中了举人,来到京城,却一直没有及第,无奈之下进了晋王府做了门客,门客……他做门客的几年,晋王爷在做什么呢?童玉锦这样想到,突然叫道,“来人!” “夫人——”红茶进来回话。 “去找夏将军。” “是。” 夏小开出去了并不在家,但是童玉锦要找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耳中,他赶回府中,“夫人,你找我!” “嗯,能不能帮我查查四十年前晋王府的事?” “四十年前?” “是。” 夏小开点了点头,“好,夫人想要关于什么方面的事?” 童玉锦抿嘴想了一下,“就是肖会遂父亲在晋王府时的方方面面。” “好,我马上去查!” 夏小开走后,童玉锦吐了口气,四十年前,能查到吗? 朵朵见童玉锦在发呆,抱着童玉锦的腿说道,“母亲,母亲,你在想什么?” “哦,宝贝!”童玉锦抱起朵朵笑了一下。 朵朵还是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童玉锦回道:“在想很久年以前的事。” “有多久?”朵朵天真的问道。 “四十年前!” “那是什么?”一个四岁的孩子根本没有时间观念,撅着嘴问道。 “是……”童玉锦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跟朵朵解释,“就是很……” 朵朵见童玉锦为难,突然说道:“很老是不是?” “对,很老很老!” 朵朵说道:“像祖父那么老吗?” “祖……”童玉锦突然站起来双手激动的拍了一下,“对啊,我怎么忘了国公爷!” 小朵朵被童玉锦的动作吓了一下跳,扁嘴哭道,“母……亲……” “啊,宝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请原谅母亲!”童玉锦抱起朵朵又亲又哄,好不容易才哄住了朵朵。 朵朵抹着眼泪说道,“我想去找祖父!” “真好,母亲也想去!” “真的?” “当然。” 童玉锦带着孩子们去了开国公的书房,他正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听到外面小厮说童玉锦求见,连忙藏了自己写的东西,然后才让童玉锦带着孩子们进来。 童玉锦进来就给开国公行礼,“父亲,回来这几天还没时间过来跟你道谢。” “道什么谢?”开国公毫不在意的说道。 “谢谢你带了朵朵和天天!” “我自己的孙子孙女,要你谢什么,真是的!” 童玉锦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国公笑道,“还是要谢谢父亲大人!” “别客气了,你是不是有事,要把天天和朵朵放在我这里,如果是,你尽管放,赶紧去忙吧?” 朵朵和天天听说要跟开国公在一起,连忙张开小手臂朝开国公的怀里跑去,“祖父,祖父,我还要拔你的胡子。” 开公国吓得捂住自己的胡须,叫道:“小东西,祖父的胡子快被你拔光了!” “可你说拔光了还会再长呀?” “不许拔,拔了,不要你,要天天——” “哇……”听说不要她,朵朵哇得一声就哭了,哭得惊天动地。 开国公刚要唬小丫头,见童玉锦站在面前,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 童玉锦扬了扬眉,看了一眼只打雷不下雨的女儿,光干嚎,那有半分眼泪,当自己没看到。 开国公伸手抱起来朵朵,送上自己的胡子,“给你摸摸,可不能再拔了,再拔了,祖父不能见人了!” 哭声说停就停,朵朵天真的问道:“为何不能见人?” 开公国唬着眼说道:“男人没胡子还叫男人吗?” 朵朵撅着小嘴说道:“可我父亲没有!” “那是你……”开国公刚想说那是你娘不让你爹留胡子,发现儿媳妇就站在跟前,连忙说道:“行了,不跟你这小东西说了,反正不能拔,听到了没有?” “我今天就摸一摸,总行了吧!”朵朵不高兴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 嘴上说摸一摸的朵朵还是扯了开国公一根胡须,疼得开公国直龇牙,逗得小朵朵咯咯的笑个不停。 “小东西,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吧,我不怕你!” “你……”开国公气得胡须都翘起来了。 天天朝童玉锦看了一眼,童玉锦用眼神问道,你姐姐一直都这么‘坏’吗?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好吧,这小东西确实够坏的。 童玉锦笑叹了口气,“两位宝贝,母亲有事要问祖父,你们能自己玩一会吗?” “母亲,是不是‘很老’的那件事?”朵朵问道。 “对,就是这个!” 朵朵回道:“哦,那你问吧,我跟弟弟在祖父的书架后面捉迷藏。” 童玉锦说道:“当心,不要撞到书架。” “我知道。”朵朵从开公国的怀抱下来,拉着天天的手去捉迷藏了。 开国公好奇的问道:“什么‘很老’的事?” 童玉锦笑回:“父亲,我想问一些关于晋王的事。” “问老东西?”开国公脱口而出。 童玉锦无语了:“呃……” 开国公也意识到刚才‘骂’了自己孙女小东西,再说晋王老东西有些怪怪的,连忙解释说道:“这个老东西可真是老东西。” 童玉锦挑眉:“父亲和他不对付?” “人家是亲王,我跟他能有什么对不对付的。”开国公无所谓的回道。 “哦!”听这语气,这两人没有不对付,但也绝对不是一路上玩的人,童玉锦笑着问道,“四十年前的晋王爷怎么样?” “四十年前?” “对,也许不到四十年前,三十五六年前这样子,父亲你十多岁,真是青春少艾之时,有没有印象?”童玉锦问道。 开国公皱眉:“问那么久的事?” “是啊……” “是不是有案子涉及到?” 童玉锦点了点头。 “想问什么?我想想看还能不能记起来!” 童玉锦问道:“三四十年前,晋王爷有个门客,姓肖,叫肖起玉的,有没有印象?” 开国公眯眼仔细的想了想,“没听过这个人,他年轻时有一桩事,我倒记得很深!” 童玉锦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赵恩邦封王建府后曾迷过一个京城名妓!”开国公回道。 童玉锦眼亮了一下:“迷恋名妓?” 开国公回道:“是,为了这个名妓,差点犯了错,让先帝剥去他的亲王爵位!” 童玉锦惊讶说道:“这么厉害?” “嗯!” “那个名妓呢?” “听说嫁人了。” 童玉锦跟着问道:“嫁到了哪里?” 开国公回道:“好像是江南,具体的我也没有问过。” “那有谁知道这件事呢?”童玉锦觉得事情有些门道。 开国公回道:“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童玉锦问道:“也就是说,这不是秘密?” “玩个妓人,有什么好保密的!”开国公不以为意的说道。 “哦,那妓人是谁赎去嫁人的?” 开国公听到这话神情倒是紧了一下,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按道理,名花有主的妓女,金主身份过于强大,一般人还真不敢赎,结你这一说,除了赵老二自己赎了去,别人还真不会去碰!” 童玉锦连忙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说,人是晋王爷赎的?” 开国公回道:“按道理应当是这样,就算明面上不是,暗地里肯定是这样,否则没人敢赎一个王爷玩过的女人。” “哦……”童玉锦若有所思,问道,“父亲,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把心爱的女人赏给自己的门客?” 开国公看向童玉锦,“你是说赵老二把自己不能留在身边的女人赏给了身边人?” “对!” 开国公点点头:“那还真有可能!” 童玉锦想了想对开国公说道,“谢谢父亲,我明天出去有点事,朵朵和天天……” “尽管送过来!” “会不会影响你画画、弹琴?”童玉锦问道。 “不会,不会,让他们过来!”开公国一听说孙子孙女过来,眉开眼笑。 第二天一早,两个孩子听到母亲要出去,一人抱了一个大腿,就是不让童玉锦出去。 童玉锦头疼,真想把她们带出去,大理寺可不是随意就能出入的地方,她感到头疼,没办法,看向要出门的夏琰,说道,“子淳,要不你在家带半天孩子,我去一趟大理寺马上就回来!” “你真要去看肖会遂?” “是啊,早知道,我应当多见一面此人,这样凭着记忆也能把他画下来。” 夏琰看着一对儿女死死的抱着童玉锦的腿,点了点头,“行,早点去,早点回来!” “嗯!” “朵朵、天天、到父亲这边来!”夏琰朝孩子们招了招手。 朵朵转过头来问道,“父亲你不出去?” “是啊,父亲出去,母亲在家,母亲出去,父家在家陪你们,你们说好不好?”夏琰笑道。 朵朵撅了一下小嘴,想了想说道:“要是父亲在家,那母亲肯定会回来!” 天天点了一下头,“对,他们两个老是粘在一起,要是父亲在家,那母亲就是出去了,也会回来!” “对”朵朵赞同点说道,“那你先去抱着父亲的大腿,我等一下就过去!” “好!” 天天松了手连忙跑过去抱夏琰的大腿,朵朵见天天得手,这下才放心的松了童玉锦的大腿,说道,“你要赶快回来,知不知道?” “知道了宝贝!”童玉锦被孩子们搞得既高兴又心酸,唉,这两孩子被自己跟夏琰弄怕了,真是一眼不错的看着自己,可……算了,不想了,赶紧出去办事。 见童玉锦真要出去时,朵朵哼道:“不跟母亲玩了,我找父亲去!” 童玉锦突然感觉失宠了,这两熊孩子,摇了摇头,对夏琰说道,“很快的,马上就回来!” “当心!” “知道!” 京城外某小山寺 守了一天一夜的晋王爷冻得瑟瑟发抖,掩身在门檐下,不时的打着哈欠,过于寒冷的天气,让一直身处在碳火房中的晋王冻得难忍,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门开了,小厮和长随听到开门声,连忙蹿起来,一个开口骂人,一个连忙进了小山寺,防止小沙弥关门。 小沙弥傲慢的看了看晋王主仆,“施主请进吧!” “独一大师在家?”晋王不确定的问道。 小沙弥嗤笑一声:“施主是不想见我家师傅?” “见,当然见!”他娘的,老子等到现在,不见,怎么可能。 “那就请进吧!” “好,好……”冻得瑟瑟发抖的晋王进了独一禅房,房内温暖的碳火让他瞬间活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叫道,“好香的茶气!” “给客人上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师傅!” 小沙弥给晋王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晋王双手端起,两只冰冷的手抱着热茶杯,朝对面盘坐的老和尚笑笑,“大师,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对面的老和尚抬眼看向晋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前来所为何事?” 晋王笑道:“大师还是这样直爽,四十年了,倒是一点也没变!” 老和尚根本不跟晋王弯弯绕,直接开口冷冷的说道:“不想说事?” “大师,别急,待我喝了这杯热茶再说也不迟!” 对面老和尚看着晋王动作优雅的喝完茶水,本就皱褶横生的脸上仿佛经寒风吹过般干涸,眯着眼等待来者说明他的意图。 晋王爷终于放下手中的杯子,笑问:“大师,你说一个人的好运或是霉运会一直持续吗? 老和尚眯眼:“你这样来就是为了问一句好运、霉运?” “差不多吧,大师!” 老和尚停了一下才回道:“无论是好运还是霉运都不可能跟着人一辈子,当然也有极个别人可能好运一辈子,有些人倒霉一辈子,你想问谁?” 晋王虚笑一声:“大师应当猜出来了。” 老和尚说道:“王爷,我劝你别打机锋!” “大师,你不感兴趣?” “有多少银子能让我感兴趣?”老和尚说道。 晋王从怀里掏出一沓飞钱,“这些够不够感兴趣?” 老和尚直接回道:“你问的人运道来自女人!” “女人?” “嗯” “那要怎么弄,这运气才能远离他呢?” “你说呢?” 晋王原来前顷的身子慢慢坐直了,眯着眼半天没说话,“这个女人就是灵明寺合婚的童氏?” 老和尚眯了一下眼,慢吞吞的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晋王松驰的老眼直直的看向老和尚。 京城大理寺大狱 童玉锦跟着夏小开进了大理寺大狱,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我想先见一下肖会遂的婆娘!” “夫人——” 童玉锦回道:“看看能不能套点话。” “是,”夏小开对身边的狱卒说道,“去女狱牢房。” “这……” 夏小开很有气势的说道:“夏候爷来办案,你想说不方便?” “不,没有,绝对没有!”狱卒连忙摆手回道,没办法,带着童玉锦等人转了方向,朝女狱房而去。 童玉锦还没有见到肖夫人,就已经听到内间女人的尖叫声了,“你们这些死婆子,该扒皮的恶毒老太婆,我儿子是王爷,我让他把你们全下油锅,都下……” 童玉锦站在走道里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边上的狱卒讨好的说道,“这个女人疯了,夫人不见是对的,省得疯了伤到夫人。” 第269章 刺杀 童玉锦看了一眼呱噪讨好的狱卒笑笑不置可否,边走却转头对夏小开说道,“回府!” 夏小开惊讶的看向童玉锦,见她脚步未停,挥了一下手,狱卒停止送行,他连忙跟了上去,问道,“夫人,你还没有见肖会遂,现在……怎么回事?” 童玉锦反问道,“你觉得肖氏疯了吗?” 夏小开回想了一下肖氏的话,“夫人的意思是?” 童玉锦眯眼回道:“有时候疯话即是真话,真话却是疯话!” “夫人的意思是……” “就是你心中所想的意思。” 夏小开吹了一口气,“夫人凭什么推断她的话是真的?” 童玉锦回道:“晋王非理性的帮肖会遂做了十年东州府知州。” 夏小开回道,“可是夫人,赵郡王和候爷两人联手正在调查肖会遂银子的去向,有迹像表明,东州府每年流入晋王府的银子多达十万两之多,这十年来,保守估计有上百万两。” 童玉锦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前五年应当没有什么银子流入晋王府,最近五年应当在十到二十万之间。” “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小开惊讶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很简单,圣上抑制亲王及宗室之人伸向权力中心,也就是这几年的事,自从梁王案后,宗室拥有实权的人更少了,可是亲王府的排场、开销都却从未少过,这些银子从哪里来,当然要通过各种途径敛财,否则怎么支持这么大的开销。” 夏小开点了点,“夫人分析的是。” “我们回去吧!” “可是夫人……” 童玉锦转头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晋王那个孙子是肖会遂的儿子是不是?” “是……”夏小开问道,“会是谁?” 童玉锦回道:“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 “啊……” 童玉锦说道:“别啊了,我又不是神,需要你们的资料,我只能从资料中找到可能的真相,然后去验证。” “可是夫人每次猜测的都准!”夏小开佩服的说道。 童玉锦叹气:“不是我准,而是人性如此,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融入到环境当中又会发生什么样的行为,有偶然也有必然,只要认真查下去,出入相差不会太大。” “受教了,夫人!” 童玉锦说道:“晋王孙子的资料赶紧找过来,让赵郡王和夏候爷一起合计,然后顺着可能的线索再去求证。” “是,夫人!” 童玉锦和夏小开出了大理寺。 京城大街 童玉锦从大理寺出来时,已经是巳时(上午十点)正了,此刻太阳已经当空,普洒的阳光驱走了不少寒意,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接踵摩肩,一切显得安宁、平和,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开国公府的马车不疾不徐的行走在大街主道上,认识的,不认识的,见到马车都会自动避开,没有那个傻瓜敢顶撞权贵马车。 靠近马车后座的春燕微微挑了一下帘子,说道,“夫人,年味仿佛越来越浓了!” “当然,再过几天就要进腊月了,腊八一过,年可不是就近了!”童玉锦说道。 “是啊,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童玉锦看了一下感慨的春燕:“明天要是一有空,就把你跟开将军的婚事办了,不让你伤春悲秋!” 春燕脸红了:“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也给你办了!”童玉锦笑道。 “夫人,我还小呢!” “可开将军等不了!” “等不了也让他等!” “你舍得?” “夫人——” 这时,马车外面,夏小开出声,不过他可不是接马车内说话,而是惊讶的问道,“中浩,你怎么出现了?” 夏中浩的佩刀已经抽出一半了,双眼紧紧的盯着四周,说道,“我闻到了高手的味道!” “高……”夏小开倏的一下抽出自己的佩刀,迅速看向四周,“几个人!” “不知道!”夏中浩靠近了马车车厢,背对着马车车厢,眼光如雷,一眨也不眨一下。 夏小开迅速挥了一下手,跟着他的卫队立刻分成四队,把童玉锦的马车护得密不透风。 就在童玉锦感觉氛围有变时,外面突然有人喊到,“趴下!” 童玉锦反应迅速,立即手拉着两个丫头趴到了车厢底盘上,受惊的马厮鸣着,童玉锦主仆三人在马车里滚了一圈,撞得七晕八素。 “夫人,夫人……” “莫慌!” “是” 马车外 刀光剑影透过阳光的反射,刺眼的光芒引得大街上的人群惊叫连连,不一会儿,人群就失控了,乱成一团麻。 十个蒙面人,果然就是夏中浩口中的高手,夏小开所带的侍卫伤亡就在眨眼之间,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让人眩晕。 夏小开和夏中浩惊呃的看向马车厢,对手太强大,现在二对十,怎么办?夫人可是爷的心尖肉,少一根头发都是不得了的事,怎么办? 怎么办?也是童玉锦问自己的话,揭开门帘,她亲眼看到黑衣人的强大,这是要自己的命呀!可如何是好! 童玉锦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看老黄历,居然被人截杀,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刀光剑影闪得她大脑一片空白,从不在人前出现的夏中浩居然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该如何逃过一截? 夏中浩一边挥剑,一边对夏小开说道,“你去驾车,赶紧!” 听到此话,夏小开从自己的坐骑上飞跃上了马车,马车夫早已被黑衣人刺杀了,尸体歪倒在地,他坐到了马车上,一边挥剑,一连驾车。 黑衣人如蝗虫一般快速的围攻过来,夏中浩亮起自己手中的长剑挥斩而来,如闪电般的速度和精准的力度终于刺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围攻的阵势愣了一下,这个不足一个眨眼的功夫,让夏小开冲了出去。 看着黑衣人分两组急速而来,前面五个挥剑斩刀,后面五个拉起弓箭,她带着丫头们在马车厢里滚来滚去,躲避箭矢。绿柳的手臂被射到了,鲜血顿时流下来,疼得她嗷嗷直叫。难道自己今天不能逃出生天? 根本没时间考虑,童玉锦倚在厢壁边上,连忙拔出自己的护身匕首,爬到车厢前边缘,用匕首去斩马车和车厢连接的套绳。 “夫人,你做什么?”夏小开边驾马边急切的问道。 童玉锦大声回道,“砍掉套绳!” 这时,黑衣人已经追上来,童玉锦急得满头大汗,用了吃奶的力气,砍掉了车厢和马车连接的套绳,一个跳跃,坐到了拉马车的马上! “不——”看着空空如此的僵绳,夏小开失声大吼。 夏中浩踩着车厢飞跃而起挡着追赶童玉锦的黑衣人。 童玉锦一把握着匕首,一手接着僵绳,没命的往前方跑去,边跑边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又有人拿箭射她,一个歪身躲到了马肚子下面,并且很快跳马,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转到了小巷子口里去了,几个黑衣人没想到童玉锦逃生能力这么强,个个都皱了眉头,等他们转到胡同里时,发现地上有血,其中一个笑道,“老大,她受伤了,跑不远!” “追过去!” “是!” 狭窄的胡同并不利于马儿跑,但是这几个人显然是高手,不管多窄、拐弯处有多突然,他们都能顺着血迹紧紧的跟着。 夏中浩飞檐走壁,终于赶上黑衣人,挥剑就下,有黑衣人受伤落马。几个黑衣人再次兵分两路,一路人马追童玉锦,一路人马狙击夏中浩。 童玉锦没命的跑着,一个黑衣人就要砍到她时,她把手中唯一可以救命的匕首扔了出去,一道寒光飞过,没有辜负主人的心意,刀落时有鲜血流出,童玉锦抓住这瞬间机会再次拐了一下,看到有孩子从某个地方出来,手里拿着薄冰玩耍,她转头看了一下又要砍到她的长剑,一扭头,快速向孩子们出来的地方跑去。 小孩子看向有血的箭个个吓得哭了,引得周围人纷纷出来,可是当他们看到蒙面黑衣人已经剑挑一个孩子时,个个缩回了院子。 在这个眨眼功夫之间,童玉锦找到了河口,她毫不犹豫的甩掉了厚外套,纵身跳进了河里,马上让自己沉到河底,迅速往前游去,一方面是为了逃命,另外一方面,她需要迅速运动让血暖起来,不至于被冻死,可是河面上的剑好快,竟…… 黑衣人连忙下了码头,挥剑在河面上连连刺,河面上有血晕染开,像一朵花似的,美轮美奂! 这是一条小型内河,并不能饮用,是居民们拿来洗衣、刷马桶用的,长长的一条小河边上,码头很多,靠近中午时,水温较高,很多家庭主妇或是仆人正在河边洗衣,见到此景个个吓得尖叫连连,甚至有人慌得掉进了河里。 等伤痕累累的夏中浩到河边时,黑衣人的剑已经剌了无数下,除了有血涌出,却并不见有尸体浮出,夏中浩挥剑而上,河边的黑衣人收回剌河的剑挡住了夏中浩的剑,几个回合之后,四个黑衣人联手逃出了夏中浩的剑,遁了。 夏中浩没有去追黑衣人,他看向小河,叫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妇人,有没有……” 码头上的妇人有人摇头,有人怕得直打颤,根本回不上话。 街道上的夏小开跳下马车,飞奔着寻找童玉锦,遇到了巡街的衙役,只叫不停步,“赶紧去报开国府,夫人遇剌!” 巡街衙役大惊失色,几个人连忙分工分头而去。 京城某酒楼 沿街的窗口微微打开着,窗口朝南,正午的阳光从窗口直泻而下,屋内温暖如春。 赵重光从窗口退回到桌子跟前,悠悠的说道,“祖父,四个人逃了!” 晋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死了六个?” “消息还没有过来!” 晋王眯眼,“青山帮的毛钱贵还真是个人物,蛰伏这么久,终于被他逮到机会了!” 赵重光不以为意的说道:“祖父,如果青山帮厉害,为何能轻而易举的让夏琰端了去?” “运道。”晋王只回了两个字。 “运道?” 晋王眯眼说道:“当一个人的运气好时,他的实力不如对方,也能把对手打败,懂不懂?” 赵重光反问:“祖父是说,夏琰他走了狗屎运端了青山帮?” 晋王回道:“不错,重义气的青山帮,为了救兄弟,让夏琰走了狗屎运,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了青山帮老大——陈英雄和老二——徐正安,让青山帮迅速瓦解。” “原来如此,那他的运气还真是好!”赵重光问道,“杀了童氏就能阻止夏琰不查我们晋王府,可祖父你别忘了,还有一个赵之仪呢!” “他,他查算什么,他那一个不查,查出的东西只能让圣上暗暗握在手里,然后制肘我们,让我们收敛而以,但是姓夏的就不同了!”晋王冷森森的说道。 赵重光说道:“祖父的意思是,一个暗地里,一个明面上,暗地里的我们不怕,明面上……” “圣上要对他的天下、对他的百姓交待,事件一旦到明面上,那怕是亲老子,他也得办,你懂不懂?”晋王说道。 赵重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暗的心知肚明即可;明的,就是朝律国法。” “不错,你总算懂了!”晋王点点头。 赵重光说道:“祖父,如果夏琰死活要一查到底呢?” 晋王哼道:“我想姓毛的不会就这么点动作。” “还有动作?” “以我对姓毛的了解肯定有!” “那就好,希望今年能过个好年!” 两人正说道,有侍卫进来,小声说道:“王爷,大公子,那妇人受伤跳进了冰冻的河里,并且被追上去的黑衣人剌到了!” “死了?”赵重光看了一眼晋王问道。 侍卫低头回道:“差不多!” 赵重光皱眉:“什么叫差不多?” “回公子,没见到尸体!” 晋王冷冷的说道:“派人守着河,别让她活着出了这条河。” “是,王爷,已经沿着这条河布置了人手。” 晋王再次说道:“千万别让这女人活着出这条河。” “是,王爷,小的马上去加派人手。” 开国公府 夏琰觉得自己的心没有来由的跳了几下,难道被孩子们当马骑累着了?不可能吧,他扶着女儿下了自己的背,然后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愣了愣。 朵朵以为夏琰累着了,连忙伸出小手跟着摸了一下他的心,“父亲,你这是怎么啦?” 夏琰听到女儿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勉强笑了笑,“父亲,有些累了!” “那父亲你坐下歇歇气,朵朵帮你捶捶背!” 夏琰点了点头,坐到地上的地毯上,正准备让女儿捶背,彭大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的看向夏琰。 夏琰眼神凌厉的问道,“是不是关于夫人的?” 彭大丫点了一下头。 “怎么样?” “遇到十个黑衣人狙击,现在……”彭大丫的话还没有说完,夏琰已经起身飞奔着朝外面跑去,天天和朵朵吓得相互抱在一起,撇着嘴都没敢哭下来。 彭大丫蹲下来双手拥着他们,眼泪不知不觉的留下来。 天天和朵朵见彭大丫哭了,他们的小手也抹着眼泪,却是一点哭声也没有,也许,他们也感知到了不同寻常吧! 夏琰带着自己的近身卫队飞奔向着童玉锦出事的地点而去,他同样遇到了十个蒙面人狙击,当他和蒙面人过上招时,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厉害,仿佛要跳出心口似的,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十个身手异常,那么毫无招架之力的小锦呢,不……不……我不能乱想,我的小锦一定会没事的。 第270章 失踪 万继玉听手下说童玉锦遇刺,整个街道已经禁严,听说黑衣人身手之高,连夏琰身边最高的暗卫都不是对手,思索了一下连忙去找赵之仪,赵之仪问道,“怎么会这样?”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夏小开在大街叫人通知开公国府,并且万祥大街上躺的死尸全都是夏琰的近卫。” “什么?”赵之仪大惊失色,不再问了,抿了一下唇,“我马上过去!” “嗯!”万继玉说道,“我也带千人禁军支援!” “多谢!” “赶紧!” “好!” 当赵之仪赶到夏琰身边时,夏琰已经受伤了,但是十个蒙面人,才死了两个,他挥了一下手,“上——” 不论怎么样的高手也经不起人海战术,十个黑衣人被当场解决,扯开他们的黑面以后,才发现这些人的面貌异于中原人士,他们轮廓深遂、身形魁梧,肤色黝黑,竟是辽人。 赵之仪看了一眼夏琰,目询他怎么会这样?可是夏琰神色紧张,用剑拔着地上的死尸,抿嘴低头不知想干什么,还是夏小开了解自己的主子,问道,“爷,你是不是想找活口?” 夏琰抬眼,算是默认了夏小开的说法。 夏小开回道:“爷,这十人都死了,但是袭击夫人的十个人有四个逃了!” 听到‘夫人’二字,夏琰猛然叫道,“锦儿在哪里,锦儿在哪里……?”不停的扫着剑,显得狂噪不安。 夏小开伤心的回道:“回爷,中浩正在河道边找人……” “河道?”夏琰边上马边问道,“那边?” “永宁巷后面……” 没等夏小开说完,夏琰的马绝尘而去。 某座小山,山上小寺里,佛龛前,一个老和尚摆了十方道场,盘坐在正位,念经打佛,周围的长明灯在寒冷的山风中竟逆风而亮。 道场中的烛火烘起的烟雾,竟渐渐幻化成影,影影绰绰,仿佛能让人羽化而去。 灵明寺 明空和明月在山道口竟一句话都没有说,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他们的衣袍在萧瑟的寒风中扬起圆润的弧度,仿佛一轮当空照的明月。 京城 瑟瑟的寒风呼呼地刮过长街,吹起了地上的落叶,漫漫长街仿佛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在街上徘徊。 诚嘉二十一年冬末腊月初,京城近卫禁军共发动上万人次,排空了永宁巷后面的小河,都没有找到淳于候的夫人——童玉锦。 淳于候夏琰一夜之间双鬓泛白,死守在永宁河道,几天几夜不走,无论谁劝他都无动于衷。 天天和朵朵拽着夏琰的胳膊哭累了,躺在夏琰宽阔的胸膛挂着泪水睡着了。 开国公看着半死不活的儿子,苦闷的脱下鞋子抽打儿子,“你这个不肖子,不为别的,难道不看看怀中一双儿女,难道让他们失去娘亲后,还要没爹?” 夏琰木呆呆的看着已经被抽干的河道,毫无反应。 开国公又气又心疼,不停的抽着儿子后背,“你给我回家,回家……” 赵之仪紧抿了一下嘴,伸手抢了开国公的鞋了帮他穿上,“伯父,你让子淳静静,等他缓过这股劲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知道个屁,一双儿女在怀中他都醒不过神来,大冬天的,可怜了我的大孙子、大孙女……”开国公眼中隐隐有泪光,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高氏和几个儿子也站在风中,看看干涸的河道,惊动皇上并让皇上清河道的,除了这个嫡长媳妇外,没有谁了吧,她长叹了一口气,“子成,你们去劝劝你三哥,日子总要过下去,不为别的,就是天天和朵朵也得过下去。” 夏子成也叹了口气,“三哥对媳妇,母亲你还没有看到吗?除了他自己醒过神,没有人能让他醒过神。” 童玉绣看着呆在河道边上三天两夜的夏琰,低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不一会儿又仰起头,仰起的双眼,眼泪还是没有止住,不停的留下来,袁思允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河都干了,都没有找到,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童玉锈哽住说不出话来,“可是……可是周围民居已经查了十多遍了,没有谁家见到或是救起小锦,她……” 袁思允跟着深深的叹了口气,眯眼看向辽阔的天空,命运为何要如此捉弄人呢? 京城皇宫 赵之仪站在诚嘉帝的龙案前,一脸哀伤,“圣上……” 诚嘉帝批折子的笔未停,说道,“子淳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是,圣上,再这样下去,怕是……”赵之仪叹道。 诚嘉帝接着话说道:“怕是要倒下去,是不是?” “圣上,就算是铁人也支撑不住!” 诚嘉帝说道:“你不是说他怀里有一双儿女吗?” “是!” 诚嘉帝哼了一声:“如果连儿女都不能让他动一丝一毫的话,那就让他去吧!” “圣上——” 诚嘉帝听到赵之仪的叫声,停住了笔,抬眼,“有情总比无情好!” “圣上,臣不懂!”赵之仪摸不透诚嘉帝说这话的意思。 诚嘉帝眯眼笑了一下,“懂与不懂又有什么关系!” “圣上,那……” 诚嘉帝没有回赵之仪的话,却放下手中的笔,叫道,“让三法司的人来见朕!” “是!” 赵之仪不解的看向诚嘉帝。 诚嘉帝从龙案上站起来,“他爱妻心切,朕爱臣之心也不少。” “圣上的意思是……?” 诚嘉帝严肃的说道:“既然是为了东州府的案子,那就用东州府的案子来了结吧!” “圣上……可是……” “没有可是——”诚嘉帝紧眯的双眼,光芒凌锐,气势迫人。 赵之仪连忙拱手退后了一步。 章府 章婉娴找个借口回了娘家,一到府里就找到了章大人书房,“父亲,父亲,夏夫人遇害了,是不是真的?” 章大人见女儿大呼小叫,皱了皱眉头,“都是当家主母了,成何体统?” “父亲,女儿在你面前放肆一下还不行嘛?”章婉娴撅着嘴撒娇。 “你呀——!” 章婉娴见章大人没那么严肃了,连忙上前问道,“父亲,听说夏候爷站在河道边上都三天两夜了,还没有找到夏夫人吗?” 章大人点了点头,“是的。” “难道……” 章大人捋了捋胡须叹道,“怕是凶多吉少!” 章婉娴跟着叹气,找了把椅子坐下,感慨说道:“夏夫人真是个奇女子,不枉夏候爷对她一往情深。” 章大人笑骂:“在你眼中,就只有女儿私情了!” 章婉娴叫道:“那当然,我一个女儿家,嫁汉除了穿衣吃饭,当然就是男人对我好不好啦!” 章大人笑问,“那为父帮你找的夫婿怎么样?” “还行!” 章大人摇头。 章婉娴见父亲不赞同自己的说法,连忙说道,“跟夏候爷比起来,好像差了点!”她暗暗想道,不够情深似海,不够荡气回肠。 章大人再次摇头。 章婉娴撒娇:“父亲——” 章大人连连摇头。 “父亲,你干嘛?”章婉娴生气的叫道。 章大人叹道:“傻孩子,别人家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自己家的再不好,那也是自己家的好。” “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有过失意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吗?” 章婉娴想了想,点了点头,“有过!” “谁在你身边?”章大人问道。 “当然是我夫君啦!” 章大人笑道,“这不就结了!” 章婉娴凝眉沉思,“父亲的意思是,人生百味,白头到老,除了夫君这个男人,其他都是惘然!” 章大人点了点头,“属于你的,才是最好的!” “哦!”章婉娴若有所思。 某山某小寺 明空爬了小半天山路,来到了道场跟前,看着烛光莹火,火苗跃动,挥起衣袖,灭了一片烛火,坐在正中的独一没有睁眼,跟着挥了一下衣袖,灭了的烛火又重新亮起来,并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 “不来让你助纣为孽?” “什么是孽?”老和尚倏的一下睁开眼,“世上之事,是是非非,谁能道得明。” “好一个道不明!”明空说道,“依然执迷不悟,枉师傅教导你一场。” “别假正经了,有本事你就灭了这天明火,让那小鬼继续呆在宿主身上,没本事就滚,别挡我的道。” “你……” 晋王府 晋王书房,赵重光歪在祖父的榻上,有时看看书,有时听听外面传过来的消息,悠闲自在的很。 第三天傍晚,又有侍卫进来回禀,“回王爷,对方没有找到人。” “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是!” 赵重光插嘴说道,“祖父,难道人间蒸发了?” 晋王老眼皮了皮,“看来独一老秃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祖父的意思是?” 晋王冷笑一声,“自古以来,拿钱消灾还是有用的!” 赵重光问道:“这个老秃驴有什么来历吗?” “和明空同出一门!” “灵明寺?” 晋王回道:“嗯,此人道行不比明空差,就是运道差了些,居然没有得到住持的位置,一直游走在民间。” 赵重光回道:“原来如此,那么祖父是如何找到此人的?” 晋王回道:“我年轻时和他打过交道,前一段时间有人看到他在京里出现过,亲自去找了他。” “祖父前几天不在,就是去找他?” “嗯!” “他能扼住夏琰的运道吗?” 晋王反问一句:“如果没有扼住,你能悠闲的在屋里取暖?” “为何不能在屋里取暖?” 晋王看了一眼长嫡,说道,“东州府的事知道吗?” “知道!” 晋王老眼阴沉的问道:“知道那些银子到哪里了吗?” 赵重光惊得坐起身子,“肖会遂贪污的银子进了我们府里?” “晋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口人,一天要消耗掉多少银子,你知道吗?”晋王再次反问。 赵重光看向晋王:“祖父——” 晋王冷冷说道:“如果没有他提供的银子,我们晋王府跟其它没落的宗族一样,面上是皇家子孙,内里跟平民无二。” 赵重光若有所思的问道,“祖父在三省六部里的关系都用来给他打点了?” “嗯!”晋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喝水的当儿,他思量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赵重光重新歪到榻上,双眼迷离,不知想着什么。 永宁巷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仿佛又要过去了,白日的喧闹随着看热闹之人散去,变得寂静一片,晴朗的夜空没有一丝丝浮云,十一月末,下玄月清冷的挂在天边,淡淡的光晕照耀着大地,寒风刺骨,松柏苍翠立在清冷的月光下,给冬夜带来了些诗意。 明月身上灰色的僧袍在夜色中犹显得醒目,他又手合拾,站在童玉锦跳河的方向,远远的看了一眼夏琰,站在胡同口的风中,衣袍飘飘。 除了夏琰的近卫和禁军,袁思允见其他人都回家了,叹了口气准备上前去劝两句,被童玉绣制止了,“你在胡同口的马车里等我。” “你这是……”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妹夫说!” 袁思允注意到童玉锦的措辞——妹夫,抬眼看了一下如木头桩子的夏琰,点了一下头。 整个码头,除了不远处的近卫、禁军、和尚,就剩下童玉绣和夏琰,她轻轻走到夏琰身边,轻轻笑了一下,问道:“没有她的日子,是不是觉得很惶恐?” 没有人回她的话,童玉绣不在意,仍然微笑着说道,“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夏琰仍然如木头般一动不动。 童玉锈继续说道,“当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要回家时,我整个人都仿佛要死了一般……” 童玉锈的话终于引起夏琰的注视,“回家?” “是啊,小锦一直想回自己的家!” 夏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答案,他情愿不要这样的答案,只要还回他的锦儿,他什么都愿意。 童玉绣看着一脸哀伤的夏琰再次问道:“你不想知道这个‘家’在哪里吗?” 夏琰双手捂脸,“我不想……” 童玉绣看向晴朗的夜空说道,“她的家在一……”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夏琰慌张的阻止道。 “不想知道?”童玉绣摇头失笑,“你以为你不想知道就能改变结果吗?” “我……”夏琰慌张的张着手,不知如何自处。 童玉绣说道,“如果小锦因此事回到了一千年后的家,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不,不,没有我的事都不是好事!”夏琰肯定的回道。 “你……”童玉绣被夏琰说噎住了。 夏琰仰头:“上苍既然把她送到我身边,为何又要收回去,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明月大师合过的,我们长命百岁,我们白头偕老!” 童玉绣大声叫道:“可现在整条河都干了,周围的住房也都搜了,根本都没有人影,人到底到哪儿去了呢?” “是啊,我的锦儿到底到哪里去了……”夏琰变得茫然失措。 童玉绣叹道:“小锦来时就没有一丝丝影子,她就那样住进了我暴戾妹妹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来到我家,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改变了我们的人生,如果没有她,也许在很多年前我们就饿死在荒野之中了。” 夏琰转头看向童玉绣,“就是你爹腿被小博踢断的那次,是不是?” 童玉绣点了点头,“是,谢谢赵郡王一脚踢死了我那暴戾自私的妹妹,给我送来了一个好妹妹!” 听到好妹妹,夏琰却抱头蜷下身子,大吼,“锦儿,锦儿……我的锦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悲怆而苍凉,一遍又一遍,周围的人听到后,都深深的叹息道,“可惜了一对玉人儿!”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喊到最后,夏琰双膝跪在地上,仰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可是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童玉锦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暂且不说,明月大师双手合拾,一直站在夏琰的不远处,他的经文和夏琰的伤悲、绝望的哀嚎合在一起,一直在小河上空回旋。 童玉绣刚想再说什么时,夏琰掀开袍角,竟转身上了码头台阶。 “妹夫……”童玉绣不放心的叫道。 夏琰顿了一下,“我不会让她白白……白白的……”他的头仰起,喉头哽住了,那一个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 童玉绣点了点头,“对,照顾好朵朵和天天!” 第271章 对峙 夏琰顿了一下,“我不会让她白白……”他的头仰起,喉头哽住了,那一个字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口的。 童玉绣点了点头,“对,照顾好朵朵和天天!” 夏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河道边。 近卫和禁军跟着夏琰一同撤离了这条河道,禁了三天三夜的永宁巷一带终于解禁了。 夏琰回去的方向却不是开国公府,而是皇宫。随着夏琰离开的还有各路牛鬼蛇神,他们把消息传到了该传人的耳朵之中。 晋王府 晋王府家丁小跑着进了晋王书房,边下跪礼边回话:“回王爷,夏候爷进宫了!” “不装情深不寿了?” “王爷——” 赵重光问道:“祖父,夏琰这是准备反扑了?” 晋王松驰的老眼紧紧束着:“想反扑,没那么容易!” “祖父有后手!” “那是自然!” 方府 晚饭后,方又行在书房处理一些与公事有关的人情往来,方秉良从外面走了进来,给他行了一礼,“父亲!” “回来了!” “是,父亲!” “亲家留你吃晚饭了?” “嗯。” 方又行笑了笑,“你媳妇这次为何回去?” 方秉良不好意思的笑笑,“回父亲,娴儿不是为了家里的事回去的。” “是嘛!”方又行意味深长的笑笑。 “真的,父亲!” 方又行再次笑了一下,“高门娶媳妇的滋味还真不太好!” “父亲,娴儿也只比我们高了一些而以!” “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 方大人回道,“你到是敢想?” 方秉良连忙回道:“父亲,娴儿是有些大家闺秀的娇气,为人处事还是挺好的。” “为父没说她不好,怕你有压力!”方又行叹气。 “没有,儿子绝对没有!” 方大人抬眉看向儿子。 方秉良认真回道:“真的,父亲,只要给儿子时间,儿子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方大人点了点头,“你过来想问夏夫人的事,是不是?” “是,娴儿今天回去也是问这事,现在情形怎么样?”方秉良问道。 方又行回道:“刚才有人传来消息,夏候爷进宫了。” “有查到是何人刺杀夏夫人吗?” 方又行摇头:“没有查到,但是死去的杀手似乎不是中原人士。” “难道是异族人在搞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方又行说道,“不过以我来看,更像是有人买凶杀人。” 方秉良皱眉,“有本事杀夏候爷,杀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 方又行叹道:“夏候爷文武双全,杀他谈何容易。” “那倒是!”方秉良想了想问道,“父亲,你有没有觉得京里这年味不同寻常?” 方大人点了点头,“嗯,出去做官要当心,不可拉帮结派,做好自己本职之事。” “是,儿子知道!” 方大人说道,“夏候爷虽年轻,做起事来却杀伐果断,非常人能比,丧妻虽痛,却并不能打倒他。” “父亲,没见到夏夫人……” “怕是凶多吉少。” “岳丈大人也这样说。”方秉良说道。 方又行摇头:“整条河都干了,也没见人影,周围民居,就差掘地三尺,生还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每一个人都觉得童玉锦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事实上呢?事实上似乎也是这样,大冬天带着受伤的身体跳到冰冷的河里,河面有顶极杀手,河周围有虎视眈眈想置她于死地的晋王府之人,不仅如此,她的三魂六魄还要被人往死处超度,她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不管生还的机率有多低,那怕就是死了,她能被一个人心心念念牵挂着,能被一个人恨不得与她同生,恨不得与她同死的放在心头,我想有这些应当足够了吧,也不枉此生了吧! 可这世上之人,明明知道活着是多么不易,却仍然要苟且的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体味人生百味,才能品偿儿女情长,领略这世上千般风景,万般柔情,才不枉走这人世一遭。 京城皇宫 胡须满茬的夏琰站到了诚嘉帝面前,没有了往日的气宇轩昂、神彩飞扬,面上一片暗淡,声音厮哑,“圣上,臣有事请奏!” 诚嘉帝深深的看向自己的臣子,任由夏琰拱手弯腰低头而立,仿佛不知道他已经在河道冷风中站了三天三夜。 大太监卫兆启悄悄瞄了一眼诚嘉帝,又偷偷瞄了一眼很虚若却强顶着身子的夏候爷,暗暗叹了口气,想不到小候爷竟还是个多情之人,真是夫妻伉俪情深哪! 诚嘉帝终于开口了,“爱卿所奏何事?” 终于等到问话,夏琰直起身子满眼请求而坚毅的说道,“圣上,臣恳请封了晋王府!” 诚嘉帝和夏琰对视,许久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诚嘉帝摇了一下头,“朕不准这个奏。” “圣上——”夏琰撩袍双膝跪下,“圣上,赵郡王的消息,圣上您还没有收到吗?” 诚嘉帝双眼微眯,说道,“朕当然收到!” “那圣上为何不同意臣的请求?” 诚嘉帝闭上自己的眼,鼻子微微呼气,“子淳,你发妻受害,朕也深感痛心,可如果……” “圣上,臣的心痛没人能明白,没人……”提到发妻,夏琰就感到自己的心痛得不能呼吸。 卫兆启见夏琰居然漠视圣上的心意,刚想开口训斥,诚嘉帝挥手制止,卫兆启拱手弯腰连连退到后面,也许他就是做做样子,维护一下皇家的尊严吧! 诚嘉帝冷哼一声,“心痛……没有人明白的心痛……”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曾经过往的一幕幕,伤感竟不知不觉涌上心头,他怎么不懂,他比谁都懂,这种无语言喻的伤悲,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又有谁能明白,谁能懂! 一时之间,两个相差五岁的男人竟都陷在悲伤之中,往日有多美好,此刻就有多伤悲,那些谁也无法替代的甜蜜、幸福怕是不可能再重来了。 永宁巷 明月大师一直在巷子尾徘徊,他低着头,闭着眼,念着佛经,前后左右,往返回复,不厌其烦,步履由慢变快,由快变疾,在外人看来,仿佛他就是随意走动,可是如果从天空俯身往下而看,他足踏而留下的痕迹却形成奇异的图案,图案在月辉的照耀下显得越来越明,仿佛要腾空而起一般。 某山某小寺,山涧风鸣如虎啸,月出松间如清幽,如此景致,却没人欣赏,明空和独一两人斗法对峙已经近一天了。 十方阵已经被破坏了,缺了三个向。 独一冷哼道,“你以为不是十方,我就不能让小鬼现形?” 明空回道,“当然!”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老态龙钟的独一更显老了,身上的脂肪仿佛已被燃尽,只剩下皮包骨头,可是对面的明空明明比他还大几岁,却富态有余,胖胖的脸上没有一丝褶子,肤和肉之间有着充盈的脂肪,让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衰老,仿佛就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罢了。 明空摇头叹道:“我从未小看过你,只是你自己这样想罢了!” “道貌岸然!”独一狂狷的冷笑道。 明家反问:“我为何要作如此状?” 独一哼道:“当然是为了迷惑众生。” “你也太高看我了,迷惑众生,那我岂不是成魔成妖了。” 独一趁明空说话的功夫,竟又点亮了一方道场。 明空摇了摇头,甩出自己的佛珠,佛珠在十方道之上仿佛自己能游动似的,所到之处,烛火尽熄。 “不……不可能……”独一惊得站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潜心修行,俗事不占,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明空冷笑一声,“俗事不占?那成山的银子从何而来!” “又不是我主动的。” “哈哈……原来你还想主动害人,难怪皮相、阳寿一天天阴损下去……” 独一惊得连忙看自己的双手,一双骨瘦如柴手,就差看到森森白骨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空没有受他的干扰,依然手甩佛珠、嘴念经文,十方道场上的烛火竟很快就熄灭了。 “不……,老秃驴,你竟然灭了我的十方道场……”独一疯狂的扑过来。 “你的?太不自不量力了!”明空轻轻避了一下,衣袍扬起又落下时,独一扑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而此刻,永宁巷上空慢慢升腾起一片亮色,对于常人来说,也许,就是觉得月亮光了些,可是对于有道行的人来说,那是魂魄聚集的祥光,它慢慢的聚于某处,然后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明月微笑着看向某处,轻轻的松了口气。 京城皇宫 夏琰仍然看向诚嘉帝,“圣上,臣未曾求过什么事,臣只是想和刑部的人一起去封了晋王府!难道圣上并不想动晋王府?” 诚嘉帝目光深深的看向夏琰,“为了一个女人,你在逼朕?” 夏琰抿嘴直直的看向诚嘉帝,“圣上,臣的发妻,臣都维护不了,何以辅佐圣上?” “晋王是朕的叔叔,你总得顾着些皇家宗室的脸面!” 夏琰凉薄的声音响起:“圣上的意思是东州府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子淳——” “圣上,臣只想问,东州府的案子要如何了结?” 诚嘉帝幽芒凌厉直直看向夏琰。 夏琰微微抬起下巴,眼眸深黑。 站在权力顶端的两个男人一时之间竟对恃起来。 若大的御书房,即便有碳火,那森森冷意依然让人感觉冷到脊梁,属于男人之间的角逐进行的无声无息,却又波涛汹涌,锐不可挡。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作为臣子的夏琰让了一步,松了气的夏琰耷下肩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如果圣上不想曾经的抱负,不想鸿图大展,臣无话可说,臣想……” 诚嘉帝打断了夏琰的话:“你想致仕,找个地方躲起来想女人,朕说得对不对?” 夏琰垂眼。 “哼——”诚嘉帝冷嗤,“说到底,你还在逼朕!” “我没有——”夏琰连忙回道,“希望圣上同意微臣带着两个孩子游历于山水之间,否则臣不知如何过这下半辈子!” “你……”诚嘉帝气得心口起伏,“你就这点出息!” “是,微臣不比圣上,圣上志在天下,让天下太平、子民富庶,臣只想找个地方偷偷躲起来想想我的女人!” 诚嘉帝却不再说话,背靠到龙椅背上,眯了眯眼,不知想着什么。 大太监卫兆启几不可见的又弯了弯背,让自己的存在感近乎为零,他为何又要这样? 为何?还不简单,夏琰说中了诚嘉帝的软肋,诚嘉帝的软肋什么?当然是江山社稷,万里河山!近数十年来,为了大陈朝,为了他的帝王抱负,为此隐忍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眼看着一个个挡着自己脚步,一个个为害朝庭的官吏落马,清明吏治就在眼前,可是东州府一案涉及的官员、贵族、宗室犹如一潭烂泥,他顾滤太多,为了宗室颜面,他……难道要止于此,不……不……可是…… 在宫灯的照耀下,诚嘉帝面上显得一派淡定平和,可是内心却天人交战,自己如果下手对付晋王,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疏远了宗室,不,可能自己要失去宗室帮衬了,可是……诚嘉帝细细的想想执政数十年来,宗室为自己做了什么呢,能让自己惘开一面,似乎…… 竟然不知不觉中天竟亮了,丝丝白光透过天窗窗纸射进来,微曦晨光中,寒气渗人,骨头缝仿佛都钻心的痛。 清晨,一轮橘红色的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给清冷而氤氲迷雾的大地涂上了一层霞光,霞光透过角角落落洒落,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些许温暖。 浓浓的白霜在霞光的照耀下,犹如下了一场小雪,屋顶、枝头,白霜显莹剔透,好美的冬日早晨! 暖暖的阳光隔着天窗照射进御书房,仿佛驱走了所有寒意,屋里暖了,屋内的人仿佛也因为暖意清醒了过来。 夏琰听到对面的诚嘉帝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还年轻,还能和朕一起谈笑风生,回去看看一双儿女吧!” 夏琰愣了一下后,给诚嘉帝行了礼,“多谢圣上体恤,那微臣就先回去了!”说完话后,夏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 大太监卫兆启纳闷的不得了,执拗的夏候爷怎么回去了,难道知道圣意难违?他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圣上,想再次揣测刚才那一句话究竟是何意时,诚嘉帝叫道,“扶朕回宫歇歇!” “是,圣上!”卫兆启连忙过来搀扶着诚嘉帝回宫。 就在卫兆启还在逐磨夏琰为何轻易转身回家时,诚嘉二十年腊月初二,刑部并大理寺等司法衙门以迅雷不见掩耳的速度封了晋王府,晋王府上下五百口,全部入了刑部大狱,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再次进了大理寺。 京城上下的人都知道,从刑部进大理寺,那么就意味着案子已经定性了,就等宣判了。 整个案件,全程没有夏候爷参与,直到这时,卫兆启才明白诚嘉帝的用心,原来,圣上爱才,竟保护了年轻的夏候爷,没有让他成为宗室唾沫的对象,他叹了口气,圣上真是用心良口。 年关将近,大理寺却没有休息,他们似乎比任何时候来得都忙,就在京城民众以为晋王府案件要到年后再审时,大理寺在门口贴出公告,将于腊八初九公审东州府贪污案。 京里内外仪论纷纷,“咦,为何不是晋王府,而是东州府的案子?” “东州府案子在先,当然先办东州府的案子啦” “说得也是” “对个屁,晋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怎么可能会先办” “我呸,圣上要真认亲叔叔,就不会抓他,还何谈先办后办!” “也是哟” “要我说,东州府案子还没有办,晋王府跟着被抓,这其中肯定有必然的联系!” “有联系?” “我是这样猜测的” “得了吧,大过年,你不想过,我们还想过呢,赶紧别乱猜测了,马上就要公审了,听听不就知道了!” “对,听听就知道了” 腊月初八 整个京里的人都忙着吃腊八粥,除了开国公府,整个开国府沉浸在一片愁云密由当中,一年腊八的味道都没有,就连过年的味道都没有。 夏琰痴痴的坐在房内,饿了木然的喝口稀粥,困了木然的闭上眼,仿佛行尸走肉,双胞胎小人儿开始还哭闹抹眼泪,后来连眼泪都不抹了,安静的呆在夏琰的大腿上,任开国公去哄去逗,都不理睬,就陪在夏琰的身边。 开国公府的日子仿佛很难熬,可是其他人的日子仍然按部就班的过着,没有夏候夫人的公审,依然吸引了不少众人,大理寺门前依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这个世界仿佛离开了谁都能转,唉,话虽这样说,总感觉没那么精彩似的,这不,大理寺的公堂上坐着严肃不苟言笑的大理寺卿——樊中易,他按部就班的提人问话,按部就班的威吓审讯犯人,看得众人除了害怕就是无滋无味。 公堂之上,安坤跪在堂前,樊中易问道,“安坤,你可认罪!” “大人,小人逼不得以才这样做,还请大人明察?” “逼不得以?” “是,大人,小人虽是正五品通判,却毫无绝断权,所有事情都被知州肖大人把持着,小人为了吸引朝庭对东州注意,为了吸引朝庭惩治贪官,小人不得以才出了劫银的下策!” “休得胡言,劫朝庭库银,就是犯罪!”樊中易喝道。 安坤回道:“大人,小人知道是犯罪,可为了东州府万千百姓,宁愿一人受累也要让朝庭还东州府一片清明的天空,请大人明察!” “休得狡辨!” “小人不狡辨,小人认罪!” 听到这里,公堂门口窃窃私语,“看此人不像是劫银犯,你觉得吗?” “我觉得也是,你看他的样子非常中正禀直,不像是坏人!” “嗯,也认罪,不像作伪!” “我也觉得是!” “有可能,听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看来他真是为了吸引朝庭惩治贪官!” “如果是这样,还真是个无私的青天大老爷!” …… 公堂之上 门口的对方落到了听审的各方人耳朵里,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看向某个坐位,可惜,那个坐位空空如也,没有人,那是谁的位置呢?当然是淳于候——夏琰的位子,没有心爱的女人,他连三法司会审都没有来。 安坤听到众人的言论后,低垂着头,一副任劳任怨、不申辨的样子,挤在人群中的林氏看到如此情形,捂着嘴感到欣慰,总算能得到些名声了。 樊中易微微皱了一下眉,说道,“事情究竟如何,可不是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定论的” “请大人到东州一带明查,看看我安坤对民众到底如何,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你放屁,你是青官,我就是贪官了,你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你不……”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赵之仪叹了口气,刚想出口,公堂门口一阵骚动。 “让一让,请让一下,东州民众请来的讼师到了!” 东州府民众请来的讼师?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个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像外面看过去,人群在一个年青男人的挥拔下渐渐空出一个走道。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然后,认识的不相关人士惊叫道,“竟是她……” 认识的不对付的人惊叫道,“怎么会是她……” 认识的爱戴的人惊叫道,“天啊,居然是她……” 到底是谁呢? 可能有人猜出来了,她就是童玉锦。 没错,她就是童玉锦,她怎么会出在这里呢?别急,让冰河慢慢道来。 我们把目光投到几天前,夏琰进宫的那天晚上,夏琰前脚走,后脚永宁巷的禁军全部撤去了,终于解禁了,明月大师做过法事后,也甩着衣袖飘然而去,而去的路上遇到了准备祭奠童玉锦的童玉绣夫妇。 “大师……”童玉绣见到明月非常震惊,给明月行了礼后叫道,“大师,是不是我妹妹没事?” 明月笑了笑,“也许吧!” “大师,连你都不能肯定吗?”听到模棱两可的话,童玉绣一阵神伤。 明月笑意盈盈的看向童玉绣,“我只是没让她回家,至于人到底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 明月这句隐涩的话袁思允没听懂,只觉得不合常理,可是童玉绣听懂了,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你的意思是,她在这附近?” “是!”明月笑得释然,心急的童玉绣并没有看到,明月已经算到他们会来了,他双手合了一下翩然而去。 童玉绣惊喜得一家家去拍门……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永宁巷了,永宁巷是一条中等巷子,住在这里的人家多少都小有家资,以有店铺的商人居多,靠近街尾河边也有一些小京官官员宅第,其中有一家关门上锁,连个看家的仆人都没有,这家人去了哪里呢?这个小京官补了京东府某个县郡县令的缺,于半个月前,高高兴兴带着家人上任去了,一般人家都留有仆人守院,为何他家不请呢?当然是没有银子了,在京里做个清流小官,那有银子,只好让家空着,宅院不大,二进二出,但是地方大,还有两口井,两口井哟! 在古代,普通人要么沿河而居,要么凿井而活,否则是没办法解决饮水问题的,很多时候,一个胡同,一个村子共用一口井是很正常的事,如果家中有一口单独的井,说明这家人温饱解决了,有余钱了,否则不可能有财力打井。 长时间不用的井,在北方,很快就会变成无用的干井,这一家似乎也不例外,也不知道这个两进两出的小院过了多少手,也不知道这两口井到底是当中谁家留下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打两口井的这家肯定很殷实,不,也许达到了富贵,为何这样说呢? 其中一口井上下两个通道,上面是干通道,下面是通水的通道,从童玉锦眼光来分析,干通道是留着运银财的,水通道大概是防洪防讯用的。 童玉锦?咦,她是怎么到了这口干井的,这就要细细说道说道了。 三天前,她孤注一掷跳进了河里,本就受伤的她在河里往下沉时,后背又被黑面人刺伤,幸好,只是肩夹处的皮肉,没有伤到内脏。 为了逃命,她用劲生平最大的力气,一直往前划,可总不能一直憋气吧,她需要换气,又不能明白张胆的换气,只好往河道边上找个隐蔽的豁口出来换气,那知换气时发现了这个洞口,并孤注一掷爬进了这个洞,该她命大,她爬的得是干通道,爬着爬着竟到了一口干井低下,在井底了看到了当空照的明月,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可是没一会,不知是因为伤疼,还是独一的法事,她晕了过去,这一晕就是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对于有些人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于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来说,仿佛就是一辈子,为了孩子,为了爱她的男人,她在迷雾中苦苦的挣扎着,挣扎着…… 第272章 见面 童玉绣一家家的敲着门,可是每家都回她没有,就在她快要绝望时敲到了这家没有人应声的宅子,童玉绣敲了几下没人应声,稍一用力,门竟打开了,趁着月光,能看到院子里被翻过,乱七八糟。 袁思允说:“应当是禁军来过搜过了!” 童玉绣点了点头回道,“是,这一带都被禁军翻过多少遍了,你说小锦会在这里吗?” 袁思允没有回答,说会在好像不太可能,说不会在又怕引得小妻子伤心,干脆抿嘴什么也不说。 童玉绣的眼泪还是下来了:“不,小锦,小锦,你一定要在,你在,我就觉得有了主心骨,没有你,我就像失了魂一样,茫然不知所措!” 童玉绣从门口往里面找,角角落落,什么地方都翻遍了,开始周围有邻人好奇还跟着他们一起找,可是子夜都过去了,仍然连人影都没有找到,围观好奇的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仆人小德和小舍。 小舍见夫人还在没命的找着,忍不住说道:“夫人,能叫开门的,这一带我们可都找过了,除了这家没人的,其他地方似乎不可能有候夫人了。” “不……不……,明月大师说就在附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肯定就在附近……”童玉绣坚持童玉锦肯定在这一带。 袁思允叹道:“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没……” “不,不……我不相信,我要再找,我要再找……”说完话后童玉绣大叫起来,“小锦,小锦,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姐姐找你来了,你答应一声好不好……好不好……” 童玉绣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周围也有未睡着的人听到了,都摇头叹息:“都找了多少遍了还在找,能找出什么?” “是啊,深更半夜还让不让人睡!” “罢了,让人家找吧,我们赶紧睡吧!” 渐渐的夜深了,人们进入了梦乡,万事万物都沉寂下去,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详。 见童玉绣泣不成声,阿德出了院子,把马车赶到了院子里,准备让夫人直接做马车回家,小舍见自家公子安慰夫人,识趣的朝边上站了站,一不小心退到了井台边,差点被井台绊倒一头裁进去,死死抓着井台边才稳住身子,耳朵却传来低低的叫唤声,他以为夫人的哭泣声,可是细听之下,竟不是,连忙叫道,“夫人,请不要出声!” 童玉绣被小舍叫得马上停了哭泣,“怎么回事?” “嘘……” 童玉锦和袁思允连忙走到井台边,跟着小舍一起探着耳朵往下听,静静之中,有轻轻的呼气声:“我……在这……里……” 童玉绣惊喜的叫道:“是小锦!” 袁思允连忙叫道:“阿德……” “公子,在——” “快——” “是!” 然后的事情大家都应当猜到了,童玉锦得救了,童玉绣看到伤痕累累的童玉锦时,除了捂嘴痛哭以外,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是袁思允冷静,看了一下门,小舍说道,“门早就被我关上了,公子,现在怎么办?” 袁思允想了一下推了推要陷入晕迷的童玉锦问道:“三娘,怎么办?” 童玉锦睁开疲惫的双眼吐了三字,“去你家!” 袁思允想一下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就是童玉锦如何逃生、如何得救的经过,这个经过除了袁思允夫妇没有人知道,直到此刻,她站在大理寺公堂门口。 “夏夫人……”樊中易半站着惊讶的叫道。 “是我,樊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童玉锦背着手微笑着进了大理寺公堂。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看向她,这个被传言传得已经‘死去’的女人竟毫发无损的站在了大理寺公堂之上,是人、还是鬼? 想这样问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可是没有人敢这样问,这个让皇上下令清河的女人可不简单,接下来还不知道谁要倒霉。 赵之仪先是愣住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时,连忙悄悄对自己的身边侍卫说道,“赶紧去叫夏候爷,快!” “是!” 童玉锦站在公堂之上扫了一眼从东州府运过来的案犯,看到跪在正堂之中的安坤,抬眉微微笑了一下,“安大人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安坤两眼眯了一下精光乍现,可惜再如何现,也是阶下囚了,童玉锦哼了一声,抬起头,根本不想看这种奸诈小人的嘴脸。 樊大人见童玉锦看向主审台,问道,“童诉师,你为东州民众而辨?” “是,大人!”童玉锦拱手行礼回道。 樊大人对主审台及边上旁听的官员说道,“夏夫人,大家都认识吧,不要我介绍了吧?” 众官员纷纷点点头,示意他们都认识夏候爷夫人。 樊大人说道,“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童讼师你将如何如东州府民众辨护呢?” “回大人……” 开国公府 赵显子骑马一路飞奔到了开国公府,开国公府门房的人都认识他,问道“赵将军找开将军?” “差不多,我进去了,下次再你聊!” “行,进去吧!”门房的人见他好像很急连忙放行。 赵显子一路到了外书房,叫道,“夏小开,夏小开……” 夏小开正在跟单腾商量事情,居然有人大呼小叫,不成体统,有些惊讶,谁敢在开国公府放肆?疑惑着出了书房,“赵将军?” “什么话都别说了,夏夫人在大理寺公堂,让夏候爷赶紧去吧!”赵显子急切的说道。 “什么……”跟出来的单腾和夏小开同时惊讶的叫道。 “别惊讶了,真的,赶紧去叫候爷!” 夏小开飞奔着去了内院,他跟赵显子一样已经没有体统了,大呼小叫,“爷,爷,夫人在大理寺公堂,让你赶紧去!” 夏琰木呆呆的坐在童玉锦曾经坐过的榻边,双手无意识的摸着榻边流苏,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叫声。 天天埋在夏琰的怀里,听到了声音,他竖起小耳朵听了一下,等明白后,连忙站到夏琰腿上,“父亲,母亲在叫你!” 夏琰木然转过头,“你也听到母亲在叫我们了?” 天天根本不明白大人说话的意思,连忙点头:“是啊,父亲,母亲在叫我们,我们赶紧去吧!”天天显得很开心,摇头夏琰的肩膀。 夏琰有些神伤和不忍:“你要跟着父亲一起去?” “是啊!” 夏琰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你小小年纪就要跟父亲一起死,父亲不忍心!” 天天歪了一下头,“去大理寺就是死的意思吗?” “是啊……”夏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天天的话,无意识的回道。 “那母亲在大理寺也是死吗?”四岁的孩子对死没有概念,轻声轻语的叫道。 朵朵撅了一下嘴,哭道:“我也要去大理寺我母亲一起死!” “去大理寺死……大理……”夏琰好像缓过神似的,“朵朵为何要去大理寺死?” “因为母亲大理寺呀!” 夏琰的精神陡然一震:“你听谁说的?” 天天回道:“外面的开叔叔在叫——” “开……”夏琰的脑回路终于在线了,连忙放下孩子,快步准备出来,夏小开揭开帘子进来了,“候爷,夫人在大理寺,让你过去!” “大……理寺?”一直害怕听到关于童玉锦消息的夏琰踉了下,难道是……他自言自语,“她终于来叫我了,我就知道她舍不得我,舍不得……”说到此处,他看了看幼小的孩子,神情纠结,“可是孩子们太小,我不忍心带他们一起上路,怎以办,锦儿,要不让孩子们活着,就我来陪你吧!” “是,候爷……”夏小开兴奋的回道,等回味过夏琰的话后,哭笑不得,“候爷,你乱想什么,夫人活着,夫人正在审理东州府案的公审堂上!” “活……活着……” “是啊,爷,夫人她正好好的活着呢?” 终于听明白,夏琰高兴的就差跳起来,等低头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向自己,抱起孩子,左右亲了一下,啥话也不说,一手一个,飞奔向大理寺而去。 京城皇宫 诚嘉帝听到夏子淳妻子正在大理寺公堂,似笑非笑后摇了摇头,“活着,活着就好!” “圣上,小的听说了,夏夫人正准备为东州府的百姓申诉,看来东州府百姓有福了!”兆卫启摸着诚嘉帝的话说道。 “是啊,看来有福了!”诚嘉帝长叹一声后,叫道,“给朕更衣!” “圣上,您这是……” 诚嘉帝微笑着回道:“朕也去听听,看看有了夏夫人的公堂究竟有多精彩!” “圣上——这——” “让人赶紧备驾!” “是,”看着决意要去的诚嘉帝,大太监卫兆启只好去安排。 章府 章大人正在家里和亲家下棋,两人正借棋说着朝中之事,两人的贴身侍卫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站在各自主人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大人以为家中有事,笑道,“章大人,这局我认输了!” “亲家,你别呀,咱们两个慢慢下,急什么!”章大人故意说道。 方又行再次笑笑,“怕是家中有事!” 章大人直接抬头问向方又行身后的小厮,“是这样吗?” “回大人,不是!” “你看看,不是,别急,咱们慢慢下!” 方又人倒是好奇了,转头问道,“什么事?” “大人……” “无防——” 小厮这才回道:“大人,是这样的,听说夏夫人去了大理寺公堂。” “夏……夏夫人,你们没有听错?”方又行惊讶的说道。 “没有!” 方又行看向章大人,“难道是真的?” 章大人捋了一下胡须,眯了一下眼,“再让人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们也去听听!” “好,听亲家的!”方大人笑道。 京城大理寺公堂 肖会遂已经跳脚大骂,“娘佬子的,老子的银子还不是你收上来的,你是清官,老子是贪官,让你他娘的装清高!” 安坤直直的看向前方,好像没听到肖会遂的话。 “肃静,肃静……”看着肆无忌惮的肖会遂,樊大人头疼,连忙喝着制止道。 肖会遂不服气的叫道:“大人,难道我就什么都不能说,眼睁睁的听他胡言乱语?” 樊大人严肃的回道:“他胡不胡言,乱不乱语,朝庭自有决断,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再不为自己说两句,东州府的事是不是全都扣到我头上了?” “不得放肆!” 肖会遂还想争辨,被站班的衙役按住不得动弹,还想再说什么时,见各路官员都看向,他嗫嚅两下暂止消停了。 童玉锦看了一眼消停的肖会遂,从袖管中掏出状纸,拱手垂立,“回大人,小民替东州府百姓上告肖大人五宗罪!” “那五宗?” 一禀一问之间,站班衙役已经把童玉锦的状纸递给了樊中易,樊中易看完后,想了一下递给了身边刑部尚书葛荟曾、刑部侍郎左大人,这两位看完后,又递了御史台孟大人,孟大人看完后看向肖会遂连连摇头,“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进科为士,一路走下来,竟如此为官为吏,让圣人,让圣上情何堪!” 公堂门口之人个个窃窃私语,“究竟是那五宗罪啊,那讼纸怎么写的呀?” “我也想知道,可惜我们不是官,我们看不到。” “就是!” “急什么,没听樊大人在问吗?” “哦,对,对……” 童玉锦见三法司的人都看了自己的状纸,拱手刚想回话,门口传来一个激动的男声,“锦儿——”男人喊叫的尾音吞在自已的肚子,视线变得模糊,是她,是我的锦儿,那神情依然举止有度,那旁若无人的微笑依然自信而疏人于千里之外,还有看向自己……夏琰突然低头,发现孩子在自己手中,连忙放下孩子,伸手摸了自己的脸,哎呀,我的娘呀,我居然没有刮胡子就出来了,不行,不行,锦儿会嫌弃,会嫌弃的……,他转身就飞奔而去。 “啊……”众人惊叹,这是什么画风? “啊……”童玉锦惊讶,“几天不见,怎么胡子拉茬的,难看死了!” “哈哈……”愣了一下的赵之仪先是不解,等明白夏琰为何而跑出去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夏候爷出现的这样突兀,转身而走又那样令人呃然,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有着文人气质的青中年男人出现在大家眼中,只见他微微一笑,“子淳这是抽什么风,为何调头就走?” 谈吐之间,温润如玉、大气磅礡,还有种凛冽的杀意浑然天成,不相同的气质竟如此和谐的融于一体,让人肃然起敬,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这不是一个一般的贵族,天簧贵胄形容都嫌不够,他…… “圣上——”赵之仪和童玉锦最先反应过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连忙上前行礼,行礼之间,公堂之外,围观的人群周围,禁军已经全部禁严。 公堂之内的各路官员马上出列跟在赵之仪和童玉锦后面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诚嘉帝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臣子,“平身!”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公堂之外的民众,没有想到,在他们有生之年,能看到真龙天子,个个呆若木鸡,要不是禁军喝醒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行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声似乎响彻云宵。 诚嘉帝转身,看向自己的子民,轻挥广袖,“平身!”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能见到皇帝,除了朝官之外的平民,每个都激动的心跳如雷,皇上啊,是天子啊,我居然见到了真龙天子,天啊,这辈子值了! 安坤跪在公堂之上,非常靠近诚嘉帝,这一辈子,只有进士二甲及第时,和众士子一样,在泰和殿远远的见过皇上一眼,从没有想到,能如此近的见到圣上。 如此之近,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吗?可是此刻……不知不沉之中,他竟流了泪,人生之痛若不过如此了吧! 第273章 公堂 安坤跪在公堂之上,非常靠近诚嘉帝,这一辈子,只有进士二甲及第时,和众士子一样,在泰和殿远远的见过皇上一眼,从没有想到,能如此近的见到圣上。 如此之近,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吗?可是此刻……不知不沉之中,他竟流了泪,人生之痛若不过如此了吧! 众人都跪着,一对虚四岁的娃儿却茫然的站在众人之中,他们的小眼睛一会儿看看跪下的大人,一会儿又看看站立的诚嘉帝,抿着嘴不敢吭声,这环境太陌生了,他们被吓住了。 童玉锦直到跪下后几分钟才想起自己那一对宝贝孩子,可是皇上在,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有用耳朵听着属于孩子的声音或是气息,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听,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怎么回事?她急得有点冒汗,夏子淳干嘛去了,连孩子都不要了,等回家了要你好看。 诚嘉帝注意到站在行跪人群中的一对双胞胎,感兴趣的看向小人儿,见小人儿四只眼齐齐看向他,有些呆呆的非常可爱,忍不住招了招手。 天天抿嘴没有动,朵朵却是不怕,朝诚嘉帝看了看,笑了一下,见诚嘉帝回她一笑,她感受到了善意连忙小跑着到了诚嘉帝跟前,“叔叔你长得好帅!” “呃……”不仅诚嘉帝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众人也都不懂,不解的偷偷瞄向四岁的朵朵。 诚嘉帝倒是注意到一个词,这孩子叫他叔叔,什么情况下叫叔叔呢?一般叫比自己父亲小的人叫叔叔,叫比自己父亲大的人叫伯伯,也就是说,自己看起来比夏琰年经?想到这儿,比夏琰大五岁的诚嘉帝高兴了,弯腰伸手要抱朵朵,朵朵也不认生,撒欢的扑到诚嘉帝手臂里,咯咯的笑了几声。 天天叹了口气,走到诚嘉帝跟前小大人般说道:“我姐姐淘气,还请叔叔不要见怪!” “我为何要见怪?”诚嘉帝煞有其事的问道。 “因为姐姐调皮、缠人,会让你烦!” 诚嘉帝抬眉:“那你父亲烦不烦?” 天天摇了摇头。 “我也不烦,你叫什么?”诚嘉帝问向朵朵。 朵朵咧着小嘴问道:“你问我小名还是大名?” “嗯,都问!” “我小名叫朵朵,大名叫夏若萱!”四岁的孩子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最大的BOSS怀里,这个大BOSS可以瞬间让人荣华富贵、又可以瞬间让人死。 朵朵说过自己之后,又指了一下天天说道,“他是我弟弟,小名叫天天,大名叫夏宇宸。” “好像挺不错的名字!”诚嘉帝含笑点头。 “谢谢叔叔夸赞!” 诚嘉帝感觉这孩子说话有意思,竟知道回礼,温和的笑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听案子怎么样?” “跟听故事一样吗?”朵朵天真的问道。 “嗯……差不多!” “好呀!”朵朵拍了拍自己的小手,“我最喜欢听母亲讲故事了!” 听到此话,诚嘉帝意味深长的朝童玉锦看了一眼,童玉锦连忙低下头以示尊敬,诚嘉帝收回目光回道:“对,听你母亲讲故事!” “太好了,太好了!”朵朵的小手再次拍起来。 樊大人见皇上要坐下来听案,连忙起身引路,“圣上,请这边走!”他引路的方向是主审台。 诚嘉帝摇了摇头,“朕不是主审官,朕只是一个旁听者!” “这……” 诚嘉帝面色温和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这威严让樊中易后背冒冷汗,连忙低头弯腰,引着诚嘉帝坐到主审台以外的最上座。 等诚嘉帝入坐后,两个小人儿一边站了一个,她们眼巴巴的盯着童玉锦,想到童玉锦的怀中,可是母亲示意的眼神,他们还是能读懂一点的,他们老老实实的站在诚嘉帝左右一动也不动,童玉锦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真是母亲的乖孩子。 诚嘉帝看了一眼樊大人,他马上明白,赶紧直起身让公堂上的一切各就各位,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主审台,感觉凳子有针刺一般,坐立不安。 樊大人暗暗清了清嗓子准备再次开堂,刚才跑出去的夏候爷却又回到了公堂,这次的夏琰没有像刚才那样胡子拉碴,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颜如冠玉、儒雅隽秀,器宇轩昂的迈着稳健的步子进了公堂,拱手给诚嘉帝赔礼,“请圣上治臣仪表不敬之罪!” 诚嘉帝皮了一下眼,“赶紧上坐,让樊大人办案!” “是,谢圣上隆恩!” 夏琰起身坐到了诚嘉帝的下首,直到这时,他才有空细细看童玉锦,可惜童玉锦没空回一个眼神给他,樊大人已经问话了,“童讼师,我们几位大人已经看过你的状纸了,知道你的五宗罪,可是堂上堂下之人还都不了解你这五宗究竟是何罪?” “是,大人,请听小民慢慢道来!”童玉锦拱手垂首回道:“一宗罪:无德、无能;二宗罪:邀宠固位,投上所好;三宗罪:贪污受赌、不择手段;四宗罪:聚敛民财,苛以课税;五宗罪:玩忽职守、纵容擅权。” 不得不说,童玉锦这五宗罪要是成立能判肖会遂死个十次八次都不嫌多。 诚嘉帝第一次正面听童玉锦诉讼,前文中,我们有提到过讼师在大陈朝的地位情况,这是一个既不被官场又不被民众认同的职业,在官员眼中,讼师就是能言妄辨、不分事非的奸诈小人;在民众中眼中,讼师就是为拿到受托人佣金,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恶棍,所以人们往往不叫办讼事的人为讼师,而是叫他们为讼棍。 诚嘉帝对讼师的认知来自官员,从官员口中说出来的讼师形象当然就是‘能言妄辨’,诚嘉帝觉得这个词还真有几分道理,夏琰的妻子果然很‘能言’,一上来就把肖会遂大砍头的节奏,这五宗罪,随便那一条都能让姓肖的死个十次八次,他微微抬眉,继续听下去。 肖会遂当然知道自己贪污受财,而且贪得不少,足够杀头流放的了,可是皇上来听审,他不可能因为反正已经是死罪了,再多其他几项罪名也无所谓了,这不可能,一个弄不好诛连九族,自己岂不是连孤魂野鬼都做不了,不行,除了贪污,其他罪名自己可不能认,这可是关系到多少族、多少代的事,他不能认,认了就裁了,永世不得翻身,于是他梗着脖子叫道,“皇上、樊大人,她这是污蔑,绝对是污蔑,罪官虽有过错,可也不能什么罪都朝罪臣身上裁,怎么能这样污蔑罪臣?” 樊大人问向童玉锦:“童讼师,前肖大人说你是污蔑,你可有话要讲?” 童玉锦拱手垂立,回道:“回樊大人,小民没有污蔑前肖大人,这一条条、一宗宗都有理有据,绝不是危言耸听,信口开河。” “还说不是信口,就这第一条,我就不能认,什么叫无德无能,没德没能朝庭能授官给我?你不仅污蔑我,你还污蔑朝庭,樊大人,这可不得了,你赶紧治这无知讼师的罪。”肖会遂还想在诚嘉帝面前狡辨两句,可惜被诚嘉帝身边大太监卫兆启一个眼神吓得不敢造次了。 不得不说,肖会遂果然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这反驳的话轻易就把朝庭扯了进来,童玉锦要是回得不紧慎小心,就是对朝庭大不儆,这可是重罪! 童玉锦微微一笑:“你无德无能跟朝庭有什么关系?” “我的官可是朝庭授派,你敢说没关系?”肖会遂瞪着鱼泡眼叫道。 童玉锦回道:“这个‘无德、无能’可不是我随意胡说,都是东州府百姓状告的,东州府百姓说你无德,是因为你连老翁的官材板银子都要榨;说你无能,是因为东州府周围其他府城在均田法的制度下早以丰衣足食,而他们依然食不裹腹,不能让你治下的百姓有饭吃,你不是无能是什么?” 肖会遂愣了一下后连忙呛地而诉,“东州府怎么没有实行均田法了,我们东州府的田基本上都分配到位了,可是田地贫脊长不出粮食,你让我这个知州怎么办?” “好个怎么办?”童玉锦冷笑,“你以为一个田地贫脊就能把你‘无能’推得一干二净了?”她转身叫道,“来人,把开国公府长史于先生在东州调查的资料呈上来,让三法司及众官员看看,倒底是淮东路的地不肥还是土不良?” “是,”上来呈资料是袁思允的小厮阿德。 衙设从阿德手中接过资料,首先把它呈给了诚嘉帝,诚嘉帝双眼微微紧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来翻了翻,东州府土地资源一目了然,全呈现在纸张之上,肥沃、贫次标的清清楚楚,他抬起头问道,“方大人来了吗?” 方大人和章大人已经来了一会儿,见皇上在堂上,很是惊讶,没有打扰公审,站在堂前人群之中,听到诚嘉帝叫他,方又行连忙出列,“圣上,微臣在——” “你来看看,这些材料真实吗?” “是!”方又行躬身上前,从卫兆启手中接过资料,马上快速而又仔细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回道,“回圣上,基本不差!” 诚嘉帝点了点头,“童讼师请继续!” “是,圣上!”童玉锦转身问向肖会遂,“前肖大人,你对百姓的状告还有疑异吗?” “我……这……都是下面人为了隐产量欺下瞒上,怪不得我!”肖会遂强辨说辞。 童玉锦冷哼一声,“由不得你推卸责任,否则朝庭派你为一方知州有何用?” 大堂门口的人纷纷点点,“是啊,下面人固然会欺下瞒上,可是作为主管官员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就能推卸责任的,否则就是失职,就是洞察不明。”说话之人说完后才惊觉身边有禁军,皇上还坐在公堂之上呢,自己竟……可是……好像没人制止自己插话,紧张的心松了一下,他这一松,让身边不少人跟着一松,氛围竟在不知不觉中松泛起来。 肖会遂见整个公堂之上没人开口说话,静得让人心怵,眨了一下眼继续强辨道,“那第二宗呢,我邀宠固位、投上所好?这已经不仅仅污蔑我了,这还是要污蔑淮东路、甚至京几路官员啊,樊大人,这可不得了,这是居心叵测,你可得仔细查查?” 樊大人不解的看了眼夏琰,他可是肖会遂的直接顶头上司,如果邀宠,矛头岂不是直指他,这倒有点意思。 这样想的可不止攀中易一个,就连诚嘉帝都看向童玉锦,什么意思? 只有赵之仪明白这矛头所指是何人,可是……他皱眉继续听下去,只见童玉锦问道,“前肖大人,你大概是忘了自己如何才进大理寺大狱的吧?” 肖会遂鱼泡眼紧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伏趴在地,“圣上,下官有罪啊,下官有罪啊,经不住银子的诱惑,经不住下面官员阿谀奉承贪了朝庭的赋银,请圣上、大理寺治臣的罪,下官不该啊!” 温润如诚嘉帝,帝王学里有远交近攻一说,当着公堂前的民众,他也没忍住表现出自己厌恶的情绪,皮下双眼,实在不想看这个又奸又滑正四品实权官员的贼脸,左顾右言,就想滑过他投靠的后台,他冷哼一声,继续听下去。 童玉锦说道:“前肖大人,你也不要向圣上哭诉,好像你是多么不得以才犯了这贪污之罪……” 肖会遂连忙接话:“如何不是,小人也是十年寒窗苦,进士及第,如何不知圣人教化,实在是地方上的胥吏太过可恶,小人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泥潭,小人不是圣人,孰能无过?还请三法司、大理寺明察,小人真得是不得以而为之啊,如果不和下面的胥吏打成一片,小人在地方上根本无法治下,恳请各位大人们明察!”为了逼真的打动人心,肖会遂甚至流了几滴清泪,非常煽动人心。 童玉锦冷笑一声,“不仅不承认第三宗罪,连第四宗罪也全部推给了地方胥吏,前肖大人,你可真行啊!” 肖会遂转头说道,“小人没有的罪名如何会承认?” 童玉锦拱手对樊大人说道,“小民请求第二宗罪暂止先放到一边不说!” 樊大人几不可见看了一眼淡定如厮的诚嘉帝,点了点头,“准——” “多谢大人!”童玉锦回道:“可是第三宗、第四宗罪,由不得前肖大人不承认!” “有何证据?”樊大人问道。 “回大人,第三宗罪的案宗已经移交到大理寺,前肖大人也是由这条‘贪污受赌、不择手段’入的大狱,他贪污的银子,各项证据已经从各县郡取得,证据也都在大理寺。”童玉锦回道。 樊大人点了点头,“是,本官已经收到卷宗,肖会遂你可认罪——” “大人,小人也是迫不得以才……” 几道目光射向肖会遂,其中最有力的当然是当今圣上——诚嘉帝的目光,他的目光让肖会遂立刻闭了嘴。 樊大人见收回目光后才继续问道,“童诉师,那么第四宗呢?” 童玉锦回道:“这一条依然是开国公府长史于先生提供的,他前前后后在东州府呆了近半年,走访了东州府八县郡二十六个乡镇,列出了东州府衙门所收课税名目,名目之多、之繁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阿德又从公堂候审处捧出证据,供圣上和各位大人过目。 诚嘉帝看完后,直接把呈证扔到了肖会遂脸上,呈证从他脸上滑下,落在地上,他吓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诚嘉帝发出的怒意,让公堂上下的人都齐齐跪了下来,整个大理寺里里外外哑雀无声,针落可闻,站在诚嘉帝身边的双胞胎吓得小脸都白了。 诚嘉帝低下头看了看小人儿,微微一笑,“想不想听听你母亲说第五宗罪?” 朵朵眨了一下眼,抿着小嘴点了点头。 “你呢,天天!” “我也想听!” “听得懂吗?” 天天小声回道:“我母亲说了,听不懂的话,先记在心里,等长大遇到了就懂了!” 诚嘉帝赞许的看了一眼童玉锦,说道:“童诉师,那就说说最后一宗罪吧!” “是,圣上!”童玉锦回道,“回圣上,最后一条其实说的是东州府原通判安大人!” “这不是肖会遂的五宗罪吗,怎么变成通判了?”诚嘉帝问道。 “是,圣上,是原肖大人的罪!”童玉锦回道。 诚嘉帝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圣上,说句实话,原通判安大人是一个能吏!” 童玉锦这句话如同一个石头砸进河里,激起层层浪花,针落可闻的公堂上气氛瞬间变得浓烈活跃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目光齐齐射向原通判安大人。 惊讶的不仅仅是众人,还包括诚嘉善帝和原通判安坤本人,安坤没有想到童玉锦会说出肯定他才能的话,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倒底是什么意思?他看向童玉锦。 诚嘉帝轻轻哦了一声,笑问:“童讼师这是何意?” “回圣上,听到小民说这话,你是不是感到奇怪?” 诚嘉帝微微点了一下头。 童玉锦继续说道,“是啊,是什么让一个能吏变成了犯错的罪官?” 是啊,每个人都好奇,为什么呢? 童玉锦突然说道:“圣上,小民可以站起说话吗?” 诚嘉帝抬眉。 童玉锦咧嘴一笑,“小民觉得站起说这事似乎更有气势!” 诚嘉帝看向夏琰。 夏琰抚额,装着没有看到皇上的目光。 童玉锦殷殷的看向诚嘉帝,等待他让自己平身。 看着一团孩子气的童玉锦,诚嘉帝突然笑道,“都平身吧!” 公堂内外之人听到皇帝说平身个个如得赦般松了口气,官员们终于各就各位,民众们也继续听审,一切仿佛都回归正位。 童玉锦站起来朝公堂内外都拱了一下手后才说道,“到底是什么让一个能吏走到大理寺大狱的呢?简单点来说,是东州府前前知州肖大人,往深处说,是安大人本人的贪念!” “有区别吗?”诚嘉帝深沉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回圣上,有!” 诚嘉帝未说话,看向童玉锦,等待她的说辞。 童玉锦说道,“大家一定要问,跟东州知州有什么关系,一个能吏会有贪念吗?” “是啊,童讼师,难道是原安大人跟着肖会大学坏了?”堂前有人忍不住问道,问完后吓得缩回了头,站在他身边的章大人笑笑没有吭声。 童玉锦肯定的回道:“没有!” “没有?”章大人见没人敢再问话,他充当了路人甲的角色,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童玉锦回道,“原安大人不是学坏的,而是被肖大人纵容坏的!” “纵容?”众人齐齐不解。 “你胡说,我夫君跟姓肖的水火不容,他怎么会纵容我夫君。”人群中,林氏忍不住出声反驳。 “反驳的好,安夫人!”童玉锦笑道。 安氏见所有的人都看向她,慌张的连忙跪下,“民妇造次了!” 章大捋须问道,“童讼师为何又说此妇人反驳的好,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听起来好像是自相矛盾!”童玉锦回道,“在解开这个自相矛盾之前,我们先来分析一下东州府主要官员情况,一个府郡衙门由一名正四品知州,两名正五品长史、通判构成,也有六部吏、户、礼、兵、刑、工部门,但知州是最高行政长官,掌管整个府州的赋税征收、决断刑狱、劝农稼穑、赈灾济贫、等等所有事务,长史和通判协助和分担知州的大部分事务,但是决断权依然在知州手中,现在我们来说说原知州肖大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员呢,前面我们有说过,他无德无能……” “你放……” 诚嘉帝一个眼神,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童玉锦见诚嘉帝看过来,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一个无德无能的人还特别有权力欲,死死的束缚着治下官员,让他们委委缩缩,无论是才能或是抱负得不到正常施展,一个得不到正常发展的官员最后只有两种结果……” 所有人都看向童玉锦,在大陈朝,没有人这样分解解析过,个个都听得全神贯注。 “一种是碌碌无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另一种是……”童玉锦看了看安坤,安坤真竖耳听着,见童玉锦看过来,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另一种就是成为原肖大人之流的弄官” “弄官?什么意思?” “是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诚嘉帝似乎明白了,眯眼看向安坤。 章大人见周围的民众窃窃私语,替他们问了话,“何为弄官?” “用自己的能力满足上司无止度的欲望和贪婪!” “你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安坤的眼都红了。 “是,你是没有这样做,可是原知州肖大人却在你表现越来越好时,不知不觉放了手中的权力,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名为通判实为知州的行政权力,你说是不是安大人?” “不可能,你这是妄自虚言!”安坤可能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说这话显得多么心虚。 童玉锦冷笑一声,问道,“肖大人,你多长时间没有批公文了?” 肖会遂刚想胡乱答一通,童玉锦看到他眼神闪烁,连忙提醒说道,“肖大人,你不会以为我翻查公文,就是为了查那条飞鱼笔迹吧?” “我……” 安坤倏的一下看向童玉锦。 “答不上来了?”童玉锦转身朝诚嘉帝拱手说道,“回圣上,原东州府知州为了贪图享乐,放纵权力,纵容属下擅权,已经近三年没有理东州府事务了,所有事务都由原通判安大人一手执办,而原通判安大人一方面贪恋权势,为了不失去权势,无节制满足上司的贪婪,并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取尔代之的念头,并把这个念头付诸行动!” “这就是为何东州府出现两个二十两万的原因?”诚嘉帝轻轻的反问道。 第274章 回家 安坤倏的一下看向童玉锦。 “答不上来了?”童玉锦转身朝诚嘉帝拱手说道,“回圣上,原东州府知州为了贪图享乐,放纵权力,纵容属下擅权,已经近三年没有理东州府事务了,所有事务都由原通判安大人一手执办,而原通判安大人一方面贪恋权势,为了不失去权势,无节制满足上司的贪婪,并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取尔代之的念头,并把这个念头付诸行动!” “这就是为何东州府出现两个二十两万的原因?”诚嘉帝轻轻的反问道。 “是,圣上,原东州府肖知州的二十万两正是由原通判安大人帮其收刮而来,而劫库的那二十万两是为了取尔代之,原通判安大人玩了一招移花接木,表面上看,我们查到了前肖大人的二十万两银子,跟库银数量一样,由此吸引人思路,觉得这就是那库银!” 肖会遂仿佛恍然大悟,转头指向安坤,“我说为何这次筹银这么积极,原来竟是为了陷害本官,你找死!你……”他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断安坤的脖子,可惜只敢想想不敢动作,憋得两眼通红。 “不……不是这样的……”一直淡定稳重的安坤慌乱无张的为自己申辨。 有时候,无声胜有声,而有无声不过是强弩之弓而以!经童玉锦这样层层抽丝剥茧还有什么大家弄不明白的呢? 诚嘉帝微微抬起下额。 公堂上上过朝的大臣们都明白,诚嘉帝这是发怒了!他们装死般不敢喘气。 肖会遂见自己被童玉锦剥得一丝不剩,知道死限已至,连忙作垂死挣扎,“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诚嘉帝轻轻吐了五个字:“你何止于死!” “我……”肖会遂惊恐的瞪着鱼泡眼,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亲爹都救不了自己,对了,亲爹呢,为何没有审他,难道皇上抓亲爹就是做做样子,还会放了亲爹,那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对,只要不上堂,不过明路,一切都有希望。 诚嘉帝根本想不到肖会遂在想什么,他站了起来,挥了一手,“继续审案!”他自己却背起手微微低着头转身出了大理寺,门口民众自觉让开道路,并下跪行礼恭送皇上离开。 童玉锦看向夏琰和赵之仪,两人立刻明白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诚嘉帝离开了大理寺。 两个小娃儿要扑向童玉锦,童玉锦摆手,让他们站在原地不要动,两个小人儿小手含到嘴巴里,一脸委屈,童玉锦安慰般的朝他们伸出大拇指,两个小娃儿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 案子审到这里,无论是表面上的两个二十万两,还是更深层次的官场腐败、黑暗和不堪,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贪婪成性的肖会遂,心计深沉、贪恋权欲的安坤,他们或是为了荣华富贵、贪图享乐,或为了追逐权利、争名夺利,种种形为除了祸国殃民之外,还能有什么?让这种人充斥官场,官场该是如何黑暗,百姓该是如何水深火热。 大理寺卿樊大人目送皇帝走后,正禁危坐,开始呈堂结案了,“来人!” “在!” 樊大人威严的说道:“把刚才呈堂供证拿给他们签字划押。” “是!” “不,不……我夫君是个有才能的人,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夫君,请给他一个机会赎罪,他一定会戴罪立功的,一定会的……”林氏在大堂门跪在求情,一个憔悴的大肚婆这样做博得了不少同情,门口的民众咂嘴说道,“是啊,要是有才能,给个机会戴罪立功也不错!” “唉,要是没有贪婪成性的上司,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得了吧,你没听懂吗?虽然上司无德无能是个大贪官,他要不是有贪念,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对,对,这位仁兄说得对,没念头谁使坏都不会变坏。” 听到众人这样说,林氏抹着眼泪说道,“不,不……我夫君他不是这样的人,真的,他只是一时失足,真的……” 章大人离林氏最近,冷冷的说道,“大德大才大用,有德无才小用,无德有才不用,你夫君有才不错,可是他却无德,朝庭怎么敢用一个失德的人,一个失德的有才之人要是犯错,比一个平庸的无才之人危害要大得多!” “不……不……”林氏除了说这字,已经说不出其他了,她看向自己的男人,泪无声的往下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无从辨解的林氏,又看了一眼绝望的安坤,童玉锦点头说道:“章大人所言极是,正是这样的道理。” 樊大人说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一切依律法办事,这里不是战场,不会有戴罪立功之说,请保持肃静!” 林氏绝望的坐在大理寺门口冰冷的大理石上,寒冬腊月的冷气都没有她的心来得冷,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夫君被判流放三千里,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朝庭绝了安家的仕途之路。 大理寺外的街道上 诚嘉帝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夏琰和赵之仪两人紧随其后,一边一个,陪他慢慢走着。 此刻已近傍晚,晴朗的天空,晚霞异常绚烂,晕黄透红的光芒从各式铺子房顶泄下来,美轮美奂,不时还有酒楼的饭菜香味飘到街面上来,竟让人觉得饿了。 诚嘉帝终于抬头开口说话,“子淳、之仪,要不你们两个请朕吃一顿?” “求之不得!”赵之仪咧开一嘴白牙说道。 “子淳,你呢?” 夏琰回道:“圣上,我们两人合请你一顿,你不划算,不如今天之仪请,下次我请,多吃一顿多好!” 诚嘉帝笑道,“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那是自然!” 诚嘉帝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带一双儿女躲起来偷偷伤心去?” “圣上,你……”夏琰窘了。 诚嘉帝仿佛惊讶的反问:“这话不是你说的?” “是臣,可当时……”夏琰老脸红了红。 “朕以为是幻觉!”诚嘉帝不厚道的说道。 夏琰拱手低头:“圣上,你要是再揭微臣的老底,臣可真没颜面见你了!” “哈哈……哈哈……”郁闷难解的诚嘉帝心情似乎好了些。 赵之仪暗暗抬眉笑了笑,“圣上,你想吃些什么样的菜?” “朕还真不知道!”诚嘉帝说道,“只要跟宫里的不一样就行了!” 赵之仪想了一下,没有预订,很突然的情况,那么只有一个地方比较适合皇上,于是说道:“圣上,臣请你去景春楼吃全素宴。” “全素宴?” 赵之仪回道:“是,冬天天气干燥,易上火,吃些全素的蔬菜,再加两个煲汤,保管圣上你吃的暖到心里去。” 诚嘉帝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琰却有些心不在焉,诚嘉帝和赵之仪心知肚名,都莞尔一笑。 大理寺 大理寺公审已经结束了,各式人等按等级次序离开了大理寺。 童玉绣和袁思允等在大理寺门口,夏小同见夫人出来,连忙小跑着跟上童玉锦,说道,“夫人,爷陪圣上了,让您先回家!” 童玉锦点了一下头,说道,“稍等,我跟姐姐、姐夫说几句话。” “是!” 夏小同跟在童玉锦身后一起到了童玉绣等候的地方,童玉绣担心的问道,“怎么样?” 童玉锦笑道?:“我过来就是走个过场。” “啊……”童玉绣并不懂这些,惊讶了一下。 童玉锦笑道,“这些人的罪已经板上钉钉了,只是为了让他们认罪认得心服口服而以……” 袁思允笑着接口说道,“更是为了让民众知道朝庭对这些罪犯的态度。” 童玉锦说道:“姐夫说得很对!” “更为了让民众了解一个罪官是如何形成的!”章大人接口说道。 “章大人,你怎么还没有走?”童玉锦惊讶的问道。 方又行凑热的说道:“夏夫人,下官也没有走!” 童玉锦笑着打招呼:“方大人——” 袁思允带着童玉绣也跟两位大人打招呼。 章大人和方又行笑着回了礼,“果然是小候爷的连襟,跟小候爷一样玉树临风!” “两位大人谬赞了!” “哈哈……”章大人看着大气的袁思允笑了笑,“后生可畏!” “大人言重了!” 招呼打得差不多了,方大人笑道:“有夏夫人的公堂果然很精彩!” 童玉锦不好意思的摆手:“两位大人谬赞了!” 章大人欣赏般的说道:“不,不……夏夫人,同样一件案子,最后结果可能一样,但有了你的诉讼,这案子就耐人寻味的得多!” “章大人,玉锦真是不敢当!”童玉锦再次回道。 章大人说道:“夏夫人不必谦虚,老夫没有妄言,把一件看似枯燥无味的案件如此生动形象的剖析出来,就算让久经官场、久居高位深谙此道的官员来说,也未必说得有你精彩!” 童玉锦谦虚的回道:“让大人见笑了,玉锦就是多读了些书,特别是律法方面的书籍,可能比常人稍为多一点理解而以。” 章大人摇了摇头,“夏夫人不仅堂辨精彩,为人也谦逊,后生可畏啊!” “章大人,你要是再夸我,我怕我今天晚饭都吃不下去了!”被章大人左一声夸,又一声夸的童玉锦无奈了,说道。 “呃……”章大人不解的问道,“为何?” “被你老人家夸饱了呀!” “夏夫人你……”章大人和方大人齐齐大笑起来。 方大人笑道:“夏夫人真是太风趣了!” 童玉锦暗暗翻了个白眼,提醒说道:“两位大人再不回家,天可就黑了!” “对,对,天要黑了,要回家了!” 终于把两位大人打发走了,童玉锦松了口气,对童玉绣和袁思允说道,“姐夫、姐姐,你们赶紧回家吧,大宝可离不开人!” “可是候爷……”童玉绣不放心的说道。 童玉锦回道:“你也看到了,他去陪皇上了!” 童玉绣说道:“要不你今天还住我家,明天让候爷来接你!” 童玉锦摇头:“姐姐,别担心,子淳肯定都安排好了!” “可……” 袁思允打断童玉绣的唠叨,“候爷肯定安排好了,我们过几天再去看小锦。” “谢谢姐夫、姐姐——”童玉锦微笑着对他们说道,“亲人,什么客套的虚话都别说了,天黑了赶紧回家!” “你呀……” “姐姐,回去吧!” “好吧,那你当心点!” “嗯知道了!” 京城郊边某小客栈 在月色掩应下,一个戴着毛皮瓜帽的男人抄着手左看右顾进了某个房间,进门后,迅速关上了门,放下抄着衣袖的手,哈了口气,“老大,怎么办,外面官兵一直禁严,我们走不了?” 一个看上去一团和气的中老年男了阴了阴眼,说道,“有京里的消息吗?” “有!” “怎么样了?” “回大爷,东州府的案子结了!” 中老年男人眼神刮了一下瓜帽男子,男子被他看得缩了缩头,小声回道,“那女人没死,出现在大理寺公堂之上,原知州被判了死刑,原通判被判流放三千里,今天不得入京,三代之内不得为官。” 老年男子却念叨:“没死?” 瓜帽男子回道:“是,老大,怎么办,到处戒严,我们走都走不了,真不知……” “闭嘴!” 瓜帽男子又缩了缩头,憋着不敢出声了。 中老年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瓜帽男人说道,“夜深了,去睡吧!” “是,老大!” 瓜皮帽子又抄起手,出了中老年男人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大通铺,衣服都没有脱,卷了个破毛皮被子就准备睡了,已经睡的几个人纷纷抬头,“阿三,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瓜皮帽子被老大冲了,心情正不爽呢,没好声没好气的回道:“你说呢?” “是不是还是走不了?” “走得了我还这得性?” “这可如何是好,眼看着年一天天近了,以后禁军查起来更严,怕是连这样的旮旯都住不了。” “谁说不是呢?” “都怪那死女人,这些高手刺杀她竟还能逃出生天,这运气真是他娘的贼好。” “就是,十大高手,外加辽人高手,竟然杀不死她,真是邪门了。” “你说毛老大会怎么样?” “要我猜,肯定往辽人那人逃啊!” “有可能!” “什么叫有可能,人家辽人都给高手,毛老大不投奔辽人,还能投奔谁?” “唉,说这些有什么用,都出不了京城……” “老幺呢,让他想办法逃出京城。” “对,对,找老幺……” 开国公府 当童玉锦回到开公国府时,门口站满了人,开公国看到童玉锦时,欣慰的松了口气,可惜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别扭老头,明明很高兴、明明很激动,脸上却是绷着的,嘴里是这样说的,“臭小子呢,天天想着婆娘,现在婆娘回来了,他到好不见人影了!” 夏小同连忙回道,“回国公爷,候爷陪圣上吃晚餐了!” “陪……怎么不早说,要你们这些小厮有什么用!”开国公怎么敢把气撒到皇上身上,倒霉的只有小厮了。 夏小同挤着笑脸退到了童玉锦身后,还是躲着国公爷的好,弄不好又要被他揣几脚。 朵朵终于插上话了,“祖父,你口中的臭小子是谁?” “是你……”开国公差点说出夏琰,还好刹车刹住了,“人不大,管那么多事干嘛!” “问‘臭小子’就是管事?”朵朵求知般问道。 “呀呀……你这小不点那来这么多话,回来也不知道过来叫祖父……”开国公岔开了话题。 “是,我来叫祖父!”朵朵从童玉锦身上下来,赶紧走到开国公跟前,“祖父,祖父,我要到你书房看鹅鹅戏水!” 听到孙女有求,别扭的开国公终于有事做了,抱起小朵朵,叫道,“我们去书房看画了哟!” 天天凑了一下肩膀,小大人般的朝门口众人说道,“终于安静了!” 童玉锦朝天翻了个白眼,“赶紧跟过去吧,提醒你祖父和姐姐,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记得到正厅用餐。” “是,母亲!”天天拔着小腿跟了上去。 童玉锦朝高氏母子几个笑笑,“不好意,让大家担心了!” 高兴的笑道,“回来就好!” 童玉锦听到这话中的真诚,连忙点头,“对,回来就好!” 夏四郎媳妇金氏笑道:“嫂子,先回院子洗漱一下,听说你在大理寺公堂,母亲特意为你准备了晚餐!” “谢谢母亲!”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母亲你真好!” 高氏被童玉锦夸得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赶紧……赶紧去吧,我们在正厅等你。” “是,母亲!” 夏八郎终于插上嘴了:“嫂子,等吃好晚餐,你可得跟我讲讲逃出生天的故事。” 童玉锦扬了一下眉,看着夏八郎笑道,“行,满足你的小要求。” “嘿……”夏八郎乐得真笑。 高氏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说道:“臭小子,你嫂子刚回来,一口气还没有歇,你就乱提要求。” “那……那明天行不行?”夏八朗意识到自己的任性不好意思的回道。 “没关系,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童玉锦确实累了,说一句客套话。 “谢谢嫂子!” “不客气!” 夏四郎和夏七郎已经成年了,不会像夏八郎那样冒冒失失,他们斯文有度的给童玉锦行了礼,问了话。 一行人进了府,洗漱、吃饭,花了不少时辰,晚餐还没有结束,两个孩子就在美珍和春燕的怀中睡着了,夏八郎失望的看着童玉锦带着孩子回听涛了。 “怎么就睡着了,我还想问问嫂子呢?” 高氏无奈的训道:“下午在门口,我就想说你了,别一回来,就烦你嫂子,没看到她很累的样子吗?” “我没有看到啊!”夏八郎天真的回道。 高氏气绝:“臭小子,你年纪也不小了,都能成家立业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人来疯,看我不揍你……” “知道了,母亲!”夏八郎不耐烦被高氏唠叨,赶紧逃了。 “喂,八郎,母亲还有话对你说,你等等,前几天看的几家,你究竟喜欢那……”叫着叫着,夏八郎已经不见影子了,高氏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办?整天都不着调!” 听涛院 童玉锦让美珍和春燕把两个孩子放到房间,“夜深了,你们先去歇会儿,我看看孩子们” 春燕担心的问道:“夫人,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嗯!”童玉锦点头,“已经差不多好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春燕回道:“夫人,你忘了,我家可是世代为医,我虽不会看病,但看看人的气色总是可以的。” “是啊,我都忘了,这么明显吗?”童玉锦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春燕点头:“嗯,脸色有些苍白,还没精神。” “唉,也是,毕竟流了不少血!”童玉锦回道。 “夫人——”美珍捂着低声叫道,“你……伤得重不得,要不要紧?” “还行,都不是要害部位!” 美珍担心的要看童玉锦的伤口,眼睛看向童玉锦的身体:“伤口在哪时,让小的看看——” 童玉锦摇了一下头,“一个在臂肘处,一个在后肩夹处,都在衣服里,不方便,你们先去歇会,我跟孩子们单独呆一会儿。” “哦,夫人,那……”美珍还是不放心。 童玉锦回道:“没事,我跟孩子们呆一会,你们先去吃晚餐吧!” “好,那我们马上回来。” “嗯。” 等两个丫头出去,童玉锦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看孩子们的房间,仿佛恍然隔世,短短的八天,仿佛过了一辈子似,俯下身子搂起两个孩子,左左右右亲个不停,“我的宝贝让你们担心了!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童玉锦搂抱着孩子,叹着叹着,感到累了,直接爬上孩子们的床睡了。 等美珍和春燕回来时,童玉锦已经睡着了,两个相互看看,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胳膊受伤,把孩子朝边上放了放,不压着她的胳膊。 美珍看着睡着的童玉锦叹道:“夫人瘦了、黑了!” “是啊,夫人跟男子一样,真不容易!” “唉……”美珍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家三娘凭什么以一个平民身份在开国公府立足,凭什么让如仙人之姿的候爷眷恋,正如三娘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一对夫妻要么在物质上对等,要么在精神上同步,否则很难白头到老,我们家三娘在精神上和候爷并肩,真好! 京城景春楼 景春楼最大最豪华的包间里坐着大陈朝最年轻最顶尖的权柄者,他们浅浅小酌,并不多话,直到宴席撤了下去,坐到隔壁消食时,才开了口。 赵之仪微笑着问道,“圣上,怎么样?” 诚嘉帝点头:“嗯,不错,清淡爽口,朕比往常多吃了两碗。” 赵之仪笑道:“圣上,估计你回到宫里就饿了!” 诚嘉帝微抬眉:“为何?” “素食克化的快,不顶饱!”赵之仪回道。 “无防!” 除了聊吃的,赵之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时之间气氛竟有点冷却,看了一眼沉默的夏琰,想用眼神暗示他说两句,可惜人家眼神涣散都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了。 诚嘉帝也感觉到了开小差的夏琰,不厚道的笑了一下,叫道,“子淳,在想什么呢?” 夏琰猛收回神智,“臣在想案子的事。” “哦!”诚嘉帝不置可否。 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就是夏琰这样的,而且这瞎话还在皇帝面前话,是不是…… 赵之仪暗暗撇了撇嘴,刚想揶揄一句,夏琰开口了,“臣在想,刺杀背后竟牵扯到了辽人,这剌客究竟是以国的身份行剌,还是以民间身份行剌,或者披着民间身份行着国之事!” 诚嘉帝眼神倏的一下凌厉起来,“以国……民间……” “子淳的意思?”赵之仪好奇的问道。 夏琰回道:“我们已查到,这刺客跟青山帮余孽毛钱贵有关,此人自从青山帮落网后,一直游荡在大陈朝边缘一带,勾结上辽金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诚嘉帝点了点头,“此人是个隐患,务必清除掉止人。” “是,圣上!”赵之仪回道。 “是圣上……”夏琰看向诚嘉帝似有话说,却没有直接开口,等待皇帝开口。 诚嘉帝似乎没有看到夏琰想说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卫兆启连忙过来帮他理了理袍子,他迈开步子,说道,“天色不早,朕要宫了,两位爱卿不必送了!” 赵之仪和夏琰两人跟着诚嘉帝下了三楼,到了景春楼的门前,此刻,景春楼除了这三个客人外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客人,店掌柜领着景春楼的各式人等正跪在地上恭送皇上。 诚嘉帝在前拥后簇下离开了景春楼,夏琰和赵之仪两人目送着,一直等看不见皇上的龙撵。 “你不是急着回府的嘛,怎么站着不动了!”赵之仪看向还在看龙撵的夏琰问道。 夏琰转过头,“圣上在逃避!” 赵之仪无奈摇了摇头,“夏子淳,你得考虑一下圣上的感受,那毕竟是他的亲叔叔!” “我知道!” 赵之仪哼道:“知道你还逼他,连你婆娘都知道避掉第二宗罪,你何必紧抓着不放。” 夏琰悠悠的回道:“大狱都进了,审不审有区别吗?” 赵之仪叹了口气,“今天是腊月初九了,兄弟,你知不知道?” 夏琰抿嘴没有再说什么,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皇上连年都没有让晋王在府里过,抓了却不审,什么意思呢? 是啊,什么意思呢,除了皇上本来,我想没人知道什么意思吧! 腊月初九了,现在是子夜了,马上就到腊月初十了,大陈朝淮西南路东湖县衙,童秀庄已经起床了,起床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睡的童氏,被吵醒的童氏睡意蒙蒙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腊月初十了!”童秀庄边穿鞋边回道。 童氏瞅了一眼问道:“我问什么时辰?” “一……一更天!” 童氏惊醒了,猛得坐起来,“一更天,你发什么神经?” 童秀庄瞪着眼回道:“马上天就亮了,我看看有没有东西漏了,不要等到了京城,才发现东西没带!” 童氏捋了一把有困意的脸说道,“家书不是说了嘛,五更天出发,你赶紧再睡一会儿!” 童秀庄哼道:“你到是心大,咱们小锦在生死关口走了一遭,不知道有多惊险,你还有心情睡得着?” “你……谁让绣儿的家书来得这么晚,等小锦没事了,才敢告诉我们!”童氏不好意思的申辨道。 童秀庄马上叫道:“这死丫头,到了京城,第一件事,我就去训她,为何不早点来信告诉我们。” 童氏见男人来疯,连忙说道:“得了,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怎么能怪绣儿,她不是怕我们担心嘛!” “说得也是,你要是想睡,再睡一会儿,我起来看看东西有没有漏!” “被你吵成这样,还睡什么,起来跟你一起收拾。” “这还差不多!” “死老头子!” “我还没老呢!” “还不老,真是老不正径!” …… 童家主卧 童家书也起床了,他小小翼翼的起身、穿衣,但是他婆娘伍媛媛还是醒了,“五更天了?” “没有!” 伍媛媛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可惜乌黑一片,问道:“那现在……” “差不多两更天!”童家书回道。 “那还早呢,你起来干嘛?” 童家书回道:“我看看还有没有东西漏了!” “东西昨天是我收的,应当不会!”伍媛媛说道。 童家书叹了口气:“我知道,就是有些睡不着!” “担心小锦?” “嗯” “大姐不是说没事?” “我知道,就是担心!” 伍媛媛坐起来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别担心,我认识的小锦可是个大福大吉之人!” “知道,就是担心,想一步就到京城!”童家书回道。 伍媛媛伸出手按在童家书肩上,“别急,我们快马加鞭要不了半个月就会到京里。” “嗯,就是辛苦你了,顶着大肚子还要跟我一起进京!” “没事,已经五个月了,胎气最稳了!” “媛媛你真好!” “倒是难得嘴甜一下!” 童家书不好意思的反握住伍媛媛的手,“你睡一会儿,等五更天我再叫你!” “好!” 京城开国公府 夏琰终于回到了家里,一到家里就找童玉锦,不出所料,她在孩子们的房间,他轻轻的亲了两个孩子一口,对着睡着的孩子轻轻说道,“今天晚上把你们的母亲先让给父亲吧,我的乖儿子乖女儿!” 夏琰说完后,咧嘴一笑,拿了一床被子就把童玉锦卷到自己卧室了,放到床上后,那亲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来,睡意连连的童玉锦被粘人的口水给惊醒了,半醒之意,发现她男人如一只小老虎似的啃着自己,从脸到脚,啃得她翻白眼,一只手拎了他的耳朵,耳朵脆弱,夏琰只好顺着童玉锦手的方向到了童玉锦的脸跟前,只见她一脸嫌气的说道,“亲个吻都不会,赶紧过来!”她松掉夏琰的耳朵,按下他的头,两人嘴对嘴亲上了,那缠绵悱测,那热情如火,那如胶似漆,简直不可描述,在这里,作者就不再写了,亲们自己想象一下小别胜新婚时的情景吧! 窗纸上,不知不觉的结了一层霜花,美人美奂。窗外,诚嘉二十一年的第二场雪悄然无声的落下了,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很轻盈,像河滩的芦花,像田野里的棉絮,又像蒲公英那带绒毛的种子,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寂静的寒冬有了雪,映着庭院内含苞待放的寒梅,带来一片诗情画意! 第275章 大结局1(一更) 京城皇宫 回到宫中,诚嘉帝没让人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寝殿内,内侍上了一壶茶水,他一个人坐在榻边慢慢饮着,饮了几口后,突然叫道,“来人——” 卫兆启连忙进来问道,“圣上,小的在。” 诚嘉帝说道:“把朕的棋拿过来!” “圣上,夜已经很深了,明天还要早朝,你看……” 诚嘉帝想了想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圣上,已经快一更天了!” “都这么晚了?” 卫兆启见皇帝松了口,连忙说道:“是啊!圣上跟赵郡王和小候爷分别时,就已经很晚了!” 诚嘉帝眯了一下眼说道,“怪不得朕觉得有点困了,原来夜已经很深了!” “是,圣上,明天早朝后,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你看……” “给太后请安?”诚嘉帝皱眉。 “是!” 诚嘉帝点了点头,“那棋不要拿了,给朕更衣吧!” “是!”卫兆启见皇上终于肯休息了,高兴的笑着上前给诚嘉帝更衣,他高兴的情绪感染了诚嘉帝,诚嘉帝笑问:“卫管事心情倒是不错!” “圣上爱惜自己的身体,小的感到高兴!” 诚嘉帝摇头,“不爱惜又怎么样,朕的江山,谁会去操心!” “圣上为江山社稷操碎了心,小的都看在眼里,可惜却无人能帮一把,真是……”卫兆启叹道。 “是啊,无人能帮一把,还……”诚嘉帝没有说下去,刚刚有点兴致的心情仿佛又低落回去。 卫兆启低了低背,想了一下说道,“圣上是不是在想晋王的事?” 诚嘉帝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内侍的话,眯眼看向墙上的铜油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觉得朕做得过份吗?” 卫兆启小心翼翼的回道,“圣上,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皇上首先要顾的是天下臣民,先国后家,不得以而为之。” “先国后家……”诚嘉帝喃喃自语。 “是,圣上!” 诚嘉帝轻笑了一下,“你可真成精了!” 卫兆启见皇帝心情又回来了,连忙回道:“圣上,小的不过就事论事,你说小的说得对不对?” 诚嘉帝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朕要休息了!” “是!”卫兆启挥了一下拂尘,示意其他内侍退下,他最后退了出来。 临睡前的诚嘉帝念了一句,“先国后家……” 大理寺大狱 天窗外有雪花飘落进来,落到牢房里迅速化成了水渍,让铺在地上的稻草变得更阴冷潮湿,晋王府的女眷们哭哭闹闹,一会嫌这里不好,一会儿又要求加棉被,还当自己是晋王府的贵人,狱婆子冷眼讥笑,“进了大理寺还不老实,真是嫌命长了!” “大胆,敢对晋王府的人不尊,小心扒了你的皮!”晋王府某个管事婆子叫道。 狱婆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腿大笑:“哎哟喂,可了不得,居然还当自己是晋王府的管事婆子,我呸……” “你敢呸我,看我不揍你……”管事婆子冲上来就想打人,可惜被栏杆挡住了,根本够不着,只好跳脚骂人。 狱婆子怎么会怕她骂,进了大理寺能出去的可没几个,不是流放就是死刑,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她们根本不在意这里的犯人以前是什么身份,那怕是皇亲国戚都没用,她们一视同仁,见她们跳脚骂人,几个狱婆子也开骂,那些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婆子哪能受得了这待遇,骂不过就闹,闹不过就哭,晋王妃实在看不下去了,喝了一声,“闭嘴!” 果然就是王妃,这一声喝,还真让人闭嘴不说了,一个妇人哭叫道,“母妃,你孙女病了,她喊冷,能不能让人加床被子?” 晋王妃刚想说什么,话被狱婆子接了,冷笑一声,“怕什么冷,我告诉你,早点冻死早点超生,省得在这里受活罪!” “母妃……”妇人伤心不已,哭哭啼啼的叫道。 晋王妃暗暗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根本不想添被子的狱婆子,低下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 妇人连忙叫道:“母妃,我们可是皇上的亲叔叔,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是啊,母妃,我们犯了什么罪,要这样全府上下都关在大理寺牢房内?” “母妃,让父王救我们,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们都熬不到过年的,真的,母妃——” 晋王妃花白的头发显得很凌乱,她已经无精神再去计较了,几个媳妇的请求,她仿佛没有听到。 牢房角落,赵重光的妻子顾氏在阴冷潮湿的草堆上,起伏不平的胸口,慢慢的不再起伏,露在外面的脚脖子突然抽动了几下,然后变得僵硬梗直,不知不觉中,顾氏竟停止了呼吸,可惜没有人看到她断气的这一刻,生于富贵,死于牢狱,这也许是她从没有想到过的结局吧。 在她身边,她的长辈、婆母、妯娌因为没有要到棉被而哭闹成一团,根本不知道,一个生命消失在冰冷的牢房之内。 大理寺男狱房 相对于女人们闹成一团,已经进来近十天的男人们冷静多了,他们由开始的狂燥不安,到现在的默默无奈,差不多已经知道结果了。 已经近五十的晋王长子看到天窗外竟下了雪,牢房内冰冷的寒意早已让他四肢失去了知觉,几个小孙子偎在他怀里,从不亲近孩子的他,伸手摸了摸孙子们的头。 有一个小孙子实在忍不住的问道,“祖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到有碳火的家里?” “家里……” “是啊!” 晋世子摇摇头,“回不去了!” “为何?” “祖父也不知道为何?” “连祖父都不知道,那谁知道?” 晋世子看向自己的父亲晋王,“也许,你们的曾祖父知道吧!” 小孩子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曾祖父,并不敢上前去问,扁了扁嘴躲到祖父怀里了。 孩子们不敢问,晋世子忍不住问道,“父王,听说东州府的案子结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晋王府了吧,你说皇上什么时候提审定罪晋王府?” 晋王没有睁眼,却开了口,“哼,他敢!” 晋世子叫道:“父王,我们现在正坐在大理大狱,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晋王冷哼:“不要忘了,我可是赵氏宗族的族长,要办我的罪,那也得看看宗族同不同意!” “父王,可是我们都进来近十天了,没听说宗族为我们求情,你……” “慌什么,急什么!” “父王……”原来绝望的晋世子高兴的叫道,“父王,难道我们能回府过年?” 晋王睁开了眼,“差不多吧!” 晋王其他几个儿子听说能回府过年,原本绝望的心瞬间活过来,个个围到晋王身边, “父王——” “祖父……” “曾祖父——” 晋王府四代人相互看着,仿佛诚嘉帝明天就能放了他们似的。 开国公府 缠绵大半夜的夏琰和童玉锦终于可以静静的说一会儿话了,夏琰摸着童玉锦的小脸问道,“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我很累,现在不想回答!”童玉锦钻在夏琰的怀里说道。 “哦,那就以后再答!”夏琰亲了一口童玉锦的额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童玉锦闭着眼回道,“抓到剌客了吗?” “还没有!” “哦……” 夏琰说道:“别担心,虽然没有抓到,但是我已经查到是谁了!” “是谁?” 夏琰回道:“晋王和青山帮余孽联手干的” “人都抓到了吗?” “青山帮余孽没有抓到!”夏琰回道。 童玉锦问道:“我听说晋王府上上下下五百口人都被抓了,皇上这是要办了晋王府?” “不知道!”想着皇上模棱两可的态度,夏琰不确的回道。 童玉锦睁开了眼,想了想说道:“估计不会办了晋王府!” 夏琰已经坐了起来,准备穿衣,童玉锦问道,“你今天早朝?” “嗯!”夏琰想了一下童玉锦的话,问道:“为何不会办了晋王府?” “我听姐夫说,晋王是赵氏宗族族长,如果办了他的话,会让圣上失去宗室的支持。”童玉锦回道。 夏琰若有所思:“可是现在……” “不可能,我说你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夏琰看了看童玉锦,没有说话。 童玉锦说道,“圣上抓晋王府可能只是一种警告。” “什么?”夏琰眼神凌厉的闪过。 童玉锦见夏琰这样,叹口气摇了摇头:“子淳,你别因为我被刺,就失去思考的能力,你应当懂的,这里面不仅仅是朝庭国法的事,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在你姐夫家就想这些了?”夏琰抬眼问道。 “嗯!”童玉锦点了点头。 严肃的夏琰马上变得非常委屈:“你连一个消息都不给我,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对不起!”童玉锦伸手环上夏琰的脖子,“对不起……” “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 “可你不是想回家吗?” “回家?” “是啊!” 童玉锦不明所以的看向夏琰,“我的家难道不是开公府?” 夏琰听到这话,心花怒放:“锦儿,我的锦儿……”他紧紧的搂着童玉锦,激动的心跳都加快了! 童玉锦见他如此,到是有点明白了,问道,“童玉绣对你说了?” 夏琰松开童玉锦,看向童玉锦,点了点头。 “你不害怕?” “从没有过!” “从——”童玉锦抿嘴想了一下,问道,“你怀疑我多久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乱想过……”夏琰连忙申辨说道。 童玉锦哼哼:“还说没乱想过,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锦儿,我……”夏琰不好意思了,有些无措。 “你竟敢跟一个小鬼生儿育女,也是蛮厉害的……”童玉锦的嘴被夏琰捂上了,夏琰满眼深情的说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就算是妖,我这辈子也认你了!” 童玉锦撅着嘴说道:“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妖,是个有法术的妖,把那些剌杀我的坏蛋全给干掉,奶奶的,害得我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差点又挂了!” “幸好,幸好回来了!”夏琰不停的念叨。 童玉锦看了一眼沙漏,连忙催道,“别在这里感慨了,我的故事有空再跟你讲,现在赶紧上朝,要不然来不及了。” “哦,哦……”夏琰连忙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晋王这件案子,你别插手!” “呃……”夏琰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 童玉锦回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晋王是赵氏宗族的族长,赵氏宗族不可能让圣上办了他!” “可人都被皇上抓到大理寺了,难道国法是儿戏?” 童玉锦头疼:“大哥,别天真,冷静些,男人的世界你比我懂!” 夏琰认真的回道:“晋王是我逼圣上抓的。” “什么?”童玉锦吃惊的看向夏琰,“为什么?” 夏琰别着头没有回童玉锦的话。 童玉锦看着别扭的夏琰,明白了,“为了我!” “也不算,”夏琰别扭的说道:“他贪了东州府近百万两银子,不抓他抓谁?” “大哥,大哥,……赶紧上朝去,在上朝的路上想想晋王这件案子你应当怎么做!”童玉锦看着钻牛角尖的夏琰,赶紧推他去上朝,顺便让冷风吹吹,清醒清醒。 夏琰浸在官场数十载,一直重权在握,什么的事、什么样的人,只要经过他的脑子,有什么不懂的,开始时是因为童玉锦遇剌失去理智,现在经童玉锦这一提醒,似乎明白了,“嗯,上朝的路上,我理理!” “小心点!”童玉锦说道。 “嗯!” 天在不知不觉中亮了,早朝殿内的宫灯灯光已经被白昼照得暗淡下去,今天的早朝不同于往日,它显得特别不安静,显得吵闹不堪,为何呢? 赵氏宗族的人在大殿内,他们为晋王请命来了,“圣上,你不有这样寒了我们的心哪,晋王他有什么错,要圣上你这样对待他,圣上——” “是啊,圣上,就算晋王爷贪了些银两,可这天下不都是我们赵家的吗,他晋王不打招呼就用银子是不对,可圣上你不能这样惩罚一个嫡亲的叔叔,你要是这样做,让我们这些叔伯、旁亲如何想啊,圣上!” “是啊,圣上,我们都是赵家人,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是九五之尊,你是真龙天子,你治理天下,可是也得有人帮衬是不是,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对圣上绝无二心、一定会忠心耿耿,圣上——” …… 十多个宗室轮翻上阵,整个早朝没有其他人说话的份,诚嘉帝安静的坐在龙椅上,听着他们连求情带发劳骚,偶尔回应一下,或是点个头表示自己听到他们诉苦了。 章大人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圣上真是难啊,有心想替圣上辨一句,可惜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方又行方大人就更没有插嘴的份了,他也是暗暗摇头,大陈朝的江山姓赵,所以这些姓赵的才能理直气状的站在朝殿咆哮。 赵之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起昨天晚上回家见到这些来游说的老家伙,要拉着他的父亲和自己一起到皇上跟前诉苦求情,他和父亲都没有答应,看来算是得罪赵氏宗族了。 夏琰静静的站在朝堂左侧,听着站在正中间联名为晋王求情的赵氏宗族,垂着眼,耳朵听着他们的闹腾声。 这些赵氏宗族一直求着闹着,仿佛诚嘉帝不开口,他们就不罢休似的。 这个朝会一直到午时都没有结束,十多个老头见圣上一直不松口,就一直盯着诚嘉帝,如果没有些定力,真是能气得爆走。 慈隆宫 方太后已经吃好午餐了,几个宗室里的太夫人一直在边上伺候着,等方太后漱好口后,她们顾不得饿不饿,而是小声的提醒方太后,“太后,今天的早朝倒现在还没有散,太后,这样对圣上的胃怕是不好!” 第276 章大结局1(二更) 慈隆宫 方太后已经吃好午餐了,几个宗室里的太夫人一直在边上伺候着,等方太后漱好口后,她们顾不得饿不饿,而是小声的提醒方太后,“太后,今天的早朝倒现在还没有散,太后,这样对圣上的胃怕是不好!” 方太后保养得宜的老眼并没有多少皱纹,斜斜的看了一眼这些宗室夫人,悠悠的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几个宗室夫人相互看了一眼,带的那个见大家都看向她,马上跪到太后跟前,哭诉说道:“太后,太后,过年了,马上就要祭祖了,可是晋王妃却不在,臣妇像是失了个主心骨,什么事都乱成一团,你看能不能让晋王妃先出来帮着臣妇们过个年?” 方太后垂了眼皮说道,“什么事能乱成一团?” 三王妃回道:“回太后,祭祖是多严肃多庄重的事,每年都是晋王妃带着大家备祭司用的行当,各式礼呈,臣妇们手生没有经验怕是主持不好!” 方太后半天回了三个字:“这到是!” “太后,你老人家都说是了,您看,离过年也没几天了,要不……”三王妃看向方太后,察颜观色。 方太后眯了一下眼,众人都看向她,等待她开尊口,整个慈隆殿内一片安静,宗妇们微不可见的余光相互交流了一下,都摸不准方太后什么意思,各怀心思的低下了头。 方太后见众人都低了头,抬眼眯了眯眼,说道,“都回去吧!” “太后……”三王妃见太后什么话都不说,急切的开口说道。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方太后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回道。 三王妃估摸了一下太后的态度,想了一下后回道:“是,太后,那臣妇告退了!” 三王妃行了礼领着其他宗妇出了慈隆殿,没走多远,就有宗妇问道,“三王妃,太后啥话都不说,可怎么办?” 另一个宗妇撇了一眼,“谁说太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了?” “啊……我知道啊,不就是让我们回去嘛?” “庄郡王妃,没听懂?” “我……”庄郡王妃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 五王妃得意的笑了笑,“太后既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这是等皇上下朝后商量呢?” 庄郡王妃尴尬的笑笑:“原来如此,那就是有五成希望是不是?” “差不多吧!” “那我们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也是!” 一群命妇们扭着腰回去了,她们要把太后的意思传给自己男人。 说真话,要不是男人让她们过来,她们才不会过来给晋王妃求情,没有了晋王妃挡着,她们也有机会主持祭祖了,说不定还能捞一把,不知道多好,什么不懂,都看了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不懂的,真不知男人们是怎么想的,非要把晋王捞出来,晋王倒了,其他人不是有机会做族长了嘛,干嘛还要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女人的思维与男人的思维真是天囊之别。 一定有人要问了,是啊,晋王倒了,别人不是有机会了嘛,难道这些人傻,放着宗族族长的位置不做,非要把晋王救出来? 没那简单,这是男人与权力之间的勾心与斗角,从宗族的角度去看,放倒晋王,意味着诚嘉帝想脱离宗族制诰,想拥有绝对无上的权力,这已经不是换掉晋王重立一个宗族族长这么简单的事了,一旦晋王被治罪,那么宗族的权力就会受到质疑,受到质疑的宗族族长,谁接手谁就是皇上的傀儡,试问谁想做这个傀儡,没有,所以这些宗族之人情愿内斗,也不会让诚嘉帝搞掉晋王,失掉宗族权力。 朝殿内 午时已经过了,宗族的人还在苦苦求情,还在唠叨个没完,诚嘉帝坐在龙椅上,屁股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微微侧了侧身子,目光在不经意间射向夏琰。 夏琰感知到了,微抬眼皮,回应了诚嘉帝的目光,一来一回之间,仿佛说了几句话。 诚嘉帝仿佛说道,爱卿,你看,我虽贵为一国之君,可也有不得以的时候,你看看能不能放过晋王一把? 夏琰仿佛回道,圣上,你让我这个臣子看什么,这是你的国,你难道不想拔了货国秧民的蛀虫? 呃……诚嘉帝眨了一下眼仿佛回道,朕也想啊,可他既是朕的叔叔,又是宗室族长,你让朕怎么办? 夏琰皮了皮,仿佛回道,圣上,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我这个做臣子的又能怎么办? 宗室们吵囔的声音惊醒了诚嘉帝,他看到微微垂首的夏琰思索了下,转头看向大太监卫兆启,卫兆启立马明白诚嘉帝的意思了,直起身子向前一步,挥了一下拂尘,大声宣道,“午时已过,有事等下次早朝再议!” “圣上,圣上,不能等到下次了,下次就要过年了!” 诚嘉帝已经从龙椅上站起来了,听到三王爷大声叫囔,停止了脚步,回头朗声说道,“朕会亲自去见叔叔!” “圣上——”三王爷双眼死死盯着诚嘉帝。 诚嘉帝抬头看向大殿门外,回道:“明天就去!” 三王爷先一愣,后一喜,连忙叩首:“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宗族其他人似乎明白圣上的意思了,跟着一起谢恩。 诚嘉帝说完后,余光看了一眼仍然垂首的夏琰,挑了挑眉角,不动声色出了朝殿。 朝殿门廊外,方太后的大管事正等在哪里,见到诚嘉帝行礼说道,“启禀圣上,太后已为圣上准备好了午膳,请圣上过去用膳!” 诚嘉帝点了点头,“带路!” “是。” 宫门外 下了朝的官员已经陆陆续续上了马车回去了,夏琰和赵之仪等人走在一起,从后面跟上来的章大人和方大人跟他们打了招呼,“小候爷和赵郡王还没有上马车?” 赵之仪笑回:“马上,两位大人是回家还是去酒楼?” 章大人笑道:“一大把年纪了,不去折腾了,回家吃顿安生饭,你们两个到什么地方吃好的?” “京里就这么几家酒楼,都吃遍了,能有什么好吃的,回家去!” 章大人笑笑,“也是,不跟你们年轻人聊了,回去了!” “章大人走好!” “两位也赶紧回去吧!” 四个人相互拱了拱手,章大人和方大人先上了马车回去了,赵之仪见人都走了,才问道,“圣上明天真去见晋王?” “你说呢?” “朝殿上没有戏言,看来是真的了,你打算怎么办?”赵之仪问道。 夏琰瞟了一眼赵之仪,“我能有什么打算!” 赵之仪一脸疑惑的看向夏琰,“抱着婆娘睡了一觉后,想法变了?” “去你的!” 赵之仪咧嘴笑笑,“他毕竟是圣上,这天下毕竟姓赵,你说对吧,子淳!” “姓赵的也包括你。”夏琰哼道。 “当然……喂,喂,子淳,你不地道,我可一直跟你并肩战斗的。” “知道!” 赵之仪问道:“那明天……?” 夏琰回道:“听圣上的!” “明天我陪你!” “德性……” 开国公府 夏琰回到府里时,童玉锦和孩子正在主院正厅,正厅里,大家似乎都在,济济一堂,显得非常热闹,双胞胎看到夏琰回来,连忙从开国公怀里出来,“父亲,父亲,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父亲要办公务!” “那现在办完了吗?” “今天的办完了!” “哦,那今天就不会再出去了,是吧?”朵朵仰着小脸认真的问道。 “差不多!” 夏琰边回话,边弯腰抱起了女儿,伸出另一只手搀起儿子,到了开国公面前,“父亲——”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你……”开国公刚想说你为了个女人,什么爹啊娘的都不要了,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噎了下去,“你这个臭小子,下次再要死要活的,我饶不了你!” “嘻嘻,原来‘臭小子’就是父亲,父亲你的小名叫‘臭小子’吗?”朵朵拍着小手天真的问道。 夏琰不满的看了一眼开国公,然后对女儿说道,“祖父嫌父亲回来的晚,在教训我,这是教训的话。” “哦,我明白了,”朵朵说道:“你是祖父的儿子,所以祖父要教训你,弟弟是你的儿子,所以你要教训弟弟,对吧?” “呃……”逻辑不错,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夏琰看向小池鱼儿子,“对,对,我们朵朵说得不错,就是这样!” 天天不高兴了,一本正径的说道,“可是我没有调皮,父亲不会教训我。” “对,对,我的大孙子说得对,只有你爹不听话,所以祖父要教训他。”一直受夏琰管制的开国公,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孙子孙女这一搀和,搞得他神清气爽,好像报了什么大仇似的,太爽了! 童玉锦翻了一个白眼,开国公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般幼稚。 高氏也悄悄撇了撇嘴,暗骂了句,老不正经的,跟两个四岁的孩子似的,连忙笑着说道,“既然三郎回来了,大家赶紧去正厅吃饭。” 夏四郎的儿子夏宇哲见夏琰抱了朵朵,也粘到夏四郎腿边要抱,夏四郎弯腰抱了儿子,夏宇哲高兴的搂上他的脖子。 夏淑莹的儿子宝弘看了看夏宇哲,悄悄的耷了耷小脑袋,夏八郎见夏七朗挽着怀孕的妻子,就自己单身一人,连忙走到宝弘身边,搀起他的小手,“宝弘,你跟小舅舅坐一起,好不好?” 吕宝弘见自己有人搀高兴的点了点头。 夏淑莹见儿子有人关心,高兴的抿了抿嘴,有些感动,这个娘家跟以前不一样了,总让人觉得温情,真好! 这一顿小团圆饭吃得不错,气氛轻松、和偕,夏琰似乎不向往常那么严肃让人不敢靠近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人敢跟他聊天,夏八郎粘着童玉锦说话,就算童玉锦翻白眼,他还要粘着,问东问西,间或逗逗几个孩子,像个活跃气氛的大活宝。 回到听涛院时,两个孩子又睡着了,童玉锦笑着叹了口气,“这两孩子等你回来准备找你算账呢?” “为何?” “你说呢?” “哦,哦……”夏琰嘿嘿笑了,“估计到现在都忘了吧!” “差不多!”童玉锦笑道,“赶紧洗洗睡睡吧!” 夏琰回道:“是累了,还好站在朝殿内打了几个盹。” “能打盹?” “怎么不能!”夏琰挑眉。 “噗……”童玉锦捂着嘴笑了,“三更天就要起床上朝,我估计十个有九个要打盹。” “只要不涉及到要事,能偷偷打个盹。” 听到要事,童玉锦收起笑容,“晋王的事怎么?” “被你猜中了!”夏琰无奈的回道。 “走走过场?” “差不多!” 童玉锦叹道,“谁让晋王的根基深呢,不过,皇上借着你的手把晋王府的人关到大理寺,算是对他最严厉的警告了,他应当会收敛吧!” 夏琰眉头轻皱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嘴上却说道,“别管赵家的事了,累死了,睡吧!” “好!” 两口子洗洗漱漱上床睡了,多少天了,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可是……唉……,美珍看着夏小同过来叫门,连连摇头叹息,“就不能让候爷和夫人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吗?” “你以我想啊,真是的!”夏小同不高兴的撅嘴,心想,我也多少天没睡过个安稳觉了,谁来同情我一下。 美珍见夏小同口气不善,哼道:“那你去叫!” 夏小同连忙求饶,“美珍姐,真的,赶紧,小开在外书房等着爷呢?” “知道了!” 美珍转身准备推门,夏小同趁机拉了一下美珍的手,她羞得连忙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丫头才伸手拧了一把夏小同的胳膊,“作死啊!” 夏小同嘻皮笑脸的说道:“要过年了,别乱说话,我死了,你守寡怎么办?” 美珍脸红了:“去你的,我不会再嫁人呀,难道要吊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我怎么就歪脖子,我也长得清秀隽永好不好?” “真不害臊,谁自己夸自己!” “嘿嘿,我就是这么一说!” “不跟你扯了,我要去叫候爷了!” “赶紧,小开真的急” 美珍再次拧了一下夏小同,他甜蜜的龇着牙,心想,明年就能娶了吧! 美珍叫了好几遍,夏琰才醒过来,“什么事?” “回候爷,开将军在外书房等你!” 夏琰用手捋了捋脸,“我知道了!” “是!” 童玉锦睡得跟个小猪似的,夏琰起床出去都不知道。夏琰快速来到书房,问道,“怎么回事?” 夏小开回道:“回候爷,有人发现青山帮余孽的踪迹。” “在哪里?” “京郊某小村里!” 夏琰问道:“有探到他们什么动作吗?” 夏小开回道:“回爷,他们似乎想往北,但是京畿一带戒严,他们出不去。” “出不去?” “是,是爷!” 夏琰坐到书案后面,想了想说道,“去抓人!” “是,爷!” 夏琰突然说道:“不过,不要抓住!” “啊,”刚想转身出去的夏小开立马又回过头,“爷,这是……” “我想想看看青山帮后面是谁?” “不是晋王吗?”夏小开说完后,立刻反应过来,“爷是想看看辽人那边是何人?” “嗯!” “我明白了!” 是夜,京郊某小村一群黑衣人围攻一群商人,这群商人似乎有些身手,竟被他们逃了,等他们逃离京城后,揭掉伪装后,分明就是青山帮余孽毛钱贵等人,其中一个不敢相信的说道,“我们这就逃出京城了?” “是啊,怎么跟做梦似的。” “老大,我们逃出来了,现在去哪里?” 毛钱贵皱眉,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男人说道,“老幺,是不是逃得太顺当了?” 老幺回道:“大哥,不管是我们算计姓夏的,还是姓夏的算计我们,我们的目的是逃走,现在达到了,就是成了!” 第277章 大结局2 毛钱贵皱眉,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男人说道,“老幺,我们逃得是不是太顺当了?” 老幺回道:“大哥,不管是我们算计姓夏的,还是姓夏的算计我们,我们的目的是逃走,现在达到了,就是成了!” 毛钱贵不高兴的说道:“可姓夏的想知道我们后路!” “大哥,他知道又怎么样,想跟辽人干,他暂止还没有这个本事!”老幺笃定的回道。 毛钱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大家赶紧上路,在年前到达辽部部落!” “是,大哥!” 天慢慢的亮了,夏琰就在书房的榻上眯了一会儿,夏小同见他醒了,连忙上前说道,“爷,小开的消息传回来了,姓毛的向辽部方向逃了!” “嗯,让人盯紧!” “爷,不抓?” “还不是时候。” “哦!”夏小同还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身走了。 夏琰歪在榻上,一个人眯眼想了很久,直到外面小厮来禀,皇宫内侍卫大人到了,他才醒过神来,眉头皱了下,说道,“请他稍等!” “是,”丁小五回道。 夏琰抚了下额头,揪了揪眉心,振作精神把卫兆启迎进书房,“卫管事,这也太早了点吧?” 卫兆启笑眯着眼回道:“圣上说,早点好,早点大家能过个安生年。” 夏琰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圣上所虑极是,臣肤浅了!” “夏候爷也别谦虚了,皇上说了,让你把夫人带上!”卫兆启说道。 听到带童玉锦,夏琰的脸色都变了,带着冷意的笑说道,“晋王他不上公堂吧?” 卫兆启仿佛没有看到夏琰生气,仍然笑着说道:“是,是,圣上知道候爷会这样说,早就吩咐小的了,他说就是让夏夫人跟着,要是有什么律法方面的事,可以回个话!” 夏琰胸口起伏,压着怒意回道,“大理寺、刑部的人比内子更合适!” “夏候爷,别紧张,圣上知道你爱护妻子,就是叙叙,没别的!”卫兆启解释说道。 夏琰可不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可是看着圣意已决,一大清早就来叫人,无奈的拱手回道,“微臣知道了!” “多谢夏候爷体谅!”卫兆启挥了一下拂尘笑道,“那小的就去下一家了!” “卫管事,请!” 卫兆启转身之前笑着问道:“夏候爷不好奇我去哪家?” 夏琰回道:“如果没猜错,是赵郡王吧!” “小候爷果然聪明,正是,那小的就先行一步了!” “请!” “告辞了!” 等卫兆启走后,夏琰气得摔了桌子上的砚台。 夏小同吓了一跳,已经很久没看到过爷发火了,缩着头站在角落,一直等他气消了才敢开口问话,“爷,你这是……” 夏征一脸冷色:“居然拿我们两口子去做好人!” “爷,你的意思是,圣上……” 夏琰甩着袖子气鼓鼓的回到了内院,童玉锦已经起床了,正在跟孩子们摆早饭桌子,见他回来,笑道:“正想让人去叫你,你就回来了!” 气呼呼的夏琰见到孩子,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一脸温和的面对着孩子们。 朵朵站在小凳子上正在摆夏琰的筷子,摆好后得意的转过头,“父亲,你的筷子是我摆的哟!” “父亲谢过朵朵!” “父亲,你快点坐过来,我帮你端碗!” 夏琰摇了摇头,“粥烫,等你长大后再帮父亲端!” “哦,那我要快快的长大才好!”朵朵笑嘻嘻的说道。 夏琰欣慰的摸了一下女儿的头,说道:“好,那就快快的长大,给父亲盛汤端饭!” “嘻嘻,好啊!” 天天看了一眼拍马屁的姐姐,给夏琰行了一礼,“父亲!” 夏琰伸手也摸了一下天天的头,“去坐吧!” “是,父亲!” 看着夏琰摸儿子头,童玉锦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不过没表现出来,而是招呼孩子们吃饭,一家四口安安静静的吃了早餐。 早餐后,一家四口坐在厢房榻上消了会食,夏琰就让彭大丫进来,对她说道,“带着天天和朵朵去我的练功房!” 童玉锦动了动眉,夏琰一向不让孩子们去他的练功房,一是怕武器伤到孩子,二是怕孩子们因此要学功夫,说是孩子身子骨太弱,等过两年再进行基本训练,可是今天却……难道自己要和他一起出去,他要把孩子支开? 不得不说,童玉锦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男人的,果然就是这样。 天天一听说可以去练功房,两只小眼马上就亮了,“真的,父亲,可以吗?” 夏琰微笑着点了点头,“嗯,让彭姨带你们去认认兵器!” 童玉锦哇喔了一声,“哇,好像好好玩样子哟!” 天天点头:“那些兵器,我早就想伸手摸摸了,父亲,我能摸吗?” “彭姨说可以就可以!”夏琰笑道。 “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可怜的两个孩子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可爱的爹娘正一唱一合,准备把他们扔在家里。朵朵见天天对练功房感兴趣,她也跟着凑热闹,两个孩子手搀手跟着彭大丫去了练功房。 等孩子们走后,童玉锦问道,“什么事?” 夏琰脸色冷了下来:“圣上让你跟我去大理寺大狱!” 童玉锦问道:“去见晋王?” “嗯!” “什么时候?” “马上!” 童玉锦说道:“我还以为要去远地方。” “要是远地方,我们把孩子带上!”夏琰伸手握住童玉锦的手说道。 “你舍得?”童玉锦反问道。 夏琰叹气:“总不能让孩子们再受一次罪。” 童玉锦叹气,“也是!” “既然去,那赶紧吧!”童玉锦松开夏琰的手,边说边找什么东西。 “你要带什么东西?”夏琰不解问道。 童玉锦笑了一下回道:“不是带东西,我给俩孩了画个小漫画,告诉他们,我们太阳下山之前回来!” 夏琰点了点头,童玉锦在橱柜里找到了碳笔,刷刷,不一会儿功夫,一副连环似的漫画就出来了,画面从出门到回家,大概就是十多副画,如同一个小故事,可爱又通俗易懂,夏琰瞄了一下,房间内外没有人,下额抵在童玉锦肩上看她画画,低声问道,“你们哪里的画法?” “嗯!” 夏征炎见童玉锦大方的回了自己,笑道:“倒是有趣!” 童玉锦得瑟说道:“我们哪里有趣的东西多了,这算什么!” 夏琰眨了一下眼,“一千年后什么样子?” “跟现在大不一样!”童玉锦回道。 夏琰好奇的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童玉锦回道:“所有的都不一样。” “比如……” “比如没有候爷这样的爵位!” “你……” 童玉锦见夏琰要生气,连忙笑道:“嘻嘻,今天没空跟你讲了,赶紧出发!” “你可别被我逮住!” “知道了,老公大人!” “夫君的意思?” “对,你可以叫我老婆。” “真是古怪的叫法!” “嘿嘿!” 夏琰和童玉锦两人一起去了大理寺。 今天的大理寺全部戒严,除了大理寺卿樊中易,其他官员及宗室成员一律都在大理寺门口,没资格入内,当然除了夏琰两口子,还有赵之仪,晋王的案子是他们经手的,他们不进去,谁进去。 大理寺大狱 晋王已经接到通知,圣上将亲自面见他,他的儿孙们个个激动的围在他身边,晋世子说话有点发抖,“父王,你看,圣上亲自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晋王老眼皮了一下,看了看众儿孙们,半天才哼了一个字,“嗯!” 晋世子见父亲都认同了,高兴的直搓手,“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 长孙赵重光坐在角落默默的注视着晋王的神情,他发现自己的祖父听说圣上亲自来见他并不高兴,为何呢?他阴沉沉的不知想着什么,发妻死于牢内,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也是,对于他们这样的男人,只要手中权力还在,女人算什么,去了旧的,还有新的,只会更年轻更漂亮,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印堂越来越暗,越来越凶险! 大理寺大狱女牢房 几个狱婆子躲在角落里咬着耳朵,一边说话,一边瞄着对面不远处的牢房,说道,“你说他们会不会翻身?” “皇上都亲临了,说不定还真能翻身!” “这些人会报复我们吗?” “要是真出去了,还真能!” “那可怎么办?” “不过想想也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为何圣上不直接放了他们,而是要到大理寺见他们?”婆子说完后,老眼看向其她几个婆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得不说,这个人老成精的婆子终于说出许多人的想法,是啊,皇上如果要放了晋王,直接下令,让人放出去得了,然后晋王去宫里谢恩不是更好,为何偏偏要亲自来? 这也是晋王的顾虑,也是他半天才敢哼一字的原因,皇上倒底什么意思呢? 大理寺外 当马车就要停下来时,童玉锦问向夏琰,“直接召晋王进宫觐见不就得了,他为何还要亲自来大理寺,还把我给捎上?” 夏琰冷嗤一笑,“你都说了,圣上借着我的手把晋王弄到了大理寺狱,能让他轻易出去吗?” “哦,”童玉锦一边回话,一边快速捋了一遍晋王的案子,心中有数了。 赵之仪已经下了马车,正在大理寺门口跟宗族的人,还有其他官员打招呼,见夏琰的马车到了,连忙对众人抱拳,“各位先聊,某有事先行一步。” 宗族的几位老王爷见他去迎夏琰,个个坚着眼角,一脸阴沉的样子,“还知不知道自己姓赵?” “人家现在这样,那还管姓不姓赵?” “老四可真行,看看他以后需不需宗族,可千万别求到宗族,要不然……”说话之人想逞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他自作聪明的以为别人没听出来,夸张的哼哼。 其他人心知肚明,就当自己没看到这一幅虚张声势的样子。 赵之仪没有听到宗族之人的话,就算听到,估计也不会在意,和这些吃闲饭的人计较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办实事,既可得到圣上的赏识,又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岂不是一举两得。 赵之仪见童玉锦被夏琰半抱着下了马车,眉头扬了扬,难道圣上要审二叔晋王? 不得不说,像赵之仪这样的人,触角还是挺敏锐的,诚嘉帝虽没说正式开堂,估计跟开堂也差不多了,他可不是随意来看看这个二叔的,能让他纡尊降贵来大理寺,没那么简单。 等在大理寺门口的小黄门(泛指宦官,皇宫内有官职的太监)见夏琰夫妇和赵之仪都到了,连忙小跑着过来,尖声细气的行礼叫道,“小候爷,赵郡王,夏夫人,圣上正在大理寺正厅等各位,还请三位随我来!” 从小黄门点头哈腰的程度就可以看出对面之人官职、权重大小,荣宠如何。大理寺门口一众人等谁都看出来了,这两个三十岁左右的青中年男人已经踏入权力巅峰了。 大理寺内某正厅 诚嘉帝坐在主位上已经有了一会儿,他托腮思考,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边上,大理寺卿樊大人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出。 大厅正中间,跪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只见他眼泪鼻子一大把的哭诉道,“圣上,臣错了,臣真得知道错了,圣上,你就看在老臣没几年就要入土的份上饶了臣吧!” 诚嘉帝放下拄着头的手,温润和熙的问道,“叔叔一直说自己错了,那叔叔错在哪里呢?” 正在挤眼泪的晋王见诚嘉帝终于有反应了,又发觉皇上用了‘叔叔’一词,脑子迅速做出反应,他知道皇帝给他机会认错了,于是连忙磕头认错,“圣上,我的大侄子,叔叔我不应该啊,不应该不做好家主,不应该不教育好子孙,让他们一个个不成气,整天铺张浪费、大把的用银子,搞得银子不够用,臣就……臣就……,圣上,臣千不该万不该贪得无厌啊!” 诚嘉帝看向晋王,问道,“有算过贪了多少吗?” “呃……”晋王没想到诚嘉帝接话了,而且还问出这么直白犀利的话,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叔没有算过?”诚嘉帝的语气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在叔前面加了个‘皇’字。 晋王的心没有来由的跳了一下,暗暗咬了一下牙回道,“回……回圣上,总有百……百万两吧!” “百万两啊!”诚嘉帝的语气很轻,仿佛自言自语。 “是,是……”寒冬腊月,晋王的额头隐隐有汗冒出。 说真话,百万两对于皇家的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那诚嘉帝为何要抓他,又为何亲自来大理寺见晋王呢? 为何呢?别急,来看看男人们如何勾心、斗角,又是如何在权力中角逐的。 “能说说这百万两都是怎么来吗?”诚嘉帝仿佛随意家常。 “圣……圣上,臣……臣没脸见你,没脸见列主列宗啊!”晋王只说结果,不说具体细节,纯粹想打滑滑过去,不想说这些银子的具体来源。 诚嘉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晋王,并不接他的话,看着他干嚎。 “圣上,你治臣的罪吧,臣不怨,是臣有错在先,真的,是臣的错,你就治我的罪吧!”晋王说过话之后,全身伏地,等着皇上治罪。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上想让晋王干嚎,想消耗他体力,想让他心神俱惫,可是年老疲惫的晋王也不傻,迅速全身伏地,头抵地,看着行礼,实则一边休息,一边想着对付皇上的问责,更重要的是琢磨皇上想拿他怎么样? 一君一臣,看似一强一弱,实则一角一逐。 两个当事人仿佛没感到什么,可苦了站在边上的樊大人,樊大人后背已经全部湿了,低下的头,额边的汗早就滴过了,他很想用手擦一下,可是一动也不敢动。 卫兆启站在正厅门口,低着头眯了眯眼,悄悄往外面探了探身子,不远处有人过来,转身跨了一步,对皇上说到,“圣上,小候爷,赵郡王到了!” 诚嘉帝没回话,他的目光瞄了瞄仍然伏在地上的晋王,探究般看了看,不时还眯了眯眼。 卫兆启见夏琰来都没有能让皇上放过晋王,暗暗挥了一下手,门廊外的夏琰和赵之仪看到了,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等宣召。 “晋王叔想让朕如何治你的罪呢!”诚嘉帝终于开口问话了。 晋王的身子从地上直起,拱手作揖,“罪臣听从皇上发落,绝无半句怨言。” 诚嘉帝的面色已经不再和润,威严而肃穆,嘴里却说道:“朕倒是念着叔侄之情,可这天下人都看着朕呢,你让朕如何是好呢?” “圣上——”晋王抬头看向诚嘉帝,感觉到侄子要出手了,果然—— “宣小候爷夫妇、赵郡王觐见。” “是,圣上!” 夏琰见卫兆启跨出门槛一步,朝他行礼,“候爷、郡王请——” 夏琰等人转过门厅时了正室,见到诚嘉帝就行礼,“臣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 “平身!” “谢圣上!” 夏琰等人行完礼后,往侧边站了站,晋王跪在正中间就显得特别显目。 赵之仪看晋王除了可惜,还是可惜。 可是夏琰夫妇看向晋王绝对不是什么可惜了,他们明里暗里似乎已经过招许多次了,再加上童玉锦遇剌,他们之间可谓势同水火,那目光碰上,可谓火花四射,都是火药味。 诚嘉帝等臣子们之间无声的过完招后,才开口,“夏爱卿——” “臣在——”夏琰上前行礼。 “你来说说,晋王犯了那些罪?” “是,圣上!”听到诚嘉帝如此问话,夏琰知道,这个恶人自己做定了,不过也罢,自己跟晋王之间早以势同水火,也不在乎明面上点破了,拱手回道,“回圣上,东州府肖会遂的赃银几乎都进了晋王府,不仅如此,晋王私结三省六部某些官员为京东府前知州铺路,自从三年前,微臣开始查东州府开始,晋王就扰乱臣的视线,让臣不能及时明朗的处理东州府之事!” 诚嘉帝问道:“皇叔,夏爱卿所奏可属实?” 晋王回得很小心紧慎:“圣上,贪银子的事,臣供认不讳,可其他的事臣不能认,臣没有做过。” “夏爱卿——” 夏琰回道:“圣上,臣有理有据,绝不信口开河。” “理据何在?” 夏琰回到,“大部资料和东州府案件并在一起。” “那没有并一起的是什么?”诚嘉帝问道。 “圣上——”听到这里,童玉锦出列了,她给诚嘉帝行了礼,回道,“圣上,这算不得正式审案吧?” 诚嘉帝看向一脸稚气的童玉锦,严肃过后微微一笑,“算不得!” 童玉锦咧嘴一笑,“圣上,既然算不得,不如臣妇讲个故事给圣上听听如何?” “你就这么喜欢讲故事?”诚嘉帝问道。 童玉锦笑回:“圣上,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跟给圣上讲的故事不一样!” “是嘛?”诚嘉帝问道:“有何不一样?” 童玉锦拱手回道:“给孩子讲小蝌蚪找娘亲的故事,给圣上讲移花接木的故事。” “移花接木?”诚嘉帝眯了眯眼。 童玉锦回道:“是,圣上,移花接木的本意是指把一种花木的枝条或嫩芽嫁接在另一种花木上,实际是说心怀不轨之人用手段更换人或事物来欺骗别人。” 晋王听到这里,目光倏的一下射向童玉锦,“你就是那个不伦不类、没规没矩上公堂的女人?” 夏琰目眸中泛寒、目光冷厉的射向晋王,“圣上都没有说拙荆一个不是,晋王爷,还请留留口德!” 晋王一脸横相:“哼,一个妇人不安于内宅,整天抛头露面,难道男人是吃软饭的!” 夏琰一个键步就要上前去揍人,童玉锦伸手拉住了他,“夫君,你看你生的花容月貌,仙人之姿,你有资本吃软饭啊,再说了,这是变相夸你婆娘有本事,多好!” 原本一触即发的火药气氛经童玉锦这一调贶,倒是松泛了不少,赵之仪暗暗叹了口气,这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诚嘉帝仿佛没有看到两个臣子就要大大出手,他拄着手看着,仿佛是个看戏之人,见童玉锦三言两语化解了一场争斗,眉角不自觉的抬了抬。 童玉锦余光瞄了瞄风轻云淡的诚嘉帝,笑道,“圣上还要听故事吗?” “听!” “好。”童玉锦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话说四十年前,某户大富大贵的大姓人家,家主生了几个儿子,个个儿子都生得风流倜傥、气度不凡,随着他们慢慢长大,当家长子接了家主之位,其余儿子也开始分谋事做,开府建衙。在这众多儿子当中,某个儿子有一天偶然流留风月场所,识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两人一见倾心,心生爱慕,竟暗暗许下白头到老之约定,虽然男未婚,女未嫁,可惜一个是名门贵公子,一个是风月场所之伶人,两人身份地位千差万别,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千般无奈之下,女伶人远嫁江南,贵公子回归正途,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段美好的姻缘似乎就止于此了。” 看着童玉锦讲得连连摇头叹息,一副可惜不止的样子,诚嘉帝挑眉问道,“你就给朕讲这样的故事?” “当然不是,圣上!”童玉锦收回叹息的样子回道。 诚嘉帝问道:“为何不讲下去?” 童玉锦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圣上,我讲故事,喜欢听故事的人在边上敲边鼓,才会越讲越有劲。” 诚嘉帝再次挑眉,“你让朕问?” “嘻嘻,圣上你要是不想问,我让赵郡王问!”童玉锦笑着说道。 诚嘉帝问道:“为何不让子淳问?” 童玉锦别了一眼自家男人,说道:“我跟他太熟悉了,我说上句,他就知道下句,根本问不出精彩的话。” “你这意思非朕问不可了?” “不敢,不敢!” 诚嘉帝说道:“之仪跟你也熟,你总不能让皇叔问吧?” “要是晋王爷愿意问,当然也可以!”童玉锦说道。 “不可理喻,圣上,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晋王连忙说道。 诚嘉帝轻轻嗤笑一声,“那朕就来问问,看看这故事倒底有多精彩?” “是,皇上,您请问——” “什么叫似乎止于此了?”诚嘉帝开口问道。 童玉锦跟着回道:“回圣上,就是没止于此的意思?” “何意?”诚嘉帝问道。 童玉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回圣上,求而不得这四个字你能理解吗?” 诚嘉帝的面色几不可见的冷了冷,童玉锦见此暗暗吃了一惊,难道触到老虎须了?不会这么倒霉吧!幸好诚嘉帝及时恢复了脸色,问道,“有些理解!” 童玉锦合了一下手说道,“圣上,求而不得对于普通来说,随着时间这件事就慢慢过去了,可是对大富大贵的人来说,在他们眼中,没有求而不得东西……” “怎么可能,就算朕贵……”诚嘉帝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口。 看到皇帝脸色发黑,童玉锦连忙来圆大BOSS的失态,“圣上,你是谁啊,你可是自律性极强的一代明主,你怎么可能跟那些没有自律性的人比!” 不得不说,童玉锦这个圆法圆得诚嘉帝极为高兴,悠悠的说道,“朕求而不得就是自律?” “当然,这是明君才有的品质嘛!” 诚嘉帝眯了一眼童玉锦,“行,这马屁朕接收了,你继续讲故事!”他几不可见的看了看夏琰,怪不得舍不得这个女人,倒是有意思。 “多谢圣上!”童玉锦一边回话,一边想道,回家就问夏琰,诚嘉帝到底求而不得谁了,笑笑继续她故事,“圣上,这们贵公子,明着让心爱的女人远嫁他乡了,实际上,两年后,这个女人的男人继续回到了京城,并且在这位贵公子门下做事,他们在人们不知道的角落继续过着风花雪月的日子!” 晋王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诚嘉帝没听出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问道,“这种事,话本子里很多,有什么特别吗?” “圣上问得好!”童玉锦一脸笑意的说道。 诚嘉帝微微皱眉。 童玉锦连忙陪笑说道,“圣上,别生气,臣妇严肃点,严肃点……” 说着严肃,实际上还是随性的很,看得赵之仪想偷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也许在家里,童玉锦就是这样对夏琰的吧,这得多有趣啊,怪不得夏子淳一天都离不开这女人,心里竟微微泛起了酸,哼,竟让他捡到了宝,不过,我家的也不错,想到这里,心里终于平衡了点,继续看这个看似插科打挥,实际就要揭示真相的童玉锦。 童玉锦说道:“这件事风花雪月的事除了让当事人很享受以外,还有了风花雪月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他们生了一个儿子……” 诚嘉帝倏的一下看向晋王,晋王跪在地上,低着头,仿佛木雕泥塑,一动也不动。 诚嘉帝收回目光,“你是如何知道的?” “先推理,然后求证!”童玉锦回道。 “求证?” 童玉锦说道:“是,圣上,不过臣妇几乎没要求证。” “何意?” “东州府前知州长得跟晋王太像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就是父与子的关系。”童玉锦直接回道。 既然点名点姓了,晋王跳脚大骂:“你放屁,这天下长得像的人何其多?” 童玉锦根本不怕晋王骂,毫不在意的回道:“王爷大人,要是肖会遂的父亲不是你的门生,就在江南从没来过京里,你说这话还有人信,可是姓肖的直到死,都在你府里做庶务管事,你说这话谁信啊!” “你……”晋王转过身来,呼地抢地,“圣上,这个女人简直胡言乱语,就是污蔑……” 童玉锦突然叫道:“圣上,你看看,这呼地抢地,跟肖会遂简直一模一样,他们要不是父子,我的姓倒着写!” “噗……” 赵之仪以为自己笑出声了,结果发现自己的嘴死死憋着呢,那是……他抬眼,发现皇上直大笑着。 诚嘉帝边笑边用手指着童玉锦,“你……你怎么能这样逗!” 童玉锦扁嘴仿佛很委屈的说道:“圣上,你不能说臣妇逗,公审肖会遂时,你可在边上,你应当看到了!” “对,对,朕看到了,是看到了!”诚嘉帝依然止不住笑意,确实是像极了。 晋王的老脸全丢光了,不过他脸不红心不跳,依然跪得笔直,“就算是我的私生子,又怎么了,那个豪门没个隐私。” “对,晋王爷说得对,那个豪门没个隐私,不过你家的隐私搞得有点大了!”童玉锦撇了老头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又想胡说什么?”晋王慌乱了,再次强辨说道。 童玉锦却不在笑了,一脸严肃,说道:“晋王爷,从进来到现在,我有胡说过一句么?” “你……”晋王竟被童玉锦的一脸正色给唬住了。 诚嘉帝坐在椅子上双眼眯起,如果说,刚才童玉锦是个逗趣女人的话,那么现在,她这一副严肃的样子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竟很有气势。 童玉锦端拱着双手到眉头,启禀圣上,“臣妇奏晋王爷混肴皇家宗室血统,有悖血统大道!” “你……你……胡言乱语” “臣妇刚才已经说了,从不胡言乱语,一切有理有据,绝不信口开河。” “圣上,你别听她乱说,臣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真的,臣有罪,你治臣的罪!” 第278章 大结局3 童玉锦端拱着双手到眉头,启禀圣上,“臣妇奏晋王爷混肴皇家宗室血统,有悖血统大道!” “你……你……胡言乱语……” “臣妇刚才已经说了,从不胡言乱语,一切有理有据,绝不信口开河。” “圣上,你别听她乱说,臣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真的,臣有罪,你治臣的罪!”晋王连忙磕头认罪。 诚嘉帝原本漫不心的身体端直了,温和的态度不见了,直直的看向晋王:“皇叔,此事可当真?” “不……不……圣上,臣没有,臣没有!” 童玉锦冷哼说道,“圣上,可以让肖氏夫妇过来当面对质!” 晋王老眼瞪得吓人,用手指着童玉锦叫道:“你这居心叵测的女人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童玉锦撇了一眼狗急跳墙的晋王回道。 “还不想干什么,你居然离间我们叔侄,你居心何在?” 童玉锦回:“如果想让东州府百姓过上好日子也算是‘居心’的话,那么我承认,我有这个‘居心’!” “你放屁,你凭什么有这个‘居心’?”晋王口喷唾沫。 童玉锦说道:“晋王爷问得好,一个内宅妇人凭什么有这个‘居心’皇上,你想知道吗?” 诚嘉帝看向与众不同的童玉锦,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目光却示意鼓励童玉锦说一说。 童玉锦得到诚嘉帝的默许后,从地上站起来,她拱手说道,“请圣上宽宥臣妇不请自站!” “说说你为何有这‘居心’?” “是,圣上!”童玉锦问道,“圣上,臣妇出生平民,您是知道的吧?” 诚嘉帝微微点头。 童玉锦开口说道:“臣妇不仅出生平民,而且出生在一个没有土地的农民之家,何为农民,大家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童玉锦的问话。 童玉锦也仿佛知道似的,自问自答,“有土地,在土地上种植粮食或是果腹之物的人才叫农民,我祖父有三个儿子竟然只有一亩三分地,一亩三分地要养活三代上上下下近三十多口人,你们能想象到吗?”她摇了摇头,“你们不能想象到,你可能连一亩地出产多少都不知道,我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生活在最贫穷当中,年景好些,虽然饿肚子,但总能活下去,可是一旦年景不好,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到了第二天也许就死了!” 还没等童玉锦伤感,晋王就指着她说道:“你这是想说圣上治国不仁?” 童玉锦冷嗤:“晋王大人,什么叫居心叵测,就是你这样的!” “你放肆!” 童玉锦毫不客气的回道:“你没资格讲我放肆,我就是放肆怎么了,大陈朝地大物博,满眼看过去,到处都是良田沃土,为何还要饿死人,知道为什么吗?”她直直的看向晋王,“因为这些土地全部集中到像王爷你这样的人手中了,是你们让农民没有土地,是你们让让农民饿死在荒野之中!” 晋王冷笑说道:“作为宗亲王室,我拥有一些土地不是很正常吗?” 童玉锦回道:“对,很正常,可你那私生儿子,在东州拥有多少土地你知道吗?你手中花的银子来自哪里你知道吗?你和你的儿子喝着东州府百姓的血,吃着东州府百姓的肉,在这里跟我扯圣上不仁,就是因为圣上对你们太仁慈了,才让你们肆无忌惮,才让你们踏着百姓的血汗,过着朱门酒肉的奢靡生活。” 晋王见自己说不过童玉锦,连忙转头对诚嘉帝说道:“圣上,难道你就让一个妇人在这里口出狂言,祸国秧民?” 诚嘉帝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赵之仪偷偷摸了一下鼻子,喉咙想咳一下,发现氛围不对,又憋了回去。 樊大人悄悄看了看夏小候爷,发现他跟圣上一样紧绷着脸,心想,小候爷是不是也不知道童氏会说这些激进的话? 樊大人猜对了,夏琰确实没有想到童玉锦会说这些话,不过他没有惊讶,他已经到基层第一线看过,知道低层百姓生活困顿,确实不容易,他只是没有想到童玉锦会说出童家之事,看来她来到这里后,对大陈朝了解的还比较多,不知道一千年后是什么样子,他竟开小差了。 晋王见诚嘉帝不说话,叫道,“圣上……”话还没有说完,诚嘉帝松了松紧绷的脸,说道,“来人!” “小的在。”卫兆启连忙上前,可惜皇上不是叫的他,而是樊大人,皇上朝樊大人看了一眼后,樊大人才醒悟过来,这是叫他呢,连忙出列回话,“下官在——” “带东州府原知州及夫人!” “是,圣上!” “圣上,你竟相信……”晋王慌神的叫道。 诚嘉帝的目光深沉有厉色,漆黑慑人直看得晋王噎了自己的话,见晋王不再强言争辨,对童玉锦说道,“混肴血统的是那个?” 童玉锦说道:“回圣上,臣妇只知道是孙子辈,至于是那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诚嘉帝看向晋王,问道,“是谁?” “圣上……”晋王瞬间作出可怜与不承认状态。 诚嘉帝紧紧的眯着眼,瞳孔中射出的光芒冷然幽深:“朕可以用最笨的方法去做!”言下之意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 “圣上——”晋王大惊,“你……” 诚嘉帝说道:“东州府一事,你应当懂的,国法难容,但还是看在你是朕二叔份上惘开一面,你不能逼朕!” “圣上……圣上,你这是在逼臣呀!”晋王伏地大哭。 诚嘉帝严肃而冷然的说道:“自古以来,皇家血统都是大事,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让私生子嗣入住宗祠,让皇家脸面何在,让朕如何跟这天下人交待?” “圣上……” “你还想说什么?” “臣……”晋王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肖氏夫妇被带到了正厅,当肖会遂看到晋王跪在诚嘉帝面前时,他还以为他老子是为他求情,激动的连忙跪到晋王身边:“王爷,下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声泪俱下,倒是情真意切。 晋王看着这个私生子,先是悲悲戚戚的看了一眼他,然后绝然的扭转过头,头抵地,高声说道,“回圣上,臣知道怎么做了!” “不会再移花接木?” 晋王惊呃的抬起头,看向诚嘉帝,在这场不对等的角逐中,他早就输得一败涂地,本就显得苍老的目容更显得垂暮龙钟,长吸了一口气,“臣不会!” 肖会遂根本不知道皇上跟晋王打得是什么哑迷,他还以为晋王跟圣上心照不宣的做了什么交换,自己是不是能免了死罪,他还没有机会开口说上一句话,就被人又带了下去,肖氏是一介妇人,在被衙役带走的时候,心里怕什么就说什么,“王爷,我们光儿还好吧!” 晋王本不屑对妇道人家说什么,可是……看了一眼诚嘉帝后,对着肖氏回道,“一切还好!” 肖氏高兴的回道:“好就好,我在牢里听人说了,他妻子顾氏冻死了,告诉他,别难过,再娶一个就是了!” 童玉锦听得直吐气,大冬天的,她居然想用手扇风,肖氏这样一说,任谁都知道混肴血统的人是谁了,想不到竟是恶名昭著的晋王长孙,此人从小就暴戾残忍,身边的小厮奴仆不知死了多少个,不仅如此,在其他场合,一言不合就会大大出手,闹了不少事,甚至出过人命,还是诚嘉帝用撤晋王儿子的职才治住了这个残暴的小霸王,才让他所有收敛,可能是坏事、损阴德的事做多了,而立之年了,竟一个子嗣都没有,唯一一个病秧子女儿前不久刚死,现在婆娘又死,是不是报应! 晋王瘫倒在地,诚嘉帝还是没有放过他,说道,“皇叔年势已高,这族长之位……” 到这时,晋王才明白,为何诚嘉帝要亲来大理寺了,原来是逼自己来了,到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一个‘不’字吗?颓然的回道,“回圣上,臣让贤!” 诚嘉帝微微点头:“太后很挂念你,回府后,有空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是,皇上!”终于从皇上口中听到回府的消息,晋王却没有一点高兴,虽然能回府,可他已经被晋王架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沦为没落的宗族了,跟死没有区别,可是皇上却得到了仁爱大道的名声,他……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到这里,晋王贪污案似乎告一段落了,诚嘉帝拂了拂衣袖回宫了,樊大人赶紧去扶起晋王,笑道,“恭喜王爷,可以回府过年了!” 晋王想骂人,可是他知道,这个正三品大理寺卿已经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了,强挤出一个笑之容,“多谢樊大人,让樊大人费心了!” “应当的,应当的!” 晋王蹒跚着走出了大理寺,门口宗亲们纷纷拥上来,还没等他们说话,晋王就晕倒了,“二哥……” “二叔……” …… 大理寺门口乱成一团,樊大人头疼的处理这些杂事,他还要把晋王府其他人放出来,怎一个乱字了得。 出了门的夏琰夫妇被宗亲们的目光就差刺成了马蜂窝,可这是他们造成的吗?不过是晋王爷绺由自取。 赵之仪对着夏琰抱拳,“你们先走一步吧,我要留下来!” 夏琰点点关,“告辞了!” 夏琰夫妇在宗亲们的指指点点下离开了大理寺。 回家的路上,童玉锦问道,“子淳,你不觉得圣上变了吗?” 夏琰勾嘴一笑,“当然变了!” “你也感觉到了?” 夏琰抬头看了看辽远的天空,悠悠的说道:“十一年前,他还受肘于太后,十一年后,他已经搬掉绊脚石,已经……” 童玉锦明白了,所以也到了……她吐了口气,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夏琰看向童玉锦说道:“我想离开京城,跟石铭荣的父亲一样,常驻某路!” “可是以什么样的借口离京呢?”童玉锦皱起眉头问道。 “剿青山帮余孽!” “啊……”童玉锦惊讶的捂嘴,“你……你都想好退路了?” 夏琰点了点头,“也是最近才想到的。” “哦,果然还是男人,这脑子就是比女人好使。”童玉锦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夏琰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头,“用人时,我的能力就是利剑,不用人时,我的能力就是刺头,我想我有时间陪你们游山玩水了。” 童玉锦别了一眼夏琰,“怎么可能,到地方上,你只会更忙!” “是嘛!” 童玉锦回道:“哪当然,做个像伍大人那样的官员,可不是忙得跟陀螺似的。” “好像也是!”夏琰笑笑。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 夏琰叹着气把童玉锦搂到怀里,“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都跟你生儿育女了,不跟你,跟谁!”童玉锦娇嗔的别了一眼夏琰。 夏琰高兴的爽朗一笑:“哈哈,那我就不要担心了!” 几天后的晋王府 晋王看着书桌上的酒杯,头埋在双手里,身子陷在太师椅中,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深夜,一直到外面的仆人回道,“王爷,大公子从外面回来了!” 晋王爷仿佛没有听到仆人说话,仆人弯腰等了一会见自家主子没有回话,悄悄的退了出去,刚想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赵重光,他身上的戾气很重,看到仆人点头哈腰都没有放过,出脚就踢了恭敬的仆人,仆人被踢滚了几圈,撞到走廊的栏杆上,叫了一声后死死忍着不敢再叫,再叫,小命就真没了。 屋内的晋王被仆人的尖叫声惊醒了,抬头木然的听了听外面,感到长孙回来了,看了一下眼前的酒杯,无奈的闭了闭眼,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端坐在书案后等着长孙进来。 赵重光踏着重重的脚步声进了晋王的书房,叫道,“祖父,你找我?” “去哪里了?” “出去转了转” “心情不好?” “嗯!”赵重光边说边找了个椅了坐了下来。 晋王长叹了口气,“转完之后,是不是心情更不好了!” “祖父,难道我们晋王府就这样认怂了?” 晋王老眼皮一抬,“不认怂又怎么样?” “祖父,你是赵氏族长,虽然不能把皇帝怎么样,但使点绊子总可以吧,不让他舒舒服服做皇帝总可以吧!” 晋王摇了遥头,“十年前或许可以,现在不行了!” “为何?就是因为有了夏琰之流?” “皇上的羽翼已丰,已经动不了他了!” “祖父,可是我现在出去,一点威风都没有了,你还让我怎么在京城场子上混?” “那就不混了吧!” “祖父,怎么可能,总是呆在府里岂不是闷死了!” 晋王双眼空寡,看向孙子,“你既无妻子,又无子女,倒是无牵无挂!” 听到晋王如此说,赵重光阴戾的看了一眼晋王,说道,“祖父,别人可以这样说我,为何你要这样伤孙子的心!” 晋王摇了摇头,“傻孩子……” “祖父,你被皇上吓到了,从此就躲在府里不出门了?” 晋王看着仍然不懂世事的孙子,暗暗长叹一口气,罢了,无知就无知啊,这样就不会伤悲了,他朝孙子笑了一下,“光儿,过来,陪祖父喝一杯!” 赵重光这才看到书桌上的酒杯,“无菜喝什么酒,而且就这么点!” 晋王强忍着痛意温和的笑道,“祖父就是想喝了,陪不陪祖父?” “我心情也不好,喝就喝吧,醉了也许心情会好一点!”赵重光无所谓的回道。 晋王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仿佛有千斤重,手手微微颤斗着,可惜赵重光没注意到,他站起来,接过祖父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见祖父那杯没有动,顺手又把晋王的那杯喝了,喝完了说道,“祖父你年纪大了就别喝了,我……”还没有说完,他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紧跟着肚子绞痛滚到了地上,滚着滚着七窍流血,“祖……祖父,为何这样待我?” “孩子,好好的去吧,无知也是一种幸福!”晋王老泪纵横的哽噎着。 “不……不……救我……”赵重光伸着自己的手仿佛要抓住稻草似的,一点也不甘心,这世上的荣华富贵自己还没享受够,他不想死。 晋王哭道:“祖父救不了你!” “为……”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出口,赵重光在晋王面前迅速断了气,他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私生子的儿子,被偷梁换柱到了晋王府,做了晋王府长孙,晋世子妃第一胎实际上是个女儿,现在已经跟着肖会遂一起入狱,肖会遂的案子结后,她将会被卖入到官坊之类的地方,或成为歌伎,或成为妓女,从此沦落风尘,孤苦一生。 第二天,晋王府就开始办丧事,流落到民间的说法是,晋王府长孙因为思念妻女成疾,郁郁寡欢而去。 民间百姓听后摇头,“想不到竟有如此重情生义之人,死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此人平时骄纵成逸,想不到还有有情的一面,倒也是个至情至性的男人!” “可惜了!” …… 可惜?只有认识赵重光的人感觉松了口气,终于不要再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暴戾家伙了,不要再提心吊胆了,死了好! 京城皇宫 诚嘉帝听到赵重光的死讯时,正在批奏折,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依然批着自己的折子,嘴上问出的话却是,“小候爷几天没进宫了?” “回圣上,除了早朝,小候爷已经五天没有进宫了。” “都这么久了?” “是,圣上!” 诚嘉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油灯发呆,油灯跳跃的火花让墙上的影子影影绰绰,事物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小黄门拿夜宵进来,卫兆启拂了拂手,示意他先退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诚嘉帝突然说道,“明天宣小候爷觐见!” 卫兆启连忙回道:“回圣上,候爷告了假!” “告假,为何?” “回圣上,候爷的岳丈到了望亭,候爷去看岳丈了!”卫兆启小心翼翼的说道。 “朕怎么不知道?” “圣上,告假条子给你看过了!” “是嘛?” “是,圣上!” 诚嘉帝眯了眯眼不在说什么。 诚嘉二十二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临了,过年前几天,童秀庄一家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第二故乡——望亭,童家在分别三年后,终于迎来了大团圆。 童秀庄一个老男人抱着童玉锦哭个不停,弄得其他想哭的人却都笑了。 “小锦啊,你吓死爹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童玉锦回道:“你不是有婆娘嘛,让她照顾你就好啦!” 正在抹眼泪的童秀庄不满的叫道:“你个死丫头,这嘴还是这样不饶人。” “爹,你还是这样婆婆妈妈!” “有你这样说爹的孩子吗?” “没有!” 童秀庄还嫌唠叨不够,又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肩膀,连摸边问:“你这丫头,没伤着哪里吧?” 童玉锦受不了一个老男人的粘乎劲,叫道:“老爹大人,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有神明保护,伤不到,明不明?” “知道,知道,你就是不肯说……”童秀庄吸着鼻了说道。 “哎呀,我的娘哎,你就饶过我吧!” “我是你爹!” 童玉锦捂脸哎嚎。 童家书笑道,“小锦,你就让爹唠叨唠叨吧,他自从知道你受伤,都担心多少天了没睡过一个好觉!” “哦,那好吧,我任他唠叨,绝不还口!” 童秀庄见童玉锦不耐烦,连忙走到行礼处,叫道:“臭丫头,赶紧过来,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童玉锦有暴走的冲动,突然发现双胞胎站在夏琰的大腿跟前,连忙叫道,“爹,你给双胞胎带礼物了没有?” “他们都大了,还要什么礼物!”童秀庄找着礼物头也不回的说道。 “亲爹哎,我可不是说四郎和五娘,你看看你的外孙女和外孙子!” 童秀庄这才注意一对小人儿,哎哟一声叫道,“我的宝贝外孙女、外孙子,可想死外公了!” 朵朵见童秀庄要抱他,连忙说道,“我不是你女儿,你要抱也抱你女儿!” “臭丫头!”童秀庄不高兴的对外孙女叫道。 朵朵回道:“我不是‘臭丫头’,那是你女儿的小名。” 众人被朵朵的话逗乐了,个个仰头大笑。 童氏大乐:“可了不得,我外孙女小嘴真会说,将来肯定超过她娘。” “那是,我肯定超过你女儿。” 众人再次大笑,童秀庄拉上一对小人儿赶紧哄上了,“过来,过来,外公给你们带礼物了,看看喜不喜欢……” …… 童玉锦松了口气,自己终于解放了,对童家书说道,“一切还好吧!” “挺好!”童家书笑回。 童玉锦问道:“在任上呢?” 童家书失笑:“有个小候爷妹夫,当然也很好!” “不会仗势欺人吧?”童玉锦调贶说道。 “没有,没有……”童家书连连摆手。 “开个玩笑!”童玉锦笑道,“四郎你呢,什么时候参加秋闱?” 童四郎微笑着回道:“下一个三年吧!” “挺好!”童玉锦又问向五娘,“五娘过了年就十八了吧,有婆家了吗?” “三姐……” “害啥羞啊!” 童氏说道,“准备请林夫人帮忙说谋!” “挺好的!” 童玉锦又和大肚婆嫂子伍媛媛说道怀孕的事,夏琰和袁思允离开人群,走到院子里,袁思允说道:“晋王罪可比梁王重多了,居然被放了出来,还真让人想不通!” 夏琰看了一眼袁思允后说道,“没什么奇怪的,晋王放出来,世人都说圣上仁慈,以仁治国,这不挺好。” 袁思允听出来,摇头笑笑,“过年后,我会去京北路!” “做生意?” “嗯!” 夏琰说道,“这几年风调雨顺,均田制实行的又不错,各地粮食收成挺好,做生意可行。” “谢谢!”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笑笑,齐齐看向蔚蓝的天空。 第279章 大结局4 望亭 晚餐时间到了,林夫人请大家到她家吃饭,童家人也没有客气,去了林家吃晚餐,到了林家院门口时,林山长带着一对双胞胎孙子正迎在门口,见到他们就客气的招呼道,“候爷,思允、家书你们来了!” 众人拱手回礼:“山长客气了!” 童秀庄大声叫道:“山长,一别三年,别来无恙!” 林山长走上前去迎他,笑道:“秀庄老弟,没有你陪着,老夫觉得无滋无味啊!” “山长,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陪你!”童秀庄笑着回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林山长疑惑的问道:“那你不回老家了?” 童秀庄摇头回道:“不回了,老家的房子早就塌了,这三年都是跟着儿子住在县衙,整天就是人情往来,防着这个,小心那个,没意思透了!” 林山长看向童家书。 童家书笑道:“父亲怕遭了别人的道,过得很累,留在望亭,跟你做个伴不错!” 林山长笑道,“看来,老弟这三年进步不小!” “那是自然,我都没让心怀不轨的人得逞过!”童秀庄得意的回道。 林山长哈哈大笑,“那下个三年,你就成精了!” 童秀庄摆手:“得了,没那本事,还是留在望亭跟你个伴,喝喝茶,听听书,比什么都好!” 林山长笑笑问向童玉书,“过了年,你到那里任职?” 童家书回道:“为了照顾父母,我选择了京畿附近一带任职!” “好,好,这样好!”林山长含首笑道。 童玉锦看了夏琰一眼,心想,是这个家伙故意这样做的吧,自己要离开京城,把哥哥调到了京畿一带,算不算相互照应? 林山长看向夏琰,“如杨,让我谢过候爷,多谢你在京城对他的照顾!” “他有这个资质,没有我,同样能入翰林!” 林山长摇了摇头,“有人在朝好做官,这句话不是空话,如杨因为候爷,至少少奋斗五年,否则以他的资历不可能这么快入翰林学士院!” 夏琰不再谦虚,确实如林山长所说,如果没有自己伸手帮衬一把,邓如杨至少要再奋斗五年才能入翰林学士院,才能踏上入阁的台阶。 童玉锦看了看周围,没见到邓如杨,笑问道:“邓舅舅呢?” 林山长回道:“京里还有些事,大概要明天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童玉锦想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舅舅他结婚了吗?” 林山长摇头,“我催他,他总是不急!” 童玉锦问道:“舅舅比子淳还大两岁,今年三十又二了吧?” 林山长点头:“是,过了年就三十三了,真不知怎么想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山长没问过他吗?”童玉锦边问林山长,边看了一眼林夫人,林夫人躲了一下童玉锦的目光,她明白了,林夫人大概知道邓如杨跟她媳妇丁氏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林山长摇头:“怎么没问过,他总说不急、不急,老夫也拿他没办法,刚好,小锦,明天你舅舅回来,你劝劝他!” “行,我试试!” 林夫人见他们还站在门口聊天,笑着催道,“有什么话,吃好了大家再聊,都先进去吃饭,冬天天冷,菜都冷了!” 一群人进了正厅,分了三桌才坐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吃完饭后,林山长领着双胞胎正式站到夏琰跟前行礼,“多谢候爷照顾,明书这两年成长的很快,很懂事,谢谢候爷!” 夏琰微微一笑:“山长客气了,我虽提隽了一下,但后期还要看他自己努力!” “回候爷,明书会努力的!”林明书给夏琰行了跪礼。 “那就好!” 林山长笑着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童老弟一家一路奔波,我也不留大家了,明天再跟候爷叙叙,候爷不嫌老夫罗索吧!” “山长客气了!”夏琰起身,众人都跟着他起身,回了童家。 童家已经被林夫人打理过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童玉锦舒舒服服的钻进了曾经的闺房被窝,“感觉真好!” 夏琰站在床边不高兴的说道,“没有我,你睡得着吗?” “当然!”她指了指身边的女儿说道,“我有女儿!” 天天拉了一下夏琰的手说道,“父亲,你有我,我们去睡吧,你看姐姐都睡着了!” 夏琰弯腰抱起儿子,“好吧,今天晚上我们父子做伴!” 天天看着有些不高兴的夏琰说道:“父亲,你是不是还想跟母亲睡,没有她,你睡不着?” 夏琰不好意思回儿子‘是’,摇头说道,“没有,父亲很高兴和你睡一起,还能讲故事给你听。” 天天凑了一下小肩膀,“我算知道什么叫‘言不由衷’这个成语了!” “小人精!”童玉锦躺在床上笑道,“等你有了婆娘,你就能理解你父亲的感受了!” 天天皱眉想了一下说道:“可是小叔说,有婆娘是件很麻烦的事,说是一辈子都不要,就一个人!” 童玉锦抬眉看了一眼夏琰,夏琰回了童玉锦一眼,两个心照不宣的明白了。 夏琰对童玉锦说道,“早点睡吧,我们去外院客房了!” “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当童玉锦洗漱好坐到餐桌上时,发现一切都准备的挺好的,连忙问道,“嫂了还在理家事?” 童玉绣摇头回道,“不是,是玉荷!” “原来是玉荷,看来这家当得不错!”童玉锦高兴的叫道。 “嗯!”童玉绣点头笑笑。 童氏和玉荷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这话,说道,“你们两个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也不知道搭把手!” 童玉锦笑道:“娘,我们现在可不就是客人,没办法,只好让玉荷辛苦了!” 童氏唬道:“要是等玉荷出嫁了,家里就剩我了,怎么办?” 童玉锦说道:“母亲,等玉荷出嫁了,家里不仅有大嫂,还有四郎媳妇,那会就剩你!” “也是,看我这脑袋!”童氏恍过神了,笑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童玉绣笑道:“你就等着享福吧,娘!” “得了,先把眼前的事做好!”童氏说道,“今天中午,我们不在家吃饭。” “啊……”童玉锦惊讶的问道:“到谁家吃,还是在外面酒楼里订饭?” “不是酒楼,是你姑姑家!”童氏回道,“昨天你姑姑没好意思跟林夫人争,今天我们就在她家吃,她还请了爷奶大伯二伯他们,我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哦,那行!” 童玉绣说道,“小锦,你知不知道大表哥的生意怎么样?” “知道啊,做得挺大的、挺好的!” 童玉绣说道:“我们家思允跟大表哥有生意上的往来,思允说,大表哥跟小表弟两个现在可了不得,生意做得又大又有口碑,兴旺的很!” 童玉锦笑道:“以诚做事,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表哥在商道上算是入门了,将来的发展成就不会小啊!” “没错!”童家书笑着从外面进来,说道,“你们说的‘曹操’到了!” “大表哥!”童玉锦笑着站起来,迎道。 “夫……”。 童玉锦瞪眼看向他,“大表哥这是要我生份!” 卢宝柱挠了一下后脑勺,顿了一下才憨厚的叫道:“三妹!” “这才对嘛!”童玉锦乐呵呵的笑道,“你现在可是大东家了,不会这样对待手下人和客户吧?” “那能呢!”卢宝柱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知为何,他在外人面前再如何稳重老成,遇到童玉锦,还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子,有些不自觉的敬意与诚服。 童玉锦问道:“宝川呢?” 卢宝柱回道:“在铺子里安排事,马上就回来!” 童玉锦笑道:“真好,我们一大家子可以团圆了!” ------题外话------ 今天有些事,就少更一些啦,各位亲,请见谅! 争取把未交待完的人物故事写完,比如邓如杨和丁氏,小同跟美珍、小开跟春燕等等!尽量写完整,作一个完整的完结! (*^__^*)嘻嘻…… 第280章 大结局5 中午时,从小垛村赶过来的童家人和童秀庄一家在卢家吃了年前的团圆饭,童老爹看着已经做了三年官的大孙子,兴奋的老脸通红,高兴的叫道,“好啊,好啊,我们老童家算是起来了,算是起来了……起来了!” 童家大伯和二伯讨好般的站到童家书跟前,说道,“大郎啊,你要是有什么跑腿的活计尽管让你侄子做,他们年纪小,好调教,保管听话!” 童家书点点头,“行,大伯,只要有,我一定让小侄子们做!” “那大伯就等着了,你可得叫上小侄子!” “一定的” “还有我家,也叫上我家的” “行,二伯,只要你们不嫌差事苦、累,我一定叫!” “苦什么呀,累什么呀,不做跑腿的,不出去锻炼,能知道种田以外的事,那不可能!” 童玉锦站在边上听到二伯说出这话,着实惊讶不小,不错啊,都有这觉悟了,高兴的点了点头! 这顿中午饭一直吃到太阳快要落山,夏琰跟以往一样,在桌子上坐了坐就下了桌,在童家外院单独和林山长边吃边聊。 邓如杨从京里回来,一进门就找林山长,林夫人正在正厅里理家事,见到他回道,“山长在小锦家” “小锦回来了?” “童家人从任上回来,小锦回来看望他们。” “原来如此!”邓如杨感慨的笑了笑,“都快三年没有见到童叔和家书了!” “是啊,一眨眼,三年都过去了!”林夫人摇了摇头叹息说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账簿,流露出对岁月的无限伤感! 丁氏原本见到邓如杨的高兴心情被林夫人的情绪感染,悄悄低了低头,不敢看邓如杨情意绵绵的目光。 邓如杨也感受到了,缓了缓朝林夫人说道,“既然义夫在小候爷哪里,那我顺便过去请候爷请个安!” 林夫人抬起伤感的脸,勉强笑道,“去吧,帮我谢谢小候爷照顾明儿” “是,义母!”邓如杨拱了一下手,悄悄的看了一眼丁氏去了正厅,去了童家。 丁氏盯着邓如杨的背影出神的看了看,收回目光时,发现林夫人正盯着她看,她慌乱的拿起桌上的账薄翻开就看,想掩饰自己对邓如杨的情意。 林夫人暗暗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童家外书房 邓如杨见到了夏琰,连连拱手作揖,“多谢候爷提携,如杨深感五内,铭记在心!” 夏琰笑笑,“不必如此,请坐!” “谢候爷!” 邓如杨又给袁思允行了一礼,“袁公子!” “邓大人,客气了!请坐!” “多谢!” 邓如杨这才坐下来。 林山长笑问,“我们正在聊京里的事,还聊到你,你就回来了!” “义父说得是……” “我们在说翰林院陈侍讲的事。” “原来在说陈大人。” 林山长感慨的说道:“是啊,听说陈侍讲才华横溢、满腹经伦、博古通今,经常为圣上讲学,深得圣心!” 邓如杨笑了笑,“义父你从哪里听来的!” “茶楼、酒肆……” 邓如杨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夏琰后说道:“义父,陈侍讲是非常了得!” “哦,是嘛!看来传言不虚。” “不过……” 林山长见邓如杨似乎欲言又止,“问道,难道言过其实?” 邓如杨笑回道:“并不是。” “那你想说的是……” 邓如杨反问:“义父,记得小锦说过的话吗?” 林山长笑道:“小锦说过的话很多,我不记得那句。” 邓如杨回道:“做学问和做官是不能等同的。” “是这样,难道……” “义父,我就记得小锦说过的话。” 夏琰抬眼看向邓如杨。 邓如杨见夏琰看过来,连忙说道,“下官只是觉得做学问和做官不同。” 夏琰问道:“锦儿说过什么话?” “这……”邓如杨见夏琰看向他,只好开口说道,“小锦说一个当官的可能没有什么具体的真才实干,但一定要谦虚、谨言慎行,用人所长,容人之量,这样才能做好一个官。” “对,小锦说过这样的话!”林山长笑道。 邓如杨有着近十年的底层讼师经历,对世故人情比较通透,隐隐知道陈侍讲跟夏琰并不在一个阵营,现在皇上明显在靠近文人之流的陈侍讲,而疏离实干之流的夏琰,这倒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暂止没有搞明白。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几个人很快岔到了其他事情上,不知不觉聊了一下午,直到吃晚餐。 由于这两天吃得太油腻,晚上童家人没有在卢家吃晚餐,回到自家吃了些清淡的食物,童秀庄请林山长等人在自家吃,林山长也不客气,说道,“小锦,今天晚餐是你丫头主厨的吧!” “是,山长想吃什么?”童玉锦笑着问道。 “随便,只要你丫头做的就行。” 童玉锦皱眉,“山长,你是不是想吃我自创的新菜式?” “差不多!” 童玉锦大笑,“山长还跟以前一样!” 林山长回道:“是啊,感觉像回到了三年前。” 童玉锦接话说道:“然后,林夫人过来叫你,你赖着不走。” “然后,我家老太婆也坐下来不走了,吃上了!”林山长跟着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林山长和童玉锦两人相看一眼后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得林夫人都怀疑人生,疑惑的摸了摸脸,问向丁氏,“琴娘,我脸上有东西吗?” 丁燕琴摇了摇头,回道,“娘,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怪,这一老一少笑什么?”林夫人纳闷了。 邓如杨回道,“义母,小锦说三年前吃饭的事。” “吃……”林夫人明白了,摇头笑道,“得了,即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叫老头子,就在这里吃得了!” 哈哈……童玉锦和林山长笑得更欢了。 站在正堂里的人见他们笑了,个个也都开心的笑起来,仿佛回到了曾经美好的时光。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简简单单。 童玉锦边喝稀饭边偷偷瞄一眼坐在林夫人身边的丁氏,发现她眉角比昨天来得开朗柔和,下意识的看了看男人一桌。 此刻的邓如杨已经很很成熟老练了,非常有男人味,按道理,他在京城找个大家闺秀都不是问题,却一直不肯结婚,真得是为了丁氏?又看了看林夫人,难道这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成,是她的原因? 饭后,林夫人与童氏领着女人们坐到了正厅边上的厢房,一边消食一边聊天。 童玉锦见丁氏安安静静的坐在林夫人身边,别人开口聊天,她也不开口,只是笑笑,或是微微点头。 童玉锦站起来说道,“夫人你跟我娘先聊着,我去外面正厅晃晃。” 童氏唬道:“知道你坐不住。” “嘿嘿!”童玉锦龇牙笑笑。 天天和朵朵正在跟童玉绣家的儿子袁靖琪在榻上玩,也不粘着童玉锦,见童玉锦去正厅,转了一下头,又转过去头去跟小琪玩。 童玉锦转到正厅,搬了个小凳坐到夏琰腿边,一只胳膊抻在夏琰的椅边上,身子仿佛依偎在夏琰的腿边,亲昵而随意。 在这个时代,这个动作要是其他女人来做,就会显得轻浮,可是童玉锦做这个动作不仅一点都没有轻浮的感觉,还让人感觉到了夫妻琴瑟和鸣。 没要一会,童玉锦就插上话了,跟他们聊得很投机,她不时插个笑话,或是说个幽默的小段子,整个正厅不时爆出阵阵笑声。 厢房内 童玉绣摇头笑笑,“小锦可真是个活宝,走到哪都有笑声!” “这孩子说话有趣,要我听了,我也感到好笑!”林夫人说道。 “说得也是!” 伍媛媛笑道,“小锦是个乐天派,什么事都难不倒她!” 朵朵听到大人在说童玉锦,连忙插嘴说道,“我母亲也会逗我笑!” 童氏笑道,“是嘛,能讲点给我们听听吗?” “我忘了!” 童氏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这外孙女太实诚可爱了! 正厅内 童玉锦话已经拐到邓如杨身上了,笑道,“邓舅舅,凭你这玉树临风的潇洒模样,到了妓馆还不迷倒一大片?” 邓如杨红了红脸连忙回道:“小锦,你不要拿舅舅开涮,候爷那才叫真正的英俊潇洒……” 童玉锦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呀,我家夫君英俊潇洒、世上无敌!” “你……你……” 众人大乐,笑得直不起腰。 童秀庄不满的说道,“小锦,有你这样夸自家夫君的嘛?” “嘿嘿,我高兴、我乐意!” “臭丫头!”童秀庄边说女儿,边看了一眼拄着头笑看女儿的夏候爷,他仿佛乐得其中,并没有怪女儿对他评头论足,紧着的心松了松。 哎哟喂,童秀才你也太操心了,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早就习惯了,要你瞎操心。 “我不跟你说,我跟舅舅说。”童玉锦得瑟的问道,“舅舅,既然妓人你不感兴趣,你总得找个女人成家立业吧?” 听到这里,林山长捋着胡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杨,虽说你是个孤儿,无根无宗,但是成家立业,繁衍后代,这是人伦大道,你总不能违背!” 邓如杨尴尬的笑笑,“我没说我不成家立业……” “既然要成家立业,为何到现在还不……” “义父!”邓如杨打断了林山长的话,“这个我们以后再说,候爷、袁公子难得来望亭一次,再说家书到外地做官,也许久没有见到了,我的事以后再说!” “你这孩了……”林山长摇了摇头,“小锦,你看你舅舅!” “我舅舅长得玉树临风,又是京官不愁娶不到媳妇,是吧,舅舅!” 邓如杨不自在的笑笑,“是,是……” 童玉锦看着不敢正面面对自己情感的邓如杨,急得要上火。 夏琰眼皮垂了垂,看了一眼瞎操心的童玉锦,心想,一个男人连情感都不能正面面对的话,还算什么男人,想当年,自己是如何英明、果断的把小女人变成妻子,变成孩子他娘的,变成自己一辈子的相儒以沫。 哎哟喂,小候爷,你连这种话都敢想,这脸皮……嘿嘿……不说也罢。 童玉锦却在上床睡觉前想到,要不明天早上回家之前,我探探林夫人的口气,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大年将至,夏琰不能再望亭逗留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童五娘给两个姐姐准备了早午餐,让他们早点吃好省得中途要停下,晚上赶不回京城。 童玉锦在夏琰房间里逗了一会儿孩子后说道,“马上就要回去了,我想找林夫人说说舅舅的事,你觉得妥不妥当?” 夏琰回道:“随你!” “不给点意见?”童玉锦微有笑意的问道。 夏琰反问:“你想听我意见?” “嗯。”童玉锦眼没眨,盯着夏琰,不知道他会给什么意铜见。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童玉锦撅嘴回道:“当然是真话了!” “那就不要说!” “啊……”童玉锦惊讶的问道,“怎么能这样残忍,舅舅和丁氏情投意合,你忍心拆散他们?” “所以你问我等于白问!” “为什么?” 夏琰回道:“从男人角度来说,我希望他娶一个无论家世还是本身都能和他匹配的女人!”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问道,“如果当然没有你继母、诚嘉帝,你会不会娶我?”进了开国府后,她才知道,自己为何能嫁给夏琰,完全是因为继室高氏,听说高氏因为赵翼博的缘故,才盯上自己,并把自己的八字拿到灵明寺合婚,然后让开国公进宫请赐的,否则,一个候门正妃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夏琰闪了一下眼,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回答?”童玉锦不高兴的嘟着嘴问道。 夏琰岔开话笑道,“说你舅舅,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你说真话,我不生气!”童玉锦诱哄般说道。 夏琰抬头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女人的话!” “混蛋!”童玉锦搂上夏琰的脖子,双脚倏的一下环到他腰上了,“给我说实话,当年要不是你继母、诚嘉帝,你会不会娶我?” 夏琰双手跟着就托起童玉锦的小屁股,低头垂眼,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说——”童玉锦气咻咻的命令道。 “你……” 童玉锦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夏琰。 夏琰低声回道:“你可能只活在我心里!” “什么……”童玉锦明白了,这家伙不会娶自己这个平民,气得锤打他的胸脯,“王八蛋,你还不想娶我,我要跟你和离!” 夏琰抓住童玉锦乱挥的小拳头,亲了一口笑道,“我以为我娶不了你,不是不想娶你,我早就想娶你了!” “你……你不会骗我吧!” “傻瓜,我骗你做什么?” 童玉锦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娶我的。” 夏琰悠悠的想着回道:“可能是从废井台回京里后!” 童玉锦惊道:“井……那时,我不是被箭‘射死’了嘛?” “是啊,你‘死了’以后,我才细细的去想自己对你的情愫,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又黑又丑的小丫头,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夏琰边想边摇头。 童玉锦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口气马上就变了,叫道:“你口味这么重,又黑又丑你也敢喜欢?” “你听听,我要是说不喜欢,你不得把我吃了!”夏琰笑道。 “我能说,你就不能说,懂不懂!” “懒得理你!” “不理我不行,我就一直这样吊着你,直到你理我!” “女儿都没你调皮捣蛋。”夏琰腾出一只手,伸出来捏了捏她的鼻子,“还不赶紧去做‘高氏、诚嘉帝’?” “哦,对呀,我要去做恶人成美事!”童玉锦倏的一下跳下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跑着去了林宅。 夏琰无奈的叹了叹气,“你以为谁都会迅速适应权贵名们的生活吗!” 第281章 大结局6 童玉锦还没有出自家院子,就遇以了前来送行的林夫人,笑着说道,“夫人——” “小锦,你这是……”林夫人笑问。 “我正准备找你!” 林夫人微微有些诧异:“有什么事?” 童玉锦笑笑,“怎么没看到书明他娘?” “她等书明书礼,等一下过来送你们!”林夫人回道。 “哦,”童玉锦挽上林夫人的胳膊,示意自己的丫头往边上退了退,说道,“夫人,我们到边上小径上走走!” 林夫人明白了,童玉锦这是有话跟自己说,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围墙边上的小道。 童玉锦说了几句家常,“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算好!” “书明、书礼都挺懂事的吧!” 林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嗯,两个孙子挺争气的,我跟老头子看到了盼头。” “好日子在后头呢,夫人!”童玉锦笑道。 林夫人回道,“沾了你这个福星的光!” “夫人……”童玉锦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也看向童玉锦,“小锦你是不是想让我照顾你父母,你放心,我会的。” 童玉锦龇牙笑笑,“我当然知道夫人会照顾我爹我娘,我想说……”她停住了,不知如何开口。 林夫人等着童玉锦的话,“……” 童玉锦眨了眨眼说道:“我想说……夫人该给邓舅舅张罗一门婚事让他成家立业了!” 林夫人看向童玉锦有近几十息的功夫没有说话,顿了顿之后,长叹一口气,“是不是如杨让你过来的?” “没有,舅舅他不知道我来!”童玉锦摇头笑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玉锦回道,“夫人,有情有义之人的眼神看起来都不一样!” 听到这里,林夫人看向小径外光秃秃的树头,不吭声。 童玉锦摸了摸鼻子,又抠了抠耳朵,见林夫人不肯吐口,细量了一下问道,“夫人不同意?” 林夫人虽然没有表示,可是沉默就代表默认了。 童玉锦抿了抿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到:“夫人是不是觉得,本应属于你儿子的女人,有一天跟别的男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刺梗喉?” 林夫人抬起衣袖擦了擦已经落下的泪水,没有否认,“是,看到她,我就会想到儿子,想到儿子,我就夜不能寐,我就寝不能安,我就……” “夫人,这对舅舅和丁氏不公平!” “可谁又会给我公平,让我黑发人送白发人,让我整天沉浸在思念当中,让我……”林夫人泣不成声。 童玉锦伸手抚了抚林夫人的手,“夫人……” “小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我……”林夫人连连摇头,失子之痛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她似乎承受不起,脆弱的让人心疼。 童玉锦暗暗叹口气,成全一对年轻人,伤害一对年老人,那这桩婚姻就算成了,也得不到祝福,一个得不到祝福的婚姻又何来幸福? 童玉锦叹息着放弃说服林夫人,感慨说道:“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幼年失怙、中年丧偶、老年丧子,这种痛苦没人能体味,是我唐突了,夫人,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对不起小锦,我……”林夫人抬头朝童玉锦抱歉的说道。 “夫人,不必说了,舅舅和丁氏有缘无份吧!”童玉锦挤出笑容,“夫人,我怕子淳等急了,我们回前院吧!” 林夫人点了点头,再次用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泪水。 等童玉锦和林夫人到前院时,马车都已经准备了,几家人都来送行,院门口挤了乌泱泱一群人,童玉锦无意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邓如杨和丁氏,明书明礼两人站在邓如杨的左侧边,头靠头不知说些什么,邓如杨的身子却有意无意的朝右侧边丁氏靠过来,歪头朝丁氏笑笑,丁氏差涩内敛回以一笑,书明不知说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邓如杨,邓如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含微笑肯定的点了一下头,书明得意的朝书礼昂头一笑,意思是说,我对了吧! 多么和谐有爱啊,组成一家多好,可惜……童玉锦下识意朝林夫人看过去,她仿佛也看到了,却转过头去跟童氏说话,不肯面对这样的现实。 童玉锦再次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吧,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自己来负责吧,如果舅舅和丁氏真有缘分,什么都挡不住,就像自己和夏琰,都能千年来相会,既然说我是个福星,那我就默默的祝福他们,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由于年后还要来拜年,这次分别没有离愁别绪,大家都高高兴兴各回各家了,开始紧张而热闹的过大年,除了林家。 林家这个年,过得没有往常热闹,或者,自从童玉锦出嫁后,林、卢、童三家过年不像以前那样济济一堂,开始各过各得,显得有些冷情,最冷情的是林家,童、卢两家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显得很热闹,林家虽说也有三代,可是没有壮年的儿子,这三代显得有些单薄,显得不那么热闹。 自从被童玉锦点破后,林夫人一直显得郁郁寡欢,年都过得力不从心,有几次甚至差点打碎了碗,在迷信的古代,打碎一个碗可是了不得的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五以后,林山长见老妻情不开心,找了个机会问道,“老太婆,你最近有心事?” “没有!” 林山长摇头笑笑,“我都跟你过一辈子了,你有个什么我还能看不出来?” 林夫人逃避般的回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林山长叹气,“我到是看出点什么了。” 原本准备睡觉的林夫人惊醒了,“你看出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 林夫人见老头子好像知道义子跟媳妇之事,连忙叫道:“老头子,我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林山长转头问道。 林夫人连流泪边说道:“看到媳妇,我就想到儿子,她要是跟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去想儿子?” 听到林夫人这样说,林山长怅然的沉默下来。 林夫人见老头伤心上了,连忙安慰说道,“老头子,你身体不好,可不能伤神!” 林山长叹道:“我已经多活这么多年了,知足了!” “大过年的,你说这话做什么?” “如果不是小锦,我早就入土了,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了!”林山长仿佛看淡了世事,随心就好,可是林夫人却不这样想,连忙拒绝说道,“不,老头子,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林山长看着固执的老妻,认真的说道:“没有小锦,你有我吗,你能再看到媳妇吗,如杨能有今天这造化吗,还有我们的孙子根本不可能进禁军,将来根本不可能在天子跟前做事,想想这些吧,也许你心里会好受些!” 林夫人抓起被子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人不能太自私!”林山长说道。 林夫人哭了很久才说道,“小锦找过我了!” “小锦也知道了?” “嗯,她看出来了!” 林山长失笑说道:“到底是小锦,我是见你这几天对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才发现的,如杨不结婚,我从没有想过,他是为了书明他娘,真是……真是想不到!” “老头子,我……” “为了孙子,同意吧!” “可我儿子怎么办?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怎么忍心!”林夫人哭道。 林山长无奈的叹道,“一切都是命啊,是命啊!” 京城 紧张而热闹中,京里权贵们的鼻子比狗都要灵,他们发现夏琰进宫的次数变少了,皇上给夏琰的赏赐似乎也不多了,种种迹像表明,诚嘉帝好像疏远了荣宠之极的夏小候爷。 而直接的结果是,诚嘉二十二正月,开公府的门庭没有前两年热闹了,走动的似乎淡了一些! 不管外界之人如何揣测圣意,如何看待开公国府,夏琰却利用这个难得的清闲时光,让自己身边的亲卫大婚的大婚,生子的生子,一时之间,开国公府外冷清内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些和夏琰不对付的人嗤笑说道,“没想到居然用下人大婚来撑场子,真是可笑之极!” “可不是,看他还怎么嘣哒,二哥,找机会干掉他!” 晋王抬了抬更加松驰的鱼袋眼哼道,“干掉他干嘛?” “干嘛便宜他?” 晋王冷嗤:“不是便宜他,而是让他偿偿失势的滋味,等偿完了再干也不迟!” “还是二哥聪明厉害!” 几个老王爷拍完马屁后,问道,“二哥,景春楼有了新菜式,要不要一起去偿偿?” 晋王老态龙钟般说道,“不去了,我要回了,你们自便!”说完后,背着手离开了伎馆。 等晋王出去后,几个人准备去景春楼时才惊觉,“这次应当二哥付账了吧?” “对啊,该他了,他没付?” 外间,掌柜见晋王出去了,拿好算盘等人结账,结果晋王身边的仆人跟晋王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没过来结账,他愣了一下,连忙对身边的小徒弟说道,“这次轮到晋王爷了吧!” “是,师傅!” 掌柜好像自言自语的问道:“那他为何不付?” “王爷官大了不起呗!”小徒弟念道。 掌柜回道:“放屁,王爷算什么官,皇家子孙,就是爵位,得宠了,有权有势,失宠了什么都不是!” “那他为何不付?” 掌柜小声念道,“看来晋王真是败落了,二百两银子竟付不起了!” “师傅你说什么?” 掌柜没有回小徒弟的话,放下算盘,整理了一下衣服,连忙上了楼梯。 几位王爷正想派小厮去打听,掌柜带着一脸笑意进到包间,“几位王爷吃好喝好了没,要不要再上些小菜?” 几位王爷相互看了看,个个都在场面上混的,还不明白嘛,晋王没付银子就走了,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皇宫 陈侍讲正在给诚嘉帝讲三皇五帝的事迹,讲‘礼与仁’,讲用道德和礼教来治理国家,体现圣上的‘以仁治国’。 诚嘉帝倾着身子听得很认真,不时还微微点头。陈侍讲见皇上如此认真,讲得更认真带劲了。卫兆启如同隐形人一样站在书房角落了,只有小黄门进来回事时,他才从角落阴影里走出来。 “卫大人,午餐已经过了,圣上……” 卫兆启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陈侍讲,然后甩了一下尘拂说道:“大胆,谁让你过来催膳的,赏板子……”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圣上和陈侍讲都听到了。 陈侍讲连忙起身,“让圣上饿肚子,是臣下的罪过,请圣上责罚!” “罢了,下去吧!”诚嘉帝不在意的挥了一下袖子。 “谢主隆恩!” 陈侍讲退了出去,卫兆启连忙过来伺候诚嘉帝到前厅去用膳,走了几步后,诚嘉帝突然问道,“之仪、子淳怎么没来?” 卫兆启回道:“回圣上,昨天元宵节,赵郡王和小候爷还陪您的,您忘了吗?” “昨天?”诚嘉帝问道。 “是啊!” 诚嘉帝笑道:“可是人多恍恍,朕都没空跟他们说话。” 卫兆启连忙说道:“正月十五,圣上最忙了,没能跟小候爷、小郡王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诚嘉帝笑道:“说得也是,之仪和子淳都在做什么,也不过来拜见朕!” “圣上,听说小候爷最近挺忙的!”卫兆启瞄了一下心情不错的诚嘉帝说道。 “他忙什么?” 卫兆启回道:“回圣上,听说他忙着给手下近卫办喜事!” “办喜事?” “是,圣上。” “好事啊!” “是,圣上!” 诚嘉帝问道:“之仪呢?” 卫兆启回道:“宗族里暂时没有族长,听说很多人都找小郡王去了!” 诚嘉帝走动的步子顿了一下,皱起眉头,“之仪已经很忙了,这样会不会太累?” 卫兆启笑道:“还是圣上体贴小郡王,可不是累人嘛,大事小事,事事都找小郡王,可不是累坏了!” 诚嘉帝仿佛自言自语,“看来朕要抓紧时间立族长了!” 卫兆启轻声回道:“圣上,今天已经正月十六了,再过十几天,进了二月,就可选族长了!” “嗯!”诚嘉帝点了点头。 诚嘉二十二年正月一过,夏小同等人忙得跳脚,从去岁冬末加上一个正月,大婚用的东西、房子才弄好,这个春天,有四、五个近卫军结婚,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夏琰的两个贴身近卫——夏小同和夏小开。 听涛院下人房 美珍和春燕两个早已被当作重点对象照顾了,除了一些应急的事,基本上都呆在房里绣自己的嫁妆,眼看着大婚的日子到了,春燕紧张不安的问向美珍。 春燕回道:“美珍,要不让你跟小同哥先大婚,我再等等!” 美珍头都没有头的回道,“开将军和小同同一天大婚,是候爷的意思,要说你对候爷说去。” “我不敢!”春燕说道。 美珍说道:“你不敢,可以让开将军去嘛!” “更不敢!” “呃……”美珍抬起头,“你怕开将军?” “你不怕小同哥?” 美珍不解的问道:“怕他干什么?” 春燕想了一下回道:“也是,小同哥整天一幅笑脸的样子,不像……” “不像你的开哥哥整天板着一张脸,是不是?”美珍笑着调贶:“可是威严才有男人气概,才会保护你嘛!” 春燕被美珍说得不好意思,“美珍姐你不要乱说!” 美珍笑道:“我可没乱说,你看你家男人多有男人味!那像……”她刚想说什么,可能觉得还没有正式大婚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春燕却说道:“可我觉得小同哥,多贴心亲切,帮你做这样,干那样,还经常带东西给你。” “得了吧,夫人可说了,这是婚前情感和物质双重投资,他要是不投资,我才不会嫁给他!”美珍幸福的抱怨说道。 春燕撅起嘴,“他什么投资都没有,我不还要嫁?” 美珍抬眼,“你不想嫁?” 春燕低下头做针线活,没有回答。 美珍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春燕,说道,“那行,我跟夫人说,你不嫁!” 春燕还是低头没有回话。 美珍眨了一下眼说道,“刚好,有几个丫头盯着开将军,你不嫁了,我让开将军选一个娶了得了”说完后,美珍站起来,仿佛要去童玉锦。 春燕一把拽住美珍,“我没说不嫁!” “那你干嘛不高兴?” “我……” “不满意?”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 美珍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拿小同跟小开比了?” 春燕抿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美珍摇了摇头,“你犯了一般女人都会犯得错。” “一般女人都会犯得错?” “嗯!” “什么错?”春燕好奇的问道。 美珍回道:“总觉得别人的比自己的好!” 春燕仿佛被说中心思般连忙回道:“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说白了,就是别人碗里的都香,小同有小同的优点,小开有小开的担当,如果你不能了解自己的男人,你婚后的日子不好过!”美珍看着春燕认真的说道。 春燕被美珍说得脸色都变白了:“美珍姐,我……我……我……” 美珍问道:“我问你,你真不想跟小开结婚吗,认真想想,不要随意回答!” “我……” “认真想想?” “也不是不想结,可也没到非要结的地步。”春燕犹豫后回道。 美珍说道:“我知道,夫人说得对,不懂风情的开将军会让女人犹豫!” “啊……” 美珍问道:“你现在急需要开将军哄你,说些山盟海誓言的话才觉得安心,是不是?” “我没有——” 美珍摇头:“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过我劝你,开将军虽然不太懂风情,但他绝对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终身!” “我……” “好好想吧!”美珍说道:“明天上花骄前还来得及!” “我……” “好好想想自己需要什么!” 春燕真的沉思起来。 望亭 二月初五,进京的邓如杨竟又回来,林山长既意外,又仿佛意料之中,笑笑问道,“翰林院又有假期了?” 邓如杨笑回道:“自从正月十六办公务以后,还真没有沐休过。” “那你回来是告假了?” “没有!” 林山长笑道:“那倒是奇怪了!” 邓如杨眼神有些闪烁:“我出差办公务,顺便回来一趟。” “哦,原来如此!”林山长意味深长的笑问:“这次公务是你主动要求办理的?” “义父真是英明,果然被你猜对了!” 林山长摇了遥头,“你不仅仅是顺路回来吧,你终于鼓起勇气对我们说了,是吧!” “义父……”邓如杨喉头哽住了,站起来,撩起袍子就跪了下来,“求义父成全!” 林山长看着真挚跪在自己面前的义子,眼中闪过泪光,自己的儿子当年也是这样啊,年轻、为了情爱,不顾一切,难道上天知道我缺儿子,给我送来了一个好儿子? 第282章 大结局7 邓如杨见林山长迟迟未答应,抬起头准备再次请求,却发现年近六十的义父老泪纵横,跪着挪到林山长跟前,抱着林山长的双腿哭道,“爹,我就是你儿子,书明、书礼就是我儿子,我们做一辈子的家人,永不分开!” “好,好,我的儿,好啊……” 门口,林夫人扶着门框泣不成声,为邓如杨还是其他,她已经想不分明。 拎着茶壶的丁氏蹲下身子,放掉手中的茶壶,双手捂脸掩面而泣,她以为人生就这样了,从没有想到竟还能获得新生,上苍啊,我何德何能能得如此眷顾! 京城秦王府秦王书房 秦王看向儿子说道:“仪儿,宗族的人都求到门上了,你就帮忙处理一下,等圣上选了新族长再说。” 赵之仪歪坐在椅子里,胳膊拄在椅栏上,手托着下巴,没有回秦王爷的话。 “为何不说话?”秦王问道。 赵之仪见父王盯着自己看,无奈的回道,“父王,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王说道:“我知道,可是大家都找上门来,要是拒绝,他们又要说我们家目中无人,看不起人!” “父王,你以前不在乎这些。” 秦王摇头无奈的回道,“不知为何,老了,顾虑多了,总是怕得罪了宗族,怕让你们这些小辈以后为难。” 赵之仪安慰:“想多了,父王!” “也许吧!”秦王说道,“你不帮忙?” “嗯!” “可都已经帮了,再帮一次又如何?”秦王不解的问道。 赵之仪回道:“父王,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太招摇了,都让别人以为下一任族长是我!” 秦王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宗族里的人只信服你,只有你出面,一些纠纷才能摆平。” 赵之仪回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帮。” “为何?” “父王,你这话问的,让儿子怎么回答你?” 秦王经儿子这一说恍然明白了,长长的叹气,“也是,行了,我知道了,就说你有事没空。” “对,以后宗族里有事,你都这样说!” “行。”秦王点了点头,想想问道,“你说下一任族长选谁得可能性大一些?” 赵之仪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咂嘴说道,“那得看圣上的态度了!” “圣上的态度,什么意思?” 赵之仪回道:“很简单,如果皇上不想理宗族的事,那么下一任族长可能是你。” “为父?”秦王微讶,想想其他人,自己好像合适,似乎也不足为怪。 “嗯!” 秦王捋了一下胡须说道,“那理宗事呢?” “如果儿猜得不错,应当是三叔。” “不可能!” 赵之仪轻笑一声,“父王,那你就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秦王双眼看向儿子,“你三叔就是混球一个,让他做族长,岂不是等于没族长?” “如果圣上想理宗族之事,他就需要一个没能力的族长。” 秦王不解的说道,“圣上日理万机已经很忙了,为何要揽这些烦心事?” 赵之仪回道:“父王,这不是烦心的问题,而是收回权力不再受掣于人的大事。” 秦王吐了一口气,“圣上还真是……难怪外面传言小候爷失宠,原来……” “失宠?” “你不会不知道吧?” 赵之仪意味深长的一笑,“父王还是少听这些不靠谱的事!” “可夏琰今年平静的很。” “父王,平静吗?” “难道不平静?” 赵之仪勾嘴一笑,“父王,别以为圣上多见了几次陈侍讲,圣上就会怎么样了!” 秦王问道:“自古以来,文人墨客、政客门生不都是这样揣测圣意的?” “帝王心有几人能揣测到。”赵之仪轻蔑的说道。 “可我看你……” 赵之仪回道:“我只是了解大陈朝的时局罢了!” “时局?” “对。”赵之仪站了起来,笑道,“父王,不要理宗族里的琐事,有时间养花遛鸟带带大孙子,比什么都好!” “臭小子,都教训起你父王来了!” “嘿嘿……”赵之仪大笑,“父王,儿子有点事出去了!” 秦王看着优秀的儿子出去,摇头叹道,“真是老了,这天下是孩子们的天下了,我就养花遛鸟吧!” 开国公府听涛院 听涛院外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听涛院内主卧小书房,夏琰坐在靠近窗口的榻上,背靠着墙双手抄在前胸闭目养神,大长腿一只蜷着,一只伸得笔直,显得慵懒而自在,童玉锦头枕在夏琰伸长的大长腿上,举着一本书看着,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显得温暖而祥和。 房间门口,两个小人儿伸头张了张,见父母一个睡觉,一个,静静的,没有打扰他们,缩回头又跑到了院子中间玩耍。 听到小脚跑远的声音,童玉锦问道,“我想去看美珍和春燕的洞房。” 夏琰闭着眼回道,“前几天都看过几次了,还看什么?” “看新娘子呀!” “天天看到,有什么好看的!” 童玉锦扭头掐了一把夏琰的大腿,“没意思!” 夏琰说道:“等晚席过后再去。” “知道了!”童玉锦不高兴的回道,心里暗暗想道,封建官僚主义,和下人打得火热就不能御下了,迂腐。 两个新娘子从听涛院下人房间出嫁,夏小开和夏小同的院子就在开公府后街,院子挨在一起,这一区域住得基上都是开国公府管事之类的人,这些小院子几乎都是三进或是二进的宅院,比一般民宅都好,他们的生活水平早就超出了平民生活水平,跟京里六、七品小官的生活条件差不多,所以人们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不仅仅指得是这些仆人的地位还包括生活各方面。 下午正吉时,夏小开和夏小同来接他们的新娘子了,开公府的仆人们几乎都围到了听涛院下人院落处,看着不亚于小户千金的候夫人管事丫头出嫁。 男人们哄抬着夏小同和夏小开,把他们抬到了美珍和春燕待嫁房门,喜庆的嬉闹声沸腾成一片。 房间内,美珍和春燕坐在各自床沿边上,红盖头已经全部遮好,就等男人们抱着她们上花骄了。 于先生的小儿子于家齐带着一群孩子穿梭其中,让喜事显得更热闹了,天天和朵朵今天也显得特别活泼,跟着最大的于家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男人们哄着让女人们开门迎新娘,红茶等丫头,怎么会让男人们轻易得逞,找着碴不让夏小同和夏小开接新娘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小孩子们也跟着男人们着急,拍着手齐齐叫道,“新娘子,上花骄,一步一摇真好看!新娘子……” “红茶、绿柳赶紧开门放人,要不然等你们大婚,我们也不让你们上花骄!” “你们敢!”绿柳泼辣的叫道。 小溪站在边上没吭声,就算美珍和春燕大婚忙自己的嫁妆,她依然没有机会济身一等丫头,倒是让三等丫头红茶、绿柳做了一等丫头,心情真不爽呢,冷冷的站在一边,看他们热闹。 “快开门,再不开,我们连你们也抱了!” 红茶见门被他们推得哐哐响,急了,叫道,“没大红包不开门!” 朵朵听到红包,问道,“什么叫红包?” “就是银子!” “为何开门就要银子” “图吉利,” “什么叫图吉利?” “……”大丫蒙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小大人于家齐说话了,“就是大家都高兴的意思!” “哦,原来就是大家都高兴的意思,那我荷包里有,我给红茶姨,让她开门,给我看新娘子!” “哎哟喂,那你就小小姐的银子!”喜事婆子连忙对夏小开的夏小同说道,“同管事,开将军,赶紧撒红包、递压手银子呀!” 夏小同和夏小开都有自己的小厮,连忙让小厮发红包,一时之间,门房前抢红包抢得挤成一团,门内红茶和绿柳也打开门抢红包了,两个新郎趁机进了房。 “看新娘子罗!”小子们见门终于打开了,高兴的拍手叫道。 夏小同和夏小开两人几乎同被人推到了各自要娶的女人面前,他们满面春风,爽朗中有一丝丝羞涩,夏小同咧着一口白牙,率先对着喜婆拱了一下手,“辛苦了!” “同管事,开将军,你们就别客气了,吉时已到,赶紧抱人!” 几个未婚的小丫头听喜婆说要抱人,个个羞得满脸通红,朝边上避了避,小溪看了看自己一直心仪的夏小开,男人的目光一直盯在春燕的红盖头上,失落的暗暗扭手。 夏小同心早就痒了,喜婆的话刚落,他连袖子都不捋,直接上前抱人,吓得美珍惊叫一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小同,你抱得动吗?要是抱不动,出银子,我帮你抱!” “去你的,老子咋抱不住!”夏小同说完,抱着美珍大步走了出去,骄子在院子门口不远处。 盖着红盖头的春燕见美珍被抱走了,本就紧张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老成持重的夏小开今天也没经得住起哄,脸微微发烫,一个公主抱,把春燕抱起,他没有像夏小开那样急燥,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抱姿,让春燕在他怀中更舒适,然后不急不徐的走出院子。 春燕忐忑不安的心在被夏小开抱起的那一刻瞬间平抚了,男人宽阔的胸堂,温暖的双臂触到她的那一刻时,她竟不知觉的微微颤抖起来,男人细心的调整姿势,一下子热了她的心,她突然对未来不再恍恐,暗暗想到,失去父母、失去亲人的我,将有新的家了吗?我将和这个男人生儿育女,也会如父母一样,儿孙满堂吗?一时之间,伏在男人怀里的春燕竟生出许多美好的希望。 生活不就是在希望中延续吗?真是个不错的开始。 童玉锦趴在窗台上朝外面看过去,看着美珍和春燕上了人力花骄,叹了口气,“她们两个今天真美!” 夏琰看了一眼趴在窗台前的童玉锦,对着她的后背说道,“没你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不管什么样的女子或是男人,在喜欢人眼中,都是最美的,就像今天,在夏小同和夏小开眼中,这世上没有女人比自己的新娘子来得更漂亮了。”童玉锦感慨说道。 “酸不拉叽的!” “切,不懂风情,不跟你说了,我要眯一会儿,睡饱了有精神闹洞房。”童玉锦边说边打了吹欠,钻到夏琰怀里,“记得叫醒我!” 夏琰笑了笑,伸手捋了捋钻进自己怀抱的女人,下额抵在她头顶,也跟着一起睡了。 京城皇宫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手里拿了个折子,案桌上有开信刀、火漆。 火漆,看到这两个字,我想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先不管绝密程度,这肯定是封密信折子,什么样的密折呢?不得而知,我们先来了解一下火漆,什么叫火漆呢?它的主要成分是松脂和石蜡,加热会融化,有黏性,用来封信件等,古时传输保密方式比较单一,为了确保信件内容不被别人看到,信件入信封后,用溶化的火漆淋在信封口,火漆通常为火漆棒,需要使用时,火漆棒切一小块置于小汤匙,加热融化后倒入在需要的信封口上,等待几秒后即可盖章,按下印章达到保密程度,这样不易被人看到信的内容。 诚嘉帝拿着密信折子许久没有动,一直到很久后,他才把密信折子放到火中烧去。 开国公府 华灯初上时,夏琰童玉锦两人坐到了夏小同和夏小开婚礼主席位上,夏琰端起酒杯对夏小同和夏小开说道,“让你们一起大婚,委屈你们了!” 夏小同连忙回道:“候爷,不委屈,这样倒是有意思!” 夏小开笑道:“是,候爷,等我们老时,这也是一桩值得回忆的事。” 夏琰笑笑,“那就好!”说完后,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见夏琰爽朗的喝了杯中酒,小同连忙说道:“爷小心醉了,请随意!” “爷高兴,再给我斟酒,你们两个,我每人一杯,不偏不移,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这两个近卫,一直和自己出生入死,已经如同兄弟了,夏琰高兴的要大喝。 “谢过爷,我敬爷一杯!”夏小同连忙拿过酒壶说道。 “我也敬爷!”夏小开紧跟着说道。 主仆三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了,边上人提醒说道,“同管事、开将军,这醉了闹洞房更有意思啊!” “别胡说……”夏小同红着脸说道。 “哈哈……”边上人笑道,“同管事,还没有洞房,你脸就红成这样子,等一下怎么闹啊?” “是啊,你看这脸红的,哈哈……” 结果酒席未结束,夏小开和夏小同两个就被众人拥着闹洞房去了,可是夏琰和童玉锦站在洞房门口,他们只敢嘴上说,不敢乱动。 童玉锦算是看出来了,只好过个过场说了几句官方语言沮丧的离开了,让他们放开闹了,两个人手挽手步行回了听涛院,边走边聊。 看着越来越圆的上弦月,童玉锦靠在夏琰身边走着,仰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夏琰嬉笑问道:“你是指升官发财还是游山玩水?” “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童玉锦疑惑的问道:“去年年底你不是说离开京城的嘛?” “嗯!” “有对皇上说了吗?” 夏琰回道:“我在等皇上开口。” 童玉锦问道:“你确定皇上会调你离京?” “有八成!” “什么时候?” “夏收前后!” “夏收前后?” “嗯!” “哦,”童玉锦高兴的说道:“那我准备准备!” “我觉得离开京城好玩?” “是啊,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多好!”童玉锦笑道。 夏琰笑笑抬头看天上的明月,朗朗清辉,澄明一片。 不知不觉中二月过去了,迎来了温暖和熙的三月,就在童玉锦准备踏春时,她收到了邓如杨大婚的请谏。 “大婚?”她不敢相信,过年时还没有动静呢,现在就大婚了,“这结婚对象会是谁呢?”她自言自语。 已经挽了妇人发髻的美珍说道,“夫人,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哦,看我这脑袋!”童玉锦连忙打开了请谏,上面赫然写着:邓如杨与丁氏燕琴,“啊——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美珍凑过来看了看请谏,笑道,“夫人,这下不要念叨了吧!” “是啊,人生总要圆满才是!” 春燕从外面进来,回禀说道,“夫人,国公夫人求见!” “母亲?” “是,夫人!” 童玉锦连忙迎了出去,见高氏正等在客厅,笑道,“母亲,你要是有事,派人叫我一声,何苦劳神走这一趟?” 高氏不自在的笑笑,“不忙,就是路过这里顺更坐坐。” 童玉锦暗想谁信,肯定有事,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她找自己有什么事,笑说:“欢迎母亲多过来坐坐。” 高氏再次笑笑,看了看伺候的丫头们。 美珍明白了,这是有话要单独对夫人说,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客厅里就剩她们婆媳两个,童玉锦亲自帮高氏倒了杯水,“母亲,请用茶!” “多谢了,三郎媳妇!” “不客气,母亲!” 高氏啜了一口茶后,发现童玉锦并不主动问自己话,急得只好自己开口了,说道,“三郎媳妇,最近没有出去走动走动?” 童玉锦回道:“母亲,你是知道的,我不大爱参加京城的各种宴席或是花会。” “哦,我倒是忘了!”高氏仿佛刚想起般回道。 童玉锦主动问道:“母亲有宴席要参加?” “没……我没有……” “那母亲是?” 见童玉锦终于问话了,高氏马上接口说道,“还不是为了你那不成气的八弟。” 童玉锦说道:“八郎很好呀!” 高氏叫道:“都快气死我了。” “怎么啦,母亲?”童玉锦眨了一眼问道。 高氏气乎乎的回道:“八郎今年弱冠(男子20岁称弱冠),我让他办,他不办!” “啊,八郎已经二十岁了吗?”童玉锦说完才惊觉自己冒失了,居然不知道小叔子多大,尴尬的笑。 高氏见童玉锦不知道,有些不高兴,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愧疚,又不生气了,说道:“是啊,说什么都不听!” 童玉锦点点头:“弱冠之礼是件很严肃的事,是要好好办!” 高氏见童玉锦同意大办,暗暗高兴,撅嘴说道:“可这孩子不听我的呀!” “那七郎那时办了没有?” 高氏回道:“办,当然都办了,我们这种家庭不办要被宗族之人唾骂的。” “哦,那我让子淳去问问他为何不肯?”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高氏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高兴的说道:“多谢你了,三郎媳妇。” “母亲,你客气了!” 第283章 大结局8 景春楼 景春楼三楼大包间里,丝竹之音枭枭袅袅,余音缭绕慢慢从房间内飘出,委婉、优美,让人仿佛置身于人间天上,终于琴音停止,奏琴之人抱着古琴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这才有说话声传出,“子淳哥,许久不见,都忙什么呢?” “不忙!” 石铭荣叫道:“不忙,你也不跟大家一起出来聚聚?” “那你现在看到的是谁?”夏琰慢悠悠的回道。 “要不是我到三省公署去堵你,你能来?” 夏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正好要找你们聚聚!”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萧焕然抬眼看了一眼石铭荣,“别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了,说说请我们来做什么?” 石铭荣笑笑:“没事,我就是看大家伙好长时间没聚了,让大家伙聚聚!” “有心了!”萧焕然举杯跟石铭荣说道,“来,兄弟,咱们走一个。” “好的,焕然哥!” 万继玉也端起杯子跟边上的乔子沛说道,“来,咱哥俩走一个!” 乔子沛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咂了咂嘴问道,“小博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 “他现在忙得很!”万继玉回道。 “升官了?” 万继玉笑道:“升了,翊卫郎将。” “都从五品了,这么厉害?”石铭荣叫道。 “是啊,朝里有人好做官!”乔之沛笑道:“子淳,你也帮帮我。” “你要我帮什么,在太仆寺(掌舆马畜牧之事)里做个少卿不是很好!”夏琰看了眼乔子沛说道。 “我家老头子说没出息!” 石铭荣笑道:“那你就子承父业,努力个十年八年,做上工部尚书的位置” “那有那么简单!” 夏琰挑眉说道,“什么事都简单,什么事也都不简单。” 石铭荣说道:“子淳哥,我觉你变了!” “怎么变了?” 石铭荣笑回:“你变得爱说话了” “难道不好!” 石铭荣说道:“以前不说时,觉得你深不可测,现在你说话了,我怎么觉着更深不可测了?” “臭小了,你消遣我?”夏琰笑道。 “没,可不敢!” “有酒喝酒,有乐子就乐乐,现在一年到头的,想聚聚可不容易!” “说得不错,来,咱们都端起杯子碰碰!” 几个人举起杯子碰了碰,没喝几杯时,赵翼博来了,一进来,就被他们大罚三杯,不一会儿,几个都有了醉意。 石铭荣和赵翼博年纪相仿玩得来,两个人喝得最疯,拉着万小六和乔子沛也喝了不少,夏琰年纪最大,权柄也最重,他们几个隐隐的都有些惧夏琰,没敢拉他喝酒,萧焕然自从庶弟考上状元之后,为人行事有规有章多了,变成很成熟稳重,看他们醉得不成样子,和夏琰两人走到窗口边透气,三月天气渐暖,窗下的柳树似乎正在抽枝,枝头上有绿意,在风灯下显得生机盎然。 萧焕然见夏琰倚在窗口边默不作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最近怎么样?” 夏琰仿佛正在出神,听到萧焕然问话,醒过神来,反问:“你怎么样?” “我……”萧焕然笑道,“去年借你的光从太常寺(掌宗庙礼仪)调至兵部,做了一名闲散都事。” 夏琰看了一眼显得失意的萧焕然,说道,“职位低了?” “你说呢?” 夏琰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件好事!” “好事?为何?”萧焕然不解。 夏琰没有回他的话,反问道:“方又行方大人知道吧?” 萧焕然点点头,“听说过!” 夏琰说道:“如果你想将来有所建树,我觉得你应当从都事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你想做到的位置,别急着让你父亲或是我帮你。” “我……我当然知道要循序渐进,可我都快三十岁了,还有时间一步一个脚印吗?”萧焕然显得急切。 夏琰慢慢收回笑意,“如果不能脚踏实地,我劝你还是去九寺里混混日子。” 看着夏子淳毫不客气的驳了自己,“子淳你……”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得出来。 夏琰认真的说道:“即然到了六部,就应当知道,这是权官天下,没有几分本事,你凭什么做到员外郎,郎中,甚至侍郎,更甚而尚书,凭什么去做宰执?” 萧烯然被夏琰说得哑口无言。 夏琰看向窗外,“就像吏部考绩一样,你订个目标,每隔三年让自己进一阶,我想,假以时日,你会做到实权在握,彪炳天下。” 萧焕然深深吸了口气,“也许,你是对的!” “好好努力吧!” “谢谢子淳!” 夏琰说道:“不必谢,大家都是兄弟。” “对,大家都是兄弟!” 这顿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夏琰准备跟赵翼博聊几句的,结果根本没机会单独说话,摇了遥头,暗想,等下次吧。 第二天,夏琰睁眼时,习惯性的去摸一摸童玉锦,结果摸到床是空的,吓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腾一下坐起来,一手挑开床帘,这才发现,原来日上三竿了,松了床帘,双手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双穴,这是酒喝多了的征状,按了几下后,揭开被子起床了,边起床边摇头,“真是松懈了,居然起不来了。” 等他头发梳到一半时,童玉锦进来了,见到他起床了,笑道,“怎么不再睡一会?” 夏琰回道,“再睡还像话嘛!” 童玉锦笑道:“怎么不像话了,休沐天就要好好享受嘛,睡懒觉也是享受之一!” “歪论!”夏琰哼道。 “嘿嘿!”童玉锦接过夏琰的梳子,“我帮你梳头!” “嗯!”夏琰把梳子递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边梳边说道:“夫人过来找我!” “什么事?” “为了八郎弱冠之事。” “办就是了!” “她说八郎不愿意!” “为何?” “我让人去打听了,好像在跟夫人赌气。” “赌什么气?” “夫人给他找媳妇,找了几个,他都不乐意。” 夏琰面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都有哪几家?” 童玉锦回道:“美珍问了,都是跟我们家走得近的几家。” “那为何不同意?” 童玉锦放下梳子,帮夏琰带上金冠后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夏琰转头,“你是说于先生的女儿?” 童玉锦点点头,“虽然没有说破,不过夫人大概知道八郎跟于家芝娘的事,却还一直给八郎相亲,肯定是不同意他们之间的事了!” 夏琰微微皱眉。 童玉锦问道:“怎么办?” 夏琰回道:“听听父亲和八郎的意见。” “哦,那你去问他们。” “嗯!” 童玉锦说道,“我看你这段时间似乎不忙,怎么样?” 夏琰笑道,“除了没案子,我哪里不忙了?” “……”童玉锦看了看没有整理的床铺,抬了抬眉,意思是你都有时间睡懒觉了。 夏琰抚额:“是不是没让你参与,你就觉得不忙了?” “那有事?”童玉锦才不承认,问道,“忙什么?” 夏琰回道:“当然是夏收的事。” 童玉锦问道:“哦,今年的收成好吗?” “还不错。” “那就好!” 夏琰瞄了一眼帮他整理衣服的童玉锦,没有告诉他,收成不好有收成不好的问题,收成好有收成好的烦恼,这天下之事啊,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京北路长兴府 伍大人在府衙里刚给官员们训完话,外面马上有人求见,忙得跟陀螺似的,几拔人马见完后,到了用餐时间,仆人刚催完让他吃饭,佟新义又急急忙忙过来了,见到伍大人就拱了拱手,“大人——” “何事,这么慌张?” “大人,和辽、金之人的贸易,今天又没有收到课税,不仅如此,辽、金之人还伤了我们课税官员。” 伍大人叹道,“我知道了!” “大人,你上折子给朝庭了吗?” “上了!” 佟新义连忙问道:“朝庭怎么说?” “以和为贵!” “可……可这几年,课税一年比一年少,辽、金之人越来猖狂,要是再不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怕是连易货的币或是商品都没有了,成了明抢了!” 伍大人捏了捏鼻梁,“我知道,饭吃了没有,跟本官一起吃点。” “大人——”佟新义站着没动。 伍大人劝道:“我知道,作为司户参军,你有责职为朝庭收课税,可现在还不能急,辽、金商人不是一般商人,一个弄不好,就能引起一场战事,急不得!” 佟新义无奈的说道,“可是课税眼睁睁的流走了!” 伍大人说道:“我知道,我想就这几天,朝庭应当有所安排。” “真的!” “嗯!” “太好了!” “走吧,去吃饭。” “是,大人!”佟新义松了口气回道。 京城 三月底时,童玉锦只身到望亭参加了邓如杨的婚礼,这个只准备了一个月的婚礼虽仓促,却热闹喜庆,周围的邻居都说丁氏上辈子积德,一个二婚的女人找了个年轻的郎君,不仅如此,郎君还未婚是京官,简直羡煞众人。 童玉锦见书明和书礼也非常高兴,也许,他们早就把邓如杨当成父亲了吧,真好! 婚礼过后,邓如杨亲自送前来参加婚礼的童玉锦,“多谢夫人前来参加如杨的婚礼!” “谁让你是我舅舅呢!” 邓如杨不好意思的回道,“小锦你对我的知遇之恩,这辈子我怕是还不了!” 童玉锦笑道,“没关系,这辈子还不了,那就下辈子!” “呃……”邓如杨愣了一下。 童玉锦哈哈大笑,“开个玩笑!” 邓如杨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怕候爷不让我报恩。” “哈哈……”童玉锦笑道,“你这个新郎官一直都比较忙,咱们还没有说上话,不如我们走走!” “好,小锦!”邓如杨对丁氏及两个孩子笑笑,“我送送夫人!” 丁氏满脸幸福的朝童玉锦跪了下来,并拉着两个孩子也一起跪到童玉锦跟前,“夫人,丁氏无德无能,也不能报答什么,妾身跟孩子给你磕三个头吧!” “使不得,使不得……”童玉锦上前要挽扶不让她行礼。 邓如杨笑道,“你的事,我都跟琴儿讲了,你就让她尽尽心意吧” 童玉锦无奈的摇头,只好让他们行完了礼。 童玉锦和邓如杨离开人群,走到胡同口边上,“候爷比较忙,没能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如果没有小锦你,夏候爷怎么会认识我,怎么会出手帮我!” 童玉锦说道,“也是你有能力,要不然,就算认识我,子淳他也不会帮的” 邓如杨回道,“有能力的人大把的,如果没有小锦,我不可能搭上候爷,谢谢你,小锦!” “舅舅客气了,官场复杂多变,人心难测,舅舅当如履覆冰才是!” “谢谢小锦,我一定谨记在心!” “好啦,其他我也不多说了,我回京了!” “多谢小锦!”邓如杨拱手给童玉锦行了个大礼。 第284章 大结局9 京城开国公府开国公书房 开公国父子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把话家常,开国公没有了平时的平嬉哈不羁与玩世不恭,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般严肃着一张脸,说道,“小八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听父亲的。” 开国公瞅了一眼精明的儿子,嗤笑一声,“你怕后母埋怨?” 夏琰淡然的笑道,“父亲,我会在意一个妇道人家的想法?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倒也是!”开公府叹道,“开国公府在你手中算是保住了,我以为能……” 夏琰看向开国公,“父亲以为能荣宠一、两代?” “是,可是从目前来看,似乎有些难!” 夏琰垂眼没有说话。 开国公继续说道,“如果不能,让八郎找个门第高的岳家是有必要的,你觉得呢?” 夏琰抬眼看向开国公,“父亲说是就是!” 看着夏琰敷衍的态度,开国公骂道:“臭小子,你别给我打哈哈,别我说什么你只听不吭声。” “那我说就让小八娶了于先生的女儿,你会听嘛?”夏琰反问。 开国公盯向儿子,三十而立的嫡长子,愈发成熟,气质完全绽放,不怒自威却又华贵的绝代无双,年前年后,从皇上的种种迹像表明,他似失宠了,可他的目光依然宠辱不惊,平和的嘴角让他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棱角分明,让人不敢亲近。 “你不觉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你现在的状况?”开国公表现出从没有过的睿智。 夏琰嘴角微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后面还有一句。” 开国公锁眉,脱口而出,“敌国破,谋臣亡,你的意思是……” “父亲,别忘了,你儿子禁军出身,不仅是文臣,还是武将。”夏琰丛容淡定的回道。 开国公蓦得松了紧锁的眉,“对啊,我怎么忘了,辽、金之人还死死的盯着我大陈朝!” 当高氏听到开国公同意儿子娶谋士长史女儿时,气得躺在床上三天没起来。 “老不死的,你这是作贱我儿子呀,作贱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高氏呼地抢地,要绝食而亡,四子夏玧夏子成连衙门都没有上,在家规劝母亲,可惜母亲根本听不进话。 “七郎好歹娶了权臣的妹子,你八弟从小玩劣,资质根本不如七郎,你让他娶一个门客的女儿怎么办?” “母亲,于先生是正五品长史,可不是一般门客。”夏子成说道。 高氏根本不听:“我不管,我要给八郎找个像样的岳家,要不然以后你们兄四弟人,一个不如一个,你让八郎如何想?” 夏子成头疼,可是八弟现在根本不懂将来之事,根本没有意识到,将来兄弟之间的差异,也不可能想到将来在社会中的仕族地位,他一心只有儿女私情,对自己将来可能走的弯路毫无意识,这可如何是好? 夏七郎听说母亲生病,也从任上回来,此刻的他已经是京郊某县县令了,在行政等级分为皇帝、转运使、知府(知州)、县郡的封建王朝,他已经晋身到正七品了,已经踏上了实权阶梯,只要他努力,凭着过人的家世,权柄在握的三哥,假以时日,不是封疆大吏,就是手握重权的朝官。 可是……观望了一段时间后,夏七郎夏瑞和他的父亲一样,担心开公国府的当家人——夏琰,难道他真如外界传言的一样失势了吗?带着这样的疑惑他请假回到了开国府。 见二儿子夏七郎都回来劝自己,高氏依然不松口,“凭什么让八郎聚个门客的女儿?” 夏七郎说道,“母亲,三哥肯定有他的考量,听他的准没有错。” “我呸,凭什么,让我的儿子娶他门客的女儿,我不同意。”高氏执扭的不同意。 夏七郎劝道:“母亲,你不听我们的,总得听八弟的吧?” 高氏说道:“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我不帮他拿方向,等将来后悔了怎么?” “母亲……”夏七郎说道。 高氏打断夏七郎的话,“你别说了,我就不同意。” 夏四郎看了一眼夏七郎,对母亲说道,“母亲,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去跟八弟聊聊,看他怎么说!” “你们别听他说,最好劝他听我的。”高氏强调说道。 “……”夏四郎和夏七郎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要说什么。 高氏尖叫:“怎么,你们也不听我的了?” “没有,母亲,……母亲,我们试试!” “一定要劝!” “哦……哦……” 兄弟二人出了高氏的房间,两人边走边聊,夏四郎问道,“怎么样?” 夏七郎反问:“什么怎么样?” 夏四郎说道:“八郎娶于先生女儿这件事。” 夏七郎凝眉说道:“我不反对。” “也不同意!” 夏七郎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夏四郎笑了一声,“你这是持观望态度。” “那四哥你呢?”夏七郎问道。 夏四郎说道:“我……我在京里,比你了解的要多些。” “三哥会怎么样?” 夏四郎回道:“皇帝和三哥个个都厉害,我猜不分明。” “你的意思是,三哥能跟皇上抗衡?”夏七郎猜测说道。 夏四郎摇头失笑,“抗衡?你想多了,没有谁能跟皇权抗衡。” “那四哥什么意思?”夏七郎问道。 夏四郎说道:“我觉得三哥在等什么机会!” “机会?” “是。” “会是什么呢?” 夏四郎回道:“从三哥让父亲同意于先生女儿的事可以看出,这机会怕是要来了。” 夏七郎惊呃的看向夏四郎,“真的!” “我的直觉!” 章府 章大人和方大人又坐到棋桌上了,两人这次对奕显得漫不经心的多,手中的棋子一直没有落下,口中的话却没有停过。 方大人轻笑一声,“亲家,为何不落子?” “我在想,皇上为何冷落了小候爷?”章大人直接回道。 方大人抬眉:“亲家久居尚书省尚书,难道猜不出一点点圣意?” “自古帝王心难测!” 方大人落下自己的白子,说道,“让你吃个子,你不肯落黑子,我可耗不起!” 章大人笑笑,“说到耐心,你确实不如我。” “那是,这是坐在亲家家里,下晚了,你收起棋子就完事了,可我还要乘马车才能回家,回去晚了,遇到宵禁可不妙。” 章大人笑了,“亲家说得对,天时、天利,你不如我,所以你心急了!” 方大人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说圣上只是冷冷小候爷,还是以后慢慢收回权力?” 章大人抬眼,“方大人你说呢?” 方大人抿嘴,“以我对夏琰的了解,此人年纪虽比轻,可是城府、魄力却一点也不差,比你、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章大人拿起吃掉的白子说道,“跟你被吃掉的白子一样,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天时、天利,如果小候爷还有这两个条件,我想就是圣上想冷,那也未必能冷得了。” 方大人问道:“可小候爷的天时、地利在哪里呢?” “在于他的出身!”章大人想了想回道。 “开公国府?” “不……不……”章大人笑着落下自己的黑子,又吃掉了一个白子,说道:“我说得是他自己的人生经历。” 方大人想了一下问道:“禁军出身?” 章大人笑着默认了,“我一直记得四年前长兴府那一战,从没有领军打过仗的小候爷,竟生生顶住了辽、金之人的合围,不简单啊!” 方大人仿佛明白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文治武功样样皆能,不简单啊!” “还为他担心嘛!” 方大人心虚的笑笑,低头下棋。 章大人心知肚名的笑笑,这个因夏琰而起家的亲家,担心自己的伯乐失势,如果伯乐……担心不无道理,情有可原! 于宅 一直活泼的于家芝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天天坐在自己的闺房内做着针线活,附近有小娘子找她出去玩,拉也拉不动,“芝娘,你真不出去?” “嗯!”于家芝低着头做着针指。 “杭绣坊的绸缎流光溢彩,做了单裙漂亮的不得了,你也不稀罕?” “你们去吧,我要帮我弟弟赶制夏衣,没时间!” 几个小娘子相互看了看,泄了气,鼓着嘴出去了。 于氏看到小娘了当中并没有自己的女儿,愁容满面,强颜欢笑对着小娘子们说道,“怎么不坐会?” “不了,于婶,我们要去绣坊买布匹做夏装。” “哦,那有空过来玩啊!” “会的,于婶,那你忙吧,我们出去了!” 看着小娘子们相互拥着出去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关门,夏八郎夏璟期期艾艾的站在门边,见到于氏只知道挠头,也不知道叫人。 于氏气呼呼的瞅了一眼,顺手就要关门。 夏八郎的小厮上前一步,连忙行礼说道,“夫人,我们家公了有话要说!” 于氏态度不好的冲道,“八公子,你于叔不在家,家里都是妇道人家,不方便招待你,请回吧!” “于婶,我……我其实也没啥话。”夏八郎不好意思的再次挠头。 于氏听到这话更气,心想没话你来做什么,勾我家女儿的魂啊,甩都不甩就想关门。 小厮见自家公子说句话都不会,连忙讲道,“夫人,国公爷同意公子娶芝小姐了!” 于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的惊喜就差没憋住,刚想说什么,一看眼前这两个混小子,压下相信的念头,说道,“那就等贵府正式找人做媒再说吧!”说完关上了门。 小厮埋怨说道,“公子,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敢讲!” “你以为我不想讲吗,不是三哥还没说话嘛?” 小厮叫道,“哎哟喂,公子,小的都听说了,候爷找过国公爷,肯定是候爷同意了,国公爷才会这样说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有时会跟三哥对着干,要不是真的,怎么办?” 小厮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公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门内,于氏捶了捶自己的手,“这小东西说话靠不靠谱?文庭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去问问,是不是真的,要不是真的,我要把芝儿送回老家了,省得在这里受罪!” 于家芝的小丫头偷偷从门廊后面绕到了于家芝房间,小声叫道,“芝娘,八公子过来找你了。” 于家芝低着头问道:“找我做什么?” “说是国公爷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小丫头兴奋的叫道。 “啊……”于家芝惊喜的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后又熄掉了,“要是国公夫人不同意,我嫁过去岂不是难过!” “小姐,你……” “得不到婆婆认同,日子很难熬的。”于家芝人小鬼大的说道。 “这倒是真的,那怎么办啊!” 于家芝叹着气,又低下了头。 开国公府 童玉锦从望亭回来,到高氏处问安,金氏在半道上截住她,“嫂子您回来了!” “是啊,家里怎么样?”童玉锦随口问道。 “挺好的!” “那就好,我跟母亲请安,要不要一起去?” 金氏点了一头,然后又摇了一下头,尴尬的笑笑。 童玉锦算是看出来了,金氏有事找自己问道,“有什么事吗?” 金氏嗫嚅几下就是没说出来。 童玉锦说道:“弟妹,你不方便说?那我们找个地方说。” “不是,不是……”金氏连忙摆手。 “那是……” “就是……就是关于八郎的婚事!” “哦!”童玉锦明白了,肯定是开公国同意八郎娶于家女儿了,高氏不同意,大概是闹上了,她问道,“你是不是让我去劝劝母亲!” 金氏见童玉锦猜到自己意图了,高兴的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 高氏见童玉锦来了,把头往里面别去。 金氏再次尴尬的笑笑。 童玉锦却不在意,笑笑开口说道,“母亲,你这样不吃不喝,很伤身体!” “伤了就伤了,反正没人听我的,我活着还没有什么意思。”高氏气呼呼的说道。 童玉锦无奈的想翻白眼,笑道,“我刚才在走廊拐角处遇到七郎了,七郎说弟妹怀孕了,难道你不想帮他带孙子?” “啊,七媳妇怀孕了?” “是啊,母亲!” 高氏高兴的想坐起来,突然又松了抻起的手,“那也不关我的事。” 童玉锦继续哄道,“母亲,怎么不关你的事,可是你的儿孙哪!” “我说他们都不听,觉得没意思!”高氏哼道。 “母亲,他们怎么不听了?” “我让八郎不要娶于……”大概意识到于文庭是夏琰的长吏,高氏没说下去。 童玉锦叹了口气,说道,“母亲,你是不是觉得八弟一是不好好读书,二是无官职,就算荫蔽也补不到什么好缺?” 高氏没吭声,算是默了。 童玉锦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高氏被童玉锦感慨的流下了泪。 童玉锦一边拿了帕子递给高氏,一边说道,“母亲这样费心费力为八弟着想,八弟还不能理解,真是……” “我费心费力,可他却一点也不领情,真是伤透我的心了!”高氏哭出来了。 童玉锦劝道:“母亲,八弟还小呢!” 高氏叫道:“他小什么,三郎这么大时,已经是正五品观察使了,都去为皇上办大案了!” 童玉锦叹气,“母亲,不要拿八郎跟子淳比。” “为何不能,同是一样大,为何子淳就这么有出息,这小子这么没出息……” 童玉锦回道:“母亲,子淳是长子,八郎是幺儿,不好比的。” “那也不能这样不懂事。” 童玉锦想了想说道:“母亲,要想让八郎懂事,我倒是有个主意。” “……”高氏抬眼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笑笑,“母亲,想不想听听?” 高氏疑惑了一下,说道,“你说说看——” “母亲,八郎现在的心性非要娶芝娘,是不是?”童玉锦反问。 “嗯!” 童玉锦说道:“如果你对他说,你要是考中进士,或是谋得一官半职有所长进,你就答应他,否则就不答应,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能行吗?”高氏有些意动,这主意好像不错。 童玉锦说道:“母亲,少年情怀,为了心上人有所成就的男人可大有人在哟!” 高氏说道,“你是说,考上进士就同意他娶于家芝娘?” “对——” “可……” 童玉锦跟着说道:“母亲,与其找有用的岳家,不如让八郎自己有出息,你觉得呢?” “话是这样说,可八郎他能考上嘛?”高氏不确定的问道。 童玉锦笑道:“只要他想,再加上找名师辅导,没有不可能的事。” 高氏低下头,“让我想想!” “那母亲,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正在想儿子考进士的高氏恍然的点了点头。 金氏见高氏点头肯吃东西了,暗暗朝童玉锦竖了竖大拇指。 童玉锦松了口气。 杨柳依依,燕子呢喃,芳草莹绿,柳絮飘飞,落英缤纷,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 在‘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季节,明月背上最简单的行囊出发了,他的师傅兼友人明空大师送他送到了山脚下,不无愁怅的问道,“这一次远行,什么时候回来?” “回往常一样,三年五载随性而归!” “你呀……!” “师傅多保重!” “我会的,到是你,风餐露宿,要多多爱惜自己才是。” “师傅放心,徒儿会的!” 临别前的话都说完了,一时之间,明月和明空不知要说些什么,远游的明月朝明空行了一礼后,转身翩然而去。 明空淡然而愁怅的看着他的背影,“为何他的背影让我想流泪呢!” 年轻的帅和尚潇洒拂袖而去,年老的和尚转身叹气而回,感慨造化弄人,感叹命运。 可命运是什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不过是真实存在过而以! 明空穿着灰色袍子,双手合拾,目光温和的看向前方,步履不急不缓,路过的风景,擦肩而过的人群,仿佛都成了他的风景。 四月,暖风拂面,桃红柳绿,山上、农家木栅栏旁边,爬山虎已经绿意盎然,守望人间四月天,是生命中的一份安暖,将希望播种人间,聆听花开的声音,感受生命的色彩,让心海溢满花香,芬芳流年,转眼间沧海已成桑田。 看着自己的出生地——秦王府,明月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名字——赵之霖,还有曾经的爵位——南陵郡王。 厚重的王候府第,他仿佛听到了幼年的嘻闹声,是那样天真活泼,无忧无虑,莫名爬上心头的愁怅,让他闭上了眼,一个转神之间,他绝然转身而去。 王府依然威严肃穆的耸立在他身后,没有一丝情感,任由他渐行渐远。 当诚嘉帝接到明月相约的信笺(笺是古时小幅华贵的纸张,多用以题咏或是书写私交信,比如两个相惜的文人,或是同窗之谊等,再就是儿女私情之信件)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默默念了一句,“他竟主动约我,他竟……”仰起头,油灯照耀下,眼里眨出点点泪光,晶莹透剔。 京城郊外某小亭 四月阳光沐浴下的万物,朝气蓬勃而生机盎然,宁静的湖水清波荡漾,恬静柔美,温暖祥和,倦坐在春日里,把春天比作一壶美酒,是如此甘冽扑鼻,醇香持久! 明月打坐在小亭里,小亭外,诚嘉帝从普通的马车上下来,离得远远,就怕惊动了正在养神的心心念念之人,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了小亭,站在小亭外痴痴的看向明月,是他,一如十五前的他,丝毫没有变,他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仿佛有些倦意细纹,自己似乎竟老了。 小亭外,一树树花开,随风摇曳,轻舞旋律,花瓣纷纷扬扬飘落,绽放着美丽,馨香满怀,让心生黯然之意的诚嘉帝突然心情好了些,他拂了一下衣袍抬脚进了小亭。 “你来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道尽了所有前尘往事,和着亭外的繁花似锦,生命似乎芬芳四溢。 “是,我来了!”诚嘉善微笑着回道,“你还好吗?” 明月睁开眼,从打坐的地方站起,微笑着回道,“一切都好!” “那就好!能见到你真好!” 明月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小亭外明媚的春光,缓缓说道,“我要去云游了!” “你要离开?”诚嘉帝顿生慻意,不舍之心跃然脸上。 明月转身看向诚嘉帝,“三年五载,我就会回一次京城。” “回来见我?”诚嘉帝两眼殷殷的看向明月,紧张不安,还有害怕,害怕明月口中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明月却点了点头,“是!” “之霖——”诚嘉帝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月淡然的说道:“这两年,我想了很多!” “你……” 明月说道:“我想我们如何才能相伴到老!” “之霖,你……”诚嘉帝惊喜的叫出声来。 明月淡然一笑,“我找到了!” “是——”诚嘉帝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心眼。 “那就是和你做一生朋友!” “之霖……”诚嘉帝感觉自己如同从天上掉到了冰窖。 明月安慰般的抚了一下诚嘉帝的肩膀。 诚嘉帝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你待我太过残忍!” “不……”明月摇头,“因为这世上只有友情能保持不变,可以终于生相伴。” “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诚嘉帝连连摇头。 “泰之——” “你叫我名字?” 明月笑道,“是,作为朋友,我们虽不能浓烈,却能细水长流相伴终身,你不愿意和我相伴终身吗?” “我当然想……”诚嘉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自己的情感,自己并不需要朋友,自己需要……他说不出口。 明月看向诚嘉帝说道:“那这是我找到的唯一方式。” “之霖,我不甘哪!” “泰之,自从你坐上龙椅,命运已经把一切定局了!” “之霖——”诚嘉帝带着浓浓的不甘叫道。 明月再次微笑:“泰之,我要去看看你治下的大好河山,我要替你感受这大好河山的磅礴气势,然后回来告诉你,你的江山是如此美,是如此之富庶。” “之霖……”泪水模糊了诚嘉帝的双眼。 “我们可以平淡如水走过一生。” 无法言语的怅然,无法言语的淡淡喜悦,既相悖又和谐的出现在诚嘉帝的情绪里,小亭外,袅袅云烟,诚嘉帝眼中仿佛出了青砖灰瓦、小桥流水,还有丁香、雨伞,还有杨柳、胡同……充斥着江南朦胧的景象,可这明明是北国天地,根本没有这些装点,也许这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情愫,就是千千情结,或许只有婉约的江南之景才能表达。 四月的天气,格外温柔,清风暖阳相随,天上白云飘逸,清风午后,在这个小亭子里,两个男人坐着下了一盘棋,还喝了几杯茶。 小亭外,梨、杏花开,清新淡雅,婉约轻盈。清风徐来时,梨、杏花瓣飘落一地香尘,摇曳在春风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意醉神迷。 带着淡淡的愁怅,还有对有期的期待,两个男人终于执手暂别。 “经常写信给我!”诚嘉帝殷殷说道。 “嗯!”明月笑道,“我还会把各地的土特产寄给你!” “真的?” “嗯!” “太好了,要是有美食,也一并寄给我!”诚嘉帝怅然的心终于开心点。 “保存不了!” 诚嘉帝说道:“那你学会,等我们见面时,你做给我吃!” “好!” 是愁怅,又有不能言喻的淡淡喜悦,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命运仿佛豁然开朗。 “回去吧!” “不,我看着你走!” 明月仿佛无奈的一笑,“那好吧!”双手朝诚嘉帝合拾了一下,悠然转身而去,带走一袖清风。 诚嘉帝看着不拖泥带水的明月忍不住开口叫道,“之霖……” 明月回头。 “你就不能主动回头看一眼嘛!” 明月笑回,“我正准备回头,你就叫了!” “啊……”诚嘉帝如一个孩子般惊讶的真切。 明月干脆转身,合手说道:“圣上,有时候为政也一样,不可太心急!” 诚嘉帝深深的看向明月,“你指淳于候?” 明月笑道,“淳于候的妻子是个有福气之人!” “福气……” “圣上……泰之……早行一步,我就会早回一步!”明月说道。 “你……之霖,你可够坏的!”诚嘉帝无奈的摇头。 明月低头一笑,再次悠然转身,没有再回头,诚如他所说,早行一步,便会早回一步,为早早的回来,赶紧上路吧! 纯净透澈,你似人间四月的晨露,滴落于新绿之中;温暖和熙,你又似人间四月的晨风,吹散缭绕在我心头的迷雾。 天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诚嘉帝还站在小亭外,久久不肯离去,晚风轻轻吹过,温柔如水,往日种种,丝丝缕缕不知不觉涌上心头,红尘俗事之中纷纷扰扰,缘来缘去,聚聚散散,几多无奈,就让一切似人间四月天这般美好吧。 开国公府 于文庭坐在夏琰的书房里,终于有空把东州府余下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又说了些年前年后之事,说完之后,终于没忍住,问道,“爷,夏收眼看着就到了,皇上那边还没动静,你看……” 夏琰拄着下巴轻轻的回了两个字,“不急!” 于文庭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按平常时候,无事,他就要退了,可是今天却没有。 夏琰瞄了一眼,没吭声,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没动静,抬了抬眉,心想,你不说不问,我可要回内院陪儿子女儿了。 眼见着夏琰要起身,于文庭没办法,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爷,听说……听说……” 夏琰看了眼有些脸红的于先生,笑道,“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什么?” “爷,我……哎,不是为了孩子嘛!”于文庭终于说出口了。 “想问什么?”夏琰一笑。 “候爷,国公夫人那里……” 夏琰回道:“我想她会同意的!” 于文庭听明白了,这话意思是他同意了,其他人的意见都不是问题,高兴的连忙站起拱手,“多谢候爷!” 夏琰已经出了书案,走到他面前,“别谢了,孩子们有缘份!” 于文庭感慨谢道,“爷,有缘的多得去了,不一定有份。” “知道就好,赶紧努力吧!” 于文庭笑着追上夏琰,“那也得有候爷你这棵大树才是。” 夏琰转头看了一眼,“我这棵大树可需要人扶持的。” “是,是,小的明白了!” 几天后,皇宫 陈侍讲站在御书房里有一会儿,手拿书卷的,正认真倾听,倾听什么呢?皇上跟他说了什么吗? 不,他是在倾听,可是皇上没跟他说话,皇上再跟其他人话,他们是谁呢? 户部尚书方大人,户部侍郎宋广和及户部度支郎韩牧开。 前文我们有说过,什么叫度支,度支就是掌判天下租赋多少之数,物产丰约之宜,水陆通途之利。每岁计其所出而度其所用,转运征敛送纳,皆准程而节其迟速,简单地说就是分别掌管国家的盐铁生活必须资源,国家赋税收取。 户部尚书方大人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宋大人偶尔说几句,毕竟他分管税赋这块,而直接面对税账的韩牧开直在回皇上问话。 诚嘉帝问道,“爱卿的意思是,北边长兴府一带边贸没有税赋可收?” 韩牧开拱手回道:“回圣上,不仅仅长兴府一带,整个和辽金相交之处的贸易,这两年几乎没有税赋进来!” “如果进来,大概多少?”诚嘉帝问道。 韩牧开回道:“回圣上,保守估计有三百万两以上,如果贸易再兴旺一点,可能达到五、六百万两!” 诚嘉帝凝眉问道:“三年前收了多少?” 韩牧开回道:“回圣上,第一年恢复贸易往来时,达到了一百万两,当时前来交易的人数和物品总数并不多,可这两年由于物产丰铙……” “朕明白了!” 方大人悄悄瞄了一眼皱眉的圣上,随即收回目光。 宋广和拱手上前说道,“圣上,长兴知府伍大人说辽金之人彪悍,上次只强硬让某个辽人商贩交课税,那个辽人商贩竟纠集一大队人马打伤了几个收税小吏,有一个打成重伤竟不治身亡,搞得小吏们不敢再去收课税!” 诚嘉帝眉头又紧了紧,说道,“长兴府的厢军呢?” “回圣上,伍大人说了,如果出去厢军,怕就是一场战事了!” 这时陈侍讲从角落后面拱手上前,“回圣上,臣有事回禀!” “陈爱卿请讲——” 陈侍讲回道:“回圣上,伍大人不出动厢军是对的,一旦出动厢军,就不是民间商贸往来了,而是国事了!” 诚嘉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韩牧开几不可见的哼了一声,拱手回道,“圣上,难道税赋不是国体大事吗?” 诚嘉帝检开的眉头再次凝起。气氛一时之间紧张起来。 “税赋之事,确实滋事体大!”许久之事,诚嘉帝才开口说道。 这里对税赋最清楚的,莫不过户部尚书方又行了,通过均田制,通过捋**官吏,吏治确实清明了很多,可是诚嘉帝接到手的大陈朝底子在那里摆着呢,不能说千疮百孔,但也积贫积弱,国库里没几两银子,这两年虽说宽泛了,但国库依然没多少银子,想要忽略三百万两,似乎不太可能。 方又行觉得自己说话的机会到了,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圣上——” 诚嘉帝问道:“方爱卿有什么话要讲?” “回圣上,长兴府不是夏候爷的治下嘛,这些事让他解决不就得了!” 诚嘉帝目光倏的一下看向方又行。 方又行坦然的回了一眼诚嘉帝,微微一笑说道,“圣上,微臣觉得,可不能让小候偷这个懒,管他文治还是武治,这都是他的事。” 诚嘉帝挑眉,“方爱卿这话说得不错,无论文治还是武治,确实是他的事”他顿了一下叫道,“来人,宣夏候爷——” “是,圣上!” 陈侍讲连忙叫道,“圣上——那可是辽人、金人,非常野蛮,要小心紧慎处理才是!” 诚嘉帝撇了一眼陈侍讲,“朕知道!” “是,圣上!”陈侍讲被皇上这一眼看得心发慌,连忙拱手退了两步。户部三位大人几不可见齐齐看了他一眼,个个内心暗哼,到底是以仁治力,还是胆小怕事? 开国公府 夏琰正在内院逗孩子们玩,童玉锦拿着白纸画笔进来了,对夏琰说道,“小开叫你!” 夏琰问道:“什么事?” “宫里来人让你进宫!” 夏琰眼眯了一下。 童玉锦问道,“叫你什么事,心里有数吗?” 夏琰站起来,对孩子们说道,“去玩吧!” “是,父亲!” “是父亲!” 天天带着朵朵出去了。 夏琰对童玉锦说道,“知道些!” “什么事?” 夏琰回道:“北边的税赋收不上来” “和辽、金之人?” “嗯!” 童玉锦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我进宫了,你去带孩子们吧!” “好!” 京城皇宫 夏琰到宫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时,正是在宫中办公务之人回府的时间,他在宫门口遇到了回府的陈侍讲。 年近四十的陈侍讲丰腴白净,是个极会保养之人。 两人目光遇上,只是礼貌怀的点了点头,然后,一个进宫门,一个出宫门,仿佛各不相干。 转身的夏琰目光沉了沉了,暗嗤一声,居然卖弄到我头上,眸光幽深,甩着衣袖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内侍见夏琰到了,连忙唱道,“夏候爷觐见。” 御书房门内,诚嘉帝放下手中的笔,停了一下才叫道,“宣——” “是!” “宣小候爷觐见——” 夏琰毕恭毕敬的进了御书房,进来就给诚嘉帝行礼,“臣给圣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 “平身!” “谢圣上!” 诚嘉帝说道:“给小候爷赐坐!” “是——”卫兆启亲自搬了椅了,“候爷请!” “谢过卫总管!” “候爷客气了!” 落坐的瞬间,夏琰基本肯定了,诚嘉帝要自己去收赋。 诚嘉帝见夏琰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子淳近来在忙什么,也不进宫见朕了!” 夏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请圣上责罚!” “坐吧!” “是,圣上!” 诚嘉帝叹了口气,说道:“转眼之间,都是四月了,马上就要进入五月了,日子进得真快啊!” “是啊,圣上,臣的儿子都快五岁了!” 诚嘉帝微微一愣,愣过之后,笑道,“是啊,想起开公国进宫求朕给你赐婚,仿佛就在昨天。” “多谢圣上赐婚,让微臣有了美满姻缘!”夏琰真诚的道谢。 诚嘉帝倚到龙椅背上,悠悠的看向夏琰,说道,“倘若朕觉得童氏配不上你,不给你赐婚,你会怎么样?” “臣没想过!” “没想过?” “是,” 诚嘉帝说道:“可朕却觉得你们相识已久,仿佛到了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地步。” 夏琰一本正经的回道:“圣上,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什么意思?”诚嘉帝问道。 夏琰回道:“臣非君不想娶别的女人,可是内人她却选择了一个卖肉的。” “选择卖肉的……?”诚嘉帝突然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笑而不止。 连内侍们都跟着笑起来,卫兆启看着说得一本正径的小候爷,忍不住问道,“候爷,难道卖肉的长得比你还好看?” “没有!” “那是……?”卫兆启不解。 夏琰一本正经的回道:“内子说,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她觉得跟我不对等,嫁给我这种事,想都没有想过!” 诚嘉帝停止了笑声,“童氏的意思是不高攀?” “是,圣上!” 诚嘉帝再次问道:“除了不高攀,她想嫁给你过吗?” “没想过!” 诚嘉帝感兴趣的看向夏琰,“要品有品,要貌有貌,还是开公国府的嫡长子,世代封袭,凭什么不想?” “臣问过她!”夏琰说道。 “是嘛,她怎么回答?” 夏琰回道:“她说,她只想过简单而舒适的日子,候门正妃不适合她。” 诚嘉帝说道:“倒是个奇怪的女人,居然不想享受荣华富贵。” 夏琰回道:“内子说了,与荣华富贵相对应是等价的付出。” 诚嘉帝的脸上笑意完全退去,内侍们都悄悄的往后退了退。 “等价的付出?” “是!” 诚嘉帝深深的看向夏子淳,“那朕呢?” 夏琰抬了一下眼皮,随即垂下回道:“圣上是这个世上付出最多的人,为了大陈朝,隐忍了一切属于自己的私人情感,是最了不起的人。” “你内子说的?”诚嘉帝有些动容。 夏琰回道:“说过类似的话,我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喔,是嘛!” “嗯!” 诚嘉帝感兴趣的问道:“那她原话是怎么说的?” “呃……”夏琰似乎为难的看向诚嘉帝。 “不方便说?” “不是!” “那是为何?” “怕圣上听了,治臣的罪。” 诚嘉帝看向夏琰,“无防,朕不治你的罪!” “这……” “还不肯说?” “圣上,实在是内子的话太粗鲁了,我怕污了圣上的耳朵。” “一个妇道人家能说多粗鲁的话?”诚嘉帝不信。 夏琰抿了一下嘴说道,“是,圣上,那臣就说了。” “嗯!” “内子说皇帝这个职业最苦,起得比……”夏琰顿住了,不敢往下说。 诚嘉帝看向夏琰。 夏琰继续憋字,“……比鸡……早……” “比鸡……”卫兆启捂着嘴说道,“圣上,乡村农家养公鸡打鸣用,天还没亮,它就叫了,确实……”他不敢说了,想笑又不敢笑。 诚嘉帝板了板脸,道,“还有呢?” “回圣上,睡得比……” “比什么?” “比狗晚!”夏琰视死如归般快速说了三个字,然后跪在龙案前,不敢出气。 诚嘉帝哼了哼,“还真是粗糙的很,竟敢……” “圣上,请治臣的罪!” “罢了,朕说过不治你的罪,怎么会出尔反尔!”诚嘉帝叹了一口气,话粗理不粗,自己可不就是这样。 “谢圣上隆恩!” “起来吧!” “是!” 诚嘉帝终于切入正题,说道,“你的京北路出了问题,知道吧!” “是,圣上!” 诚嘉帝严肃的说道:“别‘是’,你的事倒要让朕操心,你该当何罪?” “为臣不敢,请圣上治罪!” 诚嘉帝说道:“罪就不治了,明天早朝过后,你去京北路解决这件事!” “是,圣上,臣一定竭尽全力做好!”夏琰拱手回道,果然如自己所料,不过皇上别扭的样子还真可爱。 “嗯!” 夏琰又说道,“可是圣上……” “难道不行?” “不是!” “那是为何?” 夏琰探话:“臣想说,对于野蛮的辽、金之人,要是动起手来干上一架怎么办?” “难道打架之事还要朕教你不成?” 夏琰连忙回道:“没有,没有,臣就是觉得圣上好比臣的父亲,臣要是打了人家孩子,圣上可得护短啊!” “夏子淳,什么时候学会插科打诨了!”诚嘉帝哼道。 夏琰回道:“圣上,臣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以前装得好,现在装不下去了!” “你……”诚嘉帝无语了。 “圣上——” “知道了,赶紧退下去,朕见不得你软骨头的样子!” “是,是,臣马上就退下去!” 退出皇宫的夏琰恢复了冷然傲倨,看来皇上对自己放下七分戒心了,这就好,否则还怎么做事,至于另外三分,这是每个帝王必有的,不可避免。 回到开国公府 童玉锦没有睡着,一直坐在床上边边等,见他回来,连忙从床上爬起过来伺候他,“怎么样?” “就是那样?” “去京北路?” “嗯!” 童玉锦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夏琰回道:“等明天早朝宣谕!” “哦,那你今天晚上岂不是睡不了多少觉了?” “没关系,等到出了京,就不要上早朝了!” 童玉锦高兴的叫道:“嘿嘿,我们在治地上呆几年,然后再在京里呆几年,轮流着来,既不远离朝堂,又不靠近朝堂,保持适当的距离,真好!” “你想得真美!” “那当然,”童玉锦大笑,“我要解放了,哈哈……” 看着仿佛一瞬间没有束缚的童玉锦,夏琰无声的叹了口气,原来她要自由无拘无束。 第二天早朝 夏琰承旨去京北路主持边贸税赋事宜,他跪在地上接了诚嘉帝的口谕,“是,臣,定不负众望。” “嗯”诚嘉帝叫道,“来了,把朕今天早上拟得圣旨拿过来。 “是,”卫兆启从小黄门的托盘里拿了圣旨,双手捧着。 “宣旨吧!” “是,圣上!”卫兆启回道,然后转身,打开圣旨,“夏候爷请接旨——” “是”夏琰全身伏地,“臣,夏琰在此,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日:今有正三品副转运史夏琰擢升为正二品都转运史,其夫人童氏封二品正诰,赏赐若干,随后附清单送到开国府,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站大朝殿里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想到,被皇帝冷落了一段时间夏琰会连升两级直接到了正二口都转运史,这可是封疆大吏中品极最高得了。 夏琰擢升犹如一块大石头投进了本就不平静的大湖,这下就更不平静了,不过这些跟夏琰无关了,他收拾行囊准备去京北路了。 出去前,赵之仪单独请夏琰吃了一顿,酒酣耳热之际,赵之仪有些失意,醉意熏熏的说道,“还是兄弟你舒服,可以离京了!” 夏琰抿了一口酒,“你失落什么?舍不得我,那就跟我一起去!” “去你的!” 夏琰笑道,“没当上族长,失落?” 赵之仪摇头,“我怎么会在乎一个族长位置,我只是……” “只是觉得族长是三王爷,让你心里不舒服?” “知我者子淳也!” 夏琰哼道:“放心,三王爷都六十出头了,还能做几天?” “话是这样说没错,就是觉得……”赵之仪摇了摇头,一脸感慨。 夏琰明白赵之仪想说什么,他没有想到诚嘉帝真会收回族里的权力,他垂了一下眼,“也许下一任族长非常有能力也说不定。” 赵之仪看向夏琰,“你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随意说说!”夏琰瞄了一眼他说道。 “咱们是哥们……” “你还是姓赵的呢?” “去你的,不说了,咱们两个不醉不归。” 五月初,夏琰带着妻子儿女一路张扬的去京北路上任了,送行队伍之众自是不必说,我就来看京北路。 京北路长兴府 伍大人终于收到京里确定的公文,兴奋的转了圈,叫道,“来人!” “在,大人!” “把夏候爷来京北路的消息全面张贴出去。” 小厮小声念道,“不需要张贴了,大家都知道了!” “这么快?” “那当然!”小厮说道,“刚才佟大人回来,组织人去收课税了!” “辽人交税了?” “大人,大商户不知道,反正那些小商贩们陆陆续续交了!” 伍大人高兴的点了点头,“好,好……” 故事讲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四年前一场战事,让夏琰的余威还在,人未到京北路,税赋就开始动了起来。 等夏琰到达京北路时,想交的都交了,不想交的,免不了用种各方法,其中包括小规模战事。 战事引来京城别有用心之人的参奏,可是都被诚嘉帝压了下来,为何呢?当然是因为白花花的银子,夏琰在长兴府的第一年就收了三百五十万两课税,和户部度支预估一样,不差分毫,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特别是皇帝。 长兴府的冬天是寒冷的,结束一股小规模的战事回到家的夏琰冻得手都生疮了。 朵朵和天天迎在门口,见到夏琰小跑着迎上去,“父亲,父亲——” 看着孩子们像燕子一般飞向自己的怀抱,累得虚脱的夏琰,瞬间有了精气神,张开双臂抱着自己的一对儿女。 “父亲,你瘦了” “父亲,我下次帮你去打坏人!” “好,好!”夏琰高兴的回到,抱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内院。 内院门口一个大肚婆正翘首以盼,等看到夏琰时,嫣然一笑,“回来啦!” “嗯”夏琰放下孩子,连忙过去搀童玉锦,“都要生了,还敢出来,小心地滑!” “知道,本来预产期到了,可这孩子为了等你,硬是不出来” “乱说!” “真的!” “好,我相信你了,赶紧进去吧!” “知……”‘道’还没有说出来,童玉锦就叫疼了,“我怕是要生了!” “来人,来人——” “在,候爷!” “夫人要生了!” “候爷,莫慌,早就准备好了!” “在哪里,我抱锦儿过去!” “是,候爷,跟我来!” 第二天黎明时分,鸡鸣一起叫的还有一个孩子,朵朵和天天抱着夏琰的大腿说道,“父亲,母亲生了!” “是,你们母亲生了。”夏琰扒在门框边笑道,“明月大师合的真好,我果然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全文完! 番外1 五年后 冬雪转眼又是一年,骑马奔驰在旷野里的夏琰有些心急,这个心急不仅仅是因为要回长兴府,还因为他已经订好了回京的日程,准备赶回到开国公府过年,如果明天天黑之前赶不到家,他回京的日程就要受到影响了。 夏琰甩着马鞭,显得急色匆匆。 突然,前面探路的侍卫急急打马过来,大声叫道,“爷,前面的山路夹道被雪堵上了,不好过,要不要扎宿,等雪化去再走?” 夏琰勒马皱眉,“还有多少盐?” 侍卫回道:“爷,我们身上带的盐根本不够化开夹道。” 夏琰有些急,转头朝卫兵群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其它过道?” 众人无声的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走此道了!”夏琰仿佛自言自语。 “爷——”夏小开担忧的叫道,“夹道边上就是悬岸,我们扎营账等一两天,这样冒然前进,太危险了!” “爷,我也赞同小开扎营账!”夏小同说道。 夏琰皱着眉没有再说话,拉着缰绳骑着马儿慢慢的行到了长兴架子山前,回长兴府必过面前这个高百余丈的架子山,架子山并不绵长,却陡峭绝立,孤耸险直,陡峭的山壁边上有一条狭长的过道,平时晴天时,只要小心,没有问题,可现在冰雪完全覆盖住了小道,雪深且滑。 站在绝壁前,马儿不安的绕了几圈,夏琰紧拉着缰绳抿着嘴,跟着马儿转了圈,呼啸的北风从山涧穿过来,冰冷刺骨。 “爷——”夏小开看着一直盯着小道的夏琰,不放心的叫道。 长兴府 童玉锦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显得忧心冲冲,连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仿佛都没有听到。 彭大丫见童玉锦一直盯着雪看,说道,“夫人,我已经让小东去迎候爷,他们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童玉锦没有回话,走出房门,到了院子里,用脚踩了没有打扫过的雪,刚走了几步,雪就浸到了她的膝盖,她吐了口气,“才下一天一夜,竟这么深了,子淳的马能行吗?”她担忧的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一片灰蒙蒙,灰蒙蒙中隐隐有些红色,她叹了口气,这是大雪不止的征兆。 “夫人……”彭大丫担心的叫道。 童玉锦咬了咬牙,“丫姐,我要见伍大人。” “行,夫人,我让人去安排!” 童玉锦点了点头,从雪地里走出来,准备回房间,可是不放心的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抿了抿嘴。 彭大丫刚走到院门口,童玉锦转身叫道,“还是我去见伍大人吧!” “夫人,雪大,你一个女人家……”彭大丫不放心的说道。 “无事,我不放心,亲自去!” 在房间里嬉闹的孩子见童玉锦从外面回来,连忙问道,“母亲,我们能出去玩吗?”看到雪,他们心里痒痒的。 童玉锦心都在夏琰身上,外面又冷又滑,根本不放心他们出去,笑道,“别问我,问你们大哥,他要是同意了,你们就可以出去。” “啊……”夏二郎,童玉锦与夏琰的第二子,今年五岁,小名冬冬,大名夏宇朗,眼珠转了转,一头钻到大哥怀里,拽着他大哥的衣袍,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跟你耗到底的样子。 夏家长子,也就是天天,抬头朝童玉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母亲,我十岁哟!” 童玉锦咧嘴一笑,双手摊了一下,“管你几岁,反正你是大哥,这个头就你带了,是出去还是呆在屋里,随便你!” “母亲,你太狡滑了!”夏天天撅着小嘴哼道。 童玉锦抬眉:“哼哼,敢说母亲狡滑的儿子没几个吧!” 天天又想翻白眼,翻到半路停了下来,伸手抚上拽他的弟弟,“别想了,冬冬,母亲她不同意!” “我听到了,母亲说听你的!”冬冬才不管,闷在天天怀里,就是要出去打雪仗。 天天无奈的回道:“我也不同意!” “不行,不行……”冬冬用力扯着他大哥的衣袍,好好的一件缎袍看来要报废了。 还有些站不稳的夏三郎,今年三岁,小名夏夏,大名夏宇澄,小手伸到嘴巴里,看着二哥扯着大哥,好像挺有意思,他拔拉着小腿也跑过去拽自己的大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怎一个热闹了得。 夏家最大的孩子——十岁的朵朵,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的丫头说道,“我们去房间给腊梅换水!” “是,大小姐!” 童玉锦没管孩子们干什么,她朝春燕行了个眼色,“带好孩子们!” “是,夫人!” 大雪依旧无声无息的下着,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向原野、城镇…… 草原深处某华贵的账篷里,觥筹交错、酒色声天,在这杂闹喧嚣的人群后,账篷的主位,却跟繁闹不同,两个络腮胡子男人安静的喝着酒,不时说上几句。 胳腮胡子边喝酒边问道:“将军,你说老天爷会帮我们吗?” 那图可仁阴了一眼自己的部下,“那真要看老天了!” 边上,一个老得皱皮松耷的瘦小男人凑过来讨好的笑道,“将军放心,我扎坎的卜从来不会错,架子山必有事!” 那图可仁那双刮人的鹰眼盯了一下瘦小男人,阴觉的说道:“最好祷告有用,若不然,这暖人的账篷可不是你呆的地。” “是……是,小人知道……”瘦小男人缩回自己的身子,不敢再插话。 络腮胡子大喝一口酒后说道,“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困住汉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不饿死他,也会冻死他!” 那图可仁冷冷的回道:“那倒未必!” “将军——” 那图可仁停住酒杯,双眼眯缝:“除非加点马料!” “将军的意思是……” “散出消息,就说夏琰被塌雪困在了架子山山沟里!” 络腮胡子眯眼一顿,然后大笑,“将军,我明白你请夏汉人来的意思了,原来不是说马匹贸易的事,而是为了困住他!” “不是困住他,可是要他命!”那图可仁阴蛰的双眼通红,在账篷内碳火的映照下,仿佛喝得不是酒,而是血肉。 络腮胡子端酒杯的手停住了,伸出左手竖了竖大拇指,“看来将军要下宁决心除去对手了!” 那图可仁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长兴府 童玉锦穿着披风急急的赶到了府衙,伍大人见童玉锦来,暗自吃了一惊,难道出了什么事,可是年近五十的他已经非常成稳持重了,面不改色的迎上去,问道:“夫人,你这是……?” 童玉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大人,子淳他有消息递回来吗?” “有!” “怎么说?” 伍大人回道:“如果没什么事,今天下晚爷们他们就会到长兴府!” “下晚?” “是,夫人!” 童玉锦抬头看了看天色,“可现在都快午时了!” “是啊!”伍大人跟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中依然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没有丝毫停的迹像。 童玉锦收回目光,“大人,我想看看舆图!” “夫人……”伍大人惊讶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急切的问道:“大人,不方便?”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女人是没有资格看舆图的。 “没有!”伍大人想了一下说道,“夫人,请跟我到议事厅!” “好!” 童玉锦和伍士元到了府衙议事厅,议事厅一面墙上挂着战事用的舆图,边上站着一个府卫。 伍大人对府卫说道,“拉开布帷。” 府卫看了看童玉锦,对伍大人说道,“大人这是——” 见府卫不想拉布帷,伍士元厉色说道:“夏候爷去会见那图可仁,你不知道吗?” “是,大人!”府卫连忙拉开了布帷,一副超大的舆图出现在众人眼中。 童玉锦问道,“伍大人,那图可仁的宿地在哪里?” 伍大人拿了一个棒子指道,“在这里,化垛草甸子!” 童玉锦再次问道,“比例是多少?” “回夫人,一比一千!” 比划了一下距离,童玉锦皱眉,看向离长兴府比较远的化垛草甸子,“那岂不是有近四百里地?” “是,夫人!” 童玉锦接过伍大的棒子,“还有几座小山……”她边说边划动棒子,“这座山叫什么?” “回夫人,长兴架子山!” “看样子很陡峭?”童玉锦问向伍大人。 伍大人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为了找传说中的马盐屯,这地方我去过,是比较陡,陡峭的山崖边上有一个仅容一匹马过的羊肠小道,平时小心紧慎点还可以,下雪天怕是难过。” 童玉锦看着舆图问道:“马盐屯,什么意思?” “就是有盐让马啃的村子。”伍大人回道。 “有盐让马儿啃?” “大概就是盐块子!” “哦!”童玉锦并没有多问,她现在关心的是夏琰,盐块子被她略过去了,“小道有多小?” 伍大人回道:“很小,一个人走没问题,若是骑马,没一定的骑术怕是不行。” “哦……”童玉锦盯着架子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长兴架子山前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琰退回到避风口,回到自己的账篷里,脱了军靴,退了大氅。 于先生拿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夏琰,说道,“爷,看来那图可仁这一次邀请,算准了有一场大雪,他是想把我们困在架子山哪!” 夏琰接过热水,一口气全喝完,接过夏小同的布巾拭去嘴角的水渍,冷笑一声,“自己打不过,找老天来帮忙,那也要看看老天收不收。” 于先生笑笑,说道,“是啊,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我看要收的是那图他自己,就他购的那些粮能做什么!” 夏琰坐到小八仙桌前,眯眼说道,“我怕他不仅仅想用雪封住我,怕还有后招。” “爷……”夏小开听到夏琰的话,神情马上紧张起来。 夏琰端直身子,神情严肃的说道,“让外面的人马全部戒紧起来,让丁小五寻找突破的道口,以防被困在崖边。 “是。” 雪似乎越下越大,白雪把深夜映得如同白昼,除了灰色不清的天,入目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都能刺瞎人的眼睛。 呼啸的北风掠过山沟脚边的几顶账逢,显得一切更静谧,万事万物都沉沉的睡去。 不远外,仿佛出现了一些小黑点,很小,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恍忽间,仿佛是马儿在奔跑,可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山脚下,账逢前,有哨卫在放哨,可是白茫茫的雪色,仿佛使他们的双眼失去了作用,他们竟没有看到渐渐逼近的马匹。 夏琰和衣拄着刀鞘闭着眼,铁盆里的碳火经过一段时间燃烧后,慢慢降下温度,冰冷的寒夜让人不自觉的缩紧身子。 突然,夏琰的耳朵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他蓦的站起来,耳朵再次听了听外面,仿佛有雪吱声,在他站起来顿了一息之后,确定声音不对劲时,他的刀也出鞘了,哐当声惊醒了其他眯眼养神的人,个个在第一个时间随着夏琰出了账篷了。 出账篷的瞬间,弯刀(游牧民族使用的刀)迎着雪光迎面而来。 “小心!”夏小开一个侧避半挡在夏琰跟前大叫一声。 夏琰的刀瞬间向前砍去。 一场夜袭在旷野里进行的如火如涂,看着两、三倍于自己的敌人,夏琰边杀边退,准备退到自己马跟前,可惜胡人不给他机会,几个精壮胡人死死的缠着他,不仅如此,胡人后卫踏马而上。 夏琰看着胡人的马飒飒而来,除了轻微的雪吱声,竟没有一点声响,斗杀中,看向胡人的马蹄和马嘴,不看不要紧,一看,火气冲天,一股杀意喷薄而出,拦截他的胡人瞬间死在他刀下。 夏琰为何要生气呢? 咱们长话短说,在长兴府这五年当中,虽然大规模的战斗几乎没有,但是小的或中等规模的战斗几乎没有停息过,辽、金胡人太好斗了,夏琰不得不跟他们撕决,捍卫大陈朝的疆土和民众。 既然是打仗,胜负仍兵家常事,在和辽金之人的几年战斗中,夏琰却输得不多,可是两年前有一场夏战却输得极为惨烈,至使两年前商人运来的几十万斤粮食被辽、金胡人截了近四成,损失了近五十万两银子。 辽、金胡人是如何得逞的呢,跟今夜差不多,马蹄裹毡、马嘴蒙布,悄无声息的逼进了贸易区,抢了近四成粮食,并且顺手打了夏琰一个措手不及,死了不少厢军。 你说夏琰能不气吗?不仅气敌人,更气自己,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太大意了。 被偷袭的夏琰处于被动。 蒙面的胡人却洋洋得意,夏琰,你的死期到了! 亮如白昼的雪夜里,避风的山坳里,一场撕杀,渐渐由山坳转到山坳后面,再由山坳后面转上了一个小岭。 胡人见夏琰既没有被他们杀住,也没有退到山岸,急得团团围攻,精湛的马术,很快使他们占了上风。 这次出行和那图可仁会面于化垛子,是经过慎重考量了,这个没有人烟的化垛子是平原,周围几乎没有土丘、山岭,不利于两方人马埋伏,所以两方都没有带过多的兵员,他知道那图不讲什么君子之风,是个狡诈的胡人,可是一路下来,他似乎并没有动作。 长兴架子山,顾名思义,就是长兴府的架子山了,说明此山离长兴府经很近了,过了这个羊肠小道,再过二十里,就是长兴府外城了,想不到…… 夏琰暗暗咬了咬牙,挥起自己的大刀奋力搏杀起来,自己可不能被赶到悬崖边上,一旦赶到边上,那真是被动中的被动了。 夏小开和夏小同死死的护着夏琰。 夏中浩已经挡了所有进攻的胡人,被他亲手斩杀的,二十人都不止了,可是再强焊的人也抵不住呵气成冰的冬夜。 就在两方人马进入白热化撕杀时,去寻突破口的丁小五回来了,他拖着腿叫道,“往后撤,往后撤……” 夏小开的胳膊受伤了,听到丁小五喊话,连忙掩护夏琰往山后撤退。 刚转过山后梁,跟着丁小五一起的两个侍卫伏在后梁垛子上,敲碎的冰棱子如雨般掷向胡人的马腿。 尖锐的冰棱子戳到马腿,马儿受惊,有些马甩去了蒙在嘴上的布,终于嘶叫出来,在空旷的原野中,传出了很远。 架子山另一头,关小东惊得连忙出了篷账,“难道是候爷?” 属下回道,“将军,可是这山夹道被封了,怎么办?” “是啊!”关小东急得真搓手,“这可如何是好?” 架子山这头,丁小五带着夏琰等人一直往后山梁跑去,边跑边朝后面看过去,“爷,胡人的马好像上不来了!” 夏琰转身朝后面看了看,胡人直勒马准备穿过来,说道,“不要小瞧他们,他们惯于这种山岭草原。” “是,爷!”丁小五回道,“爷,几里地外,我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可靠吗?” “应当行!” 夏琰一行人紧跟着丁小五主仆三人朝前跑去。 银白色的大雪覆满了大地,天地连成一线,模糊了边界,只有那一串串脚印,在雪色中成为静谧的印迹,可是山涧呼啸的北风席卷着大雪很快履盖了脚印,这里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番外2 蒙面胡人的马跟着拐过山梁时,发现除了白皑皑的大雪,竟什么都没有。 “头人,人不见了,怎么办?” 高大魁梧的络腮胡子跳下马察看了一圈地形,甚至用自己的弯刀敲了敲有缝的山体,居然跟没有人来过似的,喃喃自语,“难道遇到了天神?” “头人……” 络腮胡子看了看和狭谷连成一片的山道梁子,又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走人!” “是,头人!” 转瞬间,偷袭的人消失在空寂的雪原,唯见天与地茫茫成一片。 山架子另一头,关小东试着让人过夹道,有个身手不错、胆子又大的汉子沿着夹道慢慢朝对面走过去,可刚走了几步,不仅雪没过了他的小腿,人也差点打滑摔下山涧,无奈,只好爬着转回了头。 关小东皱眉,看了看近五、六里的长长夹道,抿嘴凝神,想了想对手下人说道,“身上绑绳子,用刀凿壁走!” 手下说道,“关将军,绑绳子没问题,可用刀凿壁走不太可能,不如手上缠上麻线,爬过去,或许这样比较稳妥。” “行,那就试试!” “将军,没有那么长的绳子!” “这……”关小东抬看了看对面,除了白色,什么也瞧不见,想听听马叫声,现在除了风声,哪里还有什么马叫声。 “将军……” 关小东正了正色,回转身对众兵士说道,“爬到对面不死者,我上奉候爷,给他升官发财。” 众兵士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深涧的狭长夹道,都沉默不语。 冰冷的寒风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过了好一会,有个瘦小的男人从队伍中站出,“关将军,我试试,大不了一死,反正我就一个孤儿,死了也没人伤心,活着,算是赚了,赚个升官发财娶媳妇去。” “好!吴小头!”关小东拍了拍兵士的肩膀,“放心,要是死了,我会给你立碑!” “谢谢将军!” 被称为吴小头的小个子军士半爬着上了铺满雪的夹道,众人齐齐看向他,目送着他爬向对面山梁。 长兴府 伍大人收到了关小东送过来的消息,看完消息后,长叹一口气。 佟新义看了一眼童玉锦后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伍大人摇头,“没有候爷传回来的消息。” “还没有?”佟新义叫了声,发现自己有些激动,连忙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用手揪了揪眉心,看向外面,“大人,我想去架子山!” “夫人……”伍大人劝阻。 童玉锦激动的挥了一下手:“别劝我!” 伍大人抿了一下嘴,“夫人,如果你要去,下官同意!” “多谢大人!” “不过,不是现在——” “……”童玉锦不解。 伍大人说道:“夫人,按候爷行程,关将军没有接到候爷的消息还算正常,如果明天天亮再听不到,我就让夫人去架子山,你觉得怎么样?” “可我等不了!”童玉锦焦急的回道。 伍大人劝道:“夫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想候爷也不希望夫人这样为他操劳,等明天如何?” 童玉锦被伍大人说止住了,许久之后才长叹了口气,“那行!” “多谢夫人体谅!” 童玉锦摇了摇头,挠了一下头说道,“大人,既然明天早上去,不如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夫人请讲,只要老夫能做到的,马上就去做。” 童玉锦回道,“谢谢大人,我的东西需要在纸上画,让匠人做出来。” “是什么东西?” 童玉锦回道,“我也说不上来,等我画好了,大人就知道了!” 伍大人并没有看懂童玉锦要的东西,心想,做几个凳子就做几个吧,也不费什么事。 这个时代还没有雪撬,大家都觉得候夫人的凳子有意思,虽觉得可笑,可还是照着候夫人的图样做了,谁让人家是候夫人呢,不要说做奇怪的小凳子,就算是上天摘星星,也没人敢说不呀! 伍大人不解的问道,“夫人,这不是小凳吗?” “大人,和小凳有点像,但它前面是圆弧,便于在雪地上滑行!” 伍大人捋着胡须想了想说道,“可如果没有坡度呢?” 童玉锦回道,“所以麻烦大人找些小骡子。” “让小骡子拉凳?” “是!” “为何不用马?”伍大人觉得奇怪。 童玉锦苦笑:“匆忙之间,这个做得比较小、比较简单,马儿拉不适合。” “哦!”伍大人点点头,“行,我马上让人去准备骡子!” “麻烦大人了!” “夫人,客气了!”伍大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夫人,天色已晚,你先回府,有什么消息我让人通知你。” 童玉锦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大人,可要是有子淳的消息,麻烦大人一定通知我。” “是,夫人,你放心,我一定通知夫人!” 童玉锦出了府衙没多久,斥候(古代的侦察兵)回来了。 伍大人连忙问道,“候爷他们怎么样了?” 斥候回道:“回大人,关将军命人过架子山夹道,结果人刚爬了一小段就掉到山涧了。” “夹道这么难走?”伍大人大惊。 “是,大人!” 伍大人眉头紧凑,继续问道,“你看到架子山对面吗?” “回大人,看不到,可是今天半夜,曾听到马鸣,估计候爷驻扎在对面。” “估计?” 斥候回道:“不过现在似乎又不在了。” 伍大人问道:“为何?” “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竟是这样!”伍大人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佟新义。 佟新义说道,“大人,架子山夹道就算晴天胆小的人都不一定敢走。” 伍大人叹道,“可是夏候爷等人却带着马儿骑着过了架子山,不容易啊!” “是啊,大人,那现在……” “只能等明天了!” “是!” 天慢慢的亮了,可是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等了一夜的童玉锦安排了一下孩子们,心急如焚的赶到了府衙,“伍大人,有没有子淳的消息?” 伍大人回道:“关将军派人回来说,听到架子山对面有马鸣声。” “真的?”童玉锦高兴的确认道。 “是,” “太好了!” “可……” 刚刚有些高兴的童玉锦被伍大人的‘可’字说得揪起心来,“大人——” “夫人,别紧张,只是没有听到马鸣声而以!” “没有了马鸣声?” “嗯!” 童玉锦不安的走了几步,“是不是天太冷了,马儿冻得不叫了?” “这……有可能!”伍大人没敢说,马儿可不像人,太冷了就不叫了,有可能……他不敢想,夏候爷可是京北路的天啊,可千万别有事。 童玉锦急切的说道,“大人,那我们出发吧!” “好,夫人!” 大雪纷纷扬扬,整个长兴府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雪以铺天卷地之势不停地下着,越下越猛、越下越大,像一副雄伟壮阔的图画,可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味到大雪带来的是什么,不是美妙,而是不便。 童玉锦的马车出了城门后,几乎寸步难行了,最后不得不下来步行,幸好,作为候爷夫人,她能穿到长皮靴,雪水不会透过鞋子浸湿脚。 雪花打在人脸上,冰冷刺骨,偶尔遇到一些民房,那些民房的房檐上挂上了冰棱,晶莹剔透,仿佛为房檐镶上了一道美丽的花边。 可惜童玉锦无心欣赏,原本很冷的身子,因为走动,身上开始微微发汗,过膝的深雪,走得她气喘吁吁,口中不停的冒出水蒸气。 远处,雪色苍茫,天和地仿佛连成一片,移动的人群,在雪原上就像小小的黑点,仿佛一陈风就能飘散。 平时只要两到三个时辰的路,童玉锦等人一直走到了近傍晚才到了架子山。 架子山前,关小东等人已经用铲子铲了一小段路了,可是夹道太滑,越往前越慢,几乎停止不前。可雪在不停的下,不一会儿,铲过的一小段又铺了一小层。 关小东见伍大人和童玉锦来,紧凝的眉毛瞬间松了些,说道,“正想请大人调厢军铲夹道,大人你就来了!” 伍大人看了看狭长的夹道,“我带了些府兵,铲雪没问题,可这夹道如此之滑,怕是难行啊!” “是,大人,难就难在滑上面。” 童玉锦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看向架子山对面,可是白茫茫一片,除了山就是雪,什么也看不到。 “夫人——”关小东轻轻叫了一声。 童玉锦回过神来,说道,“我们一起想办法过了这夹道。” “夫人,属下也找了,甚至有人……”关小东看了看深涧没有说下去。 童玉锦问道,“除了这个架子山,还有什么地方能回长兴府吗?” “回夫人,除子架子山,还有两处,不过比较远,要绕路。”关小东说道,“可昨天夜里,我们听到了马鸣声,会不会是候爷?可是后来马鸣声又不见了,会不会绕路?” 童玉锦看向伍大人。 伍大人说道,“有可能!” 关小东说道,“如果绕道,按这天气,候爷要到后天晚上才能到长兴府。” 童玉锦叹气,“可我们后天回京,按道理,他应当不会绕路,他只会过这个架子山……”她看向被雪堵的夹道说不下去了。 “夫人——” 童玉锦说道,“其他两处也派人,这边我们想办法过去。” “是,夫人!”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最后用了连绑的方式移到了架子山对面。 什么样的连绑呢?童玉锦首先让士兵不要铲了夹道上的全部雪,只是沿着山体壁清掉一些积雪,能插脚走路即可,采用了麻线增加磨擦力的方法不仅绑了手,还绑了脚,像绳子每隔一小段打结一样,绳子每隔一段都绑个人,一个连一个向前进,绳子最末端绑在了柱石上,一旦有人滑下去,后面的人就可以拉绳,不让其掉下山涧。 也不知是方法起到作用了,还是有童玉锦这个大福星在,中间虽有人打滑,但总算有惊无险的趟过夹道了。 童玉锦几乎是半爬着到了对面的。伍大人没有过夹道,佟新义跟着童玉锦爬到了架子山对面。等到了架子山对面,竟发现对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候爷真是改道了?”佟新义跟关小东说道。 关小东点了一下头,“也许!” 童玉锦搓了搓自己攀爬而冻僵的手,站在原地转了几圈,问道,“关姐夫,你是什么时候听到马鸣的?” “子夜到一更天时!” 童玉锦马上接口说道,“这是人最犯困的时候,也是夜间偷袭的最好时候。” “偷袭?” “我只是这样分析。” “夫人分析的有道理,可……难道……” 童玉锦踩着雪向前走,边走边说,“如果让你领军打仗,要在这带扎营,你会扎在哪里?” 关小东看向童玉锦,然后转头几圈,用手指了指,“我会扎在避风口,还有隐蔽,但又可防备敌人,又可临时撤退的地方,就是那里!” 童玉锦顺着关小东手指的地方迅速跑了过去,然后,用脚踢了踢雪,踢了几脚后,又用手扒雪。 “夫人——”彭大丫大惊。 童玉锦叫道,“帮我挖雪,看看雪下面是什么?” “夫人,雪下面当然是雪!” “如果子淳在这里扎过营,一定会留下痕迹。”童玉锦叫道,他相信一个军的判断力。 关小东等人大惊,连忙跟着童玉锦一起扒雪,没让他们扒多久,被胡人踩塌的账篷出现在众人眼中。 “子淳……”童玉锦抖着牙半天才叫出声来。 佟新义看了一眼关小东,那意思很明显是说,如果是绕道走,这些东西肯定会带走的,可现在……看来是遇到偷袭了。 关小东挥了一下手,大叫,“就地掘查,不要漏掉任何一样东西!” “是,将军!” 掘了大半夜,不仅掘了五顶账篷,还掘出了十多具尸体,有胡人,当然也有夏琰的近卫,这是激战过后的结果。 除了几个近卫外,夏琰等一行人都不在,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逃脱了,也有可能被抓了。 关小东看向童玉锦,“夫人……” 童玉锦咬牙说了句,“把账篷搭好,我们在里面烤火取暖,眯了一会,天亮后,沿着山梁找人!” “夫人……” “照我说得做。” “是!” 夏琰留下的生活物资被府兵们重新整好,一行人生了几个火堆,烧了些水喝了暖暖身子,大丫在账篷门口生火烧稀饭,摊薄饼,关小东帮他烧火,通红的碳火映得两人发紫发白的脸色好了些。 彭大丫一边烧饭,一边看了看蜷坐在火堆旁边的童玉锦,暗暗叹了口气,这些天,候爷不在家,夫人都没有睡好,现在又…… 关小东轻轻的问道,“累了吧?” “不累!”彭大丫朝关小东看了一眼后幸福的小声的回了两个字。 关小东微微笑了一下,塞了几个碎木头到垒灶下,没在说话。 小半个时辰过后,一顿简单的饭食就做好了,大家喝了一大锅子米汤,快要冻僵的身体仿佛活了过来,吃完后,感觉天色还要一会儿才亮,一行人坐着眯了一会儿。 彭大丫对童玉锦说道,“夫人,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明天找候爷,你也得眯一会,否则怎么吃得消?” 童玉锦微点一下头,“你让我靠着!” “好!”彭大丫坐到童玉锦身边,背给了童玉锦靠着。 也不知道童玉锦有没有睡着,反正天亮时,她是第一上醒的,所有的人都跟上她沿着山梁找人。 从早上找到中午,从中午找到晚上,竟没有一点痕迹,人群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童玉锦急得正锤面前的雪地。 “夫人,大雪没了所有痕迹,不好找,你看,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童玉锦仿佛没有听到彭大丫的话,两眼目呆呆的看着苍茫的雪地。 彭大丫见自己说话童玉锦都听不进去了,明白了,夫人这是急火攻心了。 朝自己男人关小东看了一眼。 关小东开口说道,“夫人,或许,候爷已经到长兴府了!” 童玉锦叫道,“不可能,伍大人就在对面,要是子淳回长兴府,他一定会让通知我们的。” “夫人,刚才懂天气的府兵说,今天夜里的大雪怕是更大,这周围都是山梁,怕雪会塌,你看……” “雪会塌,岂不是雪崩,不会的,不会的……”童玉锦有些失去理智了,显得焦燥不安,“怎么办……怎么办……” 关小东看向佟新义,“佟大人,要不你劝劝夫人?” 佟新义点了点头,然后对童玉锦说道,“小锦,天天、朗朗还在家里等着呢!” “天天?” “是啊!” 童玉锦仿佛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从雪地里站直,抬头看向渐渐变黑的天空,鹅毛般的大雪就没有停过,子淳……子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看着童玉锦站在雪地里发愣,关小东等人陪着她默默不语。 “我们往有人的地方找。”童玉锦突然开口说道。 “有人?” 童玉锦回道:“是啊,这种情况下,子淳他们没有账篷,肯定往有人的地方求救去了!” 关小东等人在心里念了一句,或许被……难道不要回长兴府找厢军来救人吗?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彭大丫跟着童玉锦多年,童玉锦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说道,“好,夫人,那们吃口热米汤就去!” “好!” 听到童玉锦肯吃饭了,彭大丫松了口气。 一行人吃了热汤后,继续往前走,这次,他们往有人的地方找去,可是这架子山会有人住吗? 番外3 一行人吃了热汤后,继续往前走,这次,他们往有人的地方找去,可这架子山会有人住吗? 前也茫茫,后也茫茫,除了雪就是雪,反正肉眼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人家。 佟新义微微叹了口气,情智晚开的他,直到这两年才弄明白自己喜欢小锦,这个喜欢不是平常的喜欢,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不过他知道自己除了挠头懊恼徒增烦恼之外,只能把这份喜欢深藏心底,然后在她需要时以朋友、以家人的身份给她以安慰。比如现在,他努力劝慰说道,“小锦,多喝点热米汤,等一下我们要爬几个山梁子,没力气可不行。” 童玉锦抬头看了一眼佟新义,强笑一下,“我知道!”又逼着自己喝了一碗米汤,喝完后,又啃了一个干馒头,总算垫了肚子。 关小东见大家都吃好了,连忙开始安排队伍,为了怕双眼被雪刺盲走散,大家都用绳子相互绑在一起,开始爬山梁子。 彭大丫顺手拿了一个圆头小凳,心想等夫人走累了,可以坐在上面休息一下。有几个士兵见彭大丫拿了,他们也从行李中抽了一个拿在手里,带着它爬上了山梁子。 一行人走走停停,或辨方向,或是猜测那个地方可以有人家。 夜晚渐渐来临,风中除了雪,似乎还裹挟了冰雹,打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逆风段,风吹得人气都喘不过来,只好转头侧身而行。 天色渐渐暗下来,童玉锦心急如焚,内心不停的大叫,子淳,你在哪里…… 彭大丫见童玉锦的腿都抬不动了,从雪中拔出来时,隐隐的竟有些抖,她明白,夫人的体力已到极限了,说道,“夫人,我背你!” 正在出神暗喊的童玉锦听到彭大丫叫她,回过神,茫然的看向彭大丫。 “夫人,我背你吧!” 这下童玉锦听清彭大丫说什么了,摇了摇头,“不用!”用力的从深雪中拔腿,“我能行!”边说边拔出了腿跨到前面去,可能用力过猛,腿没有站稳打了个晃,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 “夫人……”彭大丫连忙拔腿过去扶她。 童玉锦甩了彭大丫伸过来的手,“不要你扶!”急切而颓然的她终于发出了压抑的脾气。 彭大丫没管她给自己脾气,再次伸出手要去扶她。 童玉锦依然没有让她扶,并且大叫,“不要你管!” “夫人,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给我走开,走开……”童玉锦大吼大叫,眼泪跟着吼叫肆无惮忌的流了下来,在寒冷的北风中显得怆凉而悲悯。 彭大丫仿佛没有看到歇斯里底的童玉锦,依然要去扶她,找了两天未找到人的童玉锦此刻又是担心又是绝望,情绪爆发了。 彭大丫的身手,这些年经过丈夫关小东的指点更近了一层,童玉锦根本不是她对手,别扭的反抗着彭大丫,反抗不过直接在雪地上打滚。 他们身下是山梁子,山梁子,大家知道吧,就是有坡度的小山,这片小山脉沟壑纵多,一个不小心就能裁到深沟里。 关小东见自己婆娘制失去理智的童玉锦,并没有出手制止,让夫人清醒清醒也是好事,如果再这样无目的找下去,不要说候爷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他们这群人也会冻死饿死在这里。 “不要你管,就是不要你管……” “夫人,我知道你担心候爷,可你这样盲目的去找,假如……” “不要,我不要听……” “夫人——” 童玉锦又哭又闹,她慌神,她害怕,她离不开夏琰,她不能想象没有夏琰的日子自己要怎么过下去,不,不……她要他,他不能有事! 童玉锦四脚朝天扑腾着,不让彭大丫靠近,仿佛这样就不会失去夏琰似的,她被大雪、严寒折腾的已经失去理智了。 彭大丫叹着,准备用点力制止童玉锦。 童玉锦思维虽混乱,可是本能还是有的,她感觉到彭大丫要制住她,下意识的朝边上滚过去,根本没有想到,边上是斜坡,斜坡下面是深沟。 童玉锦毫无防备的朝深沟下滚去,惊叫声响彻云宵,她身上的绳子连着彭大丫,惊愣住的彭大丫瞬间也被她带到了山沟。 关小东狂奔怒抓也没有抓住自己的婆娘,“丫娘,丫娘……” 留给关小东等人的只有空寂的回音。 佟新义等人也追上斜坡边上朝下面看去,说道,“关将军,现在不是伤心之时,赶紧下去救人!” “对,对,赶紧下去救人!”关小东从坡边站起来,叫道,“来人!” “在,将军!” “跟我一起下去救人!” “……是……” 佟新义看了看深沟,突然想起童玉锦做的奇怪凳子,说道,“我知道怎么下山坡找人了!” 山沟下,童玉锦和彭大丫也不知滚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停下来时,童玉锦半边身子压着彭大丫,可能是雪层厚实,她们俩人除了擦破了些皮,没有受太大的伤。 躺在雪地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气来,两人跌跌撞撞的相互扶着站了起来,深沟下,除了雪也看不到东西。 彭大丫看了一眼失神的童玉锦,架起她,慢慢朝前走着,她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被摔了跤的童玉锦似乎醒过神了,抬头看了看深沟,整个深沟呈不规则长条状,沟壁坡道有陡有缓,似乎能攀到上面。 童玉锦长叹了口气,“对不起,丫姐!” 彭大丫摇了摇头,“夫人,只要你没事就好,天天、朵朵他们还等着你回家呢!” 童玉锦的眼泪瞬间又要落下来,抬起头,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说道,“丫姐,天已经黑了,我们先找个避风塘歇一晚,等明天天亮在找缓坡爬上去。” “夫人,别急,说不定,过一会,小东就带人下来接我们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他们肯定也从缓坡下来,我们到前面缓坡等他们!” “好,夫人!” 童玉锦和彭大丫两人蹒跚着往缓坡方向去,走得非常吃力,一方面体力不支,另一方面雪实在是太深了,脚根本抬不动。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很久,也不过才一小段,就算是有雪映着,深山沟里的光线也渐渐消失了,漆黑的夜,呼啸的北方,让两个女人不知不觉的害怕起来。 “丫姐,我们不会冻死在这里吧!” “夫人,不会的,小东他们肯定马上就到了!”彭大丫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可还要说,不说怎么有勇气活下去。 “丫姐……” “夫人,别怕!” “我……我不是怕,你的刀还在吗?” 彭大丫伸手摸了一下,“在!” “前面有块大石头,我们壁到大石头后面!” “行,” 可能是有了目标,这次一小段距离,她们用了大半个时辰,等到了突起的大石头边上时,天色亮了许了多,发现石头角落竟有一只黑毛小山鼠。 童玉锦高兴的拍彭大丫肩膀,“丫头,你有没有看到小山鼠窜进洞里去了!” “看到了夫人,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个洞缝,连手都伸不进去。”彭大丫看着洞缝说道。 童玉锦说道,“我知道,你的刀呢?” “用它做什么?” “伸进去,看能不能刺到松果等物,我们补充一下体力,要不然会被冻死!” “对,对,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彭大丫高兴的边回边抽出了自己的刀,试着从洞缝钻了进去,胡乱搅了一通后,轻轻的缩回到洞缝口,乘着雪光吃力的看了看洞缝,说道,“夫人,好像没有!” “没有!” “嗯!” 童玉锦伸手拿了自己腰间的匕首,然后对着山缝周围开始刮雪。 “夫人……” “我胡乱刮刮!” “哦!” 彭大丫见童玉锦刮雪,她也挥刀把脚下的雪清到一边去,准备收拾一块干净地方用来休息,脚下清理完,她又准备把两人倚靠的石壁清一下,结查刚清两下,一棵倒悬长在石壁上的枯树被清理了出来,她惊喜的叫道,“夫人,我们有取暖用的树枝、树桩了!” 童玉锦也高兴,走来跟彭大丫一起砍树,树虽不大,根长在上面,树头却半下垂着,举刀能砍不少树枝下来,足够她们两人生火的了,枝头都清了,可是根部似乎很粗实不好清理,根须都伸到裂开的石缝里了,两人费了好大力都没有成。 彭大丫看了一下干树根,好像很好引火的样子,说道,“夫人,我爬上去踩跳一下,试试能不能断下来。” 童玉锦转头看看自己站的地方,好像不会再掉到更深的山沟,点了点头,“你当心点!” “好!” 彭大丫在童玉锦的帮助下,爬上了这盘根的树,半蹲在树根上,抱着一个枝丫,用力的蹲踩树根,开始时,树纹丝不动,都是树上的雪朝下面落,后来树根慢慢的竟有些松动,彭大丫觉得要断,她转身面向石壁,准备下来,一个半圆形的洞口竟出现在她眼前,她尖叫一声。 站在下面的童玉锦问道,“丫姐,怎么啦?” “夫人,今晚我们不会被冻死了啦!” “怎么回事?” “上面有避风洞。” “真的?” “是!” 彭大丫高兴的回道,然后小心的从树根上站起来,钻到了不大的洞里,洞口很小,仅容一个人钻进去,可是里面却不小,能够几个人呆在里面,洞后面还有小洞口,难道是通向什么地方? 彭大丫只是想了一下,马上转身趴在洞口,“夫人,把树枝递给我!” 童玉锦把地上的枝杆都递到了洞里,然后彭大丫把她拽了上来。 等童玉锦上来时,发现洞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枯枝叶,用脚踢了一下,“好像是秋天被风吹进来的。” “是夫人!”彭大丫边回,边掏出自己的火折子,很快团起一堆枯草,“夫人,我们冻不死了!” 童玉锦点了点头,然后巡视了一圈山洞,“不知道这个小洞口是通向哪里?” “夫人,我怕有猛兽,还是……” “还真是……”童玉锦放弃了进洞的想法,坐到已经升好火的地方,脱了自己的靴子,靴子早就湿透了,脚都快麻了。 彭大丫把树枝架好,火慢慢的上来了,不一会儿,小山洞变得暖和起来。 “要是有吃得就好了!” “树叶子当中有没有榛果……?” “我找找……”彭大丫听到童玉锦这样说,连翻枯叶子,真被她翻到了几个,可惜数量不多,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两人在火里烤了几个吃了,偎着火,烤着衣服,衣服还没有干,两人就抱着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警觉如大丫竟也睡着了。 山梁子上,关小东等人坐着雪撬很轻松的到了山沟,他们寻着仅里的一些印迹往前面找去。 半夜时分,童玉锦模模糊糊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感觉还挺舒服,仿佛在夏琰的怀里,撒娇般伸出双手环上夏琰的脖子,小脸朝他怀里深深的埋了埋,朦胧之中,仿佛说道,“有你真好!”然后,额头仿佛被人亲了一下。 这亲的感觉太过真实,童玉锦蓦得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真的在夏琰怀里,腾坐了起来,“你……你……” 夏琰翻了一个白眼,“你什么,你男人,你不认识了?” 童玉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是我男人,可……” “可是我怎么睡在你身边,怎么出现在这个山洞里,是不是?”夏琰亲昵而疲惫的调笑了一句。 “是啊……”童玉锦如母鸡笃米,一点一点头。 夏琰睡在枯叶子上没动:“你呀,现别问了,让你男人先睡上一觉,太累了!” “哦!”童玉锦连忙钻到躺在枯草堆上的夏琰怀里,突然又起身,“咦,丫姐呢?” “他们都在里面洞里!” “他们……” “我的侍卫,你的丫头,还有关小东等人!” “你们怎么碰到的?”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宝贝,能让我睡一觉,明天早上问么?” “哦,哦……”看到夏琰很累的样子,童玉锦不再问了,再次钻到夏琰怀里,双手环上夏琰的脖子,安心的沉沉睡去,根本没注意到夏琰衣服有破损,或许注意到了,以为跟自己一样,被什么东西刮破的。 童玉锦和夏琰两人是被饿醒的,等他们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辰时末了(大概是上午9点),大丫见他们终于醒了,连忙端了热水进来,童玉锦看到木盆,咦了声,“那里来的?” 大丫回道,“回夫人,这洞最里面连着一个小村子。” 童玉锦惊讶的叫道:“真有村子?” “嗯。” “天啊,岂不是世外桃源?”童玉锦激动的捂嘴。 彭大丫撇嘴:“夫人,什么世外桃源,村子是有,可是已经荒废不少年了,没人住。” “可这木盆似乎是新的?” 大丫点了点头,“说来也怪了,这洞里的东西经过这么长时间也不腐!” 童玉锦好奇的坐起来,准备洗脸,才发现自己盖了被子,“难道这也是村中的东西?” “是!” 童玉锦用手摸了摸,“好像是一床新被子。” 彭大丫回道:“跟新的一样,至于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童玉锦笑笑,“等一下我要进看看!” 没一会儿,童玉锦和夏琰洗漱好了,他们手挽手进了洞里面的小村子。 等他们出了逼仄的小洞后,一个拱手的大洞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犹如一个白色的大厅,不过这白色仿佛如汗渍一般,发黄发暗,童玉锦用力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是,夫人,看起来是霉色,却没有霉味!”彭大丫说道。 “真奇怪!”童玉锦继续朝前走去,出了白色大厅,外面居然是个盆形地段,卧着一个小小的村庄,有十几户石屋房子,外表看起来被风雨侵蚀了,可是进去看,却如新的一般。 童玉锦问道:“怎么会这样?” 夏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童玉锦还想去看看,被夏琰拉住了,说道,“先吃饭吧,吃完后,赶紧回去,我们还要回京呢?” “哦,哦……” 他们来到了最大一户房屋前,里面的米粥和面饼经做好了。 夏小同把夏琰引到了主位,一边布碗筷,一边说道,“这地方真是奇怪,到处都是咸石、咸水,偏偏有一口井不咸,否则这早餐都没有办法做。”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是,夫人,你说怪不怪?” 童玉锦突然想起在现代某个旅游景点遇到的事,开口问道,“井深么?” “好像很深!” “不咸……那可能是地下水!”童玉锦自言自语的说道。 夏琰提醒说道:“吃早餐。”他真得很饿。 “好,!”童玉锦一边坐到凳子上一边说道,“可能是岩盐,那东西不腐就说得过去了,盐防潮防腐。” 夏琰皱眉问道:“岩盐?” “嗯!” “石头盐?” 童玉锦回道:“对,盐不一定只有海里有,有时石头里也会有。” 夏琰想了想说道,“这就是马喜欢啃石头的原因?” “对,马通过啃石头,补充自己需要的盐份。” 夏琰点了点头,“这里可能是一座岩盐石矿。” “看样子是的!” “从京城回来再办这件事。”夏琰说道。 听到夏琰说京城,童玉锦连忙问道:“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 “去刺杀那图可仁。” “什么,这……”童玉锦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夏琰说道,“两天前,我们到了架子山前,被雪封住了道,就地扎营,结果被人偷袭,丁小五无意间找到了这个山洞……” 童玉锦打断说道:“等等,山洞可在深沟下面,你们也是滚下来的?” “不是,这个山洞不止一个出入口。” “哦,原来如此!” 夏琰继续说道:“我们进了这个山洞,发现它很深,有几条道,我们也不知道,随意走了一条,结果沿着一条道向前,居然到了我跟那图可仁会晤的地方,然后顺手杀了他。” 童玉锦撇了一下嘴,“那图可仁别有用心的会晤,没想到竟让自己送了命吧!” “哼,算计我,那也要看老天收不收!”夏琰一脸冷色的说道。 童玉锦吐了口气,“看来,辽部和金部不太平了!” 夏琰说道:“那是自然,那图在辽金经营多年,辽金几个王子都想攀上他,希望能成事,为他暗斗了很久。” “现在要变成明争了!”童玉锦说道。 “嗯,年前年后,辽金之人没有时间来大陈朝抢掠了,我们可以安心回京了!” 童玉锦深深看了一眼夏琰问道,“你不想留在京城?” 夏琰看向童玉锦没有回话,眼中却流露出深情。 彭大丫见两人情义缠绵,连忙跟夏小同等人离开了餐厅,大丫这才有空跟关小东说上话,“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关小东笑道,“多亏了夫人的圆头凳子,我们快速下了山梁坡道。” 彭大丫惊讶的叫道:“你们找到洞口了?” 关小东点头:“嗯,那个枯树桩子很显眼!” 彭大丫问道:“候爷也跟你们一样,看到那个树桩子了?” 关小东回道:“没有,候爷他们本来就在洞里,我进了洞里,见你们睡得香,进了内洞,然后就遇到了候爷!” 彭大丫双手合起来念了一句,“老夫保佑,终于都见上面了,都安全了!” 关小东两口子轻轻说着话,佟新义不知觉的朝身后房子看了看,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天,天似乎不那灰暗了,变得明静澄空。 餐厅里只剩下童玉锦和夏琰。 夏琰坐到童玉锦身边,一手抚上童玉锦的肩膀,一手捏着童玉锦有些生冻疮的手,“为了找我,你手上都有冻疮了!” 童玉锦笑笑,“为了自家男人,这点算什么!” 夏琰亲了亲童玉锦的脸颊,亲了几下说道,“你在这里活得比在京城自由!” “子淳……”童玉锦激动的看向夏琰。 夏琰低头深情的看向童玉锦,“你就在这里当自己的小家吧!” “子淳,你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儿女三、四个的老夫老妻,在此刻依然如年青时一般浓情似蜜,童玉锦转身跨坐在夏琰身上,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樱桃小嘴亲了上去…… 此生有夫,妇复何求! 本书由 1437345121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