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 腹黑夫君戏冷妻 作者:予感 内容介绍:   她不过是不小心掉到了他的洗澡桶里,不小心瞄了他干干净净的身子一眼,   他至于那么在乎,一定要让她负责吗?   哼!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负责”二字!   “姑娘既然不想负责,那好歹留个芳名,这样以后在下一旦听到姑娘大名,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让姑娘有机会再占便宜~”   她恨得咬牙,难道是她愿意掉他桶里?传出去,还扰了她绝世神医的名声!   别说他,换做是她,下次见他她也一定有多远滚多远!   ……   都说南陵国二皇子是个天生的病秧子,可偏偏是他,毒伤她本以为天下无敌的大师姐。 本书标签:专情 腹黑 后宫 古武 王爷 郡主 =============== ☆、第一章 不速之客 南陵轩元十八年间,轩澈帝病重,皇长子南炎熙代父执政。次日,二皇子南炎睿突发奇疾,众太医束手无策,于是南炎睿便趁夜出宫寻访名医去了。 此时的大街上,夜风卷着雪花纷纷吹落,很容易蒙住人们的视野。皇门敞开,一驾通体降黑的马车驶了出来。随行的人皆身骑骏马,衣着铠甲,面色沉静的观察着四周,像是在护送马车里的贵人,以防有敌来犯。 行人似乎都很自觉的给马车让路,因为他们认得马车上的标志——一团烧得妖娆的火焰形烙金印,那是只有皇室成员才能拥有的标志。 而就在刹那…… 一阵寒风刮面,如利剑般刺破人的肌肤,并毫无征兆的迸出血来!骏马上的人纷纷倒下,一片片冰蓝色的树叶眼看就要划到赶车的马夫上,紧接着是一身白如雪的飞影蓦地靠近。突然,树叶破碎,一股巨大的内力从马车里弹了出来,将白衣身影狠狠的挡了开去。 被弹开的身影顿时被愈飘愈大的雪花覆盖过去,唯留下几滴鲜红的血迹,却又很快被大雪深深掩埋。 “师姐!你怎么样?” 屋檐下,另一白衣女子搀扶起快要倒地的白衣女人,那女人摇了摇手,却面色铁青的道:“暂时……还死不了……那个人,他有心饶我一命……” “那车里坐的人真是二皇子吗?那病秧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内力把师姐震开?” “不知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有误……快回去,去找小师妹帮我疗伤……”话刚说完,女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白皑山上,冰溶洞内聚集着为数不多的白衣女子。 “千雪,大师姐她不会有事吧?”搀扶大师姐回来的白衣女子,是她们的二师姐林婧儿。而被提问的姑娘,则是她们中医术最高的小师妹——风千雪。虽然大家梳的发髻几乎一样,可她的发饰却比别人多了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珠,其中一颗较大的冰珠如水滴形垂落额间,衬得她本来就极美的面庞更增添一分灵气。 风千雪将放在大师姐腕上的手缓缓放下,摇了摇头。 “她五脏六腑虽然完整,也没有外伤,但是耗损不少,气血不足导致经脉阻断。我虽然能保她性命,可她就算醒了,也像服了软骨散般,无法动弹或举高四肢。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大师姐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内力而受伤,那这内力就不是一般人的内力,因为这股内力中,含着剧毒!” “什么!?”众女大呼,似乎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 “你们究竟去袭击了什么人?”风千雪眉毛微皱,向来天下无敌的大师姐被毒伤成这样,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林婧儿面露难色,劝退了其他人,近身在风千雪耳边低声说到:“是南陵国的二皇子,南炎睿。” …… 南陵轩元历年,这本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可是,如今的风千雪,却确确实实的来到这了。一晃十年,她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她风千雪,原名夏雪,本是一刚毕业回国的医学硕士,二十六岁。可就在即将结束休假回去上班时,和好友林尹沫在海上遇险。本以为已被大海吞噬的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附身在一名年仅六岁的孩童身上,而身边的人,有的叫她小师妹,有的又叫她公主。她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将自己所处的朝代信息收入大脑。 雪国,其实是人们对她们这一群体的代称,以女性为主,鲜有男性。而她的母亲雪后,就是雪国的头领。风千雪在六岁以前,一直是痴傻笨拙,贪玩成性。可却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才得以让这个风千雪,变成了现在的她。 然而这十年来,她一直在寻找一条回到现代的路,可最终未果。直到她所有的期待都慢慢消失殆尽,她终于接受现实,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这让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不喜欢与外人相处,除了一直陪伴她成长的那些师姐们,所以她从不下山。如果这次不是大师姐出了意外,她也是不会离开白皑山的。 南陵国二皇子,如果真是那下毒之人,那么他所下之毒,也只有他才能解。而这也不是一般的毒,风千雪没见过有人能通过内力下毒,连毒性也是她至今未能全部参透的。 所以,她需要找到下毒的这个人——二皇子南炎睿,她要亲手拿到解药。 这夜,窗外显得格外安静。她第一次躺在不属于白皑山的地方,一个陌生的客栈,一张简陋的床上。 她有些辗转难眠,也不知是因为环境的不适应,还是心里的不平静,她睡不着,只好起身。 推开窗子仰望天空,繁星璀璨夺目,看着很是干净清爽。也许唯独天空,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认为是最美丽的。然后,她轻轻踮起脚尖,不过一瞬,就跃到屋顶。 晚风吹起她的洁白长裙,乌黑的秀发肆意扬起,在月光清冷的照耀下,她的身影犹如幽魂,却是极美的。 天空似乎又有一点飘雪了,但是不冷,她一步一步的在屋顶走着,原本积压在屋顶的白雪还没融化,于是一一印下了她的足迹。突然,她脚步一沉,只听“扑通”一声,她跌了下去! “啊!”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周围被热浪环绕,还有水花飞溅的声音。然后,身体似乎被什么温暖的身躯接住了。 什么情况? 待她清醒过来,她最最最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她……她居然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还是一个正在洗澡的男人! 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 她的脸骤然红了! 此时此刻,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四目相交,她似乎只看见了自己的尴尬,却忽略了,被她打扰的这个正在洗澡的男人,嘴角微微浮现的邪笑。 “我该说你是飞来横祸呢,还是捡来的便宜?我好端端的在这里洗澡,却被你这姑娘家的撞个正着,你说我该不该要你负责?”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眯起好看的桃花眼。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是恰到好处,当曲则曲,当直则直,几乎没有一丝瑕疵。而他此刻裸着身躯,虽然看不到下面,但单看上半身,就已经能在现代的模特界里名列前茅。还有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其的悦耳,仿佛天生就带着魔力,只一开嗓就能让人深深着迷。 他是谁? 风千雪急忙从他怀中跳起,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直接从屋顶坠到了他的洗澡桶中! 她的眼皮不自主跳了,这次是真的倒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屋顶这么脆弱!也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人正在洗澡!”这什么客栈,屋顶居然这么脆弱?她赶紧运功,将自己身上的湿气蒸干。可是,那残留在她身上的某种植物的香味却难以散去。 什么男人,洗澡也这么讲究! 她刚想瞪他,可是又很快将眼别开。她又忘了,他没穿衣服啊!他干干净净的身子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视野,这是怎样一副活色生香的艳图,就算是医女出身的她也难以抵挡这么明晃晃的男色! 男人“呵呵”笑了一下,也以极快的速度起身穿衣,用内力蒸干水分。 好强的内力!风千雪即刻感到。 “姑娘,你不但偷看我洗澡,还把人家的屋顶弄破,这个责任,你要怎么负?”男人穿好衣裳,稍有兴致的看她。 风千雪一脸黑线,再次仰头往上看去。 怎么办?她也从没修过屋顶,干脆明早给多点钱打发店家算了! “用钱打发也是一个办法,那你又打算怎么打发我呢?”男人的双眼已经弯成一双新月,巴眨巴眨的看她。 风千雪心中一惊,他居然看出了她的想法? 但男人却依然在笑:“我今年芳二十,尚未婚配,京都燕城人士,家境良好,而且……” 他还没说完,风千雪就已想缝了他的嘴!果然好看的只是皮囊,内在实在是……啧啧…… “而且你今天把我住房的屋顶弄破了,要我今夜如何入睡?天寒地冻的……” 这么多房间,他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她又瞥他一眼,从腰包里掏出银两,也打算这么打发他了。 可是…… 她才刚把银子放在桌上,他手一伸,就把银子丢出窗外。 “你!”她诧异的看他。 他插着手,“我不缺钱,就缺一个睡的地方!还有,这里的房间虽然多,但能住人的房间可没有了,我身娇体贵,可睡不得那些下房。” 他是真的会读心术? 她再次将他打量一遍。雪青色的绸缎长袍,顺滑的墨发笔直的垂落肩后,映出五官分明的面容,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绝世美男,就是气质也是鲜有人敌。他说他不缺钱,她能看出自然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刚刚的内力已经让她知道他的功力该是深不可测,可他却不像一般高手给人的感觉那样,反而是非常随性,没有任何的距离感。 “那你说怎么办?”她终于向他投降了。 他微微一笑,“让我睡你的房间!” ------题外话------ 亲们,感回来开文啦~这次文文风格大变,写古言了哦!希望喜欢的亲们多多支持,点击收藏呀!你们的鼓励就是我的动力,群么~ ☆、第二章 她不负责 风千雪第一次觉得特不自在。 简陋的客房,唯一的床被高大又陌生的男人占了,可他却毫无不妥之意,睡得心安理得。 风千雪一个人躺在用两张椅子拼成的床上,手撑着头,不止一次的瞪他。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这大冷天的,若不是她体质特殊,就这样睡在椅上,难免会惹上风寒。 “你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没见过像我这么英俊的男人?”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男人迷人的眸子微微张开,似笑非笑的看她。 风千雪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狠狠的将头一扭,闭眼。 男人也再没声音,拉好被子翻了个身。 窗外的风雪似乎愈加大了,风将窗户吹得咿呀作响,风千雪裹紧了身上的狐毛大衣,很是无奈的运用自己的灵力进入睡眠。 一夜无梦。 如果不是听到孩子嬉闹的声音,风千雪或许不会那么容易从温暖的被窝里醒来。 什么,温……暖? 风千雪突然愣住,惺忪的睡眼瞬间清醒。 她她她……她怎么在床上?而她身边…… 她恨不得重新睡去再醒来,然后告诉自己这是个梦!可男人那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修长的睫毛和笔直的剑眉,几乎百倍放大的出现在她的视野,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颜面,而她此刻,根本是抱在他的身上! 这绝对是个噩梦! 她嗖的一声起来,急匆匆观察自己是否还是衣裳完好。 “哎呀,好冷!”男人似乎也醒了,扯了扯被子重新盖在身上。 “你……”风千雪气急败坏的指着他。 “我怎么了?我昨晚一直睡在床上,你不是睡在椅子上的?怎么会到我床上来了?我还没问你你有没有把我怎么样,你反倒责怪起我了。” “我……”风千雪真是气得无法反驳这个男人!难道真是她自己滚到床上的? “姑娘,我被你看了,也被你睡了,这责任,你是负还是不负?” “你放屁!”一直容忍有度的风千雪,这次再也无法忍受,直接从床上跳到地上,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去。 “等一等,姑娘!”男人同时起身,却没伸手将她拦住,“姑娘既然不想负责,那好歹留个芳名,这样以后在下一旦听到姑娘大名,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让姑娘有机会再占便宜!” 这口气,倒像是她多想占他便宜似的! 她恨得咬牙,难道是她愿意掉他桶里?传出去,还扰了她绝世神医的名声! 别说他,换做是她,下次见他她一定也有多远滚多远! “风千雪!”没有过多的话语,她果断干脆的报出全名,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和他说话。 “在下南……” 他还没说完,风千雪又猛地回头。 他姓南? “若寒。” 似乎有些失望,原来他并不是南炎睿。风千雪终于扭过头,开门走了。 楼下,店家早已起身扫雪,这是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虽然弓着身子,但动作很是利落,不一会就将门前的积雪清扫干净。看她下楼,老者和她问候了句,又没说话了。 “请问,去京都燕城的路,是往哪个方向走?”她第一次下山,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找到二皇子的地方,也就是皇宫了。 “姑娘要去燕城?那就一直往东边走。别走错路了。东南方向是另一个地方,那里有些危险。”老者好心的提醒。 “危险?”她不明白。 老者点点头,没再说话。而她也没再多问,只从老者那里要了点干粮,离开前又给了他一大笔银两,算是给屋顶破洞的补偿。 推开门,寒风就吹得人皮肤刺痛,风千雪不得不将披肩的帽子戴好,再运功给身子注入暖气。有了功力护体,她的脚步也越发敏捷,走在雪中,远远看去,就像一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身姿轻快如飞。 而客栈内,就在她睡过的客房里,南若寒一直站在窗下,朝她离开的方向注视许久。和原来玩世不恭的态度不同,此时的他,则是一脸的冷若冰霜,与人隔绝。 风千雪走了大半日,直到觉得自己已经处在燕城郊外,脚步才渐渐缓了下来。她刚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却忽然看到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很旧,赶车的车夫穿得非常严实,甚至戴了厚厚的口罩。很快,马车停了。车夫跳下车,跑到车后将帘子拉开。 风千雪躲在树后,静静观察着车夫的动作,却没想,这一观察,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那车夫从里面拉出来的,一具一具,分明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的身躯! 可是看那些人的面色,那是……死了的人? 而那车夫是半点不害怕,手脚利索的将死人们拉了出来,然后扔到马车前方的坑槽中,在拉出四五个人之后,他用水壶洗干净手,上车调头又驶了回去。 这一切完成得是那么迅速,动作是那么毫不犹豫,风千雪在树后疑惑了好长一阵,直到马车在视线中渐渐变小,她才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前方,马车驶去的路,正是那客栈老者所说的东南方向。出于职业的敏感和好奇,风千雪的脚步也因此转了方向。 ☆、第三章 忽然遇险 沿着马车的轮印一直往下走去,很快,风千雪就来到了一个村庄。大牌匾上,“凤坡村”三个字已经显得有些陈旧,而道路两旁的民舍,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轻轻踮脚施展轻功,瞬间,她就站在了村中最高的屋顶上,俯视村落。 好小! 甚至能用一眼望穿来形容。 她还横跳了几个屋顶,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果真就在一个较大的院落内,发现了之前的那辆马车。 她即刻往院中跳去。 又是同样的场景! 院落里,横七竖八的躺着都是人!不管是老人、青年,还是孩子,他们身上的症状,就和之前看到从马车里拖出来的那些,一模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一个青年身旁,蹲下,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愣了会。 活的? 她刚想继续探究,突然就听见门口打开的声音,是有人从屋里走出来了。她赶紧跑开,躲到马车后将自己隐藏起来。 “夜大夫,那鄙人这就先告辞了,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到隔壁叫唤。” 房内的人并没回应,然声音的主人此时已经迈出步来,是那个车夫。 木门再次关上,可车夫并没有立即往隔壁的房间走去,而是来到院内附身观察躺在地上的人。 “唉,我看你也活不久了。”他来到一个老人旁摇了摇头,然后又来到一个小孩身边,“小家伙,如果你命硬,就撑到夜大夫把药做好吧!” 说完,他又简单巡视了一轮,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风千雪从马车后出来,在地上躺着的老人身旁蹲下,细看。只见他嘴唇发紫,四肢还生长着类似水泡的丘疹,大片大片的,色泽有些发红,略微偏紫,偶有一些,还会流出黄色的脓液。风千雪又看看其他人,症状都基本相似。 她刚想伸手给老人把脉,却突听一个声音在说:“姑娘别动!” 她猛地抬头,随着一阵门被推开的声响,从刚才那个车夫走出的房间门口,赫然站出一名青年男子。在晚霞的照耀下,他一身湖蓝的云纹锦袍仿若染上一层薄薄的绛云之色。他的眉形修长俊秀,明眸温润如画,乍眼看,他就像天山之巅的圣洁池水,不染纤尘,宁静透明。 “姑娘不知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到这凤坡村。但在下好意提醒姑娘,赶紧离开。也不要去碰这里的任何人。否则,我也难以救你。”男子话语轻缓,声音和顺,不像是有恶意的人。但听口气,莫非他也精通医术?对了,刚刚那个车夫口中喊的“夜大夫”,或许是他? 风千雪淡淡一笑,站直了身子,然后手心一转,即刻从袖内飞出三根银丝,分别缠在三个人的手腕部。闭眼,她慢慢感受着他们各自脉搏的跳动。几秒钟后,她将眼睁开,却没有收回银丝,反而让其自行断灭。 “姑娘探出什么来了?”那人唇角微弯,笑得优雅,对她刚刚展现的技能似乎并不惊讶,反倒像早已知晓似的,等她诊断。 “这病是接触传播,特别是碰到患者的体液、血液及分泌物。刚被感染的时候,患者可能只是出现类似于风寒的症状,而随着病期增长,患者便会出现四肢溃烂、畸变,同时还会使人喉部痉挛而导致呼吸抑制,最终患者窒息而亡。但这种病也有喜好,骇冷喜热,所以你才把他们都移出屋内放置院中,这样就能有效控制体表产生的分泌物,防止病情继续恶化。” 她说话的时候,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却仿佛似曾相识,只是,她不记得自己和他曾经见过。 听完她的阐述,那男子赞同的点了点头:“姑娘分析得没错,在下很是佩服。” 虽然得到称赞,但风千雪并没暗喜。其实这些症状,一部分是她诊出来的,一部分,是她推出来的。他一开始不让她碰他们,那就证明这病极有可能是通过接触传播;而那些人的嘴唇都有紫绀,就证明他们必定因为某些原因而导致缺氧。通过望闻问切四诊结合而得出结论,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夜洛尘,略知医理,途中偶经此处,一时心软就想留下救人。但鄙人才疏学浅,至今并未取得成效。刚看姑娘深通医术,想必会有更好的方法来诊治此病。如果姑娘愿意,在下希望姑娘留宿几日,与我共同探讨研究。”男子看着不像是个热情好客之人,但他却开口欲挽留她。 风千雪有些犹豫,不禁再次打量着他。五官清秀,宛如雕琢,怎么看,都像是达官贵人之后,却在这里卖命行医,确实罕见。可她来到这里纯属意外,也并不想因为这样而耽误了去燕城找二皇子的行程。 于是她刚要开口拒绝,却没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几把飞刀夹在寒风中呼啸而来,深深插在了房间外面的门板上。风千雪蓦地一怔,正欲伸手抛出披帛挡掉朝他们飞来的另一组暗器,却没想身子忽的一轻,她被他拉着从地面跃了起来。而那些暗器也被一股力量挡得转了方向,纷纷插入地面。 “什么人?”风千雪惊诧,已经随他落回原地。 “皇家的人。”夜洛尘答得平静,就好像刚刚经历的不是生死,而是游戏。 可是他的回答,却让风千雪更为诧异! 皇家的人?那他…… ☆、第四章 夜半来客 “你和皇族有什么关系?” 风千雪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很符合皇族人的特点。可他不姓南,他姓夜,单枪匹马,没有随从。从外表看,他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但他刚刚确实出手帮助了她,而且那功力…… 他是不是更符合二皇子的形象? 这一刻,风千雪对他的身份更是怀疑。 然夜洛尘只是淡笑,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她最想听的话说给她听。 “我并不认为自己和皇族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但我可以肯定这些杀手,并不会真的杀我,吓吓我而已。否则我们哪还有命在这里说话?” 只是吓唬么?风千雪微微侧脸看了看插向地面的一把把飞刀,刀刃生生的没入地面一半,这真的只是在吓唬么? “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也还没有回答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制药救人。”他说着往屋子外走了几步,垂眼扫了一遍院中躺着的人,似在观察他们的病情。 这个时候,太阳也已从东边落到了西边,紫红带橙色的晚霞将大地也染上了一层厚重的色彩,映在人的身上、脸上,是分外的美丽。他背对着她,墨黑的秀发散在肩后,而那被夕阳映射到地上的纤长身姿被树影的斑驳点缀,细细看去,似乎带着些落寞,和一种莫名的悲伤。 此刻,她心里也已默默做出了决定,并不是被他的背影触动,而是因为,他的身份过于神秘,她需要对他了解更多,好判断他是不是她要寻找的人。 “我名风千雪,愿意暂时留下和你一起救人。” 他微微侧脸,视线从地面转移向她,唇形渐弯,仿佛他一早就知道她会做出这个决定。 落日的光芒打在他脸上,这一刻,风千雪忽然觉得有些刺眼,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真正表情,但她还继续说:“其实,在我知道这病的症状后,心里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只是要执行起来,确实是有一定的难度。不,我们只是缺少些工具罢了。” “哦?说说看?”他还站在那,并没有动。 “是这样……”一提到研究方案,身为医者的风千雪也有些来劲。特别在医学还不发达的这个时代,她的很多现代理念都能成为一个质的飞跃。于是,她也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的想法。 “你说用……血清?就是那个车夫?”他眉毛微跳,对那陌生的名词似有一丝诧然。 “嗯。我观察过那个车夫,虽然只是见了两面,但他身上一点症状都没有,还运送了那么多死人。足可以证明一点,他体内对这个病有特殊的抗体。我们只要将他的血液取出,然后从中提炼抗体,注入到患病的人身上,这样,效果一定是显著的。但我们少了一些工具,不过这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可以自己制作,去摘些竹子就行……” 夜洛尘听罢,笑意在脸上愈加明显。 后来的几天,风千雪一直在凤坡村住着。院子里那些躺着的人,在她的治疗下病情也果然有了改善。可是,在打探某人身份的时候,她却遇到了一些阻碍。 和她一样,夜洛尘也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平时若是无事,他会独自一人在屋内抚琴。他不说话,她也很难开口。好不容易等他弹完琴想要试探,他又出门寻药去了。 有时雪下得很大,他却坚持外出。回来时,她本以为他身上头上都会积满雪花,可奇怪的是,一次也没有。 他似乎有意隐瞒他的身份,她无论怎样观察试探,他都不会露任何破绽。 这夜,她在他的房间门外徘徊许久,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探知他的底细,却被他的琴声扰得眼皮沉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这是他常弹的曲调,本是一首悦耳的情曲,可为何此刻听来却睡意沉沉宛如催眠? 踱了好一会,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决定回房睡觉。 推开木门,房内的灯虽然没燃,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视线。只是,她才刚要躺下,却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她有些吃惊的跳起,掀被,燃灯。果然,她看到了他! “南若寒!怎么是你!?”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又见到了这个男人! “嗯?”被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眨了眨,似乎还在梦中。 他这是在这里睡了多久? “你不是说见到我就会滚吗?为什么滚到我床上来了!?”她气得要暴走! “这床写了你的名字?还是它会认主人?”他不肯动,还打算一赖到底。 风千雪恼了,于是伸手将披帛抛了出去,飞一般的缠在他的身上,再用力一扯,南若寒就像砧板鱼肉般被她甩开,可她刚想收手,却没注意他已迅速扯紧她的披帛,不过轻轻抬手,他就像包粽子般反绑了她,然后收到自己怀中,低头,邪笑。 他迷人的桃花眼再次近在咫尺,暗夜中如星辰一般闪闪发光,风千雪心中忽的狂跳,有一些凌乱,甚至害怕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来。 ------题外话------ 亲们,感的新文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感的坑品可是摆在那里,绝对良好的! ☆、第五章 被绑架了 “放开我!”风千雪再次怒了,恶狠狠的盯着他。 可南若寒一脸的无畏,甚至还火上浇油的问到:“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衣服剥了,这样对我会不会公平一些?” “你敢?”她真的很想把他嘴巴撕碎。 他却装的很是无辜,“我回去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白白让一个姑娘占了便宜,却没办法让她来对我负责?这样说出去的话,我的江湖名声岂不被你毁了?” 风千雪忍耐毕竟有限,在他说话瞬间,她就已经将拳头握紧,功力迅速聚到丹田。可她身上的披帛料子稀罕,不但是用千年的冰丝制成,还被自己的母亲雪后注了内力,如果不是使用的人亲自松解,她根本无法自行解开。 无奈,她只能再次瞪他。 他看着似乎很是得意,而且也非常清楚这披帛的特殊之处,所以手中力道把握有度,完全不会让它松开。 “别那么凶的看我,我喜欢女孩子柔顺一点,嗯……其实嘛,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定是会放开你的。” “什么条件?”她警惕的问。 他又笑,一把将她掳到床上,自己也跟着顺势躺下,庞大的身躯压制着她,逼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她不禁有些绝望,看这架势,他必定是精虫上脑,犯了色心。她恨恨的咬着嘴唇,用力得几乎就将唇瓣咬破,而心中,也慢慢做了决定。他若动她,她保证待他松开她后,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此时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顽皮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阵扫视,不经意撞见那泛着血丝的微肿红唇和她眼中的凌冽寒意,目光忽地变得凝重。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初始的无赖,唇角微微泛起笑意。 “我困了,先睡会。等明早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说着,他也不管她此时还被披帛绑着,自个翻身入了梦乡。 他真睡了?她几乎要跳起将他掐死! 来这世界这么久,她是第一次遇到克星!如果上天还有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住进那家客栈,也绝对不会在半夜没事跑到屋顶闲晃,这样,她就不会掉进他的洗澡桶里! 她试图挪动身子,试图趁他睡着挣出束缚,可还是功亏一篑。他就像是打死结一般,将自己的手和她的披帛牢牢绑住。就算睡了,她也还是挣脱不开。 这夜,风千雪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屋内了。 耳边呼呼的是寒风削面的声音,上身被一温暖又宽阔的胸怀包围,却在上下颠簸,一颤一颤,像在骑马。 骑马? 她顿时睁开双眼,刹时,她整个愣住! 她真的在马背上!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醒了?”浑厚又富有磁性的男声,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与她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她挣扎着。 他更紧的捁住她的腰肢:“别动,否则我们都会摔下去的,这汗血宝马万一发起怒来,我们都会摔个粉碎。你看看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经他提醒,风千雪这才朝四周看去。茫茫的白雪山,脚下,除了一条狭窄得只能容两匹马奔走的道路,两边就是山壁及悬崖。 她不敢再动! “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她惊讶他居然能让她毫无知觉。 “就在你睡着以后。我点了你的睡穴,所以你才没有醒来。” 她又是一阵惊呼,对他的认识又重新加了一层。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她的身子还被披帛绑着,她只能像蛹一样被他抱着,这姿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他没回答,只扬起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像是非常急迫。 就这样一路疾奔,可他所选择的路,却不是这么容易走的。纵观方位,风千雪估计他是朝着西北方向走,而此处地势陡峭,海拔颇高,身下的汗血宝马就算再有力气,也无法像在平地一样极速飞腾。并且,随着海拔的逐步升高,他们已经不能再骑在马上,于是他纵身跳了下来,一手牵着马,一手将她如米袋一般扛在肩上。 “这女神山,往西北走越过一个高岭,跨过一条冰河,就是迦兰国境内。你这是要去迦兰国?”风千雪终是忍不住问。 “不是。”他摇了摇头。 “那你是要去哪?” “我要带你去救一个人。或许,你能救他。”他答得极为认真,俊逸的面庞也因为这样的认真而不再显得玩世不恭,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某处时,似乎还藏匿着满满的期待。 风千雪颇感意外,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将她绑来,原来是为了救一个人? 可他明明不懂她的身份,也不懂她的去处。除非他在与她分开后一直跟踪着她,但她怎么会连被人跟踪都没察觉出来? 她还想开口再问,忽然一阵巨响从头顶方向传来。她随即循声转头望去,瞬间面露骇意。 不好!是雪崩! 风千雪还没来得及喊出,只觉身子一轻,刹那间已从平地移开,随后,更大的巨响仿佛就在耳畔,整个身子也跟着随之震颤。她下意识的感到不妙,本能的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看了。 ☆、第六章 此毒何解 “这是哪里?” 当风千雪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来到另一处地方。就像是一个山洞,四周漆黑一片。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洞穴。不过,洞口被堵上了。”南若寒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 周围蓦地亮了,近处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原来是夜明珠,风千雪看了看他手中的珠子,鸡蛋般大小,通体透明且散着蓝光,色泽十分艳丽。 还没来得及陶醉,她又忽然想起什么,艰难的挪动了自己的身子,双腿一齐向前蹬去,像在提醒着他,再不将她放下,她一定会给他好看! “我可提醒你啊,踢我可以,可别踢错了地方,否则以后……”他说罢将她扛了下来,让她双脚着地,“以后我可满足不了你。” 他笑得别有深意,却再次激惹了她。 满足?谁要他来满足!? “你快点将我解开!这洞口反正是被堵的,你还担心我逃掉不成?”她极力隐忍,只要他放开她她就…… 南若寒挑了挑眉,笑意依然明媚,却终于动手,将披帛往身侧轻轻一扯,风千雪即刻向后旋转,披帛越来越松,直到她转到末端,这才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然她一得解放,没等脚步站稳就又想出手击他,却没想南若寒挥一挥披帛,就把她的突袭挡了回去。 “别忘了这东西还在我手上,而且我也会用,你如果想重新被缠住,就尽管上。”他得意的挤眉弄眼,一副吃定她不敢再上的样子。 而风千雪果然不争气的停下动作,又气又恼却只能憋着。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他这样赖上! 见她技穷,南若寒忍住笑,托着夜明珠往洞里走了。 他这就不理她了?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斗不过他,她逃还不行吗? 她轻轻将脚步移向洞口,抬手放在堵住洞口的积雪上,身体开始缓慢运功,任它积雪再厚,也一定会自行化去。 可是…… 风千雪好是疑惑,又把功力加了三成,可是雪依然没化!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白费力,刚刚和积雪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块硕大的巨石。这山的每一块石头都不是普通的时候,而你的特殊体质又正好与之相抗,所以你不但无法让它像冰雪一样听你的话,再多加几层功力对抗它的话,它还会反噬你。”后方,又传来南若寒那得天独厚的嗓音,在封闭的洞穴内听得更是回声嘹亮。 这下,风千雪是完全没了主意!连逃都逃不出去了? “别愁了,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南若寒说着,步伐在前方停了下来,像在等她。 失望之余,她只有跟着他往里走。 这个洞穴的形成,至少也有近千年。他们越是往深处走去,就越见到形状奇特的钟乳石,而洞内空气却不稀薄,风千雪甚至能在洞中见到喜阴的植物,一簇一簇,茂盛得像被人专门供养,就连空气,仿佛都散发着浓浓的植物清香,让人闻了好是惬意。 “到了。就在这里。”南若寒的脚步终于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停下,并将手中的夜明珠照往下照去。 这一照,让风千雪更惊讶了! 冰冷又不光滑的地面上,横放着一副水晶棺材,而躺在棺材里面的人,长相为什么和…… 她不止一次的擦亮自己的眼睛,她甚至又多看了南若寒几眼,那棺材里的人,怎么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 莫非是双胞胎? “你也想到了吧?我和他,确实是一母双胞。他是我的弟弟。”南若寒看她神情,又微微弯起嘴角。 他真的是一个拥有读心术的人? 她又看回棺材:“他怎么了?”她没有伸手把脉,只是静静的观察躺在里面的人,面色虽显苍白但并非毫无血色,她甚至能看到他颈脖那一点一点微弱的跳动。 这竟还是个活人?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为什么对他们的到来,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中了毒,所以一直睡着。可这一睡,就睡了三年。” 睡了三年?风千雪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姐。莫非,他弟弟的症状,和大师姐的症状是一样的? 疑惑中,她从袖中抛出银丝,缠住了棺材里的人的手腕,细细把脉。 弱、乱、浮……似乎一样,却又有一些不同。 “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又是怎么中的?”她又抬头问他。 “这毒自然是被人恶意下的,你听过有一种咒术,叫做血咒?他中的,就是血咒的毒。这种血咒,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和平常人没有区别,可每当月圆之夜,潜藏在血里的毒素就会躁动,整个人仿佛着火一般,甚至会烧去自己的理智,身体也会在此时变得最为脆弱。可这种毒不会致死,却会让你生不如死。”南若寒一边注视着棺材里安静沉睡的弟弟,最后又复问一句,“怎样,你能解吗?” 某种淡淡的植物香味仿佛又变浓了,那究竟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这附近植物的味道? 可他是不是离她有些太近了?她刚刚只是注意听着他的解释,并没发觉,他在何时就站在她的面前,咫尺之遥。 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嗯?”他见她有意避开,又上前一步。 风千雪干脆转身,闭上眼,用尽所学静心思考,如果这种毒是藏在血中的话,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解毒,但…… 但……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第七章 你中毒了 “怎么,不能解?”南若寒静静的看她几秒,似乎已经察出什么。 风千雪瞥他一眼,聪明的想出了一个办法。 “或许,有一人能解。” “谁?”他眉头微蹙,有些质疑。 “南陵国的二皇子——南炎睿。”她边说,边低头俯视棺材里躺着的男人,从面色和脉象比对,虽然不完全同,但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是一样的。如果她一个人不能找到南炎睿,那何不多拉一个人来帮忙? 可没想南若寒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恢复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 “二皇子?你说的是那个病得找不着北,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垂死之人南炎睿?雪儿,他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保障,怎么去救得别人?” 风千雪忍怒,并不立即反驳。直到他笑够了,她才再次开口解释:“我大师姐,就因为二皇子而受了重伤,她的症状,和你的弟弟,十有六七是相似的。所以我才怀疑,两种毒同出一源。” 说到此,南若寒果然静了下来,就连目光在掠过她的时候,变得似乎有些阴沉。 “你说你大师姐,是被二皇子伤的?” “是的。”风千雪用力点头,这个二皇子,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除非那天大师姐在偷袭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人不是他,但这个可能性,极小。 “所以你这一路的目的是……”他稍作停留,等待着她的回答。 “去燕城皇宫里找到二皇子,让他交出解药!”说这话时,风千雪神色凝重,并且她深深相信,只此一去,绝不会无功而返。 “那如果他不肯给呢?”南若寒眼眸微动,脚步向前故意近她。 风千雪面露警告,往后又退了一步,口中却在回答:“杀了他!” “呵呵……”南若寒继而笑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怕你是杀不了他。因为,你连我都对付不了……” 可他话没说完,风千雪又再次出手。 先出右掌击他前胸,被他避过后又再出左掌,还躲?用脚横踢,他轻轻一跨跳起,反脚转向钩住她的蛮腰。她旋转上飞,又从空中击掌冲下,他往后翻跳,同时伸出手来拉她腕部,再向近侧一扯,她整个人顷刻朝他扑来。他得手后顺势将她抱住,并伸左手捁紧其腰,复转落地。 “你打不过我,雪儿。”他笑着摇头,故意将气息喷在她的面上。 风千雪挣扎,很想抽手挥他一掌,无奈被他抓得死死,身子怎么都动弹不了。此刻,她只能在心中默哀,什么时候,她的武功居然退步到这种程度?居然连个厚脸皮的无赖都对付不了! “南若寒!放开你的臭手,否则我更不会救你弟弟!” “怎么,你刚不是说只有二皇子才能救他?那我放不放手,和你救不救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不如我们结盟一起前往燕城,就以夫妻的名义如何?哦,或者主仆关系也行!我是主,你是仆。但这样还是委屈了你,所以,还是夫妻吧?”他的脸靠她太近,又是魅惑又是威胁,他的手指还缠着她的腰带,五指不停的在上面打圈,好像玩得很是尽兴。 她忍住怒气,身体再次默默运功,从四肢、躯干,再到丹田,慢慢汇聚,然后…… 就在她要爆发的时候,南若寒突然点了她的穴道,抑制了她体内即将爆发的功力。 “你!”她想不到,他再次看穿了她! “雪儿,我觉得你不应该和我硬碰硬,我说很多遍了,你是打不过我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和我一起上燕城吧?还有,刚刚我们进洞的时候,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他说着,嘴角邪恶的微微上提。 “什么事?”她忽觉不妙。 他眯了眯眼,“你中毒了。” 风千雪脸色骤变,她中毒?什么时候?为什么她没察出异样? “想知道你中什么毒?你离开我试试。” 说罢,他立即解了她的穴道,然后退步一闪,忽的不见踪影,连夜明珠的光也消失殆尽。 他的功力究竟有多高多深,才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风千雪连怒都没法发泄,只能站在原地暗自吃亏。他说她可以走了,那她自然是要走的!凭着记忆,她很快找到了一开始进入的那个洞口,出去的通道依然被冰雪和岩石封住,她再次将内力汇于掌心,然后猛一出击! “啪”的一声,内力反弹回来,差点打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不信,再次出掌,又反弹了回来! 那家伙说的原来不是混话?这顽石的能力,确实和她的内力相抗! 那他刚说她中毒也是真的?她即刻给自己把脉,除了有些轻快,并无特殊异样。 正疑惑间,突听身后一阵掌风,然后洞口的积雪“砰”的一声,碎裂了。 风千雪见状,也不管身后的男人究竟还想怎样,箭一般的脚步飞了出去。 冷风立即扑面而来,远远的,她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马是否还在那里,或许大雪已经将它掩埋,又或许它命大逃离这里。 然而,就在她庆幸自己终于逃脱成功的时候,身体突然不听使唤。 好……好奇怪的感觉,全身热得像要沸开,每一处毛孔就像被蝼蚁凶凶爬过,从脚尖到发根,宛如电流穿过,是那么炙热,身体仿佛缺了什么,满心满脑,好像需要什么填充。 为什么会这样?这就像是被下了媚药,急切的渴望被人抚摸。 她忽的从双腿软下,翻身滚到积雪之中,却仍然无法缓解某种冲动。直到……直到她的视线,再次出现那一身雪青又飒爽的人的身影…… ------题外话------ 亲,不要白看文哦,你们的收藏和留言都是我的动力~ ☆、第八章 他的诡计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风千雪正躺在一个温暖的山洞里面。燃烧的火焰将周围照得光亮,隔着火光,她又看到了他的身影。雪青的衣袍被映得泛红,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也像涂上一层金色,在闪耀的火苗下照得更加惹眼,就像一个放在泥里也能引人注意的璞玉,是那么夺目。 可是猛地,风千雪直坐起身,上下快速打量自己。 衣裳还是原来的衣裳,披帛腰带都还在身上,是没发生什么事么? “庆幸吧,我趁你还没对我下手的时候就点了你的睡穴,否则你一定会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正疑惑时,火堆那边传来了男人轻佻的声音。 风千雪再次狠狠瞪他,一怒之下伸出右掌朝他扑去。他却轻轻踢起一根柴火挡在前面,不偏不倚正横在她的足下,她一个分心避之不及,收腿的时候控制不住往前一倒,好死不死的就倒在他的身上,而他,还特别配合的往后睡下。 于是,就成了如今女上、男下的姿势! 风千雪几乎傻眼,四目相对的距离近得只有鼻尖与鼻尖的空隙。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是无法展现自己的强大?所有的灵力、功力,对他统统失效!于是被他玩于股掌! 可恶! 她双手撑地想要站起,可后背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压住。她重新往下扑去,好碰不碰,偏偏碰到他的嘴唇,而他就像尝到鲜肉的雏鸟,大大贪心的一口咬下。 此时的风千雪,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就算经历过初恋和挚爱,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自从来到这后,十年来,她从未再尝男女之事。 于是她挣扎,反抗,到后面慢慢妥协,一切,都像在做梦一般,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被他放开。可他的唇瓣还抵着她的,桃花眼却在默默含笑。 “好吃吗?”他恬不知耻地问。 她的脸霎时通红! “我还想吃!”说罢,他再次吻住了她。 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清醒了,这个男人,若是放在前世比她都小,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懂得煽情。 可她是风千雪啊!她是雪国雪后唯一的女儿,她拥有一颗永不融化的心,是不会被任何男人所蛊惑的! 想到这,她右掌五指猛地一钩,指甲如冰刀般伸了出来,趁他不备,狠狠的朝他肩后撮去! “哼嗯?”他闷哼一声,忽地将她推开,自己往一旁滚去。 他反应极快,就算她再用力,也只是撮到了他的皮肉。 “你还是那么无情。”他自嘲的冷笑,掌心凝聚内力将肩后的伤口血流止住。 她只听懂了他话的一半意思,也不愿多想。因为现在,她还是处于弱势。 “不过雪儿,你是逃不掉的。”他又弯起美目,似笑非笑。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把解药拿来!”一想起他那该死的药性,恨不得马上冰冻了他! “我就是解药,可给你吃,你也不愿意呀!”他好是厚颜无耻,简直没了下限! 风千雪的脸已经冻了层霜,怒眼看他,心中将他祖宗八代统统骂了一遍。 他自然懂得她在骂他,耸了耸肩,斜靠在岩壁摆出一副松散的姿势。 “首先我先声明,这个毒不是我下的,而是洞内的那些植物下的。你难道没闻到那些植物的味道?” 经他这么一说,风千雪算是恍然大悟! 难道说那些植物是…… 仔细想想,果真是她疏忽大意。因为洞内昏暗,就算有了夜明珠的照耀,也很难看清那些植物颜色。她知道这世间有一种草,就叫爱草。爱草本身就喜阴湿的环境,而且气味芬芳,闻来让人倍感舒爽。可不知那些气味带着药性,闻它的人,如若是情侣,两人就会情不自禁的发生契合之事;如若不是,会异性相吸,最终也会发生那事。 那么,如果她真中毒了,那他不也是?可为什么他却…… “奇怪了吧?我没事。因为我身上有另一种植物,能和爱草的气味对抗。” 怪不得,她总从他身上嗅到香味。经他这么一说她便懂了,原来那是紫荆的香味。要对抗爱草的药性,也只有内服紫荆使体内产生抗体发出幽香,自身才会对爱草免疫。而靠近他的人,虽然没有服过紫荆,但因为香气存在,所以中毒后自身并没有异样,可一旦离开,就会发作! 好啊!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好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风千雪恨极,但她又能耐他何?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男人身上栽了跟头,真是把雪女的脸都丢尽了! “所以雪儿,你既然不愿意用我做解药,那就麻烦你跟着我了。一起去燕城,嗯?”他明明占了上风,却还是一副死皮赖脸缠着她的样子。 风千雪唯有仰天长叹,默认了他的请求。 紫荆向来生长在热带,就是她知道它在哪里生长,也要等到夏天到时才能去采。所以这就意味着,在紫荆生长之前,她只能时刻和他待在一起,才能抑制她体内的药性。 绝,够狠! 风千雪恨得牙痒。 洞口外面,白茫的世界已经漆黑一片,是夜深了。但在火光的映射中,隐约还是能见到飘落着的纷纷大雪。 南若寒忽然起身,迈步踱到洞外。雪青的衣角随风摆起,他身影被洞内的光亮照得修长,黝黑的墨发被飘雪点缀,有些刚粘上就被风吹走,然后掩埋在夜色中,找寻不见。 她静静看着,眼前仿佛出现一副画面。大雪纷飞的白皑山上,也是一身雪青衣裳,也是那样身影修长,可当那人转身时,她却看不到他的清晰面庞。 ------题外话------ 亲们,喜欢就收了吧! ☆、第九章 比武招亲 京都燕城,是南陵国皇族落脚之地,占地面积极广,人民生活富饶,怎么看,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风千雪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踏上燕城这片土地。繁华的街道,密集的房子,拥挤的人群,不过是刚刚进城,她就已经感受到这里的国富民安。 “雪儿,饿了么?”身边又响起南若寒那令人发指的声音,风千雪默默握拳,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他饿了。 果然,没等她回答,他已经看中一家饭馆。 “这里虽然不是燕城最最繁华之地,但也有好吃的馆子啊!瞧,来口福饭馆!知道吗?那是一家非常出名的馆子哦,在燕城一共有十六家分店。”说罢,他已经扯着她晃悠晃悠的去了。 拨开珠帘,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饭馆,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一位翩翩佳公子,雪青的衣袍上镶绣着银色的云纹滚边,衣料的垂感极好,腰带上还挂着一块水头上乘的紫罗兰玉。而他皮肤光滑如脂,眉目俊秀,鬓若刀裁,唇角微微弯起,笑起来宛若春风拂面,超脱世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而与之进来的一位女子,狐皮面料的雪裙外,是一层洁白的烟罗软纱,淡淡的梅花勾边,配上轻柔顺滑的冰丝披帛,走起路来,那身段婀娜多姿,宛若天仙下凡,美不胜收!再往细看,她肤白如瓷,淡雅的梅花妆将她额上的那颗璀璨冰珠衬托得更是灵韵。还有那一双楚楚动人的星光水眸,似乎只要她看向哪,哪里的人就会为之陶醉。 如果说两人是一对眷侣,那就真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让人好是羡慕。 只是,进来的男的看着心情不错,但那女的…… 风千雪从进来到入座,表情就一直淡漠的僵着,就是点菜,也都由身旁的南若寒全权负责。 “小二,来份清蒸鲍鱼、叫花香鸡、松鼠桂鱼和酱猪蹄,再上一蛊饭两人份的雪梨猪肺汤。”他连菜谱都不用看,坐下就直接报了菜名。 风千雪瞪他一眼,这么贵的菜,如果这样吃下去,只怕没到皇宫他们俩的钱袋就都要空了。 “放心,这来口福的老板金满城可是我的拜把兄弟,所以只要进到这家饭馆,无论是哪家分店,我都可以赊账。”他靠近她一些,再一次展现了他的看家本领——读心术。 风千雪闷哼一声,搬着椅子离他远点,没有理他。 “你可知道燕城首富金满城?他可是南陵国首屈一指的富豪,名下拥有数百上千家店铺,包括饭馆、客栈和饰品店等等,还有那赫赫有名的醉香园,也是他的。”南若寒依然自顾自的说着,那神情好是得意,仿佛那诸多店铺是他自己开的。 风千雪依旧面无表情,双目微垂,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听说过醉香园么?那可是男人们朝思暮想的地方,但那的价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所以去那的大多都是达官贵族……” 要不是小二正好上菜,风千雪的耳根肯定不能很快清静。 满满一桌的美味,刚刚呈上,就足以让人垂涎。南若寒像是饿了许久似的,已经迫不及待动手扒起饭来,完全不顾翩翩佳公子的完美形象,让闷了许久的风千雪忽然有些想笑。然后,她也举起筷子,跟着吃了起来。 “这个不错,你尝尝。”没想南若寒在吃饭之余也不忘对她“特殊照顾”,直接夹了块鱼肉递到她的嘴里。 这让风千雪吐不是不吐也不是,那筷子上面可是有他的口水啊…… “你别烦,我自己会夹!”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嗯,我还以为你被冻哑巴了,还能说话我就放心了。”他奸计得逞的笑了笑,继续扒饭。 风千雪再次狠狠瞪他。 食客依然络绎不绝的进店,就如南若寒介绍的那样,这家店的招牌,很红。而就在她以为能安静吃完到离去的时候,突然从店外传来“框框锵锵”的打斗声,听起来打得好是激烈。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吐着鲜血的男人从店外飞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撞在对着门口摆放的餐桌上,食客们蓦地震惊,纷纷站起聚在一旁。 风千雪眉头一紧,那张桌子,离他们不过几尺,差一点点,就撞上了他们。但南若寒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依然吃得不亦乐乎。 小二冲了上来,向店外埋怨几句,很快把桌子收拾好了。而那个吐血的人,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好半天都没能爬起。 “听说了吗?严将军今日起为女儿摆台比武招亲了!” “是嘛!怪不得,外面那么热闹!” “严将军驰骋沙场那么多年,也要为女儿招个厉害的女婿,但那小姐要求极高,看不上今年的武状元。严将军没办法呀,只好摆下这擂台,招募江湖人士、武林高手前来过招。” 如此云云,风千雪很快就知道了当今正在发生的事情。于是又朝躺在地下的人看了一瞬,这哪里是比武,根本就是往死里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才安静不得多久,突然又是一声高喊,又一个人从窗户飞了进来,这次,砸在了风千雪另一边的桌子上。 “呃,终于饱了。雪儿,要打包吗?”南若寒这才抬头,巴眨着眼看她。 风千雪厌恶的看他一眼,视线顺道往桌上扫过,几乎空了啊,打包个鬼! “我的意思是,打包份新的,路上吃。”说话间,又有一人“砰”的一声砸在窗上。破碎的琉璃碎片如烟花般飞溅到他们面前,差点,就划到南若寒英俊的脸上。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桃花眼微微一眯,显得很不高兴。 “算了,为了等吃的而破相的话,划不来!”说罢,他主动拉过她的手,抛下几两银子不等找补就走出了门。 外面,还在为招亲打得热火朝天,所以也没注意到这对从饭馆里走出来的璧人。原来擂台就摆在离饭馆不远的对面马路,而此刻迎战的人,一身紫黑的树纹锦袍,头发张扬的散开,还以一挑三,出手狠快,每一招都几乎命中要害。 再看台上坐着的人,风千雪很快就注意到一身红衫的艳丽之人,粉嫩的娇颜上,一双水灵的丹凤眼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风千雪微微一怔,朝女子的视线顺势望去,那目光,骤然聚焦在南若寒俊俏的脸上。 ------题外话------ 亲们,周末愉快,有空记得来看文哦~ ☆、第十章 涉事其中 有些人,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但却总不得不涉事其中。 比如这个南若寒,如果不是他长着一张招惹桃花的脸,或许他们就能顺利的走过擂台,更快的往皇宫方向奔去。但好巧不巧,人家姑娘就盯住他了。 “雪儿,这燕城很大呢,而且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不如我们先玩一阵,再去皇宫好不好?”也不知他是否注意到人家的目光,还一副“就要去嘛”的表情,乞求的看着她。 风千雪很想甩开他的手,但他却越抓越紧,还摆出一副“你不喜欢我就偏要抓”的姿态。 真让人捉急,她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人家擂台上的姑娘可都看着呢!难道他这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走,我带你去找好玩的!”说罢,南若寒更变本加厉的搂过她的纤腰。 她一急,当即踩他一脚,又被他巧妙躲过。 “雪儿,你反抗不了,那就接受吧!”他偷偷的咬她耳朵,“我挺好的。” 好个鬼!鬼都比你好!风千雪在心里咒骂。 于是,两个人拉拉扯扯,却也还在继续前行。只是万万想不到,擂台上那姑娘的目光,也一直紧紧跟随,甚至,引起了那打得亢奋的紫衣男子的注意。 仿佛是天降横祸,风千雪只觉一阵刀风,那刚刚沾染众多鲜血的男子,霍地站在他们面前。 “兄弟,来比一场!”刀锋直接迎向南若寒外露的喉咙,紫衣男子目光犀利嗜血,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吸干眼前的敌人。 南若寒不耐烦的挑了挑眉,并伸出一指抵住刀尖,然后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没兴趣。”说罢,他轻轻弹指,就把刀尖晃到别处。 紫衣男子嗔怒,这南若寒目中无人的态度自然激惹了他,于是大刀即刻麾下,甚至故意往风千雪身上扫去。 杀气! 风千雪即刻感到,正想出手将那人刀柄打掉,突然身子一转,仿佛被人拉了一把,眨眼间,她就站在了南若寒身后。 “我的人,你也敢碰?”很少听见他这么冷的声音,她不禁有些微怔。 意想不到的挥刀落空,那人也是一愣,然后又继续举刀。 这一次,南若寒也不再置若罔闻,推开风千雪,将那人的刀锋引向别处。然后轻轻一跃,就从那人头上跃了过去,身姿矫健,形态优雅,风千雪本以为他又在耍帅了,却没想,在落地的时候,他脚跟一个不稳,居然往后滑了一下。 “哈哈哈哈……小子腿软了?站都站不稳了!快来受死吧!”那人狂妄一笑,举刀飞回擂台。 众人忽的气氛活跃起来,高呼着,喧哗着,拍着手,吹着哨,就连风千雪也稍有兴致的看着。她知道南若寒内功深厚,武功也高,刚刚那个意外,估计是故意装出来的。 “你的武器呢?”紫衣男子摆好架势。 南若寒耸耸肩,“没有。” “哼,那你赶紧交代遗言,看招!”说罢,男子即刻出手,大刀如铁斧般朝他挥去,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而此时的南若寒,双眼微弯,似笑非笑,只轻轻往身后退了几步,左闪右闪,就巧妙的避开他的进攻。 紫衣男子惊诧,但也不示弱。明器不成,还有暗器,就在右手挥刀瞬间,左手顺势抛出钢针,右脚前踢,身子翻转横在半空。 “小心!”喊出口的,是一直坐在擂台观看的红衫女子。 只见南若寒一个旋转从原地跳起,一股内力蓦地震开,骤时将飞来的钢针灰飞烟灭,就是紫衣男子也被他的内力震得后仰,轰然倒地!大刀从刀柄到刀锋也碎裂成片,再无法用来御敌。 “好!好!”众人兴奋的拍手称妙,刚刚真是看了一场泄愤又精彩的好戏!扼杀了数十名勇士的紫衣男子,终于被人打趴下了,还输得满地找牙,甚为痛快! “哎呀,不好意思,伤了兄台的爱刀。怎么办?小弟也没什么可赔的,不如就这么些吧!”说罢,南若寒左翻翻右翻翻,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抛到地上。 风千雪差点忍不住笑,他这是雪上加霜,赢了人家还要羞辱一番。果然恶毒! 紫衣男子抚着胸口,口角冒血,凶狠的盯着这个男人,但无奈身体刚刚受挫,一时半会还难以爬起,只能忍辱受众,暗吞苦果。 南若寒很是得意,轻轻抬脚就跃回地面,稳稳的回到风千雪身边。 “真无趣,刚吃饱就做剧烈运动,好累,肚子都不舒服了。”他眼巴巴的看着她,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风千雪有些犯闷,这一路他们都耽搁了好多时日,实在是不想继续拖延。可她也知道,如果她不答应,那他会想尽办法让她答应,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 她叹口气,只能自认倒霉。找客栈就找客栈吧! 两人刚要离开,突然从擂台传来一把洪亮的声音。 “等一等!” 随后,只觉一阵清风划过,在南若寒和风千雪面前,便屹立了一位长者。 此人眉浓眼深,相貌粗犷,身材魁梧,衣料不凡,只稍一眼,风千雪就已确定,他就是所谓的朝廷重臣——严大将军。 “不知小兄弟贵姓,刚刚你既已赢得挑战,那就是我们严家的准女婿了!如若拒婚,那么,你将成为整个朝廷的敌人!” 说罢,他大掌一伸,手中的兵符便明晃晃的摆在面前,而四周围观的百姓圈外,不知何时已聚集兵将,轰然将长矛对准了他们。 ------题外话------ ☆、第十一章 谁的马车 也不知严大将军是否是有备而来,不过是一个比武招亲,却暗自结集了那么多兵力,只为对付赢了不认账的人吗? 风千雪不再和南若寒拉扯,微微转头看向坐在擂台上的红衫女子,只见她依然坐定,可是目光,这次却紧盯着她。 “雪儿,他们人多,又是朝廷的重兵,我就是本事再大,也不想因为这样得罪了朝廷。所以,处理这事还得委婉一些。”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南若寒,此时忽然在她耳边低语,可见他确实不想将事情闹大。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不想惹事,她更不想惹祸上身。那女子的目光都快把她烧穿了啊! 南若寒笑笑,淡定的面对着将军。 “严将军,有事好商量嘛,不必要动刀动枪的,吓坏了我身边的小姑娘那多不好。” 还小姑娘呢!本小姐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可是26岁的灵魂呢!风千雪暗暗用力拧他。 他吃痛的眉头轻皱,但仍然面不改色,继续和将军商量:“不如这样,你让她先走,我留下来做客,你看怎样?” 她先走?风千雪有些吃惊的看他,那她身上的毒可怎么办?远离他的话,不是又要发作? 不过他的这个建议,大将军可是听得乐意。 “哈哈,没问题!我只要你留下,其他的人,都能放行!姑娘,请!”爽朗的笑声,那是在战场上打拼多年才能拥有如此浑厚又响亮的声色。 严将军大手一挥,已经给风千雪让出了道路。 就这样走了?她能走多远?她疑惑的看着南若寒,这个家伙,究竟又要搞什么鬼? “舍不得了?”南若寒的笑容虽然灿烂得耀眼,但在她眼中,总是那么没心没肺。 哪里是舍不得,根本是巴不得,可她身上中了爱草毒他又不是不知道! “姑娘?”见她没动,大将军又催促一次。 走就走!她应该还能想方法将毒性抑制,大不了在水里泡个半日,至少还能缓解药性。于是,她也不再多虑,迈开脚步朝人群开出的通道走去。 “雪儿!” 才出一步,她突然被人拉过臂膀,转身之际,她已被他拥入怀中,在毫无防备之下,他的唇准确无误的触到了她,舌尖伸了进来,带着淡淡的唌香,竟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可同时进来的,似乎还有一味东西。 他刚刚给她吃了什么?那味道好像…… “这是我还剩下的紫荆药丸,但药效很短,根据各人不同情况,仅能维持一到两日。不过,我觉得应该够了。”趁势,他又猝不及防的亲了她的耳垂。 被他接二连三的偷香,她只觉深受其辱,一怒之下,她狠狠的将他推开,并转身毫不犹豫的往人群走去。 可是走到最后,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南若寒风姿飒爽的立在中间,雪青的衣裳宛若骄阳,在形色各异的布衣里中独绽光芒。而他双眸弯如新月,面容带笑,从鬓旁垂落的青丝偶然随风飘至脸颊,总有那么一刹那,风千雪觉得他仿佛就像一樽大树,而她,就站在他树荫的庇护之下,张扬任性。 燕城果然很大,几乎每到一个路口,都能见到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她有些辨不清方向,只好找了条僻静的小道跳上屋顶,从高处观望。 皇宫,她最终的目的地,她看到了! 高高的宫墙,被散落了积雪的琉璃金瓦修饰,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种独特的色彩,好是艳丽。而宫墙内,一栋栋风格相似却错落有致的宫殿,也美得那么出众。怪不得,很多人挤破了头皮想要进宫,可又有多少人知这深宫院墙内,有多少明争暗斗和刀光剑影。 发现了目标,她也不拖沓,脚步轻盈的从一间屋顶跃到另一间屋顶,只希望能早点找到二皇子,完成这次下山的任务。 “来者何人?”好不容易来到宫门,却被守门的士兵挡住。 风千雪轻轻抬眸,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皮肤光洁如瓷,唇红齿白。士兵看得有些痴了,态度也变得温和许多。 “姑娘这是要进宫么?”在他们看来,她应该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货色了。 风千雪点头:“我要见二皇子!” “这皇宫不是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管要面见的人是谁,如果没人推荐或被人宣见,姑娘是不能进入这宫中的。” 那怎么办?这皇宫里她可没有认识的人,难道她要跑去衙门击鼓鸣冤,控告二皇子伤她师姐,才能由朝廷出面见到他? 正为难时,忽闻身后传来声音:“七王爷有命,让小的在宫门等候姑娘,敢问是风千雪风姑娘?” 居然有人叫她名字,她即刻转身,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雕琢细致的红木马车。 “我是风千雪。”她答应着,目光一直朝马车内观望,却发觉是辆空车。 “风姑娘请上车。”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太监的服饰,但又不像普通的太监。 风千雪没有动,她不明白,那个七王爷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派人在这里等她?他知道她会来?他又怎么认识她的? 那太监似乎明白了她的疑惑,于是补充一句:“风姑娘若想进宫,七王爷可以帮您,所以姑娘还是不要婉拒,跟随便是。” 风千雪眉头轻皱,将可能的人都在脑中转了一遍。但还是一时没能明白,除了南若寒,还有谁知道她会找到这皇宫外来? ☆、第十二章 神秘王爷 七王爷府。 来到这时,天色已暗。风千雪在家仆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客房,丫鬟已经在内等候,看到她,恭敬的做了个揖。 “你家主人呢?”风千雪很奇怪,这屋主像是知道她会来,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回小姐,王爷并没在屋内,只是吩咐了我等迎接小姐到来。”这丫鬟长得也算水灵,年纪不大,约摸十五六岁。 “那你们王爷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追问。 可那丫鬟却在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从不敢打听王爷名讳,只知道侍奉主子!” 看来是套不出什么了,风千雪有些泄气。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她只好问。 “奴婢名叫小翠。” “好,小翠。把我接来以后,王爷还交代了你们什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宫呢?” 那丫鬟把腰弯得更低:“这个奴婢也不知,能进宫的时候,自会有人来通知。” 真是一问三不知啊,风千雪又在纳闷。 饭点时间,丫鬟将她领到饭厅,此时的餐桌上,满满的摆着的都是她一个人的份量。香煎红鱼,酸甜焖虾,虫草花鸡汤,居然还是她喜欢吃的。她更奇怪了,能这么清楚她的喜好,也必定是和她相处过的。除了南若寒,还会有谁? 难道是……她忽然想起了凤坡村的那个男人,会是他吗? 可是直到临睡前,屋主人也还是没有出现。 “小姐,时候不早,您还是休息去吧!王爷今晚不知何时能回,他向来都是不让下人们等候的。”连单纯的丫鬟也知道她在等人。 风千雪点点头,也终于放弃了今天的等待。 回到屋内,只见那丫鬟早已将她床铺的被褥准备妥善,就连明天要穿的衣服也都整齐的摆放床边。她将房门关好,又不死心的推开窗子望了一下,还是没人回来。 也不知南若寒那边比武招亲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这事看来还比较棘手,而她身上的药效也最多能够维持两日。如果时效过了他还没来找她怎么办呢? 想到这,她又重新关上窗户,盘腿坐在床上。 如果可以用气将体内的药效时间延长,再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说不定维持的时间还会更长。原本,雪国的人生来体寒,对爱草这一味药,应该能产生一定的抵抗能力,可是为什么她会中毒?是待在洞里的时间太久,还是那里的药性太猛? 她有些理不出头绪,何况她作为雪国的下一任王者,抵抗力应该最为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屋外风吹门板的声音,“砰”的一响,惊动了还在运功的风千雪。 她快速调理气息,随后下床,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只见在她房间对面的另一间房内亮了烛光,一道身影清晰可见。 她将窗户开大一点,欲仔细看。 那身影高大修长,虽无法看清相貌,但凭感觉认为,她是认得他的。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认,他,确实不是南若寒。 关上窗户,她开门出去。雪在这时依旧在下,院里的积雪厚得几乎要盖到阶梯上来。风很大,吹歪了院中几株高大的梅花枝条。为图方便,她不经走廊,打算直接从院中穿过到达对面,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喊停。 “风姑娘,王爷刚刚回府已经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问不迟。”说话的,是接她回来的那个太监,大家似乎都叫他“郭公公”。 来者是客,既然主人家态度已经那样,她也不好坚持见面。 “好的,我不打扰,我只是想出来透一透气,看看这院中的梅花而已。”不管怎样,面子总是要的。 “天寒地冻,万一凉了姑娘身子,让姑娘生病的话,老奴也不好向王爷交代。风姑娘还是早些回房吧!” 这也不行?风千雪无奈的抿了抿嘴,脚步停在一株梅花下站了半会就只好转身回房。 窗子再次推开,对面的那个房间依然烛光通明。熟悉的身影似乎正在夜读,那坐姿极为端正,而且高贵。他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挑弄烛芯,然后翻书,或是提笔。每一个动作,虽然都在不经意间发生,但都非常优雅。 风千雪心中疑惑渐散,她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翌日清晨,她特地早起,推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对面的房间看他。 “风姑娘,七王爷进宫去了。”说话的,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郭公公。 风千雪一阵惊讶,怎么那么早就进宫?那她呢?他不应该带她一起去吗? “王爷叫我传话姑娘,中午会有人来请姑娘入宫,到时请姑娘好好准备。” 这才是她最想听的!风千雪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这次,终于能有机会见到二皇子了! 果然,正午刚到,就见一位服饰华丽的太监及一众随从走进府内。见到风千雪,那太监先是一愣,双眸微微闪着,惊叹了许久,可随后,似又有些惋惜。 “敢问姑娘就是风千雪风姑娘?”那太监问话时,还在不住的打量着她。 “在下便是。”她也依礼作揖。 “这就怪不得了,怪不得……”他一连说了几个怪不得,然后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随从们即刻让出一条道路。 “大皇子请姑娘进宫,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风姑娘这就动身吧!” 大皇子?不是二皇子?风千雪意外之余,更多的,还是失望。 ------题外话------ 大家猜猜王爷是谁? ☆、第十三章 宫廷盛宴 皇宫里今天格外热闹,因为今晚,负责监国的大皇子要设宴招待一名贵客。 殿堂上,满壁的银罗绸缎和满堂的樱红腊梅,将大殿装饰得一片春暖花开。宫女们也纷纷换上新制的波点衣裙,笑逐颜开的张罗着今夜的一切用品,还一边忙乎,一边讨论。 “听说,今晚大皇子要见的,就是替凤坡村村民治病的那位女神医,据见过的太监们说,那女神医长得可是天下少有的美丽呢!” “你们觉得,这场宴会,是大皇子真的有求于女神医,还是想直接把她招入后宫?” “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乱讲,我听说啊,这女神医是七王爷推荐的,而且还和大皇子立了约定,不许他把女神医召进后宫。” “这是真的?” “自然是!” “要我猜,七王爷尚未婚配,是七王爷看上了女神医才是!” “啊!那天下要有多少女子为之心碎?七王爷顶着那天下第一美男的称谓,还经常提壶济世救人,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宫女们个个聊得起劲,而距离晚宴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近了。 灯笼亮起,通向皇宫大殿的走廊远看就像一条长龙,在宫内蜿蜒穿梭。宾客们也纷纷入座,就连那些未得入席的妻妾们也熙熙攘攘的挤在通往正殿的唯一入口。 正点时分,宫门开启,一袭雪裙随风扬起,散落的秀发笔直的垂于腰后,夜色下,那身影犹如仙魅,看到的人都不由呆滞,这已经不是一个能用绝美就能形容出来的人了。 风千雪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旁若无人的在太监总管的带领下向前走着。所过之处,还留有余香,淡淡的,仿佛寒冬腊月里盛开的梅花,总让人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很快,她就走到了大殿门前。 “风姑娘到!” 随着一声高喊,殿内所有的视线都聚了过来。 风千雪依然面不改色,脚步轻盈的踏了进去。或许殿内的光线过于明亮,将她的素裙照得耀眼,于是更映衬了她的雪白肤色和精致五官。而她额中的那颗水滴形冰珠,也仿佛是在炫耀一般,骄傲的放射着自己的光芒,让人看了好是夺目。 瞬间,大殿内仿佛时间停滞一般,呼吸也跟着止了。 有女窈窕,形似天上人,宛若画中来。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人在动,在走,在看。 风千雪来到殿中,美目微垂,只稍稍往殿堂上坐着的人看了一眼,又垂下头。 原来这就是大皇子——南炎熙。传闻中和二皇子竞争太子之位的人,和她想象的差不了太多。容貌端庄,明眸生辉,但笑不达眼底,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南炎熙看到风千雪的瞬间也是一愣。早听闻这女神医是极美之人,可无论自己如何想象,也想象不出见到真人时会是如此惊艳。和她相比,后宫佳丽纷纷失色,或许从今日起,这皇宫里的美人也就只有她一人堪称。 怪不得,小七会让他答应那个条件!他瞬间觉得懊悔莫及。 “原来你就是风千雪,我听人说,凤坡村的怪病,是你给治好的?”南炎熙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向她发问。 风千雪点点头,“神医不敢自称,只是小女子从小学过一些医术。” 她回答的时候,声音婉转而又动听,就仿佛树上唱歌的黄莺,让人闻后依然久久回味。 南炎熙微微眯了眯眼,心里不知倒了多少苦水,甚至有些憎恨的看着席下的某一个人。这样风姿卓越的一个女子,如果不能纳入后宫,那真是天下最最遗憾的大事。 “不管怎样,本宫代表圣上,感谢风姑娘对凤坡村百姓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感谢风姑娘能在百忙之中来此做客。今夜,本宫还特地安排了一些舞蹈,希望姑娘赏面,和众卿家一起欣赏。”话音刚落,就有人将她领到事先准备好的位置上坐。 乐声响起,风千雪刚刚坐下,就见从殿内两侧走出两排曼妙舞女,她们的装扮在当时也是极为大胆,暴露的小腹和小腿之外,只有不疏不密的亮片装饰。水蛇一般的腰肢不停的扭着,胸前悬挂的铃铛也跟着阵阵作响。这是风千雪第一次观看这个时代的舞蹈,原来和现代的肚皮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看着看着她就觉得腻乏了,再加上这次入宫的目的还没达到,于是她一边思索着如何开口,一边用余光在四处窜溜,看二皇子是否也在宴席之中。 这似乎是一个只允许男子入场的晚宴。 大皇子的左边坐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官员,身宽体胖,面容严峻,对当下的舞蹈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但就凭这年纪,风千雪首先将他排除在二皇子的范围之外。他不是。 而在大皇子右边,坐着的则是一位年纪与大皇子相差无几的公子,眉弯眼斜,面带桃花,一看就是个色胚,那视线不知盯着哪名舞女的纤腰看了半天还没回神。凭直觉,他也不是。 她又继续巡视,忽而目光一凝,视线顿时停在某人身上…… 如天际一般的蓝色锦袍,细致的祥云镶在袖周,银色的勾边在明亮的大殿上会不时的闪烁。还有他那系在髻上的发带,仿佛会随着光的强弱而变换色彩,时而深蓝,时而深紫,时而浅白,好是独特。而他那张脸…… 眉形美得仿若修过,双眼有神却不失温柔,鼻高唇翘,下巴俊削。还有他的纤纤长指,在端着酒杯的时候,会让她想起昨夜在烛光下看到的那个身影。 “夜、洛、尘……”她不由自主的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目光也一瞬不瞬的定格在他的眸上,因为他,也在看她。 ------题外话------ 亲们,喜欢的记得收藏哦,感每天都会更新的。向来坑品不错不是嘛? ☆、第十四章 毒性发作 风千雪虽然早已猜到,自己极有可能会在皇宫里见到他,但真正见到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夜洛尘,原来他真的就是秘密招待她的七王爷。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凤坡村的?难道是在她离开以后? 可他又怎么知道她会到皇宫来?她并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目的,但他似乎什么都懂。 她不相信这世界上,除了南若寒,还有一人也会读心术。即使有,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概率同时一下遇到了两个。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歌舞还在继续,可风千雪渐渐的就觉得身子热了起来,那感觉,竟和爱草发作的前兆一模一样。 想到这,她脸色忽的一变,心觉不妙。 “风姑娘,你这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就连坐在上座的南炎熙也观察到她的反常。 风千雪忽然就站了起来,“小女不胜酒力,不知今日可否暂时先到这里?” 她现在,也不管见不见得到二皇子,找个地方藏起来才是真的!那火烧一般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她只能用自己的内力撑着,用体内的寒气暂时压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失控。 南炎熙观察着她,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确实有些绯红,可这样的她却更是醉人。 见他迟迟不答应,风千雪也有些踌躇,如果她就这样自行离去,那就是对皇族的不敬,如果她一直留在这里,那…… “殿下,风姑娘确实不胜酒力,今夜是在下忘了交代,不该在她的杯子里倒酒了。是在下的疏忽。所以恳请殿下,允许我先送风姑娘回府,明日再来。”乐声中,忽然冒出一把温柔而又富含磁性的声音。 风千雪感激的看了看夜洛尘,再次运功将体内的寒气提升几层,以抑制突发的毒性。 “好吧,那就有劳七王爷了。”南炎熙终于回过神,点了点头。 从皇宫回到七王爷府,不说久起码也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风千雪已等不了马车来接,爱草的毒性已经愈来愈强烈,她开始浑身燥热,只能不停的运功进行克制。好不容易撑着走出皇宫,她刚要跃起,就忽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夜……”她愣了半会,还没喊出他的全名,她就已被他抱着跃上一个又一个屋顶。 他轻功极好,腿脚敏捷,快如飞燕,即使怀中多了个人,也不会对他的速度造成任何影响。风千雪此时窝在他的臂弯内,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吹,那燥热的感觉,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王府。夜洛尘一落落到院中,满满的梅花,因为他们的打扰微晃了枝条,积压在花枝上的积雪坠了下来,偶有一些落到他们身上,可不一会,雪就化了。 “你……”风千雪注意到这点,还想说些什么,可那难熬的感觉又来了。 一次比一次还要强烈,为什么会这样?昨晚她明明用内力和寒气将药效延长了。难道是那酒? 看来她真是不该喝酒! 酒精会刺激爱草的毒性,抑制紫荆的作用! 她粗心大意居然忘了!只一心放在探索二皇子这件事上! “你怎么会中这种毒?”夜洛尘此时已扶着她坐在院中,伸手替她把完了脉。 她咬了咬唇,没说自己是被那可恶的男人陷害的。 “经过一个山谷的时候,不知道里面长着爱草,就无意中吸到了。” 夜洛尘皱了皱眉,观察着她因为毒性发作而染红的脸颊,那晃眼的颜色还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任是谁看了都会有些热血沸腾。 于是他将她放开一些,闭目,试图加强自己的定力。 风千雪也从他怀中脱离出来,滚到雪上,好让冰凉的白雪降低自己逐渐上升的体温。可就算是温度降了,体内还有某个地方,空虚着非常需要人来填充。 怎么办? 该死的南若寒!他怎么还不出现? 风千雪一边备受煎熬,一边还不停的将那混蛋骂了十万八千遍。 可就在她觉得自己几乎崩溃的时候,忽然传来的一味香气让她全身的不适似乎都减轻了。 她趴在雪中微微抬眸,透过几片不经意飘落下来的腊梅花瓣,以为会看到那该死的雪青衣裳。可偏偏不是,而是那如天际一般明媚的湛蓝,如玉树般挺立的温文尔雅的男子。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燃烧着香料的香炉,淡淡的烟雾中像是夹杂了某种救命的味道,让她嗅着所有细胞都能即刻安静下来。 那是紫荆? 他怎会有? 一时间,她整个身心都舒畅开来,而困意,也在这时重重的敲打着她的眼皮,弄得她只想好好的大睡一场。 她真的就这样睡着了,趴在雪里,一副闲散惬意的模样。就连她被人抱回屋内,放到床上,她也没有察觉。燃着紫荆的香炉就搁在她的枕边,那淡淡的香气,让她睡得格外踏实,仿若无梦。 悠扬的琴声也在此刻从屋外传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还是那个熟悉的曲调,熟悉的旋律,仿佛百弹不厌,只为取悦某位佳人。 可惜一曲还没结束,就突闻屋内脚步凌乱的声响,然后一家仆急匆匆的从后院奔来,见他就喊:“不好了!王爷!后院,后院失火了!” ------题外话------ ☆、第十五章 明争暗斗 风千雪总觉得自己仿佛躺在火中,烟雾呛得快要窒息。 一梦惊醒,她匆匆从床上跃到墙边,推开窗子,果然看到后院的方向冒着浓烟。她刚要出门,突然就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拉了回来,门窗自动关上,眨眼之间,她就撞进了一副宽厚又熟悉的胸怀。 淡淡的紫荆香气,和那掺杂着魅惑的微弯唇沟,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闪着,仿佛有一种吞噬人心的魔力。 “怎么是你!”风千雪真是低估了他,王爷府守卫如此森严,也被他混进来了?可这出现的时机也太……太不对了! “不喜欢?”他将头拉低,有意无意的用鼻尖触碰她的前额。 他美若桃花的双眼仿若一潭微微荡漾的清泉,波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高冷的,却带着一丝惶恐。 她警觉的后退一步,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后院的火是你放的?”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南若寒听后竖了竖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他却突然伸手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柔夷,放在唇边轻轻一触,随后即刻松开,嬉笑着跳上她原本躺着的床,被子一盖蒙头就睡。 “哎,别吵我,自从和雪儿分开以后,我可是彻夜未眠,想你想得我肠子都穿了!” 她额头的青筋再次暴起,几乎要上前将他从床上拖下,却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她心里一急,也赶紧坐上了床。 门被推开,湛蓝色的衣袍现了出来。夜洛尘往风千雪看了一眼,见她半靠着床沿做在那里,刚要走近,却听她忽然开口。 “怎么了,外面是着火了?” 夜洛尘脚步停了下来,目光朝她被褥轻轻一扫,似有疑惑。 “已经灭了,我怕后院的动静吵醒了你,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继续睡吧。”说着,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轻关上门,拉出桌旁的一把椅子默默坐下。 风千雪心中一滞,心虚的看了看身旁微微拱起的被子,胸中不禁捣鼓。 夜洛尘将桌上的茶壶端起,给自己倒了一杯,但并没有马上喝下,只是静静的观察液面,像在沉思。 或许室内太过安静,被子里的某人开始不安分了,恶作剧似的,用手指在风千雪的腿上拧了一拧,吓得她立即伸手入被将他牢牢按住,甚至用指甲最尖的部分撮着警告他。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夜洛尘的头忽然侧转,狐疑的看她。 她脸色一青,想着该找什么话题让他不再注意这里,于是犹豫的开口喊了句:“七……七王爷……” “叫我洛尘吧,千雪。就当我们还在那凤坡村,自那以后我就一直把你视为朋友。”夜洛尘淡淡一笑,视线温和的看她,已不再注视那可疑的拱起的被团。 她也尽量保持平静,压低着声音向他问到:“你怎么会有紫荆?” 他拿起茶水轻轻啄了一口,“去年夏季,我到山里采过。本想用来做一偏方的药引,可因为那方子有一剂药一直没有着落,就这样搁下了。没想今日会派上用场。” 风千雪听后面露喜色,只要有紫荆就行了!她能自己提炼解毒的药丸,来对抗体内爱草的毒性。 “不过……这紫荆,不是随便就能给的。”见她心怀主意,他却在这时不得不泼一盆冷水。 果然,风千雪脸色变了,“为什么?” “紫荆在热带生长,一年之内也只在夏季存活,植株罕见又极为难寻,所以往往获得一株总是来之不易。当年圣上身体不适,才派我去远方寻药。所以这味药,是我为圣上寻的。” 原来这样?她心中盘算,以她体内毒性的浓度来讲,需要完全治愈,必须取超出其浓度范围内的大量紫荆。可夜洛尘手里究竟有多少,她并不清楚。 “那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将紫荆给我?”她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和她谈条件的一天。 夜洛尘低垂了眼,又将目光移向杯中。 “明日带你入宫,大皇子必定会让你去给圣上治病。你答应便是。如果圣上的身体恢复,也自然不会用到紫荆。” “你是要我给圣上治病?”风千雪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他引荐她到宫中,并不是为了帮她见到二皇子。可她还有一事不解,他又怎么会想到,她会到这皇宫来的? 她刚要问,夜洛尘却在这时站了起来。 “千雪,这些日子,你就在我府上住下。虽说现在不能立即将紫荆给你,但我能挪出较少的份量给你做个香囊。这样,也能暂时抑制你体内的毒性。只是,这些未经提炼的紫荆,一旦从药罐中取出,保存的时间不长。一般也就一日左右的时辰。”他边说边往门的方向走去,推开,踏出,又转身轻轻掩上。 而他刚一走,被子里的人就马上窜了出来。 风千雪怒盯着他!如若不是涉及到她的名声,她绝对会将他交到夜洛尘手中,等候发落! “哼,那姓夜的也够狡猾,雪儿,你可别听他的,那皇帝老儿的病,你以为你医术再高再神,就一定能够治愈?别做梦了!就算他有了好转,也会在不久之后重新恶化。有人要他病,他就不能不病,你明白不?” 此刻他的目光极为认真,又像在对她警告:皇宫,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可她别无选择! 她必须要见到二皇子,也必须要拿到紫荆给自己解毒! 但他刚刚的话,确实也有令人深思的地方。 难道说,当今轩澈帝的病,真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题外话------ ☆、第十六章 几度偷香 雪又开始唰唰的下了起来,窗外的嘈杂声渐渐变小,不过多会,整个王府又恢复了安静。 风千雪走下床,拿起刚才夜洛尘喝过的杯子,望了望。茶水喝剩了一半,却仍能清晰的倒映屋顶横竖交错的梁木,可就在某个角落,偏偏开了一道亮光。 她疑惑的抬头,发现了它,瞬间面色万变。 他原来知道她房间有人进入?可他却依然能淡定的坐在屋内,和她闲谈! “知道他狡猾了?那夜狐狸……”南若寒冷嘲热讽,对夜洛尘似乎怀着某种敌意。 风千雪放下杯子,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他的跟前,双手叉腰,不耐烦的斥道:“就算这样你又如何?这是人家的屋子,你偷溜进来,掀了人家的屋顶,睡了人家的床!他没找你算账,没让人来抓你,是便宜你了!你别不知好歹!” 他挑了挑眉,故意翻了个身,不去理她。 “你还不下来?”她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死死的抱着被子,压根就没打算下床。并且说睡就睡,心安理得的就像是在他自家似的,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发现。风千雪在桌旁坐了许久,见他如此毫不设防,心也有些软了。也就由着他躺在床上,自己就这么坐着,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当今朝廷的事。 在下山前,她就从众师姐口中听过,南陵国的帝袭制度,即是皇上传位太子,但太子之位却并非按皇子长幼顺序继承,而是由大臣和皇上一起定夺。如今轩澈帝只有两个儿子,其余皆是女儿。这才有了当下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帝位之争。 大皇子南炎熙生性风流多疑,行事狠辣,并非善类,但朝中却有过半的重臣支持着他。二皇子南炎睿向来体弱,很少参与政事,但却深得民众爱戴,即使是轩澈帝,也极为宠溺这个皇儿。可因为他身患奇疾,大家都觉得他命不久矣,所以朝中支持他的臣子并未过半。 这样看来,太子之位更容易被大皇子获得。可是两位皇子都长那么大了,轩澈帝却一直没有将太子的位置落实。这说明轩澈帝心中一直在犹豫。 这样想来,轩澈帝病重的事,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就是在逼他及早定下太子之位。 若真是这样,那么这幕后之人,不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了。 想到这,风千雪面色变得更加凝重。 她本不应插足这场竞争,可却感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沦陷其中。 夜洛尘是皇族之人,那么他也该有自己的立场。他会是支持大皇子的人吗?而面前这个身份可疑的南若寒,似乎懂得很多宫中的秘密,他是否也是皇族的人? 如果是的话,他和夜洛尘看着不像是一道的人。如果夜洛尘支持的是大皇子,那他支持的就应该是二皇子。但还是有些问题没想明白,风千雪有些头疼,于是不再去想。 窗外的雪似乎越下越大,她甚至听见门窗缝隙中传来寒风呼呼的声音,屋内的烛火也时明时暗。她重新挑了挑灯芯,让它燃得旺些。 床上的男人似乎睡得正酣,虽然背对着她,但还是能从光影中看到他脸上的轮廓。他真是那么累吗?都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那霸气侧漏的大将军的。 她的视线渐渐往下,定在他只盖了一半被子的腰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上次他给的那药,是否还留有存余?她有些想搜他的身。 于是她轻抬脚步,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目光继续在他的腰际打转,没发现明显的口袋,若非是在内袋? 正思索间,忽然南若寒身子又转,再次将身子翻平了。 好机会!她轻轻抬手,刚想摸进,又犹豫了。如果他突然醒来发起神经该怎么办? 摸,还是不摸? 她纠结了。 而床上的南若寒也不知是不是在梦里也能感知她的心声,居然自己动手松了腰带。这让风千雪更心动了。 他身上肯定还留有余药! 这么想着,她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再次伸手。 门缝中又吹来寒风,烛火扑闪,光线比之前又暗了一些。为了减少衣料摩擦,风千雪撩起袖子,只露藕臂。 可她刚要出手,又长了一个心眼。“唰唰”两下,她点了他的睡穴。 这下妥了!她得意的弯起嘴角,也懒得扯袖子,直接摸进他的衣内。 这没有,这里也没,这里…… 她一层一层的向内探着,摸到里衣的时候,突然手腕一紧,仿佛被人用力扯过,“噗嗤”一下就撞了下来。 “想不到你对我那么渴望……”邪恶的男声又在耳边回荡,风千雪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怎么回事,不是点了他的睡穴,怎么没有作用? 她挣扎着想要抬头,他却没给她任何机会,还趁势翻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 她口中一阵低呼,他粗喘着气朝她袭来,她赶紧扭头,躲开了他的攻势。他一吻落空,欲再次出击,她又避开。再戏弄了几次,她都一一挡掉。 “唉……”他终于叹气,放弃了逗弄她的游戏。 风千雪如释重负,起身用力将他推开。却没想,在她起身瞬间,他火速一个前扑,终于捉到了她的红唇。 ☆、第十七章 再次进宫 风千雪的双眼瞪得老大,定定的看着在她面前放大数倍的俊脸,而他温凉的薄唇就像水蛭,紧贴着她,灵舌翻转,淡淡的唌香从口中侵入,麻醉着她的感官,让她竟一时无法回应。 好不容易她稍做清醒,卯足了劲刚要推他,他却在这时敏捷的闪开,让她扑了个空。 “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叫锲而不舍。”他唇弯微翘,然后重新翻身躺下,整个没事儿似的。 “你给我起来!”她说着一掌扑了过去,却又再次被他巧妙避开。她再出掌,这次却从他背后偷袭,没想他长腿一扫,身子一转,敏捷的捕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又被他整个压住。 她深吸口气,看他墨发张扬的从他身后垂下,偶有一缕触到她的雪白颈脖,那感觉有一丝微痒。而他如今俯身看她,因为发怒而涨红的小脸仿佛透着些许灵气,微张的唇瓣像在惊讶他的实力,却又像,在诱惑着他。 “雪儿,你再这样逗弄我,我可就让你明天下不了床了。”他脸庞微微靠近,邪恶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又转,仿佛已经将她扒了个遍。 她纵使无法忍受他的火热视线,可实在有一件事情无法想通,“我明明点了你的睡穴你怎么还会清醒?” “你想知道?” 她点头。 他突然淡笑:“任何穴都对我没用。”说完,他放开了对她的桎梏,又翻了个身,作势睡去。 任何穴?她惊了一阵,从床上坐起。 如果一个人身上的穴位全都没用,那些穴就相当于是个空穴,这样的话,那个人还是个人吗? 想罢,她又垂眼看了看躺在身侧的这个男人。心,忽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翌日清晨,雪不知何时停了,风千雪昨夜原本又回到桌边沉睡,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床上,而身边,却空无一人。 南若寒呢?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有人来敲她房门。她快速理好自己的衣裳,对门外说了句:“进来吧!” 来人是丫鬟小翠,她端着面盆和水,许是特地给她梳洗用的。 “早,小姐。王爷让我来叫醒您,一会就随他一起进宫。” 又要进宫?风千雪立刻提了十二万分精神。 大门外,夜洛尘早已在那等候,淡蓝的丝绸锦袍外,披着一件厚重的紫貂大衣,头发以银簪整齐的束起,和冰蓝的发带相交辉映,在晨曦清淡的光中,那身影好是尊贵。风千雪有时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优雅如画的男子。 而在他身边,停着的是刻着祥云的红木马车,正是那天接她来府的那辆,就连车夫也是同一个人。 见她出来,他微微颔首,然后上车主动替她拉开帘子。 她今天穿的仍是一件雪白狐皮衣裙,配以银白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绾了个结让其自然垂下,从后面看,更显得身段窈窕动人。她刚踏上马车,就好似看到什么东西从他手上绕到她的身后,随即,一阵温暖袭下,她蓦地愣住,才发现那是他给她披的白貂大衣。 “这……”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贵重的衣物,她何以承受? “这是以前一位故友遗忘在我府上的,她去了很远地方,所以就一直存在我这。我想她也忘了这事,所以干脆自作主张送予你了,还有这个。”他从袖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她。 她嗅了嗅,是紫荆香囊。 她又看了看他,这香囊她能接受,但是这大衣,不管怎样总归是人家的吧? “她有很多件这样的大衣,不在乎少一件的。”像是看出她不敢接受,他又再度解释。 这……也不太好吧? 夜洛尘不再多说,将她拉进马车。帘子放下,车夫开始鞭笞着马。很快,车内就开始颠簸起来。 经过一夜的大雪,整个燕城屋顶都被厚重的白色覆盖,风千雪轻轻拉开窗帘,稍有兴致的欣赏着如此美丽的景色,洁白得,就像进入一个童话世界。而在她生活了十年的白皑山上,这样的景色却是少见。雪国的人,往往都喜欢在洞里生存,所以,一般的人是难以寻到她们的。 或许因为天冷的关系,今天的大街没什么人,所以不用很久,他们就已来到皇宫门口。夜洛尘将她搀扶下车,这一次,皇宫的守卫也都认得她了,恭敬的和她行了个礼,不会再将她拒之门外。 “我直接带你到圣上的翔龙殿去,大皇子他会在那里等你。”他说着,先她一步向前走着。 “我一定要治好圣上吗?要是我也治不好呢?”风千雪试探的问。 “你只要负责治疗就好,其他的,你不用去管。” 就只是这样?风千雪疑惑更深。 绕了好几个回廊,他们的脚步终于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外停了下来。 琉璃的金瓦盖顶,红柱蓝墙,正门口上雕了一大大的翔龙,这就是轩澈帝住的宫殿——翔龙殿。 “进去吧!”夜洛尘促了一下。 她犹豫,也不知当她走出这步,是否就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已经深陷泥潭,在无尽的沼泽中,恐是难以脱身。可是,她最终还是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伺候轩澈帝的太监和宫女见他们来了,都纷纷行礼,也不用人来通传,夜洛尘直接将她带入寝室。 大皇子南炎熙果然在那,一见到她,他的瞳眸顷刻比原来更加亮了。 “风姑娘,你终于来了。话不多说,先来看看我父皇的情况如何?”他说着就给她让了位置。 风千雪微微上前,却只在离床边三尺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抬眼,她静静观察着床上躺着的轩澈帝。 瘦削的面庞,颧骨两侧都几乎陷了进去,眼眶发青,唇色渐白。这一看就是重病的相貌,但那气息…… 只见她掌心一转,立即从袖中抛出三根银丝缠住轩澈帝露出的手腕,闭眼,她默默探究。不一会,她将银丝收回袖内,垂头继续在心中琢磨。看似病重,神志却仍然清醒,脉路虽通,但仿佛被什么阻滞,所以才会卧床不醒。 “风姑娘,我父皇怎样?”南炎熙首先按耐不住。 “我只能尽力一试,但并不保证圣上龙体一定恢复。” “只要风姑娘愿意一试就好!那从今天起,风姑娘就在宫里住下,省得隔三差五的往宫内跑,七王爷,你不反对吧?”这南炎熙也算滑头,就是他答应过夜洛尘不将她招入后宫,但并没说请她来宫内作客也不行呀。 听他提议,风千雪也同时往夜洛尘的方向看去,其实她倒还挺想留在宫内,这样好有机会打探二皇子的行踪。 于是这一刻,夜洛尘仿佛成了能替她做主的人。在短暂的思索过后,他通情达理的向南炎熙点了点头,却没想他说出的竟是: “也好,那我也一起在宫内住下吧!” ------题外话------ 今天感的眼睛肿了,讨厌的麦粒肿,~(>_<)~这个周末不愉快! ☆、第十八章 降黑马车 风千雪只用一上午的时间给轩澈帝进行诊治,中午过后,南炎熙就将她安排在离翔龙殿不太远的另一殿中。 “虽然这咏春殿很久都没人居住,但每天还会有人前来打扫,安排风姑娘住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南炎熙难得热情的亲自领人前来。 风千雪随意扫了下四周,并没见什么不合适的,于是点头。就不知这咏春殿离二皇子的住所有多远呢? “那我就住旁边的起宣殿吧!”一直站在门外的夜洛尘微仰着头,自己给自己选了住所。 南炎熙并没反对。 和风千雪同时住进咏春殿的还有几名宫女太监,可她不喜欢人多,除了留下一名看着较灵活的宫女,其他的,她都全部遣了回去。 傍晚时分,风千雪又去给轩澈帝配药,回来的时候走在路上,她刚想向那宫女打探消息,就见身旁笔直的宫道上,一辆通体降黑的马车从宫门方向缓缓驶来。 那马车看上去很有排场,随行的人有骑着骏马的铠甲武士,也有身着红色官服的内侍太监,还有低头碎步的宫女随从。而马车上,更醒目的,是那团烧得妖娆的火焰形烙金印——只有皇族才配拥有的标志。 风千雪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寒风把她的洁白衣裙吹得飘逸,长而素雅的披帛差点就扫到马车驶过的路面,她赶紧收紧攥在手中,视线却依然往马车望去。 坐在里面的会是谁呢? 突然,只见身边的宫女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向马车作了个大大的揖。 她愣住,却没有动。 马车一直朝内殿的方向驶去,也不知最终会在哪个殿外停下,可驶过之处,风千雪似乎能嗅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可惜风吹太大,那味道只一下下就散了,快得她都还没来得及回忆。 “那是谁?”她终于问。 那宫女重新站了起来,“是二皇子。” 二皇子!? 风千雪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费尽心思在寻找的人,唯一有可能给大师姐解毒的人,居然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偶然遇到,这怎不让她又惊又喜? 想到这,她提起裙摆,轻抬脚尖,如飞燕般就朝前方跃了过去,试图追上刚刚驶过不久的马车。 可皇宫宫阙众多,就连树的位置都几乎一致,她的视线很快被楼阁和树木挡住,已经难以看清马车驶去的具体位置。 怎么消失得如此之快?那太不合常理! 身后,小跑着追来的宫女可是累坏,一边呼着,一边不停的摆着手臂。 “风姑娘,您别追了,二皇子的那辆马车可不是一般的马车,他如果不想让人看见,一般人可是看不见的!我们还是回宫吧!七王爷还等着跟您用膳呢!” 是那马车的问题?风千雪脚步停下,回头,不解的看着那宫女。 “那……那马车,是玉峰山上的太悟真人亲自送的,宫里没有哪辆马车能和那架相比,那也是二皇子独有的!所以不管二皇子坐不坐在里面,只要见到那辆马车,就如同见到二皇子本人一样,奴婢们……奴婢们都要行礼。”宫女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 “那二皇子在不在这马车里面?”这才是风千雪最关心的。 “奴婢、奴婢看是在的!因为,二皇子的贴身护卫莫无痕就坐在马上!” “那你带我去二皇子的宫殿,我有事要找他!” 她一刻都不想多等,可没想,那宫女却是摇头,“奴婢……奴婢不敢!” “为什么?”风千雪奇了,既然都是宫中的人,怎么这不敢那不敢的? 那宫女跪了下来,“二皇子的宫殿外面把守森严,而且宫中有不成文的规矩,我是大皇子那边的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入二皇子的领域。” 呵!原来宫中的分帮结派如此明显!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也都能做到如此的立场分明,看来,两位皇子的势力影响,真正是深入底层,只密不疏。 她不禁有些失望。 回到咏春殿,夜洛尘的人已经在殿外等候,见到她时,焦急的面色总算有一丝缓和。 “小的奉七王爷之命在此恭候风姑娘,一起去起宣殿共进晚餐。” 风千雪没有心情,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好好静静,看是否能想出什么法子接近二皇子的住所。 “麻烦转告七王爷,本姑娘身体不适,今晚就不和他一起进餐了。”说罢,她一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卧房,顺带连门一起关上。 被落下的宫女和太监,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一个是目前正在为圣上治病的女神医,一个是德高望重不容小觑的七王爷,如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那被夹在两人中间的他们这些奴才们,又该如何自保? 眼看夕阳渐落,晚霞的色彩亦渐浓重,咏春殿灯还未亮,起宣殿却早已灯火通明。可惜要等的人并未如约而至,唯留一抹孤影默默在殿内守候。 ------题外话------ 降黑马车又出来啦,二皇子还会远吗?哈哈~最近怎么又木有人留言了?币币还会送的哦! ☆、第十九章 深夜剑舞 夜色渐浓,或许今夜正是十五,点点的繁星都一一隐退,只留圆月高挂空中。斑驳的树影透过银白的月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和着飘雪,乍一眼看,如梦似幻,好是美丽。 可就在这极美的景色之下,忽见一白色的娇小身影,跃过一间又一间的琉璃屋顶,像是在找寻什么。 皇宫的守卫极其森严,即使有夜色掩饰,但风千雪也不得不提防四处巡逻的卫兵。就连宫墙上也站着放哨的人,有好几次,风千雪都差点被人发现。 到底哪一座才是二皇子的宫殿? 她觉得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跃过几个殿后,她就已经开始心灰意冷。 从屋顶上跳下来,她放弃了今晚的搜寻。一个人走在被白雪掩盖的御花园间,雪白的腊梅开得正是茂盛,她有心驻足,拉低一段枝条细细欣赏。 突然,似乎是从前方传来阵阵舞剑的声音,时远时近,时断时续。 是谁会在这么冷的夜中舞剑?她不禁有些好奇。 循声而去,她穿过一株株盛开的梅花,终于在一接近宫殿的溪边,看到一抹月白色的修长身影。 看身段,那许是一位年约二十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步如游龙穿梭,划剑时,周围嘶嘶风破,宛如白蛇吐信,就像一首诗中描述的那般: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看着好是英姿飒爽。 真的很美! 风千雪第一次见能把剑舞得这么美的! 她忍不住再走近一些,试图看清那人的面庞,但又不想被他发现。拨开挡在最前的梅枝,借着淡淡的月光,她定睛看,险些叫了出来。 那样顷长的身姿,还有那线条分明的轮廓,稍不注意,还以为那人是南若寒。可他却戴着面具,和月色一样的银狐面具,遮盖了大半张脸,只在接近嘴唇的地方露出一小块来。 还在震惊,那人突然单膝跪下,一手重重捂着胸口,大声咳嗽,看着几乎要咳出血来。 刚刚的英姿骤然不见,他手撑着剑,身子却阵阵颤抖,仿佛正遭受一场莫大的痛苦。 风千雪见状,也不顾后果,冒然从梅林飞出,跃至那人跟前。 许是发现有人,男子微微抬头,看到她后猛地起身躲闪。可她手也不慢,身子一倾,即刻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手一甩,欲用剑气将她弹开,可她竟自己转了方向,伸出一手抛出披帛。他见状,下意识举手挥剑想要扫开披帛,却没想她身子又转,尖锐的剑锋差点就从她的头顶划下。她蓦地一惊,刚想躲避,却听他倒抽了口凉气,猛一收手,只听“嘶”的一声,披帛前端瞬间碎裂成片。她怔,若不是他刚刚及时回手,恐怕她就要像刚刚的披帛那般下场。 好险! 吐气间,她估摸着他必不会伤她,于是双腿一软,作势往他怀中跌去,就在他要搀扶的时候,她的手在不经意间碰上他的腕部。 “让我替你把一把脉!”她低声要求。 他发觉上当,于是手腕一转,竟抽出另一只手扯过她的腰带,“唰”的一下,绸缎松了。 她“啊”的惊呼,慌张的护住自己差点要滑落的衣物,他却趁机向后飞跃,不出几秒,便已在夜中消失。 “哎!真是好心没好报了!”风千雪有些恼羞成怒,快速整理了自己。 这人到底是谁?交手时她总觉得并不陌生,而且…… 而且,在她接近他的时候,她又闻到了一种类似某种植物的淡淡香气,那味道,真的和紫荆有些相似。 难道除了南若寒,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身上拥有同样的味道? 风千雪朝他消失的方向再追了几步,前方,毅然屹立着一座雄伟的宫殿,她干脆跃起,跳到那座殿前。 “永和殿?”她抬头,看到了正门口上的三个大字。 四周都是重兵把守,她已经无法在上前接近一步,只能后退。 不知这永和殿里,住的是何许人也?她本想问问前方看守的士兵,但又觉得这样唐突去问不太合适,于是决定先回殿内问问宫女。想罢,她即刻动身离去。 而此时的咏春殿内,烛光似是燃了许久,琴声也从某处隐隐传来。熟悉的曲调,熟悉的旋律,远远的,风千雪就知道是谁来了。 夜洛尘今夜换了一身素白,拨弦的时候,腕部轻抬,从袖口内隐约露出些许柔和的碧蓝,裹在素白的外衣里面,似有几分神秘。 风千雪走入殿门,顺着蜿蜒的鹅卵石路来到院内,就看到了他。 她有丝丝的欣喜,或许把刚才所见之事拿来问他,知道的答案会更确切! “洛尘,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吗?我看到一个戴着面具舞剑的男人!皇宫里,居然还有人能戴着面具走出来的?你知道那是谁吗?”她总是那么迫不及待。 夜洛尘的琴声忽然停了,抬起眸来静静看她。 淡雅的雪裙看上去总是那么轻薄,可她精致的小脸却是白里透红,一点也不像会受冻的样子。此刻,她一双盈盈如秋水的美目正期盼的看着他,是那么急切的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他有些踟蹰,但还是不得不再泼她一盆冷水:“过几天是圣上寿辰,宫内正排演一支名叫《兰陵王》的舞曲,里面所有的人都要戴着面具舞剑,所以你看到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是这样吗? 风千雪果然有些失望。可看那身姿,剑舞得出神入化,收放自如,就是用来御敌都难以抵挡,这样的招式,居然是用来表演的? 她有些将信将疑,却没再出声。 突然,只听嘶嘶风声,夜洛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剑,在院中也极尽姿态的舞着。飞起的剑花宛如银蛇,扑闪着,穿梭着。时而在空中化做蛟龙,时而在地上形如鱼游,一招一式,也极为完美。 风千雪看得痴了,忍不住加入其中,从他手中夺过长剑,用自己学过的雪国剑法,舞得雪花纷飞。 正兴头时,突然唰唰飞来尖刀,仿佛警告一般,凶狠的插入雪中,唯露刀柄竖在雪面。 “是谁!”风千雪想要追去,却被夜洛尘蓦地拦住。 “别追!” 风千雪转头,疑惑的看着他。看这手法,和之前他们在凤坡村时遇到的应该是同一批人。究竟是谁,在皇宫内也敢肆无忌惮的对他出手? 她静静的等着,可他的答案,也总是那么出乎意料。 “是二皇子的人!” 她怔! ------题外话------ 这章是感非常喜欢的一个章节,因为某人终于现身了!不过在描写某人舞剑的时候,感甚觉词穷,总觉得用自己的文字很难描写到满意的境界,于是借用了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原文是这样的: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以后又再描写某人舞剑的时候,我在原文的基础上稍作了改动,到时候亲们见了再说罢!对了,昨天感把前面发的十几个章节都稍作了些修改,增减了一些细节,亲们原来看过的感兴趣可以回头瞄瞄,不过大体还是不变的。 ☆、第二十章 入殿等候 翌日清晨,风千雪早早起身,和昨天一样,按时到翔龙殿给轩澈帝把脉。却没想,又见到大皇子南炎熙。 南炎熙这个长子,听说比二皇子也大不了多少。两人的母亲都是轩澈帝的妃子,受孕的时间也非常接近,只是两妃子的身份地位相差较为悬殊,所以,朝中大臣才会分派,对两位皇子持有不同的态度。 然而,风千雪却对这个大皇子,不怎么喜欢。自她进来那刻,她就感到他灼灼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像是将她在脑中从里到外扒光了一般。 “风姑娘,自昨天起,父皇喝了你下的汤药,感觉精神比原先好了很多。神医不愧是神医啊!”南炎熙非常奉承的赞到。 风千雪笑笑,“我昨日下的只是引药,今天开始想用正药。但我看了御药房,似乎没有我想用的药。不知这宫内还有哪些地方还能存药?” “是什么药连御药房都没有?”南炎熙不解,回头看了看夜洛尘。 夜洛尘是下朝后和南炎熙一起来的,自过来后就一直低头抚琴,只有在风千雪刚进来时,抬头望了一眼。 “小七你知不知道?”见他似乎没有反应,南炎熙又问。 “在下不知。”他微微一笑,依然优雅的抚弄琴弦,奏着他的新曲《画堂春》。 南炎熙又朝风千雪望去。 “是地脉。”她一边回答一边用笔在纸上写着药方,“这是一种生长在白皑山‘地突灵泉’中的珍品。形似水仙,三茎六叶,色呈深碧。而在三茎环拱的正中央,伸出一条如玉的碧茎,百年也见不到几次。若常人服之,可以祛病延年,若练武人服之,更是功力精进,驻颜益寿。” “地脉?我们真没有这种药么?”南炎熙又转头看夜洛尘。 “没有。原本,我想找的就是这药。”夜洛尘终于停了琴音。 风千雪听闻,放下了手中的纸笔,面前的方子她已经写了一半,但缺药的话,她就得换方子了。 “听说二皇子自己有一间药室,不知那里会不会……”一旁的宫女突然插嘴,可她话没说完就已发觉不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苍白。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南炎熙凶狠的瞪她,起身抬脚就想往她身上踹去,然夜洛尘却用余光朝风千雪望了一眼。 那宫女的话果然让风千雪一双杏眼都亮了起来,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不能让它这样错过! “那我就去找二皇子问问!”她迫不及待的拉着依然跪在地上的宫女转身就走,也不管这屋内的人是否持有异议,她的目的,此时已经变得正大光明。 南炎熙急急朝夜洛尘使了眼色,可直到风千雪身影消失殆尽,夜洛尘还是坐着没动。 “你什么意思……”南炎熙甩了袖子,脸色暗到极点。 夜洛尘抚琴的手又再次动了,“她一定要去,我也是无法拦住她的。” 南炎熙怒瞪他,鼻腔“哼”了一声,出门去了。 再说风千雪,有宫女带路,去找二皇子就变得容易许多。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最终来到的,会是昨晚她最后看到的地方。 永和殿? 居然是永和殿!? 那昨晚她见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风姑娘,前面就是二皇子住的宫殿了,奴婢不能再往前去,奴婢怕……”那宫女今天犯下大戒,如果不是还有风千雪依仗着,可能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谢谢你,我自己去好了。”风千雪将自己的一点银子递给她,没等她谢过自己,便快速往殿前走去。 永和殿的外形和一般宫殿差不了多少,折射着金光的琉璃瓦总是那么耀眼,高高的柱壁上,雕刻的飞龙也还是那么栩栩如生。 可唯一不太一样的是,殿外整整齐齐的围绕着一群侍卫,就像一道坚硬的铜墙,远远的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她刚要向前,突然就被他们拦住。 “来者何人?本殿不经通传,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真这么严? “本姑娘名风千雪,是大皇子专门请来给圣上治病的医女,如今有一味药想和二皇子相求,不知二皇子可有?” 那侍卫听闻,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像是信了,便和旁边的人嘱咐几声。那人应声奔了进去,似乎是在替她通报。 有希望了!风千雪满心期待,心里还在盘算一会该怎么和二皇子开口。可是,她左等右等,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进去的人再次出来。 正当她觉得自己会再度失望的时候,殿门突然开了,一身青衣的宫女走了出来,柳眉粉黛,看着很是水灵。 “是风姑娘吗?” 风千雪点头。 那宫女给她作了个揖,“殿下今晨已经出宫,如果姑娘执意要见,也可入殿等候。可奴婢确实不知殿下会在何时回来。” 出宫了? 风千雪果然还是失望。 “姑娘要入殿等吗?”那宫女又问了一次。 “等!我进去等!”她想也不想,即刻抬脚跨了进去。 ------题外话------ 呜呜,亲们看文的记得收藏呀~ ☆、第二十一章 又被欺负 如果说轩澈帝的翔龙殿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那么,二皇子的永和殿就只能是简单雅致的。 和殿外霸气外露的装潢不同的是,殿内的每一个柱子,都以红木最初的色彩还原回来,包括所有的家具和地面,颜色单一,但深浅有度,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大殿内,墙的四周还摆着给藤蔓植物攀爬的木架,虽然如今身处严冬,但风千雪还是在木架上看到些许细小的绿叶。 她还想近看,只听身后有人的脚步,蓦地回头,才发现那是殿内的一众宫女,手托着装满水果和糕点的盘子朝她走来。 “风姑娘,如果您不嫌弃,就在偏厅等候殿下。”领头的青衣宫女一边招呼,一边把她引到偏厅。 这是一个类似于宾客休息室的客厅,除了坐椅,还有可供一人入睡的客床。床边,一张方形的小木桌上,摆着一套风格别致的茶具,壶嘴就像一要展翅高飞的凤凰,以金色的琉璃制成。 那宫女差人将点心放下,便随众人一并退去。 风千雪闲着无事,在窗边站了一会,后又坐回椅上。就这样站了坐,坐了站。不知过了多久,等了多长,直到日落西山,眼皮沉重,也没见二皇子回来。 仿佛做了一个短暂的梦,风千雪迷糊中,总觉得有人在搔自己的鼻子,好痒! 她立即用手拍掉,可那痒痒的感觉又来了。她眉头一皱,“哈秋”的打了个喷嚏。 “哈哈……”爽朗的笑声忽的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好是熟悉。 她疑惑的揉了揉眼,猛一清醒,才想起自己还在二皇子的殿内。而且,还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偏厅的床上!她心底一阵惊呼。 “你真是到哪都能睡,不怕皇子来了看到你这猪样,被吓跑了?” 一听这话,风千雪立即转头,却在看到那张俊气逼人的面孔之后,差点从床上滚下。 “南若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来找二皇子?怎么,你一个人找到了,不叫上我?”他似乎有些埋怨,一边吃着盘里的水果和糕点,一边翘着二郎腿在那晃啊晃。 她顷刻起身去拍他的手,“别吃那么多!这些不是拿来招待你的!” 他耸耸肩,最后再要了一串提子。 她还想和他说些什么,只听外边传来阵阵脚步,眼看马上就要到跟前了。她脸一黑,毫不犹豫的拉起他,想也不想就推着他一起往床边木柜的方向躲去,正好藏在柜与墙的夹角之间。 “风姑娘……” 进来的人是那名青衣宫女,可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蓦地愣住。 人呢?她四处望了又望。 风千雪屏住呼吸,扯着南若寒往墙角更靠近一些,以便更安全的藏在柜子的阴影之内。可她转念又想,自己干嘛也要跟着他一起躲? 还在懊悔自己的行为,身旁的男人又开始按耐不住,不时的朝她耳边吹气。忽冷忽热,还带着他特有的体香,这根本就是他*裸的诱惑!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脚跟,惩罚的踢在他的足背上。 “啊呜……”他痛得叫出了声,她吓得伸手将他嘴巴堵上。 “谁?”青衣宫女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目光朝他们这边看来。 风千雪悔得不得不松手转身往后靠去,背脊紧贴着他。瞬间,她甚至能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颈部,而他,也毫不客气的伸手将她纤腰抱住。 如此亲密的距离,如此暧昧的动作,即使她对他再冷血,也无法做到毫无反应。他强有力的心跳,还有他火热的体温,正一点一滴侵蚀着她,打乱她的理智。 而他更是垂眸,细细的看她耳尖至颈脖的每一道轮廓,那如陶瓷般光滑的肌肤,每一寸,都散发着属于她的气息。他终是忍不住,低头咬上她的耳垂。 她差点要叫出声来! “喵……”突地一声猫叫,不知怎的竟从窗口跃出一只白猫。 “原来是你啊!小白你又淘气了哦!”青衣宫女原来认得这猫,指责了几句,又朝别处看了一会。 “看来风姑娘是不在这了,奇怪,到哪去了?”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风千雪终于松了口气,用蛮力将他大手从腰间扳开。 “唉,我多希望那宫女就站在这别走。”南若寒叹了口气,却没想一道掌风就朝他迎面袭来。 风千雪憋得太久,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她刚出一掌,就又被他巧妙避开。她再出一掌,他又避。几番回合下来,她累得直喘,他却仍是漫不经心,还趁势摘掉一直挂她腰间的那个锦囊。 “你!”她刚要制止,可惜已来不及,好好的锦囊被他当垃圾一般扔了出去,抛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院中。 “这东西治标不治本,没什么用!”他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风千雪恼怒的瞪他,都是因为他她才中了爱草的毒,都是因为他她才暂时受制于人,她实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可是现在,他却把能和他脱离关系的东西扔了! 越想越气,越来越忍无可忍,一时激动,她竟然眼眶通红,一滴泪险些就掉了下来。 而此时的她正站在窗前,昏黄的烛光被风吹得扑闪,她的泪就像珍珠,被光线映得晶莹剔透,分外醒目。 南若寒心中一怔,原本弯起的嘴角霎时沉了。 ------题外话------ 最近感都是上午更新,很勤奋有木有! ☆、第二十二章 如此任性 这夜的雪特别大,飘在天空密密麻麻,站离几尺就已见不着人。 风千雪等不到二皇子,又丢了锦囊,失落间,也只能答应宫女的建议,明日再来。 院内,积雪已经有阶梯般厚,就连院中的树干也被迫穿上了一层厚实的雪白棉袄,这个冬天,真是冷得不能再冷。 夜已深,皇宫四处的灯火也逐一暗了下来,在每个宫院的角落,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此时在二皇子的宫殿,一只灵活的白猫忽的从瓦顶跳到院内,顽皮的窜到某个雪青衣主的脚侧,小脑袋不住的蹭着。 那人伸手在白猫头上摸了一把,又继续在雪里翻找什么。 也不知他究竟蹲在地上找了多久,手指前端已被积雪冻得通红,可他并没用真气护体,只不时的搓手、呼气。 “哈,找到了!”他突然低呼,将翻出的锦囊攥在手中,放到微弱的灯下细细揣摩。 淡蓝的绒布,上面是用蝉丝绣成的梅花,一朵紧挨着一朵,颜色过渡自然,望着栩栩如生。 不过这针法和线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默默想了一阵,忽而念头一闪,将锦囊塞入袖袋,起身,脚步一跃上了屋檐,飞了出去。 将军府内,严柳烟正睡得酣然,突然被褥一凉,还在梦中的她猛然醒了。 “谁?”她警觉的起身,扯过滑落的被子挡住胸前。 昏暗的光线下,窗边一道雪青身影孤傲的站立着,从缝隙中吹来的寒风将他散落的发丝吹得微微飘扬。只是这么看,就已能想象他转身时会是何等的不凡。 “是你?”严柳烟蓦地震惊,赶紧披衣下床。 南若寒没回过头,只从袖口拿出锦囊,向后一掷,力道虽轻,但接在掌心也隐隐疼痛。 “是你绣的?”他侧过了脸。 严柳烟看了看,点头。 “也帮我绣个。”他转过身,脸部棱角分明的线条若隐若现,可眸光却分外闪烁,宛如碧水波澜,宛如璀璨星芒。 严柳烟呆了片刻,低头再细看了手中的锦囊,那似乎是她在前些日子,七王爷要她绣的,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她有些好奇的看他,却见他已撑着下巴坐在桌边,高挺的鼻梁微微下沉,像在假寐,或是偷闲。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着,他和她的话向来就是那么少,可她还是喜欢看他,喜欢他要她做的每一件事。于是她也没有多问,从抽屉中选了一块自己最爱的布料,点燃床灯,低头就这样绣了。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原本过得漫长的寒夜,因为他的存在让她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晨曦微露,一个鸳鸯戏水的锦囊终于大功告成,严柳烟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心中遐想着他或许会一直戴在身上,唇角就不时泛出笑意。抬眼看他,此时的他还撑在桌上,一手托着腮帮,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了。可他坐得很稳,一点都不像随时会睡趴的人。 她刚站起,他的睫毛就动了。 “绣完了?”他转脸问她。 “嗯……”她走过去,伸手将锦囊递上。 他接过后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满意。 严柳烟心中更是雀跃。 “谢谢。” 他将锦囊收入袖袋,便迫不及待的起身要走。她却突然伸手,试图要拉住他,却没想他像知道她会拉似的,忽的闪了开去,害她抓了个空。 她蓦地失落,可还没来得及回神,他已将窗推开,一个跳跃就消失在昼夜未停的大雪之中…… 而在燕城的另一处地方,皇宫的咏春殿内,风千雪已在充满冰雪的池内泡了一夜。没了锦囊,她身上的爱草毒不出一个时辰就又发作了。可她没让任何人知道,就是夜洛尘,她都避之不见。 向来好强的她偏就不信,凭她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区区的爱草之毒? 于是她将院外的雪都扫了进来,加水注满将自己泡进池里,再运功调息,逼迫自己体内的寒气压制毒性。 就这样她坐了一夜,无论宫女怎样请求她都无动于衷,直到面色渐白,身体越来越瘫软,差一点就要倒入池中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的半搂住她,瞬间将她从池内捞了起来。 她猛一睁眼,看到是他,还没来得及大叫,他不知从哪扯来毛毯,迅速裹住了她湿漉的身子。 “你放开我!”她不断的挣扎,还抽出手来捶他的肩。又是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怎么就老缠着她? 然而就是这样的动作,让他本能晃了个神。她身体淡淡的幽香从薄薄的毛毯内传来,而她此时香肩尽露,迷人的锁骨大赤赤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她呼吸的时候,胸前起伏的轮廓直直冲击着他的视线,他好不容易鼻息凝气,狠狠抛开脑中那作死的节奏! 一旁的宫女看到这情景也是傻了,天知道这突然闯入的英俊男子是谁呀?怎么就这么无礼的进入人家姑娘的浴室?还……还把她裹成了粽子抱出来。 可她不敢吭声,也不敢喊叫,只因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抱风姑娘出来的男人,绝对不是一般的男人! 南若寒将风千雪抱进屋内,关了门,再把她扔上床。 她“哼”了一声,挤到墙边怒视着他。而他也不弱,插着手站她面前与她互瞪。 时间仿若静止,四周安静得似乎只剩呼吸的声音,两人相处至今,也没有如此长时间的相互对视。最后,风千雪也看得乏了,刚要放弃,突然,雪青的身影飘至跟前,眨眼之际,他的唇已重重落下…… ------题外话------ 咳咳,不知大家还记得“比武招亲”那章里直盯盯的看着某男的红衫女子吗?那就是严将军的女儿严柳烟童鞋,这章终于出来露了个脸,以后还会出现滴! ☆、第二十三章 杀身之祸 风千雪几乎要疯了,南若寒那么重的身子压过来,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唇就像一团火焰在燃烧着她,像蛇一样吞噬着她,而他身上的香味也同时在包围着她,使得她身体所产生的排斥逐一减弱,甚至消失。 她很惊奇自己居然接受了他,而他的吻,也由一开始的粗犷,到后来的慢慢温柔。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从他口中传来的,似乎还有一股真气。且这真气如游蛇般,在她体内穿梭行走,从胸腔一直窜到下腹,和原有的爱草毒性相互中和,缓解了她因为发作而产生的空虚之症。 蓦地,肩上传来一阵清凉,似有一只手抚在那里,并且,它还在慢慢往下。 她忽的清醒,腾出手去制止他。 “别动!”他斥了一声,然后用手分别在她锁骨下两寸的地方点了穴道。 骤然,她觉得体内的那股真气渐渐由腹中的神阙穴向周围四散开去,然后慢慢的,补充了之前因为抗药而耗损的内力。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也彻底对他放下戒心。而他也不再对她动手,只安静的翻身躺在身侧,环抱着她。 她亦未动,也未曾转头去看向他。 或许是一夜未睡,也或许是身体长久泡在水中导致内力消耗过大,不出多久,她就感到非常困了。 也不管她身边是否还躺着一个男人,也不管这个男人她倒底有多么讨厌,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睡一觉就好。 此时,窗外温暖的阳光从窗棱处斜射过来,照射在正双双躺着的两人身上。风千雪的随身宫女刚要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日光渐盛,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这一次似乎是真的停了。天空开始泛晴,甚至有鸟儿飞了出来,立在枯树的枝头上欢快的唱歌。悠扬的琴声也隐隐传来,曲曲寄情,声声传思,仿佛在述说着一个故事。 风千雪似乎睡了许久,一觉醒来,天已接近日落。 身边,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男人早已不见,却在床上留下了一个漂亮的锦囊。淡淡的紫色,那是用上好的缎料缝制而成,面上,还用蝉丝绣了一对鸳鸯,幸福的、惬意的在水中嬉戏。 她将锦囊放近鼻尖深绣,浓浓的紫荆味,似乎比原来夜洛尘给她的还要浓些。她急忙打开,发现里面竟多了一颗搓成球的草药丸子。那竟是紫荆粉末揉成的药团!她欣喜着,这丸子比上次南若寒给她吃的还要大,如按分量算,这可以供她分几天服用! 于是她也不多想,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再配合自身内力,运功行气,以延长药的时效。然后,她起身下床,换了一身新衣,这才从房里出来。 一直在外候着的宫女一见到她,紧绷的脸即刻松了。 “姑娘,你终于出来了!” 风千雪奇怪,“怎么了?” 那宫女面色好是担忧,“姑娘您有所不知,因为今晨您没去给圣上把脉,大皇子和七王爷都来过这里……” 她话还没说完,风千雪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大皇子和夜洛尘都来过这里?那他们有没有看见…… “不过姑娘放心,奴婢只说您昨夜在二皇子那里等得太久,受了风寒,所以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去把脉。他们本想进去看您,也都被奴婢挡了回去。” 好个伶俐的丫头!风千雪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赞她。 而此时的门窗外面,明媚的阳光像是给地面洒上了一层金色,使原本堆得厚厚的积雪,因为有了日照而有了些许的融化,就连窗檐都在滴水。 这是春天要来了吗?她微微叹气。 原来所有的时间都在自己身上无形的被浪费掉了,而最重要的事她却依然没有做成。 想到这,她又推门走了出去。 “姑娘,您要去哪?”那宫女追了过来。 “二皇子那!”她昨天没等到他,今天也不能放弃。今天不行,还有明天! “可是姑娘……” 宫女还想说些什么,可却没想,突地一阵疾风划过,风千雪猛地一个灵醒,翻着身子朝上飞去。不过一瞬,数十把尖刀骤然落地,凶狠的插入雪中。 再一次有惊无险!风千雪此刻站在屋檐一角,俯视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暗器,刚要庆幸,忽的呼吸一滞,才发现刚才的宫女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她面色苍白的跃回地面,来到宫女身边,蹲下细看。只见数把飞刀几乎横穿过宫女的胸部和腹部,只剩半截刀柄还露在外面,那投掷之人的力度,绝对是能让人致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伤口周围,血液已成乌黑的混浊状,伤口近处甚至开始腐烂。这明显是刀上带着剧毒! 风千雪一个抽吸,几乎没有想到,自己在宫中会惹来如此狠辣的杀身之祸!而且和之前与夜洛尘一起遇到的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绝对不是警告! 想到这,她掏出绢帕,拾起一把插在雪中的飞刀,再拿出上次落入院中的另一把飞刀仔细对比。 又是一场震惊!两把刀居然是不一样的? 看来,这次袭击她的,并不是二皇子的人。 她神情又是一阵复杂,想不通究竟在这宫中,会有谁,在这宫内要置她于死地? ☆、第二十四章 皇子现身 因为出了宫女这事,风千雪不得不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夜洛尘到的时候,她已经将现场都整理干净,而那宫女的遗体,也被妥善的置于席上。可此时她的样貌,几乎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五官已面目全非,皮肤也腐烂变黑,怎么看,都没有一处完整。 “腐毒散,用七种已死亡的毒虫的毒囊制成,服用的人会在五步之内身体即刻发生溃烂,血液变黑。这是致命的毒药,我也无解。”风千雪淡淡的看了夜洛尘一眼,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夜洛尘眉头紧皱,朝宫女的伤处看了一会,“这次不是二皇子的人做的。” “你也觉得不是?”她抬头。 “嗯。”他蹲了下来,用手帕将宫女上的飞刀拔出一把,细看。 “知道是谁?”她问。 他摇头,“我没见过这刀,不好判断。” 很快,风千雪险些遇害的事在宫里火速传了开来。有人说,下毒之人是在嫉妒她的美貌,所以用了能令五官溃烂的腐毒散,让她死后无一完整之肤。也有人说,下毒之人是故意不让她医治南轩帝,这样,大皇子就能继续替父监国,不是太子,也过了太子的瘾。而这一说法产生以后,朝廷内二位皇子势力的拥护者,分帮结派的大臣们就又开始了相互猜忌和弹劾。 而在这件事里,最冷静的,却还是差点成为受害人的风千雪。 因为这事,她身边除了多配备一名宫女以外,咏春殿的门口还多放了两名护卫。这是夜洛尘替她安排的,而她也没有过多的异议。 只是,她也没有想出,究竟是谁对她下的杀手,只能让自己加倍小心。 三天后,轩澈帝大寿,南炎熙为了替父庆生,特地准备了一场盛大晚宴。他这个长子,为了取得父皇的信任,确实做足了样子。 但最吸引风千雪的消息是,据说,二皇子南炎睿也会在这次的晚宴上出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她这几天日夜守在二皇子的永和殿内都等不来的机会! 于是,她提前出了咏春殿,守候在即将举办晚宴的大殿内。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官臣之后,而坐在最上面正中间的,自然是轩澈帝。左右两旁,应该先是嫔妃,再到皇子。她还在揣摩着二皇子可能会坐的位置,众官员和妃子们就走进来了。 宾客很快入座,就连南炎熙也早早就入了席位。风千雪的视线,即刻向与南炎熙平行的另一方向看去,没见有人。 坐那个位置,应该就是二皇子了。 她期待着,今日一见,散席后无论怎样她都要跟上他的脚步。 再过一会,乐师的琴声娓娓响起,琴艺颇佳的夜洛尘此刻也充当了一次乐师,在轩澈帝和他的爱妃入座后,骤然弹起了当下颇为盛行的兰陵王《入阵曲》。 蓦地,数名舞者飞入殿中,张扬着身姿,愉悦又激情的跳起舞来。 风千雪的位置或许太靠近殿门,所以当舞者们进来的时候,便已挡住了她看向前方位置的视线。 她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到现在还没出现,是迟到?还是突然不打算来了? 正疑惑间,忽然舞者们身子一转,差点吓了风千雪一跳。 舞者们个个都戴着一直遮到下巴的鬼脸面具,并且那些面具,和她上次在御花园里见到那舞剑之人的面具,都是同样的银白色。 他们也在舞剑,她试图在他们中找出与那晚身形相似的舞剑之人,可他们的每招每式,却都和那人截然不同。 失望之余,她再一次抬眼朝位置看去,猛一发现,那戴着光亮的银狐面具之人,居然坐在了本该是二皇子所坐的位上! 风千雪大惊!莫非,他就是南陵国的二皇子——南炎睿? 她有些不可置信,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这个二皇子,居然是个戴着面具的人! 可他又是什么时候进入殿内的?她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居然都没有察觉! 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她的视线,一直定格在那闪着银光的狐面之上,她甚至能从舞者穿插的缝隙中,目测到他的身形,确实,和那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而这首《入阵曲》,也随着舞者的散去,渐渐终结。 虽然距离遥远,但这一次,她将他看得更是仔细。月白色的绸制衣袍,绣着祥云的宽边袖子,还有那微露的瘦削下巴,紧抿的嘴唇性感却凉薄。他这么静静坐着,不需装饰,他已然是一道特殊风景。 或许他是最英俊的,又或许他是最丑陋的,否则他为什么会戴着面具呢? 也不知是否是她的视线太过专注,银狐面具上的那双眼睛,也蓦地朝她看来。她心下一跳,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放弃了和他正面交流的机会吗?于是,她又重新将视线移了回去。 可惜的是,殿内又出了一批新的舞者,将他们相对的视线挡了开去。就这样一批接着一批,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舞蹈全部跳完,轮到妃子大臣逐一向轩澈帝贺寿的时候,二皇子又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风千雪猛地从位上站起! 殿内顿时静了下来,目光纷纷朝她看去。 她这才察觉自己失态,酝酿了一会,向轩澈帝说了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贺词,再借口一句“身体不适先行退去”,恳请恩准。 轩澈帝允了,风千雪便即刻起身,像是生怕再耽搁一秒,再次错过了他。 ------题外话------ 某人又耍酷现身了,哈哈~亲们,记得收藏、评论好不? ☆、第二十五章 神秘地宫 永和殿前,威武的护卫就像一堵铜墙,总是那么排列有序。 风千雪飞一般的奔来这里,刚要进殿,就又被护卫拦住。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其中一人气势磅礴的吼着。 她刚要自报家门,却见殿门一开,之前的那位青衣宫女从殿内走了出来。 “风姑娘,殿下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不过一句话,护卫们便顺从的收回长枪。 风千雪喜上眉梢,原来二皇子已经知道她要见他! “殿下在内殿等您,姑娘您往前走穿过花园后就到了。”那宫女说着便将她领了进去,却在穿过前厅后,脚步停了下来,不再跟随。 之前来过永和殿几次,对于花园,她也并不陌生。高高的木棉树仿佛已在这里生了千年,一株接着一株,就如门外时刻坚守的护卫,笔直的挺立,傲然的伸展身姿。 这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为了节约路程,她选择了一条最短的鹅卵石路,不一会,她便到了内殿。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跨入门槛,原以为一抬眼就会见到她等了许久的二皇子本尊,可她再一次失望了,一道偌大的丝绸屏风将她的视线牢牢挡住。 她静静看着这道屏风,竟会不自觉的被它吸引。上面画的,是园内盛开的木棉,一簇接着一簇,处处错落着金黄的颜色,如梦似幻。而在树下,独独站立着一名高挑清瘦的年轻男子,月白的衣裳随风飘扬,可他却背对着她,并未让人看清面庞。 但她亦很快明白,这画中的男子,就是她即将要见的二皇子。 她穿过屏风,来到内殿。这同样是个又能待客,又能小憩的地方。四周的桌椅都用罕见的降黑木精心制作,前正中方向却放了一张大床。说是大床,不如说是床椅更为准确。而床的前方,还垂落着雪白的烟罗软纱,可是软沙后,她并未发现有人。 不是说二皇子在这里等她?人呢? 她觉得奇怪,可又不敢大声询问。或许他在里屋一会就会出来?又或许他还在忙,只让她在这里等候?她揣摩着,有些记不清刚刚那宫女是怎么说的。 静静坐了会,还是没有人来。她有些焦急了,站起来在殿内四处探寻。 她一边摸着柜椅,一边往床旁走去。一步,两步,手指慢慢碰上了床前的烟罗软纱,她刚想将纱帐掀开,忽而脚下一阵落空,“扑通”一声,她即刻往下滑去! 眼前光线渐弱,物体飞逝,她还想往上蹭,却猛然发现头顶的光亮豁然消失,砖块合了回去,竟封锁了她唯一的出路!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听“扑通”一声,她瞬间掉入了冰冷的水中!“咕噜噜”的水声压着耳膜,她本能的划动四肢,试图从水面浮起。可这水底仿佛有着怪力,使她不住的下沉,怎么划都划不回来! 不好!难道她风千雪今天就该命绝于此?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就在她即将绝望放弃挣扎的时候,只见头顶突地划出一条长白水龙,顺着她下沉的方向快速奔来。而她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一只大手,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庞的青年男子…… “哗”的一声,水花再次溅开。 “咳咳……咳咳……”还在呛水,她就已经被人拉上了岸。 然而眼前并不黑暗,她清了清视线,首先去看将她救上的人。 同样湿漉的雪青锦袍,墨黑的秀发紧紧贴着他的肩和后背,还有那因为入水而湿透的俊美容颜,那不是…… “怎么是你?”风千雪一百万个脑袋都想不到,南若寒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为什么不能是我?”南若寒将身子靠近一些,目光灼灼的在她身上打量。湿漉的衣裳半透半明,白里透红的肤色隔着布料若隐若现,她还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还是惊魂未定。那一刻,她根本就是一个迷人的妖精,让人看得血脉沸腾。 隐约感到他目光传来的色心,她即刻用双手护住自己隐约可见的酥胸,毫不留情的踹他一脚,还恶狠狠的骂了句:“别看,流氓!” 他挑了挑眉,甚至更朝她贴近一些,在她耳边轻轻吐到:“小笼包子,有什么好看?” 她怒,伸腿又想踹他,却没想被他牢牢脚脖,而他身子一转,大手一压,就这样将她抵在身下。 “你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暗示一个男人该干什么吗?” 他头渐渐下垂,气息如兰的喷在她的面上,淡淡的龙唌香,还有属于他的紫荆味道。风千雪深深吸了口气,差点因此晃不过神。 他看她的脸由苍白渐渐变得微红,心中亦是一阵异样的冲动,很想就顺势做些什么,可是……他心一横,还是放开了她。 她一见他手劲松动,即刻将脚抽了回来,翻身爬起与他间隔一定距离。 运功蒸干身子,湿透的衣料立即恢复原状,而此时她的视线,也同时在四周搜寻。这似乎是一个人造地宫,宽阔,明亮,却也有了一定年份。 “这二皇子的宫殿,原来还是暗藏玄机。”南若寒轻轻一叹。 她即刻朝他看去,这里守卫森严,他又是如何进来? 他也同样运功蒸衣,然后,他也转头看了看她,目光总是带着笑意,好像在向她炫耀什么。 “只要我想来的地方,没有谁能阻止得了。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他唇角微微一弯,毫无偏差的回答了她的心中所惑。 可她还是有一事不明,他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还是在她之前进来的? 她发现他越来越神出鬼没,越来越捉摸不定,就像风一样,抓不住,猜不透。 ------题外话------ 亲们,留言还是有币币送的,你们连币币都不想要了呀? ☆、第二十六章 皇族秘史 “对于南陵皇室,你有多少了解?”南若寒理好衣服,突然转头问她。 风千雪摇头,十年来她一直在白皑山苦心修炼,苦心寻找回去的方法,却一直忽略了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南陵国二皇子南炎睿,自幼时起就一直聪明绝顶,所以深得其父宠爱。可他的母后苏氏却是一介平民之女,因为容貌出众,在轩澈帝微服私访的时候带入宫中,封为妃子。而当时的皇后因难产而亡,于是,轩澈帝欲封其为后,却遭众臣反对。之后,尚书邱连成引荐了自己的女儿,容貌虽不及苏氏,但亦讨得轩澈帝的喜爱,可为了不辜负苏氏,轩澈帝便发誓再不立任何人为后。” 一说皇族秘史,南若寒忽的就敛起神色,不似平日般玩味随性。 风千雪微微叹气,古来帝王都多妃子,真要找一个能一心一意爱自己的,最不能考虑的首先就是皇族的人。 “张氏和苏氏同时怀孕,可张氏的孩子却比苏氏早一个月生,这才有了今天的两位皇子。可当二皇子长到10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轩澈帝疼爱儿子,四处求医,终于在玉峰山上找到当今武林第一剑圣太悟真人。这剑圣,除了有一身高超的剑术,还懂得很多奇门道术及医术。于是,轩澈帝就拜托太悟真人收其为徒。” 怪不得,那晚看到二皇子舞剑,那姿势是她从未见过的完美!风千雪默默赞叹。她至今都能忆起那夜的情景,剑锋划过之处,如斑斑银蛇,如蛟龙画作。 南若寒继续讲着:“七年后,二皇子学成下山回宫,轩澈帝大喜,以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之后群臣觐见设立太子,轩澈帝连夜招二皇子入殿,欲封其太子之位。可是第二日,就在诏书要颁布时,二皇子突然身患奇疾,也就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戴着面具,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二皇子行迹和常人那么不同,她竟有些同情起来。 “这个地宫,便是二皇子下山回来后建的。据说这里机关重重,但也藏了不少好药和绝世珍宝,同时,也是能让人静心修炼的地方。” 难道说,二皇子是故意引她来到这里,让她自己去找需要的东西?她忽的兴奋开来。 “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南若寒不忘观察她的面色。 她点点头,“虽然我没和二皇子有过太多接触,但他既然明白我的目的,并将我引到这里,那我必定会珍惜这个机会!” 南若寒含笑,欣赏的点头:“你不怕这里的机关?” 怕?她又瞪他,她风千雪心里,可没有“怕”字! “不过这里有我,你确实不用害怕,我不会让它们伤到你的。”他神情又变得沉静,眸光微动,像在承诺。 她愣了会,他如此说,倒像对这地宫十分熟悉。虽然她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既然懂得如此多的皇族秘史,那也不该是个普通角色。于是她微微一笑,宛若繁花盛开,宛若艳阳高照。 南若寒目不斜视,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脸上,仿佛期待这份阳光能灿烂的照进他的心里。 两人开始往深处走。这里光线明亮,空气充足,如若她不是从上面掉下才来到这的,根本看不出这里位置处在地下。 “前面的地砖要小心,每个方块都有可能设了陷阱。”走了一会,他突然提醒。 她好奇,“你怎么知道?” “我们刚刚走的是不平滑的砖块,突然前面就平滑了,可想而知那里一定是有问题。” 经他解释,风千雪便重新细看。果然,他们原来走过的砖块有轻微的糙面,可是前面的,却极为光滑。若是不留心的人,是不会去注意到这微小的差别的。她有些佩服的看了看他,这家伙,虽然看上去有些浮夸,但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我先走,你跟在我后面。”南若寒说着正要向前,突然,她一把拉住了他。 “我先!”好强的她,自然不会甘于落后。 他眉头微皱,有些怀疑。可她没等他同意,已经率先迈开脚步。 这些泥色的方块,虽然颜色看似一样,但还是存在深浅的不同。一排三块,有些是完全一样,有些,却有一到两块的轻微区别。这表明光滑,其实也容易分出差异。那就是看光的折射情况!掌握了这点,她倒是走了一段,并没出半点问题。 他在后面跟着,对她的判断,也没有异议。 可是,就在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只听身后一声“小心”,她脚下的地砖猛地震了一下,然后,无数的箭雨朝他们飞来。 她心知不妙,刚想转身飞去,却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跃起,男人淡淡的香气朝她鼻尖扑来,只听耳边几阵风声,不一会,他们就一起滚到了地上。 扑腾间,她只觉得他一直紧抱着她,头顶还有飞箭流过,而他们似乎滚到一个下坡的地方。眼看还要继续往下,突然他长腿一伸,居然让两人身体同时停下。 而她的唇,却在停下的刹那,因为惯性,磕了他一口! ------题外话------ 亲们,喜欢记得收藏哦!留言送币币滴~ ☆、第二十七章 脱衣服啊 又是这样一个尴尬的状态,他们的身子被迫停在半坡,他在下面撑着地面,而她就这样狗啃泥的趴在他的身上,胸前的两片柔软,也因此挤在了他的怀中,现出了一道靓丽春色。 他视线禁不住的往她展露的春光看去,倒是显得大貌岸然,她却怒红了脸,正要起身,突觉后背被手一压,两片红唇差点又撞在一起。 “我们回到上面再重新滚过如何?”他意犹未尽的眨了眨眼。 她几乎要吐血,他这张嘴,对付心仪于他的姑娘还行,但对付她的话,她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封上! “要封我嘴,最好的办法还是亲!”他又笑,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磕碰。 亲?她只想将他嘴巴撕烂! 他打量了她一会,见她似乎真怒,不由叹了口气,意外的将她放开,撑着地板慢慢站起。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真是差点把我吓死!”他拍了拍沾到身上的尘土,语气不免透着责怪。 风千雪并没应他,心却在想,那方块的光泽和之前那些安全的方块没有区别,按理来说不应会出错才是。 “你前面一共踏过了七七四十九个方块,而这种机关,设计的人也一定会想到总有闯入者识破,于是,在七七四十九个方块过后,一定有变!这时候,你就不能看光泽来选择了。”南若寒说着,伸手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一下,玩味,却又带着点亲密,让她不自然的退了一步。 “可为什么一定是四十九个以后?”她依然不解。 “以古法推断,不是七七四十九,就是九九八十一,这是道教的常用数字。” 风千雪愣了会,不得不佩服他的确聪明!就好像这地宫是他建的一样!之前他曾说过,二皇子师从玉峰山太悟真人门下,所以,这机关的诀窍,也必和道教有关。 “那四十九个方块以后,该看什么?”她又问。 他朝她眨了眨眼,“所以我才说我们重新上去再滚一次……” 她以为他又在作弄自己,刚想甩他一眼,身体就被他扯了起来,转瞬之际,他们又站在了斜坡的顶端。 笔直的走道一直从脚下延伸到他们刚刚爬出的水面,那似乎是进来和出去的唯一通道。真不知二皇子设计这样的地宫,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 “你看,第四十九方块以后,原来安全的光泽就变得不安全了,后四十九块和前四十九块是相反的!所以,这里每四十九个方块后,就会相反一次。” 原来这样! 她啧啧叹道,如果不是心思极为细腻,是根本想不出这样的设计。她又看了看南若寒,同样惊讶他能想到这点,说不佩服也是假的。 不知这地宫究竟多大,他们继续往下走去,而就在坡的底端,长长一条竟都是水路。不,准确的说,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池子,怪不得刚才他在半坡的时候,突然伸脚将他们卡住,否则又要湿身一次。 “前面的水看上去不深,我们能否过去?”这一次,她主动问。 “这个你可以试试,反正你就算湿身了,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我也乐得再看一次你的……”他一双眼又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她又瞪他,然后向前张开双臂,脚尖往前一蹬,身体瞬间飞了出去。这池子虽大,但好在直径不长,很快,她就看到了池的尽头,身体略一下沉,轻松的跃回了地面。就在她有些得意的回头看他时,却怔住了! 南若寒根本就没用轻功,直接淌水就走了过来。清澈的水面没过了他的膝盖,可他却走得非常惬意,仿佛没有一点阻碍。 他难道不怕水底有机关吗?她有些担心的看他,小心翼翼的替他注视前方,可他还是顺利的走了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疑惑。 “二皇子这个地宫里到处都是宝贝,不信,你下来试试。”他说着就伸手将她扯下。 这突然的动作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于是也没站稳脚跟,轻而易举就被他拉了下去。裙身全湿,水花甚至还溅到了她的脸上,可正因如此,她嗅到了某种清淡又特殊的香味,那是…… 她蓦地震惊,这是紫荆的香味!而且,这个水,在这么寒冷的季节里,还是温热的! “我老早就闻到了它,都不知你这鼻子究竟是怎么使的!这大池子里的水可是你的天然解药,是采集了大量紫荆并提取精华,加水稀释而成。只要泡它一天,爱草之毒就能全解;若是长期浸泡,此生就不会再害怕爱草。同时,它还能增强习武之人的功力,男性浸泡可以壮阳,女性则能滋阴。你说,这是不是个宝贝?” 这确实是个宝贝! 风千雪听后心中窃喜,这样,她就再不用依靠腰带上的紫荆香囊来缓解自己的爱草之毒,可以彻底和面前的男人断了关系,她自由了! 见她乐得喜上眉梢,许是庆幸终于能摆脱对他的依赖,心中忽有一丝不悦,可脸上仍是摆出一副闲散之情,甚至无视她的存在,自顾自的松了自己身上的腰带。 “啊!你在干嘛!”发现了异样的她,立即将身子转了过去。 “脱衣服啊!”他挑了挑眉。 她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衣服脱下时“唰唰”的声音,最后只听“扑通”一声,似乎是他坐进了水里。 “你如果打算穿着衣服泡我也不会拦你,只不过,泡的时间可能要稍微长一点罢了,两天。”说完,他游到水池边,头往后一仰,斜靠在壁上,双眼一阖,睡了过去。 两天?风千雪低头用手划了划水面,发现这水和一般的水竟有些不同,衣服的料子一旦碰上,就会和水面形成粘层,阻碍了皮肤对水的吸收。她有时间在这耗上两天吗?后面还要花费多少时间都还说不准呢! 纠结中,她偷偷朝身后的男人看了一眼。只见他距离自己十分遥远,半裸的身体只露出一个轮廓极美的面庞,其余全部浸在池下,清澈的水面波纹轻荡,折射着他精壮又性感的身子,让人看了不由血脉沸腾。可他对她不理不睬,呼吸平稳,是真睡着了? 她也不是没见识过他的睡功,她相信他若真要睡,分分秒秒都能睡着! 于是,她也壮起胆子,轻轻松开了自己的腰带…… ------题外话------ 咳咳,这个地宫的机关,之所以要写详细一点,是给以后做铺垫的。所以,雪儿必须了解里面的每一个设计。嘎嘎,最后你们觉得雪儿真的会在若寒面前肆无忌惮的脱衣服嘛?请看下回分解哦! ☆、第二十八章 我会负责 或许是地宫内的光线过于明亮,又或许是身处的池子水面过于平静,风千雪能清楚的从水面看到一切。 忽的她停下动作,抛出披帛飞向岸边,圈起南若寒刚刚丢下的腰带,缠在手里,然后转身走了过去。 还在小憩的他,突地被她用腰带蒙上眼睛,眉毛跳了一下。 “还怕我看?”他笑了笑,虽然鼻子以上的脸庞被遮住了,可露出的下半部分依然轮廓姣好,每一处线条就像被人精心处理似的,画得恰到好处。 风千雪愣了一会,不知为什么,她这样看他,竟觉得和那晚见到的二皇子有些相似。同样是那性感又瘦削的下巴,同样是那凉薄的嘴唇,如果将那银狐面具换到他的脸上,会不会就是一模一样? 可很快,她又晃了晃脑袋。南若寒怎么可能是二皇子呢?他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可她却没听谁说过南陵国曾有过三个皇子。 见她不答,他就想伸手将腰带拿下,她即刻抵住他的腕部,制止了他。 “你若敢将腰带拿下,我就把你衣服烧了,让你光着身子出去!”她威胁到。 他立即住了手,可却不忘补充一句:“我才不怕被人看,我只怕让你丢了脸面,觉得自己未来夫君怎么……” 她没待他说完,即刻撸起一掌水泼到他的脸上,骂道:“夫你个头君!” 他终于住了嘴。 四周又恢复安静,该担心的问题也解决了,这下,风千雪再没有什么顾虑,快速的除下身上的衣物,将身子整个浸入水中。 温温的,就像在泡温泉。没了衣物的阻挡,那种粘滑的感觉也不是那么明显了。她洗了把脸,也往池子的一边移去,与南若寒分开更远的距离。 两人就这样泡了一天,风千雪都不知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嗅到了浓浓的烤肉香味。 她揉了揉眼,首先去看南若寒原来半躺的位置。 空了!? 她惊了阵,这才顺着肉香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不知何时搭好了一个架子,正盘坐在地上专注的烤肉。先不说这肉是从哪里来的,她最关心的还是…… “南若寒!你下流!”她将身子放得更低,只露一个头出来骂他。 这么突然的被骂,南若寒握着烤肉的手忽的一抖,差点就将肉掉进火里。 转头,他望着她那双愤怒却有神的眸子,有些无辜的问:“我怎么了?” “你……”风千雪又羞又恼,她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身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男人看了,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他似乎明白了,双眸微微弯了一弯,“反正你也看过我的,我们不是扯平了?” 这也可以扯平?风千雪怒得挥掌将水花往边上击去,他一扫袖就将它们都弹回给她,水滴就像被注了力量,击得她肌肤生生的疼。 敢情这横竖都是她亏了! “好了,你上来吧,我不看你。”说着,他站起来,背对着她。 她快速扯过地面丢下的衣服,从水中跃起迅速穿上,脚尖还没落地,就朝他狠命的出了一掌。 他自然是有防备的,她出拳他就躲,她出脚他就跳,她甩袖他就闪,几招过后,她终于放弃。 “怎么不玩了?”他还真当她是闹着玩的。 她已不愿和他说话,默默把了自己的脉,再试着运气寻找体内残留的毒性,很惊喜的,爱草之毒全都解了! 南若寒瞥她一眼,突然伸手举过头顶:“我南若寒本人在此发誓,既然今天看了你风千雪的身子,我就一定负责到底,非卿不娶……” “我才不要嫁你!”她听罢,狠狠的驳了回去,“你只需发誓,不许将这件事对第三个人说起!” 他笑了笑,“好,我发誓我不会把看到风千雪你身子的事情对除我们之外的第三人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嗯?” 她瞪他,“如果说出去呢?” 他巴眨了眼,“怎么可能呢?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和别人共享!” “你……”她再次被他气到。 “好吧,如果我说出去的话,这辈子就……”他故意拉长声音看她。 “就怎么样?” 他想了想,然后随便哄了一句:“这辈子就讨不到媳妇!” 虽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这誓言总归还是成立。而他既然已经发誓,她也就不再继续揪着不放。 见她似乎松了警惕,他又继续蹲回刚刚烤肉的位置,继续动手烤着。 “看,这小鸡快要熟了!一会鸡腿鸡翅都给你,我就吃鸡身子。” 经他这么一说,风千雪也确实觉得自己饿了,看着他手里的烤鸡,默默的吞着口水。 “你哪抓来的鸡?”她看了几圈都没发现四周有什么飞禽走兽。 “秘密!”他朝她挤了个眼神,然后将鸡腿一掰,递到她的面前。 她不客气的接过,咬了一口,味觉一亮!真没想到,他还能烤出这么好吃的鸡来! “不错吧?”他得意的挑眉。 她没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他又掰了一个鸡翅给她,然后自己开始剥鸡身上的肉。 “精神恢复的话,我们就继续前进了。看看这里,还藏着什么好货,能搜刮的,就多搜刮一点,指不定以后出去还会用着!” 他真是不觉得自己就是个打劫的,什么叫能搜刮的就多搜刮一点?她又瞥他。 填饱了肚子,他们沿着水池前面唯一的平路继续走着。可是,前方却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左右两边各是一条通道,而通道内的光线,明显比这边的暗了许多,特别越到后面,就越是看不清楚。 他们该走哪条呢? ------题外话------ 亲们,收藏本文并看文留言的话,都会奖励币币的哦! ☆、第二十九章 暗道迷情(二更) “我们分开走吧,你一边我一边!” 风千雪正要往左边走去,却蓦地被他伸手拽住。 “不行!在这里你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她嗔了他一眼。 两人很快进入暗道,光线刹时黑了下来,若再往前,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你的夜明珠呢?”她突然想起。 南若寒将手伸进袖袋一掏,很快便掏了出来。 原以为,四周会即刻恢复光亮,可没想,夜明珠就像失去了作用,发出的光芒只是淡淡的绕着珠子,并不像上次,片刻将周围照得通亮。 “怎么回事?”她疑惑的看了看他。 “夜明珠的光线照不出去,也只有一个解释。我们所处的这片黑暗,并不是真的黑暗,而是被某些东西遮挡住了。比如……”他看着她,稍微停顿一下,“障气。这里有障气,虽然无毒无味,但它们呈黑色,能遮住人们的视野。若我们再往前走,很会就出现另一种特殊的情况。” “鬼撞墙?”风千雪很快就明白了。所谓鬼撞墙,就是行路时迷失方向,在反复摸索前进之后仍没有出路,反而回到原来的出发点。 南若寒点头,夸了她句:“原来你也不笨。” 她懒得理他,只斜了一眼,他继续说:“所以这里一定有机关,能将这些障气吸入,也能将它们重新喷出。” “你觉得机关会在哪里?”总不能闭着眼睛到处摸吧? 他轻松的笑了笑,反问:“如果你是二皇子的话,会用什么方法来暗示机关的位置?” 风千雪想了一想,这里眼看不见,可耳朵却能使的。于是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滴、滴、答、答……仿佛是水珠滴落的声音,一时从右边发出,一时从左边发出,一时急如洪流,一时缓如清潭。 “我知道了!”她蓦地睁眼,“你站出去一下。” 南若寒微微一笑,只将脚步往后移了一些。 风千雪又重新闭眼,细心听着每个方位不同的水滴声,手抓着披帛,展开架势蓄势待发。 突然,只听身后响起朗朗带着磁性的男声:“左。” 她即刻举起左边披帛直直抛去。 “正南。” 她再朝正南方向甩出一端披帛,其力之大胜似击剑。 “右、正西、东南、百会上冲……” 他一连说了几个,她也依次按顺序抛出披帛,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尽善尽美,仿佛一原地起舞的盈盈仙女,挥袖间,还带着轻微晃动的风声。 不出一会,仿佛听见石块移动,紧接着,“嗖”的一声,障气渐渐散去,恢复一室明亮。 “雪儿,你看!” 南若寒似有所指,风千雪此刻也注意到了,障气散开之后,露出来的这个通道,实际上是个偌大的药房。石壁上的砖块错落有致的凹了进去,形成一排又一排整齐的药柜,而每个药柜上面,都用木牌刻着药名。 ??她即刻跳到药柜面前,一个接着一个查看。麦冬、灵芝、红景……几乎每种草药都按不同的药性分门别类。还有以疗效而分类配好的药方,比如美容养颜、健胃消脾、活血化瘀和…… “增进交合”这四个字,着实让她的脸红了一把。为什么明明可以用“壮阳补肾”来代替这类药效,为什么偏偏就…… 似乎见她在某个药柜停留太久,南若寒好奇的站到她身后,看到那四个字,双眸不禁微微弯了。 “怎么,想试一试?” 像是有意又似无意,他淡淡的气息吐在她绯红的面上,空气中仿若注入了一股暖流,热热的,将她牢牢包围…… ------题外话------ 被编辑逼出二更,好吧,感今天就二更了……希望你们会开心得睡不着觉。 顺便推荐一下感老乡灵琲的文《冷少逼婚驯妻上瘾》。 薄冰发誓,她只是见他颜值超高,想趁机敲诈他一试管优质精子而已; 若知道他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她当初绝对假装打酱油的,见死不救; 若知道他是个小气又记仇的人,她当初一定趁势补上一刀,以绝后患。 —— 这就是一个职场女白骨精为了不婚,敲诈男神借种生子引发的狗血故事。 ☆、第三十章 欲擒又止 点点*似在涌动,周围安静得就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他就这样近距离的看她,她耳根灼目的红色一直蔓延到她雪白的颈部,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脖间跳动的脉搏,是那么可爱,那么诱人。 似是有些情不自禁,他的唇瓣缓缓的向她接近,可却在这时,他蓦地心头一阵强烈的刺痛,痛醒了他! 所有的暧昧骤然停了,她似是发现了他的异样,下意识转头看了看他。 只见他匆匆转身,并没现出什么不对,还故作闲散的坐在地上,背对着她。 “神经病!”她以为他刚刚又在和她开着玩笑,低低的骂了一句。 他似乎已经恢复正常,打趣的回道:“哎,可惜这个地方不行,毕竟还是别人地盘。万一我们正欢好的时候被谁人看了,那怎么办?” 风千雪拼命强忍怒意,只当自己已经聋了,继续查看这的药材。终于,在某个柜内,她看到了一样极其珍贵的东西——地脉! “找到你要的药了?”他虽没在看她,却仍能感到她的兴奋。而他刚才悄悄捂着胸口的手,也已经慢慢放了下来。 “还没,只是找到能给圣上用的。”她自己也可以留一点吧? “是什么?”他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只是那阵突然的刺痛,他至今还有些不太明白。 “地脉。” “噢!”仿佛再次受到惊吓,他猛地起身,大跨步的转过身来,“你拿了多少?”。? “可能……”她低头数了数,本来也不想多拿,可这二皇子也太阴了,如果不是她命大,她都不知死多少次了。 “嗯?”他又尝试着朝她靠近一些。 “大约五两。”可能还多一点点吧,她不太确定。 “五两!”他怔,“总共不到六两,你就拿了五两?” 她惊,他怎么知道这些大概六两? 见她诧异,他顿觉自己已经失态,于是上前把她捁住,像一道墙,将她堵在药柜面前。 “你可知这药有多难找,一百年都难得见上几次!我要是二皇子,铁定不会放过你,小女贼……” 他半是威胁半是玩味,仿佛刚刚那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又回来了,边说边将鼻尖朝她面颊探去,喷出的热气仿佛燃着火焰,让她只觉一阵阵烫,终是忍无可忍,吼了一句:“南若寒!” 如果他再不收敛,她就当场剁了他的命根! 仿佛受到她的威胁,他快速在她耳垂亲了一口,然后即刻闪到一旁,心中却在默默庆幸,那种强烈的刺痛,没有再来。?? “我可要先提醒你,如果你毁了我的命根子,以后最后悔的,一定是你!”他挤了她一眼。 后悔个头!她暗骂,又继续翻找药物。 整整八百零八个药柜,八百零八种草药,却找不到适合给大师姐解毒的种类。这怎么可能?还是,她学术浅薄,看不出哪种药和哪种药配合能解此毒? “我们去另一个暗道看看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发现。”见她疑惑,他心里也猜出八分,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又重新回到分岔路口,这次他们没有犹豫,直接往另一处暗道继续走去。 风千雪性急,三下两步就越过了他,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雪儿。”他却突然将她喊住。 她闻声回头,只见他将夜明珠重新掏了出来,从掌心打开的那瞬,四周便亮起了幽兰又迷人的光。 “这里的黑不是障气。”她还在开心,突听“轰”的一声,从暗道口处猛地落下一块巨石,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会有一次二更,咳咳。大约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吧!亲们,多多留言支持,爱你们哦~ ☆、第三十一章 水晶棺材(二更) “这是怎么回事?”风千雪双手用力前推,可石块太沉太重,根本不是她能推出去的。 “没事,雪儿,只要找到机关,我们就能出去。”南若寒拍了拍她,示意她继续往里。 和原来那个石室不一样,这并不是个药房,四周没有任何摆件,除了石壁还是石壁,仿佛一间与世隔绝的密室,清清冷冷,空空荡荡。可二皇子怎么会设置一个空的石室?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却见他拿着夜明珠,在石室的中间踱来踱去。不注意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走走,可仔细一瞧,他像是沿着一长方形踱步。而且他的步伐带着规律,左一右三左二……最后,只听“唰唰”的声音,石室中间陡然立起一副光泽剔透的水晶棺材! 风千雪吃了一惊,这不是和雪山岩洞里的那副水晶棺材一模一样吗?为什么二皇子的这间石室里,会有和放置南若寒胞弟一模一样的水晶棺材? “这水晶棺材,原本就有两副。它们是用千年的水玉打磨而成,任何人躺在里面,都能治愈顽疾,驱走体内邪气。活着的,能延年益寿,死了的,能保尸体不腐。”南若寒一边说着,手一边轻轻的抚了上去。 从他眼里,她能看出他是多么的喜欢这副水晶棺材。但他已经有了一副,不会也想把这副…… 突然,她脑中一亮,像是想到什么! “如果让我大师姐躺进去,会不会,毒就解了?” 他抬眼,对她轻轻一笑,“或许能。” 她目光豁然亮了,也期待的靠近那副水晶棺材,伸手触碰了它。如冰一般的触觉,如水一般的透明,她能感到从指间传来的阵阵能量,居然和她自己的内力极为相似。 怎么会这么神奇? “我们把它抬出去?”她蓦地问他。 他“噗嗤”一笑,“你抬?” “你不抬?” “不抬!”他一转身,毫不客气的往里面躺,还招呼着她,“要不要一起?” 她扭头,背靠着棺材坐下。 这个空间虽然密闭,但空气依然非常新鲜,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憋闷。风千雪突然想到什么,刚要转头去问,却见他早已睡得香甜。 这么困了? 不过,他们进到这个地宫也已经一日有余,她除了在水池内小睡了一会外,就一直跟他走到这里。外面的人现在也不知怎样,几乎两日不见,她没给轩澈帝看病,大皇子那,不知会查出什么问题。 还有夜洛尘,她能入宫都是依靠他的帮助,现在她突然不见,他那边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正在争夺太子之位,而她却仿佛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泥潭。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如果可以的话,她应尽早从皇宫离开,不该再淌这趟浑水。 可是…… 她又想起了那夜在御花园内见到的那番景象,不知为何,二皇子舞剑的身姿,总久久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如此惊艳之技,却又只是昙花一现。如果可以,她想见一见真实的他,而不像这样,感觉他仿佛就在附近,可他却对她避之不见。 她有些无奈的仰头,刚想阖眼,却发现顶端的石壁上,似乎刻着某些图案。 她即刻起身,拿起南若寒放在一旁的夜明珠,抬手向上照着。 赤红的朱砂,一笔一划,一圈一竖,组成大小均等却又不同的形状。 啊!那是…… ------题外话------ 亲们,今天首推第三天了,收藏看书评论送币活动还在进行哦~已经得了奖励的亲们,你们开心吗?开心就记得经常来看文哈!留言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 ☆、第三十二章 雪女秀剑 风千雪脑中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夜晚下的月白身影,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依然那么清晰的映在自己的脑中。 而就在那泥黄冰冷的石壁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画的竟是一人在挥剑起舞。虽然每个动作都是寥寥简单的几笔,可那招式,不就是那晚二皇子所秀的剑法吗? 步如游龙穿梭,划如嘶嘶风破,剑如白蛇吐信,霍如羿射日落,来如雷霆震怒,罢如江海凝光。她一边看,手也一边不自觉的跟着挥起。不过几招,她体内便觉真气聚生,仿佛产生了无穷的能量,蓄势待发的要释放出来。 果然是一套厉害的剑法! 她一边看一边跟着学习,差点就忘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可直到她学完壁上的所有招式,体内的真气却没有完全稳定,仿佛这剑法并没结束。于是,她拿起夜明珠往其他石壁照去,可无论怎么照,都没再见到任何图案。 “这是玉峰山剑圣创造的剑法,但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完全将它琢磨出来。二皇子是他的门徒,自然也就练到这了。”一直睡在水晶棺材里的南若寒,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 居然是这样?风千雪回头看了看他,有些将信将疑。如此超群的剑法,居然还没有完整的?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可转念又想,如果将这套剑法,和她们雪国的独创剑法合二为一呢?她刚刚在练剑的时候,感受到体内真气的游走,和雪国的剑法极为相似。于是,她轻轻闭眼,伸一只手拿起披帛。 先来一个“浪迹天涯”,将手中的披帛举起直劈斜刺;再来一个“花前月下”,挥动披帛使其上下颤动,移动脚步反复挥削;还有一个“天女散花”,身子往前跃起,弯腰向后左右甩袖。 她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练着,也不注意南若寒此时已从棺材出来,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观望着她。而她最后的一招“冷月窥人”,转身挥动披帛斜刺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好抵在他的胸前。 她惊了一阵,急忙收回披帛。 “如果今天你用的是真剑,那我还真被你刺死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目中仿若带着另她不解的点滴光芒,灿若星辰。 她得意的瞥他一眼,这次总算没被他小瞧了。 “我们出去吧,这里也就这么大了。”他突然提议。 “那我大师姐的毒……”她有些不舍的看着面前的水晶棺材,这真的不能带走吗? “我们出去以后,可以将你大师姐带到这来。反正这的机关你也懂了,也掌握了,那这不等于也是你的领地了么?把它视为己有稍以利用,对你日后可能大有帮助。” 他倒是提了一个不错的意见,风千雪赞成的点了点头。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被挡的出口,刚刚一直全心练剑,忽略了去寻找可以开门的机关。 但这对南若寒来说似乎并不是个问题,只见他走到棺材头侧,身子前倾双手向前一推,只听“轰”的一声,棺材径自向前滑动,露出了一个长约一尺的口子。她再走近看,下面却是碧波闪烁,水草飘飘。怎么竟是一条水路? “你怎么发现这通道的?”她不得不好奇他的观察力,睡着睡着也能让他找到出口。还是说,他也曾来过这个地方? 可他这次没有回答,只短短道了句:“先出去,否则,外面估计就要乱了。” 说罢,他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题外话------ 这章又提到舞剑,感稍微在原句上做了修饰,之前也说过了哈。而雪儿的那几招,是借用了金庸老师笔下的招式(应该是小龙女的玉女剑法)。百度上很多,选了几个比较贴合的进行描述。咳咳,感的造诣还没有到能独创剑法的程度……羞愧…… ☆、第三十三章 突然赐婚 头很疼,也很沉,风千雪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突然就醒了。 夕阳的余晖忽的就射了进来,她微微感到有些刺眼,用手稍作遮挡,却无意发现前面似乎站了一个男人。月白色的祥云锦袍,在落日晚霞的映射下,仿佛罩上了一层金色,就连斜射在地上的身影,也被染上了一层金光。还有那遮了大半张脸的银狐面具,虽然让人看不清面庞,可仅露的下巴却是那么尖削有力,就连微凸的喉结,也能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于是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事物,似乎都成了他的点缀。 那不正是二皇子吗? 她猛地清醒! 此时,他将双手交在身后,面对着她站得笔直,而一双乌黑却明亮的眼睛,似乎正在看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浑身湿透的躺在草地! 怎么回事?她不是和南若寒一起从地宫里游了出来,然后…… 对了,她想起了!她的水性不是太好,所以跟他从水路游出的时候,她的小腿突然抽搐,害她差点就沉了下去。她记得最后还是南若寒将她拉上了岸,然后,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可是现在,面前的人怎么换成了二皇子了? 她刚想撑起身子,却见面前的男人忽的朝她伸出一掌,宽阔的袖口随即张开,一阵清香扑面而来,随后,她又再度陷入昏迷。 这一次,又睡了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却不是在宫内住了几日的咏春殿。而周围,还散发着一阵阵浓浓的药香,是谁在房里煎草药吗? “风姑娘,风姑娘您终于醒了?” 她揉了揉眼,面前的女孩长得水灵水灵,这不是七王爷府的丫鬟小翠? “风姑娘,您睡了两日你知道吗?真是吓死我们王爷了!” 王爷?七王爷?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怪不得这里有些熟悉,原来,她已经躺到了七王爷府,夜洛尘的府邸。 她又开始不明白了,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人难道不是二皇子吗?那遮盖了大半张脸的银狐面具,她怎么都不会认错。 “我先去叫王爷!”小翠开心的就要往外跑去,却被风千雪一下子拉住了。 “小翠,你说我昏睡了两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告诉我,我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她急于知道缘由,为什么这一切转变发生得那么快,而她自己竟一无所知? 见她眼神如此迫切,小翠只好重新坐回床边。 “风姑娘,您先是在皇宫里消失了两天,因为这事,王爷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遍了,就连二皇子府也没有放过。也因为这,他得罪了二皇子。” “那我后来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是二皇子把您从水里捞回来的,风姑娘,别怪我说您,您怎么能去二皇子的宫殿里偷药材呢?” 偷药材?风千雪愣愣一怔。 “好在二皇子没责怪您,还把您送回咏春殿了……” 小翠还没说完,只听门口“吱呀”一声,夜洛尘走了进来。 风千雪抬头看他,心中不由一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孔如此憔悴的他,乌黑的眼珠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眉头更是皱得拧不开结。他这么一站进来,房内的气氛顿时冷了。 小翠脸色也是一变,低垂着头,急忙弯腰退了下去,房内,只剩她,和他。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要把她遇到的事情告诉他,说她爱草之毒已经解了?还是告诉他,她在二皇子的地宫内呆了两日,把那些机关什么的都破解了? 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她不想和他谈及这两天在她身上发生的事。而他也就只是静静站着,观察着她,然后走到桌边。 她这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正在加热的暖壶,浓浓的药味原来是从那传过来的。 她看着他,见他拿出一个碗来装从壶里倒出的药,放在嘴边吹了一吹,然后转身朝她走来,默默的递到她的面前。 “喝吧,祛湿气用的。” 她本不想喝,可又不忍拒绝他的好意,所以还是双手接了过来。习惯性的将碗贴近鼻尖嗅了一嗅,她闻到了薏苡仁和白茯苓的气味,果然是祛湿佳品。 “我是怎么出宫的?圣上那边,不再需要我了?”才放下碗,她便迫切的问。 他看了看她,伸手将碗收了回来,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我用你身上的地脉给圣上配了药,他喝了以后,精神大好,我就趁机替你说情,将你带出来了。” 地脉?他从她身上搜出了地脉?怪不得,刚刚小翠说她去偷药材去了。想来现在宫内的人不会都以为,她为了给轩澈帝治病,苦求二皇子不得觐见,于是只能用偷的? 他把药碗重新放回桌上,转身又道:“以后,不要再为谁冒这样的险了。圣上的身体,不久之后,也还是会旧疾复发。” 这样类似的话,她是不是在谁那也曾听过? ——“那皇帝老儿的病,你以为你医术再高再神,就一定能够治愈?别做梦了!就算有了好转,也会在不久之后重新恶化。有人要他病,他就不能不病,你明白不?” 是南若寒!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又不明白了,既然夜洛尘知道轩澈帝的病是这个情况,那为什么,还要她去治呢? 她疑惑的看着他,刚想问,却听他忽然说了一句:“圣上给我赐婚了。” 嗯? 她愣了一下,这话题,转得是不是有些太快? 他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她,“你不问是谁?” 问?王爷被赐婚,对方必定是非富即贵、大家闺秀出身。 “那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在敷衍,可她好像看见他的脸突然红了。 是错觉吗?夜洛尘居然会当着她的面脸红? 而他静静的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听他声音低微的说了一句:“是你。这是圣上答应放你出宫的唯一条件。” 什么!? 听到这话,风千雪几乎从床上滚了下来。 ------题外话------ 咳咳,雪儿要被抢了~ ☆、第三十四章 身影相拥 这似乎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夜洛尘却说得如此认真,让风千雪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但,她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去主宰她的一生呢?她风千雪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任何人! 不,她不愿意! 想到这,她即刻掀被下床。 “千雪……”夜洛尘一直观察着她的面色,忽的叫住了她,“我虽然答应了圣上的条件,但那不过是个幌子。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是不会勉强你的。你要走,现在就可以走。” 真的?风千雪脚步突然顿住,回头看了看他。 淡蓝的锦袍下,俊秀的容颜略显微白。他是真的有在担心自己,可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转身就走。这样是不是有些无情无义?他一路帮了她很多,如若不是他,她或许也没有机会进入皇宫,没有机会进入二皇子的宫殿给自己解了爱草之毒。 可是,婚姻乃人生之大事,她若不爱他,她怎么可能留下和他共结连理?这是害了他! 想到这,她还是果断的把心一横。 “对不起……”她淡淡道了一句,开门走了。 风过留香,沁得夜洛尘鼻尖深深的触动,可那香味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他无法留住,只能让心隐隐作疼。 过道内,小翠似乎一直站在那里,见到风千雪开门后脚步匆忙的往门外奔去,几乎是立刻明白事情缘由,赶紧在后面死死跟着。 “风姑娘,您不能走!您知不知道要是您走了,明天圣上一道圣旨颁下,王爷可就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小翠连追带喊,眼眶也因为过于担心而略显微红。 欺君之罪,杀头? 风千雪脚步再次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不太相信后果会有如此严重。 小翠追了上来,喘着粗气,却还在说:“风姑娘,您知不知道,王爷为了找您,本来就已经冒犯二皇子了。后来圣上知道是您的药方子治好了他的病,而您又是大皇子引荐的,就欲把您赐给大皇子做妃,还是王爷一口咬定您和王爷已私订终身,圣上这才不顾大皇子的请求,将您转赐给王爷,所以王爷连大皇子都得罪了。如您执意要走,圣上一定会降罪于王爷,就算圣上不制裁,大皇子也会想尽办法对付王爷,您这样做真的是害了王爷啊!” 这中间,居然有这么曲折?风千雪真是忽略了大皇子的阴险狡诈!明明是夜洛尘将她引荐入宫,大皇子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要赏赐,大皇子也不该先邀头功!再说,她风千雪是个人,不是个物,凭什么,他轩澈帝要将她赐给谁就赐给谁? “风姑娘,我小翠在王府这么多年,从没见王爷对谁这么上心过,风姑娘您是第一个!想我们王爷这么优秀,在燕城可是多少名门闺秀的梦中情人,风姑娘,您就没动过心吗?”。? 动心? 风千雪的脑海忽然晃过一个身影,月白色的祥云锦袍,和那遮了大半张脸的银狐面具,以及那夜下舞剑的飒爽英姿。她在花丛中偷偷窥视,而他,却旁若无人的扬洒招式。她记下了他的每个举手投足的细节,这样,算不算是动心?可她又猛的摇了摇头,快速的断了这个念想。 “你家王爷是很好,是我配不上他。”除了这个理由,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那您就真要弃王爷而不顾了吗?”小翠总怀着一丝希望,但这个问题,确实难倒了她。 难道顺了轩澈帝的意嫁给夜洛尘,就不错了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可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夜洛尘免于刑罚? 唉,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他自己解决吧! 于是,她又狠下心走了。 “风姑娘!风姑娘……”小翠还在喊,可风千雪却已走出了门。 月牙高挂,群星如银河般点缀在漆黑的夜空,斑驳的树影映射在地面,零零碎碎,仿若繁花。风千雪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望去。那扇窗似乎也被树影覆盖,然而窗内,昏黄的灯光下,那倾长的身影依然站着,却微微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这样走,真的太残忍了?他无怨无悔的帮了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要替她揽下一切。再细细回想,就因为他对轩澈帝撒了谎,一口咬定他们的关系,她才得以离开宫中,不和大皇子扯上任何关系,甚至连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任何牵连了,他确实帮她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她真的能这么狠心丢下他不管吗? 她好矛盾! 而此时,就在风千雪刚刚躺过的房内,夜洛尘一直没有出来,昏黄的光线衬得他的面容很是疲惫,眉宇间,原本藏有的忧伤又更明显了。 小翠一直站在房外,想进又不敢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主子,只能垂头等待使唤。 忽然,仿佛一阵梅香飘过,视线中出现了一袭雪白长裙。 小翠猛的抬眸,眼角骤然笑了。 风千雪最终无法忽视自己的良心,再怎么样,既然人家帮了你,你不想真的以身相许,也要好好想办法来帮助人家。她终是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推开门,看见靠在窗边的孤寂身影,她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一起解决问题再走吧!” 他愣了半晌,眸中仿佛流星闪过,现出短暂又璀璨的光来。 她站在原地没敢走近,只静静看他有什么反应,还好,表现得还算平静。 微微松了口气,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才刚举起杯,还没来得及放到唇边,忽然身后一阵温暖,纤腰就被人的双手牢牢拥住。 她就这样被他带入怀中,紧紧的,他甚至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 陌生的男子气息包围着她,让她吓了一跳,想推开他,他却突然开口祈求:“让我抱一下吧,就抱一下。” 他的声线总是那么温柔,如溪边潺流的绢绢细水,如春风拂过的点点嫩叶,几乎让她无法忍心拒绝,只能选择站着不动。 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人,映在窗外便是一副浪漫景象。可此时晃动着的迷离树影,映照着随风扬起的雪青襟衣,在夜色中竟显得格外苍白。 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直到窗内两人的身影分开,他这才转身一跃而起,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题外话------ 没错,某人吃醋了! 你们很想看抢婚吗?如果不抢呢? ☆、第三十五章 夜间追逐(荐) 夜风萧萧,吹得窗棱吱呀作响。 风千雪这夜又犯失眠,于是干脆起身,推开窗子让自己被风吹得更加清醒。 忽然,空旷的街道像是传来“唰唰”的声音,她侧耳倾听,那感觉,就像有人正在舞剑。她又听了一阵,那声音仿佛由远及近,愈渐清晰。然后,仿佛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她,看到了他! 月白色的祥云锦袍,遮盖了大半张脸的银狐面具,以及夜色下,他挥舞长剑的飒爽英姿。每一举手,那剑如青蛇出袖,每一投足,那身若惊鸿穿柳,仿佛只要看着他,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还是那相同的招式,游龙穿步、白蛇吐信、羿射日落……随后,他将手中长剑举起直劈斜刺,然后挥动剑端反复颤动,最后身子往前一跃,弯腰向后左右挥剑…… 风千雪蓦地震惊,那后面的招式,不正是她的“浪迹天涯”、“花前月下”和“天女散花”? 他怎么懂的!? 顷刻间,她跃窗飞奔而出,也不顾自己因为入睡而略显散乱而零碎的长发,不顾自己未整理好而兜衣微露的外衫,她只想在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像是听见了悉悉索索奔来的脚步,他停了手中挥舞的动作,将长剑立在身后,静静的站了一会。 “二皇子!”她高喊着,像是怕他会突然走掉。 他只淡淡的侧了个脸,然后垫脚往前飞去。 啊!她难道打草惊蛇,又把他吓跑了?风千雪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直追。 于是,此刻燕城内的各大小屋顶上,便现了两道白色身影。你追我赶,上蹿下跳,猫追老鼠一般,动作敏捷利索。 他们就这样一直追着来到皇宫外面,就在风千雪觉得自己就要追上他的时候,却见他立在高墙回头又看她一眼。 晚风将他的月白锦袍吹得飘扬,那被风吹起的唯美褶皱,像花瓣一样朝一处绽放。他就这么站着,墨黑的秀发被两条落下的发带垂垂点缀,白袍在夜下仿佛散着微微银光,梦幻得宛若神祗降临。 待她走近,他唇角忽的扬起弧度,然后“扑哧”一声,他整个身子跳入墙内! 风千雪愣住,不由多想,紧跟着他一跃而入。 “谁?” 巡逻的官兵似乎发现了他们,举起长刀,步伐整齐的奔了过来。 他就站在原地不懂,却见他从腰间蓦地抽出一张令牌,朝打头的官兵立掌伸去。 “啊!是二皇子!”那人只看了一眼,即刻点头单膝跪下。紧接着,所有官兵全部跪下。 风千雪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到这个场景,自己都差点跪了下来。原来二皇子进宫不走正门,喜欢翻墙的? 他又回头看了看她,高冷的银狐面具下,一双闪着星光的眸子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她以为他终于要对她说些什么,却没想他又一个跃步,往宫廷深处直直飞去。 “二皇子!”她急忙叫,也不管那些官兵是否还认得她,即刻奋起直追。 可他脚步极快,月白的锦袍时近时远,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抓住。眼看他进了御花园,风千雪更是头疼。那里假山嶙峋,树木阴郁,如要追得上他,只能拼眼力了。 于是,她缓了步子,仔细盯着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就在他走到一处假山的时候,猛地纵身一跃,终于顺利的挡在他的面前。 “得罪了,皇子殿下!”她双手抱拳,恭敬的给他做了个揖,却在抬头时,忽的出手往他面具一伸…… 他“哗”的一下,居然躲开了!然后,他身子往旁一侧,脚步一划,瞬间就变成了他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吓了一跳,背靠在假山凸起的岩石上,感觉有些微疼。她以为他又要跑了,却没想,他袖子一挥,他月白的锦袍居然在领口处松了下来,露出好大一片洁白胸膛,看得风千雪呼吸一滞,差点就闭上了眼睛。 此时,只见银狐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向上一弯,优美的弧度仿佛在嘲笑着她如少女一般的羞涩,而他的身子,却渐渐的向她靠近…… 她愣在那,根本没想要做出什么反应,只呆滞的看他接下的动作。而他那带着紫荆气息的淡淡香味,如魔爪般环绕着她,让她忽有想靠他更近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突听“啊”的一声惊呼,像是他们的存在惊动了旁人。风千雪急忙转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些官兵…… 夜巡的官兵看到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行完礼就匆匆走了。 这像什么话?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事呢! 风千雪突然变得尴尬起来,而她面前的人,唇角的弧度变得愈加大了。然后,他一个转身,趁她还没回神的时候又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怎么也寻不到了。 “啊,二皇子!”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在吓唬她吗? 可她呢!明明追上了人家,却头脑一空,白白浪费了和他交谈的机会! 不,她还不能这样放弃,既然都已入宫,她就再去趟他的永和殿,她相信他此时一定会在那里!这么想着,她刚要行动,突然身后阵阵急促脚步,仿佛有一大群官兵往这边来了。 不行,她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明天关于她的消息又会传遍整个皇宫,她不能刚刚摆脱这里就又自动送上门来。匆忙间,她只能放弃今夜的追逐,脚尖一跃往宫墙外的方向逃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回到王府,她庆幸自己没有吵醒别人,就连她之前打开的窗户,还在肆无忌惮的敞着。她关窗上床,稳了心绪。 许是因为刚刚太累,这一次,她闭上眼,很快就入了梦乡。 可是梦里,她又再次见到了那个翩翩扬扬的月白身影,她是那么的拼命追逐,而他一逃再逃,害她怎么也追不上他。 好累,这感觉,突然好累…… 翌日,她还没全醒,就听到有人在摇着自己。 “风姑娘,风姑娘……这下完了,哎呀,究竟是撞了什么邪呢?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许久才发现摇她的人是王府的小翠丫头。 “什么事?”她揉了揉眼,梦中追逐的场面还在眼前晃了一下。 “今天王爷上朝的时候,圣上刚提到您和王爷的婚事,就听见有人说……”小翠的脸色不是太好。 “说什么?”她疑惑。 “说您和二皇子也有一腿,甚至还有传言,说昨夜有人看见您和二皇子在御花园里,偷……偷……” “偷情?”风千雪猛地惊醒。 小翠面露难色,却承认的点了点头。 ------题外话------ 哈哈,故意制造绯闻,这招是不是很绝?以后更文的时间基本会定在上午到中午的时段。大家要记得看文哦!昨天该搞个有奖竞猜的,哎,忘了……以后感会不定时二更,咳咳,主要看推荐。亲们你们热情的话,我也会偷偷二更的哈~ ☆、第三十六章 暗夜袭吻 皇宫内,众臣还在议事殿内商量国事,夜洛尘就已经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湖边凉亭,垂头观察湖里游着的鱼儿。 或许因为他的身影被树干和亭柱挡着,因此,路过的宫女们都没有注意他的存在。 “哎,真想不到啊,原来那个女神医风姑娘,居然会和二皇子有染!看不出那么不食烟火的一个人,也会做如此低俗的事情来。” “我还听说,是她追着二皇子不放的,早早我就听昨晚巡夜的官兵在议论了,你们说,她是不是见嫁不得大皇子,所以才要攀附二皇子?” “可惜人家夜王爷那么优秀,要是我,能嫁给夜王爷,我就谢天谢地了!她却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情!哎……” “但没想到她也那么厉害,居然找的上二皇子!” “你们不知道,她还在宫内的时候,每天都去二皇子的永和殿候着呢!不懂的人还真以为她去求药,原来是……” 她们边说边走远了,可这些话,都被夜洛尘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四周又恢复初始的宁静,一片枯叶从附近的树木上飘了下来,旋转着来到他的身侧,又渐渐往湖面落去。不知哪来的燕子,叽叽喳喳的从远处飞了过来,本想栖息在他身后的凉亭,可是,又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方向。 他不知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面色却变得愈加苍白,就连袖下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指间的关节处,时不时发着“磕磕”的声音。 议事的大臣终于从殿内出来,悉悉索索的交流声再次打破了周围的宁静,而他们也同样没有注意站在凉亭柱后的某个男人,三三两两的往别处走了。 一直等到那些大臣全部走完,夜洛尘终于转身,踱步往殿内走去。 大病初愈的轩澈帝,难得的上了次朝,好不容易听完政事,刚想小憩,却又被打扰。他抬了龙眸,看到是夜洛尘,目光微微一暗,便将旁边的太监宫女都挥了出去。 “尘儿还有何事要奏?” 这个夜洛尘,是轩澈帝妹妹的儿子,轩澈帝自小就看他和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大,自然在没有群臣的时候,对他也格外亲近一些。而刚刚群臣议事时不见他人,议事过后他才出现,那就一定是私事。 果不其然,只见夜洛尘单膝跪下,微微颔首以示请求:“望陛下成全,让微臣早日完婚。” 轩澈帝眉头拧了一拧。 首先,他这个外甥平时虽然不喜说话,但旁若无人的时候,他也会叫自己一声“舅舅”,可现在,他叫的却是“陛下”。这关系似乎不亲了。 再有,他自称“微臣”,而不是随着自己称呼他的小名“尘儿”,或是“外甥”。这关系又不亲了。 最后,他突然来了一句“完婚”,那可真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而他这样以君臣之礼相待,可见,这还真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不是玩笑! “尘儿,朕从小看你长大,也没见你求过什么,可你这次居然两次为她来求,你是真心要与她结合?” 夜洛尘点头。 “哼!可朕看她水性杨花,还去勾引朕的睿儿,这样的女人,你还是当妾纳了吧!朕会给你从王孙贵族中选个更好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外甥,轩澈帝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儿。他倒是宁愿把这绿帽往头上戴! “臣不纳妾!臣只娶她!”夜洛尘一口否决,语气铿锵,让人听了毫无商讨之地。 轩澈帝一个气紧,眉毛顿时拧了个死结。这夜洛尘,怎么说也是个皇室旁系血统,他不怕丢脸,可他轩澈帝好歹也要个脸啊! 于是,他指着夜洛尘,“你你你”说了三次,再一掌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吓坏了在外候着的太监总管,可没有圣上宣召,他也不能随意进去,只能提心吊胆的在外继续等着。 然夜洛尘这时却面不改色,仿佛下了必死的决心,执意求着。 “请陛下许可!” 轩澈帝的脸此时已是愈变愈黑,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之间竟气得说不出话来。夜洛尘发觉不妙,猛一抬头,即刻变了面色。 “陛下!陛下!”于是乎,他匆忙奔了上去。外面候着的太监似乎也听出不妥,不等叫唤便急匆匆闯了进来…… …… 风千雪一直在王府里等着夜洛尘,可直到日落西山,也没听到他车辕的蹄声。 她不敢在这时冒然进入皇宫,更不敢去找昨夜和她追逐的那个始作俑者,她最害怕就是把事情越弄越糟,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昨晚她就不该那么冲动的朝他追去! 但话又说了回来,今天出的这个绯闻,对她来讲,说不定是个转机呢? 轩澈帝如果爱面子的话,一定不会同意她和夜洛尘的这段姻缘,那么赐婚就会告吹!只要能让这婚事告吹,就是牺牲她的名声,她也一定在所不辞! 千万种想法在她脑中转了又转,只希望他快点回来和她商量,可左等右等,怎么还是不见踪影? “风姑娘,先吃饭吧,王爷经常在皇宫里忙得很晚才回。相信这事情,他定会想出办法替你解决。一定会还你清白的!我就不知道那些人了,怎么会说姑娘您昨夜去幽会了呢?明明在我们王府里睡得好好的!”小翠忿忿的磨叽着,将厨房做好的菜端了过来。 风千雪突然觉得心虚,低着头默默用膳,也没有给自己说出任何辩解。 时间又过得飞快,感觉仿佛又回到她刚到王府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坐在厅内,等他等到夜都深了。 忽然,门口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她眼睛一亮,即刻从椅上站了起来。 房门推开,一身淡蓝长袍的夜洛尘果然走了进来,可他神情疲惫,双目无神,身上似乎还散发着浓浓酒气,她一看到他,便不忍心再问今天的事。 “你还没睡?”他似乎也没有想过她会等他。 她点点头,替他接过脱下的防风披肩。可手刚碰到毛领,他一把就将她扯了过来,拥入怀中。 风千雪慌了一阵,想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千雪,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他从来没有那么卑微的对一个人说话,面对她的时候,他永远只说一个“我”字,而不是自称“本王”。 她心跳乱了,怎么会这样子的?他醉糊涂了? 他没有听见她的回应,忽然就放松了她,低头,凝视着她那双充满疑惑的目光,和那微微开启的娇艳红唇,脑子“轰”的一声,俯首就要吻下。 她差一点就没有避开,他扑吻落空,印到了她的额上,却也让他身子为之一震! 那触觉,竟是比想象的还要美好…… 她用力的将他推开,“你喝醉了,洛尘。刚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让小翠扶你回去。小翠!” 她嚷嚷着,将他推给丫鬟,然后快步走回房内,关上了门。 原以为尴尬的事到此就能草草结束,可突然眼前仿佛一道黑影重重压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沉重又火辣的吻便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还带着淡淡的,紫荆香味…… ------题外话------ 最后出现的那个偷袭狂魔,你们知道是谁了吧?亲们,每天要记得来看文哦! 推荐好友十一娘的文《本妃不上钩王爷先挂号》 他是西辰国八王爷元弘,太后视如已出,皇帝视如亲弟,相貌英俊,肤嫩如婴儿,美艳,闲懒,腹黑,人送外号:八闲王。 今日他堂堂八王爷,竟然被人下药,还送进了她的床,后果很严重…… 可后果竟然是这样的,他被那个黑心黑肺的唐大小姐迷了心智,从此把黑心当良药…… …… 她是西辰国威远候府嫡大小姐唐千华,无才无貌,天生命相犯克,克母克弟克夫。 今日一睁眼,她的床上竟然多了个美人,还是个公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看美人容貌,就被外面一阵脚步声吵醒,眨间眼姨娘们准备捉奸在床,将她一网打尽,她冷眸一挑,红唇一勾,今日倒要好好会会众位! ☆、第三十七章 他的身份(必看) 沁人的气息,熟悉的香味,她差点以为,是二皇子来了! 可不对,还有一个人身上和他有一样的味道,是南若寒! 她试图推拒,可他却一把捁住她的纤腰,往后一退便将她顺上了床,唇却还缠着她不肯放开。 一开始,他就像一只掠夺猎物的恶狼,狠狠的撕扯已经吃到嘴边的嫩肉,痛得她心底不断哀嚎。再后来,他动作愈来愈缓,像小鹿在池边悠闲的吸允清泉,又像溪流慢慢的流入湖畔,而她,仿佛是一块跌落在火焰的寒冰,因为高温而不断融化。 她不知何时止了挣扎,而他的呼吸也变得愈加沉重,手也不自觉的从腰间往上移动,缓缓的,缓缓的爬上她的后颈,指间轻柔的插入她的发中,在发根和耳后来回的摩挲。 “你确定要嫁?”低哑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可他唇瓣却还紧贴着她。 她心突的一跳,将头歪向一侧,可他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试图阻止她转过头去。 “真要嫁?”他再问了一次,气息尽数吐到她的口中。 黑暗逐渐被夜色取代,虽然房内没有亮灯,但她依然能清晰的看见他瞳眸中慌乱的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只蝼蚁,在雾中毫无方向的挣扎。她依然想将目光转移,不去触碰他的视线,可无论她怎么去分散注意,总能感到他如火烧一般的看她,皮肤也跟着一阵阵热。 “不嫁……”她好不容易,才决定吐出这两个字,只求他能将她放开。 他果然松了口气,捁她的力道顿然减了。 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一把将他推开,顺势溜下了床,再到桌边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快速饮下。 他也起身,将衣物稍稍理了一理,然后闲散的将背靠在床边,目光却还在她身上停留。 几口水下肚,她心里的慌乱也逐渐平复,于是借着夜光观察着他。四目相对,雪青的长袍散发着微微荧光,头顶两条银白发带笔直的垂落,仿佛带着一丝仙气,不说话的时候,感觉是那么高不可攀。而他面朝着她,却被床帘的阴影挡住面庞,这感觉…… 好像!好像! 这感觉真的好像! 像是发觉了她的异样,他忽的往后一退,半个身子遮了进去。 “若寒,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她突然问,“你和二皇子,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她忍不住再次质疑,如果他现在说他就是二皇子,她或许真的相信! 可问题是,他的同胞弟弟又怎么解释? 然而面对她的提问,他却突然走下了床,缓步来到窗前,迎着月光向外眺去。 风千雪一直注视着他,说实话,他真是她见过的长得最美的男子,比宫中人说号称天下第一美男的七王爷夜洛尘都还要俊秀几分,无论从轮廓还是形体,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完美得没有一丝缺憾。而他也懂得极多,虽然看似玩世不恭,观察力却是极强。可比起久居宫中的皇子而言,他更像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终日百无聊赖,闲来无事便四处游荡。 她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许久之后,他也终于传来声音。 “我的师傅,也是玉峰山的太悟真人。” 他师傅?她惊了一阵,太悟真人不是二皇子的师傅吗?那他…… “所以你和二皇子,是同门师兄弟?”这个答案,她似乎有些始料不及。 “就当是吧!”他并不否认,却又不像在承认。 她脑中忽然闪过众多零星碎片,他的同胞弟弟,他的水晶棺材,还有他对地宫的熟悉程度…… “那你一早就知道你弟弟的毒,和二皇子根本没有关系?” 他又沉默。 “那你为什么要一路陪我过来?”他难道没有其他目的? 他淡笑,看她一眼,“不就是顺路,我来燕城确实有事。” 怪不得,来到这后她总是很少见他。 “那,你也会舞剑?”可她从没见他握过剑。 他摇头,“不会。” 他居然说他不会?他不是剑圣太悟真人的徒弟么!? 她还想再问,他却突然长腿一跨,就这样跨上窗棱,一副就要出去的样子。 “雪儿,跟我走吧!我们趁夜离开这里,去白皑山将你大师姐扛来怎样?”他说着便朝她伸出了手,雪青的锦袍被月光照得更是明亮,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雪衣,照耀着,有些微微的刺眼。 她差点就被他迷惑,可她现在还不能走。她还不能抛下王府里的那个男人,除非确定他真的没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决定,他忽然笑了,性感的薄唇弯出了好看的弧度,皓齿微露,实在迷人。 “你真的有点人性了,也会心软,也会考虑别人。”他无厘头的冒了一句,然后翻身往窗外一跃,笔直的落在地面。 她不明白他话中究竟是何意思,就好像,他很久以前就认识她,可她却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过他这个人。 “可如果你今夜不走,以后想走估计会有一些困难。怎么,你难道不想离开皇宫?”他提醒的又问了一句。 她更是奇怪的看他,他言语中仿若带着什么暗示,但她真的不能现在离开。 见她迟迟不答,他貌似懂了。 “那我等你,不过记住你的话,别嫁给他!”说罢,他抬脚往空旷的街道缓缓走去,不再回头。 深夜的燕城总是显得格外安静,好几天没有下雪,冬天也就这么过了。南若寒独自一人走在暗黑的市井小巷,突然,从屋顶上疾疾落下一名男子,不偏不倚,正挡在他的面前。 “殿下。”那人恭敬的朝他做了个揖。 南若寒停了下来,脸色蓦地变得深沉,“无痕,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有头绪,不过证据不足。” 他点了点头,“继续吧!” “是。”那人又做了个揖。 南若寒又继续走着,前方,一辆通体降黑的马车停在那里,车门旁,一团烧得妖娆的火焰形烙金印在夜色下依然格外耀眼,那是皇室独有的标志,也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南若寒刚一走近,刚刚跳下的那人便替他开了车门。 “殿下……”他又开口,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南若寒坐了进去。 “属下有一事想不明白。”他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今天实在憋不住了。 “嗯?”南若寒一进去就懒懒的靠在座上,腰带也顺手松开。 “您为什么一直不让风姑娘知道您的身份?这样,她定会同意跟您走的。” 南若寒俊眸一抬,冷冷的瞥他一眼,“莫无痕,是不是嫌本殿下吩咐你办的事情太容易了,所以也想来插手本殿下的感情问题?” “属下不敢……”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见他犯难,南若寒“呵呵”笑了一下,转身就换了一件月白锦袍,然后慵懒的躺在了马车宽敞的位上。 “走吧,无痕,我们回宫。” “是!”说罢,那人轻快的跳上马车,马鞭一扬,不一会,降黑马车就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题外话------ 这个章节出现以后,南若寒的身份也总算不再遮遮掩掩了,自然我们雪儿还是不能知道的。至于她要在什么时候知道,嗯……容我以后想想吧…… 加了“必看”这两个字,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应该看了这章。下次如果还有人问“若寒是二皇子嘛”那就该打屁屁咯~很多亲都好聪明提前猜到了是不是?今天总算给了你们放心的答案。女人的直觉呀,就是这么准的!你们个个都是祖国的好花朵好栋梁啊有木有! 今天的若寒是不是很man啊,他也有正经的时候嘛。 对了,貌似感最近都能准时九点更新,亲们记得每天看文哦~么么~ 现在感基本把每章节的字数都增加了,如果一章节字数不够两千的话,那天估计是会有二更的。 ☆、第三十八章 抓她回宫 这天清晨,仿佛是一夜未睡,风千雪醒得特早。窗外正飘着细雨,丝丝绵绵,阴阴郁郁,这似乎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湿漉的地面倒映着来往的路人身影,行驶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吆喝声,叫卖声,隐隐从市井传来。好像这一场春雨,并没有浇灭人们对生活的热情。 风千雪关了窗户,换好衣裳正欲出门,却在门才开一道小缝的时候,瞥见了外面站着的一抹清蓝。 夜洛尘仿佛在她屋外侯了许久,背对着她,双肩有些微微湿润。靛蓝的发带从额顶垂下,双手交叠握在身后,腰背挺直,如松柏站立。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抱着她,借着酒气说他想娶她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的那一抹如水温柔,并不是假的。想到这,她又觉尴尬起来。手抓着门柄,久久不敢推开。 “千雪。” 他像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侧脸转身,轻轻唤她。 她特不自然的推开了门,随手拨了拨自己落在耳边的长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也起得那么早?” 他点了点头,目光深沉的看她。 她总觉得该说些什么来化解此时凝重的气氛,可脑袋却在这刻变得一片空白。于是唯有低头望地,无言以对。 夜洛尘看了一会,刚要开口,忽然有家仆从厅堂奔了过来。 “王爷、王爷……”那家仆喊得很急,看脸色,像是来了什么麻烦。 夜洛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转脸过去看他,目光似有些许的责怪。 “王爷,不好,衙门的人来了,还带了好多御林军,那感觉,那感觉是来抓人的呀!”那家仆边跑边说,额前甚至急出冷汗。 风千雪面色一变,难道是……她转头看了看夜洛尘,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天才刚亮就来抓人,像是担心有人会跑似的。 可她还来不及多想,夜洛尘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我在,别怕。” 别怕?难道,那些人来抓的是她? 还在想着,果然前方传来动静,急促的脚步,托着沉重尖锐的兵器,正齐齐向他们跑来。不一会,整个院落和廊道,都被全副武装的御林军而占满。 刚刚报信的家仆见到如此仗势,忽的吓软了腿,战战兢兢的用手扶着廊边挺立的柱子,面色比纸还要苍白。想来他在七王爷府待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如此多的御林军吧? 这敢情是和朝廷杠上的节奏啊! 风千雪还在揣测,就发觉夜洛尘抓着她的手腕也愈加用力。 “来人,将风千雪那妖女拿下!” 此时,一声厉喝从人群中震震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身金箔勾边的枣红缎袍从厅堂正中的位置闪了出来,头顶着黑玉发冠,两缕墨色的长发从冠檐垂直耳侧,面容俊逸却冷酷残暴得像个阎王,那不正是大皇子南炎熙吗? 风千雪拳头握了一握,眼神警惕的盯着前方,这厮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得不到自己,就想毁了自己!而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冲了进来,不顾七王爷夜洛尘的颜面,想来,两人关系定是翻了! 那些御林军一听命令,为首的两人即刻上前朝她冲来,可她还没出手,就见夜洛尘忽的往上一跃,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她上了屋顶,这是要反抗的节奏么? “夜洛尘!这是我父皇的命令!你若不把她交给我们,就是抗旨!到时候,别怪本殿下不念你我兄弟情分!”南炎熙高举着手,厉声警告。 然夜洛尘身形笔直的立在上面,翩翩的风将他清蓝的衣袍吹得老高,头发微微凌乱,可他面容却仍是镇定。 “千雪,你暂时离开王府,往城外走回白皑山吧。如果出不了城,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千万不要让兵卒抓到你。这里,就交给我来应付。”他对她如是说,字里行间,却像是掺了丝丝歉意。 他似乎有些后悔把她带入宫中,明明知道……总会惹来一些麻烦。但如果不这样,他和她,又如何交集?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她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说轩澈帝要给她和他赐婚,她不是还没当面拒绝吗?还是她和二皇子的绯闻被什么人添油加醋,所以惹怒众臣,将她当做娼妇收押? “是圣上的病情再次恶化,于是被人利用,来陷害你了。” 风千雪明白的点头,这就怪不得了! 原本轩澈帝这病就不是自然生成,她去治好了他,那背后的人自然是要对付她的!只是当初她就算想到这点,也无法拒绝这个请求。毕竟,这是让她进宫最佳的借口,这完全是为了找机会去见二皇子啊! 蓦地,她又想起昨夜南若寒临走前那番奇奇怪怪的话语,她听出了暗示,却没想真就在此刻应验! 她,这次要逃离皇宫,逃离燕城,确实是遇到麻烦了! 此时再往下面看去,一排排整齐的御林军居然从身后掏出弓箭,正对准他们,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风千雪面色青了一阵,这事情真严重到,要置他们于死地么? “夜王爷,本殿下可不想伤你,你还是配合我们把这妖女交出,这样,本殿下还会在父皇面前,替你说一个情!然而这妖女,假借名声来到皇宫陷害父皇,还去勾引你和二弟,就连本殿下也差点被她迷惑,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啊!” 风千雪听后粉拳紧握,如不是看在他是皇族长子的份上,她那独门暗器“冰魄神叶”早就飞去伺候了他! 然夜洛尘不过轻轻一笑,对他的威胁似乎并不在意,然后往后朝她推了一推,示意她可以趁机离开。 “千雪,快走!”夜洛尘又催了一次。 她摇了摇头,她不走。 她为何要怕?那些什么御林军的,仗势虽大,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算她被他们抓了,他们又能将她怎样?其罪当诛?可笑! 她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本事,能把她诛了! 既然已经深陷泥潭,不如她就看它一看,这泥潭之水究竟多深! 想罢,她傲然往他前方迈去,不顾他的惊诧阻拦,轻身一跃落入院中,站立在即将凋零的梅花丛中。雪白衣裳因为起落而翩翩飘起,而她轻粉施黛,映在圣洁的梅花残枝之间,这样一落,竟透着些许不染红尘的仙逸。 众人微微愣了一会,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不该上前抓她。就连南炎熙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神恍了一会。 “我和你们回去,但就一个条件,不要碰我!我自会跟你们走。”说完,她一甩披帛,弹出的内力竟将离她最近的兵器一一震开。 众人又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南炎熙,似在等待他的旨意。 南炎熙唇角微微上扬,甩了下手,其余众人即将兵器全部收回。 “好,那就请风姑娘随本殿下回宫,到天牢里等候发落吧!” ------题外话------ 回宫又有好戏看啦!嘎嘎~ 今天周五咯,大家周末愉快~ ☆、第三十九章 误打误撞 冰冷的四壁,微微潮湿的地面,干枯的稻草,这,就构成了一座牢房。 风千雪一个人坐在里面,蜷着双腿,不知为何,来到这里就开始犯困了。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么? 也不知坐了多久,迷糊中,她仿若听见有人的脚步,微微睁开双眼,来的竟是一个红衣太监,身后,还跟着两个狱卒。 “风姑娘,随老奴来吧,陛下要见您!”那太监刚说完,牢房的门就开了。 两名狱卒朝她走近,刚要拉她,就被她用披帛弹开。 “我自己会走!”她很抗拒他们碰她,感觉那些摸过无数囚犯的手会弄脏自己。 那太监见状,和那两名狱卒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退到了牢房门外,乖乖的等她出来。 风千雪拉了拉裙角,试图拍干沾染在身上的尘土,斜了他们一眼,这才缓步走出牢笼。原以为从这天牢走到轩澈帝的翔龙殿需要好长的一段路程,却没想,一个红木做的轿子居然就停在下面。 “风姑娘,请上轿。”那太监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真是客气,这都是轩澈帝审问犯人的礼节吗?风千雪虽有狐疑,可还是坐上了轿。 新木的香味,轿厢干净宽敞,仿佛不曾有人坐过。而且,这轿子没有窗户,轿门一关,就成了一个幽闭的空间。 是谁设计这样的轿子?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不要真的发生什么才好。 轿子很快就被抬起,坐这样的轿子,和马车有所不同的是它是依靠人力移动,所以她总感觉比马车颠簸。而抬轿的那些个人,似乎在有意加快速度,可力道却与常人极为不同,就像是……习武的人在抬这轿子。风千雪突然一个警觉,不安的预感愈渐强烈,于是试图推动轿门。 怎么不开?她先是一愣。 是被人从外面扣上了? 不好!这一定有问题! 想罢,她双手抓紧披帛,正要将轿顶撞开。却只听得“咔嚓”一声,似是木条断裂的巨响,一把长剑顷刻从头顶猛然刺下,泛光的剑锋“唰”的从她鼻尖前端划过,差一点点,就要与她肌肤相亲! 这果然是个圈套! 她即刻运功,双掌朝左右展开一推,“轰”的又是一声巨响,木轿散裂,一道白影从轿内攸地飞出。 “不好!她跑了!”有人在喊,紧接着便是追逐的脚步。 风千雪来不及回头,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她只知道,那些人此刻想要杀她! 庭院深深,皇宫里除了宫殿就是园林,长廊千回路转,有时甚至望不到尽头。风千雪一路逃窜,可无论她多么努力,总感觉身后的脚步依然紧紧跟随。想不到,追杀她的人竟是如此高手! 不一会,她又跃过一片竹林,就在要转弯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远处笔直的石路上,泊着一辆格外醒目的降黑马车。而在马车前后,还簇拥着一群太监宫女,个个整齐的排列左右,像是随时等候人的差遣。 风千雪看这马车很是眼熟,但也来不及细想,便如风吹一般的钻了进去…… “啊——”几乎要瞌睡的宫女们险些叫了起来,刚一道白影貌似闪过,可怎么眨眼又不见了? “你们见到什么?” “什么?” “进车里去了?” “可是……” 马车安静得没有任何动静,众人疑惑的回头看向阻挡车内视线的门帘,却没人敢主动上前掀开。 “眼花吗?” “是阵风吧?” 里面的人都没见异常,外面的人也只能把满腹的疑问憋入腹中。 而马车内,风千雪因为入得太急,也没看清里面所坐究竟何人,就先用手掌将其捂住。等她确定了外面的人不会将帘子掀开,她这才缓缓转头去看,不想差点吓了一跳! 高冷的银狐面具,眼部的地方露出的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黝黑瞳眸,他看着她,那目光平静而不带着任何波澜,就像是在幽深古刹内偶然出现的一口清泉古井,纯净却不能一眼望穿。 她瞪大了眼,脑袋仿若被雷劈中,捂着他唇部的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他……他不就是二皇子吗? 她居然闯进他马车来了! 而且还…… 她瞬间不知该不该收回这手,尴尬中,她竟不知现在该是做何反应,作揖?求饶?还是直接拿他当人质算了? 正慌乱间,外面突然传来动静,听脚步,许是刚刚追她的人。 “咦,是二皇子的马车。”那太监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过一会,就已经来到他们近处,“奴家……叩见二殿下!” 风千雪深深吸了口气,她此时的手还捂着他的唇呢,如果这时候放下,会不会…… 她斜斜瞄了过去,面色不自然的看着眼前端坐的男人。只见他双眸微微一弯,伸手竟拿下了她的柔夷。 她心中扑腾一跳,那触觉本是冰冷袭人,却为何,皮肤相碰的地方,在微微发烫? “平身吧!”暗哑的声音从银狐面具下传了出来,她质疑的看了看他,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低沉磨耳,听着感觉极不自然。 “奴家……”那太监似在试探,“奴家有一事想问殿下,不知殿下有没有看到一白衣女子从这经过?哦,就是前段时间替陛下治病的风姑娘。” 风千雪一听,即刻转头又盯着他。 “你该知道本殿下的习惯,但凡打扰本殿下小憩的人,格、杀、勿、论!” 冷冷的话语,就如同他所戴的那副银狐面具,面对谁都没有任何的表情,而那句“格杀勿论”,也听出了他向来的手段甚是毒辣,如有人来犯,必是不会活着出去。 想到这,风千雪的身子不由一震,对他也不得不提起戒心。 “是、是……奴家这就告辞!”那太监也听出了他言语中隐藏的不悦,不敢在此多做停留,甩一甩手,便带着人马哧溜的走了。 风千雪终于如释重负,静坐着待他们的脚步逐渐走远,这才将帘子撩开一角,目光往前方直直望去。红色的外衫就是刚刚那个领头太监,而黑色的,怎么看都像是锦衣卫特有的衣袍。 居然出动了锦衣卫杀她?在这皇宫里,除了轩澈帝,还有谁能调动?她脸色又是一阵阴郁。 “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突地,那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差点就忘了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可那声音听着虽然不太舒服,却又让她在此刻极为兴奋。 这是多大的一个便宜?她今天可算是因祸得福,不用去追,就直接和二皇子撞个正着! 她该趁着机会尽快询问关于大师姐解毒的事情,还有,她那套剑法,他又是如何知晓的?还有……仿佛有好多的问题在脑中徘徊,却一时半会,嘴巴里吐不出一句话来! ------题外话------ 哈哈,他们的交集要越来越深了。大家记得每天都要来看文哦,感感爱你们~ ☆、第四十章 浴室春光 翔龙殿,轩澈帝半躺在榻上,自旧疾复发以来,他就只能在殿内和群臣商量国事。如今迦兰国正大举进攻南陵边境,而主持这场战役的,竟是迦兰的新任太子花天佑。 据闻,这花天佑自上任以来就一直策划对邻国发兵,是有一统天下之意。但没想他们第一个进攻的就是南陵国。 “哼,迦兰那些蛮子竟有如此能耐,居然和皓月关的兵将们对抗数月也不撤军!皓月关可是我们第一大关,这要是受不住,燕城也就危险了!”丞相李广路频频摇头。 “陛下,微臣还是觉得,必须加派一名猛将击退他们!”太尉薛凡进向来坚持己见。 “微臣也这么认为,敌方如此狡猾奸诈,每次进攻都肆意放毒,此举伤我将士众多,如再不加派人手,恐怕……”御史潘仁可连声附和。 “屁话!我国边防实力甚强,就是区区一个毒药,能伤我将士几何?他放我将士一毒,我们也会以毒还毒!”尚书邱连成一听急忙吐沫。 “哼,以毒还毒,治疗伤者尚还忙不过来!”薛凡进哼了一声。 “话不能那么讲……”潘仁可再次反驳。 群臣争执不休,轩澈帝突然“啪”的一击床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四人忽的静了下来,面色沉沉的看着床上那九五至尊之人。 轩澈帝目光犀利的将他们一一扫过,这四名重臣,自他继位以来,一直辅佐至今,但他们年纪也渐渐大了,他有时不得不想,某日他们五人全部薨天,那下一任的南陵皇帝,身边可有如此重臣? 是啊,下一任,下一任究竟是谁? 诡计多端、阳奉阴违的南炎熙,还是聪慧机敏,却体弱多病的南炎睿? “你们说,朕应该派谁上阵?熙儿?”他试探的问。 四人皆静,良久,却听丞相李广路说了一句:“大皇子做事果断,有勇有谋,可值得前去。” “可二皇子久病甚少上朝,若是大皇子前去,丞相是要二皇子以后每日拖着病体临政?”第一个投反对票的是尚书邱连成。 “那派二皇子去?邱尚书这可有点借刀杀人的嫌疑。” “借刀杀人?二皇子不过是前去助阵,又不用他亲自杀敌,何以借刀?” 两人锋芒愈加尖锐,轩澈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也是纠结不断。南炎熙傲气太重,唯恐轻敌,南炎睿思虑颇深,但身体却……这战场可非普通军演,如有不测,可是致命的…… 而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一青衣太监冲了进来,看神色,像是有什么急事,慌张得连帽子都要掉了。 “陛下,天牢内的风姑娘不见了!” “什么!?”在座五人皆是震惊,南陵天牢无比坚固,即使是神仙也难以逃脱,怎可能一个女子就…… 轩澈帝脸色一黑,胸口再次起伏不平,粗气直喘:“即刻加派人手四处搜寻!抓到之后带来见朕!” “是!” 那太监退了下去,轩澈帝将身子向后靠了又靠,拿起茶几上的热茶饮了几口。没想这妖女也能有如此能耐,身陷大牢也还能逃脱。这究竟是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人助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目光微微发亮。 “卿家们,朕觉得,让七王爷带兵前去,如何?” 七王爷?向来医术超群,又熟读百书,处事冷静的七王爷夜洛尘?可是这七王爷从未带兵上场打过仗,而如今又听说为了那在天牢里的妖女…… 众人恍悟,低头,各有所思。 是夜,皇宫内各处都挤满了士兵。火把燃起,像是召开什么重大集会。 “找到没?”领头的公公正询问着其中的一个下属。 “报告,没有!” “继续找!”公公横眉一竖,脸绿了。 “报——”又有人来报。 “怎样?” “没有!” 又是失望! “一群废物!不过一个姑娘而已,你们找了一天,居然什么都没有找到!”公公气得踢了来人一脚。 众人悚,默默垂头不敢作声。 忽然,人群里有个声音在喊:“公公,除了陛下的翔龙殿,宫内所有的殿府属下们都搜过了,就差……” “差什么?” “二皇子的永和殿!” “霍霍”的抽吸声在四处响起,议论声也开始不绝于耳,似在探讨该不该搜。 “你们谁去?”那公公开始提问。 众人寂静。他们皆归附于大皇子旗下,鲜少有人主动去触犯宫内那不成文的禁忌。 “一群废物!”那公公见状,又是一声怒吼,随后即刻带兵调头,浩浩荡荡的往永和殿直奔去了。 今夜的风刮得有些许凛冽,永和殿外,摇晃的小树被吹弯了腰。而在树的四周,忠诚的侍卫一直站得笔挺,犹如一道坚固的墙,不容有人前来打扰。 这是轩澈帝特别安排给二皇子看守的重兵,在这深宫大院,也仅有永和殿能享有如此待遇,由此可见,他对这个儿子的疼爱,绝对高于长子之上。 “恳请铃兰姑娘给二皇子通传一声,我们就进去搜一搜人,没见就走。这逃犯很是狡猾,如果躲到了二皇子这殿来,老奴担心二皇子会受到惊吓,这伤了身子可不好啊!” 那被唤作“铃兰”的宫女看着公公带了那么多士兵前来压阵,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只不过,殿内的主人早就对她有所吩咐,否则,她必定是不会让他们轻易进的。 “那就麻烦甄公公了,里面请吧!”她给他们让出了道。 没想一切能有这么顺利,那公公心中不由质疑,但还是朝他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入内。 厅房雀宇,亭台楼阁,园中小巷,凡能找的,没有一处落下。可就在他们兴致索然,觉得又会无功而返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某处高喊:“这里!” 所有人都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奔了过去,那似是二皇子用来沐浴的房间,飘起的雾水几乎迷住人们的视野。就在那白茫的缝隙之间,人们仿佛看到一个半露春光的秀挺男子,戴着一副冰冷的银狐面具,正面朝下的斜躺在充满药液的大浴池内。而此时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正蹲下身来替他搓背的,便是他们掀了皇宫也没着落的女逃犯——风千雪! 瞬间,所有人呼吸一滞…… ------题外话------ 丞相:李广路 太尉:薛凡进 御史大夫:潘仁可 尚书:邱连成 迦兰太子:花天佑 这些都是以后要出场的重要人物,暂时放在这里给大家记一记。 你们猜最后的画面,雪儿在替二皇子做什么事?搓背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第四十一章 浴室春光(二) 轩澈帝一脸铁青的坐在龙椅上,而此时跪在他面前的,正是他们找得翻了天的女逃犯风千雪。 此时已然是深夜,可即便大家都已睡下,也不得不被迫醒来。 “父皇,真想不到皇弟竟然私藏逃犯,这罪则可不轻啊!您这要是再徇私,儿臣可就不服气了!”南炎熙有些幸灾乐祸的瞟了坐在旁边的南炎睿一眼,虽然仍是看不清他银狐面具下的面孔究竟是何反应,但想必脸色定是很差。 气氛沉了一阵,所有人也只是默默的盯着座上的几人,不发一言。 “睿儿!你怎么解释?”轩澈帝已经在尽量隐忍,生怕自己一个激动,这病就又加重了! 南炎睿依然戴着他视为生命的银狐面具,可露出的薄唇却微微含笑,勾起一道迷人的月牙弧形。 “怎么,皇弟还是不愿意说出你们之间的私情吗?被这么多人撞见,还一男一女的,在浴室里不知干着什么事情!”南炎熙见他不语,再次出口咄咄逼人。 “睿儿,你是真的看上她了?”就连轩澈帝都不得不怀疑,之前传的绯闻他已经半睁半闭的晃了过去,可这次……他的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他最是了解,如果不是特别在乎,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频频和她产生纠葛。 千不该万不该,这女人来历身份太多不明,即使空有绝妙医术,也是万万不能做上正妃之位! 面对所有人的声声质疑,风千雪此时也有些忧了。 她明明就是受二皇子之托替他使用药浴治疾,这样,他才同意借出那地宫中的水晶棺材给她的大师姐解毒,可现在,那些人的想法都歪边去了! 她不由抬眼朝他看去,面具下的一双瞳眸仿佛没有半丝波澜,是太过平静,还是毫不在意? 此时不止是她,几乎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各种不同的答案都在各自心中默默揣摩。 南炎睿看着倒是淡定,却不知怎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然后,他伸手从袖里掏出锦帕,放在嘴边咳了几声,不想他将锦帕从嘴边拿开时,那上面,竟是沾了一口鲜红! “睿儿!”轩澈帝见状慌了,差点就从座上站起,“太医!快宣太医!” 事情转变太过突然,随从们不由变得慌乱,匆匆忙忙派人去传。 所有人又紧张的盯着南炎睿,然他仍是毫不在意的用手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就将锦帕丢给他的贴身护卫莫无痕,自己反倒站了起来。 “父皇……”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暗哑的音色终于从口中传了出来,却总让人听着不太舒服,“儿臣这病……恐怕……” 他说着似乎有些犹豫,却没想只听“扑通”一声,在所有人以为他应该已经没事的档口,整个人竟往后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莫无痕第一个奔去搀扶。 “睿儿!” “二皇子!” …… 乱了,全乱了,一切都变得好乱好乱,让风千雪都还来不及将整件事情好好消化,就又被带回了二皇子的永和殿里。 还是那个春光乍现的朦胧浴室,白雾还未完全散去,温热的药水还在池里浸着,那是她替他调制的一种能让血运增强的外用补药,浸泡在里面的人,如配合背部走穴,便能将体内的淤血散去。而刚刚在翔龙殿里的那一咳嗽,吐出的血,大多和这药的作用有关。 只是她觉得奇怪,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就在轩澈帝问他的时候吐了? 细细回想她才发现,这一切,仿佛都是他设计好的。 目的,难道真的是在救她? 若不是莫无痕在搀扶他的时候向轩澈帝说出实情,或许,她如今就不会重新回到这里。 ——“陛下,殿下之所以会带出风姑娘,是因为只有风姑娘的药对殿下有效。” ——“前段日子,风姑娘经常来给殿下用药,属下是亲眼看见殿下身体渐渐好转的。” ——“今夜殿下让风姑娘做药浴,这也是在帮殿下治病,可惜中途被人打断,风姑娘来不及给殿下封穴,这才导致殿下此刻急血攻心,吐出淤来!” 难以想象,莫无痕的这些话语,在当时竟起到了决定她命运的作用,也因此,她才被送回这里,继续给二皇子疗伤治病。 正想着,只见珠帘缓缓卷起,珠子颗颗碰撞,仿佛在欢迎人的到来。 风千雪抬头望去,月白的外衫已然脱下,露出的,是淡紫的条纹里衣。领口的位置微微松开,迷雾中,她仿若看见了他的性感胸膛,白皙,宽阔,那线条简直美不胜收!这根本不像是久病不愈的孱弱体魄,朦胧中还带着那丝丝诱惑,让人不由呼吸一滞。 风千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竟有些无法移开视线。 不过是一个身体就能让人血脉沸腾,若是那张脸…… 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冰冷的银狐面具依然戴在上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那露出的薄唇和下巴,还能给人留下遐想。 他走近她,似是淡淡瞥了一眼。 她很自觉的转身,安静的等他脱衣入池,就像之前那样,才会没有任何尴尬。 可等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听到他下水的声音。难道是她走神了? 百般纠结,她还是偷偷往回瞟了一眼。 “你这是要让本殿下自己动手?” 他低沉的声音在浴室回响,仿佛阎王在审讯他的犯人,让人听了心生寒颤。 可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帮他脱吗? 她脸有一丝微红,可他已然展开双手,一副等待的样子。 脱就脱吧!她双眼一闭,朝他腰带摸去。 “睁眼!”他吼了一声,似是发怒。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停在半空。 “你是嫌本殿下面具丑陋?”他语气很是不善,而且字字铿锵有力,更不像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病秧子,和刚刚在翔龙殿里弱不禁风的他比较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是医者吗?见过的人体,不在少数吧?” 他状似冷笑,打断了她的辩解。 她只觉得脸色一阵晦青,他这是在讽刺她不够专业吗? 于是,她紧咬了唇,一边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的银狐面具,一边果断利索的替他宽衣解带。只是,当她的手正准备松开他腰间最后一条白绸缎带,就要露出他精壮的…… 他的掌心忽地覆了下来,有意制止了她。 “可以了,你转身吧!” 她终是松了口气,他真是个要人命的活阎王啊…… ------题外话------ 亲们,昨天那章没满足的,今天也该看够了吧?再看下去,小睿子都要被你们看光光啦~害羞,捂脸~ ☆、第四十二章 他的隐疾(荐) 风哗哗的作响,树影生生摇曳,雨如瓢泼一般往窗户刷来,雷声大作,震响了还在熟睡的风千雪。 下暴雨了? 她掀被下床,顺手捞了件外袍披在身上。 天空被雷电照得通明,这似乎是初春的第一场雷雨,如此的来势汹汹,仿佛要把冬天残留的最后的记忆一并冲走一般,或许明天醒来,就能见树木生根发芽。 雨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进来,偶有细丝飘至面上,鼻尖脸颊划过阵阵凉意。她加快脚步走到窗前,伸手欲将它们关紧,却不想,意外看到院落里贴着树桩站立的一袭白衫。 墨黑的长发零散缭乱,和着雨水,张牙舞爪的粘在他宽阔的背上。月白的长袍,因为浸湿而隐约现出了他线条分明的高大身形。还有他那张泛着冷光的银狐面具,此刻,被雨刷得像在融化。而他手中长剑直插入地,紧握剑柄的手像在颤抖,一股暖红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她蓦地震惊,急忙拎伞冲出屋外。 “二皇子!” 一阵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大雨冲刷的噪杂,原本还在颤抖的他身子猛地僵硬,略微侧头,他看到了她。 暖黄的油纸伞下,雪衣翩翩,长发萧萧,像是刚刚睡醒,又像正要入睡。她优美的身段在单薄的衣料和雨珠的浸润下若隐若现,兜衣下的滚圆轮廓愈发清晰,却不时被风吹拂的几束秀发轻轻遮住。 顿时,身子仿若蚁爬,他瑟瑟的再次颤抖,四肢不由自主的挛缩。 她担忧的看他,伸手握住他的腕部。 他一个警觉,挥了个袖将她手甩开。 “让我看看!你淌血了!”知他拒绝,她并不放弃。 她这是第二次看到他的这个样子,距离上次是有多少时日?她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一边试图将他腕部再次握住。 “别碰我!”他暗哑的声音从口中传来,仿佛带着些许怒气,和警告。 她愣了一会,看他高大的身影缓缓退后,淌血的手将地上的长剑一并拔起,可才一转身,他却再次倒下。 “二皇子!”她扔了伞,急忙冲上去搀扶住他。 他长剑一挥,略过她被风吹得飘扬的秀发,不过眨眼一瞬,发丝硬生生断成两截。她惊,他更惊,握剑的手骤然松了力道,“啪”的一声,长剑落地。 “你走不走?”他声音冷如冰窟,和先前在浴室的他判若两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才让他如此狼狈不堪,可如果是病,她先前把脉却没有发现任何征兆,莫非这隐疾也会在血脉藏匿? 想到这,她再次伸手试探他的脉搏。 “风千雪,你让本殿下说多少次?滚!”他似乎是真的气了,大声直呼她的名字。 “二皇子,就算您不让我把脉,那您也让我看看您手上的伤势如何?我风千雪之所以被二皇子带到殿内,不就是给您治病?您忘了我们的约定……”她偏就不肯放弃,哪有人如此讳疾忌医? 他突然沉默,然后猛地一跃而起,顺手勾住她的纤腰,偏身往树干用力一撞。她单薄的背脊便紧紧贴住了身后的粗厚树皮,而他,亦是俯身朝她重重压来。 她的心腾地一跳,像是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此刻的动作是何意义,冰冷的银狐面具,已加倍放大的来到她的面前。 她再次深深嗅到了他身上浓而不腻的紫荆香味,而他面具下露出的薄凉红唇,仿若在她面上四处游弋。微微吐出的男性气息,仿佛浸润了麻药一般,让她不自觉的意识涣散。 就在四片唇瓣即将粘合的时候,他忽的迟疑,猛地转头在她后颈用力一咬。 她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只因从脖子传来的剧痛难以忍受! 他的牙,居然狠狠的咬破她的皮肤,她甚至能感觉血流奔涌,全身真气就像找到了出口一般,簌簌的从破口涌出。 不! 一种恐慌覆上心头,她下意识挣扎,他那是…… 可是突然,他停了口中的一切动作,一手用力堵住她的伤处,暖暖的,仿佛在酝酿内力,替她抚平流淌的血迹。 她感到有微微的眩晕,可还是认清了此时的他,仿佛,冷静了许多。 “明早,我就让人送你出宫。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开了就别再回来。”他淡淡的开口,少有说出这么多的话,可声音却依然沉如悬钟,“你出去以后,将你大师姐带到西北方向的女神山上,我的水晶棺材会送到那里。你到那后,自会有人和你联系。记得要在初一时将你大师姐放入棺材,待到十五月圆之夜过后,她自然就会醒了。” 他这是,在兑现对她的诺言?她心中一喜,可是,又仿佛有一丝落寞寥寥飘过。 说罢,他身子离开了她。 天空仍是一闪一闪,大雨喧哗如瀑而至,将他们淋得浑身尽湿。她依然靠着树干,看他抽剑转身,一步一步朝廊道缓慢走去。月白的身影虽被雨幕重重遮盖,可他还是泛着亮光,好像银河中最亮的星系,是那么闪烁。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挥剑起舞,那等风姿卓越,那等英气凛然,如果还能再见一次,再无遗憾。 “二皇子!”她忽的一声叫唤,脚尖轻点,转眼已是在他面。她手中没剑,可捡起一截枯枝,她也想和他比试一次。 眼看她眸光微闪,手中的枝条亦是直指他面具的鼻尖。风雨簌簌,她一头的长发全部黏在身上,白皙的面庞沾满了水花,宛若一朵睡莲在雨中静静绽放。 “那天夜里见您舞剑,您使了我的招式。而在您地宫的墙顶上,我并没有将它们一一刻下,您是怎么练得出的?”她的声音清脆明亮,就是在这噪杂的夜里也能让他听得清晰。 他视线已被雨水冲得模糊,再加上刚刚因为发作而元气大伤,即使明白她的意图,也是无心应对她的挑衅。于是他选择沉默,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见他不语,她已是迫不及待,将手中的枝条横扫斜刺。他激灵的一个侧转,握紧剑端,巧妙的避开了她。她挑眉,继续进攻,试图逼他出剑。可他除了躲避,还是躲避。她急了,干脆丢了树枝,快手夺过他的剑柄。瞬间,雪亮的长剑如银蛇一般划破雨幕,直直朝他袭来。他猛一伸手,用两指迅速夹住剑端,阻止了她的进攻。 好强的剑气!即使此刻是她握剑,可她仍能感到,当他手指触碰剑身的时候,从他那端传来的内力,如此强大! “我只对两种人挥剑,一是我的敌人,那是御敌;一是我的爱人,那是练剑。你是哪种?”他微微侧脸,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她心乱了节奏,“哐”的一声长剑从手中落下,脸仿佛被火烧了似的,从耳根到颈脖皆是一阵滚烫。 不是敌人,就是爱人? 她……竟不愿成为他的敌人。 ------题外话------ 不知亲们还记得雪儿第一次见男主以二皇子的身份出现时,在花园舞剑的情节吗?(详见第十九章)那时正是月圆之夜,而男主舞剑舞了一半就突然发作了。这次也同样是发作,不过,时间却和上次不一样。至于这个隐疾是什么,以后会提到。暂时留个悬念给亲们。 ☆、第四十三章 送她出宫 雨哗哗啦啦竟下了一夜。 风千雪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醒的,睁眼的时候,窗外已是天晴。 地面依然湿漉,宫女铃兰走了过来,见她醒了,朝她笑道:“风姑娘,殿下已经将马车安排好了,您梳洗过后,就可出宫。” 出宫…… 她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昨夜发生的事仿佛历历在目,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颈旁,明显凹凸的牙印,却已经结痂。 “二皇子呢?我想在走之前再谢一谢他。”梳洗完毕,她转头询问。 “殿下说不用谢了,风姑娘您还是早些走吧,这皇宫,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您还能出去,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知能有多么羡慕。”铃兰此时已经将她的行囊打点完毕。 风千雪笑了笑,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明白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否则,她迟早也要沦陷。不,或许,她此时已经陷下去了,只是还不够深,还能踏足。 和铃兰一起走出永和殿大门,降黑的马车已经泊在那里。她不由暗暗吃惊,那不是二皇子的专用坐驾?他居然让她…… “风姑娘,快些走吧!”铃兰又催了一次,“殿下会一路将您送出城去,只要离开燕城,姑娘您就很安全了。” 安全?难道二皇子急急送她出城,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么? 在保护她? 她心中又是一动,欢喜中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终于上了马车,当厚重的门帘缓缓垂下,她终是忍不住将头伸出窗外。永和殿上铃铛摇曳,可却没有哪扇窗口能看到那抹飘飘的月白身影。 风千雪,你这是怎么了? 她居然会感到不舍! 她居然在想是否还能再见到他! 她居然……动心了吗? 单手覆上胸前,她感受到那里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杂乱无章,想起昨夜他和她差一点就唇瓣相碰,想起他狠狠的咬着她的颈脖,想起他温暖的手抚着她的伤口,她居然会感到面颊不住的发热! 可是,他是二皇子啊! 他是皇室! 若是他将来继承大统,他可以坐拥三千佳丽! 这要她如何忍受? 想到这,她终是把窗帘放下。 降黑马车缓缓的驶了起来,未干的地面映射着车轮的倒影,从高处看去,那马车仿若行于湖面,看久了,这车和影连成的画面,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殿下,我们下一步……” 永和殿内,莫无痕望着已经在窗下站了好一会的主人,终于忍不住问。 南炎睿将手伸到面具下方,轻轻一板,银狐面具顺势摘下。仿佛许久没有接触阳光,棱角分明的面孔显得有些泛白。那是一张完美得人神共愤的俊脸,狭长的墨眉像是出自姑娘刺绣的手艺,每一横每一竖,都似经过细细思索。而他睫毛浓翘,密密的接在如桃花般摄人的美目上,只稍一眼,便觉心旷神怡,百花羞涩。 他长得就是那么不太真实,若为繁星,必是最亮,若为珠宝,必是最闪。 可惜他却要在这宫中戴着面具生活,否则…… 莫无痕等了一会,不见他有任何回答,目光在他脸上不时扫过,却不敢过久的直视,以免自己也会噬了心魂,入了魔障。 “殿下……”他又提醒了一句。 南炎睿脸庞微侧,垂眼看向地面。 “找人调查追杀她的是何许人,其他的还是按计划继续进行,但是进度要再快些,我怕我的时间所剩不多……”朗朗又富含磁性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不再是戴着面具时的低沉暗哑,也并没再以“本殿下”自称。 “怎么会……殿下您不是一直控制得很好……” “我也不明白原因,只是昨夜明明月缺,却没想也会突然发作。再加上前阵子,莫名其妙的胸口就刺刺的疼……”话说到这,他心中的抑郁又更明显了。 莫无痕也不再做声,他跟了主人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此刻内心是多么纠葛。 春风吹得很轻,阳光也似乎越来越暖了。大雨过后,积雪融化,寒冷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再过不久,枝芽也会长了。 风千雪坐着的降黑马车终于驶出城外,听铃兰说,过不久后,二皇子会以她意外采药身亡为由,让轩澈帝从宫簿上剔去她的名字,这样,她也就不再是宫中的人了。 她终于摆脱了这个皇宫,可她心里,竟怎么也高兴不起。 接过行囊,她踏上了重返白皑山的回归之路。她的大师姐还在等她前去解毒,办完这事,她还能干什么呢?继续待在白皑山,直到老死? 她忽然不知道此生的方向,忽然没了目的。 然而,就在她低声叹气的时候,面前忽然站了一人一马。 艳蓝色的水纹长袍,袖口处用银丝绣成的两条锦鲤栩栩如生,腰带用白玉系着,袍服下摆绣的是一深蓝色的群鱼嬉戏图,看着很是贵气逼人。而那人正面对着她,双腿跨在高大俊秀的白马上,因为逆光,整个轮廓似在发亮。 她下意识的微眯了眼,才看清来人竟是几日不见的夜洛尘。 她朝他点头微微一笑,暖阳下,那笑容仿若初春盛开的杜鹃,淡雅又不失美艳。可他面色淡淡,像是有着一丝疲惫。 她不由有些内疚,前些日子的动荡让她一直没来得及回府去探视他,不知他有没有被她牵连,又有没有被无事生非的人所指责。还有他们的婚约……是否已经解决? 不过她都没听朝廷下来任何消息,想必这事,应该是不了了之了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送你一程。”他策马过来,微微弯腰向她伸手。 “嗯?”她没想他居然要送她。 “后天我就要随军队出征抵御迦兰,所以,想在走之前送一送你。”他边说边拉她上马。 军队?她愣然。她不知原来他也要带兵。 “多久?”她下意识问。 “可能半个月,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会更长。”他神情不由一暗,待她坐稳便拉紧缰绳,策马而奔。 她有一时不太适应,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只好抓紧他的衣裳,身子稍稍向他靠近。他心忽的一颤,身后的触感直让他胸口炎炎燥热。 “千雪,如果我这次平安回来,你能……考虑嫁给我吗?”他把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她似乎没听清他的话语。 “我说……”他犹豫了会,又突然改了口,“等我回来,就去找你!” “好!”她欣然答应,已然将他视为朋友。 他笑了,忽然有些期待那天。他没敢告诉她,他之所以答应随军,是和轩澈帝谈了条件。 ——“要臣带兵可以,可臣希望待凯旋归来之时,陛下您能赐臣一道圣旨,给臣赐婚。” ——“娶谁?” ——“风千雪。” ------题外话------ 最近感更文的时间都挺早啊,早八点…… 大家记得来看文哦~ 谢谢会员13880916233、玄都桃花、败给你的微笑和墨染浮生赠送的花花,哎呀,太害羞了~ ☆、第四十四章 惨遭灭门 白皑山,是位于南陵国境内靠近首都燕城最近的一座雪山,因山顶常年飘雪而得名。雪国的人,大多也就聚集在这里。 江湖上,人们对雪国一直认识不多,就是武林的各大门派,也都鲜有接触。所以雪国的人是正是邪,大家都没有定论。 夜洛尘快马加鞭,将风千雪送到山下,临走前,他将一支玉箫交付于她。淡绿的冰种,在阳光下略显透明,水头也足,在吹孔的地方还有几处形状别致的飘花。无论怎么看,都是价值连城。 “这玉箫是我当年在江湖行医时一个高人赠的,音色极好,我甚喜欢。但我更喜抚琴,所以这玉箫配在身上用处不大。今日就转赠予你罢!”他总是在她面前以“我”自称,仿佛在她面前,他并不是什么南陵国的七王爷,而是一个普通的,只希望求得佳人真心托付的一痴情男子。 可他的话,还是让她有些不自然了。 又送?她眉头微皱,他已送她一件珍贵的貂皮大衣,现在这…… 但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硬是将玉箫塞入她的手中,再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挥一挥手,瞬间马不停蹄的往回路奔去。 风千雪沉默了,目送他淡蓝的身影渐渐变小,她知道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却也不做任何休憩,直直的奔回燕城,想必是特地为她腾出时间,分秒必争。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朝他方向高声喊去:“洛尘,祝你凯旋而归!” 他许是听到了她的叫唤,转过了头。可暗夜已经将他的身影渐渐掩埋,很快她就看不见了。 风千雪在山脚站了一会,仰头望去,山顶的积雪在夜下折射出微微的荧光,山后便是漫天繁星,宛如银河般环绕山脉,不用掌灯,她也能看清脚下蜿蜒的路。 她终于回到这了,来到这世界后生活了十年的山脉,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里。 因为山高,所以白皑山拥有独特的垂直气候。夏季的时候山下可以一片油绿,而山上却仍是白雪茫茫。而此时又是刚刚入春,山下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一路上去,皆是一片白色。 只有雪国的人才不会在白皑山迷路,于是她一路向上,不用很久,就回到她原来常待的洞穴。 可是…… 一切,就像噩梦一样!直到至今她再次回忆当时的场景,也还是心有余悸,心头冒汗! 地上、池边、洞旁……横七竖八,躺着都是身上沾血的白衣女子!她们有的面目狰狞,有的背朝着天,有的肢体分散,有的叠在一起……各种姿势,各种惨状,应有尽有! 风千雪突然觉得脚底仿佛灌满了铅,呆在原地,竟是无法动弹…… 那是…… 所有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身影,即便是头顶随便一个发髻,也都是她熟悉的样式…… 那是陪了她整整十年的师姐们啊!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没有亲情也有感情,怎么会…… 怎么会…… 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这是……灭门? 风千雪脸色刷一阵白!身子,微微的颤抖。 好不容易,她才移动脚步。上前,蹲下,试探,起身,再走。跨过一个又一个身体,寒冷的,出斑的,微臭的,没有人活…… 没有活人! 骤的,她只听得脑袋“嗡”的一响,四肢竟再也无法站起,无法支撑的跌坐到地,视线,也变得愈加模糊。她离开不到数月,却是今非昔比,人鬼相隔…… 不对! 她心中又亮起一丝希望,又朝四周数了一数,少了谁呢? 大师姐呢?还有二师姐呢? 她刚刚在验尸的时候,貌似没有看到她们! 可大师姐根本无法醒来,能动的只有二师姐。难道,是二师姐拖着大师姐,成功逃脱了? 能逃脱吗?还是死在了外面,她还没有发现? 燃起的希望又骤然灭了,总总不安在心中越发汹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通,想不明,想不透!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头好晕,心好疼,身体颤得更加厉害!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罢了,一个噩梦!她试图让自己闭眼,让自己昏睡,或许,醒来就会恢复从前。 一定会的…… 她就这样暗示自己,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任凭洞口寒风凛冽的吹着她的长发,任凭自己肆无忌惮的守在群尸之间,她宛若一个冰刻的雕塑,从头到脚都是苍白的颜色。 直到真正昏去的前一刻,她仿佛听见什么声音从身后的洞口隐隐传来。可是她没有回头,也无法回头,身子僵硬得竟无法听从自己的使唤。然后,模糊的视野似乎现出一个人影,可她没看清就倒了下去,唯有鼻尖,还留有淡淡的紫荆香味……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来到这世的母亲,有她的师姐们,有她十年的回忆。原来,自己再不承认,她早已是这世界的人了,过去的,早已过去。 她几乎是哭着醒来,似乎好久没有这样哭过,哭得这样任性。 眼睛似乎肿了,她下意识的揉了一揉,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四周依然一片漆黑,可窗外却仿若莺歌燕舞,乐声徐徐传来。 这是哪里? 她蓦地起身。 有淡淡的光线在窗外点亮,她走近望了一望,湖心凉亭,荷塘月色,这竟不是在白皑山上! 她疑惑,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披衣出门,习习夜风拂面而过,带着阵阵脂粉的香味,莺莺的乐声更清晰了,断断续续,还传来男女交谈饮酒的声音。 她心中念头一闪,这不会是…… “哎呀姑娘,您终于醒了?”身旁忽然有人询问,那声音极其尖细,听着直让人阵阵打颤。 她转过身,望向来人,却见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大娘,花枝招展的摇身走来。 “哎呀,可真是急煞了老鸨我,姑娘您可是睡了两天两夜,再不醒呀,那位公子可就不得了了!”她艳笑着,也不理会风千雪明不明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往长廊别处。 前方数步,又见一座湖心雅亭,粉红绸缎错落有致,长长幔纱随风飘逸。而在幔纱中,仿佛坐着数十美女,她们个个身姿妖娆,彩衣华缎,好不香艳。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她们中最耀眼的某人。 雪青的祥云锦袍,玉质的环扣将墨法扎成一束,露出的脸庞甚比骄阳,即便是在这暗黑的夜中也格外明艳耀眼。这世上,或许也只有他还能在百花丛中独自绽放。 南若寒? 她心中顿时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题外话------ 嘿嘿,虽然被群蝶包围,不过某人还是很镇定的,他可是瞄都不愿瞄她们一眼哦~ ☆、第四十五章 离奇真相 歌声语声依旧不断,眼前的一幕,或许用“争香斗艳”四个字来形容似乎更为贴切。 南若寒被她们围在其中,举手淡淡的品着小酒,神情却显得格外平静,仿若对身边的狂蜂浪蝶充耳不闻。忽然,他像是注意到她投射的目光,抬眸望去,眉眼轻盈一笑。 在风千雪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极普通的招呼罢了,可却因为他的这样一笑,身边的花痴们竟愈加的发起浪来。有要昏倒的,有要流诞的,个个你争我夺的想要朝他狂扑过去。 然南若寒却在此时朝她招了招手,花痴们这才注意,眼前一强有力的劲敌正向她们缓步走来。 如果不是心存疑惑,风千雪是万万不愿掺和其中,成为百花丛中的另一支花。可她的出现,却让在场的花痴屏息凝气,提高警觉。 晚风习习,在荷塘边吹起了她的雪纱襦裙,层层叠皱仿若波纹,在夜色下荡起了一道迷人轮廓。而她长发披垂,额顶悬吊的一颗冰珠宛如破晓晨露,在斑驳的光下将她清淡的容妆姣好点缀,只稍一眼,便已惊为天人! 无视众人妒恨的目光,风千雪板着冷脸来到跟前,在他给她留的位置坐了下来。 “姑娘们,你们还不赶快退下,外面的客人你们还要不要接?醉香园没别的客人了是不是?若寒公子现在不需要你们陪了,去去,快给我去外面接客!”老鸨扯着嗓子,巴不得她们一个个现在马上给她消失眼前! 花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还是依依不舍。 南若寒望着老鸨笑了一笑,从怀里拽出几锭银子将它们一一分了出去。 “各位对若寒如此厚爱,若寒一定谨记在心,下次来时再招呼大家一起饮酒!” “公子说的可是真话!” “公子要记得翠儿!” “还有我,秋月。” “我叫玉梅……” 也不知南若寒是否记住这些名字,可他笑得艳过牡丹,足足把面前的莺莺燕燕电得七晕八素,恍恍惚惚。 好不容易,四周才终于静了下来,然那些还没褪去的脂粉香味,却将风千雪熏得透不过气。她淡淡的扫他一眼,只见他微红的面颊散着酒香,映在昏黄的灯芯烛火下,竟是美得让人难以移目。 谁说南陵国七王爷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在她看来,南若寒才是真正的当之无愧。 发觉到她正在看他,他斜她一眼,唇弯微微向上翘起:“怎么,连你也被我迷惑住了?要不考虑把我收回房去,以后我就让你一个人看?” 她瞥他,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转身就走,可她心中太多疑问,不得已,她只能继续坐在原地。 “为什么带我来到这里,白皑山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为什么他会在那里出现,难道是跟在她身后来的?可她竟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南若寒又默默喝了杯酒,顺便替她也倒了一杯,放在面前。 “我不喝!” 她推拒,她现在根本没有闲情陪他喝酒,她满心满脑,都被那惨痛的画面填充了!师姐们甚至比她的母后更久的陪伴着她,她们一起练剑,一起习武,一起修心法,几乎她的每一滴成长,都离不开她们的点点照顾,然而现在…… 她忘不掉那阴阳相隔的痛,恨不得拿剑冲到仇人面前,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可是,他们是谁? 她竟然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还无从知晓!又谈何复仇? 他细细观察着她的面色,又小小的啄了一口酒水。她苍白的小脸因为回忆而泛着怒意,乌黑的瞳眸星光闪烁却是因被泪珠遮盖。他有些想伸手替她将它们一一抹干,却又怕他会越抹越多。 似乎是不愿让他看穿她的隐忍,她有意将头扭向一边,却没想就因为这个动作,让泪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面部忽的变得冰凉,唇边竟渗出丝丝咸味,又苦又涩。是有多久,她没这么伤心过了?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许多陌生的脸孔对着自己,那种惶恐和不安并没有让她掉下泪来。她长到十三岁,母亲雪后忽然失踪,统领雪国的强大重任无形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也没有掉下泪来。 可是如今,面对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姐们的惨状,她怎能继续假装坚强? 白皙的粉拳轻轻握紧,关节甚至被压得“咯咯”作响,尖锐的指甲几乎插进掌心,可痛觉却已变得麻木。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掌阖在手背,将她生硬的指尖一只一只拨了出来。 “我们去查,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他说得很柔,仿佛情人安慰的话语。 可她全然没有听见,只觉悲伤汹涌的从心头袭来,她的心脏像在滴血,从没哪刻比现在还要彷徨。 少顷,她忽的从座上站起,转身欲走。 “去哪?”他蓦地将她拉住。 “回白皑山!至少要去厚葬她们!”她甩开他的手,直直往前方奔去。 他即刻追来,再次一把拉住了她。 “已经厚葬过了!” 她惊!终于回头看他。 “抱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她们葬了。我也仔细的查过现场,没发现一样可疑的暗器。” 风千雪脸刷一阵白,她从没想过她们雪国究竟和谁结下仇怨。 “但我也要回去一趟!说不定你还漏了什么!”她说着又要转身,却没想他突然将她拦腰抱住。 “不许回去!你知道现在白皑山发生什么事了?”他怒斥,目光从没那么严厉。 还能发生什么?所有的人全都死了! 她怒瞪他,试图从他怀中挣脱。 “如今雪国已经成为武林公敌,你再回去,被他们发现还存留余党,后果就是必死无疑!” 他一句话,又将她弄得如坠雾里! 武林公敌?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醉香园真是要来寻花问柳?这里虽为青楼,却是探听消息最靠谱的地方!而你又可知道,我给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什么?”她不由一问,在他怀中静了下来。 “就在你离开白皑山不久,江湖中排名第三的青山派被一神秘团伙一举歼灭,除了青城真人和他门下数名弟子,其余全部死于非命。而你又知,凶手留下的是什么暗器?那就是你们雪国特有的冰魄神叶!” 冰魄神叶!?风千雪猛地一怔! 冰魄神叶确实是她们雪国特有的独门暗器,它的尖端锋利无比,只要在人前轻轻划过,无须与皮肤直接接触,就足以令人血脉喷发! “所以,武林中人以为这是我们雪国做的,于是寻仇灭了我们?” 他看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所以现在,你还不能回去。因为在你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你,而就在我抱你下山的那日以后,从山上到山下,已经被他们的人统统包围了!” 她只觉得背脊“嗖”的一凉,万万没有想到,现实的一切,竟是翻了天了! ------题外话------ 醉香园,来口福,皆是南陵首富金满城名下店铺,金满城是谁?嘿嘿,请看简介。这个身份以后会慢慢描述,不急。顺便感谢会员13857413193送的钻钻,么么~ ☆、第四十六章 换男装吧 春雨簌簌,润物无声。冬天再冷,也终是一晃而过。 经过一夜的自行调整,如今的风千雪,情绪已经基本恢复。即发生的事实既然不能改变,也就只有接受它,才能让留下的人继续活着。 她简单的收了行李,换上一身普通的绣花布裙,正要出门,便被南若寒夺门而入。 他仍是一身的雪青锦袍,似乎是特别喜爱这个颜色,只是不时的更换款式罢了。她淡淡的瞥他一眼,对他的冒然闯入显然已是习以为常。可他却瞪着一双桃花美目,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眉中似有一丝不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雪儿,这布衣实在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她懒得理他,说不适合她或许是真,但怎么会不适合他?他又不穿! “你看我的穿着,向来是锦衣华服,贵气逼人,可你穿这布衣往我身旁这么一站,就会立即拉低我的档次!想看,哪个富家公子没事喜欢和个贫民女子走在一起?这岂不自降身份……”他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她又嗔他,想他如此挑剔她的衣物,那必是有备而来。 果然,他从身后递来一个布袋包裹,放在桌上摊开,拿出一晾。那竟是一件雪白色的星纹绸缎,下摆的部分用金箔点缀,腰带是以白玉和丝绸相错而成,一旁还垂下几缕毛狐皮质的细细流苏,怎么看,这衣质面料都是极其昂贵,若着身上,也必是器宇不凡。可那款式…… 她不由蹙眉。 “男装?” 南若寒笑,“没错!这可是我特地为你挑的,保你穿上一定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还有这个……”他又从包裹里取出一件,长长白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那不就是给妇女裹胸的胸带? 风千雪脸色立即一沉。 “虽然你胸型不大,不过,还是裹一裹更为安全!”他如此解释。 她恨不得踹他一脚,脸色愈加发沉:“可我不喜男装!” “不喜也要穿!难道你不想为师姐们报仇,不想查明真相了?众人皆知雪国均是女性,你若扮作男子,必不会被人怀疑!” 这理由着实让她无话可说,或许真该赞他一句心思细密,提防谨慎? “好吧……”她接过衣物,拽在怀中。 他背过身,状似等待。 她确定他不会突然回头,这才找了个可以遮身的地方匆匆将衣服换上,再梳了个男子发髻,走到镜前一照,果然仪表堂堂。 南若寒转回身子,看到此时换装的她,唇角微笑,默默点头,“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和我蛮搭!” 她挑了挑眉,虽然身高和他差距颇大,但她身形匀称修长,总体看去也还算高挑。然后,她将原来的衣物放回布袋,捡装欲走,却没想又被他拦手止住。 “等等,还差一些!”他忽的低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在她面上细看。 她心骤然一紧,淡淡的紫荆香气蓦地袭来,如梦似幻,让她险些辨不出面前究竟何人。 南若寒不知从哪里拽来一块帕子,用桌上的茶水沾湿了些,再一点一点的朝她抹去。 “闭眼。”他气息微吐,许是距离太近,灼着她的面颊有些微微的烫。 淡淡的春风从窗户吹入,紫荆的香味和着湿润的泥土清香环在四周,当眼前漆黑一片的时候,风千雪仿佛又看到离开皇宫的前一夜里,那抹被雨淋湿的月白身影。 攸地唇上一片冰冷,他手持帕子似替她在唇上擦拭什么,那触感有些微微湿润。可他靠她实在太近,她甚至能嗅到他口中的清清唌香。她有些警觉的想要避开,却不想,他动作忽的顿住,手指隔着帕子长久的按在她的唇上。 南若寒的目光不知何时变得愈加凝重,指间覆上的两片柔软虽不算温暖,却也灼热的燃烧着他,连带着他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是有多久没和她如此的亲近过了?他总觉得只要分开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这么想着,他的头开始缓缓下移,鼻尖离她越来越近,可她睫毛却在这时忽的颤动,就连下巴也仿若往回缩了一缩。 她还想避开他? 那一瞬,他眸光有些微微的暗。 “好了!这样就顺眼多了!否则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一脸的脂粉气,不像话!”爽朗又磁性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他看她像是松了口气,轻轻睁眼,手指不自觉的拂过脸颊,又急忙走到铜镜面前,对着自己看了又看。 风千雪或许也没想到,他竟能如此不留痕迹的擦淡了她原本淡雅的梅花妆容,就连唇彩也暗了色泽。一下子,她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不施粉黛却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 “没想你卸妆后也还能看!雪儿你真真是天生丽质,和醉香园的姑娘们有的一比!不,应该是她们根本不能和你相比,你若坐镇,我必天天包场!”他半是夸赞半是调戏,一手拽过她的身子,上下端详。 她怒踢了他一脚,将东西打包收好,这次真正是可以走了。 出了醉香园,她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南陵国的第二大城——上尧。比起燕城,这里更像一座闹市。喧哗的人声,拥挤的市井,每每走出一步,都显得格外困难。 “上尧就在白皑山后面,所以,这里如今一定聚集了很多武林中人。如果说燕城是皇帝最大,那么这上尧城,则是盟主最大。”南若寒边走边和她讲解。 “盟主?是武林盟主?”风千雪对这个词似乎并不陌生。 南若寒点了点头,“没错。现任武林盟主,是武林中第二大门派泉阳派掌门人的门下大弟子,轩辕无极。如今青山派出了如此大事,轩辕无极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日后你行事必须格外小心,以免被他的人察出异样。” 他话刚说完,风千雪只觉人群涌了一下,噪杂声中,她仿佛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从后方轰隆传来。很快,人群间开了道口子,一众士兵骑着骏马飞一般的横扫过去,溅起的滚滚烟尘几乎蒙住她的双眼。 “好像又是燕城那边过来的士兵,听说圣上正派兵加强边防守备,我看那些兵啊,估计就是去支援的!” “前几天不也去了一批吗?” “你没听说?迦兰国人善于用毒,我看上次那批又被毒倒了!这不才再派兵出征吗!” 众说尔尔,却被风千雪一字不落的听了下来。 这些兵是去支援边防的?那夜洛尘是哪批去的? 心中似有不详的预感,迦兰国人善于用毒,善于用毒…… “雪儿,皓月关那边看来是出问题了。”南若寒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低沉,风千雪不由得看了看他,只见他此时神色异常严峻,仿佛边关的事才真正和他息息相关。 ------题外话------ 若寒说:“你若坐镇,我必天天包场!”哈哈,感自己在写的时候都会意淫一下雪儿坐镇若寒包场的样子~无限yy啊~ 感谢会员yunanrong送的钻钻,和会员bebelive投的评价票,爱你们哦,么么~ ☆、第四十七章 同睡一室 从燕城去皓月关,上尧便是必经之路。风千雪忽然有些不明,为什么南若寒将她从白皑山抱下之后,竟不是回到燕城? 难道,他也想去皓月关? 正在疑惑,她的手突然就被他拉起。 “走吧,我们找个小店喝喝小茶。” 风千雪眉头微皱,狐疑的看他,难道刚刚是她的错觉?她分明看到他很在意边关的战事。但他们最终还是上了茶馆,店小二一看到他们这副行头,急忙热情的过来招呼。 “两位爷,要吃点什么?” 爷?风千雪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着男装。 “就要你们店里最好的茶,再随便来点小菜,要最好吃的!”按照他的话,只要是最好吃的,能上就上,不在乎钱。 风千雪瞥了他一眼。 店小二不禁犯难,“这位爷,我们这里最好吃的小菜可多了去,而且价格也不一样,不知爷是要……” “那就要和对面那桌一样的菜吧!”他其实连看都没看,胡乱就点。 那店小二也不知他说的是哪个方向的对面,只是四处随便溜了一圈,看到一桌不错的,明白的点了点头,“好的,一会就上!”说罢便退了下去。 风千雪将行囊放好,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腮帮。回想刚刚那些士兵来去匆匆的样子,她还是禁不住有些担心。如果不是要查雪国的事,或许,她会愿意到皓月关走上一阵。 此时或许临近中午,越来越多的客人上来就坐,人声也开始喧哗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青山派被灭门的事情实际上是雪国的人干的!” “真是太可恶了!青城真人这次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弟子,雪国的那些女人,死得活该!” “不过那些女人的数量究竟一共多少,谁清楚呢?据说还个个都是貌美天仙,小爷我们……倒是想见上一见!” “你这色胚,那些女人的歹毒,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在床上整死你哦!” “但话说回来,那种神秘群体,要找到她们,确实不易。哎,我刚才在路上听到消息,说是皓月关那边,有人被某种叫什么神叶的暗器所伤!据说那暗器,就是人家雪国特有的呢!你们说,那些跑出来的女人,不会到边关伺候那些兵去了吧?” “呵呵,极有可能!来来,喝茶……” 悉悉索索,他们的谈话又被另一桌新来的客人盖了过去。而他们似乎也是转了话题,不再将这件事情继续讨论。 然而,此时的风千雪却是完全变了面色。 他们口中说的那什么神叶,不会真的是她们雪国的独门暗器“冰魄神叶”?如果真的在皓月关出现了,那除了失踪的大师姐和二师姐及她以外,还有谁会使用? 难不成…… 她急忙看了南若寒一眼,而他凑巧也在看她。 两人似乎已经达成共识,这皓月关,是去定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从上尧城里出来,打算在郊外找一家普通的客栈寄宿一晚,第二天再赶往边关。只是这村落客栈竟如此难寻,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却都是客满。终于,在即将走出村落的地方,他们又发现一处。这是村民用自己的房子做的客栈,院子内,还养着几匹看似壮硕的马驹。 “雪儿,就这家吧!我们不找了!没有也要睡在他们的厅堂内!”他说着,已经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看到有人投宿,店家自然热情,可当他发现是两位客人一起进来时,脸上似乎又现出一丝难意。 “两位爷,是要住宿?” “是,给我们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对了,要临近的,别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南一个北的!”南若寒此时已经掏出银两,这家伙,似乎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可是……”那店家果然纠结了起来,“眼下这客房,就只剩一间了!不如你们凑合吧?两大男人的,床或许是小了点,但,这往前几公里内,恐怕也没地方住了。” “行!” “不行!” 南若寒和风千雪虽然同时出声,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不同。 她怎么可能要和他同住一房?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可他却不在乎的笑了一笑,“风弟,你怎么不行了?咱两不都是大男人嘛,别像女子这般矫情!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反正也不是没睡过不是?” 这话……听来怎么如此别扭?风千雪寒毛即刻竖起! “那……两位爷就都上楼吧!我们这的房间可是……”那店家一听其中一位愿意,也不管另一位做和想法,先将钱收了再说! 他们终于来到客房,烛灯一燃,那视线立即明亮起来。 房间虽不算宽阔,但却十分干净。床就摆在窗边,小方桌紧挨着床沿,附近还放着两张崭新的木椅。而床的对面还立着一扇门状屏风,风千雪上前拉开,竟发现,那居然放着一个偌大木桶,是供客人洗澡用的? “怎样,还行吗?我们这的每间客房都有独立的浴间,热水也会时刻供应。” 南若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掏钱打赏了那个店家,然后将门合上,扣紧。 风千雪听见声音,警觉的转身,“你干嘛锁门?” 他状似惊讶,“难道你洗澡的时候,不怕别人进来看见?你不怕,我可还不愿意!” 说罢,他自行解了自己的腰带。 “你等等!”风千雪脑中又想起当时两人在地宫的情景,那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南若寒听闻止住了手,看她。 “你脱衣服干嘛!” “洗澡啊!我可是有洁癖的,必须要天天洗澡!”说着,他手中的动作又在继续。 风千雪恼恨,却又止不住他,于是只能转过身面向窗外,背对住他。 听他似乎把衣服全部脱了,然后拉开屏风走了进去。不一会,流淌的水声从里面传来,然后是他用瓢取水的声响,最后自己坐了进去,再然后…… 风千雪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她一听声音,就能想到他在做着什么? “雪儿,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你要不进来和我一起洗吧,反正也不是没一起洗过!”他简直不怕触她雷区,还有意无意的循循诱惑。 见她不语,里面的人又换了方式。 “哎呀,这店家怎么回事,竟不准备给人净身用的巾帕!雪儿,我行囊里放了一条,你替我拿进来啊!” 风千雪深深吸了口气,他这是,在引她进去? “不!你洗好了自己出来擦!我不看就是!”她就是不去。 “天,雪儿你怎么这么残忍,这天虽然已经入春,可气温还是极低。我若是浑身湿漉漉的出去,被外面的风凉坏了,伤了我的身子可怎办?虽说你是神医,但书上不是有云:‘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 他噼里啪啦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屏风一阵拉响,风千雪黑着脸,竟已立在他的身后。 ------题外话------ 雪儿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啦~我们若寒又要被她看光光啦~不过他貌似很乐意似的。 PS:看了昨天尼泊尔地震的报道,心情很难过。生命可贵,希望看书的每一位亲们都健康平安,同时也为受难的人祈祷一下吧~ ☆、第四十八章 噩梦惊醒 “拿去!” 硬生生的两个字,才一出口,南若寒的脸就被一块深紫的巾帕覆上。 眼前顿然一黑,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此时面上是何神情,就听屏风一阵拉响,她又走了出去。 伸手缓缓将巾帕从脸庞拿下,放在鼻尖深深一嗅,那里似乎还留有她手中淡淡的余香,他回味着,薄唇微微弯起。 然后,他将巾帕缓缓打开,在最角落的一处,秀气的绣了一个“睿”字。那样的绣工,和将军府的严柳烟相比,可是大大的上了一个档次。这是个双面双色的绣法,字体光影分明,活灵活现的仿佛要从帕子里跳了出来。 他指间轻轻在上面摸了一摸,就像对待一样极为罕见的稀世珍宝,缓缓摊开让它在水中浸湿,让它下沉。不出一会,就在那帕子的字体上,泛出一抹淡绿淡绿的荧光,看着格外美丽。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时将她拉进来看到这个,她是不是就会想起什么? 风千雪在屋内等了一会,左思右想总是觉得不妥,于是将桌边的两张椅子拼成一排,再坐上去伸了伸腿,背靠墙的话,勉强还是能睡一夜的。反正她今夜定是不会洗澡,否则他必会想出什么点子闯进浴室。 锚定了决心,她也没什么事,便干脆阖眼休憩。 就这样不知是过了多久,迷糊中,仿佛某种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近,那气味,似乎是紫荆…… 紫荆!? 她猛的清醒,一睁眼,南若寒那加倍放大的俊脸居然差点贴到了她的面上,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过就剩一截手指。就连呼吸中逐渐增温的热度,也几乎全部喷在她的脸上。 她清楚的看见他桃花眸中惊讶的自己,紧接着“哗啦”一声,她竟从两张椅中间跌了下来,屁股狠狠的摔在地上,痛得她苦叫连连。 和他在一起,真心倒霉! “呵呵……”始作俑者忽然笑出了声,微微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你那么怕我做什么?你不会以为……” 他眼角似笑非笑的动了动,“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我不过是见你睫毛上好像有个脏东西,想帮你弹掉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由伸手弹了弹长而卷翘的睫毛,却并没见有什么东西落下。可是……她的脸色渐渐转成铁青。 从椅子上摔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用手撑了撑地板,而那地板上……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低头一看,果然! “雪儿,你……好像压死了一只蜘蛛……巴掌那么大……”他脸色也不是太好,甚至做了个恶心的样子。 一股怨气从体内骤然而生,风千雪只觉全身毛孔迅速扩大,只要稍微把持不住,就很有可能突然的火山爆发。 “赶紧去洗澡!把身上的这套衣服脱了丢了!”他说着便将行囊一齐给她塞入怀中,屏风一拉一关,生拉硬拽的把她往浴室拖了进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风千雪有些措手不及,可身上的脏物却是急需要处理掉的!她什么都不怕,唯一最怕的就是蜘蛛!于是也没多想,“唰唰唰”的脱下衣物丢到一边,开了水阀“哗啦啦”的冲着自己。 当温暖又冒着热气的水花与自己肌肤相亲时,体表张开的毛孔仿佛得到了充分的滋润,舒爽的感觉将她一日的疲惫和忧郁逐一洗净,她这才蓦然惊醒!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她今天不愿洗澡,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她最怕蜘蛛? 这个秘密,就是和她相处了十年的师姐们也不一定全部知道! 脑中忽然又是一片混沌,她闭上眼,仿佛又看见一身飘扬的雪青衣摆,在茫茫的大雪中背对着她。可那背影竟是如此模糊,模糊到她辨不清他究竟身有多高,肩有多宽。 是谁? 会是他吗?南若寒? 可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和他相遇,不记得他们曾经有过任何接触。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脑子有些嗡嗡作响,许是这浴室过于窄小,于是她加快了冲洗的速度,免得外面那人又想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进来。 换好了新的衣物,她将脏的那套卷起丢了,再拉开屏风走回房内。 燃烧的烛火光亮似乎渐渐暗了,敞开的窗帘已经被人全部拉下,而靠墙的两张椅上,竟直直躺着一副高大的男性身躯。 风千雪不由惊讶,只见南若寒将椅子的距离拉近了些,将头和身都躺在椅上,剩下的一双长腿竟聪明的搭在紧靠着床边放置的小方桌上。而此时的他,仿佛已经睡得很深,精致的五官和轮廓,显得是那么安静祥和,任何人都不会忍心将他吵醒。 他怎么选择在那里睡了?她一直觉得他养尊处优,一定会往床上睡的。 也罢,他既然那么自觉,那她也就不客气的往床上躺了下去。也不知是否真的累了,不过多久,她就恍惚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梦见了那个男人。雪青衣裳在前方摇摆,刀光剑影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沾染了他的朦胧背影。她仿佛还听到有人的声音,是她的母亲雪后吗?听着像,又不太像。可她依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看不清他究竟是谁。只觉心里非常难过,非常害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般…… 她突地惊醒,额头还冒着大滴汗珠,颈脖仿佛被人掐着差点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雪儿?”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朝床边望去,南若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担忧的凝神看她。 天空似乎依然没亮,拉下的窗帘被夜风吹得不停摆动,偶有一丝凉意窜入屋来,拂过她因为噩梦而被汗水浸湿的脸颊,竟让她躁动的心渐渐的恢复平静。 “梦见什么让你那么害怕?”他垂眸怜惜的问,并伸手替她捋了捋散在耳边的凌乱发丝,将它们撩到颈后。可是,当他纤长的手指不经意的擦过她的雪白肌肤,却仿佛碰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浅浅印记。 她似乎有所警觉,一手打开了他。 他刚是碰到了二皇子给她留下的浅浅牙印?她面上显得颇不自然。 见她像是有所遮掩,南若寒也没去挑明,敛起刚才的玩味神色,淡淡朝她颈部瞥去一眼,然后起身走到桌边,提壶给她倒了杯水,再递过去。 “如果你不想睡,喝完这水我们就连夜启程吧!若是快的话,傍晚的时候就能到达皓月关了。” 心虚的她此时没敢多想,见他已经在收拾行囊,便顺从的点了点头。 ------题外话------ 感谢果果糖盒子的评价票,么么~ ☆、第四十九章 夜访军营 隆隆的马蹄踏醒了沉睡的黄土,皓月关外此刻正是飞沙走石,将士的呼喊,刀剑的交错,战马的奔腾,一场凶残的杀戮正在进行。 这是迦兰国和南陵国在本月的第四次交战,虽然皓月关依然久攻不破,但牺牲惨重的,却还是南陵国。 军营内,夜洛尘一直刻不容缓的治疗着受伤的兵将,人手不够加上伤员激增,让他已经一连几日都没得休憩,身心俱疲。 “王爷,将士们回来了!”有人传来消息,夜洛尘揉了揉紧缩的眉头,才刚坐一会又再度站起。每次他们打完一场,就又都涌来一批新的伤员。轻伤他不管,他只管得重伤。前些日子,半夜被偷袭中毒的士兵们还没完全恢复,这次,不知在伤者中,又有多少个是带毒的? “那些狗娘养的迦兰种!除了用毒,还会个什么屁!”先锋将军东方云进来就骂。 “他们又在战场上洒毒?”夜洛尘眉头深皱,看了看他身后,不计其数的将士被人打横的拉了进来。看来,这场战,又以他们撤退告终。 “他们敢洒毒,我们的刀剑也同样带毒!恨的是他们每次都用不同的毒,搞得我们都不知每次该提前吃些什么解药!王爷,你医术高明,究竟能不能制出百毒不侵的药丸?”东方云将刀剑一挂,便拉起臂上的铠甲,自己给自己的伤口止血。 夜洛尘上前一看,血流处已经变得黑紫,并且还蔓延到伤口两端,有愈发扩撒的趋势。 “不好!这是……”他话刚出口,只见东方云猛地往地上一倒,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一种不知名的剧毒快速在军营里蔓延开来,短短两日,除了个别体质好的还能挺住,大部分中毒的兵将已经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皓月关附近的村落忽然变得人迹寥寥,人们似乎已经开始担心不久后皓月关终究会被迦兰人冲破,再带着他们自制的毒药,毒害南陵国的黎民百姓。 这夜,春风悠悠的吹着树梢,薄薄的黄沙在地上被风卷着,夹杂着一丝血腥和汗味,让人闻了格外萧条。月色依旧旖旎如画,照在皓月关厚实高大的城墙上,却突然显得那么单薄。 夜洛尘好不容易将所有毒伤的将士处理完毕,还全力控制了东方云的毒情扩散,这才有一点时间,走出营帐透一透气。 还是一身的淡淡蓝色,却在外面多套了一层坚硬霸气的铁皮铠甲,衬得他原本温文尔雅的俊脸,刹那间增了一份久经沙场的将者之魄。 可是…… 他走上城墙,面朝迦兰久久凝视,远方稀疏的几卒黑影,仿佛在嘲笑他们的软弱无能,应对无术。 他疲惫的脸有些微微动容,思酌间,他真气下沉,正要抬脚往墙外跃去,忽然夜空一阵箫音,仿佛利剑一般划破耳际,生生涩涩的从一方传来。 他蓦地一惊,竖起耳朵静静听着。熟悉的旋律,虽然音色不是太稳,但他还能依稀辨清,是他最常弹的一曲《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于是,他即刻调头转身,加快脚步往声音发出的方向飞跃而去。 风千雪背靠着站在一棵已无生气的枯树下,拿出玉箫吹了几次,感觉还是有些生疏,不由眉头紧皱,怪自己以前没将这乐器学好。 一直坐在树上吹风的南若寒听得“呵呵”笑出声来,一边与刚飞到身侧的一只鸽子窸窣玩耍,一边作势就要抢她手中的萧。 可就在这时,周围一阵清风扫过,沙影晃动,两人的神色顿时一滞。 风千雪止了吹奏,愣愣的看着面前瞬间出现的蓝衣身影,美眸忽的弯起。 “洛尘……”她唤了他的名字。 夜洛尘目光微微闪烁,神疲的面容像是突然注入一股精气,令他心底生出某种不同寻常的悸动。这一刻,他眼中看到的只是她,被淡淡的月光洒下,虽然身着男装却依然明艳动人的她。 “千雪……”他轻轻叫了下,还没来得及细问她是何时到的,视线却突兀的闯入一抹雪青,在她的层层雪衫之后显得格外的刺眼。 他眉头攸地一皱,所有起伏的情绪全都归于平静。 南若寒突然从树上跳下,静静的站在风千雪身后,侧身转头,银色的月光照得他完美的轮廓分外妖娆,乌黑的眸子宛如深潭,却折射着灿灿星光,咄咄的看他。 夜洛尘面色一沉,心神更是敛了几分。 “洛尘,我看你精神很是疲惫,不会是许久未得休憩,忙于替将士们解毒疗伤?”风千雪担忧的看了看他,和几天前相比,他仿佛又憔悴了不少。 来的路上她就听说他们的军队屡战屡败,如果不是皓月关墙高坚固,易守难攻,迦兰国人早就闯了进来。 然而,导致军队频频战败的,却是迦兰国人擅长放毒。 夜洛尘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身上,眸中似有一些复杂,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迦兰人对我军投放的毒药一次一变,以至于我们无法及时对解药进行调整,才导致我们的士兵越战越少。否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牵制我军!所以千雪,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比起凤坡村的怪病,这里更加危险。”他言下之意很是明了,就算他能感到她是要来助他,但还是婉言谢绝了。 风千雪双眉微蹙,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又扫,然后脚尖轻抬,直直朝军营的方向飞了过去。 “千雪!”夜洛尘来不及制止,她已是消失于夜色之中。 “呵呵……” 身后忽地传来几声嘲讽的低笑,他这才想起此时还有一个人来。 缓缓转侧,那站在树下的雪青身形透过树杈间隙的斑驳月影,竟显得有些狂妄不羁。夜洛尘将真气凝于掌心,握拳,双眼朝前方微微眯起。 “别这么看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南若寒背着手朝他越走越近,却在离他一尺之遥时突然与他擦身而过,往风千雪飞走的方向慢慢踱去。 夜洛尘掌心的真气渐渐褪去,忽而转头朝他问到:“本王刚收到朝廷消息,说有人主动请缨出征,不知这消息是否准确?南、炎、睿。” 后面缓缓吐出的那三个字,夜洛尘故意加重并拉长音调,却无意阻止了某人前进的脚步。 瑟瑟的风声忽的从地上吹起,天边仿若有一大块乌云汹汹而至,暗夜中骤然出现一道闪电,一场未知的暴雨,即将袭来。 ------题外话------ 二男终于要杠上了!这次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感挺喜欢军营里的戏份呢~今天上传有点晚,因为昨天码字太迟了,码完已经快一点,今天的章节就只能早上醒来再修改上传了。久等了亲们~ ☆、第五十章 脱衣验身(二更求追文!) 风千雪不一会就来到军营,可她脚刚落地,四周就被长枪围住。 “来者何人?”其中一官兵冲着她问。 她才想起自己如今身着男装,于是拱手回了句:“在下风千刃,来找七王爷!” 那官兵一听她是来找七王爷的,细细打量一番,然后对旁边的人使了眼色。随即,离风千雪最近的一个官兵便举枪走了过来。 “想干什么?”她警觉的握了拳头。 “搜身!确定没有兵器,才能进入军营!”过来的官兵说到。 搜身?她的脸忽的一变,那他岂不是要摸她…… “我身上没有兵器!”她脚步往后一退,试图拉开距离。 “口说无凭!” 那官兵说着又再上前,疾疾伸手往她身上摸去,而同时又增多了两名官兵欲将她两只胳膊携住,以备她忽然逃窜。 风千雪哪里会让他们碰到,脚尖一顶向上跳去,然后跨步飞到离她最近的帐篷顶上。那些官兵也不闲着,见她跑了,即刻尾随追去。甚至有人拿了弓箭,时刻盯着她的举动,稍有异常便顺势放箭。 没想到军营的兵们竟那么较劲,可她又不想真和他们打起架来,这些兵毕竟都是南陵国的,还要为上战场而时刻做着准备,要是她伤了他们,又该如何向夜洛尘交代? 于是她只能又逃又躲,直到听见一声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你们都住手!让她下来!” 所有人都止了动作,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风千雪从帐篷顶上跳下,落回已经被她搅得乱七八糟的军营,立在夜洛尘面前,眼中满怀歉意。 夜洛尘扫了一眼他周围的兵将,也不多做指责,只淡淡的对他们介绍:“这是圣上派来支援本王的得力助手,以后你们都要以礼相待!” 那些兵将闻言,面色忽的一变,即刻拱手单膝下跪:“属下们无意冒犯,请风大人恕罪!” 风千雪差点被他们雷到,风大人?这名称…… “哈哈……风大人,听着甚好!”南若寒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一听那称呼,即刻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斜了他一眼。 而此时,副将军蓝连忠也从帐篷出来,看到了这个场面,双眉也是一跳。 “王爷,是二皇子的增援到了?” 二皇子?风千雪疑惑的看他。他为什么会如此说? 夜洛尘冷冷应了句:“不,他们是……”他往南若寒的方向看去,“本王的旧识。” “哦!末将还以为二皇子的兵力那么快就到了。原来是王爷您的朋友,那太好了,王爷有了帮手,也算对我们有利!”蓝连忠笑道,顺道给风千雪和南若寒都做了个揖。 “那就给他们分别安排帐篷。”夜洛尘又吩咐。 “可是……”蓝连忠忽然有些为难,“我们的帐篷如今有部分都躺着伤员,即使是已经牺牲的,他们的遗体也还没来得及运送回去,恐怕,要多出两间帐篷,有些困难,最多能腾出一间。反正我们军营里也都是带把的男人,不如就让他们二位住一间帐篷如何?” “不可!” “不行!” 这次,是风千雪和夜洛尘异口同声,南若寒微微耸肩,笑了一笑。 “先腾出一间,然后本王自让出一间,今夜,本王就住进你的帐篷!待二皇子大军一到,我们再行商量。”夜洛尘命令一出,所有人都不得不执行。 很快,帐篷准备就绪,风千雪住进了原本属于夜洛尘的那间,而南若寒就住在离她稍远的另外一间。 “我刚听你们说,二皇子的大军会到?”风千雪抓住了收好东西即将离开的夜洛尘。 他眉宇飘过一丝忧虑,怔怔的看着她,最终还是点头:“是,二皇子主动请缨出征,他的军队……估计明天就会到了。” 这是真的?风千雪心里忽的泛起波澜。 然夜洛尘却将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全部捕捉眼里,心中仿若被针扎过。有些话刚想开口,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有些秘密,还是先不说罢!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都会将她护好。 夜色渐浓,风千雪送走夜洛尘,扣好帐帘,终于能休息了。连续一天的赶路,已经让她身心疲惫,于是很快,她的眼皮就变得沉重,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迷蒙中,她仿佛嗅到一丝香火的气味,却又和普通的香火不同,有一些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了,禁不住陶醉。 蓦地她双眼一睁,发觉不妙,即刻捂鼻,用手在自己颈部的穴位用力一点,这才起身穿衣。 军营如今格外安静,四下无人。风千雪走了几步,蓦地发现原本巡逻的兵将竟已全然倒下。 怎么回事? 她赶紧俯身往倒下的兵将腕上一摸,果然是中了迷香! 无数种不好的状况从她脑中闪过,她脸色一变再变,急忙起身跑到夜洛尘所在的帐篷。猛地一拉帘子,在看到里面的人后,她算是松了口气。 夜洛尘和蓝连忠两人一边用帕子捂住口鼻,一边将迷香的解药点燃。 她的闯入,让夜洛尘也吃了一惊,但见她同样没事,心中不免也松了口气。 “没想居然有人潜入军营释放迷香,这迦兰人真是诡计多端!”蓝连忠忿忿的骂道。 夜洛尘将点好的解药拿到帐外,分了一点给风千雪,让她拿到别处行走。 经过南若寒所睡的帐篷,她刚想伸手撩开帘布,突然就被一声音止住:“深更半夜的要进帐,我可能会想歪哦!” 熟悉的声线,玩味的语调,风千雪不用回头就已知道是谁。 她悠悠转身,借着烛火的光亮,果然看到帐外不远处那一身雪青的明艳男子,正蹲在地上躺着的兵将身旁,细细打量。 但和他刚刚说话的态度不同,此时在他的俊脸之上,那表情甚是严肃认真。 “雪儿,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这迷香的作用,并不在于使人昏睡,而是……”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周围有噪杂的声音响起,最后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军中有奸细!所有人即刻集合,脱衣验身!” 脱衣验身? 风千雪有些惶恐的看向南若寒,只听他解释:“所谓脱衣验身,就是将身上的衣服全数脱去,查看其皮肤是否留有迦兰标记。不管是谁,只要是混入敌方做细作的,身上必然有一特殊标记,否则,就是回到迦兰军队,也无法确认其的真实身份。” 风千雪脸色顿时大变! 想来这迷香,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军中有奸细是假,逼他们验身才是真的! 南若寒的话,果然应验! ------题外话------ 是否很惊讶今天感的二更?收到编辑通知要开始二更了,亲们别再养文了哦~么么~ 亲们天天追文的话,离感万更的时间就不远了~ 想看万更不? ☆、第五十一章 情场战场 天空还没破晓,军营此时已是黑压压一片人群。 “报告王爷、副将军,人数已经清点完毕,现在可以开始验身了。”为首的队长出列禀报。 “脱!”蓝连忠横眉一紧,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兵卒。 没有人敢怠慢,当场“哗啦啦”的就自解衣袋。风千雪面色难堪的站在夜洛尘身后,视线根本不敢看向前方。可旁边的南若寒倒是稍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还时不时用手肘蹭她一下,垂首在她耳边低喃:“这么隆重的场面,你真该好好看看。” 她瞪他,“小心长针眼!” 兵将们脱得极快,不一会儿,除了遮羞的兜裆布,全身已是不着寸缕。 蓝连忠带着几个亲信亲自下去检查,一个一个的看,不放过任何能刻上印记的地方。最后,所有的人都检查完毕,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这怎么可能?王爷,你看……”蓝连忠面露疑惑。 夜洛尘还在寻思,忽然有人大喊:“王爷,我们还漏了些人!” 风千雪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喊话的那人一身的亮黑长袍,头戴纶巾,眉宇深沉,颇有文学之气,不像是出征打仗的兵将,倒像是书香苑中的先生。她还在想着他会是谁,然夜洛尘此时已经回应了他。 “哦?不知军师所指何人?” 原来他是军师,风千雪心里暗斟。然,那军师目光一扫,竟一直盯在她的身上。 “臣或许多有得罪,但迷香的事,恰巧在王爷这两位朋友来后发生,所以,臣斗胆建议,两位大人的身也要一起验!”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朝风千雪和南若寒射来。有赞同的,有疑惑的,有为难的。夜洛尘面色霎时铁青,狠瞪着那军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蓝连忠有些为难的看了夜洛尘一眼,不待他发话,自己也不敢主动上前。 风千雪心中捣鼓,她知道夜洛尘必是不会妥协,可如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如果徇私的话…… “呵,开玩笑!” 突然,又一个声音在寂静中发出,风千雪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南若寒。 她转头,只见他面露轻蔑,目光不羁的看向军师,唇角轻弯,说起话来甚是刻薄。 “若要一个不落的验身,那军师你自己怎么不脱?为帅者先正其身,那王爷,岂不是也要脱?不然,何以服众?” “这……”军师开始犯难,目光凶凶的看他,像是恨不得将他脖子拧断。 他这招落井下石,也投得有些狠了。只见夜洛尘面色变了又变,薄唇轻启微微颤抖,似是敢怒而不敢言。 “怎样?不如我们五人同时脱衣?但谁来检查?那些兵将们也都被你们检查过了,信任度该是极高,干脆让他们来给我们验身?” 南若寒仍在挑衅,他就是吃准了他们不会拉下面子给自己的下属检查,这件事必定就会不了了之。 果然蓝连忠和那军师面色更是铁青,想他们领军打仗不下十年,何曾受过这般屈辱?那简直…… 蓝连忠首先抗不住了,抱拳下跪给夜洛尘做了个揖,“王爷,末将跟随大将军征战多年,忠心可鉴,绝不会是那叛逆之人!请王爷明察!” 夜洛尘面色稍稍缓和,垂眸看了蓝连忠一眼,又看向军师。 这么明显的暗示,那军师自然不会不懂,于是也跟着跪下,“王爷,末将自从军以来一直没有出过任何差池,且末将三代皆为朝廷效命,其忠心更是日月可鉴!请王爷明察!” 两名大将皆在此时自证清白,风千雪终于松一口气,眼下她和南若寒自是夜洛尘信任的人,而夜洛尘自己又是德高望重的七王爷,那验身这事必定就该到此结束。 她下意识的朝南若寒看去,感激之情尽言于表。可就在她以为大家终要散去时,突然一只手朝她脑后束着的发髻伸来,轻轻一扯,发带松懈,长长的墨发垂散开来,在春夜的风中尤显张扬,映着风千雪惊慌的小脸,倒像是误坠入凡间的天神,惊艳而令人窒息。 美!极美! 那一刻,所有人都呆了,所有人都在屏息,所有人都无法置信! “天,她是女人?”不知是谁先喊出声来。 风千雪倒吸凉气,看着身后那手的主人——夜洛尘。 他为什么要拆穿她? 就连在她身旁的南若寒,神情也是一怔。 “王爷,这……”蓝连忠惊讶过后不解的看向夜洛尘,口齿竟不利索起来。 夜洛尘淡淡的瞥了众人,将手置于风千雪细弱的腰间,目光坚定得像在承诺:“她名风千雪,是陛下欲赐予本王为妃的女人,若今天她的身子被你们看了,日后,由谁负责?” 众人恍悟,皆深深的吸一口气。 “这件事就此作罢!但本王必会继续深查,这迷香究竟是谁放的!若是有人知情不报,查出者,杀无赦!” 冷冷的一句话,最终还是将验身的事件画上句号。可风千雪心中却在翻着惊涛骇浪,他为什么,为什么…… 众人自行散去,一切,仿若都恢复伊始。晨曦即将微露,这夜,竟觉得是这样漫长。 夜洛尘在说了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可他的视线却也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见她精致的小脸微微泛着苍白,他心中腾地有些懊悔。但箭在弩上,他也只能横下心肠。 突然,他搂着她的手渐渐落下,也没多做解释,径自转身与她擦肩而过。 南若寒亦是沉默,却攸地抬眼看他,电光火石中,似有硝烟的味道…… ------题外话------ 今天依旧会有二更,大约是下午四五点吧,记得来看哦亲们~ ☆、第五十二章 暴露心迹(二更) 下雨了。 又急又猛的暴雨,仿佛是憋屈一天终于得到发泄,倾盆如瀑。皓月关外的黄沙全都粘了起来,浩瀚的戈壁饥渴的饮着雨水,就像要把这长时间的空虚填满一般。 风千雪隔着窗帘,看了看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帐篷,又想起先前夜洛尘的那番话语。 ——“她名风千雪,是陛下欲赐予本王为妃的女人,若今天她的身子被你们看了,日后,由谁负责?” 他是认真的? 她看不出他眸中有牵强之意,就如他曾经醉时,他大无忌惮的向她表白。他怎会对她如此用心?她是否让他误会了什么? 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而就在她的帐外,一把乌青的油纸伞被人撑在雨中孑然而立,湛蓝的锦袍下摆被雨珠渐渐浸湿,溅起的水花玷污了他的革履,可他依旧挺立如松,毫无回避之意。 夜洛尘其实已经反复来了几次,却总在踏入之前脚步僵在门外。他不知这样进去会不会显得更加突兀,可他始终放心不下。他知道,先前是他冒犯她了。他说了那样的话,却没经她同意。但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他不想……不想再像之前那样,错过她。 徘徊许久,就在他决定再次转身欲走的时候,突听账内柔声轻唤:“为什么不进来?外面风雨甚大,再站下去,王爷岂不生病?” 他眉头一凝,她刚刚叫他……王爷? 她竟是这般见外的叫他,心中蓦地一痛,手却已经拉起门帘,脚步迈了进去。 风千雪此刻已经换回女装,头顶梳了个简单的随云发髻,耳边几束乌丝垂下,显得很是秀气灵人。看他进来,她只轻轻点一点头,转而又望向窗外。夜洛尘面色很是复杂,在帐内寻了张长椅坐下,也没出声。 良久,像是这样的气氛过于尴尬,风千雪缓缓转头,决定还是主动和他说些什么,却没想他已是斜躺在长椅上,酣然入睡。 她眉心一跳,下意识的站起往他走去。 他长长的睫毛紧紧闭合,温润的俊脸略略显出一丝疲惫,胸廓起伏均匀,像是睡得很沉,对周遭的事物及人全不设防。 她才想起在军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脸庞的倦意已经尤为鲜明,就连他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乏累。他究竟有多久没睡了?他这样困,却还一直站在外面,是在等她的谅解? 一时之间,她竟是无法对他残忍。 要怎样做才能不伤害他? 可她总觉得自己给不起他想要的回报。 叹口气,她找来条毛毯给他盖上,然后拿起他的乌青纸伞,走了出去。 暴雨似乎变得弱了,地上已经一片湿泞,不过走了几步,裙底和鞋就已然湿透。 她觉得她应该尽早去帮他做些什么,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对他的亏欠。于是她来到放置伤患的营帐内外,才刚掀开门帘一角,却没想看到另一个人。 雪青的身影此时正单膝蹲在伤者身边,俊眉紧锁,似在思考着什么。 她极少看到这样专注的他,而他此时侧脸低垂,素雅的发带自头顶落到肩处,和着黝黑的发丝,竟是又让她想起那道若即若离的月白身影,思绪不禁飘忽起来。 像是发现有人在看,南若寒脸庞轻抬,见到是她,眸光一愣,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雪儿,你这么直勾勾的看我,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我倒是很乐意接受哦!”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他每一开口,总能打破她的念想。 她瞥他一眼,走过去和他查看伤患。 “有什么发现?”她已经习惯不去理会他的戏言。 他自知无趣,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有趣!” 她不解,凝眉看他。 “要说这制毒之人,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毒药,若真想攻城,皓月关就是再坚固,也不会守到今天。而且那人用的,都是可解之毒,若是我制毒攻城,必不会让此毒有解!所以,他们不过是在拖延我们,目的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他说的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可字字句句,都不无道理! 迦兰国如此费心的和南陵国周旋,原来是有这样的意图!可在某些地方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皱了皱眉,她又疑惑的看他,却没想,正碰上他投来的视线。 因为下雨,帐内的光线很是昏暗,风吹得烛火不住摇曳,映得人的面庞忽明忽暗。他背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但他却将她看得真切。 他又想起不久前夜洛尘当众说过的话,心中仍有一丝不悦。而她竟半句没有反驳,就像是在默认。难道她很想做王妃? 许是他盯她盯得太久,她以为她有什么不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蠢蛋!”他轻斥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还顺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她只觉得一瞬间芳香扑鼻,他那不经意的举动却仿佛触动了她心灵的某个角落,似熟悉,却又不熟。 雨竟渐渐停了,炊烟冉冉升起,空气中隐约飘着饭香。风千雪也跟着出来,摸了摸肚子,感觉是有些饿了,这才想起自来到军营,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 正想拉着旁边的人去讨顿吃的,突然前方出现一大批奔腾的战马,黑压压一片,仿若乌云陨落于地,急匆匆的朝他们行来。而在其中最为抢眼的,却是一驾通体降黑的四轮马车,它的速度看着绝不算快,可却如腾云驾雾般,扑闪扑闪的行在大队的最前方。 那是…… 风千雪抓着身旁人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缩紧。 被她这微妙的情绪变化而感染,南若寒缓缓的转头看她。她幽深的眸子正远远的注视前方,在雨后的日光下宛如一汪恬静的碧波清泉,那么迷人。 他望了许久,突然问道:“雪儿,你喜欢二皇子吗?” 她愣了会,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题外话------ 二更奉上啦~明天继续来看文哦~ 最近要赶稿子了,呜呜呜呜呜~ 睡眠不足了~ ☆、第五十三章 圣上口谕 二皇子大军的到来,无疑给军营带来了极强的补充力量,更是增添了兵将们抵抗外敌的信心。一瞬间,整个军营都活了起来,就连一直负伤在床的大将军东方云也显得有些激动,强撑着还没恢复完全的身体,硬是出帐迎接。 降黑马车终于停下,风千雪站在帐后偷偷窥视,只见在马车身旁骑着黑色骏马在前方开路的,是二皇子的贴身护卫——莫无痕。而在莫无痕的右后方,是先锋将军严仲宽。风千雪记得这个人,上次在燕城的擂台上替女儿比武招亲的人,就是他。再看下去……风千雪吃了一惊! 跟在严仲宽身后,骑着一匹枣红骏马却身形娇小的红衫女子,虽然面挂薄纱,但看轮廓也该是极为美艳的人间尤物。她不就是严仲宽严大将军的女儿吗?她居然也到军营来了! 想到这,风千雪不由朝南若寒望了一眼。 “怎么,情敌来了,担心我了?”他讪笑,刚想在她耳垂摸上一把,却被她敏捷闪开。 他手蓦地落空,眉头微跳,朝她挤了个眼神便转身走了。 风千雪的视线又回到前方,此时,二皇子的大军已经在四处安营扎寨,然降黑马车里的人却仍未出来。她望了许久,等了许久,有些期待那清清冷冷的月白身影,可直到人们渐渐散去,营帐逐渐遮住视线,也不见降黑马车有任何动静。 是他早就出来了吗? 什么时候出的? 她怎么会没有发现? 似乎有些微微失望。 不过他来了,也好,她可以告诉他在白皑山发生的事,告诉他她现在也在寻找她的师姐,告诉他她遇到困难了。 或许,他会提出什么建议。 可她现在身份特殊,又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他会下榻的帐篷,无奈之下,也只能转身走开。 这天过得少有的平静,此时在大本营里,先锋将军严仲宽、大将军东方云、副将军蓝连忠、军师周永飞以及七王爷夜洛尘,齐齐围成一桌,紧锣密鼓的商讨着下步计划。却唯独缺了二皇子,这个目前在军营中地位最大,身份最高的决策者。 会议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严仲宽不时看着那一头空缺的座椅,为难的目光不由向夜洛尘的方向看去。 夜洛尘虽然会意,可面上却没露出多少表情,依然静静聆听着另两位将军对战术的争执,仿佛那个人来不来,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严仲宽无奈,只能伸手将女儿招来:“烟儿,去叫一下二皇子。” 严柳烟一听这任务,颔首点头,双眸弯成了一对月牙。其实她早就想去找他了,只是苦于没有任何借口。 拉开门帘,此时外面已是黄昏日落,徐徐的轻风朝她裙底吹来,柔软的绢纱泛起了层层涟漪,远远看去就好似一片飘扬的火焰,格外的醒目。 降黑马车停在一间印着花纹的大营帐外,可营帐内却没有任何光线,她思索着他应该不在里面,于是又往前走。好不容易,她终于在一块横躺着众多伤患的空地上看到了他。 白玉发冠整齐的扎着他一束乌黑的秀发,不经意从耳鬓处垂下两簇黝丝,点缀了他向来素雅的雪青衣袍,在一片人群中,他总是显得那么闪烁。可她也同时看到,和他一起扎在伤患中,正悉心给兵将服药包扎的,是一身形娇小却眉目秀气的白衣男子,他又是谁? 还在疑惑,忽然那男子转过脸来,像是注意到她,美眸蓦地一怔。 严柳烟更是诧异,这……这模样…… 她刚要喊出声来,没想那人先她一步唤道:“是严小姐吗?我是风千雪,是专门来帮王爷分忧的。”边说还边指着脚下的伤员。 风千雪?严柳烟脑中忽的警铃大作,狐疑的看了看她。那不是之前为圣上治病,后又到二皇子宫内做了专属医官的江湖神医?没想她竟女扮男装,混进军营来了! 南若寒也在这时抬头,看到是她,唇角微微扬起,难得对她亲和友善。 她这才从不安中回过神来,心中一喜,面颊不觉红了。 “二……”她开口正要唤他,却突见他伸出一指抵在唇边,深深使了一个眼色。 她虽不解,但也急忙改口:“饿了吗?我爹让我来叫你们前去用膳。” 风千雪摇了摇头,“我还不饿,我等王爷用完晚膳再去吃吧,这里的伤员还需要我。”她就是一忙起来就不想停歇的人。 她真是来帮七王爷的?严柳烟很是疑惑。 “那我先去!”南若寒伸了伸腰,朝严柳烟走了过去。 夕阳落得极快,此时路上已是一片灯火燃起。今夜似乎没有月亮,点点的繁星仿若银河,迎着紫霞最后的暮光,缓缓的移向高空。 南若寒走在前面,严柳烟跟在后面,她迈的每一步都极为细心,怕离远了他,又不敢太过靠近。 当行到一处,她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唐突的问:“二殿下,风姑娘她还不懂您是……” 他脚步忽然止住,侧脸看她。她有些惊慌的小脸在暮色和红衫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红润,薄薄的面纱虽无法遮挡她的容颜,但亦能抵住这四处飘扬的砾砾黄沙,有一丝异域的风情处在她的身上,怪不得,听闻有如此多的男子钟情于她。 像是被他的目光灼了一下,严柳烟心中宛如万鹿奔撞。如果,能让他这目光一直继续这样下去,那…… “不该问的,你还是不要再问。否则……”他的视线忽的变得异常凌冽,就连周遭的气压也在那刻极速下降,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把人全部冻住。 严柳烟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满腹疑惑尽数吞回腹中,不敢再问。 他冷冷的瞥她一眼,重新往前迈了脚步。 她咬着红唇,想起刚才那白衣飘飘神情若仙却着了男装的绝色女子,心中飘过一丝不甘。于是,她再次开口,说出的话,也同样令眼前的男人感到意外。 “二殿下,您知道我们出征前,圣上在朝堂上当众下了什么口谕?”她顿了顿,见他脚步稍缓,于是又道,“若凯旋,将我赐婚于你,册封——太子妃!” 刹那,南若寒背脊猛地僵住! ------题外话------ 是“太子妃”不是“二皇子妃”哦!亲们没有看错,感也没有写错!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轩澈帝心中就是想要咱们二皇子做太子的!而这明显的暗示,就已经说明只要这场战役胜利,二皇子就是太子了,他的妃子,自然就是太子妃…… 不过,严柳烟做不做得成太子妃还是一回事呢! 今天感要外出办事,二更时间不定,下午或晚上…… 看情况吧~ 最近苦逼存稿中…… ☆、第五十四章 大战在即(二更) 燕城皇宫的翔龙殿内,四名重臣又围着轩澈帝商议要事。 “陛下,关于册立太子,陛下还是要三思啊!”尚书邱连成因为这事已经足足劝了两日,他是万万没想到,轩澈帝会在不经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就擅自定下太子之位。 “邱尚书,您这是认为二皇子不适合这个位置?”回答他的,是丞相李广路。 邱连成瞥他一眼,“自是不适!二皇子虽然天资聪慧,可身体向来不好,何以堪当举国重任?这要是……” “屁话!”李广路怒然驳道,“您这是在咒二皇子,可知这是有辱皇族,其罪当诛?” 邱连成面色微僵,赶忙抱拳请罪:“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 轩澈帝大手一摆,一脸凝重的看着邱连成,又看了看李广路以及一直没有吭声的另外两位,突地咳了两声,正色道:“朕,知道你们彼时心中的想法,但是,朕,还是认为,将来将皇位交给睿儿,更加合适。” 他说到这,顿了一顿,逐一观察他们面色。 此时,只见御史大夫潘仁可拱手向前,问:“陛下是因为严将军?” 轩澈帝双眼微眯,迟迟才应了一句:“嗯……” 潘仁可又道:“如果严将军的千金严柳烟能尽早给二皇子生出小世子,那么这个太子之位,便能更加巩固。” 他这一句话,仿佛一盏隐藏在暗夜的明灯,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打了个光;但也因为这句话,另一场不可预测的危机,也正缓缓的潜伏而来…… 而此时在皓月关内,因为某人缺席而延滞的议会,终于因一张图纸而得到圆满的解决。 严仲宽将图纸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激动的情绪在面上难以掩饰,“啪”的一拍桌面,大叫:“好!二皇子的这个办法,绝对能行!” 众人接过细看,皆是面露喜色。 “可是严将军,如果按二皇子的这个部署,需要分割四队,属下尚且能带一队,加上将军您的一队,亦是两队。而大将军的伤……”副将军蓝连忠又有些担忧起来。 “本将的伤已无大碍!”东方云即刻回应。 “那也还差一队!”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领兵出征,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上手。实战经验暂且不说,他们手里握有兵符的,除了三位将军,或许,也就剩二皇子了,不,有一个人,应该也有…… “本王去!” 夜洛尘蓦地开口,声音沉得像口洪钟。 可众人却是一惊,蓝连忠首先问到:“王爷,那营里的那些伤者……” “自有人会替我负责。”说到这时,他面色瞬间变得温和。脑海中,那翩翩倩影虽然淡漠,可他坚信,终有一天,她会回头看他。 而此刻大家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低头缄默不语。 起兵定在明日寅时,于是用完晚膳,几乎所有人都早早睡了。 风千雪却还在工作,寅时之前,她必须把几种不同的药粉交到夜洛尘手上。可她一人力量毕竟有限,一直忙到子时三刻,这才勉强将所有的药粉全部配好。许是太乏,她简单的将桌子整理好后,竟趴在桌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油枯灯尽,霍霍的风声从门帘吹了进来,一道斜长的阴影朝帐内延伸,却在接近她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 风千雪迷茫中只觉得有人从椅子上将她缓缓抱起,然后缓缓的将她放在床上,暖暖的羽绒被将她寒冷的身子轻轻盖住,她下意识转身缩了缩四肢,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脸被一只大手细细抚摸,还有一股灼热的气息,在她鼻尖和唇边眷眷游移。下一秒,她即刻警觉,猛地睁眼,甚至用手去推开阻挡在面前的那抹身影。 “千雪,是我。”低沉的音色,在漆黑的营帐内温柔的响起。 她听是夜洛尘的声音,不由错愕。 “一会我就要带兵出征,这是我的第一战,所以……”他似乎说得有些迟疑,“我会好好赢给你看。等我回来……” 草草说完一句,他快速在她面颊啄了一口,即刻起身,将桌上分好的药囊逐一揽入怀中,便朝帐外走去。 风千雪有些愣愣的摸着自己被偷亲的脸,看他身披铠甲一步一步沉沉迈去,心中,竟不自觉泛着些许微微的苦楚。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为什么,她会对这句话感到分外熟悉? 头脑再次刮起风暴,变得愈加的疼痛起来。紧接着,一段段零零散散的碎片仿佛就要拼成一幅画面,这一次,她甚至看到了自己一身的大红喜袍,还有红罗帐外的鸳鸯对烛,那是……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她之前是不是认识谁,是南若寒、二皇子、还是夜洛尘? 可她并不察觉自己曾经失忆,一切的记忆连接得是那么完整,她怎么可能会失忆? 头疼又渐渐缓了,可她此时已然无法再次入睡。寅时已到,她走下床,拉开门帘趟出帐外。 大军集合,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即将要前往的路,沉重的头盔把每人的神情都牢牢遮盖,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那被一身铠甲覆盖住的湛蓝衣裳。 “洛尘!加油!”她大喊着,一手握拳。 那身影蓦地一怔,前行中不忍频频回头看她,就好像,要将她这一激励自己的画面牢记于心,永不磨灭。 行军的速度忽然加快,随着一声高呼,皓月关铁门大开。兵将们冲了出去,踏起的黄沙几乎将视线重重淹没,让人再辨不清谁是谁…… “此战一去,我们倾覆了所有兵力,留下来的,就只有老弱病残。可是,这里……才是真正的主场!” 隐隐的一句低沉得不能再低的话语,就像一把划破喧嚣的利剑,娓娓从她身后传来。 风千雪大大的吸了口气,还没回头,心就狂跳。 一袭被风扬起衣角的月白锦袍,玉冠高挂,银色发带和着几缕黝黑发丝直直垂落于肩,淡淡的紫荆香气直入鼻腔,是那么温和又带着魔力,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二皇子……”她忍不住呼了一声,万万想不到他会在此时置身于后。 清冷的银狐面具像是朝她微微转首,低低的声音复又说出:“雪儿,一会儿好戏就要上场了。随我来罢!” 雪儿,他唤她,雪儿…… 她脚步显得有些紧张僵硬,但她还是快速跟上了他。 ------题外话------ 亲们感的二更来了~ 明天是五一放假咯,亲们可否也让感也放个假呢?恢复一更吧~ 在这里说一下感后面的更新哦!五一三天假期,一号一更,二号一更,三号恢复二更。后面会根据剧情发展调整更新,9号万更奉上哦~有木有很激动?万更要来了! 谢谢亲们对感的支持哦~太爱你们了,节日快乐各位亲们~ 虽然放假,但是还是要记得每天来看文哈~ ☆、第五十五章 血腥战场 风席卷着黄沙,在皓月关关外四处飞扬。天空还没破晓,风千雪却听见兵将们那发自肺腑的用力呼喊,厮杀声,马鸣声,时近时远,不绝于耳。 她此刻内心极为担忧,原来战争竟离自己如此的近,她认识的人就在那里,在那场战役,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然而就在这时,突听营内一阵噪杂,窸窸窣窣的喊声不像是从他们的兵将口中发出,却倒像是…… 她即刻有所警觉,往前几步走近内道通口,目光直直往外看去。 “啊!那是……”她不由得低呼。 和他们南陵国的黑色铠甲有所不同,营内出现了一批身穿黄色铠甲的敌军战士,正从皓月关高高的城墙外攀爬进来。并且数量越来越多,仿佛无人在外制止! “很好,他们来了。” 身旁,低沉的声音犹如鬼嚎,带着狂妄和不屑,和一丝丝冷酷。 她静静的朝他看去,清清冷冷的银狐面具下,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昏暗的通道内闪闪发光。而他紧抿的薄唇也因他的话语而微微开启,嘴角弯弯的向上翘着,就像已预见了自己的胜利。 二皇子,南炎睿,他给她的感觉,总是这么的高高在上,傲视群雄。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夜洛尘让她做的药粉里,有能令人乏力的,令人身痒的,令人产生幻觉的。看似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可却能扰乱敌方军心。而她还做了一种解药,这是她从这些天中毒的士兵体内提取出来的抗体,制成颗粒后让人吸入,比用单纯的草本做解药还更万能。即使对方再用不同的毒,这些抗体,仍然能起到一定的抵抗作用。而最后,才是一种能够致命的毒药——“五百绝”。她极少调制这样的药,常人只要走五百步的时间,毒性就能立即进入肺部和心脏,导致呼吸麻痹及心脏骤停! 可是这个“五百绝”的解药,夜洛尘并没拿,依然放在她昨夜制药的桌上。是忘了?她觉得他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那唯一的解释是,这个“五百绝”,是留在这里用的! 她才刚想出一点头绪,只听军营的广场正中,已经聚满了敌方的众多兵力,而其中一个领头的,看着估摸是个将帅,正举着长刀,向着四周大声疾呼。 “哈哈哈,原来南陵国的防守也不过如此!皓月关,我们今天终于攻下了!什么二皇子,南陵没人,居然派个病入膏肓的皇子来指挥战队,简直给我们捡了个大大的便宜!” “哼,不识好歹!”南炎睿低低的哼了一声,向身旁的莫无痕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皓月关内城墙的每个道口,蓦地现出簇簇长箭,正一瞬不瞬的朝着广场中间的人们瞄准。 许是发现了异样,刚刚还在喊话的人突地禁了声音,目光如炬的看着四周。 面前的闸门突然开启,破晓的阳光像是正在赛跑,一溜烟的挤了进来,照亮了她的视线,也照亮了她前方那个白衣飘飘的皇子殿下。 敌方尖锐的目光即刻涌到这来,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在揣摩他们的身份,观察他们的举动。 而那个将帅似乎是认出了他,粗糙的手指又朝他们伸了过来。 “南、炎、睿?你就是二皇子?” 南炎睿淡淡笑了笑,似乎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 “哼!你个病皇子,看本将今天不把你收了!”说罢,他大手一挥,长枪便如离弦的箭般朝他们飞了过来。 风千雪紧盯着枪,手心已经聚集内力,如果…… 可她还没得机会出手,只见南炎睿挥了挥衣袖,那枪突然炸了开来,从头到尾逐一碎成粉末,其形即刻匿于空中。 风千雪倒抽了口气,他这内力,着实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那将帅也是一惊,千想万想,也没想过面前的病皇子,竟有如此深厚内力!瞬间,其他将士也都跟着慌了起来,也开始有人怀疑,他们是否进了圈套,于是少数人开始往城墙的方向跑去。 “无痕。”南炎睿又唤了一声。 莫无痕点头,不用多加吩咐,朝旁边的几名小卒做了个手势。不出片刻,城墙上道口内的一簇簇长箭,便如箭雨一般疾疾朝军营中央飞了过去。 是了!这箭雨,根本就是他亲自设的机关!她怎么就忘了,他最擅长的应该就是机关!比如那地宫…… 怪不得即使军营中只有老弱病残他也不慌不忙,对于这些瓮中之鳖,他一个人对付也绰绰有余! 而此时营中的敌军,面对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箭雨攻势,他们就如脱盘的散沙,惊慌的挥动手中的长枪和盾牌,垂死挣扎。很快,敌军的伤亡人数逐渐增多,可让风千雪觉得奇怪的是,除了被箭射死的外,死者中,居然还有类似中毒的症状! 她往前一步欲看得更细,蓦然中,她愣是怔住! 那明显是“五百绝”的中毒症状!怎么会……他们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她猛地看向南炎睿。 “今天爬入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为了防止毒粉被风吹散,本殿下已经让人将它们倒入皓月关外的护城池里。大军出发以后,门桥重新收起,他们想要爬入关内,就必定会走水路。”低沉冷硬的声音,又从银狐面具下的薄唇发出,可这一刻,风千雪听得是那么胆战心惊! 好毒辣的手段!他完全不会给人留下活路!仿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来真的!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箭雨停了,几乎所有的敌军全部阵亡。唯有之前叫嚣的将帅,还残喘着一口气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慕容刚……今日,轻敌、惨败!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最后的一声狂笑,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短刀,眨眼之间,那短刀已是划过喉咙,鲜血如花般绽放,直直的喷射出来! 风千雪沉默的闭上了眼,不愿再看这战争带来的血腥。 这样,便该是结束了吧…… ------题外话------ 二皇子南炎睿,面对敌人时残忍,面对爱人时无赖,呵呵~ 五一快乐亲们,感五一哪里都不去,在家努力存稿,吼吼~ 感谢会员huyu111送的评价票,以及会员yunanrong送的鲜花哦~ ☆、第五十六章 迦兰太子 迦兰*营内,前线的噩耗频频传入,这是他们自发动进攻以来,第一次收到战败的消息! “报大将军!我五万大军被他们分四队包抄,其中一万大军陷入流沙,兵马尽失!余下三万至今仍未有音讯。” “报——慕容将军他……全军覆没……牺牲了!” “哐”的一声乍响,一盏金杯从拓跋峰的手中轰然落下,半杯还没饮完的热茶撒了一地,正好溅到跪在脚下的兵将脸上。 那兵将愣是眯了眯眼,却没敢伸手去擦。 拓跋峰锋刃的剑眉锁成了“川”,粗犷的面庞仿佛被谁抹了铁锈,情绪波动得就连背脊都在颤抖!想他堂堂迦兰国大将军,出兵无数,屡战屡胜,却无这次败如山倒! 好不容易,他顺了口气,强压心中要喷发的怒火,厉声询问:“那慕容将军的尸首呢?” “这……禀将军,前方传来消息说,南陵国二皇子……要求将军您率军亲自到皓月关外面缚请降,这才会……会将慕容将军的尸首……完整交出。” 拓跋峰听完面容一僵,“什么叫完整交出?” 那兵将声音更颤:“就是……那个二皇子说,如果将军您不那样的话,慕容将军的尸首就……就可能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无法保证其完整了……” “废物!”拓跋峰终是忍不住火冒三丈,狠狠的朝那兵将身上踢了一脚,大声怒吼:“我们迦兰国的骠骑副将,就这样任他羞身辱尸?不完整,去他的不完整!本将军这就带兵亲自去攻,就不信不把慕容将军的尸首给领回来!里面甚至还有我们数百上千的将士呢!” 说罢,他即刻转身去取兵器,却只听一阵清脆的落棋之音,紧接着又是“哒”的一响,他刚要取下长枪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掷了一下。 他痛得皱眉,即刻将目光瞥向一侧。 “殿下!南陵国那病秧子南炎睿,撒泼都撒到我们头上来了!末将今就让他躺棺材里去!” 而那方,一身黑衣玉锦的贵气男子和一名品貌端庄的绝色女子正在博弈。两人似是遇到难题,正对着棋盘皱着眉头。 “天狼再现,北斗南移,本是不祥。皇妹,你不听劝阻,使这一叶障目的步法,好像真的被识破了。”男子淡笑轻语,却没理会正急得气冲牛斗的拓跋峰。 那女子红唇微微一咬,有些嗔怨:“没想还是棋差一着,哎,输就输了。看来,还是皇兄您夜观天象的本事比皇妹更胜一筹。” “殿下!公主!”拓跋峰忍无可忍,不得已只能催了一句。 那男子终于转头,俊逸的面庞带着少许淡淡的书卷气,不像是能上战场的人,可柳眉下的双眸呈现淡淡的琥珀色,扫人一眼,却比剑锋还要犀利。 “拓跋峰,如今大局已定,你再上前,是要平白多送他们一个为迦兰国而牺牲的壮士吗?”他的质问啧啧有声,压得拓跋峰骤然跪在地上,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皇兄,我们还是快些书信交予父皇,看看父皇那边如何定夺吧!” 那男子斜了拓跋峰一眼,转头继续看着棋盘。 “皇妹,你难道不觉奇怪。本来我们已经用毒药拖住了他们的七王爷,可他们怎会一下子放出那么多毒粉来,不会是,七王爷有帮手了?” 那女子美目轻轻一抬,看了看他,像是默认他的猜测。 “这南炎睿不知带了谁来,那病秧子还是有两下的。”男子此刻不由赞到。 女子听后淡淡一笑:“这二皇子真是病秧?我看未必……” 是夜,月光盈盈的照在泥墙高耸的皓月关内,向来死气沉沉的军营终于有了一丝生气。艳艳的火把将四周照得通红通亮,映着人们的面庞也跟着泛光。 难得的胜战,终于将迦兰蛮子打得惨败,大家不由围着火把饮酒尽兴,而最该出现在军中被称赞的人,当今二皇子南炎睿却不在其中。 风千雪推了推装醉倒在她肩上的南若寒,不满的揪着他的耳朵。 “喂,今天一白天你到哪去了?我差点以为你上战场了。” 他又靠她近一点,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鼻尖朝她发丝微微伸去。 “嗯……我可受不了那种血腥的场面,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睡觉呢!这不,一觉醒来,你们都赢了!” 血腥? 她蓦地想起那个死在二皇子和她面前的将军和兵将们,心中一恸,脸色不由变得苍白。 像是发现了她面上细微的变化,南若寒微醉的脸也在此刻清醒几分。 “怎么了?”他不由一问。 她却不答,思绪却依然没有因此停下。 许是感到她的沉默,他眉头忽的增添了一丝凝重,心中翻着不知什么滋味。 “战场如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声音突地变得有些微沉,却把风千雪所有的思绪都拉了回来,怔怔的看他。 那声音……好像…… 似是察觉她的异样,他神色一松,立即恢复原来的懒散,斜斜朝她使劲靠去。 她无奈的翻着白眼,用力将他往前一推。 “要睡你现在回去睡,不要靠在我身上,授受不亲!” 他身子一歪,差点被她推倒在地。 “没良心……”他暗暗骂了一句,还没来得及重新靠近,一个湛蓝的身影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夜洛尘伸手去拉风千雪,对她邀道:“带你上城墙看看。” 风千雪自是同意,她其实早就想离开人群,一个人到四处逛逛。 南若寒淡淡瞥了眼他们,也同时起身,然后一个跨步挡在他们面前。 “七王爷,我刚在和雪儿斗酒,这局都还没结束呢,你这就要过来拉人。是想让她赖皮?我们赌的可是……穿在身上的衣服哦!” 风千雪一听,差点想掐死他。什么破赌局,她压根就没和他在斗酒! “雪儿,你这样赖账,要走可以,脱衣服啊!或者……七王爷你来代替雪儿,和我斗酒也行!”他就吃定了她不会乖乖脱衣。 果然,风千雪脸一冷,恶狠狠的甩眼瞪他。 “千雪,不如你自己去吧,上面的风景极好,你可以去看看。”夜洛尘似是中了计。 南若寒眉毛一翘,唇角微微弯了。 军营更热闹起来,就连向来大家闺秀的严柳烟也加入到斗酒的行列,而风千雪却独自离了人群,来到高高的泥墙边上,缓缓踱步。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身子轻轻一跃,即刻从墙上飞了出去。 宽阔的护城河在脚下静静淌着,她像燕子般的飞到边上,脚尖轻轻落到地面,低头望着河水寻思。 “五百绝”的解药如今就在手上,她是不是该将这水里的毒给解了?要是万一被谁误碰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枉死。想罢,她将药粉握在手上,放在掌心朝水面轻轻一扬,那点点白沫,就这么随风散了。 完成任务,她拍了拍手刚要转身,突然,剑光一闪,冷冷的刀刃几乎就要划过她颈下洁白的皮肤。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这河里的毒,是你下的?” 质问的话语从一名男子的口中传出,风千雪定睛一看,只见他一身素色的雅黑锦袍,金丝云袖,浅如琥珀的瞳眸虽然秀气却像藏着千万利剑,直直的朝她刺来。 ------题外话------ 这章出现的人物,迦兰太子,之前有提到过,不知亲们还记得否? 感谢会员18274856851的评价票,么么~ ☆、第五十七章 午夜迷色 风,凌冽的吹着,将风千雪耳边的发丝拂到白皙的面上。然而,那明晃晃的刀刃,却只距离她的颈脖一纸之遥。 此时她还身着男装,所以,她不敢在这陌生人面前大意开口,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但她却在打量面前的这个男人,看着装,不太像是南陵国人,额顶还带着个和衣服颜色一样却镶着金边的头圈,长发如瀑布般笔直,随意的落在身后,而他最特别的,是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直让人忍不住往下陷去。 像是没见她有任何惧怕,男人俊眸微眯,举刀的手作势动了一动。 “快回答!你刚刚往这河里投的是什么?”他皱起了如女人般秀气的眉。 风千雪朝他淡淡一撇,只好故意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不过是解药而已。” “解药!?”男子大惊,“那这毒可是你放?” “不是。”是她配的而已。 闻言,那男子忽的放下了刀,视线却还在她脸上端详。 若说这面前之人是个男的,可却身材娇小,形如女子,就连声音,也略显奇怪。清冷的月光下,那容颜仿若一朵静置在水中盛开的睡莲,冰冷,却又默默绽放。如若将其换成女装,再将那一头秀发散下,或许,她会是他见过的,长得最玲珑剔透又精致的女人。 像是察觉他在看她,她又朝他刮了一眼,显得颇为不耐。可他却听得自己的心“扑通”一跳,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慌乱起来。 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浩瀚无垠的大沙漠边,在分割两国领土的皓月关前,投掷那足以致死之毒的解药? “你是南陵国人?”他突然问。 风千雪皱了皱眉,难道她看上去不像? 见她又不答,他有些恼了。于是出手打算试探她的功力,却不想她反应极快,轻轻一跃就到了他的身后。他急忙起脚,向后腾空去截住她。她身子一侧,避过了他的拦截,转身又往旁边跃去。他不放弃,出手大力朝她衣领揪去,却不想,在她向后躲避的瞬间,扎起的头发被他利剑一刺,竟整个松懈下来,在晚风中张扬的四处飘散。 那一瞬,她美丽如同夜间的精灵,摄取着凡人单纯的魂魄,让人禁不住着迷。 “你是女的!?”他吃惊的问! 风千雪心知不妙,心下一急,也顾不得扎回那散乱的长发,狠狠的朝他一脚踢了过去,他一时没来得及回避,硬生生受了她的反击,髋部蓦地一痛,差点被她踢到护城河里。 趁他丢神,她猛地从地面跃起,朝皓月关内的方向飞了回去。不过一瞬,她那玲珑的洁白身影,就已消失在高高的城墙之内,看不见了。 他脚步因此停住,她果然是南陵国人? 正皱眉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音,渐渐近了,才听得有人在喊:“殿下、殿下!” 他这才转身,看到是自己的将士正骑马赶来。 “殿下!国都传来消息了!公主让您尽快回营!”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他心中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风千雪回到营中,发现围着火把喝酒的人比原来少了很多。兵将们大多不敢喝得太醉,而带兵的几个头领,似乎早早回帐内休息去了。 枯树下,原本应是南若寒和夜洛尘斗酒的位置已是空无一人,可地上却仍是一片未收拾的狼藉,各种酒杯和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东歪西倒,像是经历过某种偌大的浩劫。 正巧旁边经过一个小兵,风千雪将他拦住,问:“七王爷和那个南公子呢?” 那小兵想了一想,这才答:“王爷和那南公子都被人抬回营帐了,他们都醉得不清啊!” 醉得不轻? 风千雪心里打鼓,真不知这两人闹出了什么事来。 夜已深,军营的火光也渐渐暗了。这是自迦兰进攻南陵以来,皓月关内第一次享有胜战后的宁静。风千雪也难得安心的睡在床榻上,可脑中,却还想着一件未完成的事。 她来到军营几天了,但一直没有见到世人曾说起的“冰魄神叶”。她们雪国的独家暗器,甚少会在江湖出没,而她因为道听途说才来到这里,可想要见到的情况却一直没有出现。 难不成,那个会使用“冰魄神叶”的人已经离开?她有些拿捏不准,这件事究竟会不会和她失踪的两个师姐有关? 帐外忽然风声大作,砾砾黄沙又在地上卷了起来,一阵一阵,吹得帆布“噗噗”作响。 而在另一间帐内,铺得厚实又柔软的床榻上,南若寒正睡得深沉。浓浓的酒气在四周围绕,他如今虽然躺着,身上的衣服却还是外出时穿的,并没来得及换下。 可就在这时,仿佛有一阵胭脂香气从帐外飘进,朦胧中,似有一婀娜身影,渐渐的朝他床榻袭来。 纤纤素手抚上他精致绝伦的脸庞,那如女人般细致光滑的皮肤,让她的心不由微微一颤。如果,今夜的计划可以成功,那他是否会…… 她是寻思很久才终于做出这个决定,她……真的很想得到他! 不再有片刻犹豫,她像是深吸了口气,然后只听“簌簌”衣落的声音,那只被一层薄凉绸沙包住的曼妙曲线,便在暗黑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床上的男人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像是毫无察觉身边的异样,依然睡得那么安稳。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他会提前酒醒,于是咬了咬牙,直接爬上他温暖的床……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 假期要结束了,亲们要回来看文啦~ ☆、第五十八章 心灰意冷(二更) 帐内,忽然升起了一片旖旎的气息。 只穿一件薄纱的女人,透过一丝浓浓的酒气,忽觉一阵芳香扑来。那是属于他特有的植物香味,淡雅、感性,渐渐麻痹她的理智和她的矜持,只要过了这夜,她……就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女人了! 她再给自己壮了个胆,直直掀开他的被褥,松开自己的腰间细带,身子整个往前扑去。 就在这时,南若寒又蓦地翻了个身,竟是向靠墙的方向趴了过去。 她居然扑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 她一时有些不明,刚要起身寻望,没想一个厚重的黑影如天龙盖地虎般的朝她袭来,眨眼间,她整个人被什么东西压在下面,几乎要动弹不得。 那似乎是张棉被! 她急得刚要叫唤,却只听一低沉浑厚的男声,在她上方清晰的响起。 “严柳烟,你想上本殿下的床,还不配!” 她抽吸一声,他……居然醒了? 南若寒蓦地从床上走下,冷冷的背对着她,也没去燃灯。 严柳烟终于推开了压在身上厚重的被子,再用来裹住自己,面无血色的看他。心就像在滴血,他的冷淡让她不寒而栗,为什么,他只有在那个女人面前,才会露出她最渴望而不可及的态度? 她严柳烟,究竟差在哪里? “无痕。” 黑暗中,又传来他冷酷而无情的叫声。 “在!”就在某个角落,忽的闪出一个人影。 严柳烟又吃了一惊!心中暗叫不妙。 “剩下的交给你了。既然严小姐那么开放,那这营中的兵将们可得有福了!”他语气虽然听不出愠味,可字字句句都如刺一般戳在她的心上。 “可是殿下……”莫无痕虽然忠心,但也不是没考量的,“她是严将军的女儿……” 南若寒狠狠的瞪他一眼,莫无痕默默的低头看地。 似乎出现了片刻宁静,少顷,冷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给她一个警告。”说罢,他拉开门帘,拂袖而去。 霍霍的风从帘外吹了进来,严柳烟只觉脸上一阵阵寒,可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说的话,只听一道掌风从颈后劈下,只一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某营帐内,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叫声。 将士们纷纷拿起兵器,领头的几个不顾一切的冲进营帐,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高高在上的严将军之女严柳烟,此刻正几乎*的躺在床上,而她枕边,竟不知何时多了个衣不蔽体的普通兵将。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酒后乱性乱到阎王殿了,严仲宽一看自己女儿清白被毁,黑着脸,直接把他拉下砍了。 严柳烟哭了整整一个上午,可她又能如何辩解?无论怎么解释,理亏的也还是她。 风千雪一早就听说了这事,出于好意,她不得不来到一旁安慰。怪不得南若寒硬是要她在军中扮作男子,这里的男人真真是太久不碰女人,她们在这,如入虎穴。可她心中也不免生疑,就算这严柳烟是半夜被人闯入营帐那个吧,难道就不会闹出动静? 这附近的帐篷一个紧挨一个,如有任何风吹草动,帐内的人不醒,也该有巡逻的人是醒的。 于是,她出于好奇,拉着严柳烟的一藕白臂打量了下,眼睛蓦地亮了。 “别哭了,你的守宫砂还在呢!那士兵,并没有轻薄你。” 严柳烟一听,也不由自主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赤红的印记如一颗长在树上绚丽的果实,醒目,又那么的可爱。那一瞬,她所有的悲伤全都化作春泉,心下总有丝丝欣慰。 他,最终还是放过她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风千雪忍不住问。 严柳烟抬眸,静静观察她的面孔。 论样貌,自己确实比不过她,可是论出身和家世,自己哪一样比她差? 她和他绝不可能!况且那个七王爷,不也喜欢得紧吗? 想到这,严柳烟心里又松了口气。可一垂眼,她却看到了…… “这……”她脸色又是一白,直直的盯着系在风千雪腰间的一个手工锦囊。 风千雪愣了愣,才注意到她的视线。 “哦,这是一个朋友给我装药材用的。本来我已不再需要,但觉这戏水鸳鸯绣得甚是精妙,一时喜欢就继续戴了。你若喜欢,我转赠你啊!”说着,她已亲自将它解了下来。 严柳烟有些颤抖的接过锦囊,戏水鸳鸯,鸳鸯戏水,这是她为他一针一线熬夜绣的,他竟是赠予了另一个女人…… 一时间,似有一股妒意从心中喷涌而上,于是,她望着她,淡淡开口:“风姑娘,我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对人讲起。我……我昨晚不小心触犯了二皇子,所以,他派隐卫将我打晕,早上就……就出了这件事!” 风千雪心中一惊,怔怔的看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和二皇子有关?昨晚,他并没出现在军营里。 许是见她怀疑,严柳烟又继续说:“也许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冒犯,我犯了错!他惩罚我也是应该!只是,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今早那么多兵将,那么多外人……我……我还待字闺中……本来,本来圣上说,我跟着二皇子来这军营,若是凯旋而归,二皇子就会被封太子,而我……便将许配于他……” 这才是最最震撼风千雪心底的消息!只一刹那,她的脸就变得雪一样白。 封太子,许配佳人,惩罚…… 风千雪都有些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严柳烟的营帐,只觉得簌簌的春风吹在脸上,总有一阵阵冰凉,从皮肤一直冻到心里。 还是,不小心动心了…… 可他,生于帝王之家,高高在上,手段残忍,即使面对即将要过门的妻子,也能不惜毁其名声,玷其清白,这种惩罚,对于一个还待字闺中女人来说,比死还难受!更何况,是在这如狼穴般的军营里? 她错了,她本以为,他也应该是有情的。 她还错了,她本以为,自己练了母亲授予的冰魄心经,感情会被功力尘封起来,是不会动情的。 可就在听到他要娶别人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不自觉的伸手,摸上他在她颈脖留下的印记。那场雨夜,她和他那样靠近,她分明感受到他的心跳剧烈,可是…… 他是皇族,封了太子,将来就是皇上。 他可以坐拥三千佳丽,可以后宫满贯,可她的心,却小得只能容下一人。 他可以惩罚得罪自己的任何人,即使是朝夕相伴的枕边人,也不留一丝一毫的情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雨了,湿湿润润,落到了她此刻苍白的脸上。 没想在这荒荒沙漠,居然不到两天又下雨了!这是老天也在嘲笑她吗?居然对一个最不该动心的人,动心了…… 视线忽然被雨打湿,她垂头揉了揉,再重新抬眼的时候,似乎看到不远处的枯树下,站着一抹素色淡雅的雪青身影。微微的烟雨轻轻笼罩着他,却衬得他更加像一道光,炫目的照在人的视野。 是南若寒,他这是在等她吗? 她有些意兴阑珊,不想朝他的方向走去。反倒是他主动走了过来,见她似乎眼眶微红,突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 “谁惹你了?”他俊眉微蹙,露出一脸的担忧。 她缩起脖子,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颓样,免得被笑。而他却不肯松手,甚至将脸朝她贴近。 淡淡的紫荆香气又在她鼻尖缭绕,就好像,那个人又来到她的身边。 心突然一阵酸楚,眼泪竟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 他蓦地一惊,首先自我反省是不是他做错了或说错了什么,觉得好像没有,然后一把将她拉近怀里,拥住了她。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教训教训!嗯?”他轻轻的哄着,就像在呵护自己最珍爱的宝贝。 可她却一声不答,只任由他这样抱着。被淡淡的紫荆香气包围,如果能将他当做是他,就只是一个奢望,也是好的。 就让自己再任性一回吧,然后,将他慢慢忘了。 见她这次没有抗拒,南若寒倒是心中一喜,将她拥得更是紧了。 而就在不远处,茫茫的雨丝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某人的视线隐隐挡了。可他还是看得清晰,相拥的他们,就像一对天生的伉俪,生生灼着他的眼睛。 夜洛尘指间的关节被握得“磕磕”作响,阴着脸,转身走了回去…… ------题外话------ 严柳烟的事,目前只是一个警告。对主动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他心中是有分寸的。女主穿越女,一夫一妻制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啊~ 这几天不知亲们是否玩累了,要好好休息哦!假期对感来说好像没什么特别意义,哈哈。只是今天十五,就出门烧香了。 ☆、第五十九章 神秘师兄 迦兰国撤军了,其速度之快,让大家都始料不及。 皓月关内的部队重新整顿,夜洛尘留下了一批最精锐的兵将继续驻守边疆,其余的,都会跟着二皇子的马车一起返回燕城。 风千雪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夜洛尘较为空闲的机会,拉着他走到一旁。 “你见过这东西?”她说着便从衣袖中取出一片冰叶。这不是一杖普通的叶,表面呈如蓝宝石般透明却淡淡的光晕,叶锋尖锐而狭长,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划破皮肤,直让人不敢接触。 “这是我们雪国的独门暗器,也只有雪国的人才会使用。可我在上尧的时候,曾听说这暗器就在皓月关这里出现,而我们白皑山……”说到这时,风千雪不自觉的哽了一下,心,又在痛了。 “我们白皑山一众师姐,不知何时竟惨遭杀害,灭门了……” 她的手微微在抖,那是她身上要报复的仇,是她要扛起的责任。 夜洛尘的眸中不免现出一丝怜惜,很想伸手紧拥住她,可是,他只轻轻动了动手指,却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心急,他知道他若是急于求成,也不过落得曲终人散。 于是,他只伸手接过她的掌中冰叶,不过淡淡扫了一眼,目光最后还是落回她的身上。 “你是以为,有人使出这个‘冰魄神叶’,就证明你雪国还有幸存的人?”他不答反问。 风千雪点了点头,“因为我大师姐和二师姐,都没在白皑山上。大师姐身中奇毒,无法苏醒,那剩下的,就是二师姐了。洛尘,你在皓月关的这段期间,有见过这东西,或者见过,类似于雪国的人吗?” 夜洛尘深深的看她一眼,“你们雪国,向来只有女人?” 她又点头,“因为我们雪国的‘冰魄心经’,只有女子能练。男子最多练至五层,想要再练,必须自宫。” 夜洛尘微微皱眉,自宫? “不过……我也曾听师姐说起,我们似乎是……有一个大师兄的。只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否练到了……自宫那层。” “你确定,你没有见过这个大师兄?”他复又问。 风千雪摇了摇头,其实她的记忆,最近时不时会变得模糊。就好像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情,突然被生生的割了出去,然后,又将前后剩下的记忆天衣无缝的结合起来。 她不知这个直觉正不正确,可她最近总会梦见一些奇怪的片段,似真实似虚幻,而这些片段,总不停的在脑中重复,让她一时也分辨不清,那究竟是否曾经真的发生过。 “我没见过附近有类似你们雪国的女人出现,而至于你所说的这个暗器,我倒是在这里见过。那夜,是有人用它,杀了迦兰国近百的偷袭者。”夜洛尘说着,将冰叶重新放回她的手上。 “真的?”她听后面上骤然一喜。 “嗯。不过……并没有见到有女人在附近出没。”他点头,目光在她脸上一阵打量。 风千雪似乎有些失望,低头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搬运东西的兵将还在不停的来回走动,眼看所有的物品都基本装上马车,返回燕城的队伍也即将成行了。夜洛尘此时却还站在刚刚和风千雪谈话的地方,背对着众人,可手掌心处,却隐隐散发着一团幽蓝的光,然后,一把如刀刃般的冰叶,缓缓现了出来…… 转身,夜洛尘随意扬起一角衣袖,一把如利剑般的冰蓝树叶,“霍”的一声朝他身后的枯树干飞驰而去,蓝光划过之处,生生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仿佛感受到了相似的能量刺激,风千雪刚要踏上马车的脚步蓦然一顿,猛的回头往那来时的方向看去。 只见夜洛尘一身湛蓝的树纹长袍,飘扬的黄沙在他身后翩翩起舞,而他,面上的神色平静得就像一池碧泉,唯有那双看她的眼神,犹如池面上涌动的嶙峋波光,灼得让她不忍直视。 可是,为什么她会感觉,那相似的雪国能量,是从夜洛尘身上传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是堂堂南陵国的七王爷,从小在宫廷长大,就算和二皇子一样去拜师学过艺,也不可能练得出她们雪国的冰魄心经。 疑惑重重,她就当是自己多心,继续迈步踏上马车。 严柳烟难得换下了平时最爱的朱砂红衫,穿了一件低调的水烟色罗纹裙,薄薄的面纱覆盖了下半边脸,低垂着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而风千雪却还是一身素雅的男装,只是她自己已经闻不得这味了,好几天没得洗澡,衣服也没办法更换,她早就想离开军营,离开这男人扎堆的地方到别处去洗个痛快。 也不知是否嗅到了风千雪身上怪异的气味,严柳烟自见她上车后,脸色就一直没有好看过,风千雪只觉这车内的气氛骤然沉了。不过,她并不打算和众人马一起返回燕城,等军队到上尧休息的时候,她就会从中离开。 马车行得很慢,似乎并不是在赶路,而是一路游山玩水,边走边停。 风千雪偶尔会撩开帘子看看窗外,可那驶在最前面的降黑马车仿佛天生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总能一下抓住她的视野,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跟着揪起。每每这时,她也只能快速的放下帘子,不敢多望。 似是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严柳烟的唇角忽然微微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原本冷漠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涌动的情绪,却始终以沉默加以掩饰。 因为一路慢行,原本半天就能行到上尧,却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好不容易又回到之前风千雪和南若寒投宿的村落,却已经是三更半夜。 军队人多,村落的民宿自然是不够住的,于是,除了官职比较大的几个将领外,其他的小兵都在附近扎营。 风千雪再次住回原来的那个客栈,那老板似乎还认得她,热情的招呼她到原来的那个房间。不过这次,南若寒终于不会再跟在她的后面进屋,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的洗个澡啦! 放好热水,撒上花瓣,她解下穿了几日的男装,再一圈一圈松开紧绷的裹胸。不一会,曼妙的身体像是终于呼到了新鲜的空气,每一处毛孔都恨不得伸张开来。 抬脚下水,当温热一直蔓延到颈脖的时候,风千雪恨不得就一直这样睡在这里。她甚至把头也整个没了进去,乌黑的长发如海带一般在水中飘飘扬扬,整个画面若是从上往下望去,必是一幅堪称极品的美女入浴图。 风千雪开始闭目养神,本以为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此时难得的宁静,却没想,屋顶突然传来几声可疑的脚步。她一个警觉,才刚刚扯下旁边晾挂的一块布帘,只听得“哗啦”一声,屋顶突然塌了下来! ------题外话------ 这章有个暗示很明显哦! 大家不用担心,严渣女不久之后会得到严惩,那时就不是警告了哦! 今天的章节暂时这样,收假了,大家恢复正常生活以外,也可以和感准备倒数万更的日子哦! ☆、第六十章 他的惶恐 南若寒独自一人站在客栈外面的窗下,仰头,不自觉的望向风千雪正住的那间屋子,也不知自己是做何想法,出来散心便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来。 可突然,一片黑影如疾风驰过,仿佛是飘到了房顶。他一个警觉,脚跟刚要上抬,只听“哗啦”一声轰响,紧接着,一团白色物体从那窗户“噗”的飞出,他本应闪躲,可却骤然发现…… “啊!” 不知究竟是谁的惨叫,南若寒只觉自己已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倒,混合花瓣香味的阵阵气息扑鼻而来,他想也不想,伸手搂紧那个物体,然后朝房于房之间那个昏暗的黑色过道快速翻身而去,好将他们的身子妥妥的藏了起来。 风千雪披单跳窗的时候没来得及多想,等跳下以后,也没来得及看清下面的状况,只感觉仿佛是砸到了什么。本以为身子会生生疼上一阵,却没想,那东西还挺软挺温挺香的。可她还是没来得及抬眼看清那是什么,就被什么搂着在地上打了几圈转,瞬间,她就处在一个四周皆黑的环境中。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被什么人牢牢的圈在怀中,而她此刻却只裹着一张单薄帘布,嫩白的香肩几乎全部露了出来,饱满的双峰虽然依旧雪藏完好,但……那薄薄的布料似乎无法阻隔那玲珑曲线下的柔软触感。 南若寒此时只觉喉头一阵干燥,怀中的娇柔虽然摸着冰凉,可他却像抱着一团火焰,灼灼的燃烧着他的心神。特别是她膝头抵着的那个地方,他真有些不敢想象,她若是再动一下,他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把她强拆吞入腹中? 两人双双沉默了会,借着气息,风千雪心中隐隐不安。这清淡的紫荆香味,究竟是二皇子,还是南若寒?她于是动了一动,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当她好不容易腾出只手,想要撑开身子站起来时,她明显感到对方深深的抽吸口气,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她刚要开口,只听上方又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刀剑的碰撞“霍霍”响起,是有人打了起来! 一定是那些行刺她的人被人发现! “谁要杀你?”抱着她的人终于问出了声,可那声音,就连风千雪自己都无法分辨究竟是谁。 “不知,一群黑衣人。来势汹汹……”她短短的答了一句,作势起身。 突然一张大手从她肩上压来,按住了欲要行动的她,而下巴却被指尖轻捏抬起,在适应了周身的黑暗之后,她也终于看清了他! 南若寒一双眸子不知烧了多少把火,涌动的波光几乎要将她吞没,可他还是硬生生的压抑住了。 “雪儿,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我真以为你这是*裸的在诱惑我呢!而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哦,对你可不是没有宵想过……”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她。 风千雪忍怒咬唇,看他目光轻薄的一直盯着自己起伏的胸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她开这种下三滥的玩笑! 她又想起身,脚不自觉的又动了动。 他又抽了口气,刚熄灭的火焰又在眼中扑腾。 “喂,你再动,我可真要受不住了。你不看看你膝头踢到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他微眯了眼,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经他这么一说,她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坐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原来是…… 刹那间,她的脸火辣辣的烧了起来,那势头并不弱于他眼中正在燃着的火焰。 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楼上的打斗似乎愈演愈烈,他们甚至听到有人从窗户摔下的声音,而那厮杀的战场,也从房内向屋外转移。 突然,就在通往他们这方的通道口处,有一黑影冒然闯入,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动静。风千雪心觉不妙,却见南若寒攸地松开捏她下巴的手,抬袖向外推去一掌,只听“啊”的一声,那人还没来得及朝他们靠近,浓浓的血腥味就已是扑鼻而来。 风千雪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又是那种血腥的味道,就像那次在军营中,那个举刀自尽的将领…… “是个死士,看来,是有人买凶杀你……”南若寒俊眉一蹙,搂着她肩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 她有一丝发晕,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让人实在嗅着舒服,而她此时身体单薄,那裸露的香肩已是不时微微颤抖。是冷吗?她怎么会感觉到冷呢?像是下意识的在寻找热源,她身子又不自觉的动了一动,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雪儿……”他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咽喉的燥热愈来愈烈的燃烧着他,于是滚了滚喉结,俯首朝她耳边吻去,手也开始不规矩的沿着肩甲慢慢向下…… 光滑如玉的肌肤,仿若初生的婴儿般稚嫩,几乎是吹弹可破。他指间每碰一处,就像抚着一团火焰,明明是那么亟不可待,却又怕弄伤了她。 可变化就在一瞬,所有的动作骤然停下。原本已是火烧燎原的内心猛地轰响阵阵警钟,强烈不安的预感如暴风骤雨般的朝他席卷而来,所有注意,此时都凝在他的一指之下。 似是一根坚硬的针,生生穿过她的雪白肌肤不偏不倚,就正对着她的心脏后方。 他极速拨开她肩后落下的根根秀发,再将夜明珠从袖里滚了出来,对着那突兀的地方轰然一照。 “唰”的一阵如蜡油泼下,他的脸即刻变得苍白如纸。 那是…… 绝迹江湖多年未现的顶级毒针:一鸠红! 她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莫不是那些人闯入的时候就已经给她飞了一针? 南若寒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响,却不敢再多想,他只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和时间赛跑! 顷刻,他将她整个圈在怀中,快速站起往出口的方向疾驰飞去,一眨眼间,他已是冲入卧房。 莫无痕听到外面打闹的动静,刚要破门,只见窗口阵风吹过,转瞬之际,床上已然坐着一男一女。 “无痕,眼睛蒙上,帮我守门!谁要擅闯,格杀勿论!”南若寒已是冷然下令。 莫无痕顿知情况不妙,忙从身上撕下一布蒙住视线,再从身后拔出佩剑,耳听八方的为其守门。 南若寒给风千雪点了穴道,再面对面的盘腿端坐。接着只听“撕拉”一声,原本裹在风千雪身上的单薄布料,就如陈年已久的破布一般,被他一把生生撕碎…… ------题外话------ “无痕,眼睛蒙上,帮我守门!”南若寒自己却不蒙……好坏~ 其实这里出现的是新的敌人,至于是谁,以后大家会懂。 如果编辑不找感麻烦,这几天都是一更(五六七),八号的时候,感为了剧情进展会加更一章,九号以后你们懂的~ 很快了,今天倒数第四天! ☆、第六十一章 替她解毒 此时展现在南若寒面前的,究竟是怎样一番绝美景象? 虽然她的面色如今很是暗沉,唇边也因为中毒而显出深深的紫色。可她身上那曼妙的轮廓,玲珑的曲线,白皙的皮肤却映得如雪般透亮。他要如何才能忍住油然而生的强烈*,才将所有邪恶的念头一一摒除在脑外。于是他闭上眼,将真气集于腹中神阙,再渐渐提升至胸腔及上肢,最后,所有真气酝于掌中。 顷刻,他先将双掌在她身前翻转,一个内力便让她的身体朝他靠近,而他顺势出手在她的气户和缺盆两处推穴,真气瞬间从他掌间溢出,直直传到她的体内。 然后,他再将她双肩往后一扭,让她背对着他,再出手击在她的心俞、肺俞和风门穴上,真气渐渐推行,试图冲进她的体内,将她内藏的毒素一一吞噬。 他再一个翻转,让她重新面对着他。这次,他的手从下走,由关元一直往上提穴,经过天枢、太乙、膺窗、气舍等穴,再用双指沿着冲脉进行走气。指端所过之处,那滑嫩的肌肤仿若燃着浓浓的烈火,烫得他不得不以真气捁住理智。 到此正是运功驱毒的关键时刻,如若有岔,运功之人即便不会走火入魔,也会伤及元气,易至全身经脉自断。 风千雪虽然一直闭眼昏睡,可她的意识却正在此刻逐渐清醒,头顶微微冒着白烟,体内一股倔强的热气正沿着经脉缓缓上行。 守在附近的莫无痕仿佛也已感受到身后浓烈的真气磁场,更是严谨的注意四周的动静,以免被人擅闯误扰。 可就在这时,匆匆的脚步骤然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阵阵急切的敲门声。 “殿下、殿下……”有人在外面喊。 “殿下已就寝,有事明日再报!”回答的人是莫无痕。 “大事不好殿下……”那人似乎并没离去之意,甚至试图推开房门。 莫无痕察觉不妙,疾疾一掌朝门推去,用庞大的内力,震开了欲破门而入的人。 只听那人“噗嗤”一声,仿佛有血液从口中喷出,溅在了木质厚实的门板上。 本以为干扰就此得以结束,却没想又多了几人行进的脚步,纷纷朝着他们的房门奔涌过来。 “殿下!风姑娘在房间遭遇刺客,现在依然下落不明!殿下!七王爷和刺客搏斗的时候发现他们竟是一群死士,而且……”那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又被一个声音打断。 “南炎睿!风千雪现在是不是正在你的房中!快回答本王!”一句怒吼勃然出现,生生震撼了当场所有的人。 这七王爷刚刚是直呼了二皇子的名,这……这真是吓得他们一身冷汗啊! 莫无痕此刻再不敢耽误,凝聚内力再次双掌向门外一震,刹那间,又听到更多“噗嗤”“噗嗤”的声响,不知又有多少鲜血染红了本来已经陈旧的木门。 可唯有一人在此刻依然挺立,与此同时,一股更强大的反冲力隔着木门朝莫无痕重重袭来。不过一瞬,他整个身子已朝后方弹了过去,差一点,就撞上正凝神运气的南若寒身上。 突然,紧锁的木门“哐”的一响,像是有人硬闯进来。 莫无痕脸色一白,刚要再次发动进攻,却不想身后猛地一阵强光扫过,“砰”的一声,那快要被推开的门豁然重重的重新关上。 夜洛尘本来已经半只脚跨入房内,却料不到里面的人横出一招,将他整个身子“霍霍”震开!胸中仿佛涌过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猛地从喉间喷出,如雪花一般溅到地上。 好强的内力…… 他眉头紧皱。 此时的南若寒,自然已经将所有真气全副收回,可因为刚刚一时情急运气过猛,导致胸中总有一股燥气滞于其内,一时之间无法吐出。 他凝了凝神,睁眼时已用被褥裹住了她。 夜洛尘再次破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他拥她入怀的“温情画面”,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你!”他想都不想即刻出剑,却被莫无痕生生挡下。 这莫无痕功力虽稍逊于他,可抵挡一阵还是行的。于是两人锵锵作战几个回合也不分上下,直到南若寒纱帐一挥,不知从哪弄来一件里衣给风千雪穿了上去,再将她平放至床。 “无痕,你可以把遮眼的布拿掉了。”南若寒淡淡说了一句,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她的脸上。比起刚刚晦暗的面色,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红润光泽。而她同时又被他点了睡穴,只希望她能继续好好的养精蓄锐,恢复如初。 夜洛尘目光猛地一个扫射,愤怒的情绪却依然不停激增,他多想现在就斩了这人!哪怕他是二皇子,是将来太子,他要如何,才能平复他心头的恨? 莫无痕视线没了阻碍,攻击又是更加的如鱼得水,挥霍自如。 夜洛尘心中不断赞叹二皇子的这个隐卫,若是归为己用,必是大材。 “够了!七王爷!”随着南若寒的一句大喊,“嗖”的一声,只见把把飞刀从袖间疾疾飞出,不偏不倚,正砸落他们手中的剑器。 南若寒蓦地从床边站起,冷冷的朝夜洛尘瞥了一眼。 “她中了江湖奇毒‘一鸠红’,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以为本殿下会在这时候对她做出什么龌龊的事?” 夜洛尘俊眸一顿,心中反复重复着那三个字,一鸠红? 一鸠红,传说是邪教之最的阴魁教所掌握的独门暗器,可这个组织早已在江湖消失多年,怎么又在此时重现? 那么刚刚刺杀她的那些死士是…… “这‘一鸠红’是寒毒,遇到体质特殊的雪女,毒性虽然一时不易发作,但发作后往往更急于攻心。我刚刚已经用真气祛除了她的体内毒素,可是此毒顽固无比,虽然清除可她体内仍有不稳定的后遗作用。此种作用若不好好控制,还是能形成新的毒素。所以,我暂时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将她原本的内力也一并封了。待到她后遗作用消散完毕,她的内力也会自行恢复。只不过,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些。短则一月半月,长则数月……” 他说到这时,突觉心头那强烈的燥气骤然蹿升,灼得他的胸口阵阵的疼。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在今后的一小段时间内不会再有功力,和平常的女子没有区别?” 夜洛尘眉头微微一紧,又担忧的看了看躺着的人儿。 “是,她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弱女子了。”南若寒点了点头,忽然朝身旁的莫无痕打去一个眼色,“走吧,我们去看看外面的死士是什么情况……” 说罢,他率先朝窗外跳了出去,莫无痕紧跟其后,也随之夺窗而出。 萧萧的风忽然又刮了起来,试图要掩盖刚刚的那场打斗激烈的痕迹,南若寒选了一处被树影遮挡的地方,定定的站着。 莫无痕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主人不说,他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少顷,只见南若寒的喉头微微一颤,一口黑血猛的从喉间喷了出来,还没等莫无痕及时反应,他原本笔挺的身子就霍地倒了下去…… ------题外话------ 亲们,今天倒数第三天哦,大家再忍一忍,可不要因为最近就一更便懒得看文了哈,那样感会很难过的~为了日后能保持天天万更给大家,最近感真的是睡眠不足哇~ 谢谢昨天会员兔子9988776送的评价票,么么~ ☆、第六十二章 回到王府 风千雪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似乎有一只温暖又柔软的手,从她身上轻轻划过。似乎有人喊他“殿下”,可他的声音,却又并非那么低沉。 她觉得她还是魔障了,竟在中毒昏迷的时候,还惦念着那个和她无缘的男人。 她惨淡一笑,起身揉肩。 说到中毒,她也是在自己感到寒冷的时候,才察觉不妙。肩甲的某处像被蜂蜇了般,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阵阵袭来,并在她体内迅速恶化。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她,活不了了…… 如果就那样解脱或许也是好的,反正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她的肉身在这里死了,她的灵魂才会回到原处。 她想家了…… 可不知是谁又救了她,是南若寒吗? 他救得了她? 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前是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然后,迷迷糊糊的她就不知道后续的事了。 肩膀的某处还有些微疼,她试图运功疗伤,却不知怎的竟无法找到真气源头,自身的内力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一般,无论她怎么酝酿,都无法将它们凝结起来。 怎么回事? 她伸出一手,试图召唤她的暗器。可是,无论怎么摆弄,“冰魄神叶”就是怎么也现不出形。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等于武功尽失吗? 她脸色“刷”的一阵苍白!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门声一响,轻盈的脚步缓缓走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 风千雪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在别处,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她先扫了四周一眼,再看向来人。 “小翠?”她低低喊了一声,这不是七王爷府上的丫鬟吗? 那小翠眉中带笑,看她还是记得自己,于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小姐您真是命大,王爷说您在城外差点丢了性命,送回来的时候,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呢!” 一天一夜!她又不知不觉睡了那么久!不,她在这里一天一夜,可是从那村落回来的路上呢?又是废了多少时日? 这么说,她如今又回到了燕城,那她的身份……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此时穿的,不再是前些日子的素白男装,而是一身淡淡的碎花襦裙,对襟的领口沾染着嫩嫩的梅花粉色,颈前挂着的,是她原本用作头饰的水滴冰珠。 她不禁想到自己在中毒昏迷前曾经是…… 脸色突地一阵火辣,难道又是南若寒…… 她拳头渐渐缩紧,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是,他如今人呢?会不会也在这王府里? “小翠,就我一个人回来吗?”她又再次开口,只是,声音有些哑得说不出话。 翠丫头眨了眨眼,“自然还有王爷呀!王爷和二皇子凯旋而归,此时还在皇宫领赏呢!” 二皇子…… 听到这三个字,她的心又不由自主的一阵抽痛。 “可惜那二皇子重疾又犯,哎……不知还能不能顺利做上太子!” 重疾又犯?风千雪目光蓦地一惊。 是他身上的怪病又加重了?还是他…… 她很想多问,可又隐隐觉得不妥。想来他身边也该有很多关心他的人,皇宫里不但有御医,就连夜洛尘也算是半个神医,应该……也不需要她吧? 她又苦苦一笑,自己总是那么多心。 “小翠,那除了我,这府里就没有别的客人了吗?” 翠丫头疑惑,这王爷除了抱她回来,也没抱什么其他人呀!于是摇了摇头。 “那你没见过一个南公子……”风千雪还想形容一下,就听得门外又是一阵脚步,然后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风千雪和那翠丫头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淡蓝的锦袍下,夜洛尘温润的俊脸在看向她时眉头顿时一松,仿佛是又担心了不知几个日夜。 她,还是欠着他了。 翠丫头一见是王爷,做了个揖就匆匆退下,很识时务的将空间留给他们。 “感觉有好些吗?”夜洛尘说着就已经坐到她的床边,伸手去摸她的脉搏。 她眉头微微一蹙,她功力尽失的事,他也知道了? 他探了一阵,面色不但渐变温和,甚至还有些许的喜悦。 “状况不错,千雪,以后你就暂时住在王府好好休养吧!”说罢他收回了手,并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千万个为什么在风千雪脑中快速晃过,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是否因为她的分心,在她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时,一个不稳差点让茶水溅到自己。 “怎么那么不小心,肩膀还疼?”他急忙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再往她肩甲处看了一看。 她下意识的动了动肩,那隐隐的刺痛似乎没那么明显了。 “洛尘,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是怎么得救的?我中的又是什么毒?为什么,我全身的内力就像消失了般,是因为中毒而武功尽失了?”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一只大手,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好几个问题,声音却依然带着丝丝暗哑。 夜洛尘的面庞微微一僵,有片刻沉默,少顷,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是我救的你。” “那是……若寒?”他居然能把她救下?她中的虽然不知是什么奇毒,可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他是用了什么方法? 夜洛尘没有回答,只略微疑惑的看了看她。到现在,她还不知南若寒究竟是什么人吗? 他唇角微微一动,想说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只重新倒了杯水递去给她。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直接帮她送到嘴边,看她饮下。 渴了好长时间的喉咙,终于在茶水温和的滋润下恢复了最初的良好状态。她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那我的功力……还有那毒……” 她最担心的还是她的武功,如果就这么废了,那她…… 她还有什么胜算,去给她的师姐们报仇雪恨? 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夜洛尘将她喝过的水杯放在一旁,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没事的,你的内力不过是为了让毒素的后遗作用慢慢消散而被暂时封闭,哪天你自觉恢复了内力,那就是真正脱离此毒,完全没事了。”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毒! “那究竟是什么毒?”她着实不解。 夜洛尘眉头一凝,“是‘一鸠红’。江湖邪教之首阴魁教的独门暗器,毒性甚寒。一般人若中此毒,不出片刻便会发作,全身呈现冻伤之症,最终导致脏器受损,即刻毙命!可偏偏是你中了此毒,它的药性和你体内的寒气还有一定的排斥作用,所以发作被延长了一段时间。只是当你发作之后,会比一般人更快的影响脏器,如若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 回想起那一刻,她甚至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那他呢,若寒他……没事吗?” 见她又问,夜洛尘有些酸楚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只听他有意无意的答了一句:“我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二皇子,或许他会知道……” ☆、第六十三章 用情至深(求追文) 静养了三天,风千雪的身子算是恢复不错,可每每想要用力运功,体内总没有任何的真气反应。 这让她感到非常失望,也因此,这些天来她总是有些郁郁寡欢。 南若寒的消息她也一直没去探听,她想他在二皇子那应该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而她,却不愿去见那一身月白的清冷身影。她怕……怕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被他撩动乱了。 她只希望自己的内力能够快些恢复,这样,她便能离开这里。 只是这“一鸠红”,她醒来后没机会见到毒针,如果还能拾到一杖,她必是要想方设法将其解药研制出来。也不知使用这暗器的阴魁教,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又是谁出动了这等邪教,来取她风千雪一人之命? 太多疑问一时无法得到合理解释,她于是从床边拿起一件坎肩,围在身上打算到院落里四处走走散心。稍稍提起裙摆,她在一条独行的小道上缓缓而行,淡粉的襦裙不时随风轻轻扬起,偶有几只叽喳的燕子从她身旁飞过,那画面是如此的恬静美好。 就在她身后不远的一处回廊,一袭淡蓝的水纹锦衣已不知在那站了多时,而他手中正握着一卷明黄圣旨,从回朝到现在,他已经看了不止一遍。 犹记得今晨早朝过后,轩澈帝将他独自招到寝宫。 “尘儿,之前你说凯旋之后要娶的女子,可是朕睿儿身边的那名医女?” 夜洛尘点了点头。 轩澈帝皱眉,“可是朕前不久,才将那医女的名从宫簿去掉,睿儿说她坠崖了,这……”他边说边看了看面前摆着的一道圣旨,那是夜洛尘出征前他事先拟好,打算等他回来之后向众臣颁布的,没想却…… “陛下,这事微臣也曾听说,但风姑娘福大命大,还是被人救了。如今,正在微臣的府中休养。” “可有此事?”轩澈帝眸中一亮。 夜洛尘又点头。 “那好,那明早朕就宣布……” “不用,陛下!” 轩澈帝不明白了。 “怎么,尘儿,当时你不是和朕以这一卷圣旨作为条件,才答应朕带兵出征的?难道你改变主意,或是爱上其他人了?” 夜洛尘闻言单膝跪下,低头时有些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神色。 “回禀陛下,微臣并没有另爱他人。只是,这道圣旨,恳请陛下能将它暂时收起。微臣……微臣担心的只是,千雪姑娘……”他竟一时支吾,不知该作何解释。 他突然不愿意强迫她,不想借用权势强压她,否则,她的心会不会就此离他越来越远? 轩澈帝在这方面是何等精明,竟也看出了些许端倪。想来他这个外甥还是个单相思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要说他这个外甥,在南陵国的未婚女子当中,可是首屈一指的梦中情人,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金龟婿啊!没想这毫无身世的一个普通医女,竟还没对他动心? “尘儿,这圣旨,你暂且收下吧!朕也不会向外宣布这圣旨的内容,也暂时不会让大家知道她还活着。但这圣旨是你的一个保障,若将来你依然未争取得到她的心,她依然要另嫁他人的话,你大可再用这个,来强压她!” 起身,夜洛尘最后向他做了个揖,却在要走出门槛的时候,又听轩澈帝道了一句:“尘儿,那个风千雪,朕希望你有把握得到。不要把机会留给别人,即使……同是我们皇族的人。” 夜洛尘眉头紧皱,皇族的人……轩澈帝是在暗指谁吗? “朕可以向你承诺,只要她能和你共结连理,朕便赐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神医之名。如若她不喜在这深宫之中,你大可将她带出燕城。朕会赐你一块封地,以后你们便可在那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看如何?” 夜洛尘呼吸一紧,这样的承诺谁不心动? 他忽然笑了笑,那样……甚好!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看到正在院落里悠闲散步的那抹妩媚身影,原本的自信又被暗暗的打回原处。 他,真的可以让她爱上他吗? 似乎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努力做了。 可是…… 突然,那窈窕的倩影不经意回过了头,正看到站在回廊边缘愣神的他。 夜洛尘心中一跃,即刻将圣旨藏于袖内。 “千雪,看你今天精神不错,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怎样?”他走过去,试图主动提出邀请。 没想她倒是爽快的点了点头,“也好,不过我现在不会武功,如果出去的话,要是遇到……” “遇到麻烦我会帮你挡着。你稍微乔装一下,可以戴着面纱出去,我也会让我的隐卫追随左右,时刻保护我们安危。”他有些欣喜的凝视着她,就像突然获得一尊至宝,放在手心怕她碎了。 她听取了他的意见。 于是,夜洛尘让小翠给她多加了个斗笠戴在头上,淡粉的垂纱一直落于胸前,牢牢的遮住了她一整张脸,如此一来,还真没人看得清楚她的模样。 王府门外,红木马车已经妥妥的停在那里,夜洛尘将她拉上了车,不过一会,马车就向前驶了起来。 “这是要带我去哪?” 他温润一笑,“一个山美水美的地方。” 山美水美? 在她的脑海中,除了白皑山下那一片茫茫草原是她见过的美丽,其他地方,她不过只是走马观花,未曾停留细细欣赏。 马车一路行得很稳,不出一个时辰,它就缓缓的停了下来。夜洛尘先跳下车,再将她从车内拉出。 举目望去,风千雪不由惊了一阵。 平静无痕的湖面,四周皆被群山环抱,而就在山脚,一树树密密麻麻的粉红小花,点缀了原本就是湖光山色的美丽画面。那是初春开得正艳的朵朵桃花,一片连着一片,远远的几乎望不到尽头。 好美! 她不由自主揭开斗笠前垂落的淡粉软纱,目光雀跃的看着眼前的一山一色,唇角不禁露出笑意。她就这样站着赏了许久,待她回头,只见夜洛尘不知何时已优雅的席地而坐,并铺开面前的一张顷长画卷,正提着笔,细细画着什么风景。 她走近一看,只见那画上最抢眼的乃是一个戴着软纱斗笠的绝色女子,绽放的笑容在他笔下仿若附着灵气,看着竟是栩栩如生。 他画的不正是她吗? 怎能绘得如此传神,他是要有多用心观察,才能将她的一颦一笑牢牢的铭记于心,再从他挥霍的笔下娓娓的展现出来…… ------题外话------ 今天若寒会作为客串演员专业路过…… 二更时间在下午五到六点,到时候会附上通知。 再次感谢会员flower222的评价票,还有会员曦初月盛送的评价票、鲜花及钻石。 在此推荐闺蜜日晴的现代文《豪门第一婚》。 五年前,她是豪门千金,他是A市享有盛名的何家的么孙,何二少。 她爱他,却因为他家破人亡,被他亲手送入监狱。 五年后,她是一无所有蹲过监狱的女人,他依旧那样风光。 再次见他,却是在他与未婚妻的订婚宴上。 她想装作不认识他,他却不放过她。 “何子墨,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堵在酒店的洗手间,她怒目而斥。 回答她的,是男人扑面而来的火烈热吻。 ☆、第六十四章 皇子纳妾(二更必看) 很快就画完一幅,夜洛尘满意的看了看画卷,然后抬眸看她。她就像见到稀有的宝贝一样,双眼微微亮着光芒。 “洛尘,想不到你画的画那么好,这真是……妙笔生花,犹如镜中之人啊!” “如你喜欢,这画就送你。但你还得给我再画一幅,算是送我。”他温润的声音在近侧响起,然后他重新从马车里取了卷纸,再度在地上摊开。 她好奇他这回该怎么画她,于是蹲下身,和他一起盯着画卷。 他提笔细细一想,抬眸瞧她。 “千雪,把斗笠拿下来吧,这里附近不会有人。” 她点了点头,乖乖的解下戴在头顶的软纱斗笠,简单却不失雅韵的卷云发髻便露了出来。肩后还散落着一把未扎起的乌黑长丝,几缕细细的银白流须从她插着的白玉蝴蝶下垂了下来,在柔和的阳光下仿若勾勒着她妩媚的发线,让人看了不禁怦然心动。 夜洛尘望了片刻,又柔声问:“我赠你的那支玉箫,可带在身上?” 她点头,从腰间取出那萧。 “吹首小曲吧!就坐在湖边。不,能吹多久吹多久,直到我给你画完为止。” 她倒是有些皱眉,“洛尘,我吹的曲子可……不是特别动听……” 他笑,“怎会,乐曲都要多练才能熟悉。如果你只会一曲,就一直吹下去吧。” 风千雪应了下来,于是,她拿起玉箫往湖边走去,就站在一满枝粉红的桃花树下,将玉箫递到嘴边。 她吹得艰辛,还时不时断调或是漏音,但即便她想要停下,一看到他鼓励的眼神,她又厚着脸皮继续吹奏。 就这样反反复复,她就只吹一首曲子,直到她看到他像是停下了笔,她这才放下玉箫朝他走去。 又是一幅美艳绝伦的女子吹箫图,山水仿佛成了陪衬,唯有那秀眉杏眼,面若芙蓉的女子,才是这画中真真实实的美景。风千雪欣喜的看了又看,再将原先那幅拿来做了对比,两幅都是爱不释手。 “洛尘,我想你如果不做王爷,就靠卖画为生也是足够的!”她真心的称赞。 夜洛尘嘴边含笑,将后面那幅从她手中收回,卷在怀中。 “其实,真要不做王爷,我也愿意……”他看了她一眼,并未掩饰心中的期望。 她有些被他的视线烫到,不自然的将剩下的画卷收进袖中,像故意疏远,又像故意扯开话题,低低说了声:“我们回去吧,风有点凉了。” 他唇畔的笑意骤然散了,但他又很快恢复常态,替她掀开了马车门边的帘子,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回程的路两人在车内一直很是安静,好在经过集市的时候,还能从窗外传来一些声音。风千雪重新将软纱斗笠戴好,忍不住撩开帘子朝外望去。此时的天色已是接近黄昏,金黄的阳光映在车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有一丝丝刺眼。一缕缕飘来的饭香直直勾引着人的肠胃,让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我们下去吃吧!”夜洛尘突然提议,“就在前面那家饭馆,早几天我就让人订了位置。”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风千雪发现前面确实有一家非常热闹的饭馆。外面满满的坐了几排人,像是在等待里面空出的位置。 当他们走下马车,来到店门前的时候,风千雪这才看清了饭馆的名字——来口福。 来口福?她努力的去回忆,才想起她第一次来燕城的时候,南若寒就是带她到这饭馆吃饭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的这家。 夜洛尘直接领她走了进去,饭馆的小二像是和他认得,一打照面,便招呼着伙计给他们带路。 “七王爷,楼上请!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夜洛尘点点头,一路跟着他们上楼,还从钱袋里掏出些细碎的银子打赏他们。 那伙计连连称谢,将他们引进厢房后,又主动来端茶倒水,伺候得很是周全。 “七王爷今日要点什么菜?” “就和平时一样吧。” “好嘞!”伙计点头出去了,顺手替他们关上了门。 想来他也是这来口福的常客了,点菜也和南若寒一样不看菜谱。 可惜那伙计走后,厢房内又再次静了下来。风千雪和夜洛尘本就不属于多话的人,一旦沉默,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楼下仿佛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那节奏听着甚是喜庆。风千雪忍不住起身走到窗边,微微拉起软纱向外看去,只见长长几排挂着红彩头的队伍从街口的方向行来。领头的还有两只霸气侧漏的金边舞龙,一跳一跃,甚至还在路中耍起了功夫。 “这是大户人家嫁女儿的习俗,出嫁前三天会昭告天下,所以请了这么一票人来接喜。队伍越大,证明那要出嫁的女儿家世越好。而舞龙等级又分普绣、银边和金边三种,这个是金边的话,那该是接近皇族的等级了。”夜洛尘不知何时也来到窗前,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向她解释了其中缘由。 原来如此,她明白的点了点头。不过这眼下既然是象征皇族的金边舞龙,那这要嫁女儿的大户人家究竟是谁呢? 她试着侧耳去听,可楼下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加上锣鼓的声声敲响,她根本无法听得清楚。 哎,算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她又将软纱放下,默默的坐回位置。 正好这时,店伙计端菜进来,恰见夜洛尘也刚从窗前走回,于是多嘴说了一句:“楼下那,是严将军府要办喜事了!严小姐,可是出名的美人呢!” 严柳烟? 风千雪听后一个震惊! “那严小姐要嫁之人,是否是当今的二皇子——南炎睿?”这次,是夜洛尘主动问。 “正是啊!不过就是觉得奇怪……”那伙计忽然皱起了眉,“以严家的身份,严小姐过去怎么也该是个正妃,却不知怎的,竟只是个妾氏,就连侧妃的名头都轮不到!王爷您说,这奇不奇怪?” 夜洛尘没应,只默默的看了风千雪一眼。 此时的风千雪,心中已不知打翻了多少味瓶。虽然早知这天迟早会来,但,真正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消息时,心中还是不由一沉。 “今天是第几天?大婚的日子……定在哪天?”她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伙计好奇的眨眼看了看她,粉色的软纱将她的面庞遮得严实,他实在看不出这姑娘是何模样。不过,能和七王爷在一起,想必不会长得太差。 “就明天呀!这锣都敲了三天了!” 明天? 她不由深深吸气,她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 ☆、第六十五章 大婚前夜,大凶之兆(求首订) 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可风千雪的思绪早已跟着离去,即使满桌的丰盛佳肴都无法让她尝出味来。 夜洛尘也跟着再度沉默,可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观察着她每个细微的神色变化。最后,他干脆让店家上了一壶酒,满杯斟到她的面前。 “这是店内自酿的杏花村,你要不要试试?”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率先喝了一口。 风千雪其实酒量不好,可如今闻到了那个香味,心神不觉为之一动。于是她也拿起酒杯,先浅浅的在唇边尝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即刻将舌尖烫得麻木。她重重的皱了皱眉,酒水下咽的时候,从食道到胃内,都像被火烧了一般,难受得不是寻常滋味。 她即刻就想将酒杯扔了,可是,在短暂的灼热过后,脑中却飘来了淡淡的醉意,让她忽然晃了个神。于是乎,她又不自觉的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感受那火辣辣的灼痛从咽喉一直滑落至胃,再慢慢麻木了她的每一个神经,好像……不错…… 夜洛尘开始担心起来,在她给自己斟到第三杯酒的时候,蓦然出手止住了她。 “别喝了。” 她怔了怔,面庞已经显出几许醉人的桃红,可她还是想夺过他手中的杯。 他没让她得逞,自己仰头将酒水喝了下去,再将杯子撇到一旁。 她“腾”的从座上站起,伸长着腰身意图重新够到杯子,脚步却一个不稳,差点往桌上满满的饭菜扑去,好在夜洛尘急忙接住了她。 “回去吧……你喝多了。”他说着掏出一甸银两放在桌上,又拉起她的一直臂膀,将她生拉硬拽的拖到门口。 她只觉得头脑有些晕晕沉沉,很想用内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可是,她忘了,她内力被封,她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现在,竟然无能到这种程度? 想爱的人,不能爱,爱不了。 想报的仇,没武功,报不了。 想离开这地方,没机会,又走不了! 她好恨! 夜洛尘好不容易才将她扶上马车,她一入内便急忙脱了斗笠,趴在窗边,歪着脑袋有些无神的看着前方。 他将她拉近一些,她甩了他的手,居然离他更远。 “千雪,你这样很容易吐的。”他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却还是想将她朝自己拉近,也只好对她如此解释。 她不听,硬是要趴在窗边。 他无奈,只能吩咐车夫慢些行走,以免晚风吹晕了她。 风千雪其实就是想看看夜晚的燕城,看阑珊的灯火下,是否能找回一些过去的那个时代的影子。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现在的她,应该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医学专家,她的父母和亲属一定会以她为傲,她的朋友一定爱巴结她。她还会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而这个丈夫,也只能拥有她一个妻子。 她不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她的心太小,她甚至还有洁癖,容不得漏进一滴沙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喝得实在太多,还是酒量太差实在经不起烈酒的熏陶,她头似乎越来越沉,而且胃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翻滚。 最终,她亟不可待的跃出还在行驶的马车,吓得夜洛尘脸色蓦地变得苍白如纸,疾疾跟在其后。只见她摇晃了一阵,然后加快脚步往一处黑暗的角落奔去。而迎面正走来两人,她也没来得及回避,便从两人之中冲了过去。 “妈的没长眼睛?”被撞的其中一人骂了一句。 “请见谅……”随后追来的夜洛尘只好替她道歉,又继续追了过去。 那人碎碎的说了什么,似是有些不悦,刚想转身揪住他们,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殿下!”那人发出低沉的声音,语气带着埋怨。 被称作“殿下”的人立即给他杀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缓缓将头转向后方。 在一昏暗的屋檐下,刚刚撞了他们的女子正蹲在墙角做呕吐状,而她身后,那个一身淡蓝锦袍的俊秀男子,正不时的帮她拍背。 他美眸微眯,目光定定的锁在那女子艳丽的侧脸,原来……是她? “殿下!为什么不让臣去教训那两个莽撞的人?他们南陵国人实在太不懂礼貌!”刚在发怒的人又急切的低吼了一句。 “拓跋峰!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乔装进入燕城,如今因为一件小事而顶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教训别人,后果你担当得起么?” 一句话,堵得发怒的人即刻沉默下来。 是,他都差点忘了他和殿下如今是乔装成南陵百姓而混入燕城,如果他这火爆脾气还不收敛一下,他们此行还真的会暴露。 花天佑瞪了他一眼,又回头往身后看去。 白皙如雪的肤色,那精致的五官乃是世间少有,他不会看错,真的是她! 那个在皓月关外的护城河内,自称洒下解药的绝美女子,如今,他竟然会在此地重新遇到! 他心中微微一喜,有些别不开眼来。 像是注意到他面上的异样,拓跋峰的视线也随之看去,可却在看到那蓝衣男子的一瞬,猛地,他想起一个人来! “殿下!怪不得我刚刚会觉得那男的如此眼熟,他就是南陵国的七王爷——夜洛尘!” 后面那六个字,怔得花天佑面色猛地一僵,目光瞬时从女子的脸上移到男子身上。 原来,他就是七王爷? 那她和他是…… 心中油然升起火焰,花天佑袖中的双拳不由微微握紧,目光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定定的看着前方关系密切的两人。 风千雪终于把胃内的浊物吐了出来,瞬间脑子清醒许多,头也没有那么晕了。 在夜洛尘的搀扶下,她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微寒的晚风唰唰的吹着她倾长的秀发,颈部竟也因此泛着些许的凉意。忍不住,她打了一个喷嚏。 她心不由一震,她如今……竟也怕着凉了? 可笑……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温热,是夜洛尘将围脖的毛领摘了下来,细心的给她披在身上。 “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她鼻头竟有些酸,实在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花天佑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的看他们背影离去,突来的大风将她的裙摆吹得扬扬飘起,好似一朵盛开的花,久久揪着他尘封的心。 然而就在此时,天边突然亮出一道狭长闪电,四周的云被光芒映得通体泛红,还呈现出深深的黛紫。而其中有一朵云,就像是被什么强硬的岔分开来,赫赤乍现。 花天佑凝了神色,注意到这异常的天象变化,心中顿生寒意。 “殿下,我们赶紧回去,今夜恐不宁静……”同样注意到异样的拓跋峰如是提醒。想他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少少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嗯,走吧。”天公有变,此地确实已不宜久留。于是花天佑截然转身,朝他们投宿的地方快步行去。 流火劈云,紫光凸显,于这夜,必是大凶之兆…… 当夜色愈来愈浓时,喧嚣的燕城渐渐恢复了初始的安静,酒红的灯笼也慢慢灭了。 皇宫院落,只有一排排夜巡的士兵依然提着十二万分精神,窥视着周遭的一切动静。似是愈接近喜庆的日子,皇宫的守备就愈是森严。 而作为明日东家的永和殿内,贺礼高高的几乎叠满了厅堂,可四面的墙壁,却没贴有任何喜庆的挂饰,就连本应准备好的高高红烛,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殿内,在一处被屏风遮挡的偏厅中,昏黄的油灯照映着一副冰冷却极精致的男子的脸,乌黑的眸子望不穿他内心复杂的情绪变化,淡红的薄唇微微开启,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殿下……”身后,莫无痕像是站了很久,于是又催了一声。 南炎睿静静的看着即将燃尽的微弱灯芯,忽的启唇一吹,室内瞬间暗了。 “可以动手了。”只寥寥几字,却透着骇人的低温,让人听着心底阵阵发寒。 莫无痕拱手作了一揖,不稍片刻,黑色的身影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苍茫的暗夜之中。 严将军府,此时正是万籁寂静,所有的佣人为了明天也都早早睡了。和永和殿完全不同的是,这偌大的厅堂早已用红缎粉饰完毕,大红的“囍”字妥妥的贴在高墙正中,粗壮的雕刻有龙凤呈祥的红烛正安然的立在两旁,仿佛和这府里的所有人一样,静静的等候明天的到来。 严柳烟算是今夜睡得最迟的一个,明天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让自己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个侍妾。 她名声毁了,轩澈帝大怒之下收回了原先替她封妃的承诺,她自食其果,她认了!可父亲却为此差点折了她的骨头,要不是她以死相逼,她恐怕连做二皇子的侍妾都沾不上边。 可是如今,她还是如愿以偿了。 她心中难掩出嫁的喜悦,强逼着自己尽早入睡好让明天精神更佳,可辗转反侧,她还是起身点燃了烛火。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太不注意,晚饭过后,她总觉得下腹隐隐的疼。她肠胃本就不好,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旧疾复发,可奈何到现在,那疼痛的感觉似乎是愈加显了。 “灵儿!”她试图叫唤自己的近身侍女,可叫了不止一声,却还是没有人应。 怎么回事? 她眉头轻皱,披了件外衣打算走出去看。难道这灵儿今晚没给她守夜? “吱呀”一声尖响,室外的风突然大得把窗吹得歪了,天空也不知何时飘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打在屋瓦,听在耳里格外清脆。 严柳烟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轻轻去推门板,又是“吱呀”一声,那门板仿佛被谁吵醒了般,发出的声响让她的心不由打了个寒颤。 四处除了雨声,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灵儿?”她又叫了一声,仍是没人回应。 “这丫头,难不成今天喝醉了去?”她有些不满的低声碎语,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绊了个东西,害她差点摔到地上。 是什么? 她将手中的烛火往下一照。 “啊!啊——”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响彻了原本已经沉睡的严府。伴随一阵轰隆的雷声,严府上方的天空突地现出一道亮光,映得四周一片惨白! 才刚在瓦片上站稳的黑影,不过静静观察片刻,很快就转身往回飞去。 雨声大作,地面泛起浓浓湿气,南炎睿却依然站在暗黑的窗前,似在等候某人消息。几日来的休养已经让他恢复不少元气,只是胸口那块隐隐的刺痛,在两天前又发作了一次。 奇怪,怎么会这么奇怪? 他明明已经控制得很好…… 忽然,一道黑影从视线一扫,稳稳的站在了他的侧方。 他目光一个斜视,俊眉微微一凝,沉沉问了一句:“如何?” 莫无痕脚步上前,想了想,还是用手遮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一阵。 瞬间,南炎睿眸中一震,面色更是变化无常。 翌日清晨,整个燕城传得最沸扬的事,莫过于在大婚前夜,严将军的千金严柳烟无故惨死,被牵连的,还有她的近身丫鬟灵儿。而更奇怪的是,全府的人一直熟睡到第二天才发觉她们出事了! 一夜间,喜事变成了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年过半百的严仲宽再也支撑不住,瞬间急血攻心,顷刻就病倒了! 这严仲宽也就一个千金,他的大儿子严逸承此时仍在回程路上。轩澈帝刚一醒来听到这事,激得又是一阵气紧,急急宣太医入殿就诊。 尚书邱连成即刻派人去严府查判此案,大理寺卿贾文霍便携人手匆匆的赶往案发现场。 大红的绫缎已然褪下,取而代之的,是苍苍茫茫的白色帷帐。飘扬的冥纸不时随风瑟瑟起舞,扑闪的火星偶然从浓烟之中偏离方向,稀稀疏疏的朝人的脚步缓缓袭来。 贾文霍到的时候,民间仵作已经将尸身检验完毕,一层白纱轻轻的覆在她们身上,像是唯恐被人打扰。 “结果怎样?”看向那民间仵作,贾文霍淡淡的问了一声。 那仵作给他做了个揖,于是答:“严小姐身上看不出有半点伤痕,可皮肤却如冻伤一般,呈现暗紫泛黑,又不同于一般尸首的冰凉,甚至比寒冰还要更冻一些。那丫鬟亦如是,只是,死亡时间初判比小姐更早,面部五官在三更时便已经不成形状。” 贾文霍大惊:“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恕鄙人愚钝,真的看不出一丝伤痕。不过……”那仵作思索一阵,似有犹豫。 “但讲无妨!” “鄙人只是初步查看,要真全身检查,还是得脱衣验身。这就……”仵作略有迟疑,但他言下之意已然明了。死者即是严将军的千金,自然要顾及她的清白之名,这便是死后也要恪守的基本原则。 贾文霍一阵沉默,也开始有些犯难。 就在此时,身边不知何人提议:“小人听说有一位民间神医,据闻还是个女的,之前还给圣上和二皇子治过病呐,后来被二皇子招入殿中成了御用医官。这严小姐本是要嫁给二皇子做妾,不如就让二皇子派那女医官过来验身吧?” 这提议闻似不错,但贾文霍却又还是皱眉。 “但本官听说这女医官,就在前不久替二皇子上山采疗伤草药的时候,不幸坠崖身亡。” “还有这事……?”那人这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众人短暂沉默,突地,那仵作像是想到什么,就又上前参了一句:“不如找七王爷吧,那女医官原是七王爷寻来的,而七王爷本就人脉广博,想必还会认识更多医女。” 一句话,顿时让众人茅塞顿开…… ** 风千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原先还活脱脱出现在她面前的严柳烟,如今已是一具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尸体。 明明今天该是她的大喜日子,怎想转眼就变成了白事。 风千雪隔着从斗笠上垂下的软纱,静静的观察了她们一会。如今的严柳烟和那丫鬟已经被人移到阴冷的暗室内,身上穿的还是案发时的那身衣裳,只是肢体因为时间推移,呈现出越来越紫的色泽。 第一眼,她就知道她们中的一定是寒毒。 可她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毒,又是怎么进入的? 她取出一条手帕,和着手将她们身上的衣料尽数扒尽,再仔仔细细观察着她们每一寸肌肤。 好难! 变了色的皮肤完全阻碍了她的观察,而她如今又失了功力,便无法使用自己的内力在她们的体表一一探寻。这又如何是好? 无奈,她只能点灯细细查看。 屋外,夜洛尘在灵堂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见严家长子严逸承气急败坏的从外面赶来。 严逸承自小随父从军,如今年岁二十有余,战绩虽然不及父亲,但也颇得轩澈帝赏识,于是于去年年初时便派到北部边关驻守边城,任命为征北将军。 然时间不过一年半载,本来收到用红色布条包裹的家书时心情是异常愉悦,于是快马加鞭的要赶回燕城参加亲妹的婚礼,却不想中途生事,耽误了行程,赶回时,府内已是天翻地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一时仍是无法接受,不过一夜,红事竟变成了白事。 大理寺卿贾文霍此时刚刚让人做完记录,看到他进来,面色不由一阵担心。 严逸承疯了一般要上前拆去那高挂于堂前的白色帷幔,他不相信原本今日要出嫁的妹妹就这么去了,而他的爹,此时却是晕倒在床。 “上前拦住他!”贾文霍即刻对旁人发令。 两名兵卒于是抓住了他的双臂,却不想被他用力一挥,二人纷纷倒地。 严逸承“嘶”的一声,扯下了两旁对挂的帷幔,燃烧的白烛因为被布匹划到,“唰”的一声直直落了下来,火苗即刻向外烧了起来,并有愈加凶猛的趋势。 家仆慌了,即刻用水上前扑灭,而严逸承似乎还不知足,还想将正中的帷幔一起拉下,可手还没够到,一把未开启的剑鞘便朝他的腹前袭来,重重的击了他一记,他一个不留神,猛的往后栽了下去。 “严逸承,你当本王是死的吗?你要烧了这里让本王给你陪葬?”夜洛尘终是忍无可忍,狠狠的斥了他。 他这才看到原来府上还有外人,脸色一变,即刻下跪作揖。 “七王爷……” 或许因为他心太痛,发出的声音竟有丝丝暗哑,如哽在喉。 夜洛尘瞥了他一眼,不再出声。 瞬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又往别处跑去。 “尸身呢?我要见妹妹的尸身!” 夜洛尘给贾文霍使了个眼色,贾文霍即刻让人又追了过去。可那严逸承似乎知道存放的地方,脚步匆匆的往暗室奔去。然后一个翻身跳跃,转眼便已立在门口。 他想也不想,使劲全力将门推开。 风千雪这会刚要出来,可手还没来得及触到门柄,只听“砰”的一声,前方乍亮,然后一个人影蓦地闯入,差一点就和她撞个正着。 她反应还算及时,侧过身巧妙的避开了他的冲撞,可头顶的斗笠软纱却不小心被他身上的衣物连带着勾了过去,“撕拉”一声,遮住面部的那块软纱就这样被他硬生生的破开了道口子。 她来不及捂面,刚要回头,只听紧随其后跟来的贾文霍一句:“啊,姑娘不是……” 风千雪即刻将剩下的软纱移到面部。 “贾大人认得这个医女?”夜洛尘此时也已走上前来,默默将风千雪移到身后。 贾文霍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先前冲进去的严逸承“啊”的一声惨叫,所有人即刻转头向他。 “那是我妹妹?那怎么可能是我妹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下的毒手?”他绝望的摇头,惊恐的眼神透露的多是不可置信之意。 风千雪定了定心神,从夜洛尘的身后缓缓走出。 “她们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寒毒。我相信如果在此刻剖腹查看,内脏必定全冻坏了。而且这样的毒发作极为迅猛,死者的身体在颜色改变之后,根本看不出中毒的部位在哪个地方。想必,这毒要么是吸入型的,要么就是,用针飞的……” “飞针?”夜洛尘和贾文霍同时问到。 而那原先的仵作听后忽然连连点头,“照姑娘这么一说,鄙人就明白了。若是吸入中毒,那为何只是那小姐和丫鬟?这府上有那么多人,不应该个个都中毒身亡吗?所以,这必是被飞针所伤。” 风千雪点头,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她不是很能确定,是不是就是这个答案。 夜洛尘看了眼如今躺在木床上,重新穿好衣服的两具冰凉尸体,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江湖邪派阴魁教,最擅长使用的就是带毒的飞针‘一鸠红’,此乃烈性寒毒,一旦中毒,极少还有生还可能……” 风千雪淡淡的说,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几天之前,她全身冰凉的倒在南若寒怀中,昏迷过去。 她明显的感到死亡正在降临,可是,她还是活下来了。 如果严柳烟中的就是那“一鸠红”,足可见这毒性之刚烈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那南若寒,必是倾了毕生之力。 想到这,她又隐约有些担心起来。 她是不是该去二皇子府上看一看他? 可是…… 她突然变得好矛盾。 在那里,她有一个人想见,有一个人,却不想见。 “是‘一鸠红’。”夜洛尘也点了点头。 那仵作和贾文霍的脸色立即变得比纸还白,就算“一鸠红”这毒他们没有听过,也必是听过“阴魁教”这三个字。 江湖最邪的门派,只要出手必是夺命,若不能夺,他们便成了死士。 可是这邪教早几年就已经销声匿迹,如今怎会又重出江湖?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竟不想这严将军府的千金和丫鬟,竟招惹来了这么大个恶头。 “把情况记录下来,我们要把这件事禀报给尚书大人。”贾文霍对着身旁的人如是说。 “还有一件事。”风千雪又插了一句,“我刚刚在检查的时候,看到严小姐的夜香有些诡异,细细的拨开一看,像是有……被下过什么药,而那种药,是有可能会造成她不孕的……” 不孕? 众人面色又是骤变,严逸承听后即刻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啧啧的叹了一句:“没想不过是嫁入帝王家为妾,竟还会遭人嫉妒?呵呵,可笑,呵呵……” 虽然他的话语听着像是胡言,可风千雪还是被他深深的影响到了…… 嫁入帝王家为妾,也会遭人嫉妒? 所以,严柳烟的结局,不过注定是个悲剧…… …… …… 严柳烟就这样香消玉损了,可因为她还没有正式进入二皇子的门,没拜过堂,就不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更没有任何名分之说。她还是严府的千金,严仲宽未出嫁的女儿,一个可怜的朝廷牺牲品。 风千雪给她上了一炷香,在摆台的遗物里,她看到了那手工精妙绝伦的鸳鸯戏水锦囊。她下意识的将它重新拿起,端在手上,那里仿佛还留有淡淡的女儿香味,而那图上的两只鸳鸯,虽然生动,可此时看来,却尤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那是她亲自绣的锦囊吧?看针法,应该是出自她的巧手。”身旁,夜洛尘也注意到了那个锦囊。 风千雪一愣,这居然是严柳烟自己绣的?可怎么会在她的手中,而且还是由南若寒交给她的? 她想了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当初严柳烟比武招亲先是看上了南若寒,那这锦囊必是她绣好后送给他的。可南若寒却拒绝了与她的亲事,却又不好将锦囊重新还回去,又或者是还了可严柳烟并未接受,于是他就转赠她了。 怪不得,严柳烟在看到这个锦囊的时候,眼里闪过些许异样的神色。 这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了原来主人的手中。 风千雪叹了口气,将锦囊重新放回台上。 来悼念的人不多,除了严家自己的亲戚,基本没有外面的人。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千金,朋友极少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严家毕竟是要嫁女给二皇子的,可风千雪在这站了许久,也不曾见二皇子有派人来悼。但即便二皇子不来,皇家也总该有个代表,但风千雪同样没见。 她不由疑惑,看了看夜洛尘,他算是代表皇家吗? “我与严小姐是有一些私人交情,之前给你的那个锦囊,就是让她绣的。在燕城里,也属她的绣工最好了。”不知夜洛尘是不是也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如此解释。 不过这又让风千雪明白了一点,原来夜洛尘送她的锦囊,也是严柳烟绣的啊!只可惜,那东西被南若寒扔了。 “七王爷,谢谢您曾经对舍妹的照顾,严某感激不尽。只可惜舍妹此生命数浅薄,无缘与皇家结缘。但如若我是家长,我必定不会让她嫁予皇族,否则亦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别说进不了皇门,就连一炷香也不给舍妹上过。舍妹这就是个贱命,皇族的人恐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霉气。所以恳请七王爷早些回府,勿让这霉气沾染了您,省得严某成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严逸承如今似乎已经平复了原先激动的情绪,但从他刚刚说出的话来判断,必是对皇家的人皆死心了,就连夜洛尘这个旁系也是极为排斥。 但他也道了一个事实,原来皇家没派人来,竟是为了避开这邪气? 风千雪心中又颇凉一阵,不由想起一句老话:无情最是帝王家。 如今的她,算是间接体验了。 然夜洛尘听了严逸承的话后,并未动怒。只默默的点了三支香,插在米槽上。完事后,他这才转头看了看她,似是询问是否该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她现在头上还戴着软纱斗笠,待在这里惹人注意也是不太好的。更何况,刚才在验尸的时候,那个大理寺卿贾文霍差点就认出了她。 她不想被认出,无论是要杀她的人,还是宫中的任何一人,她只希望如今世人都当她风千雪已经死了,这样将来她要暗查雪国灭门的原因,就会容易许多。 夜洛尘的马车就停在严府门外,风千雪临走前再望了灵堂一眼,然后低着头加快脚步跟在夜洛尘身后。 却没想,她刚要跨出门槛,只听身后一人喊了一声:“姑娘请留步。” 风千雪心中忽然一紧,脚步止了片刻,夜洛尘也随之停了下来。 “七王爷,这位姑娘。”贾文霍先是礼貌的行一行礼,再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为何又不愿露出真容。可刚刚在下有缘见得姑娘一面,感觉似是眼熟。只是在下尚未确定,是否就是在下想到的那位。” 他言下之意很是明了,可风千雪却极为不悦。 这个贾文霍,她还在皇宫的时候,并没和他真正打过照面,要说他对自己的外貌有印象的话,那该是在大殿上注意到她的。 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她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然夜洛尘却在这时突然开口:“贾大人,这位姑娘不喜被人称名道姓,本来她也不是很愿意来帮你这个忙,还是本王好说歹说才请得她来。如今你这样大不忌讳的让人家姑娘以真面目示你,恐怕有伤风雅罢……” 那贾文霍一听夜洛尘有意要包庇,沉默了会,像在思索如何回应。 突然风千雪转身淡淡开口,那声音委婉清亮犹如黄莺歌唱,“贾大人,民女不愿透露姓名和容貌,也是因为家乡习俗所致。未婚女子,是不能随便让人窥视真容的,除非那人是民女看中的未来夫婿。我想贾大人家中应有妻室,所以民女不会对大人有那样的想法。” 这敢情,还是贾文霍没有入得人家姑娘的眼,所以人家都不愿让人探其容貌了。 贾文霍面容不自主的抽搐一下,也便没有继续强求。 风千雪终于和夜洛尘上了马车,布帘拉下后,她这才真正是松了口气。看来,她以后出门还要易容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人抓个正着,又闹到皇宫里去。 身边,夜洛尘像是猜到了她的心事,本想告诉她其实轩澈帝早就知道她没死了,只是应了他的请求,暂时没有对外公布,但话到喉中他又觉得,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她这样谨慎一些也好,出门易容,会给她带来极大的便利。 回到王府,她一脱斗笠,立即便往镜前坐去。 镜中,额前那淡淡的梅花印是她平日习惯的点缀,如要易容,就必须将它涂掉。然后,眉毛是否要画得再粗一些? 许是看到了她在镜前的一举一动,夜洛尘在她身后终于有些忍不住笑,然后又默默的转身离开。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的王府,可他又不能操之过急,他必须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的心慢慢的转向他,看到他。 四周又有阵风吹过,将他倾长的墨发吹得微微飘起。明媚的阳光透过分岔的树枝往他身上暖暖照去,淡蓝的锦袍像是洒了层薄薄金色,让人看着好生惹眼。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念想,他的手掌突然团聚一道内力,然后对着前方的树干直直扫去。 “噗噗噗”的声响骤然落在那老厚欲脱的树皮之上,三片微微泛光的冰叶几乎有一半没入树干。他远远的看了看,便将内力收回掌内。 缓缓转身想要离开,却忽的碰上一双闪着奇光的视线,正灼灼的聚在他的脸上。 风千雪不过是想出来让他看看她的易容之术是否成功,却没想,被她看到了他徒手扔出的“冰魄神叶”,正大哧哧的插在树上…… ——“雪,你知道我们是有师兄的吗?比我来得还早,可我却没有见过。” ——“真的吗?大师姐,可母后不是说,我们的功夫,只有女子能练?” ——“嗯,但男子可以练到五层。据说到后面,大师兄又做了别的门派子弟,所以,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不,或许是回过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仿佛一道光从天边射来,照亮了因为失去亲人而阴霾了许久的她的内心。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遇到的人,如果有天突然出现,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而他又离她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他甚至还为她默默的付出过,可她却浑然不知。 可这天,她却什么都知道了…… 夜洛尘,原来他就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大师兄? …… …… 阳春三月,细雨蒙蒙。整个燕城,从高处看去,就像一幅极为秀美的水墨画。 三天前,所有的人都在讨论严家突如其来的婚前命案。而三天后,人们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似乎已经开始逐步下降。 可是皇宫内,面对这件事的讨论还在热烈进行,轩澈帝身体受不住,朝政又由大皇子南炎熙主持大权。 “你们说那严小姐和丫鬟是中了邪教的‘一鸠红’而毒发身亡,那谁有证据证明,那毒确实是‘一鸠红’?还有没有什么药物,毒发的症状和那‘一鸠红’相似?” 大理寺卿贾文霍即刻禀明:“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尸首全身已经变色,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毒是从何而入,所有的结论,都是推断的。但逻辑上,并不存在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放屁!”南炎熙一挥衣袖,赫的从椅上站起,“你们大理寺就是这么查案的?没有人证物证,空口推断就是结论?这要是和那邪教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不是让我们朝廷主动和邪教产生纠葛?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南炎熙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向来,朝廷是不愿意涉及江湖帮派之事,更不会愿意去与邪门歪教产生隔阂。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就不会有太多麻烦。 但这次,丢了性命的是二皇子即将要迎娶的侍妾,其父还是深得朝廷重用的将才,如这件事真是由邪教的人无端生起,那朝廷势必会加派人手继续追寻。只是,这传说中的阴魁教,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弄不好,整个朝廷的士兵,都有可能在他们手上丧命。 考虑到这个缘故,贾文霍也不再多做解释。 或许,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但那严仲宽痛失了爱女,再加上新任不久的征北将军严逸承已经明显表示了对朝廷的不满,如若朝廷还不采取相应的处理措施,岂不白白流失了两名猛员大将? 正在为难之际,只听南炎熙开口说了声:“继续彻查此案,务必取得人证物证,不要妄加推断论罪,否则,即有嫁祸之嫌!至于严将军府,本殿下自会向父皇禀明,赠他百两黄金以示慰藉。” 众臣领命,南炎熙朝堂下看了一眼,目光在尚书邱连成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下朝。 邱连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太尉薛凡进递了个眼神,两人便一起走出殿门,直直往大皇子的太和殿走去。 而另一处,二皇子的永和殿地宫,南炎睿安静的躺在他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材内,仿佛这些天发生的事断然与他无关。 每日三次躺入,原本损耗的真气已然全部恢复如初,就连胸口那阵不时的刺痛,也渐渐的没了踪影。 蓦地一阵疾风扫过,一翩翩的黑衣身影骤然在他身侧出现。 “殿下。”那黑影朝他做了个揖,“果然和你料的一样,他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四处安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于是这话就像被放大了千倍万倍,听得人的耳膜都有些微震。 南炎睿眉头轻轻一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睁开了些。 “无痕,本殿下这听力好像并不差啊,不需要你说话那么大声。” 莫无痕脸色微囧,他刚刚说话哪里大声来着,怕是扰了他的春梦,他自己不高兴罢了。 “属下知罪。”他又做了个揖。 南炎睿稍稍伸了伸腰,然后从棺材里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再将后背靠向棺壁,调整了极为舒服的姿势。 “阴魁教,十年都未出没江湖,如今重现,必是为人所用。无痕,你可知现任教主何许人也?你离开了那么久,教内的事,怕是难再知道了吧?” 那最后的一句话,让莫无痕听来心中不觉一痛。 他离开了那么久…… 他好不容易从那噩梦般的炼狱中逃脱出来,如今就算重新回想,心底仍旧一片悚然。 “属下……愿意冒险打听。”许久,他还是说出了面前之人想听的话。 “嗯。”南炎睿点了点头,抬脚缓缓走出棺材。他此刻没戴面具,月白的锦袍映着水晶的幽幽蓝光,将他整个面庞都照得雪亮,看着好似天人下凡。 莫无痕抬眼望了望他,“殿下如今是要出宫?” 南炎睿又“嗯”了一声,伸掌将水晶棺材往前推去,很快,那清澈的湖水立即在眼下展了开来。 莫无痕又问:“殿下可是要去看……” 没待他说完,只听“扑通”一声,一袭月白身影便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只剩水花淅淅沥沥的溅在地上。 绵绵细雨仿佛未曾停过,看情况,这天气估计要持续好一阵了。 然而就是这样阴霾的天气,风千雪的心情却难得的好,今天更是突发奇想,决定亲自下厨给她好不容易相认的大师兄做一桌鲜美可口的菜来。也不知自己是多久没进厨房了,切菜的时候手还有些生疏,吓得小翠急忙喊停。 “小姐,您就别动了,您这要是伤了一根手指头,王爷那边可就不好交代啊!” 风千雪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把脸,摇头:“没事,你们可不要小看我,做菜我其实是很在行的!”她坚持着,切完这些又去切那些。 十年来,她这是第一次有找到亲人的愉悦。 她的大师兄,从此以后便不再是传说,他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 怪不得,当她第一次遇见夜洛尘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像是有什么和她类似的气息。还有他外出时,身上从不会被雪花沾湿,那是因为他体内拥有部分来自“冰魄内经”的功力,所以雪花沾不到他,他也和她们一样不惧严寒。只是,他最多只有五层的冰魄功力,所以还无法像她一般,可以随意调节体内游窜的寒气,让自己在雪中行走时和常人并无区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找回了一个亲人! 小翠一听这原来是给王爷做的菜,心下一喜,感觉这王府估计是好事近了,于是也不再劝阻,甚至暗示性的说了一些主子爱吃的菜式。 “你说要做红烧鱼和炖猪蹄?可我刚刚没见府里有这些荤菜。” “因为今天的菜谱本来是清蒸蟹爪和辣子鸡翅,厨爷每天清晨都会去菜场买够一日的菜,第二天再接着去。这样才保证菜式新鲜啊!” “所以,你现在是在暗示我,要去市场一趟?”她倒是没去过,不免有些好奇。 小翠看了看天气,似是有些失望。 “没关系,去就去吧!我也想出去走走,来燕城很多地方都没有逛过。”说着,风千雪洗干净手,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小翠急忙拿起一把油纸伞追了过去,“如果小姐硬要外出,小翠一起。” “嗯……”风千雪难得答应让人跟随,“不过,在出去之前,我要先易一个容。” 小翠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易容”是什么意思,却见她早已跑回了自己的里屋。而不需多时,当门口再次推开,一身素雅的淡绿布衣,原本好看的随云髻换成了和丫鬟差不多的双丫髻。而再往脸部看,着实让小翠吓了大跳。 那绝美的五官像是突然换了个样,眉淡目沉,就连本是白皙干净的脸颊也不知怎的生了些许碍眼的雀斑。怎么看,都不再是那倾国倾城的可人模样。 “小……姐?” 硬生生的两个字,好不容易从小翠的口中用力挤出,只见那人点了点头,唇角不自然的向上抬起。 “可以了,我们走吧!”说罢,她举起玉色的油纸伞,缓步走出了屋外。 天灰蒙蒙的,地面湿湿润润,一不小心就会打滑。 风千雪和小翠很快就从集市里买回了鱼和猪脚,还有一些夜洛尘喜欢的配菜,正往着回路走去,突然,三匹快马从道上奔腾而过,上面骑着的,看穿着不像是南陵国人。 也不知是他们的马匹奔得太快,还是地面太滑,转弯的时候,突然有一匹马斜斜的摔了一跤,人仰马翻,坐在上面的人“扑”的倒了下来。 飞溅的水花差点就弹到风千雪的脸上,而那人像是摔得极重,倒在地上一时半会还没爬得起来。 风千雪细细看了一眼,那人一手捂着另一手的腕部,似乎是折到了。 “怎么回事,不就摔了一跤,有那么痛吗?还不赶紧给我起来?爷的面子都要被你这厮丢尽了!”本来跑在前面的人像是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即刻又奔了回来。而他身着铠甲,面目粗矿,看上去,就像个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勇猛将军。 那跌在地上的人痛苦的拧了拧眉,试图撑着身子坐起。但他看上去伤的还不只是手,就连脚也被那马的身躯压了一下。 “废物!”那骑在马上的人喷了一句,已经不想再理他,扯着缰绳试图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风千雪不自觉的走了上去,一手握住那跌倒的人的伤处,探了一下,很确定他是脱臼了。 “我来帮你接上吧!”她说着,也不管那人是否同意,两只手已经开始使力。 “啊——”的一声高亢的惨叫,四周的人都因为这声音而转过身来朝他们看去。 不过疼痛似乎只是一瞬,很快,那人觉得那手已不是那么痛了。 “好了,再让我看看你的脚。”风千雪说着又自觉的将他的脚扳倒她的面前,摸了一摸,这次是断了。 “姑娘……您轻一点儿啊……”那人似乎有些怕了。 风千雪没应他,反而转头对小翠说了一句:“去找几块木板给我,还有绳子。” 小翠早就在后面吓得魂飞魄散,那摔在地上的爷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风姑娘怎么…… 但她还是照话去做了,动作快一些的话,至少还能尽早回到王府,以免多生事端。 风千雪蹲在原地,似乎在等待小翠将工具给她找来。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远去的马蹄声,又再度响了起来,而且离他们似乎越来越近了。 “怎么回事?转个弯你都能跌?” 风千雪闻声抬头,这次说话的不再是那面容粗矿的将军人物,而是一个眉目俊朗如书生般,却又散发着铮铮傲气的年轻男子。一身雅黑的龙纹锦袍,头戴的发圈像是镶了金边,在如此朦胧的环境下,虽不发亮但仍是醒目。 她仔细端详了他一下,不知缘何,竟有一丝眼熟。 来人也看了她一眼,普通的素色罗裙,头顶还梳了个丫鬟一般的发髻,虽然五官看着还算可以,但满脸的雀斑却是大大给她打了个折扣。想必这是哪大户人家中的一个普通的丫鬟罢了,但没想也会医术? “殿下,是下官的失误,给殿下添麻烦了。回去以后下官必会认罪,听后发落。”那受伤的人给来人行了个独特的礼仪,可他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倒是把风千雪的注意吸引了去。 殿下? 她再次抬眼看了看那人,配合他们的服饰判断,莫非,他就是迦兰国的太子——花天佑? 见她凝神望他,花天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地上的那个人说了一句:“知道认罪就好!还不快些上马,赶着去皇宫面圣呢!” 他催促着,他们这次三人独行,并未携带一兵一卒,足可表明这次与南陵国面谈的真心诚意,可不容有人在这里拖延行事。 那受伤的人想了想,又强忍着痛楚想要站起。 “等一下!”风千雪有些看不过去了,再急的事,也要把伤处理好了再去办啊!否则他这腿,别说起马了,站不站得起来还是一个问题。 花天佑瞪她一眼,并未出声。 “你们就是硬拉他走,也不过是个残废。既然几位是要去面圣的,那也不能拖着个残废去啊!你们不是本国人吧?就算你们不给自己国家长脸,我们还替你们觉得丢人呢!”本来风千雪不想说那么多,毕竟刚刚结束一场战役,两国如今处于什么形势,也还尚不明确。可她就是看不惯那些不顾别人死活的人,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不如就戳一戳他的锐气。 果然,花天佑听后脸色并不太好,但向来处事冷静的他,并没有当场勃然大怒。反倒是身边的将军拓跋峰听着顶不顺耳,语气咄咄的骂了一句:“你这婆娘们,敢教训起老子们来了?” 就在此时,小翠终于把她需要的木板和绳子找来,风千雪一一接过,也没听那厮如何吼叫,出手麻利的往那受伤的人腿上那么一板一压又一绑,再随着几声连绵不绝的哀嚎,总算是完事了。 “要不是本姑娘今天心情不错,也不会主动过来帮你。算你好命!”风千雪斜了三人一眼,拍拍手转身就走。 那拓跋峰狰狞这脸想冲过去,却被花天佑一把拦了下来。 “切忌动手,别和一个姑娘过不去,她也是帮了我们。把他拉起赶快走了!” “哼!算她好运!”拓跋峰朝前方吐了口唾沫,弯下腰一把将那摔了的人拽到马上,“狗娘养的,你一会再跌下来,老子不把你踢碎了!我就说别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使节和我们来谈个什么判,尽是个拖后腿的!” 骂毕,他一甩缰绳,朝着皇宫的路加快前进。 那被骂的使节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看自己摔伤的部位,用未伤的腿轻轻踢了踢马肚,也跟着向前走了。 花天佑倒是回头看了一看,刚刚风千雪离开的时候,那背影,不知为何竟是觉得分外眼熟。还有刚刚她的声音,听来更是极为相似。可是那张脸…… 他怎么也不能将那样的脸,和那张天姿国色的脸结合起来。 于是也不再多想,他扯着马绳也往前奔去。 风千雪走到一半,这才想起那个花天佑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原来,那夜在皓月关外,用剑指着她的脖子,差点将她划伤的黑衣男人,不就是他吗? 想到这,她脚步蓦地一顿。也不知为何,心下竟莫名的不安起来。 回到王府的时候,夜洛尘也已经从皇宫上朝回来。而他此时正坐在客厅,细细的品着清茶,像是在接待客人。 许是她易了容,夜洛尘转头看到她们的时候,一开始还没立即认出她来。只是觉得她的面孔有些陌生,然后他看了看小翠,再重新看向她的时候,眸光已是了然。 她朝他微微一笑,刚想和他打声招呼,突听“噗”的一声,像是谁喝茶喝到喷出水来,她即刻循声望去,心脏差点就蹦了出来! 厅堂上,一身雪青的竹叶花纹衫,鬓角垂下的两条浅紫发带还镶着密密的银丝滚边,头戴着一顶翡紫飘花的玉冠,怎么看,都是个纨绔的富家公子模样,可她偏偏就是认识他——南若寒!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他的身体,没大碍了吗? 她刚要问,却见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端茶的手似是有些不稳的晃了一晃,然后他将茶杯放在桌上,再从袖内掏出一块深紫巾帕,擦了擦刚刚被喷湿的手,可目光还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显得有些不自然,也拿不准他是否已经认出了她,觉得还是先回房间换回自己的面孔再说,于是拉着小翠赶紧往屋内走。 没想,一阵朗朗的男声在堂内响起,是南若寒在开口说话。 “这是七王爷府里新来的丫鬟吗?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见人就走。” 他分明是冲她说的,风千雪隐忍的咬了咬牙。 “对,说的就是你呢!”南若寒说着还轻轻敲了下茶盖,“我这茶泼了,麻烦姑娘帮忙再倒一杯。” 这真是令人发指啊啊啊!风千雪听闻不得不停下脚步。 “小翠……”似是觉察不对,夜洛尘终于给真正的丫鬟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自从进来的时候,看到厅堂里来了这么个人物,早就已经双眼泛花。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七王爷长得更好看的男人?她今天可真是见着了! 见小翠似乎还在发愣,夜洛尘声音变硬,又呼了一声:“小翠!” 小翠这才清醒,会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将菜篮递给风千雪,却听南若寒又说:“七王爷,你那新来的婢女好生娇贵,我看呆在这也不太稳妥,哪天再有什么达官贵人上府作客,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讲话了!不如就赠了我,让我好好调教调教,包她以后办事一定利索!” 风千雪脸色一黑,本来还想换回装后出来谢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可如今听他此番调戏,所有的恩情尽在一刻灰飞烟灭。 想罢,她将菜篮推回给小翠,自己上前给他倒茶。 青葱的玉指微微提了提细长的壶嘴,暖热的茶水顺流而下,却在不经意间,从她指缝中偷偷洒入了一小撮细粉。那是她随身携带用以防身的痒粉,不但可以外撒,还可以内服,保他在一个时辰之内享受到全身蚁爬的痒感。 倒满了茶,她双手端起茶杯,朝他客气的笑了一笑,“公子请用茶。” 南若寒俊得勾魂的双眼微微一眯,伸一只手接过她递上的茶,一边瞧她一边做状饮下,却在唇瓣即将要碰上杯子边缘的时候,手往下一斜,温热的茶水哗啦啦的就倒了出来,一滴不漏的洒在他整洁干净的衣袍之上。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他攸地从位上跳了起来,厌恶的拍了拍被撒泼的地方,“这可是我新买的衣裳,今天第一次穿呢!” 风千雪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故意弄湿自己,而那痒粉遇了水后,只能内服才起作用。 莫非他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成? “七王爷,你说怎么办?这身衣服脏了,你这丫鬟赔得起吗?”南若寒虽然嘴上是和夜洛尘在说话,但他的目光还是盯着风千雪那张满是雀斑的脸。 夜洛尘面色已经开始有些难看,视线在南若寒和风千雪身上一扫,须臾,还是温而不愠的说了一句:“本王府上还有几件未穿过的衣裳,你我身形几乎相差无异,本王倒是能够送你一件。”话到一半,他拍手找来了另一个随从,“郭公公,你带这位公子去换件衣裳吧!” “是,王爷。公子,随老奴来吧!”那郭公公盈盈一笑,朝南若寒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若寒挑了挑眉,倒也不再拒绝,甩了甩袖就往里屋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在回廊尽头消失无踪,风千雪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活阎王真是来得不是时候,还挑三拣四的到处刁难她,也不知究竟是他看出了端倪,还是他就爱招惹陌生的姑娘? “千雪,你从这边走回去吧。”夜洛尘给她指了另一个方向,自然也是不希望她和那人再碰个正着。 风千雪点了点头,提着裙子快步往那方向走了过去。 不知南若寒今天怎么会突然在这王府出现,而且还大貌岸然的成了府里的客人。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过来看她,那他见了她之后究竟还有什么打算? 带她走,继续去寻找和雪国树敌的仇人吗? 她是极想的! 如果可以离开的话……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不由加快。然从这个方向回房,不但多绕了两三个长廊,还差点因此走错了路。好不容易,风千雪总算看见了自己的房间,大门一推,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里面踏入。刚想转身将门关上,突然腰间一紧,一股清淡的紫荆气息随风飘来。她一个警觉,急忙伸掌推向后方,却冷不防被一温暖的大手顺势一抓,翻转着手臂将她整个人面朝后侧,脚步再被人往后一带,房门便被她的身子撞得关了回去。 她蓦然一惊,果然看到南若寒妖孽般的面孔正抵着她的前额,鼻子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的刮在她的脸上,那感觉几乎要将她吞没。 “雪儿,见到你没事,真心高兴……”他头低低的,鼻尖轻触着她的面颊,薄唇差点就吻上了她。 她只觉得呼吸一滞,想往后退又无奈碰着门板。 忽的,他袭吻的动作骤然停下,目光仍盯着她,却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哎,实在看不惯你这麻子脸!”他嘟嚷了一句,顿时将她的束缚松开。 她一得到解放即刻奔到一旁,可想想不舒服又回头踹了他一脚。 “你早知道是我,所以刚才你才故意刁难?” 他忍着疼,摊了摊身上的衣服,“你恩将仇报,还往我茶里下药,雪儿,你真伤我!不过,下次你要下,可以下另一种药,我绝对不会把茶倒掉!” 她嗔他一眼,随口问了句:“什么药?” 他邪笑,眨眼之际就闪到她的耳边:“自然是……助性的药……” 她脸腾地一红,刚想转头将他挡开,却措不及防的被他捏住下巴,眼前一黑,唇瓣便被一火热的口舌包围住了…… ☆、第六十六章 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吻她了,可每一次,都像初尝鲜果一样,让他总想摄取更多。 她冰凉的红唇太过柔软,只一碰就能让他心神荡漾开来。于是他一手不自觉的缠上她的腰肢,而另一只捏住她下颚的手,却慢慢的绕到她的后脑,指间摩挲着她的发根,让她的头不由自主的向他愈靠愈近。 她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她现在功力全无,比起之前更难以推开这样的他,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口中肆意妄为。 心渐渐的被剥离,思绪也跟着被他逐一掏空,太亢长的吻让她整颗心乱了起来,那淡淡的紫荆香味,总能让她辨不清谁是谁来。 突然,门外似乎响了动静,“喀拉”一声,房门似乎被推开。 “小姐……” 小翠将去菜场里买的东西都放好之后,这才回房叫她。许是她觉得这风姑娘为人算是可亲,于是也没先敲门就直接进来了。可怎知她进去之后才发觉房里还有一人,而且这个人还是…… 分开几乎就在刹那,不止是风千雪受到惊吓,就连南若寒也是有些微不自然。 小翠其实并没看清两人刚才究竟在干着什么,但此刻他们神情都有些不太对劲,而且她还注意到,风千雪的唇部似有红肿,就像是被……被什么咬过一样! 顿时,她心中雷声大作,天啊!不会是…… 风千雪凝了凝神,好不容易将刚才恍惚的思绪收了回来,一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怎么了小翠?”她声音都有些暗哑了,只觉自己几乎要被他吸空了般,于是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 小翠狐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俊俏男子,也有一些分神,但还是小声的回答一句:“小姐,今晚的晚餐,您还……” 风千雪这才想起自己要亲自下厨给夜洛尘做饭菜的事,于是将杯中的茶水迅速喝干,转身就拉着小翠走了出去。 南若寒就这样被她蓦地晾在那里,久站了一会,忽然有些想笑。 刚刚自己怎么就轻易放开她了呢?不过是被一个丫鬟瞧见而已,如果是被这屋子的主人瞧见那才最好! 他邪恶的意淫了一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内力将溅湿的地方快速蒸干,然后也随着她刚刚出门的脚步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要他穿那人的衣服,他可一点都不舒服呢! 厨房内,风千雪按照小翠和厨子所说的方法,努力要做出夜洛尘喜欢的红烧鱼和炖猪蹄。而因为今天还多了一个客人,原本要拿来做晚餐的清蒸蟹爪和辣子鸡翅也一同开火下锅。 三人正忙得不亦乐乎,也没注意厨房窗外,那一抹雪青的身影已经站了许久。 她竟会为他亲自下厨? 南若寒眉头深深一拧,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须臾,他转身,朝府中的花园走了过去。 缤纷的剑雨在盛开的梅花园中刷刷而过,花瓣如鹅毛般飞了起来,又缓缓的落到地面。淡蓝的身影像一阵疾驰的风,风吹花落,弄得一地凋零。 突然,那阵风像是发现了什么目标,蓦地往一方扫去。 南若寒只觉面前一条银龙闪过,眨眼之际,锋刃的长剑正直指着他的鼻尖。 夜洛尘的动作就在距离他三步之外停了下来,那眼神就像在对他发起挑战,犀利又坚决。即使知道他就是身份尊贵的二皇子,可他也从没有礼貌的尊称他一声“殿下”。他们的对立,在三年之前就已经形成,不,或许,还要更早…… 两人不过相视几秒,夜洛尘突地就扬起手中的剑,“唰唰唰”的朝南若寒劈去。南若寒自不会示弱,动作敏捷的左闪右躲。 “你的剑呢!”夜洛尘吼了一句,“把你的剑拿出来!” “没有!”他又巧妙的避开了他的一击长扫。 “你现在只会躲吗?”夜洛尘见状又削起了一地泥黄的尘土,试图阻碍他的视线。 南若寒长袖一挥,本是飞扬的颗粒立即朝四周散了开去。 夜洛尘又要再次进攻,却没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喊声:“师兄!你们别比了!他不会用剑!” 风千雪好不容易将菜一一做好,吩咐了下人端到厅内,却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了这么一出两人对决的画面。夜洛尘出手快且狠,而南若寒虽然并没占据下风,但他手无寸铁,似乎并不想和面前的人动武比试。 也不知这两人究竟缘何起了争执,但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无奈之下,她只好替他们叫停。 可她这一声却让夜洛尘眉头突跳了一阵,目光疑惑的看向南若寒,怎么可能,他不会用剑? 南若寒也是一怔,她刚刚叫夜洛尘什么?师兄?他眸光微微一沉,落在她身上看了片刻。 见两人终于停了,风千雪跑了过来。 “你们究竟怎么回事!比武吗?可比武也要选个地方,你看这些花……”她指着一地落花,残断的花瓣和枝条,就像经历了一场莫大的浩劫,乍眼看去一片凄惨。 夜洛尘忽的敛起神色,收起手中紧握的剑。 南若寒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道:“这可是你、师、兄的杰作,和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好浓的酸味…… 说罢,他双手往后一收,从他们两人中间穿了过去,临走前还斜瞪了夜洛尘一眼,目光似有凉意。 “你刚刚说他不会用剑?”待他走远,夜洛尘这才问。 风千雪点头,“是他这么和我说的,他虽然内力极强,但我也没见他用过剑术。” 夜洛尘忽然笑,似有不信,“你知道他是谁?玉峰山剑圣太悟真人的传承弟子……” “我知道他是二皇子的师弟。”风千雪突然插了一嘴,“不过至于他究竟会不会用剑,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看你们无端对决,你们一个是我初初相认的师兄,一个是救了我几命的恩人,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受伤!” 她说得竟有一丝坚决,认真的眼神直直对着面前的男人,像是在等待他的应允。 突然又有一半残的花瓣被风吹得斜落到她的肩上,可她却浑然不觉。须臾,只见他伸出一手替她轻轻弹开,就像怕有东西脏了自己心爱的宝贝,满心满眼,都透着对她的珍爱。 她心下竟是微微一动,想起了曾经同样爱护着她的师姐们,眼中不由又是一酸。 她真的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了,更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来自谁的。 本来今天应该是庆祝她认回师兄的日子,可是南若寒的出现又把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捣乱了。但她又不能赶走他,或许只有他才能陪她去报那灭门之仇。而夜洛尘,毕竟还是南陵国的七王爷,他有摆脱不了的责任,如她长留在此,并不是一件长远之计。 或许,吃完这一顿饭,她就要和南若寒离开了。 可她竟也有了不舍,她的师姐们都不在了,唯一的师兄就是她最爱的亲人。可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就又要与之话别。 这夜的风特别宁静,室内仿佛闷成了一个锅炉,这在初春的时节里是极少见的。 难道又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七王爷府的厅堂内,方正的饭桌摆满了好菜。风千雪真真是许久都没有下过厨了,似乎是一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再没机会一展身手。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她向来是负责同宿舍人的伙食。那时人们还特别喜欢叫她“小厨娘”,而她也乐得在做饭菜的时候打发时间。不过现在想来,这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如今,面对这一桌自己做的饭菜,许是触景生情,让她眼角竟有些微红。 “师兄,你尝尝看,合不合适?”自从她知道他是她的师兄后,她就一直这么称呼着他。很亲切,也很温馨,却让坐在一旁的南若寒有些脸色微沉了。 夜洛尘看着眼前都是他自己爱吃的菜,心中不由泛起层层波澜。原来她突然到市场去买菜,竟是为了给自己下厨! 他的心在撼动,那是他连宵想都不曾宵想过的幸福,虽然,她如今只把自己当成师兄…… 师兄也好,至少和她的关系又拉近几分。 “千雪做的,自然是好吃的。”说罢,他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入口有一些酸甜,表层的皮肉裹着一层酥软的松花,蜜汁淋上去,色泽立即光亮起来。 风千雪看了看他的反应,其实这鱼的做法虽然一开始她是按照厨子的交代去做,可她还是忍不住弄了自己的手法,也不知他喜不喜欢。 身旁,南若寒也夹了一块,刚刚放到嘴边,眉头就微微跳了一下。 “雪儿,你偏心!哎,食之无味,真真是让人心寒。”嘴里虽这么说,不过他还是大大的瓢了一口。 风千雪瞪他一眼,径自给自己夹了些菜,看看自己的厨艺究竟有没有退步。于是竹筷一一点过,每一次浅尝,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身旁,两道灼热的视线不时的朝她射来,一个满心欢喜,一个心有埋怨,但却默契的,两人都只是看她。 这样下去好是尴尬,她刚要想着是否该说些什么,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翅膀扇过的声响,像是群鸟被什么惊了一下,他们还没来得及转首,就听屋前脚步声匆匆奔来。 “王爷,王爷……” 那是夜洛尘的内侍监郭公公,原本,他一直站在厅外守候他们,却不知为何如此慌张。 夜洛尘放下碗筷,侧头不解的问:“何事那么急?” 那郭公公该称得上是夜洛尘的心腹,他看了看风千雪,目光似乎带着担忧。 “宫里来人了,已经在门口……”他还没说完,门外就已传来轿辇落地的声音。 风千雪忽的一个机警,顿时明白刚才郭公公看她的眼神之意,于是放下碗筷急忙站起。 “来不及了……” 夜洛尘脸色一寒,话才出口,厅堂的入口处即刻响起一太监带着娘气的声音。 “七王爷……” 风千雪心知不妙,如今她这张脸没有易容,怕是会被宫里的人认出端倪,怎办? 她还在思考,突然腰侧被一大手用力的拥入怀中,一股浓浓的酒气朝她的鼻腔重重袭来,她震惊的刚要推拒,南若寒已经再次吻上了她。 “嗯,这小娘子的身子可香了……今晚爷可要好好疼你……”他边吻边暧昧的说,那声音像是故意要人听见,一点也不知收敛。 夜洛尘蓦地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动怒,那太监已经闯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南若寒也不知什么时候将桌上的一瓶酒尽数泼了自己一身,风千雪靠在他怀中甚至能感到他衣襟的湿润,而他戏谑的声音还在悠扬的响起。 “这醉香园的妞儿怎么这么不能喝呢?瞧瞧才几杯就醉了,不过也罢,本爷今夜大开杀戒,可以尝一尝‘躺尸’的味道,呵呵……”他一边说,细吻还尽数落在她的颈间,就连那浅浅的牙印也不放过。 风千雪身子一颤,那牙印是…… 然而,他们这样耳鬓厮磨在众人面前做黏胶状,那太监进来一看,面色骤然黑了。 “哎呦七王爷,今个儿是助着什么兴啊!怎么请了醉香园的姑娘来,这公子可是谁啊?天啊,那么不知羞的……” 比起那太监的脸色,夜洛尘的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又奈何不能当场发起火来,只能咬牙隐忍,手掌却已不知不觉凝聚内力,就等着蓄势待发。 南若寒听到那太监的话,佯熏的眼眸稍稍抬起,然后抱着风千雪从位置站起,脚步却有些微微的摇晃。 “尘兄……小弟我就先下去了啊,这美人打趣得紧,一下子就醉了,好玩……这……你这房间那么多,不建议随便用一间吧?” 夜洛尘刀一样的眼睛狠狠的扫了过去,心中如火般燎燎的烧着,可却不得不装作默认一般,任由他猴抱着她性急的朝里屋走去。 那太监瞪着双眼注视这一切,心下不由咂舌。没想这看似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七王爷,居然也认识这么个纨绔公子,两人作客时甚至还请了醉香园的姑娘前来助兴。天!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 “公公,夜间来此,是有何事?” 正当那太监愣神之际,只听夜洛尘口中一叫,即刻将他的思绪牵了回来。 “哦,是这样的……” 风突然漫天大作,吹得新发嫩芽的树木长枝摇曳。沾湿的尘土无力飘起,却一圈接一圈的在地上滚着。屋子里闷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风千雪被南若寒抱离了厅堂,可刚转一个回廊,她就用力的挣开了他。 “你居然……”她本想骂他无耻下流趁人之危,却突然被他用手捂住了嘴。 “人都还没走,你这么声张是要暴露我们吗?怎么,你不是不希望你这张脸被人认出嘛?还是你改变主意,要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风千雪没死?”南若寒声音低微,却有意无意的覆在她的耳侧,偶尔轻咬她的耳垂。 她寒毛顿时竖起,可又不敢再用力去推,以免弄出什么动静。 他们就这样默默的伏在暗处,身依着墙,距离近得几乎没有缝隙。 风千雪一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的亮处,而南若寒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做菜,还做得那么鲜美,让他吃了还想再吃。可是一想到那些菜是为了……他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他想狠狠的惩罚她,再惩罚她…… 这么想着,他垂下脸,又慢慢的向她的耳垂靠近,还有那颈旁的牙印,他还想再多咬一咬…… 就在这时,那亮光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脸色深沉的夜洛尘蓦然出现在前。他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风千雪身上。 “千雪,去换衣服,准备……进宫吧……” 不过一句话,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顿然愣住。 镂空的木制车辇停在王府的大门外面,两匹高大的枣红马时不时的踏脚晃头,有些不安分的等待着车夫的鞭策。 风千雪再次易容,这次,她穿着一身紫绡翠纹裙,发上用一亮紫的丝线翻绾成形态柔美的百花髻,再在后面垂下一撮不粗不细的燕尾,怎么看,都有一些俏皮又不失温婉的模样。而她的面庞,已不再是之前那长着满脸雀斑的样子,只是左眼和左边脸颊稍稍做了一些手脚,让一边眼睛变得小了一些。脸颊接近颈部的地方,一道淡红的疤痕如蜈蚣般欺身而上,似有一丝刺目,望得人眼睛极不舒服。于是,她在面上戴了一块丁香色的烟罗软纱,巧巧的遮住了那道疤痕。 这样看风千雪,就更加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更满意如今的这副样子,便和夜洛尘一起,坐上了皇宫过来的马车。 南若寒在暗处一直待马车驶远才迈步出来,伸一只手朝向天空,不一会,一只灰白羽毛的信鸽“啪啪啪”的扇翅飞来,稳稳的停在他的指上。 他将鸽子脚上的一张折纸拆下,打开看了一眼,即刻揉碎握在拳中,顷刻,那纸团灰飞烟灭。 皇宫内,这夜,似乎又有一场盛宴,只不过参加这盛宴的客人,只有迦兰国的三位使者。 其中一名穿着素色的雅黑锦袍,金丝滚边云袖,头上还戴着象征权贵的烫金头圈。那是迦兰国的太子——花天佑。传说他自幼爱观天象,再配合兵法训练,很有军师之才。 而在他的左下方坐着的,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副将——拓跋峰。拓跋峰的位置再往下,就是随他们前来的迦兰使节。只不过这使节在来的途中似乎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右脚系着木板和绷带,手也稍微挂了彩,还好脸没事,否则一青一紫的,就有伤祖国的颜面了。 大皇子南炎熙作为这次晚宴的主持,坐在龙椅正下方的一张长椅上,轩澈帝因为身体不适怕染了风寒,在龙椅前方放置了一块垂帘,以防风吹。 这次迦兰太子前来,谁人都想不到竟是为了和谈。轩澈帝欣喜之余,却还是有着一丝忧心。这迦兰国向来狡猾,要怎样才能放心的相信他们呢? 单单是一封和书,实在不能让人心落。 要说用物质供给来制约他们,也不切实际。因为迦兰虽然地处西北,但果蔬充足,粮产丰富,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如若用财力,他们国富民饶,亦是不需外债。 除非…… 轩澈帝陷入了深思。 而在此时,大皇子南炎熙倒是和花天佑畅谈起来,甚至说到了前几天二皇子大婚前夜,待嫁新娘殁于家中,案件离奇,至今未破。 也因此,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仵作请来的那名奇女子。听闻那是七王爷认识的一名江湖医女,在给死者查体的时候,说出那毒是来自南陵邪派阴魁教的独门密器“一鸠红”。 “据说这‘一鸠红’性子极寒,若是常人被刺,片刻毙命。而且连带内脏都会被寒霜冻坏,皮肤呈现深浅不同的淤紫,就连五官也会变得无法辨认。贵国向来善于制毒,不知可听闻过此毒?”南炎熙边小酌了一口酒边问向花天佑。 花天佑听后眉头一翘,“可有此毒?倒是未曾听闻!” 南炎熙摇头,“这也是听那江湖游医所说,本殿下也未见识过此毒,只不过单凭表面看去的症状类似来判断中毒,未免有些轻率。因此本殿下还在派人去查呢,这要是真正能见到一支‘一鸠红’的毒针,试过毒性才好定夺。” “南陵大皇子果然英明!凡事确实要讲证据。马虎不得!不过那江湖游医的话,到也不是完全没了根据。她能认出此毒,那必是见过的。所以还是殿下亲自审问比较稳妥。” 南炎熙点点头,看了看高大的殿门,想必这时,派去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远远的望见一身红袍的内侍太监,脚步匆匆的朝这方走来。他的身影愈渐清晰,正是派出的那位公公。 “老奴参见陛下,参见殿下。七王爷和那姑娘,老奴请来了!”这太监依次给诸人做了个揖,说话还是那么娘里娘气。不过南陵国人都已经听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花天佑他们听的身上不由一阵寒颤。 “快宣!”南炎熙招了招手。 那太监闻言,后退了几步来到殿门,直起身喊道:“宣七王爷、无名姑娘觐见——” 无名姑娘?殿内的人相互望了一眼。 不出片刻,一身淡蓝的卷云锦袍带着入夜的光辉走了进来,那是号称南陵国第一美男的七王爷——夜洛尘。而在他身后,迈着盈盈碎步却面戴软纱的一婉约女子也随之入殿,虽然大家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庞究竟如何,但从身形来讲,这绝对是一人间尤物。 南炎熙的双眼微微一眯,怎么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他再朝夜洛尘看了一看,当视线再次回到那女子身上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 会是她么?可她不是在采药的时候,失足跌落于山崖…… 而花天佑同时也在观察,其实他一听说那女子是七王爷身旁的人时,就非常的好奇了。再加上,听闻七王爷并未娶妻室,他心中更是一喜。因此,当那翩翩衣裙的蒙面女子缓步入内,那曼妙的身段,就已经激起他的一阵浮想联翩。 想不到他堂堂迦兰太子,竟也对南陵国的一名女子颇感兴趣。于是他那一双如柳叶般的狭长美目,自她进来起,就一直灼灼的盯在她的身上, 许是感受到四周刺来的目光,风千雪面色微微一绯,头又更加的低垂下来。 想不到她预想摆脱的地方,总是不时的在召唤她回来。这皇宫,真真就像一滩沼泽,一旦陷入,就很难全身而退。 夜洛尘走入殿中,向最前方的轩澈帝和大皇子逐一行礼,然后再面向迦兰太子,微微鞠了个躬。 “不知陛下招微臣入宫,是有何事?”他又将身子转回前方,直直对着轩澈帝问。 轩澈帝嗓子咳了两声,似有些哑,并未出声。倒是南炎熙替他作答:“自然是听闻小七你又认识了一位医女,还参与了严将军府内命案的现场勘查,就想让你带来见见。正巧这里的迦兰太子,对那些奇门毒药颇有研究,让你那医女把情况说说,我们也好断定严小姐中的究竟是不是那‘一鸠红’的毒。” 夜洛尘看了看风千雪,只见风千雪朝他点了点头,暗示他不必担心,然后缓缓迈上一步,正欲开口,却听南炎熙又说了一句:“这位无名姑娘,现今你面对的是南陵国最至高无上的皇帝,你却还以薄纱遮面,不是大不敬吗?” 风千雪脸色一沉,眸光往南炎熙方向轻轻望去,只见他利眼几乎眯成两条缝隙,可那打量着她面庞的两道目光,却越来越让人心生寒意。 不过,风千雪并不惧怕。她站在殿中依然从容淡定,视线随意朝周围望了一望,唇角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当众揭开面纱。夜洛尘自然也不担心她的容貌会被人认出,那淡红的蜈蚣状的疤痕,就是给人看了,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抱歉,陛下,是民女疏忽了。只因民女家乡有个习俗,除非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否则不会轻易揭开面纱。但既然如今是在皇宫里,这些习俗也就罢了。”说完,风千雪一手轻轻放置耳边,不一会,那丁香软纱便直直垂了下来。 众人抽吸了口气,本来她有软纱遮面的时候,除了眼睛大小有些稍稍不对称外,还没觉得她会差到哪里。而她如今将面纱摘下,那露出的半边面颊,竟出现了一道淡红的长形疤痕,宛如蜈蚣一般攀爬在上,望着着实令人感到不安。 本来一直没把殿前的这女子当回事的轩澈帝,在此刻突然将身子微微向前一倾。一开始,他其实就一直以为夜洛尘带来的医女,就是那风千雪无疑。可当太监报名是无名姑娘时,他愣了很久。然而,当那女子出现,看她薄纱覆面欲遮其五官时,他又觉得那必定是风千雪了,只是他们还不想让世人知道她意外获救重生之事。他虽是帝王,但也懒得去捅破,就当看看晚辈们相互玩乐,也算是给自己晚年增添一道乐趣。可是,如今这陌生的面庞最终展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不得不好奇了。 难道,这个女子,还真不是风千雪? 又或者,风千雪被救之后毁了容貌,成了如今面容可怖之人? 答案可能更倾向后者,于是轩澈帝突然对夜洛尘同情起来,继续对面前的女子保持沉默。 而南炎熙看到此女的容貌后,变得不再咄咄逼人,只是鼻尖轻轻哼了一声,亦将目光转至一旁。 或许在场的人,也只有花天佑没有露出多大的震撼之意。不知是否因为他的方向正好位于她的右侧,所以他没太看清那道疤痕。而她依旧完整的那半张脸,虽无妆容却仍是清丽动人,只是,也不知在哪里做了什么手脚,看着,也还是和心中的女子略有不同。 风千雪朝龙椅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说:“这‘一鸠红’的药性极寒,寸步之内就可使人寒邪发作,甚至连五脏都会变硬。这一点,如果陛下能说服严将军,将严小姐的尸身开腹探查,那自会得到结论。” “剖腹探查?”南炎熙瞳眸一缩,又转头看她,“这严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即便死了,也依然是身份娇贵。可是任由外人剖其腹部,随便探之?” “如若不剖,又如何判定?既然大皇子认为这毒不能单从表面症状下定论的话,唯有剖腹能得到答案!”风千雪即刻反驳,言辞灼灼,据理力争。 南炎熙一时无言,瞪了瞪夜洛尘,似在责怪他怎么尽找了个没心没肺的庸医来! “本殿下,倒是赞成这位姑娘的建议。如果南陵皇帝您能答应让其剖腹,本殿下非常乐意从旁协助这位姑娘。因为对这名死者的毒性,本殿下可是非常好奇的!有什么毒,连我们迦兰国的人都没有见过?”一直默默观察了许久的花天佑,终于开口说出话来。 像是没想到会有人主动支持,而且还是别国的太子殿下,风千雪也是微微一惊。俏脸轻转,她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他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眸,像是一对琥珀色的幽深洞穴,复杂得让她难以分辨他究竟是正是邪。 轩澈帝突然在上面咳了几声,伸手招来身边太监,附耳低低说了什么。然后,那太监缓步下行,来到了南炎熙身边,同样在他身侧耳语。 片刻,南炎熙脸上像是露出惊诧之意。 “咳咳……无名姑娘,既然迦兰太子也赞成这个做法,那就这样办吧!不过……”南炎熙双眉微微一蹙,目光又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如果剖腹之后,亦不能证明严小姐是中了‘一鸠红’之毒,或是你判断失误的话,这亵渎千金之躯和栽赃嫁祸于邪教的罪状,可是由你来承担!你看如何?” 风千雪脸色一沉,他这分明在…… 不过,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严柳烟,必定和“一鸠红”脱不了关系! “可以!如若不能证明严小姐是身中此毒而致命,民女甘愿接受任何惩罚!”说罢,她又礼貌性的给座上的人行了一礼,重新将面纱轻轻挽上。 从皇宫回去的路上,他们坐的还是起先那镂空的木质马车。许是车内气氛太沉,风千雪不得不掀开帘子让夜风微微吹入。 想不到,她最终还是被困在了燕城。 就好像,无形之中总有什么在牵拉着她,让她不得不在这多做停留,即使不是以她原来的身份。 夜洛尘一直默默的坐在她的身边,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庆幸的或许是,她又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即使她如今只把自己视作兄长,但他还能多看到她,已是满足。 而担忧的却是,她又陷入了另一个麻烦之中。其实他早就看出严柳烟的事,皇室似乎并不太愿意深查,只怕日后真的和阴魁教扯上什么关系,那后果便有些不敢想象。 可他也非常确定严柳烟就是中了那“一鸠红”的毒,剖腹后的结果亦是显而易见,并不存在什么悬念。那最终的结果,亦便是皇室不愿承担的。 这横竖,都会对风千雪造成不利影响。甚至还可能暴露了她,让她再次陷入那被追杀的危机之中。 不过想来也是奇怪,为什么阴魁教会对她下手? 马车行到一半,突然外面的风劲就加大了。散落在地上的尘土飞了起来,直直的扑人耳鼻,害得风千雪不得不重新将布帘拉下。 大雨倾盆而至,打在马车的顶上“哒哒”作响,如击鼓般喧嚣吵闹。镂空的木窗忽然被雨水飞进,风千雪移了移位置,便和夜洛尘靠得近一些了。 像是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气息,夜洛尘只觉得心神有些恍惚。他试图伸手想要将她拉得更近,可她像是有意避开,又稍稍坐远了些。 风千雪低着头,他的情谊,那么久了,她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她要如何开口拒绝,才能不伤害他呢? 她是他的师兄,她视他为亲人,她不想与他产生隔阂,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男女之情而变得生疏。 所以,她如今只能保持沉默。 而夜洛尘亦是知道,她的若即若离,只因她不愿意和他捅破那层良好的关系,从而变得形同陌路。她开始懂得顾及别人了,这何尝不是好的开始? 终于回到了王府,风千雪这才记起走的时候,南若寒还是在的,如今,他是回去了吗? 她四处探了一下,没有人。 叹了口气,本以为,今夜晚饭过后,她会和他一起离开王府,怎知又生出事来,又走不成了。 不知南若寒是回哪里去? 该是回到二皇子的宫殿吗? 她突然发现她对他了解甚少,除了知道他也是玉峰山派的弟子,是二皇子的师弟,其他的她就一概不知了。 推开房门回到自己的卧间,小翠很灵巧的将睡前洗漱的东西都替她一一备好。她撕掉了脸上的面皮,再将她盘起的头发逐一散开。洗干净脸后,小翠就端着面盆走了出去。 雨依然下得极大,哗哗冲刷着地面,就连天空也不时被闪电照得明亮。她刚要将没关紧的窗子扣好,突听一阵扇翅的声音,一个小巧的灰白身影像找到了避风港般的闯了进来。 风千雪起先还吓了一跳,后才看清竟是一淋湿了羽毛的鸽子。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她再仔细看,那鸽子的脚下,还绑着一张纸条。 她好奇的拆下,打开一看,洋洋洒洒的清晰字迹,落在有些浸湿了的绢纸上,看着就能想象这下笔之人,定是与这字迹一样,洒脱随意,带着一丝不羁。 低头一读,那上面写的竟是:鸽名小千,极通人性,望善待之。落款若寒。 风千雪这才恍悟,原来觉得这鸽子眼熟,竟是南若寒当初在军营时玩耍的那只。没想这竟是他的宠物?还起了个“小千”的名字…… 她又朝那鸽子看了一眼,碰巧那小样也在看她,歪斜着头,像是对她极为好奇。而它被淋湿的羽毛,黏黏的粘在它娇小的身上,显得它的体型更为瘦弱。 风千雪心念一动,刚想伸手用内力替它蒸干那湿透的身子,却又想起自己的内力到现在还未恢复,又将手收了回去。 “哎,小千,你是在外面等了我很久吗?其实你也可以早些进来避雨,这样你就不会被淋湿了。”她稍稍弯了身子,将脸凑近和它说话。 那鸽子像是听懂了般,“咕咕”的对她应着。 “轰”的又是一声炸雷,将天空狠狠震了一下。街道外已经再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夜行的马车也避之不及,整个燕城,仿佛浸在了雨瀑之中。 可却在葱葱的密林之内,突见一把显眼的白色油纸伞,雪青的身影寥寥而立,也不知已在此等了多久,原本干爽的锦袍衣角,被风雨刷得几近湿透。 突然,四周像有疾风扫过,将重重的雨帘劈成几节。 “南炎睿,接招吧!” 一声妖娆却尖细的嗓音,冲破了大雨的滂沱之隔,朝那雪青的身影速速袭来。 猛地一道银光划过,就像银龙在空中肆意狂舞,在漆黑的丛林中忽闪忽闪。最后只听“噗”的一声,一抹绛紫色的身影蓦地从半空跌了下来。 雪青的身影骤然收剑,撑着的伞依然没有任何破损,然后他背对着她,俊脸却微微的朝她侧去。 “云珂,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就不要再执着了。” 那绛紫身影跌下来后骤然翻身坐起,仅用一手撑着地面。 “师兄,你该知道,无论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赢你!” “这有意义么?”他俊眉微蹙。 她红唇轻弯,“怎么没有,赢了你,才能得到你!但在我得到你之前,无论是哪个女人觊觎于你,我是必会对付她的!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 他骤然转身,用长剑直指着她。 “云珂!你若再敢动她一分,我南炎睿,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好,我就等着,你不和我善罢甘休!我阴魁教,永远敞开大门等着你来!哈哈哈……”说罢,那绛紫身影匆匆一闪,便消失在重重的雨幕之中…… 她,就是阴魁教现任教主,亦是玉峰山剑圣的独生女儿,南炎睿唯一的师妹——纪云珂。 ------题外话------ 今天我们家若寒可是打翻了好几罐醋坛子有木有?捂脸偷笑中…… 突然想剧透一下,本文男主的名字叫南炎睿,字若寒,所以,若寒这个名也不是他随便给自己起的哈。至于这个字的来历,后面有章节会说到。 结尾出现的纪云珂,可是来头不小,比较强势了,所以,不再会那么容易OVER掉咯~ 谢谢昨天支持首订的亲们,留言前20名的奖励大家都得到了吗?感可是记在笔记本上,不会有漏掉滴~会员名太多就不一一列举了。大家自己看后台哈~ 最后感谢会员cyp810蔡送的四颗钻钻(亲你为什么不参与留言抢楼活动呢?这样还可以将币币返回你些),还有会员flower222连续几天的评价票了,以及会员yanghairong投的月票~月票~ ☆、第六十七章 她对他,只是崇拜(两万) 翌日清晨,经历了一夜的大雨洗刷,整个燕城变得格外清爽。 湿泞的街道又被来往的行人和车辆踩过,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集市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风千雪今日也起了个大早,易完了容,便踏上夜洛尘停在门外的红木马车。 “皇宫传来消息,严将军依然不愿让自己的爱女剖腹,但可供出那死去的丫鬟的躯体。”夜洛尘说着将一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给她递了过去。 因为起得太早,风千雪还没什么胃口吃早餐,便干脆拿到路上吃了。 “那丫鬟和严柳烟的症状一样,不过是先死而已,这并不影响结论。无所谓了。” 夜洛尘点头,再从旁拿出一个偌大的方形木盒。打开,里面放着大小不同的几把尖刀,还有几根粗细不同银针,在内镶的一个凹槽里,一副用锦缎做成的五指手套,正折得平整的躺在那里。木盒的第二层,从外侧拉开,那空间比第一层要大了一倍,里面放置的,是两个形状不规则的铜质器具,仿佛也是被人刻意的折成三段,交叠的装在被丝绸包围的木质空间里。 “昨天我让工匠准备的这些,你看足够了吗?”夜洛尘咨询的问。 风千雪探头看了一看,“好像还少了盘和碗。” “在这里。”夜洛尘又拉开了一个抽屉,是木盒的第三层。里面,叠放着两张椭圆扁形的银盘,还有两个材质一样的圆碗。 “那就够了。”她轻轻点头。这里能做的东西毕竟不能和现代比啊,反正也是死人,能将就就行了。 马车缓缓往严将军的府邸驶去,正准备到达的时候,风千雪看见了比他们来得还早的迦兰太子。 这一次,那太子不再是一人骑着一匹骏马,而是换了辆涂着金漆的四轮马车。仍是一身黑衣锦袍的花天佑身子微倾的靠在马车边上,像是在等候。一看到他们,他便直了身子。 风千雪捋了捋围在脸上的面纱,确定它不会突然松掉,待马车停稳以后,她缓缓的从里面走了下来。 花天佑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对她身后的夜洛尘倒是视若无睹。 她梳的还是昨天那样的发髻,左眼依然比右眼稍小一些,但她今天穿的是青草色的对襟襦裙,虽然在外披着一件雪白的银狐大衣,可曼妙的身段还是能够若隐若现,让他看了不由微微的心猿意马。 必定是她,没有错。 他唇角不经意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在晨曦的照射下散发着神秘又不失温柔的光彩。然后他朝她做了一礼,温和说到:“无名姑娘,幸会了。今日如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本殿下很乐意协助。” 她目光淡淡的从他脸上扫过,那谦和的外貌之下,总觉得藏着什么危险的预警,让她心中极不舒服。可他是主动支持她剖腹的异国太子,不管这个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至少在目前来讲,他的立场对她是有益的。 于是她只礼貌性的朝他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我们进去吧!”夜洛尘在旁提醒,他是极不喜欢那个迦兰太子,无论是战场上还是这普通的相处中。 风千雪亦是点头,提着裙摆朝严府的大门走去。 本来,严仲宽打算在过了头七以后,便将他的烟儿拉回老家厚葬,可如今就连头七都没办法安心过了。昨日一道圣旨下来,让他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医女剖腹验尸,他的大儿子严逸承一怒之下差点就毁了那道圣旨,好在旁人及时制止,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但是,也因为严逸承意图抗旨,昨夜,便被御林军抓入天牢,等候发落。 一下子,严仲宽失去了女儿和儿子,就是身子骨再硬朗,怕也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难以撑得下去。 夜洛尘看了一眼昔日还一起在战场上英姿勃发的先锋将军,如今落得今日下场,心中亦是不由一寒。 “王爷,这位姑娘可就是前来……”严仲宽看了眼风千雪,后面“剖腹”两个字,他都无法说得出来。虽然,她要剖的,已经不是他的烟儿。他几乎是用后半生的仕途,来交换了女儿的身体。 夜洛尘点头,“是的,她称无名,人们亦是叫她无名姑娘。” 严仲宽摆了摆手,“去吧!她就在冰室里。”言罢,他又转身坐回灵堂,继续守护他那未出嫁就仙逝的女儿的棺木身旁。 风千雪和花天佑都朝冰室的入口走去,夜洛尘替她提着木盒,也尾随其后。家丁走在最前,穿过暗黑亢长的通道,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冰室门口。 沉重的铁锁骤然打开,家丁用力的把门往里面一推,一股寒气扑了过来。 “今早老爷已经把冰室的温度调低一些了。不过如果两位还是嫌冷,小的们会让人送来一些棉袄。”那家丁如是说。 “不用,你们把那丫鬟拉到这外面来吧,她本是中了寒毒而亡,就算不入冰室,尸身也不会腐坏的。”风千雪说着已经将身子转过一旁,并未打算进去。 那家丁犹豫了下,然后点头,再跑到外面呼多了几个帮手,然后回来一起将那丫鬟的尸身抬了出来,还找了一张硬床将其放置于上。 “多找几个灯把周围照亮,否则我怎么验尸?灯越多越好,这样才不会照出影子,阻碍我剖查内脏。” 她又提了要求,可最后的那四个字,着实让外行的人听了心中寒毛纷纷竖起。 那些家丁又照话做了,不一会,本来暗黑的通道瞬间变得透亮。风千雪让他们将灯逐一挂在天顶,弄好之后,这才让众人退下。于是此刻,也就剩她、夜洛尘和迦兰太子花天佑立在那里。 “师兄,木盒可以打开了。”她喊了一声。 夜洛尘将木盒放在地上,先打开了第一层,将那手套取出递去。 风千雪纤手灵巧的穿入,扯紧。夜洛尘也从袖袋中取出自己多留的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递剪子来吧,可以开始了。”风千雪朝他伸出一掌向上摊开,已在等待。 他们配合得还算默契,有时候不用风千雪多说什么,夜洛尘已经将她要的东西递上去了。而那第二层的两个形状奇怪的东西,风千雪竟是用来撑开肚皮用的,并还能让它们保持着一直撑开的姿势,这倒是让夜洛尘和花天佑看得心中寒风扫过。 这一刻,花天佑的目光已不再单纯的落在她那半遮的面上,只见她动作极为麻利,下手毫不犹豫,就好像杀猪一般…… 他突然对她起了一丝敬佩之意,换做以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纤纤弱女子面对这样的场面竟能如此淡定,好像在她手中的不是原本活生的躯体,而是一个普通的人形模具。 “师兄你看,她的五脏真的全都冻僵在一起,硬得几乎无法分开,就连表面,都还结了一层薄冰呢!”说着她将一根银针往里插了一下,很快,银针头端泛紫变黑。这果然是一种剧毒。 “嗯,和我们预想的并不差分毫。”夜洛尘点一点头,鼓励的看她。 花天佑凝神细看,俊眉不由拧成一团。没想这丫鬟身中之毒,果真如传说般罕见,这南陵国内,奇闻异事还真是不少。他真真有些感兴趣了。 “怎样,殿下可见过此毒?”风千雪忽然转过脸问。 他又看了看她,摇头,“不曾见过,我们迦兰也没有类似这样的毒。想来这种毒确实不会出自正义之教,中毒症状如此惨烈,除了邪教,也不会有人能制出这样的毒来。” 时间又过了一阵,风千雪本打算将那尸身重新缝上,突然她手中的细刀像是碰到了什么,她微微低头,眼眸顿时闪了起来。于是,她用手中的细刀,在那小小割了一圈,将里面的东西取出装在银碗里。 “无名姑娘这是要拿回去么?”花天佑又忍不住问到。 风千雪一边接过夜洛尘递来的洁净手帕,一边抹着额上的汗,头顶那些灯盏真是将她照得快要晕了。 “是要拿回去再仔细分析成分,这里缺少一些工具,而且太闷。”她收回喜悦之色,有些受不了煤油灯的味道,快速的脱掉手套,用一事先准备的白布将需要的和不要的东西分别包好。 果真是闷,就连脸上那层薄薄的面皮,都有要撕开透气的冲动。 风千雪一时忍不住,将面纱轻轻撩开一角,用那擦汗的手帕在面上抹了一下。忽然,那薄薄的面皮像是被微湿的手帕粘住,想要收手的时候,那面皮总觉得像是要松开。 “无名姑娘既然感到如此闷热,不如就摘下面纱透透气吧?这里想必也不是无名姑娘的家乡,也不会有人介怀那个风俗。再说,本殿下也早就目睹真容……”花天佑的视线,在她开始抹汗的时候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自然是注意到了她面上的异常。 心中忽的泛起一丝愉悦,如果不是还有旁人,他早就撕开了她的那层面皮,让她真正以“真容”示他。 风千雪忽的将手收回,斜了他一眼,却并没理会。 夜洛尘替她将东西全都收拾完毕,听花天佑如此说,心下不由泛起警觉。 “殿下这话说的就不对,不管无名姑娘如今身在何处,风俗自在她的心中,我等又如何去评说?” 花天佑唇角轻蔑的撇了撇,没有反驳,反倒乖乖的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夜洛尘走在最前面,风千雪走在中间,一前一后距离本不遥远,但因风千雪一直在低头寻思,渐渐的两人就离得远了。跟在后面的花天佑骤然加快脚步,就在离风千雪不到两尺之遥的时候,他脚底忽然一个打滑,竟直直朝风千雪扑了过去。 “啊,小心!”他提醒的喊了一声。 风千雪察觉身后不对,下意识回头,却没想一只手如风般从她面上一扫而过,面纱脱落,连带着那薄薄的面皮,也有一半被撕了下来。 她抽吸一声,花天佑却在这时撑墙扶稳了身子。 听到后面起了动静,夜洛尘猛地驻足,却还是没法制止风千雪已经脱落了一半的面皮,心也顿时提了起来。 风千雪发觉不妙,急急用手护住面皮。可它已经被花天佑撕了大半,根本无法再做隐藏。情急下,也只能将面纱重新挽上,至少,还能挡住已经暴露的下半张脸。 “你果然有问题!”花天佑怎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大脚前伸一跃就转到了她的面前,挡住她继续向前的道路。 风千雪伸出一掌想要击他,可他像早已料定她会出手,一把抓住她的皓腕,试图拉近自己身边。 她发觉不妙,恨自己此刻毫无内力,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花天佑终于碰上了她的白璧,细滑的触感让他心情久久澎湃,这一刻他已下定决心势必要将她带回迦兰,放在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那样冲动的渴望,竟是他生平未曾体会过的。仿佛是天注定他在那护城河畔见到她时,就会沦陷。 风千雪扯了几下未果,恼怒总只好动用脚力,也不管他是什么迦兰太子,国之贵宾,也不管南陵是否真要和迦兰化敌为友,她此刻就是不许他再碰她! “花太子!”突然,一声厉喝在花天佑的身后响起,是夜洛尘匆忙赶回,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并用内力制约住他。 花天佑忍住肩头传来的阵阵疼痛,终于放开握住风千雪的那只大手。他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股股杀气,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迦兰太子,恐怕早就被夜洛尘扼命了。 “怎么,七王爷如此待客,真是颇显贵国礼仪之道!”花天佑声音愈发低沉,也逐渐运起了自己的内力。 夜洛尘手劲一松,见他已将风千雪放开,便不再跟他纠缠过多。 花天佑耸了耸肩,一手揉着痛处,眸中却仍是一副挑衅的意味:“看来,七王爷还是喜欢和本殿下在战场上见,那也行,情场如战场嘛……” 夜洛尘闻言,冷冷的瞥他一眼,并没有如他意料之中会发怒,而是关切的看向风千雪,似在询问她有无异样。 风千雪此刻只想早些离开此处,她脸上的面皮急需重新处理,否则怕撑不了多久就全部掉了。于是,她一得到解放,就匆匆从他们身边离开。 “等等,你们打算就这样算了?你究竟是谁,带着张人皮面具招摇撞骗,胆量可不小啊!不怕我禀明圣上,将你欺上瞒下的罪捅了出来?”花天佑仍是不肯放过。 风千雪脚步骤然停下,有些恼怒的回头看他。 “太子殿下是想怎样?”本不想与他说话的她,不得不问了一句。 花天佑邪笑,“本殿下不想怎样,也没心情去插足你们南陵国的家事。不过要本殿下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你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表示?” “殿下想要什么表示?”风千雪又问。 “呵呵……自然是……”花天佑琥珀色的眼睛在风千雪身上转了一转,“如若无名姑娘肯陪本殿下吃一顿饭,再听听小曲,那本殿下自然就满足了。” 真是有够无聊!风千雪瞪了他一眼。 此时,像是有脚步声朝他们行来,许是严将军的人在外面等得久了,便差人来看。果然不过一会,之前的那几个家丁就已出现在通道前方,看到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一半,即刻跑上前来。 “七王爷,你们这是弄好了?” 夜洛尘低低应了一声,面色看着有些积灰。 风千雪替他回了一句:“已经妥了,麻烦各位将丫鬟抬回去吧!” 那几个人点了点头,越过他们继续朝里去了。 走出通道,严仲宽早已等候在外,看他们出来,目光似有一丝光亮。 “严将军,结果和我们估算的没有二异,谢谢您了。也将那丫鬟好好葬了吧!”风千雪说着朝他行了一礼。 严仲宽麻木的点了点头。待他们行至大门前时,又突然喊了一声。 “七王爷!” 夜洛尘脚步止住,骤然转身看他。 “看在我们曾在战场共事的情分上,救救我的儿吧!他年轻气盛,无意冒犯圣旨!可我就剩这么一个儿了!” 话到喉中,严仲宽已是老泪纵横。 夜洛尘眉间深深一拧,亦是不忍看他如此悲伤下去,于是轻轻点头,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本王会尽力。” 那严仲宽终是欣慰的目送他们离开,风千雪亦是不忍,在马车离开前又将窗帘撩了起来往严府望去。只见扬扬白纸不时的在严仲宽身边随风扫过,偶有一张触到他的发上,竟一时难以辨清,哪些是发色,哪些是纸色。 她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几日不见,那严仲宽已是满头银发,瞬间比之前苍老许多。 如果,当初严柳烟并未许配皇家,没有与二皇子产生婚约,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或许,严仲宽早就担心会有这个结果,所以当时才会弄了比武招亲,急急的想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予他人,这样严柳烟也就不会成为朝廷中势力斗争的牺牲品。只可惜,她最先看中的人,偏偏是南若寒。 南若寒本性就不喜受约束,也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对严柳烟一见倾心,否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一切,皆是冥冥中天注定,谁也改变不了…… 默默叹了口气,风千雪终是放下窗帘,摇了摇头。 回到王府,风千雪很快将那掉得只剩一半的面皮撕下,洗干净脸,终于缓缓的舒一口气。 房内,小千像是等候了许久,见她回来,“啪啪”的扇着翅膀,歪着头,“咕咕”的叫了几声。风千雪朝它看去,上前逗弄了下,便让小翠送来谷米,放在手中让它进食。 那小千开心极了,伸头毫不犹豫的啄了起来。 风千雪喂了一阵,便将谷米倒在桌上,起身将她从那丫鬟身体内取出的东西拿出细看。 她特意打开了窗,让暖暖的阳光射入屋内,再掏出一双新的手套戴在手上。 垂首,银碗中那一团深紫色的坏肉,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坚硬,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切下的,连带最外一层的皮肤也一道取了下来。 乍一眼,那东西真的有些恶心难忍,但比起活生生死在面前的人来说,她还是比较能忍受这样的一小块物体。 此时的阳光正晒得猛烈,仿佛昨夜未曾下过一阵暴雨,地面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干了。 她将那东西晾在光下,蓦地,一道刺眼的反光直直射入她的视线。再仔细看,那竟是一根插在肉上的细针,用银夹捻转外抽,慢慢的,那细针终是全部剥离坏肉,足足有一拇指的长度。 它几乎是全部镶在了肉里! 而且它的色泽,并不是想象中的银白色,而是深深暗暗的红色,怪不得在外面怎么也看不出它。 这就是“一鸠红”? 她拿起长针在光下照着,它折射的光带着少许艳艳的红色,只稍看一眼,便觉得剧毒无比。 真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取到这杖毒针。 而她被这毒针伤过,居然还有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自己真的很幸运。 她又想到了南若寒,曾经,她还没觉得自己欠他太多,可这一次,是真正欠了他的。如果不是他发现及时,她早就成了冰室里的另一躺尸。 于是她心中默默发誓,势必要把这“一鸠红”的解药研制出来!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室内的沉静,风千雪转过头,发现是夜洛尘站在门外。 门其实一直没关,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长针,俊眉一凝,带着疑问看她。 “这就是‘一鸠红’?”她将长针朝他递去。 夜洛尘望了一眼,点头,“正是。” 她神色凝重,将长针收好。 “圣上派人传了信来,一会就会有人前来接你入宫。千雪,你累吗?如果累,我传书过去让圣上将这事缓上一缓。” 风千雪想不到轩澈帝的消息会这么灵通,她前脚刚从严将军府内出来,后脚宫内就要派人接她回去禀报了。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会就和他们入宫。” “可是……”夜洛尘心中总是不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朝廷不想和邪教发生纠葛,所以曾一度想将此案压制下去。但无奈严将军在军队中德高望重,圣上此时还是不得不依附于他,于是仍然不敢过于怠慢。而新任的征北将军,亦是统帅了一方兵力,如果圣上不给严家一个完整的交代,恐日后朝廷生变的时候,没有严家支持,便会失去后盾。”就算没人和她分析过这些,这段日子以来,她能看得到的,亦是看得懂了。 “没错,圣上无法完全割舍严家,严仲宽毕竟也是两朝元老了,他的心绝对是效忠帝王的,这一点,和他的儿子严逸承截然不同。严逸承效忠的是祖国,敬重的是父亲,什么人做皇帝,对他来讲,并不重要。所以要继续依附严家,只要讨好严仲宽就够了。” 风千雪又听明白了,“那之前严将军求你挽救他的儿子,其实是多余的?” “是的,圣上根本不可能会处置严逸承。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要说表面功夫,没有人做得胜过帝王。 风千雪叹了口气,又坐到铜镜前,准备重新易容。夜洛尘走了出去,回到厅堂静静等待。 那送信来的宫人依然微笑的站在那里,见到他后,作了一揖。 “王爷,那无名姑娘,可是准备好了?”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喜出声回答。 “那太好了,我想这马车也要到了。不如奴家去外面等候,马车一到,奴家便进来通知你们。” 夜洛尘又点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知为何,心中不好的预感愈见强烈。 不一会,重新易容完毕的风千雪从屋里走了出来。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裙。上身是淡黄的菊纹上杉,下身是同色的百褶如意月裙,依然是用软纱遮面,只不过在耳鬓处多留出了两束秀发。 她才刚刚走到厅堂,只见刚才那外出等候的宫人小跑着奔了进来。 “王爷,马车来了,是二皇子的马车!” 一句话,让风千雪原本平静的心微微一震! 夜洛尘更是眉头紧蹙,仿佛是那不安的预感应验了般。 风千雪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前来接她的,竟是…… 可她如今别无选择,就算她已下定决心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不愿再对他抱有任何期望,可冥冥之中,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捆绑着她和他,总是那样的藕断丝连。 “无名姑娘,您请吧!”那宫人毕恭毕敬的将手往外一伸。 风千雪微低着头往外走去,刚一出王府,那熟悉又陌生的降黑马车赫然停在面前。还是忍不住稍稍抬眸,或许是日光太过明媚,将本是色沉的降黑马车照得格外醒目。窗帘依然落着,却不时被风吹起一角,勾着人禁不住的想入非非。而再往前看,那身着一身黑衣的威武男子,不就是二皇子的贴身护卫——莫无痕吗? 这么说,他真的坐在里面…… 心又莫名其妙的加速了,她驻在那,竟是不太愿意再移动脚步。 “无名姑娘?怎么了?难道您还要二皇子亲自下来迎你?”宫人似乎发现不对,上前又督促了一句。 “我看也不必麻烦二殿下,就让无名姑娘坐本王的马车,和本王一起去罢!”夜洛尘说着,已经差人去牵马车。 “额……王爷,这次陛下只邀无名姑娘一个人去呢!而这次严府的命案,也和二皇子有些关系,所以这才顺道接无名姑娘入宫的。无名姑娘,可不要辜负二皇子的心意啊!这样,奴家也不好做呢……” 只要她一个人入宫? 风千雪和夜洛尘又是微微一愣,相互疑惑的对望一眼。 难道是那迦兰太子真的在轩澈帝面前说了什么,所以这次入宫,除了说出剖腹的结论,还要外加审判她了? “无名姑娘?”见她仍是呆着,那宫人又提醒了句。 “师兄,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去吧!”风千雪知道终是无法避免那必须要面对的人,于是回头朝夜洛尘安慰了一句。 “也罢,你在前面,我在后面。如有任何事,我都还来得及出面护你。”夜洛尘点了点头,笑容暖暖的挂在脸上,像是在给她鼓励。 风千雪心中很是感动,可又不愿让他再付出更多。她真的怕,他想要的,她给不了。 终于,她提起长裙,朝那泊着的马车缓缓前进。 那宫人来到车前替她轻轻掀开门帘,她没敢抬头,几乎想也不想就踏了进去。 门帘重新放下,阳光透过窗纱将厢内照得一片暖黄,她闻到了淡淡又熟悉的紫荆香味,然后屏息定了定神。 眼眸微垂,她几乎不去抬头注视那清清冷冷的银狐面具,却朝着他的方向,微微行了个礼,最后在离门口最近,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某人从她进来的那刻就一直注意着她,淡黄的面纱隐约可见一道红疤,如蜈蚣一般若隐若现的爬在脸上。 他唇瓣不经意的微微一扬,任由她垂头俯目不去看他。 马车开始行了起来,依然是那样沉稳得少有颠簸,而且速度许是极快,偶有一角门帘吹起,她都能看到外面匆匆而过的房屋树影。 她捋了捋耳边垂着的发丝,她这个样子,他应该是认不出吧? 不一会,路面开始斜斜向上,估计是到了上坡的路了。可是,一般的马车在上坡的时候速度总会慢下一些,但这马车就不一样,不但速度没慢,反倒还比之前增快更多。 风千雪本来是在最前端,面朝一侧的坐着,因着这速度,身子不由往后倾去。 冷不丁的,前方坡上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砰”的一声,马车几乎整个跳了起来。风千雪坐得一个不稳,噗嗤一下再次往后翻去,而且这次,是整个身子都离开位置,眼看下一秒,她就要和后方的木板来个亲密接触。 突然,淡淡的紫荆香味愈发浓烈,她倒下的身躯像是被什么赫然止住,然后整个人便跌入一温热又宽阔的怀中。 她心知不妙,可是为时已晚。没想二皇子居然会伸手将她拖了过去,而她因着下跌的惯性太大,额头竟是不偏不倚的撞上了他的下颌。 微微的疼痛,让她脑子瞬间清醒,刚想从他怀中挣开,没想马车又大大的晃了一下,她才起到一半的身子,再次朝他撞了过去,这一次,竟是擦到了他的银狐面具,害得她的面纱硬生生裂了一道口子。 真是奇怪!这面纱在今天总是出些状况!而且一次比一次还要尴尬! 她慌忙抬头,却不巧碰上他欲低头朝她寻望。 薄薄的红唇差点擦过她的面颊,而她此时离他是那么的近,就连呼吸都将融在一起。 时间仿佛止在片刻,要不是额头依然阵阵的疼,她又差点被他看得分了心神。 经过两个大大的颠簸,马车最终又恢复平稳了。风千雪急忙从那散发着清香的怀中狼狈而出,伸一只手挂起那被撕坏的一端面纱,试图继续将脸遮住。 “对不起,民女失礼了。”她垂眸,颇为尴尬的向他道歉,又不经意的离他越坐越远。 他依然静静的看她,目光却忽的划过一丝狡黠,微微张了张口,低声说道:“本殿下曾听闻无名姑娘的家乡习俗,如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姑娘才会将面纱摘下示人,想必姑娘性格该是极为含蓄。可刚刚姑娘那两次强烈的投怀送抱,本殿下倒是被姑娘吓了一跳,还以为姑娘是看上本殿下了。” 风千雪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好奇的看他。 这二皇子今天是吃错药了?刚才明明是他先伸手拉过自己让她坠入怀中,怎么如今反过来说是她主动? 他目光依然停在她的面上,看她小脸因为他刚刚的话语变得一惊一乍,竟一时有些忍不住笑,便骤然低头试图挡住悦色。 风千雪当真是懵了,她有没有眼花,有没有耳背?刚刚那是二皇子在调戏她吗?而且,还在偷笑? 不对,今天一定是魔障了! 她于是将脸别过窗边,掀起一角朝外看去,试图回避这厢内尴尬的气氛。 不一会,皇宫的大门就赫然现在眼前,因这马车的特殊身份,守门的护卫没有拦下,他们便得以一路顺利的来到轩澈帝的大殿门前。 因为面纱被撕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风千雪无奈只能将面纱裁短,再换个方向挂在面上。好在耳边还有两戳数量不少的秀发遮盖边角,以至于旁人并没看出什么异样。 内侍的太监像是已在门口候了许久,见到他们,立即提了脚步向前奔来。 “二殿下,无名姑娘,陛下已经在里面等了。” 南炎睿点头,甩了甩锦袍便缓步往上走去。风千雪跟在他的身后,亦是继续微低着头,目光只随着他的脚步向上移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命案发生好几天了,作为间接受害者的二皇子今天才得以出现。 死的人,是他未过门的妾,可他看上去,似乎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否则刚刚在马车里,他怎还会有心情去戏虐她? 还在寻思,脚下的石阶,突然就被明黄的木板所取代。 他们已经来到殿中了。 南炎睿径直往大殿一旁的椅子走去,然后转身撩袍坐下。殿内,依然还和之前一样,坐了轩澈帝、大皇子,和那看似文雅实则风流的迦兰太子。 风千雪静静的站在殿中,从大殿外吹来的风掀起了她轻盈的百褶裙角,如不细看她此刻的面容,那身影依然窈窕动人,仿若天女降临。 轩澈帝今天的嗓子似乎是好了一些,接过太监手里递来的茶小小饮了一口,然后问:“无名姑娘,可以把你的结论说出了吗?” 结论…… 风千雪来之前就一直在想着这个结论。如果她说出了,那朝廷必定会与阴魁教结下梁子,这是轩澈帝不想看到的,并且她还可能因为这事,再次成了阴魁教的众矢之的。可是如果不说,那她可就要任凭他们处置了。横竖,都逃不开一个“惩”字。 但箭在弩上,她也不可能再有所隐瞒。前有迦兰太子现场作证,后有夜洛尘受她牵连,她无论如何,都只能朝着一个即成的方向走去。 “是,民女确实在遗体中找到了证据。且看……”她说着,便从怀中拿出那被包好的长针。当她一层一层的掀开手帕,将那在光下泛着红光的毒针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再也没人怀疑,这针就是传闻中的寒毒“一鸠红”。 “严府的千金和丫鬟,确实是被这毒针所害,她们所中之毒,确实是‘一鸠红’无疑。”这是她最后说出的结论。 顷刻,大殿上的人面色复杂万变,就连南炎熙也不得不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父皇的裁决。 “所以,无名姑娘已经认定,这件事,就是阴魁教做的?”轩澈帝前倾了身子,似乎想透过重重的纱幔看到她此刻的面色,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复杂。 风千雪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微低着头,缄默不语。 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一声低哑的嗓音,让人听着总是极不顺耳,可又不得不用心去听。二皇子南炎睿在众人面前向来不喜发话,可如今,却难得的开了金口。而且不开则已,一开便是一语惊人。 “毒是‘一鸠红’,但下毒的,就不一定是‘阴魁教’。” 众人抽吸,簌簌的将目光朝他转去。 “本殿下在玉峰山的时候,就见过有人中了这‘一鸠红’之后还幸存的,而那毒针,便被施救的人给拔了出来,便向今天无名姑娘手中的毒针一样,被好好的收起来了。可是,如果这些针被有心之人再次利用,也还是能致命的。” 风千雪听到这,才骤然抬头看他。 这就是他今天出现的目的? 他……居然又帮了她! 可他又知道她是谁吗? 轩澈帝此刻神情似是颇为激动,当下侧身开口问道:“那睿儿,你的意思是……” 只见南炎睿微微瞥了瞥唇角,胸有成竹的回答:“本殿下已经找到那下毒之人。” 听言,众人当下又是一惊! …… …… 贝才人从昨夜就一直搂着自己未满一岁的儿子,她身份低微,本是一市井中靠习武卖艺为生的女子,不过因为长得灵动了些,两年前,被微服私访的轩澈帝看上携去宫中。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天会上了龙床,可那轩澈帝年事已高,论岁数,他几乎可以做她父亲了。可他还是强要了她,并给她册封了一个才人的名分。 一开始,因为她的年龄在众多宫妃中属于最小,轩澈帝曾一时贪鲜,时常招她侍寝。她虽心有芥蒂,可那是帝王之宠,又让她一时鬼迷心窍了。 也因此,她遭受了一些来自其他嫔妃的妒恨,特别是轩澈帝昔日甚为宠爱的当今尚书之女,亦是大皇子的生母邱贵妃。 有一次,她侍寝回来,在路上遭人拦截,于是被拖入一暗黑的密室。她被人蒙住了眼,可她却听得见身旁说话的人的声音,那人就是邱贵妃。 然后,几名陌生的男子突然如狼抓羊般朝她扑来,她的嘴被人用软布堵住,她无法出声。她想挣扎,想用武力反抗他们,可他们亦是身怀武艺,将她手脚用粗绳绑住。 一切皆是徒劳,她只能任由自己被那些男人凌。辱,直到她筋疲力尽的昏了过去。 事后醒来,她已被人送回自己的宫殿,可身边的侍女却从此换了个人。 “贝才人,娘娘让我以后都跟着您,好伺候您的起居饮食。还有,娘娘还提醒您,若是您将那件事说出去,最受苦的,还是才人您!试想啊,和那么多男人欢好过,这要是被圣上知道您是如此不洁,可还有命在?” 一句话,将她的心彻底打入地狱! 从此,她便受制于邱贵妃,每每被招侍寝,她便会以各种理由搪塞。葵水来了,或是病魔缠身。 好在后来轩澈帝身体也愈加不适,渐渐的就淡忘了她,直到某天,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可这究竟是谁的孩子? 是轩澈帝的,还是那些男人的?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他。那以后她便开始装疯卖傻,渐渐的,就连邱贵妃也不再视她为眼中钉。而那派来监视她的丫鬟,像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亦是替她瞒住了怀孕之事。 她不敢请太医,不敢出门,直到她肚子愈来愈大,便偷偷派人请来民间的稳婆给她接生。 孩子是顺利诞生了,可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将这孩子送到宫外去。 他不能留在这里,那只会让他过早夭折。而她,亦是知道自己无法再陪伴他多时,产后烙下的病根让她身体日渐衰弱,她快要不行了。 想到这,她亦是无声泪下,紧紧拥住了怀中的孩子。 突然有人敲门,将她陷入回忆的思绪拉了回来。 “贝才人,时间已到,快跟我们走吧!”进来的是两兵卒,她知道,那是二皇子身边的人。 她不舍的将怀中的孩子交予随身丫鬟。 那丫鬟亦是落泪:“贝才人,您放心去,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贝才人点了点头,随着那两名兵卒去了。 明黄的大殿上,轩澈帝拖着病重的身体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中,而在他两侧,坐着的分别是大皇子南炎熙和二皇子南炎睿。再往旁,是最近要和南陵国谈和的迦兰太子。 大殿正中,一淡黄的翩翩长裙静静立着,从背影看,就觉得那女子一定倾国倾城。 可贝才人没有眼福,根本来不及看那女子究竟是何容貌,便已被人压制在地。 轩澈帝龙眸大瞪,似乎没想到如今跪在殿中准备问罪的人,居然是昔日自己宠幸过的才人! 风千雪亦是震惊,这女子看似柔软无助,怎会是用“一鸠红”刺杀严柳烟的真凶? 而此刻,二皇子南炎睿便从位置上站起,缓步走下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 “贝才人,你可以把你做过的事,一五一十的在这殿内说出来了。记住,实、话、实、说。”像是威胁,又像是逼供,南炎睿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他喉中传来,面具下看不清神色的幽深眸子,正牢牢盯着那跪在殿中的才人。 贝才人身子微微一颤,赶紧朝轩澈帝的方向附身鞠了一躬。 “罪妾不敢欺瞒陛下,这……这严将军府中的千金和丫鬟,确实是罪妾下的毒。” 不过一句话,就已经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风千雪眉头微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二皇子,心下疑声重重。 “贝才人,你……你这是从何说起!你不是疯了吗?难道,你装疯?”轩澈帝一时气紧,紧握着龙椅的手微微发颤。他身旁的太监见状,立即上前帮他抚顺前胸,一边轻拍一边唤道:“陛下莫气,小心龙体……” 那贝才人脸色一白,不敢抬头,又接着说:“是,罪妾是在装疯!陛下可知,罪妾为何要装?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我恨这个皇宫,恨这里的所有人!” “你……”轩澈帝伸手指着她,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是否想说,您待罪妾不薄,又何来恨?可是陛下,您又可知,罪妾身上所受的罪,比在您身上得到的恩宠,还多得多!” 话到一半,贝才人一手突然指向南炎熙,怒吼着:“邱贵妃!当今大皇子的母妃!是用怎样的手段,让罪妾身体遭到非人的折磨?陛下,你可曾想过罪妾这身体,可不止您一人用过?哈哈,哈哈……都是邱贵妃一手造成的!” 听闻,轩澈帝和南炎熙脸色一沉,双目死死的盯她,似是不信她口中污秽的话语竟是事实! “罪妾曾经是那么单纯,习武卖艺,每日都能混得一口食粮,虽不富裕但很知足。罪妾也有心仪之人,本打算日后与他共结连理,共度平凡日子。可谁想,陛下将我掳了去,生生断了我们的情缘。但我们还会私下通信,直到我确认自己不可能再出宫了,才真正死了那心,让他另觅良人。结果,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严将军的女儿,严柳烟!” 说到此时,贝才人便将目光移向二皇子。 “罪妾的心上人,在今年年初时,参加了严将军摆的比武招亲擂台。他武艺很好,远在众多追求者之上,可是,却被一个人打得惨败!而那天回去之后,他因为得不到自己所爱之人,于是悬梁自尽。” 风千雪听着,眉头轻轻一跳,这贝才人说的那个人,难道是当时在招亲擂台上,准备要胜利的那紫衣男子?然后,严柳烟看上了南若寒,南若寒被迫上场,便把那紫衣男子打得满地找牙。她深深吸了口气,想不到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居然会一下子牵扯出那么多人。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几近崩溃!如果可以,我愿意去死!至少还能在黄泉路上再续前缘!可是,我在皇宫,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我怀孕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孩子!哈哈……” 听到这,轩澈帝心中愣是一怔! 她的意思是什么?她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竟是一点不知!那孩子呢?是男是女?居然还不确定是谁的骨肉? 轩澈帝脸色一青一白,只能沉住气继续听着。 “可是,这孩子没福,我身体不好,已经养不起他,让他流了。”贝才人说到此,终于将头转向轩澈帝,静静的看他,揣测着他的神色。 轩澈帝心底果然一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陛下,这或许是您的骨肉呢,但又或许不是。可是罪妾就在那时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罪妾要报复这个皇宫!报复所有人!据说那个严柳烟,在比武招亲后被那获胜的人拒婚,后来不知何故竟爱上了二皇子,而陛下您又有意赐婚于她,让她嫁给自己心仪之人。罪妾不服,凭什么她就能和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而罪妾却只能一个人独守宫中受尽凌。辱。于是罪妾便乔装出宫,再从一奇人手中买下毒针,势必要在严小姐大婚前夜,让她死于非命。这样,也好陪伴罪妾昔日的心上之人,让他们在黄泉路上相依相伴。呵呵,这是罪妾能为他做的最满意的事了!” 所有说,这毒针是她从别人手中买下的? 风千雪微微吃惊,这世间,居然还有人买卖这种毒针?这是邪教暗器,如能在江湖找到,必是使用过后,被人从尸体身上重新拔出。就如同她手里掌握的这一根,如给予习武之人使用,亦是能使人致命。这“一鸠红”最厉害的地方,便是可重复使用数次亦不减其毒性!只是这毒针刺入体内后极为难寻,所以能找到一根,着实不易! 若那贝才人说的都是实话,她又是通过谁去买的? 还是有些疑点重重,可从贝才人口中说来,又感觉句句在理。 “哈哈,没想这毒针居然还能被人抽出,罪妾手上还剩一根呢,罪妾本来想啊……过几日用在邱贵妃身上试试……”贝才人笑意渐浓,仿佛这时的她才是真正失了心智,真正疯了,“然后,你们说这是什么邪教的针?去吧!去找那邪教报仇啊!让邪教把皇宫灭了!灭了!都灭了吧!哈哈哈……” 轩澈帝听闻顿时大怒,猛地一击龙椅,用手狠狠的指她:“来人,把这贱妇拖下去!立即斩首!” 贝才人就这么被人拖了下去,临刑前,她狂妄的笑声依旧不断,听在人的耳里,是那么的刺耳。 风千雪不敢回头,害怕这一回头,她就看到贝才人身首异处,血染公堂。 最后,严柳烟的命案,就在贝才人的招供中结束了。可她究竟是不是那替罪羊,又有谁知道?谁去查? 但这是轩澈帝想要的结局,既帮严将军查办了真凶,又没令皇族与那邪教沾上关系。 风千雪如释重负,终于被轩澈帝宣布退下。可她走得脚步微沉,总觉得这事情,转变得有些过于唐突。这二皇子,是怎么发现的贝才人,又是如何让她供认不韪? 想到这,才刚刚下完台阶的她,又久久的立在一旁。回头,见众人依稀离去,唯有那月白身影,银狐面具,也同她一般,站在某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此时正是黄昏日落,西下的太阳将宫殿外的白色回廊柱照得像在发光,映在了南炎睿半遮着脸的银狐面具上,让人总有些无法直视。良久,莫无痕来到身后,低低说了句:“殿下,贝才人的孩子已经顺利出宫。” 他点了点头,复问一句:“查过孩子是谁的?” “查过,总之不是陛下的。” “不是就好……” 他淡淡一笑,视线顺势朝前方望去。那圣白的百步阶梯下,一抹淡黄身影静静的立在一侧。风将她柔软的面纱吹得翩翩,墨黑的秀发如柳絮飘逸,而她的双眼似在看他,并还带着浓浓疑惑,正待他上前给她解答。 他眸光轻动,刚要抬步向下,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南陵国二皇子,南炎睿。” 他微微侧头,冷眸对上那映着霞光的琥珀色瞳仁,似是不悦。 花天佑亦是紧绷着脸,自从这二皇子今天在宫内现身以来,他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这人身上。皇妹说他不定是病秧,今日看来,颇为起疑。 “慕容将军的尸身,你是不打算还了?”说到这他还非常生气,这次作为使者进入这南陵皇宫,本以为看在和谈的份上,能让轩澈帝下旨将慕容将军的尸身送回迦兰。却没想,那狗皇帝竟也做不了主! 南炎睿忽然讪笑,“那是本殿下胜战后获得的礼物,怎可随意送人?” 一听这二皇子将他们迦兰国的骠骑副将当做战胜礼物私藏营内,花天佑怒意颇盛,可还是极力隐忍,硬生生将那激动的情绪强压下来,“礼物?原来二皇子的爱好如此独特,竟喜欢将战俘尸首当做礼物存留纪念?” 南炎睿又笑:“本殿下是没有这个喜好,要送还可以,但总要有些什么做交换吧?” 花天佑俊眉一蹙,“我迦兰国地大物博,宝石如数家珍,赠一两箱给二皇子做礼,你看如何?” 南炎睿摇头:“不喜。” “那黄金万两,加数斤银元?” “不喜。” “牛羊千头,加粮草百囤?” “不喜。” 花天佑沉思,突然灵光一闪,笑意盈盈:“美女百车,外加良帛万匹?” 南炎睿冷哼:“更不喜!” 这不喜,那不喜,这二皇子究竟想要什么?花天佑纵是再能忍让,当下也有些动怒。难不成真要那拓跋峰回到皓月关外面缚请降,他才肯交出尸身? 见花天佑不再言语,南炎睿径自转身,抬步朝他站立的方向缓慢踱去。却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将头凑近其耳,哑声细语:“本殿下,就要你在南陵国看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作为交换。至于是什么,本殿下可就不知了……” 说罢,南炎睿唇角微微一翘,甩袖走了。 花天佑凝眉,亦不知这南炎睿言下是何深意。然他也并未多想,只因此刻,他看见台阶下,那一抹淡黄的翩然身影,依然定定的站在那里。 风千雪本以为二皇子会从台阶上下来,可不想他却突然转身,往旁边殿宇的方向去了。 心下一凉,又觉得自己再次魔障了。 她和二皇子又是什么关系呀?就算他知道了她是风千雪,那又如何?除了大师姐的事,他们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严柳烟的结局已经让她看清了皇家的无情,她是断断不能再趟入这片浑水,将自己陷入后宫那无谓的纷争之中,成为政治和利益的牺牲品。 理清了思绪,她复又低头,转身朝宫外走去。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吧,等今夜回到王府,她就应该收拾行囊,待天明之后就动身离去。即使内力还未恢复也不要紧,只要她每天易容,就不担心会被发现。锚定了决心,她便加快脚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可不出几步,一强有力的臂膀蓦地制约了她。 “无名姑娘,且等一等。”花天佑快步追上了她,一个用力便将她的身子朝他转来。 风千雪很不愿意见他,他这样死缠烂打,究竟要弄到何时? “上次本殿下提出的要求,不知姑娘可有考虑?” 风千雪别他一眼,“太子殿下如不嫌弃,可随民女回趟七王爷府,然后再让家奴去请醉香园的姑娘们来助一下兴。”她淡淡回应,将他硬抓住她臂膀的手生生掰下。 没想花天佑听闻一笑:“想不到,那七王爷看着正经,却也会请那青楼女子来家中助兴?弄得无名姑娘开口闭口就请外人一起回府,一起助兴。” 风千雪闻言狠狠一瞪,无心和他多做纠缠,转身便走。 花天佑亦不再追,只站在原地默默看她脚步匆匆的离开皇宫,唇弯微启。他并不急,他有大把时间和她周旋,总有机会对她下手。 正待他摆步打算离开之计,突然天空闪过一片霞光。他蓦地抬头,看那东边似有一股白气,正蓄势待发的冲向北边正腾升的云紫。而正西,又现出一火流云急匆匆的横扫过来,像是要压倒那东方之白,形如龙虎相争。 看来这南陵国,确实是要发生一次大的变动了。 只是他很不理解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不趁动乱初始之际,猛地加一把烈火,让南陵乱上加乱,好让他们从中获利? 他用鞋尖搓了搓地,低头寻思片刻,但当他再次抬头看天之时,突见天边又闪出一道亮光,仿若那北边启明之星,扑闪扑闪,正照着那北边的云紫,颇有助阵之意。 奇!真奇! 如那亮光是在暗示这龙虎之争将有贵人相助,如获得此光,便得胜利的话,那这道光,又指的是谁呢? 风千雪终于出了皇宫,和预想的一样,夜洛尘的红木马车正静静的停在宫门外面,耐心的等待她的回归。她欣慰一笑,小跑着冲上前,拉开门帘愉悦的叫了声:“师兄!” 原本在车厢内闭目小憩的夜洛尘,被她这么一叫,自然是即刻醒了。 “师兄,我们走吧!这皇宫里,终于没我什么事了!”风千雪心情许是极佳,望着他的双眸亦是微微闪烁,仿佛一重获自由的鸟儿,正跃跃欲试的展翅飞翔。 “没事就好。”相比起她的欢呼喜悦,夜洛尘在替她高兴之余,却又徒增一丝不舍。 他几乎能感应到她接下来将要做的打算,可是她的内力还并未恢复,他怎么可能放心的让她离去? 但风千雪却没有注意他的忧思,在马车行驶的时候,她微微将门帘拉开一角,像是在观察外面的景致。此时的阳光比先前更是微弱,依稀的灯火也渐渐亮了,诱人的饭香徐徐折磨着人的食胃,夜,再次来临。 也不知今天又是什么节日,风千雪隐隐觉得这夜似乎极为热闹。出游的民众比往日要多,而且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两旁,还被一盏盏形状各异的花灯排排围住。 今夜怎么会有花灯呢? 风千雪细细数了下日子,上元节已过,中元节未知,又更不可能是中秋节。 “今夜是燕城人自己的传统节日,百花节。是庆祝立春以后,所有树木发芽,百花齐放,农民下地的节日。所以,每当夜幕降临之时,人们就会将写满自己心愿的灯笼拿出展示。”身后,夜洛尘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于是答到。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没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是属于燕城人自己的节日。 她不由有些好奇。 “下去吧,不如我们今晚还在外面吃,吃完后再去看看那些花灯如何?”见她兴致颇盛,他便让车夫停了下来。 徐徐的轻风拂着耳际,面上的软纱又被吹得飘了起来,她伸手试图遮挡,以免那骇人的疤痕被旁人注视。然后,她与他走进一间普通的饭馆,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就吃了开来。 她真是饿,这一整天似乎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夜洛尘倒是没怎么吃,只静静看她的每一个动作,像是要把她牢牢的印在心里。 似是被他看得有些发窘,风千雪放下碗筷,摸了摸自己易容的脸,应该没有再掉下来吧? “千雪,离开燕城以后,你打算往哪走?”他终于忍不住问。 “上青山派,看看当初被屠杀的现场,还有没有遗留什么陷害我们雪国的破绽。即使没有,也要问问那派中之人,了解一下当时发生灭门案的经过。这里面一定会有疑点,因为我们雪国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大开杀戒,更不会陷入武林纷争,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的位置!” “你说你大师姐白玉冰和二师姐林婧儿并没有出现在雪国被灭时的遗体里面,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们已被那寻仇的人劫持,藏在什么地方……” “不排斥有这个可能,只是,我如果一直留在王府,就没办法收到消息。所以……”风千雪顿了顿,不如,就趁着现在和他做个告别吧! “但你的内力并未恢复,要不你等我一阵,待我择日禀明圣上……”他本想说,待他择日禀明轩澈帝,让他随同她一起离开燕城一趟,可话没说完,就又被她生生打断。 “师兄,我知道你想帮我,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们雪国自己的事,可是如今轩澈帝病重,太子之位又依然悬着,你如何走?” 太子之位……这让夜洛尘突然想起某个人来,忽而冷笑,不再说话。 饭后,他果真陪她在街道慢行。看她稍有兴致的盯着每一盏写下心愿的灯笼,心念一动,也从旁借了支笔,买了一盏新的灯笼默默写上。 风千雪因为一直没有回头,并未注意他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只一个劲的朝前走去。当她终于察觉身后空缺,转身寻觅的时候,夜洛尘已经将灯笼高高挂起。 她喊了他一声,可惜人潮太满,他似乎没有听见。 她只好往回走去,而他却依然站在那刚挂起的灯笼下面,仰头凝视。上面,工整的字迹一一写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署名:夜洛尘与风千雪。 他微微一笑,不知这若是被她看了,她会如何反应? 也就在此刻,天空突然响起“轰轰”的爆破之声,还在往回走的风千雪不由因此停下脚步,循声望去。那竟是一朵一朵色彩斑斓的烟火,从皇宫的方向飞溅出来,将天空映得姹紫千红。 好美! 几乎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兴奋的讨论着这烟火究竟是谁在燃放。 是妃子们在自娱自乐,还是皇子公主们在打发消遣? 不过,真是许久都没有见到天空能有这样的美丽了。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风千雪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烟火。于是,她竟不知不觉就这样久久站着,直到那绚丽的光芒慢慢的消失天际,夜空再次恢复伊始。 她终于回神,想起自己还和夜洛尘隔了一段距离,又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可是就在此时…… 猛地街道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燃着的灯笼竟神奇的在顷刻全部泯灭,月光被云层骤然遮挡,伸手不见五指。 风千雪心觉不妙,而人潮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尖叫连连,强大的不祥之兆如山洪急急涌过,还没等风千雪及时反应,一阵掌风便从她耳侧袭来。 她深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将头往后一收做出回避,却冷不防身后又来一掌,她当下即刻转身,以致那一掌蓦地落空。 “哼,没想到没了功夫,你还能躲?”尖锐又刺耳的女声如刀尖一般划破夜空,似远似近的在风千雪耳边阵阵响起。 是谁,竟在这人群之中想要对她下手? 她脑中突然闪出“阴魁教”的名字,莫不成,她的易容已经被他们察觉? 心中顿时警钟大作,她如今没有武功,或许还能躲上几个回合,可这回若他们再使出那“一鸠红”…… 她还没来得及研制解药呢! 她不由暗叫不妙,只能不断加快脚步直冲冲往夜洛尘可能在的方向奔去。可那些人在黑暗中似乎能见度非常的高,她刚迈出一步,就又是一掌袭了过来! “啊!”她吃惊一叫,斜着身子,又躲过一劫。 “还跑?” 那声音总是若有若无,并且在她的四周不断围绕,简直让人分不清究竟那人身在何方。 猛地,她感觉又是一击重击,对方似乎是出了大招,将身边熙攘的人群簌簌弹开。这一次,她看清了!一道紫色耀眼的剑光,如长蛇一般从人群那头箭一般的飞了过来,直直的对着她,那速度快得几乎让她无处可逃! 如若是以前她早就施展轻功飞出去了,可是现在…… 她心头一紧,眼睁睁看着那紫光已经与她迫在眉睫。突然,鼻尖像是飘来了淡淡香气,她像是被什么人拥着往上飞了开来。 “啊!”又是一声尖锐的吼叫,却不是发自她的喉咙,而是那闪着紫光的幽幽身影。 风千雪只觉眼前骤然大亮,像是被什么东西灼得刺眼,紧接着,耳边便传来阵阵恍惚的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不同于一般的铃声,那节奏,竟如歌曲般悠扬有调,似会让人不禁沉沦。 随后,那光束攸地灭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风千雪轻轻揉了揉眼,刚刚那道曝光实在灼得她双眸无法睁开。在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之后,此刻她才发现,其实并不是人群恢复了安静,而是…… 她根本就不在人群里了,那么这里是? 她心不禁提了起来,回头望去。 月亮又从浓云密雾中缓缓跃了出来,柔和的光线重新照亮大地,正映衬在他整洁干净的雪青锦袍之上,衬着他英俊的面孔像昙花一般绽放开来。 而他亦是低头看她,那易容的小脸因为刚才的打斗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她眸光依然坚定,似乎对刚才的险情并不畏惧。 他心念一动,伸手将她的面皮撕开。 皎洁的月光透过迷离的树影朝她射去,细碎的斑驳点缀着她清丽迷人的面庞,柔美的轮廓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 可她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稍稍将身子往后挪动,不再让自己依靠着他。 “原来又是你就救了我。谢谢……” 他一愣,她居然对他说谢谢? 可为什么,他听来格外生疏? “刚刚袭击我的人,不会就是阴魁教吧?”她突然问。 他眸光一沉,反问:“你知道?” 她摇了摇头,“猜的。因为目前除了阴魁教,我想不到还有谁要杀我。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阴魁教为什么要对付我。” 他眉头更是一蹙,然后从手中递来一对相互系着的金铃。 她眼神一亮,难道这就是刚刚发出强光和铃声的金铃吗?她不解的抬眼望他。 “这是摄魂铃,在御敌的时候,只要用手轻轻一摇,它就会响起音乐一般悠扬的铃声。但那绝对不是供人欣赏的,你想要怎样对付敌人,便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将意识强加进去。你可以使敌人产生幻觉,亦可以使他耳鸣突聋。而它之所以会发出强光,亦是你自己的心念所致,你可以让你的敌人在视觉上产生盲区,让他无法看得清你,也看不清别人。” 风千雪静静的听着这对金铃的威力,心下渐渐佩服起来。 他居然会拥有这样的武器,这真真是宝贝! “你拿着吧!以后,这摄魂铃,就是你的了。没有内力的人也是可以用的,这样,至少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得到你。” 风千雪再次吃了一惊,他居然将这宝贝…… “怎么以前不见你拿出这对金铃?”她还是不解,他如此大方的将宝贝转送予她,这金铃,究竟是不是他的? 他挑了挑眉,有些无赖的答:“这本是放在地宫里积灰的……”可话到一半,他又骤然顿住。 但她听到了,他说到了一个词——“地宫”? “你又去二皇子的地宫里偷拿东西了?”她直觉的反应,“就算你们师兄弟情深,这事,你和二皇子说过了吗?” 他倒是愣了个神,复杂的表情在他面上瞬息万变。 “嗯……他……知道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支吾的应她。 她这才放心,将金铃收入囊中。 “等一下!”他又开口,重新把她收好的金铃拿了出来。 她狐疑的看了看他,只见他突然扯过她的一根手指,趁她愣神的空档,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她忍着阵痛,不一会,只见一股暖红从她指尖流了下来。 “你干嘛……”她刚想缩手,可他却突然将她的手指放置铃上。 殷虹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淌着,沾染了本是光洁无瑕的金铃表面。然后,只见那被血滴到的地方闪出一阵强光,那滴血似乎融了进去,很快便看不见了。 “好了,这样,即使你的铃被人夺去,那人摇铃之时,无论他想如何对付于你,都是无效的。” 她竟有些小小的感动,弯起唇微微的笑了。 此时,他们正一起坐在高高的树干上面,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替她将金铃系在腰间。而她这样靠着他,不知怎的竟也有些习惯起来。 虽然他经常对她无赖,但他对她,确实是毫无伤害之心的,甚至屡屡出手救她。 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突然好想知道。 “若寒,我与你认识也有一些日子了,可除了听你说你也是玉峰山剑圣的关门弟子,你其他的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你现在是否能告诉我,你还是谁?” 他竟有些想不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拥着她腰肢的手缓缓松开,然后轻轻一跃,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今天的月亮虽然不圆,但还是照得地面泛着银光。这应该是位于燕城附近的一片树林,不远处就能清晰的看到房屋的灯火微微亮着。 而南若寒落到地上后却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想在沉思。 她凝神望着他那高大倾长的雪青身影,竟又再次将他和二皇子的背影重叠起来。她有时甚至在想,她之所以没排斥他,是因为他和他过于相似吗? 想到这,她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她一时鬼迷心窍,也对他产生…… 她突然甩头,尽力摒弃这个念想。 就在这时,南若寒突然转头,仰视着她。 “雪儿,你会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吗?” 他这莫名的提问,让她心中不由质疑。难道他身份低微得不可告人? 他等了许久,见她不答,复又再问:“我再问你,如果要你选择和人交往,你最先排除的,是哪一类人?” 她凝了凝神,想起严柳烟的悲惨遭遇,于是顺口说了一句:“皇室的人。” 他似是一怔,微微垂眸,再问:“理由?” 她忽然淡笑,靠着树干,仰头望天。 “严柳烟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理由。虽然看着像情杀,可她根本就是个可怜的牺牲品罢了。” 他眉宇蹙得更深,面上显出少有的沉静。 “严柳烟的下场并不是不可避免,那不过是她的自食其果。” 她惊讶的垂头看他,有些想不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在那之前,有人曾经警告过她?” “是!”他答得干脆。 她更不解! “你为何如此确定?” 他没回答,却又问她第二个问题:“你说你不愿和皇室的人交往,那你对二皇子,究竟又是什么感觉?” 冷不防的被他问中心事,她心又有些乱了。是了,他观察力那么强,她的任何反应,他只稍注意自然尽数收入眼底。在军营时,他就那么唐突的问过她类似的话,可她那时没答。然而现在…… 在经历了严柳烟的事件之后,不管那结局是不是真的自食其果,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于是她收起脚,在树干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风将她菊黄的百褶裙摆吹出了层层柔美的波浪,从树下往上看去,她就如一个坠入人间的月光仙子,正出神俯视着自己照耀的人间土地。 “我对二皇子,死心了。或许我还会崇拜,但他绝不会是我需要的人……” ------题外话------ 这章在前面主要是走剧情,本来是分做两章的,但想一想,感还是把两章合并一章发了。这样一走完剧情,就又是言情是不是?大家应该会更喜欢看到男女主的互动。 严柳烟的命案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下一章开始是新的进展,咱们要加快速度,让寒和雪在一起是不是? 顺便又忍不住剧透了:目前雪的内力被封,等她恢复的时候,功力会更进一层滴~至于什么时候恢复,也不久了…… 两万字,花了我整整两天的时间,从早上写到半夜一点…… 很辛苦的,看文的亲们你们就舒服多了~ 亲们要多多支持呀~ ☆、第六十八章 她的离开,他无法挽留 风霍霍的吹着树梢,吹得新发的嫩叶微微晃动,地面的树影愈加迷离。 南若寒此刻却显得有些呆滞,目光空洞的仰望着她,似乎是被她刚刚的那句话震惊到了。 ——“我对二皇子,死心了,或许我还会崇拜,但他绝不会是我需要的人……” 他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排斥皇族。 那他…… 突然,风千雪像是想下来了,可她如今不会武功,却站在离地近三十尺的树干上,不得已,她只能喊他:“若寒,我要跳下去了,你可要接住哦!” 他还在愣神,可她已经飘然而落。翩翩的衣裙因为下坠而向上飞着,展开的褶皱宛如落花直直垂下。 她似乎才发现他的走神,心下一急,匆匆喊道:“喂!你接住啊!” 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她已砸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回神,急忙伸手接住了她,可还是被她下坠的速度冲得脚步不稳,往后一仰与她一起跌在草地上。 他被她当成了垫被,身子整个躺了下来。而她因为冲撞过猛,一头扎在他的颈间,被他散落的黑发吃了一脸。 “你行不行啊!功夫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连我都接不稳!”她真是要被他吓死,三十尺高的树啊,她现在普通人一个,摔下了不死也残废了! 她有些嗔怒的埋怨,从他颈间抬起头来。 四目骤然相对,乌黑的瞳眸倒映出彼此绝美的轮廓,仿佛再近一些,他们就能窥视到各自的心。 她忽然有些尴尬,手撑着身子想要从他身上爬起。可她上半身才刚刚离开他的胸怀,背部就被一只大手重重的压了下来,眨眼间,他像是突然使了力气,翻身一转将她反压在地。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而他黝黑的发丝却不时撩动着她的唇角,让她总觉微微发痒。 而她亦是注意到他此刻瞳眸的变化,那似乎……藏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你居然说我不行?连接吻都不会接?我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说罢,他头一低,趁她错愕的空档,一口咬住她的红唇,深深的,深深的,将自己送入她的唇齿之间。 谁要她讨厌皇族,谁要她对他死心,他就要她爱上他,想着他,记着他! 于是,他一边吻,一边将手指伸入她的发丝,一点一点的细细摩挲。而另一只手,撵过她尖尖翘翘的下颌,慢慢往上捧起她的脸蛋,再轻轻挠着她的耳垂。 她几乎被他这样的热情抽空了脑袋,心跳得几乎要蹦了出来,仿佛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感觉整个细胞都要涣散。 她挣扎着,却不经意的低吟一声,可听在他的耳里,就像那点燃了火把的火苗,让他蓦地丢了最后的理智,手竟缓缓往下伸去。 然就在这时,突然身边疾风扫过,空气骤然变得低沉,甚至带着浓浓杀气…… “唰唰唰……” 随着冰冷坚硬的物体纷纷坠落于地,南若寒猛然搂过她的腰,簌簌的朝一旁快速滚去。 风千雪亦是一个警觉,似乎也感受到从一方飞来的横祸。可她仍被他紧搂着,翻滚时,她只能任由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撞在他的身上。 终于,南若寒停止了滚动,一手撑着草地坐了起来。 风千雪也跟着坐起,然后迅速转头朝刚刚的方向看去,蓦地又是一口凉气! 冰蓝的树叶,仿若一把把锋刃的利刀,一排排整齐的插进泥里。 “冰魄神叶?怎么可能!”风千雪忍不住叫出了声,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南若寒眉头蓦地皱紧,虽没有她表现的那般惊讶,但面色却是变得异常严肃。 风千雪急忙站了起来,目光朝四周遥遥一望,忽的,前方像是现了一道白衣身影,可那动作似乎太快,她还来不及将其好好看清,那身影便化作一道幽白的光,瞬间消失不见。 “师姐!”她想追逐,可南若寒却拉住了她。 “没用,走了。” “怎么会?师姐怎么会朝我们……”风千雪简直无法置信,刚刚在周围散发的那股杀气,浓烈得她都能感受得到! 南若寒目光微眯,视线在她脸上缓缓扫过,然后问:“是你哪个师姐?” 风千雪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太确定,她根本就没有看清,只是,若是按常理推断,大师姐依然中毒昏迷,那唯一剩下的,就是二师姐林婧儿了。 可她怎么会要杀他们呢!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是你二师姐?”他似是猜到了答案。 风千雪点头,“只能是她。但……” 南若寒撩了撩袍,试图拍下上面的尘土,然后望着前方说了一句令她震惊不已的话:“她要杀的,是我……” 风又一次霍霍的扫了过来,那冰蓝的树叶瞬间变成屡屡青烟,地上再也看不见了。 “冰魄神叶”便是这样,一旦扔出砸中目标,便会在不久之后消失不见。所以,在江湖上能扔出这暗器的,只能是雪国的人! 可是…… 风千雪忽然不明白了,为什么南若寒会说,师姐要杀的人是他? 他……究竟和他们雪国有和渊源? 曾经在梦里见过数次的背影,会是他么? 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他呢? 他们,在什么时候遇见过吗? 心中疑问颇多,可处在此时,却不知要如何问起。 “雪儿,我们回去吧,你突然不见,你那个师兄,恐怕是要担心死了。”南若寒又突然开口,像是要转化原来的话题,“虽然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但既然决定要离开上青山派的话,我想你也会和他打个招呼的吧?” 经他提醒,风千雪这才想起夜洛尘来。 闹市中,人们因为之前发生的灭灯事件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而且,还不知是何方高手,将一群人打得七窍流血。 好不容易将花灯重新点燃,街道又恢复了伊始的光亮,可人却已不是那群人。 夜洛尘在自己的花灯下面站了许久,刚才的变动他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就恢复了宁静。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但他反应过来,去寻找风千雪时,居然见不到她! 这让他心猛地一阵落空! 难道刚才那动静,是冲她而来? 他记得自己因为听见那个铃声,心神便恍惚得无法集中精力,而那道强光,亦是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他一时急了,苍白的脸上几乎看不清任何血色,只一遍一遍的在人群中翻找,可是,不见! 他居然把她弄丢了! 再次回到原来挂灯笼的地方,他无助的期待着他还会重新将她找回。不,她刚才应该是走远了,发现之后又往回找他。可他在干什么呢? 他迷茫的抬头,蓦然发现他写过的那盏灯笼,早就被火苗烧成灰烬,枯枯的,就剩骨架挂在那里。 一种不好的也预感,在他心中一晃而过。 “师兄!” 突然,人群中有人在叫。 他竟没分清是真实是幻觉,可他还是循声回头。 菊黄的上衫,同色的百褶月裙,灯光中露出的是她原本的面貌。 他紧锁的眉缓缓疏开,还没来得及叫出她的名字,就见她小跑的奔了过来。 “还好,你还在这!”她喘着气,可他分明注意到她唇瓣有微微的肿胀,就像被人狠狠的肆虐过一般,看得他心头直直冒血! 冷不防,他抬眸时,发现了站在她身后,离她不远的一抹雪青身影。 拳头再次握紧,而那人的目光,也紧紧的死盯着他,就好像,在向他宣布一场胜利,亦是警告。 风千雪,他赢不了! “师兄,我好像见到二师姐了!二师姐,我们的二师姐,林婧儿!你懂吗?”风千雪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一心想把这件奇事告诉他听。 “……”夜洛尘又将视线落回她的脸上,那清澈的眼,乌黑的眸,和眸里倒映的他的身影,看不出有一丝一毫,除开师兄妹以外的情分。 他本来以为,只要他对她好,呵护她爱护她,她总有一天会感动。他甚至拿出了他师兄的身份去吸引她,让她靠自己更近,但好像,他错了。 他在她眼里只是师兄而已…… “师兄?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察觉到他的分神,风千雪伸手摇了摇他。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两个男人分别分神。 “嗯,听着。你说你遇到了二师姐……”夜洛尘终是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不是……那是前话,我刚刚说的是,明天,我就要和若寒上青山派。今晚的事太……”她说着,脑中首先想起的,竟是刚刚被强吻的片段。面色不由一红,从耳根一直落到颈部。 他又注意到了!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又再度掀起了层层波澜,面庞攸地一沉。 “明天……就走?”他几乎听不清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她点点头,“我心太急,可是,这件事不早点查个水落石出,我不服气!白皑山被人包围,我现在又没有武功,不查明真相,如何报仇?” 她目光此刻坚定无比,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 他知道他再也拦不住她,她于他而言,就是鸟就是风,他抓不住,也不敢抓。 对视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好,你去吧!”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浓灯熄。风千雪一回屋就开始收拾衣服,其实她自己的衣服不多,只是她自从来到王府,夜洛尘几乎每天都会派人送来新衣给她,而且穿着非常合适。 她不由佩服他的细心,可她在他府上打扰那么久,吃他的住他的,却一直没有给他什么回报表示感谢,想想也是极为愧疚。 不是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这个回报,她真的给不起。 不管他是自己的朋友,是师兄,还是亲人,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却除了……自己的心,她无法给他。 突然,门口被人轻轻推开,夜风攸地吹了进来,吹晃了别在风千雪腰间的那对金铃。 悦耳的铃声“叮铃”响起,声调不高,也很纯粹。风千雪抬起头,看到那人是夜洛尘,她的师兄。 他还是回来时的那间衣服,湛蓝的云纹月牙锦袍,银白的发带从鬓边直直落下,就如当初她初见他的那般,给她的感觉总是那么优雅温柔。而他看她手中叠着的衣裳,有些被她装起来了,有些又被她放置一边,眸中不由泛起一丝淡淡悲哀。 “那些衣服你不喜欢?”他看着那被她拿出的衣裳,那都是她来这后他送她的。 她听闻摇了摇头,“不是,衣服太多了,带着麻烦。就挑了几件随身带吧!反正以后,总还会回来的不是?” ——反正以后,总还会回来的不是? 因为这句话,夜洛尘心底忽的一暖。 于是他轻轻的坐在她的床边,轻抚着她鬓前的丝丝长发,“嗯,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的师妹。” 听到这话她亦是笑了,是的,她会一直是他的师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又继续低头折衣,蓦地,她像是发现他衣角有一丝勾痕,不长不短的一道口子,从腰侧一直滑到腿旁。她微微一惊,又看了看他。 似是发现她的疑惑,他顺着她之前的视线朝下望去,面上即露出些许窘迫。那应该是他在人群中找她时,不小心被人勾到的。他那时候心太急,太慌,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脱下了吧,我试着帮你缝缝。这口子好在不大,就是裂了一条线而已。”她突然觉得该为他做些什么了,即使只是这样也能弥补自己心中对他的愧疚。 他脸有些微红,然后起身站到一边,轻解腰带,将那外衫脱了下来。而里面,亦是一件颜色稍浅的蓝色长衫。 她伸手将他的衣服接过,然后让小翠进来找些针线,她选了一条和那外衫云纹月牙一样的线,然后坐在等下,细心的缝了起来。 其实她以前在现代上大学的时候,专门选修过服装设计课,对那些新颖独特的绣法,还隐隐的记在脑中。她最喜欢的一种绣法,就是利用视觉落差的效果绣出类似3D立体的感觉。如果身边有荧光粉在,她还能让线沾上那些细粉,再用特殊的方法处理一下,绣出的东西,只要放入水中就能在水面映射出来。 只是她这工艺,因为制作上稍微复杂,还要花费极多的心思去弄图案,所以她也只选择绣些简单的东西。像严柳烟绣出的那种鸳鸯戏水图,她就无法生动灵活的将它们绣出。 夜洛尘此时一直靠着床坐,静静的看灯影下的她认真的神情,心中就像翻着五味瓶,即是甜蜜又是苦涩。他不知道,她原来还会刺绣的,而且这一次,竟是她亲手为他缝绣。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她的脸上,像是要把她永远牢牢的记在脑中,记在心里。 突然,他又站起,推门出房。片刻之后,他又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副笔墨纸砚。 这一次,他将一张椅子搬到床边,将东西放置在那,然后摊开画纸,提笔轻描。 风千雪偶尔抬头,看他如那天一般认真作画,唇角微微一笑,也不打扰。 时间缓缓过去,燃烧的灯烛渐渐灭了,小翠过来又加了一盏,看两人还在各忙各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关门默默退下。 再过了一会,终于,风千雪抬起头来,伸了伸脖子。她细心缝绣的立体云,终于弄好了!她满意的拿在手中看了一看,和旁边原来的云做了对比,颜色虽然看着差不多,但是她绣出的那几朵,多看一会就仿佛云要跃了出来,不知这是不是才算真正的活灵活现呢? “师兄,你看,我绣得不错吧?”她有些得意的拿到他的面前。 夜洛尘也刚好画完画,两人便交换了手中的东西。 风千雪此时拿的是一幅灯下刺绣图,画中的女子头微微低垂,睫毛微翘目光轻盈,正专注的看着手中捏着那一针一线,那感觉,就像是连夜给心爱的人缝制衣裳。旁边灯光融融,将她身影照得温暖明亮,而在她身旁,还有一只歪着脑袋,正聚精会神看她刺绣的信鸽。那一人一鸟,竟是相处得异常和睦。 而夜洛尘也在看画,那一朵一朵,和他原来衣裳上形状几乎一样的白云,可就是不知怎么的,看得久了,那云朵就像从衣服那蹦出来。他一开始以为是他眼花,揉眼再看了一次,还是一样! 他这次,是真正相信,世界上真有“鬼斧神工”这个词。 虽然图案还是简单的图案,比不得严柳烟那燕城第一的绣法。可这独特的工艺,绝对是只有她一人才能做到的! “这叫立体刺绣,如果我们身边材料足够,我还能绣出个更神奇的!”见他揉了几次眼,风千雪不由笑了。 “立……体?”他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词。 她点头,“嗯,就是这么写。”说着,她抢过他手中的笔,在另一张只用来试墨的纸上,一笔一划的题字。 她极少拿笔的,因为书法实在拿不上台面。能认得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她细细写了两个字,明白的点头。 “我还以为这燕城原只有严柳烟最擅长刺绣,原来你才是那真正的第一啊!”他不由赞叹。 “师兄过奖,她绣的比我好多了!只要我提点一下她,她绝对是一等一的绣才啊!我耐心不足,能做出这几朵云就不错了,要我弄出那戏水鸳鸯一样的画来,我是不行!” 但他还是佩服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绝世少有的宝贝,可惜,她最终无法为他留下脚步。 蓦地,他像是想起一件事来。 “千雪,我送你的那玉箫,你日后若是能吹奏得好,待你内力恢复之后,可以将它们灌注在音色上,亦可以用来御敌防身。” “真的?”风千雪有些喜悦的眨了眨眼,没想那玉箫的作用还挺不错,只可惜,还要待她恢复内力之后啊! “好了,夜已深,这件衣服,我会当做最珍贵的宝贝收好。而这幅画,我亦是要拿走的!如果你想来看,以后记得回来!”他说着就把那画卷了起来。 再次推开她的房门,任由晚风拂过发丝,可他的心情,却无法再舒畅起来。 青山派距离燕城有好长一段距离,就是快马加鞭彻夜奔驰,也要奔个月余。 这么长的时间,那个人,他还真能空出来? 而就在同时,燕城的皇宫大院,南若寒也在收拾东西,不过,动手的人是莫无痕罢了。 “殿下,您真要去那么远,这眼看册立太子之事是迫在眉睫了。”莫无痕现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这种时候,他居然收到他的主人要出远门的消息! 南若寒倒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事情不是已经交代了你吗?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做,过后再追上我们便是。” 莫无痕苦了脸,他现在就是个专门负责救场收摊子的可怜虫。 “只要那夜洛尘在,父皇的身子还是能撑上一段时间。除非他们要逼宫篡位,但若这样,我们有足够的借口反击他们!” “但是殿下……”莫无痕还想说些什么,南若寒已经伸出一手止住。 “我不稀罕那个位置,如果现在不是为了……”他顿了会,“他们真要,就拿去!” 莫无痕终于沉默。 南若寒看他将东西全部收拾完毕,这才撩袍起身,走到窗下仰望明月。再过不久,就又是月圆了,到时候他在她身边,又该怎么办呢? 翌日,天空刚破拂晓,鸟儿就已经飞到了屋檐之下,叽叽喳喳的叫唤人们早起。 风千雪今天是起了个大早,其实昨夜,她因为二师姐的事一直没能入睡,还有南若寒那一声“她要杀的,其实是我”,久久冲撞着她的脑壳。她想不通,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昨夜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只是带着她飞快的越过树林,返回闹市之中。 早早,夜洛尘亦是醒了。像是在等候她的出现,但她刚在厅内坐下,厨子就端来一桌满满的早食。上面有她喜欢的桂花糕、莲藕粉、浓豆浆、玉米卷、红薯饼、蔬菜包……想是担心她吃不饱似的。 “这么多……”她看了看他。 “带路上的。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小翠也和你们一起走吧!这样在路上,也好有人照应你。”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多一个人掺和在他们中间,总好过放他们孤男寡女的一起独行。 不过风千雪没想那么多,觉得一路有人陪伴也好,就是怕她情况特殊拖累了他们。 “还有这些……”夜洛尘说着又给她递来一小袋东西,接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 “路上再看,你需要的。” 她点点头。 很快,家佣们便将她需要的东西都放到车里。这是一个用新木做成的马车,周身涂以黄漆,看着还算普通,并不是特别昂贵。其实夜洛尘也还算体谅,知道她不喜欢携带太多东西,所以,也就只是备了一些吃的,和方便在野地生火用的东西。而那些保暖用的棉被什么的,他就不准备了。因为他知道,和她一同去的那个人,身娇体贵,必定不会让他们睡得太差。 小翠也是今早起来才接到这个陪同的任务的,她心下一喜,想想自己自从来到王府,竟没怎么出过远门!而她也是有些武功的,那是自幼在王府,偷偷看着王爷练习,自个学的。没想到,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随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一名车夫,那是一个年纪和小翠差不多的男子,原本在王府里是专门负责喂养马驹和牲畜,亦是练着一身武艺,所以也被夜洛尘派去了。 这一会,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某个人还没出现,风千雪也不愿等,挥挥手,便从王府走了出来。 这天阳光依然明媚,就连云层也渐渐变得稀薄,映得天空一片蔚蓝。此刻,风千雪并未易容,只是和往常一样戴了一顶软纱斗笠。 今天的她穿的是一身淡粉的荷纹对襟裙,腰带是用朱红的绸带系上,其间绣以荷叶纹路,再配上那对不时闪光的金铃,那感觉很是别致。 夜洛尘一直目送着她,总有某种冲动想要追去,可是,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 而她此时就如翩翩一抹荷,在温暖的阳光含苞待放,远远的,可望而不可及。待她上车,门帘拉下,窗帘打开,她那绝美的小脸,那像被用墨笔勾出的一条条细致的轮廓,又再次深深的烙在他的眼底。 缓缓的,马车驶了起来。偶有听见细微的铃声,那该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是那人赠予她的罢!还有那只一直在她房里的鸽子,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起,他就一直见着了。此刻,那鸽子就像是认主人似的,自马车离开之后,也跟着在天空飞了起来,并与马车行驶的方向几乎一致。他不曾见她之前养过鸽子,难道,这也是那人送的吗? 心仿佛又被人用刀狠狠割过,昨夜她那诱人的红唇被人那般啃食,而她又在提到某事的时候红了面庞,他就觉得,他可能还是输了。 只是,他不想输得太过难看。 此时在他的袖中,再次握着那道明黄圣旨,他昨夜看了一宿未睡,本想用火烛将它烧去,可是…… 他还是留下了。 直到望着那马车从柳巷消失,他这才转身,正欲回府。 突然,身侧传来一股寒气,他微微凝神,在那寒气逼来之时,猛地一个侧转,然后飞快的后退几步,站到墙边。 “是谁?”他冷声问,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也是一顶软纱斗笠,可身下,却是如雪般的翩翩白衣,素色的披帛横跨腰间,两端的长度几乎直直垂到地上。 夜洛尘俊眉微蹙,为什么,这女子给人的感觉,会和风千雪那么像? 莫不是…… 骤然,只见那女子缓缓的轻抬一手,摘下了头顶软纱斗笠,竟露出一张纯净如莲花般的素雅容颜。 夜洛尘还在揣测她的身份,而她淡眉一瞥,目光似水的静静看他,然后,微红的薄唇轻轻开启。 “师兄,你是大师兄?我亦是你的师妹,林婧儿啊……” …… 风千雪一直安静的坐在马车厢里,可还是不时的撩起门帘,看向路旁。 殊不知昨天是谁和她约好今晨相见?可是再往下都要晌午了,他连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小姐,您可是还再找人?”小翠早就注意到她的莫名举动,因为今天听说小姐要出远门时,一直以为是她一个人。 “是有一个人,但他不来的话,也不用理会的。”她说着又将门帘放下。 会是谁呢?小翠丫鬟在脑子里将她认识的人见过的人过了一遍,难道是…… 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走了一阵,风千雪突然想起临走前夜洛尘交给她的那小袋东西,于是拿出打开一看,竟是吓了一跳! 那白花花金灿灿一叠叠的,居然都是钱啊! 他给了那么多钱!难怪他硬是要她到车上以后再打开,就是怕她拒之不收。 小翠也看呆了,想他们主子是多大方啊!这些钱,恐怕也是好几个月的俸禄啊!不过这也正常,走那么远的路,时间又那么长,不多备一点,要是不够就不好了! “小姐,这些东西我们得分开放,否则容易引人注意。” 风千雪点了点头,分了几份放置,还把一些给了小翠拿着。最后,她把分到自己手中的银两装进行囊,斜挎在背,这样,应该是比较妥善了。 赶马的车夫名叫小闯,为了避免集市的人群,他本是选择了一条较为安静的小道出城,可不知此时从哪里跑来的一群牛羊,硬生生将他们前进的道路给堵住了。 “咩……” “哞……” 外面,传来了噪杂的牛羊之声。风千雪不由得再次撩开门帘,看出去时,也吃了一惊! 这些牛羊,怎么跑到车道上来了?还专门堵着路了! 小翠也是一惊,这牧民怎么回事,这条路虽然基本没人,但也不能这么大无忌惮的让牛羊出来堵路啊! “小闯,下去问问牧民,让他们帮忙赶一赶。”风千雪说了一声。 小闯点头,立即从马车跳了下去。 “咩……” “哞……” 风千雪在车内看着着急,那些牛羊像是爱上路上新出的嫩草一般,个个低着脑袋径自吃着,无论那小闯怎么驱赶,也无法将它们移动寸步。 “小翠,你也下去帮忙吧!”无奈,风千雪只能多叫了个人。 “嗯!”小翠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也跟着跳下马车。 “咩……” “哞……” 牛羊们看到又有人来,稍稍抬头了一会,又低头继续吃草。 风千雪等啊等,一时忍不住,干脆下车和他们一起赶。 可是…… 就在她走出门帘,刚要往下跳的时候,突然身后像是被什么人拦腰抱起,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嘴巴已经被一手捂住。 小翠和小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牛羊都赶到路旁,只是觉得奇怪,这附近居然没有一个牧民,那这些牛羊是从哪里来的? 哎,也别想了,忙活了半天,眼看这太阳越升越高,真的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出门那么早,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城门! “小姐!好了!”小翠一边叫,一边跃上马车。 但…… 她双目微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车厢内,空荡荡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小姐?”她试图探头,寻找可疑的踪迹。 小闯这时也跟上来了,看到里面空了,也是一怔! “小姐呢?”他转头问小翠。 小翠摇头,“不见了!” 而这厢,亦是在一驾马车里,只是,不同于夜洛尘的那辆马车,这是一里面是木,外面是铁皮的红漆马车,就连帘布也是用朱红的窗纱替代,看着一派喜庆。 车厢内,一男一女在柔软的座位上相互依着,不,确切的说是,男的搂住女的,就像刻意防止她突然逃开,而他的另一支手,还捂着女的嘴巴。 “唔唔……”风千雪瞪他一眼,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放开? “噢,瞧我都忘了。”南若寒忙收回手,但他掌中仍留着她的唾香,于是他将那手抬至鼻尖,轻轻嗅了一嗅。 她恨不得将他那手剁掉,可当下的形势,还是先从他怀中出来为好。 见她动弹,他冷不防一个抱紧。 “怎么?还想回去?那马车里有什么好?有我这个舒服吗?你看,连座椅都是用棉絮包裹的,上面用的,可是价钱极贵的苏绣呢!还有呀!你不觉得这红色马车,有点像……嗯……嫁娶的车吗?” 他眨了眨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她。 嫁娶的车! 鬼才要嫁给他! 她又瞪他一眼,对他的厚脸皮和自作多情已经倍感无语。 “你现在不承认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承认的!”他微微笑了一笑,那笑容就像朝霞中的一抹红日,明媚中带着温暖。 她心中又是一紧,佯装不知的问了一句:“承认什么?” 他挑了挑眉,低声在她耳边语道:“爱上我了呗!” 她脸腾地一红,好在那日光透过红纱缓缓照入,让人无从分辨那是被映红的,还是羞红的。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吃瘪发窘或是炸毛的样子,然后调整了一个姿势,将两腿直直一伸,向后平躺睡了。 这马车比一般马车还长一些,而且四壁除了木头,还嵌着如靠垫般柔软的棉枕,就是人坐着靠,也是极为舒服。 想来这一定是特别定制的马车吧?还是豪华加长型的! 风千雪又嗔了一眼这个男人,他就算是二皇子的师弟吧,可毕竟也不该是宫里的人呀,但出手向来阔绰,好像很不缺钱似的!他的家究竟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昨天她也试图去问,但他还是没有回答。 哎,算了,他如果肯说,以后也是会说的。不说的话,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小翠和小闯他们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 正犹豫着,窗外突然传来“啪啪”扇翅的声音,风千雪撩开窗纱,看到那竟是信鸽小千。 许是听见了声音,南若寒此时也睁开了眼,手指一伸,那小千便欢快的飞了进来,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上。 “这小千,你养了多久?”风千雪不由好奇的问。 “一年半载总有了吧!”他骄傲的答。 突然,风千雪心中一个灵动,又问:“可否有纸和笔?” “左边抽屉里。”南若寒指了指落在软榻边上那微微凸起的小盒子。 风千雪从里面拿出纸笔,想了想,简单写了几个字,然后绑在小千脚下。 “去告诉小翠他们我平安,让他们回王府吧!”话音刚落,她又拉开红纱。那小千自然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于是扇了扇翅膀,“啪啪”的朝外飞了出去。 南若寒见状忽然一笑,心中自是甚为喜悦。 他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和她有长期独处的机会,怎么能让那两个跟屁虫放在身边碍眼?那必须是要想办法打发掉的! 风千雪看着小千的身体渐渐在天边消失,这才将窗纱放下。再低下头,发现南若寒已然自顾自的躺着睡了,而他身边,亦是留出了足够她一人睡觉的空位。 可是……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入了他的套了! 这马车哪里是马车,根本就是个能自由移动的床嘛! 长虽长,可是宽度也就刚刚合适他们平躺而已,两旁虽然还能凸起一些木架或箱子供他们放置东西,但真正就是要将它们拆了,也容不得第三个人插入! 而且,这马车不单是外面红,连里面也是红的!看得她好生扎眼。 就像他说的那般,好像是出嫁用的…… 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对于她,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他性格向来随意,虽然有时有些玩世不恭,但他很招女人缘。他说话直接,有时会一针见血,但有时候也会有些隐藏。只是某些时候,连她都分不清他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她,还是看不透他。 想着头疼,她索性也闭眼,却坚持没和他一起躺下,只半靠着车厢后壁,缓缓的,小憩了过去…… ------题外话------ 后面几章都会是他们的戏哦~会发生什么事呢?嘎嘎~ 感谢会员哈尼甜心投的月票,还有会员我爱辛巴达船长送的花花~ ☆、第六十九章 他的另一个身份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风千雪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 是到晚上了吗?她居然从上午睡到了晚上?难道是昨晚一夜未睡,所以…… 正迷糊间,她随手在旁边摸了一摸,觉得身下的垫子好像加厚了些,而且还有丝温温的热度。嗯?不对,为什么感觉还有类似肌肉的线条的?手掌触到的地方,那料子比普通的绸缎还要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用来裁衣的。 裁衣…… 她突然清醒多了几分,瞳眸攸地睁开。 清幽的月光,透着马车门口的烟罗软纱淡淡射来,看不见车夫的身影,可在她脸侧,明显感到有人的呼吸,那胸廓一起一伏,而她的手,又正正扒在那起伏的地带。 “嚇!”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直直坐起。 视线很快适应了夜色,眼下,竟是南若寒半敞着衣襟,而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注视在她脸上。 “如果要劫色,趁现在没人,动作可要快,别把我憋太久了……” 他薄唇微启,朗朗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带着丝丝勾人的蛊惑,总能让人无法集中理智。可听听他说的却是什么话?谁要劫色? 她怒瞪了他一眼,还想质问他有没有趁她睡着时轻薄她呢!而且她在睡着前,本来就是坐着的,为什么醒来时,她是躺在了他的身上? 一定是他搞的鬼! 想着心堵,于是她挪步下车,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喂,你就这样不负责?你也不看看我这衣襟是被谁扯开的?谁一边睡觉一边发梦,还动手动脚的,我若不是君子,你早就被欺负了不知多少次了!你就对我这么放心,在我身边,还能睡得如此肆无忌惮?” 他虽没将她压下,但却扯着她的一只胳膊,一边继续躺着,一边和她说话。 再次瞥看他微露胸肌的衣襟,风千雪脸有些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这真是她在梦中的时候无意识扯开的吗?可她总感觉自己并没做梦,睡得很好啊! 于是她掰开那紧握着她藕臂的他的手指,故作冷硬的说:“是不是本姑娘扯开的本姑娘可不知,但对于某人趁本姑娘入睡时强把本姑娘拉入怀中,又搂又抱的,而某人做出这种小人行径,却还自称是君子,本姑娘也实在无话可说了!本姑娘,还没开口要你负责呢!你倒要本姑娘先对你负责!好不要脸!” 随后,她转身轻轻一跃从车厢里跳了出去。清凉的晚风习习吹来,拂到她面上就像冰泉缓缓流过,有阵阵的惬意。 而紧接着,那近似魅惑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娓娓传来。 “我是想负责的啊!你看这嫁车都为你准备好了,红枕红被和嫁妆,可没落下一个!只要你首肯,今夜我们就洞房如何……”他说着,身子又朝她微微靠近。那淡淡的紫荆香气,瞬间如风一般环绕着她,让她紧绷的心忽然放松开来。 可她心中还是略过一丝警觉,就算他对她是认真的,可她真的能接受他吗? 首先不考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单凭他是二皇子的师弟,那么近的关系,她就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牵扯。 她不可能在喜欢过二皇子以后,又对和他气息及形态极为相似的同门师弟动心,即使她和二皇子,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 但他依然是她心中,唯一且不可替代的,而不是因为有谁和他很像,她就心软的去接受。 那对另外一个人,极不公平。 “雪儿,你不出声,是默认吗?”南若寒冷不丁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发丝飘来的阵阵发香,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她手肘向后用力一推,将他身子整个推至身后一步之遥。 “默认个头,你身份不清不楚的,我凭什么嫁你!你不是会生火吗?去弄些吃的吧,我饿了。”虽然这话题转得有些牵强,但她也确实饿了。 南若寒撇了撇嘴,自然知道她在刻意回避,心底凄然一笑,也不再和她继续逗弄下去,因为他,也饿了。 风千雪看了看四周,他们这会似乎又到了一个树林,只不过和昨晚的有些不同,那些人家的房屋,此时离他们并不算近。她又看了一会,突觉奇怪。原来赶车的那个车夫呢?去哪里了? “现在就我们俩了,没其他人。”南若寒替她回答,“那车夫明早我们启程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这什么车夫?钟点工吗?风千雪对他请来的人同样表示无语。 “雪儿,那边有个湖,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鱼。说不定能抓到几条!”南若寒又指了指不远处那块泛着月光倒影的幽白镜面,那果然是一个湖,但湖面无痕,想必那水,也很深吧? 她和他一起走了过去,离湖越近,那表面的波澜越是清晰。看来,这湖里应该还是有鱼的。 此时的明月已过半圆,风千雪有些不记得今天究竟初几,不过看这月亮,离十五也不远了。坐在湖边,她看南若寒在月下跃在湖面的身影,雪青的衣裳和月色相互映衬,似乎会淡淡的发着荧光,很是醒目。 南若寒从岸边捡起一个头端稍尖的树枝,然后双脚轻轻一抬,便如蜻蜓点水般在湖面跳跃起来。手中,他还拿出那随身携带的夜明珠,不时放底照着湖面,一见有鱼便快速用树枝用力插入。不一会,那不到三尺长的树枝,便插上了三条大鱼。 他很快跃了回来,摇晃着手中的战利品,显得很是得意。 “这么肥的一条,一共三条,足够我们吃了!”说罢,他将夜明珠放在她的手里,再弄多了两根树枝把鱼穿好,随意搭了个简单的架子,最后将三条鱼分别放在架上。 风千雪看他动作如此麻利,还真以为他平时就习惯在野外谋生,完全不是一成天爱玩爱睡的公子哥啊!对了,她怎么就忘了,在地宫的时候,他也是露过一手的。 “雪儿,你去马车里左边的木柜中,拿个锅出来。嗯,还有碗啊配料啊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南若寒此时已经开始生火,还从一旁搬了块粗木来坐下,准备专心致志的烤鱼了。 风千雪回到马车,在他说的那个位置将木柜拉开。果然,里面除了锅碗瓢盆以外,还有各种烧烤配料,简直是个移动厨房啊!她随便选了几样放进锅中,走之前再确认一次没有什么漏拿的,再盖上盖,这才重新回到湖边。 南若寒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烤着湖鱼,跳动的火苗映在他乌黑如墨的眸子里,就像一翩翩起舞的婀娜少女,让人看了总忍不住久久注视。而他那被火焰照得暖红的精致面庞,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光影下更显得更是英气逼人,桀骜不凡。他只是这样随意的坐在火旁,就已经将周遭的亮光全部吸引了去,成为它们中最亮的一个。 风千雪一直不明白,凭他的外貌,为什么会在江湖上没有名气? “若寒,你什么时候离开师父下山的?”她突然问。 他抬眼,戏谑的看了看她,“怎么,开始对我好奇了?有嫌疑哦,还说没有对我有那意思……” 她瞪他一眼,“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哪天我们在镇上,我又随便问了一个人,难道意味着我对那人也有意思?” 他耸了耸肩,目光又重新落回烤鱼,随便答了句:“三年前吧……” 三年前? 风千雪想了一想,当时他们初遇不久,他带着她到女神山洞穴中,看到他的同胞弟弟躺在那水晶棺材中,他和她说,他弟弟是三年前中的毒,于是一直躺到现在。 她又问:“那你的同胞弟弟,也是在你下山以后才中毒的?具体的情况,又是怎样发生的?” 他眸光忽暗,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将其中一条鱼撕了一块肉,趁热塞进她的嘴中。 “尝尝看好吃吗?该是熟了!” 孜然的香味,立刻沁满了她的口鼻,让她本来就捣鼓直响的肚皮再次喧嚣的闹了开来。接着,她用手轻轻托住那进口的鱼肉,防止它会从口中溢出,又细细的在皓齿间轻轻咀嚼。 好嫩,好香。 那味道比得过宫廷厨师亲手调制,她完全挑剔不出一丝毛病。 “拿去吧,看你饿得!吃多一点,免得太瘦,以后摸了没有肉感。”他递来一整条,塞进她的手里。 可他那话,真是…… 她再次瞪他,谁让他摸? 又一条鱼得了,南若寒自己撕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她。没再易容,这样看着果然顺眼多了。而且她向来只是轻妆淡抹,天生丽质的脸蛋让她在红艳艳的火堆旁,更显得灵气动人,让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像是察觉他在看她,风千雪显得有些微不自然。 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是最容易擦出什么来的。或许,她该找些什么事,来避免这样的尴尬过多出现。 她快速的吃好鱼,将剩下的一条留给了他,然后跑到湖边洗了个手,甩了一下,便从身后的腰带处拿出夜洛尘赠的玉箫,摸准了音孔,缓缓的吹了起来。 又是那首曲调悠扬又情感含蓄的《蒹葭》。这是风千雪目前唯一能记得调子,尚且能吹得完整的曲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许是早前练习过几次,这次吹奏的时候,风千雪觉得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 此刻晚风吹动树影,晃得湖面波光嶙峋。她如一抹青烟,静静的飘在月色旖旎的岸边,纤纤细手握着玉箫,呜呜长音从她指间传来,如怨如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南若寒边吃着鱼,边听着她那虽显生疏但已流畅的乐曲,微微笑了一下,便也从腰带后扯出一只长笛,跟着她一起吹奏起来。 圆润的箫音,突然掺入了清亮的笛声,风千雪微微愣神,瞥见他依然清闲的端坐在火旁,可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长长的横笛。 她第一次听他吹奏,可那节奏却是这样的婉转轻柔,使她不由得想起一首诗来:天阙沉沉夜未央,碧动云仙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见她箫音停了,他俊眉微微一动,又吹出了另一首曲子。 风千雪听了一会,只觉那音色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如簌簌风声,时而轻快灵活,时而婉转低吟。就好像一倾慕着女子的男子,在暗恋的时候日日相思,患得患失,而当他得到女子的回应时,又如获新生般洋洋得意,甜甜蜜蜜。 于是,她又重新拿起玉箫,跟着他的音调,缓缓吹奏。 就这样一萧一笛,在静夜的湖畔篝火旁娓娓合奏,渐入佳境。就连原本已沉睡的虫儿、鸟儿,都被这极美的混音深深吸引,湖面,鳞光微动,鱼尾遨游。 可就在这时,霍霍的风声再次响起,飘扬的尘土不时在他们四周围绕,嫩叶沙沙摇晃,仿佛有一未知的危险,正缓缓的朝他们靠近。 南若寒蓦地的聚精凝神,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像是在等待谁的来临。 猛地,周边一道道绿光闪现,急急的脚步从林中传来,黑暗中,仿佛多了许多绿色的眼睛,一睁一闭,好不骇人! 风千雪箫音突停,警惕的看着四周噪杂的动静,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南若寒移了过去。 就在刹那,一道更长的绿光蓦地从夜空划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们的方向袭来。南若寒笛音猛地一个调转,便如突破浩天的雄鹰,簌簌的朝那绿光击去。 “啪”的一声,那绿光暗了。可又出现了另一道绿光,从不同的方向重新朝他们袭来。 笛声再次调转,音色尖锐得如刀刃划过光滑的石板,直直朝那方刺去。 就这样一道接着一道,一转接着一转,绿光在不断变化的笛音中,终是趋于弱势。 须臾,南若寒放下横笛,将风千雪拉至他的身后。 狰狞的绿眼,虽然败了一阵,但并没有撤退的趋势,甚至像是围成了一个圈子,将他们团团包围。不一会,他们突然发动了集体进攻,沙沙的脚步声骤然在四面响起。 “你的金铃可以拿出来用了。”他侧过脸,低低说了一声。 风千雪点头,其实她早已将金铃握在手中,只是,她不知四周有多少敌人,这金铃,不是只对已知的敌人才起效吗? 但既然他说能用,她也便试它一试。于是手持铃铛,微微上抬,正准备摇晃,却见前方蓦地闪出一片银白亮光。瞬间,四周又多了一批披着银色莲蓬衣的人的身影,和那亮着绿眼的敌人干了起来! 南若寒眸光微微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风千雪准备摇铃的手,生生将它按了下来。 “不用了,我们有帮手。”他如是说。 她蓦地一惊,那刚刚出现的一抹抹银白身影,居然真是来帮他们的? 还没等她完全消化这个消息,只听周围一阵剑光火石之声,厮打中许是有人倒了下来,而胜利的人又继续一个接一个的打下去。 不过一会,噪杂的声音渐渐停了,绿色的眼睛再也不见踪影。 风千雪继续沉住气,看那披着银色莲蓬衣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身形个个修长,可却都用帽子遮住了脸,让她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可看形体,他们中应是有男有女。 他们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荒野里? 她刚想开口问身旁的人,只见那些披着莲蓬衣的身影纷纷朝他们走了过来。也不知是因为夜色过于朦胧,还是林中雾气过重,他们步行的声音几近无声,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墓地中一抹抹漂移的银白幽魂,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渐渐走成一队,为首的两人和其他人的帽子有些不同。其中一个在帽子的中间印着一个代表男性的符号,即一个圆圈一个箭头,符号四周还镶着金边。另一个的帽子中间是一个代表女性的符号,即一个圆圈一个十字,四周镶的是白边。 所以,那两个人,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吗? 风千雪不由疑惑。 片刻,那些人影已经飘了过来,站在离他们不到十步的地方。风千雪刚要问他们是何方神圣,突然,为首的两人率先单膝朝他们跪了下来,紧接着,后面一票人也跟着跪下。 “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福!” 众人齐齐高喊,那声音在本是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响亮,也因此,更加震撼了风千雪本就已不平静的心。 他们刚刚喊什么? 教主? 谁是教主? 风千雪即刻转头,疑惑的目光看向她身旁的男子。只见南若寒眸光清亮,在皎洁的月下显得更是摄人心魂。而他此时双眼微眯,薄薄的红唇有些嗔怪的抿了一抿,然后轻轻挥了挥衣袖,将双手交叠在后。 “上官越,司徒静,你们这样劳师动众,是觉得本教主无能?谁让你们出来帮忙的?”害他想展现一下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了。 听到他的谴责,为首的两人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来,默默无语。不止是他们,此时在场所有的人,也都因此安静下来。就连风吹,都仿佛被他的埋怨吓得止了。 然而最最惊讶的,还是风千雪,原来他们口中的教主还真的是…… 可他们,是什么教? 少出江湖的她,虽然对这些帮派教会,甚不了解,但也懂得几个在江湖颇为出名的正教和邪教。比如武林中排名前三的正派从高到低依次是玉峰派、泉阳派和青山派,正教有当阳教和阳兴教一直都是相当活跃。而在邪教门派中,以阴魁教和星月教最令人闻风丧胆,其余邪教,皆凤毛麟角,不值一谈。 就在此刻,南若寒瞅了她一眼,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已然愣住,唇角微微一笑,然后又甩手挥了挥手众人。 “罢了罢了,下次没有本教主的允许,你们谁都别想出来!都起来吧!” 众人颔首,纷纷点头称是,几近统一的站了起来。 许是有了一些时间消化,此刻风千雪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为首的那两个人身上。看他们身上的莲蓬衣除了帽子以为,身上也有些微微不同,男的莲蓬衣上,镶嵌着如云样的金丝滚边,而那女的则是绣着白花。他们到现在虽然站着,但还是低垂着头,帽檐深深的遮去了大半张脸,只看出鼻尖之上是一片阴暗。但那暴露的下半边脸,均是有棱有角,看着也像是经过细细雕琢的轮廓线条,想必,两人都是俊男美女吧? “看够了吗?雪儿,你再盯下去,我可是要吃醋咯!” 南若寒又瞥了眼她,微弯着眸子,似笑非笑。 “他们是……你们是……”卡了许久,风千雪终于问出话来。 南若寒低头嗤笑了一声,然后拿出之前的玉笛,指着在场的众人,道:“你不是不清楚我的身份?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武林,唯一能和阴魁教对抗的正教——阳魁教!而他们,男的名叫上官越,女的名叫司徒静。皆是我们教里的的左右护法,男左女右,这我就不必多说了吧?” 风千雪瞳眸“瞪”的放大,原来,他们竟是……阳魁教? 就算她再无知,在懂得世间有了阴魁教后,和它阴阳相对的阳魁教,自然也是有了解的。 最早以前,阳魁教和阴魁教本是一家,合称双魁神教,一直处于不正不邪的中立状态。可是后来,朝廷的变动波及了整个武林门派,前朝覆灭,当今的轩澈帝取得了新的政权,该国号为轩。而听闻那时,轩澈帝曾号召一些武林帮派成立圣教,替他巩固新权,稳定朝纲。以至于那些前朝余孽找不着翻身机会,失去有力后盾,从而惨遭灭门。可是在那之后,轩澈帝的圣教就消失了,所有的教徒都不知所踪。而双魁神教就是在那之后分了开来,形成阴阳两魁对立的局面。 但至于为什么分,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有人说,是轩澈帝当时邀请了双魁神教加入圣教,可遭到教内中立人士反对,于是引起内讧,导致教派分裂。但又有人说,双魁神教本就是由轩澈帝一手建立,后来朝廷动荡,轩澈帝大败前朝皇帝,双魁神教便人心摇晃。有一部分人想争名夺利,而另一部分人则被前朝收买,于是教内产生了分歧,最终决裂。还有人说,是因为教内两大掌教在争夺教主之位,从而导致内部分裂。众说云云,以至于这成了一个迷。 但他们分家以后,阴魁教便成了专业的杀人组织,而且教内的教徒皆是死士,一旦无法完成任务,或者被人抓住,体内的阴毒便会自发,让人无法留下活口以打探阴魁教的所在之处。而在当时,唯一能替人抓住这类死士的,也只有阳魁教的人。之后,阳魁教便将阴魁教赶尽杀绝,很快,阴魁教便在江湖上神秘消失了。而与此同时,阳魁教也再无音讯。 可风千雪亦没想到,这如今已经分了家的双魁神教中的阳魁教,居然就在她的眼前,而且,他们的教主竟是他——南若寒! 在风千雪继续消化信息的同时,南若寒也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瞪眼,拉下巴,微张嘴,足足证明了她心中已是无比的震撼。而他也在此刻伸手挥了挥衣袖,瞬间,那些齐齐站立的银白身影“嗖”的一声,顷刻消失在苍茫夜中。 行动好快,让她根本来不及捕捉。 四周随即恢复伊始的宁静,就连那些人刚刚在周围留下的足迹,仿佛也随同他们消失一般,再也寻不着了。 “原来,你是阳魁教的……这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怪不得总不曾听说过你的家事,你的行踪也总是那么飘忽不定,内力,又比普通人强得太多。也怪不得,你会解我身上‘一鸠红’的毒,我还以为,只要是能人之士,内力深厚的,都能解此毒。可自从我看到严柳烟的丫鬟身上那中毒的症状,我就……我就无法想象,你当初,究竟是怎么给我解的。我想换做是我的大师兄夜洛尘,也不一定解得了吧?” 好不容易,风千雪才说出了一段比较顺畅的话,她看着南若寒的眼,那乌色就像是一片漆黑夜空,闪烁却是迷茫。 南若寒拿着那横笛,在手指上随意转了一转,然后重新在火旁蹲下,一手撑着膝盖看她。 “你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如果换做是别人,你现在,或许都不在这世上了。”他说的倒是真话,这“一鸠红”的毒,还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解的,单单是中毒之人症状变化极快,普通人,还无法找到毒针藏匿之处。否则那严柳烟丫鬟身上的针,怎么会在剖腹了后才无意发现的? 可他也因此后怕过,所以现在,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他们就伤不到她。 须臾,风千雪也跟着他在火边坐下,顺手从一旁的碎木中捡起一根,丢在火里。然后,只听她口中清音微动,低低说了一声:“谢谢你,救了我。” 他忽的愣了愣,最近,好像不止一次听到她说“谢谢”,她对他是,太客气了? 这样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滚了滚喉结,又无赖的回了一句:“哪里用谢,这是必须的,否则,我以后不成鳏夫了?” 她一听又气结了。什么“鳏夫”?她可还没成他的妻呢! “不过,刚才要暗杀我们的那些绿眼睛,究竟是什么人?”她这才突然想起,拿起夜明珠站了起来。 顺着那珠子发出的光芒,她向四周缓缓走去,边走边看。南若寒亦是跟在她的身后,也随之细细打量。可眼前的场景非常让人震惊,本应是那些绿眼睛的人躺下的地方,但现在去翻却什么都没有。不,不是没有,而是…… 黑色的衣袍下,根本就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风千雪不由得问。 “那些都不是人,本来就是死了许久的尸体,被人重新利用做杀手的。”南若寒如此解释。 还有这样的?风千雪面色一变。 “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了!”攸地,南若寒又捣弄了一下手中横笛,指着其中一具尸身说:“你看他们的锦袍上,是否都有一处形态相同的印记?这和军营里要搜寻奸细的方法是一样的,那些奸细身上,也都有同样的标记。你将夜明珠照近一点,看看认不认得这些印记,是来自何门何派?” 风千雪按他说的话,将夜明珠举到那些黑衣锦袍之上,细细翻查了一阵后,果然看见所谓的印记。 弯弯曲曲,像蛇一样,头部成尖尖的三角形,若是蛇,亦是毒蛇! 可这会是哪门哪派的标记?风千雪不明。 “是毒蛇吧?毒蛇之所以称作毒蛇,就是因为它有毒,一旦咬人便危及生命。而在我掌握的各门派的标记中,我们南陵,并没有这样的标记存在。我想敢用毒蛇做印记的教派,那必定是善于制毒的教派。你说,如果南陵没有这样的教派,会是哪些国家有呢?”南若寒话到这里,已经将答案基本说出了。 风千雪不笨,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暗示,于是在他停下后,便即刻接过一句:“是迦兰国?” 南若寒点头,“嗯,也只有迦兰国,喜欢用这些毒物做标记了。” “所以,刚刚暗杀我们的幕后指使者,是迦兰国派来的!可为什么要暗杀我们?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呢?” 对于风千雪提出的这个问题,南若寒此刻也是皱眉。 他们这次行动,根本就是私人行动,并不曾像之前那样大军挥师西下,巩固整个皓月关兵力。那究竟是谁,还能掌握得他们的行踪…… 两人都没有想通,而时间,也就在这样一个平静又动荡的夜晚中,悄悄过了。 翌日清晨,风千雪早早就醒了。此时的她,就躺在长长的马车厢里,而南若寒却在经过她昨晚的残忍拒绝后,只能拿出一张席子,铺在马车外的篝火边,随地睡了。 她伸了伸腰,虽然昨夜经历了一场生杀,但此刻她却觉得精神极好。果然还是睡眠最容易让人恢复体力。 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她就从车厢内跳了出来。一落地,她就看见本应睡在篝火边的南若寒不见了,只剩那张空空的草席还铺在地上。 他也起得那么早?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她已经远远闻见了飘来的鱼香。 顺着香味望去,湖边不知何时又升起了另一团篝火,一口锅正立在火上,而那香味,亦是从锅中飘出来的。 似是发现了她,南若寒也朝她招了招手。 她缓缓走去,瞥见他的锅内,又放了一条抓来的鱼,还有许是在附近摘来的野菜。 “去湖边漱漱口,就可以过来喝汤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汤匙撩着汤面。 很快,风千雪又回来,他已经将鱼汤盛进碗中,递给她。 她浅浅饮了一口,好鲜!这汤不但保留了鱼肉原有的鲜味,还有野菜的清甜也恰到好处的和在里面。 她赞赏的看他,真心觉得他好贤惠,投胎成男的好像亏了!下辈子,劝他还是做个女的好,免得凭那张脸和那油嘴滑舌的腔调,都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罪孽深重。 似乎又感觉她在看他,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又微微弯了一弯,笑道:“感动吗?一起来就有热汤喝。为了你,昨夜我可一夜都没有睡好!如果你要表达这汤的感谢,下次我们再在野地过夜的时候,你就让我睡车里吧?” 她“哼”了一声,才不会应他! 暖过了胃,他们又继续前进。昨天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头戴着很宽的斗笠,不但把阳光遮个严实,还把脸庞都遮去大半了,就像昨晚他们阳魁教的教徒一样。 一上马车,南若寒立马躺在了他舒服的“床”上,伸了伸腿,再打了个呵欠。 “从这里往前走,越过一个山脉,大约半天,我们就会到第一个小镇——依祁镇。那小镇很大,几乎和一个城差不多,也很热闹。如果赶路,我们就一直走过小镇,趁夜在小镇郊外的民宿住上一宿,第二天早早再往前走。”他一边说,一边松开了腰带。 她又警告的瞪他,“你又想干什么?” 他眨眨眼,“睡觉啊!你昨夜一个人在这车厢里睡得那么舒服,我一个人在外面被风餐露宿的,你一点都不心疼!现在我好不容易回到车厢内,难道都不能好好的睡会?” “那你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还脱衣服?”她直直盯着他的腰带,那结都要散开了! 他“噗嗤”一笑,侧转过身,一手撑着头,有些玩味的看她。 “其实我喜欢裸着睡,一件衣服都不穿,这样才能让身体得到最好的舒张状态。不过因为你在,我已经很收敛了。就是解个腰带而已,用得着那么在意么?还是,你希望看我一丝不挂的样子?” 她真真要被他堵死了!他要是真的全脱,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么? 无奈,她只能将身子往窗户别去,不再看他。他要怎么解腰带,随便他解! “哈哈……你的脸又红了!真好看!”他又笑了,还调侃着她。 她忍着气,坚定的没有回头。 他乐了一阵,也不再逗她,果真宽衣解带,就穿着一件里衫睡在那里。 待风千雪偷偷转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紧闭着眼,呼吸均匀的入了梦乡。 他果真是昨晚一夜未睡? 她又随便瞄了眼他身侧,那脱下的外袍,随意的搁在了本属于她的位置。而昨夜她翻出来盖的薄毯,他根本拿都不拿,还是那么整整齐齐的叠在旁边。 如今虽然已是三月,但林中气温仍低。就算天气再好,太阳再大,经过暗处的时候,也还是凉的。于是,她伸手取来薄毯,摊开,替他轻轻盖上。 他浓密的睫毛似乎有些微动,但还是没有将眼睛睁开,只是那线条分明的唇角,绽出了一丝浅浅不容察觉的笑意。 果然如他所说,翻过一个山脉,他们就到镇上了。 她轻轻将他摇醒,拿起身旁的衣服给他塞进毯子里去,督促着道:“快点穿好,然后到镇上吃点什么吧!已经晌午了。” “嗯……”他懒懒的应了一声,却还未动。 她等了许久,没见动静,回过头,又摇了摇他。 “你不起来,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找吃的了!” 他终于揉了揉眼,醒了。 她让车夫随便找一家饭馆门前停下,将事先准备的斗笠戴上,率先跳下了车。 不一会,南若寒也跳了下来,抬头在饭馆门前瞧了一眼,又是“来口福”。 “不错,雪儿你越来越会选地方了!可真是入了我的胃!”他赞赏的夸耀。 她也抬头看了看,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不过是误打误撞到了他喜欢的馆子而已。 两人一同进去,那店家看了他们一眼,便兴冲冲地奔了上来。 “二位客官,这边请!今儿的位置可是有的!”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那窗外正好能看到他们的马车。南若寒再次不用看菜谱就点了一通的菜,然后让店家拿出这里最好的茶来招待他们。 那店家一看是懂行的贵客,急忙拉着笑脸办事去了。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人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不到一会,满桌的菜就吃完了大半。 南若寒看了看她沾了油渍的唇角,刚想取笑她像是几天没吃过饱饭的饿鬼,突然,注意却被门口刚进来的两人吸引住了。 风千雪自是发现了他的神态,于是顺着视线朝后看去,顿时,她整个身子重重的震了一下! 那刚刚进来的一男一女,一个是穿着南陵国服饰的迦兰太子花天佑,而另一个,那白衣素裙的盈盈女子,不就是她急切想要见到的二师姐——林婧儿吗? 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题外话------ 感谢会员liangliangqiao和flower222投的月票,谢谢你们的支持~ 不久后,雪儿会接受寒的,很快了~ 就让她再纠结一会吧~ 当信任和唯一已经成为习惯,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第七十章 再相见,竟是如此陌生 换了一身南陵服装的花天佑和林婧儿一进门就选在离他们位置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 转回头,风千雪急忙将斗笠上的软纱重新拉下,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趁这时候上去和二师姐相认。可是……她看了看南若寒,那天晚上,他说二师姐要杀的人是他…… “雪儿,你先冷静,我有种预感,你的那二师姐,已经不是以前的二师姐了。”少顷,南若寒稍稍低了低头,将茶杯抵在唇边,压着声音说。 风千雪眉头微微一皱,又将脸转了过去。 只见花天佑一脸严肃,正在和二师姐说着什么,二师姐目光并没看他,只是不时的点头,沉默。两个人好像认识了许久,可以前从没听二师姐说过,她认识其他的男人。难道也和大师姐一样,偷偷的为了男人…… 而此时的花天佑,话说了一阵,突然停了,端起面前的茶浅浅的品了一口,目光,不经意的朝四周扫去。 他似乎正看着她! 风千雪急忙又转回头。 他应该不会发现是她吧?他似乎只看过自己易容的样子,虽然那次,他险些就撕下了她的面皮,但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容完全暴露啊!除非他知道,之前在皓月关外给护城河洒解药的人是她。 为了让自己镇定,她也给自己多倒了杯茶,越过软纱,轻轻饮了一口。 南若寒目光偶尔瞥向那处,林婧儿因为是侧脸对他,而她又不像花天佑那般将视线任意乱扫,所以,并没注意到他。 不过,他的目光倒是和花天佑的视线相撞了。 许是感觉不对,花天佑的眉头微微一蹙。 南若寒重新将视线落回原处,然后招来一个伙计。 “我们要换到楼上的厢房,这里出入的人太多了。怎样的厢房都没关系,你看空着就给吧!” 那伙计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楼上的厢房刚刚坐满,除了……老板的那间。但那是……” “就要那间!一会你将这个拿去给掌柜看,他看后,自然会同意让你带我们去的。”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件方形挂物,那似乎是一个铜制的小扁盒,上面刻着什么字风千雪倒是没有看清,但目测那盒子是可以打开的。 那伙计接过小盒,点点头朝掌柜的台面去了。南若寒一待他离开,即刻将风千雪从位置上拉起。 “我们先到楼上等吧!” 风千雪点头,看着桌上那些还剩一半的菜,虽有不舍,但也觉得此处不宜过久停留,便抚着斗笠和他一起往楼上走去。 花天佑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对男女给他的感觉甚是眼熟。首先说这个男的,虽然刚刚不过是匆匆一瞥,可那出众的外貌绝非一般常人所有。怎么看,都透着近乎皇族的高贵之气。而他身边的那个女的,虽然头戴软纱斗笠,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但那身段和姿态,就仿佛…… 可怎么会是她呢?她不应该在七王爷的府上…… 像是察觉了花天佑的反常,林婧儿终于抬眼,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上的方向望去。可惜那视线的焦点,已经从走廊处转身消失,她没看到,他看的究竟是谁。 “怎么回事?”她不由得问。 花天佑唇角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看见了熟人,又好像不是。” “哦?”林婧儿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地方,还会有他的熟人? “罢了,我们先吃吧!” 这时,伙计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 风千雪和南若寒来到了一个厢房门外,刚站了不久,之前那伙计就匆匆跑了上来,后面跟着的,还有这家饭馆的掌柜。 “爷,这就给您开门!刚刚那伙计招呼不周之处,请爷见谅!”那掌柜一边磕头,一边推着那伙计道歉。 “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这就再送一顿好菜上来!”那伙计一边哈着腰,一边向他们承诺。 那掌柜急忙掏出钥匙给他们开了厢门,然后将刚刚南若寒给的小盒还给了他。 “爷里面请,有什么吩咐尽管提!”说罢,一待风千雪和南若寒走进去,他便替他们将门轻轻关上。 风千雪被他们突然的态度吓得一愣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家店应该是一个叫什么金满城的人开的吧?那那个金满城和南若寒,又是什么关系? 南若寒倒没急于解释,只走到一扇墙边,轻轻推开那墙中的一扇小窗,然后挑了个舒服的座椅坐了下来。 “雪儿过来,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他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他的身边。 风千雪经他示意走了过去,先到窗下看了一看,一眼望去,果然能看见楼下客人用餐的景象。而且最主要的是,二师姐和那花天佑坐的那一桌,此时也尽在她的视线之中。只是花天佑的脸正对住这边,而二师姐却是背对着她。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是那掌柜和刚才的伙计又走了进来。 风千雪又立即回头,看见他们的手上,都端着一盘盘上好的菜式,却不是他们刚才吃剩的那些。他们将那几道菜毕恭毕敬的放在桌上,再盛上一壶香醇的杏花村酒,然后又纷纷退了下去。 南若寒似乎很满意,夹起筷子又开始吃了。 风千雪不由皱眉,这次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刚刚给他们看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如招待老板一样招待你?” 他一边继续吃,一边朝她挤了挤眼,“我给他们看的是这‘来口福’老板给我的信物,见物如见人,所以他们自然要好好招待我们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风千雪心中咋呼,早知道这样,那一开始怎么不直接把信物拿出? “快过来吃呀!剩下的还可以打包,多打包一些,还能在路上吃!”他又在招呼她,敢情他才是那个好几天没吃过好饭的。 可风千雪如今没有食欲,她一直静静的观察着楼下,到现在她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二师姐会和花天佑这种人处在一起。而花天佑是迦兰太子,那么昨夜突袭他们的那些绿眼睛,会不会就是他召唤来的? 但他杀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他知道是他们暗中助了夜洛尘取得皓月关的胜利,所以要来报复他们? 可这也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因为二师姐林婧儿,是断断不会对她动手的! 但如果二师姐又真如南若寒说的那般,已经不是原来的二师姐呢? 太多的疑问,在心中反复徘徊,她此刻真的很想冲上前询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若寒见她没反应,也不再催她,径自摇了摇挂在桌旁,可以贯通到楼下掌柜那的铃铛,让他们准备好打包用的物品。 风千雪继续往楼下看了一会,偶尔看见花天佑的目光朝上面瞟来,便急忙躲到一旁。南若寒似乎并不介意被人看见,还在挑选需要打包的菜式。 又过了不久,厢房门口再次被推开,掌柜拿了个较大的木盒进来,里面还备着几个碗,许是打包用的。南若寒让他们将菜都装好,动作才一结束,风千雪就见楼下的两人起身正打算要离开了。 她急忙朝门外走了出去,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只见他们出了饭馆后就一直朝着人群走去,车水马龙,行人拥挤,这里果然就像南若寒说的,虽然是镇,但人口极多,面积也大。此刻的她,几乎完全忘记了还有南若寒留在后面,只一心想着等到什么合适的机会,直接和二师姐撞个正着。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行人太多,而她头戴斗笠,不时和身旁的人接踵摩肩,当她跟了一会,再次看向他们的时候,蓦地发现二师姐居然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的? 刚刚明明还在前面! 风千雪愣了一会,视野中,唯独剩下的只是花天佑一人行走的身影,然后,他像是进入了一个客栈,她撩起软纱看了看那客栈的名字——福满楼。 怎么感觉这名字,和“来口福”的感觉很像呢? “‘福满楼’,也是金满城名下的店,很高档的客栈哦!不如我们今天别赶路,就在这客栈住上一宿,顺便探探那花天佑和你二师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南若寒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并且听那语气,像是也随着她跟踪花天佑和二师姐好一阵了。 “也好!”她如今自是同意他的这个决定,就算他不提,她也已经这么打算了。 南若寒伸手招来了马车,将手中的木盒子递到那车夫手里,“今天你有口福了,打包了这么一大盒,够你吃到晚上。”想来,他是打算今晚继续在“来口福”里吃东西,而这些原本要打包上路的,就不需要了。 风千雪也和他一起上了马车,可视线还不时的在人群中扫视。 二师姐怎么会突然不见呢?她刚刚究竟错漏了什么,所以没来得及发现?但她隐隐还有一种感觉,二师姐,还会在这个镇上! 如果她此刻恢复内力多好?恢复内力的话,只要二师姐就在附近,她随时能感应到师姐的存在。 不一会,马车就停在了那“福满楼”的门口,南若寒再次出示了他的“王牌信物”,那掌柜一看,立即将他们分别安排在最好的两间上房。 不过,南若寒似乎一点也不高兴。 “今天这里房间空很多吗?居然还能给我们留两间房!早知道,晚点再来!”他本来以为又有借口和他的雪儿共处一间了。 风千雪瞥他一眼,开门走进了分给自己的房间。其实,他们的房间本就相邻,只不过中间多了道泥墙隔着,但她还巴不得住到他对面的那间,这样,她才会更加放心。 不过,所谓上房,环境确实是她住过的客栈里最好的。床以镂空木花雕成,床帘更是用珍贵的丝绸垂挂,桌子、椅子、凳子,也都是同色的镂空木花,房间甚至还配了一个较大的露台,上面种满了耐寒性强的绿色植物,让风千雪一进来,就有如至夏天的感觉。 但她没有心情去一一享受这里的舒适,只一放下东西,就到露台四处张望。这时她注意到,似乎只有同层的客房才配有这样的露台,花天佑是迦兰太子,想必,他应该也是住这一层了。 然而现在正是白昼,她住的客房朝向虽然不是向着街道,但此时行动,未免有一些不妥。无奈,她只能等到夜间。 就在此时,另一间房内,南若寒也刚刚将东西放好,门外,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门其实没锁,半掩着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敲门的人似是发现了,于是轻轻的将门打开。进来的,是身穿一件粗布的灰黑褂衫外套,内是靛蓝的棉质长袍,头戴一大大的编织斗笠,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赶车的马夫。 南若寒斜靠在椅上,紧闭的眉心有些微微的收紧,而那人一进来,便替他关了房门,然后毕恭毕敬的立在那里。 “无痕,马车可停妥了?”虽然在问,但他并没有将双眼睁开。 “回殿下,妥了。”没错,这如今打扮成马夫,一路替他们赶车的,便是他的贴身护卫,莫无痕。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眉头又忽的紧皱,“今天初几了?” “十五。” 十五……怪不得…… 南若寒美目一睁,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没想竟是这么快,便又是十五了。 “殿下今晚……”看出了他的异样,莫无痕试探的问了一问。 “帮我看着风千雪,看住她就好了。不用管我。”说罢,他摇了摇手,示意莫无痕暂且退下。 门再次被打开,又再次被关上。 南若寒瞧了瞧露台外面的天色,此时不过才过正午,他就已经隐隐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不知今夜,发作起来又会怎样?现在发作的难受程度和次数,似乎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这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 自从他和她重新相遇…… 他竟是差点忘了这么一天,还好,今夜没和她同在一个房间。 也不知是否行车总感觉有些疲惫,风千雪在床上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时间就已到傍晚。她在房内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南若寒过来叫她吃饭,不觉有些奇怪,于是她便从房间出去,主动敲了敲他的房门。 没人应,是不在吗? 她又敲了一敲,还是没人回应。 算了,她自己去吃吧!少他或许耳根还能清静一些。 将斗笠拉好,她先向四周望了一望,看看那花太子会不会也在此刻同时出现,但似乎没有。换作之前,她是不愿和那个人多作交流,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他和二师姐有联系,她或许可以从他那打听到什么。 可他究竟住哪间房呢?或许可以直接去问问掌柜,想罢,她锚定了决心,缓步往楼下走去。 “姑娘可是问一身穿着贵气看似我国人,但那眼睛却是琥珀色的贵客?”一提到那特征,那掌柜便立即有了印象。 风千雪点了点头,“没错,敢问那位公子,是否也是住在这里?我从别处远道而来,正好路过此地碰见熟人,只是没来得及叫唤,他就已经不见。” 那掌柜点头:“是有这么一位客人在本店暂住,应该是……对,在百字号房,百鸟鸣喧。就和姑娘在同一层,您找找就见!” 听了那掌柜的话,风千雪感激的点了点头,也等不及去吃饭,直接往楼上重新奔去。 百字号房,似乎正与他们的房间面对着面,她很快找到了他的门口,刚要去敲,又突然觉得不妥。她该以什么身份去向他询问?她如今不过戴着斗笠,却没有易容。而且以她的直觉,就算他认出了她,或是记起了她,他也必定不会无条件提供信息。 于是,她又将手收了回来,决定还是等夜间进行观察之后再做行动。 这样想着,她再次转过身去,正打算下楼。可就在此时,只听身后“吱呀”一响,像是谁开了房门,紧接着,一熟悉又有些讨厌的嗓音,也跟着在身后发了出来。 “姑娘这是为何,既然都打听到门口来了,又怎的不进来坐坐?” 风千雪脸色一顿,难不成,他早就发现了她? “请吧,姑娘,我就猜着今夜会有人陪我吃饭,看来这预感,颇为准确!所以,我已是备足了两人的饭菜,正等着姑娘您赏面呢!” 风千雪呼吸一紧,心中忽的升起一阵不安躁动,但还是微微转过了头。 那是一间和她房间格局相似的客房,圆圆的桌上,果真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而且不知怎的感觉又是一阵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吃过一般。 花天佑待她进屋后就关了房门,手指还轻轻扳上了锁。 “姑娘随便坐,在下叫的可是‘来口福’的菜,相信姑娘定是满意!”他一边说,一边也拉了张椅子坐下。 又是“来口福”,怪不得看着菜式如此眼熟。可他又怎会想到…… “你知道我是谁?”已不愿多做猜想,她直接的开门见山。 花天佑微微一笑,似乎还想卖弄关子:“姑娘不防将斗笠拿下,我这里没有其他外人,既然姑娘想要找我,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这般的遮遮掩掩,先不说我看着替你难受,吃饭也不好吃呀!” 短暂的沉默,风千雪似在犹豫。但最后,她还是将斗笠轻轻解下,瞬间,一张清丽绝世的容颜露了出来。 花天佑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看到她时,还是觉得心神飘散。此时她坐的位置正正对着敞开的露台,今天的她没有易容,椭圆又略尖的小脸在夕阳泛金的映射下,渲染出层次不同的明媚色泽。那像被人用画笔细细勾勒的五官,长长的睫毛犹如小巧的扫帚,浓密又卷翘,衬得她本就水润的双眼,更加的妩媚动人。 果然是她!那个在护城河上挥洒解药的女子! “现在,公子可以回答我,你知道我是谁?”既然他如今并不将自己称作“殿下”,风千雪也便不将他看做是迦兰太子了。更何况,她的这个身份,应该还不知道他太子的身份吧? 花天佑望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端起一个酒杯,放在唇边浅浅一饮,微弯着眼睛看她。 “姑娘不先自我介绍,我又如何知道姑娘身份?只不过是在下没事喜欢观观天象,预测到今夜饭局不会孤单,便事先摆了两人饭菜,备着用罢了!怎想姑娘竟真的要来敲门,你说,我这预感,准不准确?” 风千雪皱了皱眉,虽然早听说这迦兰太子擅长观测天象,但此时他以这般特长做借口回答问题,很有敷衍之嫌。 “怎么,姑娘都追到这了,难道还介意说出身份不成?或者,我先说?不过我想姑娘既然找我,也是懂得了罢?”他说着,已经开始替她倒了杯酒。 “我不喝酒。”她绝不能在他面前喝酒,就是他此时摆着的菜,她都不敢轻易去动。这个男人,看似和南若寒一样油腔滑调,但是,他身上散发的处处是危险的味道,这一点,和南若寒是大大不同的! 花天佑听闻挑了挑眉,“怎么,姑娘是怕我这酒里有毒?那不如,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喝在下的这一杯也无妨。”说着,他还将自己的酒杯递过去,放在她的面前。 风千雪瞥了他一眼,依旧对面前的佳肴美酒不感兴趣,只是脸色淡淡的继续问他:“我来找你,只想知道你和我的二师姐林婧儿是什么关系?而她现在,又在哪里?” 他神色又是一动,迷人的琥珀色眸子在她脸上微微打量,然后点头笑了一笑。 “原来你是她的师妹,怪不得气质那么相似,但你可比那师姐漂亮亲切多了!真真是国色天香,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忘记。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在护城河上洒解药的女子,便是你罢!” 她脸色一青,他居然还记得她? 可他像是还没说完,手托着下颌又继续问:“还有,易过了容混进皇宫,给那严小姐验尸的人,也是你罢!” 她更是一怔!他居然观察得那么仔细?看来她还是……小看他了!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那就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我二师姐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实在很惊讶这段时间发生在二师姐身上的事,先是暗杀南若寒,再是和本是敌人的迦兰太子走在一起。种种可疑之处,也让风千雪不得不怀疑,如今的这个二师姐,究竟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二师姐,还是,她被人控制了?就好像,昨夜见到的那些死尸一样! 见她频频发问,花天佑亦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就好像在故意拖延着时间,直到…… “我和你那个师姐,不过是萍水相逢,我觉得她好看,于是就请她吃了一顿饭。就好像现在我和你坐在这里,不也是萍水相逢?怎么,难道这样,你也会吃醋不成?” 他分明就是故意避开她的问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风千雪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他一直这样回避下去,那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跟踪来得实在! 花天佑又在欣赏她此时变化莫测的小脸,天底下,竟能有一人无论在生气、憋屈,哭泣亦或平静的时候,都像微笑时那般吸引着人,她表情每一个变换,看着的人就像看着四季一样,总有她独特美丽的一面,让人怎么也不觉得腻。他心头不停的在狂跳,不过是这样静静坐着看她,可身下的老二似乎也和他同样起了反应,紧绷的裆下恨不得即刻将她推倒在床。若是换做在迦兰境内,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只要他看她们一眼,哪一个,不是乖乖的臣服在他的身下?可是这个女人不同,他分明对她有了暗示,但她却视若无睹,甚至,还对他有些厌恶的感觉。 于是,他又小小啄了一口酒,意图驱赶心中奔腾不已的狂躁。 “我不过是关心我大师姐的行踪和她身边相处的人,如果太子殿下不愿意回答也就算了。恕民女告退!”此刻,她已改口将他称作太子,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且慢!”花天佑将酒杯放回桌上,“姑娘这么急着走,难道忘了,之前你本就答应过陪我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如今曲子没有,但是酒菜都已备好,为何姑娘还不赏脸?本殿下不过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而已,并未有其他想法。如果今次姑娘能履行承诺,陪本殿下喝上一杯,那本殿下,就把你师姐的情况告诉你,你看如何?” 果然,他就会以条件逼人! 可这条件,却比任何事都要吸引着她!这可怎办?答应他,明知他心怀不轨,可不答应他,他便不会告知和二师姐有关的消息! 正想着,她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抚上系在她腰间的金铃。 “好,我陪你喝。但我不能喝多,就一小点以示诚意。”她骤然转身,重新坐在了椅上。 他笑,将之前没用过的酒杯放在她面前,给她斟了半杯。 “可否?”他示意的问。 她接过,放在鼻尖闻了一闻。她从小接触各种草药及药粉,不管是无色无味,还是有色有味,她都能闻其一二。确定了里面没有放药,她这才浅浅的饮了一口。 辣! 又是那种烧肠的辣! 她想起了她在二皇子结婚前夜,和夜洛尘在馆子里饮下的酒。当那带着刺激性的液体穿肠而过后,原本的灼热和火辣,便慢慢的化为麻木,最后是陶醉。 然而这次她不敢多饮,半杯已经是她的极限,于是她闭着眼,一口将它饮下。 “好!姑娘爽快!还没请教姑娘大名呢?我要如何称呼姑娘?”花天佑又将“本殿下”的称呼省了去。 “风千雪。”她眉头一直紧锁,恨不得将刚刚喝下的酒全部吐掉。 “好名字!”他赞,伸手替她夹了道菜,放入她的碗内。 她又是一阵不耐,“刚刚殿下只说,只要千雪陪殿下喝上一杯,便将二师姐的事情告诉于我。所以殿下,这回是该您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为了早些离开,她不得不试着抠他的字眼。 果然,花天佑亦是没想到她这么较真,于是只能放下碗筷,继续一手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二师姐和我……真的只是萍水相逢!我就连她住在哪里,要去何方都不知道呢!” 风千雪脸一黑,不由分说便从位上站起。 “既然殿下无可告知,那风千雪就此作别!”话到此处,她已是大步走向门外。 突然,四周仿佛散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风千雪脸一抬,便见头顶不知何时飘来一片淡淡的金色粉末。 不好!她即刻捂住口鼻,可却为时已晚,那粉末起效的作用不是一般的快,她已经感到四肢开始快速发软,她刚要扶墙,身子却已经整个跌坐下来。 花天佑散出的金粉,是混合了迷。药和媚药的成分,再以特殊引药调制,以至于起效时间极为短促。但这迷。药的作用又不同于一般的迷。药,并不会使人沉沉昏迷,而是以清醒的意识,来面对四肢瘫软的自己。 见她倒下,他这才缓缓的朝她走去。 风千雪因为离门口算近,于是倒下后还能斜斜的靠着门板。花天佑走近了她,却并没有急着将她抱起。而是伸手在她面庞细细摩挲了一阵,体会那光滑又柔软的触感。然后,他将脸庞朝她靠近。 “风千雪……你这么迷人,本殿下可是等这天,等了好久。”说罢,他还故意朝她吹了口气。 风千雪屏息,却无力将脸往别处移去。 他分开手指,从她耳后慢慢滑过,捋了捋她长长的秀发,露出那一片雪白的颈脖。 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于是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直直往床上放去。 夕阳慢慢退去,天空慢慢变得深紫,万家灯火已是点燃。 花天佑垂头,看着床上的人儿墨发张扬的散落眼前,小脸谨慎却又无助,胸前的饱满一起一伏,像正待着欣赏的人前去采摘。他禁不住先解了自己腰间的缠带,松了衣襟,几乎是半敞的身子面对着她。 风千雪内心翻江倒海,眼前这幕让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她没有内力,无法突破他下的那令她四肢发软的迷药!可恨!但今天她真的就要任由自己被他轻薄吗? 不!她试图凝神,想将飘散的真气迅速找回。 花天佑此刻倒是不急了,因为他还在等着,看她媚药发作时的千娇百态。 那时再碰她,便是春水融融,不亦乐乎。 可是…… 他等了好半会,估摸着那药效该是发作了,可是,为何不曾在她面上出现霞红之色? 他不解,伸出一手沿着她的脸颊,一直抚到颈处。她除了表现出厌恶之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享受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 风千雪突然冷哼。她自是知道他那毒粉中藏着两种不同的药,但他并不知道,任何媚药对她来讲已是无用。当初在二皇子的地宫内泡的那紫荆池水,已经让她的体质和那紫荆药效相互融合,从而永久产生对类似媚药作用的相应抗体。所以,硬是他如何等,都等不到他想要的那种反应。 “看来,你早就事先服用了那种解药?倒是很有警戒之心,不过,你怎么不连另一种解药也一起服用?”那花天佑不懂她早前泡过紫荆池水,自然便认为,是她为了防身,事先吞了解药以备不时之需。结果误打误撞,便抵抗了他对她下的药的作用。 她狠狠的瞪着他,还在凝神寻找体内真气。 “不过也罢,没有那药,我也会让你舒服得爽爽的!”说罢,他已是低头,正欲采摘她那诱惑如鲜果的红唇。 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让风千雪心中产生强烈的抗拒之意。 绝不!绝不!她不要他碰她! 她反抗的意识愈来愈强,甚至狠狠的诅咒他,却更恨自己只能这样躺着! 猛地,就在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他轻薄的时候,体内突然现出两股热流,在她下腹迅速汇集,最后融成一道真气,直直往她胸腔冲去! 她屏住呼吸,感受体内真气爆发,然后,那本已软弱无力的四肢,竟慢慢的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只听“簌簌”两声,在他即将要咬住她的红唇时,两道寒风从颈后划过,差一点,便…… 他骤然起身,转头看向床的一侧。没想两把尖锐的飞刀已经深深的刺入墙面。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飞刀是何模样,又是一阵寒风扫过,他下意识闪开,“簌簌”两声,另两把飞刀再次没入墙面。 “谁?”花天佑即刻从床上跳下,往那扔来飞刀的方向跃去。 他才一离开,她双眸一亮,攸地从床上坐起! 她恢复了!她居然恢复了内力!她伸手,慢慢将真气汇于掌中,竟不想,如今的这道真气,似乎比原来更强,不稍片刻,一股淡蓝偏紫又闪着荧光的气团,便从她掌中慢慢显现。 冰魄心经的第九层功力,居然…… 她心中大喜,原本这十年来,她和众师姐苦心修炼,最多也就练到八层,可如今不过是中了次毒,吸收了南若寒体内的部分真气,没想,内力恢复时,居然到了九层! 欣慰间,她视线不由朝那墙上插着的飞刀看去,忽的又是一惊! 她怎么会不认得?那飞刀,和之前袭击过夜洛尘的,一模一样! 那是二皇子的飞刀?可他怎么可能就在附近? 猛地,她翻身下床,对着那圆桌上摆满的一道道饭菜,赫然伸手一挥衣袖。 “哐啷”一声,所有饭菜都向地面倒去,落得片片粉碎。 随后,她脚步轻抬,两手挥袖朝两旁一甩,便也跟着刚才花天佑追逐的方向,飞了过去。 夜幕降临的大街,行人似乎也变得渐渐少了,这一点,和热闹喧嚣的燕城及上尧两城倒是不同。忽然,一抹疾疾的身影从一扇窗,猛地落下,像在追着什么人。片刻之后,又一道飘扬倩影,紧跟着之前的身影尾随而去。 花天佑脚步顿然停了,刚才他明明看见前方有人,怎么追着追着就不见了? 那个对他掷飞刀的,究竟是谁? 他还没来得及喘气,只觉身后又一阵寒风,才刚回头,一把把泛着幽蓝荧光的冰叶,便直直朝他袭来。 风千雪此刻怒意正盛,管他是迦兰太子还是庶民,他之前轻薄了她,即便没有得逞,不让他吃吃苦头是不行的!以为她风千雪真真是弱女子那就错了! 而花天佑自然是不会想到,原本还躺在床上,正等着他替她宽衣解带的可人儿,此刻居然会自己动了起来!看她双目严峻,带着杀气,她这是要杀他泄恨呢! 可那冰蓝飞叶速度极快,他根本还来不及回避,就已经感到它们散发的阵阵寒气,仿佛要穿透他的肌表,朝着他的骨髓刺来。 就在这时,另一批幽蓝冰叶,从旁蓦地扫过,正好将向他刺来的几片逐一打下。 风千雪和花天佑骤然一愣,在他们中间,一道幽幽的素白身影,便从半空落了下来。 白色纤长的飘逸发带,缠在简单素雅的祥云髻上,微凉的晚风吹起那软纱长裙,层层褶皱在脚下像是一朵张开的花。 那竟是风千雪急于寻找的二师姐——林婧儿,而她,正一手拦在他们之间,试图阻挡风千雪对花天佑的夺命报复。 “我不许你伤害他!”林婧儿面色清冷,看向风千雪时,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风千雪美目圆睁,像是没有想过,此时的二师姐,对着自己时,竟显出如此的陌生之色。 “师姐!”她不由得喊了一声。 可林婧儿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向后慢慢退到花天佑身边,不待风千雪回神,林婧儿已经转身一把拉过花天佑,朝她飞来的方向又飞了回去,片刻消失在灯火依稀的夜色之中。 风千雪脚步僵硬,只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白衣身影,久久无法从震惊中醒来…… ------题外话------ 雪的内力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恢复了,功力还提高了一层。 至于寒的问题,下一章大家便会知道…… 本以为这章能写到的,结果,居然没写到……汗…… ☆、第七十一章 伤她,他做不到 是夜,明月高挂,在夜空中像极了一个发光的圆盘,将周围点点的繁星一一遮盖。 今日,十五,月圆之夜。 郊区的树林内,一身着粗布,头发散乱的男子正蹲在一个土坑边,数着今天盗来的钱财和吃的。今天状似收入惨淡,看来,还是要选择一些大户人家下手才行。 他搓了搓手,试图将灰尘抹掉,然后捡起一个包子,刚要塞进嘴里。 突然,身侧一阵阴风扫过,一双手蓦地掐住他的后颈。 “呜呜……”他支吾着,两手扑腾向后,像是要推开身后那不明的桎梏。 可他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后面的人,只一眨眼,他就已被那人提着跃了起来,往树林深处簌簌飞去。 空旷的青草地上,一袭雪青身影正肆意挥洒着手中长剑,将新发的嫩叶裁成了一片一片,纷纷的围在他的四周,就好像被群蝶团团包围,那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可谁又知,那舞剑的人,体内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玉峰剑法,是唯一能够让他体内在此刻狂涨的毒素暂时压抑下去的方法。 又是一阵强劲的剑风扫过,激起一地扬扬尘土,那银白的长龙,宛如在雾中穿梭。 就在这时,一绛紫的身影从林中横飞而过,不偏不倚,就落在舞剑的人的身后。 “师兄!”女子轻盈一叫,将手中提着的人扔到他的面前。 南若寒忽然停了下来,不明的看着眼前那已经被掐得面色青紫的粗布男子,只见他口吐白沫,或许再掐一下,他就会立即咽了气。 “给你!”女子说罢一脚顶在粗布男子的颈部,让他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南若寒忍着胸口的剧烈疼痛,紧握着剑柄,鲜血不时沿着剑刃往下流去,染红了那银白的长龙身体,甚至向四周蔓延开来。 忽然,他伸出一掌,快速的闪到那男子跟前,朝着那被踩的颈脖缓缓靠近。 依然温暖跳动的脉搏,隔着皮肤,他几乎能感受到血液在体内欢呼沸腾。可是…… 他突的一收手,然后猛地后退几步,顿时,又消失在月色旖旎的树林之中。 紫衣女子顿时错愕,一脚踢开了那个要死的男子,直直朝南若寒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师兄!”尖细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千万棵树木的阻挡,围绕在一直往里飞去的南若寒周围。 猛地他又从半空落下,捂着胸口,额头冒汗。 不行,今夜,是他能力最弱的时候……他不能再调用真气,只能用剑气撑着。 “你怎么样?”紫衣女子终于追了上来,弯腰去搀扶他。 “走开!”他狠狠的甩开手,将她震离自己三尺之外,“纪云珂,我说了多少次,别再抓那些无用的人!” 被他的剑气撞倒,紫衣女子不由咳出一口猩红,喷在地上。 “我这都是为你好啊!虽然他们没有她来得有用,但总该能缓解一时,难道不是?而你在她身边,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下手,你却不!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可你偏偏将那‘一鸠红’从她体内拔出!”或许没人知道,那“一鸠红”经她改良,不但能让人受寒毒致死,还能摄取他人的血液精华,储藏在它那小小的针身里。 “闭嘴!”南若寒吼了一声,长剑一挥,再次掀起一道尘土,纷纷扬扬如半透明的泥墙,将四周的树木震得晃动。 纪云珂愣了一阵,为何,为何他就是宁愿死也不去解开那个血咒?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夜风将她绛紫的长裙吹得透出了身体曼妙的轮廓,一滴委屈的泪,在她眼中打滚。她从第一次在玉峰山上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爱上他了!那时候,她总喜欢躲在父亲的身后偷偷看他。看父亲,一把一把的教会他如何拿剑,教会他如何运用心法,教会他如何自救。 那时候的他,才十岁,身上并没有中毒,刚刚从皇宫来到玉峰山,为的只是练习剑术强身健体。 她记得当时父亲是这么对他说的:“孩子,在这玉峰山,一定要忘记自己皇子的身份,从今天起,你不叫南炎睿,师父给你起一个字,叫若寒。以后,这便是你行走在江湖的名字。你记住了。” 他点点头,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他南炎睿,字若寒。 可是,父亲发现了他的才能,他的天赋,便决心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 一晃就是七年,她陪着他,在玉峰山上整整待了七年。她从不对他隐藏自己的真心,她曾发誓,她若嫁人,必只嫁他! 她以为,他也是爱着她的!他可以在她入睡的时候将被子替她拉好,可以爬上树替她掏鸟蛋,他们也曾一起躺在草地仰望星空,述说自己未来的愿望。可是,那美好的感觉,却在他去白皑山之后,骤然变了! 他说:“云珂,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就像宫里我其他的妹妹一样爱护。” 妹妹? 她不要做他妹妹! “你变心了?”她不相信! 他摇头,“没变,只是突然发现,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是被谁狠狠的掏空了一般,再重重摔碎在地。 而他亦是因为那女人,中了血咒的毒。 一晃又是过了三年,三年了,他好不容易才真正从那水晶棺材里走了出来。但他又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宁愿再次忍受那锥心的剧痛,也不愿去伤她一分一毫。 纪云珂突然笑了,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却看他额头汗水淋漓的淌下。 “师兄,你看好她!否则迟早一天,我一定会杀了她!如果你因她而死,我会让她偿命,然后,我也会下来陪你,就让我们三人,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 说罢,她两手一张,从地上一跃而起,飘扬的衣裙在月色下宛如一道紫色的光,瞬间消失不见。 圆月,渐渐被云层挡住,风,止了。 子时已过,所有的躁动都渐渐恢复伊始,平息下来。 南若寒殚精竭力的躺倒在地,他,又熬过了一次。 抬手,那紧握剑端的掌心,出现了一道道未干的血痕。他以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将真气运行于内,不一会,那道道伤痕便消失无踪,仿佛不曾伤过。 真的是越靠近她,他就会伤得越深吗? 他想起了那次在皇宫内,他曾咬伤了她的颈脖。当那鲜红滚烫的血液沾湿他齿间的时候,他几乎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体叫嚣的渴望。可是,他还是生生将那渴望抑制住了。他不能伤她!他无法伤她! 然而也就从那次起,他那原本抑制得极好的毒素,发作得愈加频繁了。是因为,他尝过了她的血,所以,它们开始反抗了吗? 他真的,只有将她的血置换在自己身上,才能解了血咒的毒? 可他一直满怀希望,觉得她定有其他办法解给他解毒,只是…… 他不敢告诉她,中毒的,其实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同胞弟弟。他害怕,害怕她会想起什么…… 他其实,并没有弟弟。 那不过,是他以一张人皮面具,贴在了那濒死的人的身上,再在她伸手把脉的时候,他暗暗将自己的真气输注到那人手中。所以,她所摸的,不过是他的脉搏罢了。 镇上的灯火,依稀灭了。路上鲜有行人走动,就连人家看门的黄狗,也都渐渐入了梦乡。 风千雪倚在窗边并没有睡。她在外面站了许久,回来的时候,那掌柜还非常热情的问她,那百字号的客人已经退了客房,不知她今夜见着没有。 她一愣,那花天佑,竟突然退房了。 她回来又敲了敲南若寒的房门,依然静静的没有回应,他究竟是到哪去了?不可能在里面睡着了听不见吧? 就这样倚窗坐了许久,刚想起身入睡,突听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音。 她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于是,她又警觉起来。 如今她内力恢复,功夫又上一层,身边宝物在手,又有何惧? 房灯昏亮,她将门锁打开,缓缓推开房门,却在看见门外的人时,不由愣了一下。 这不是……南若寒? “你……你去哪了?”她开口便问,看他神情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一般。 可他并没回答,一脚进门便抱住了她,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脖。 她一愣,本能的想要将他推开,却不知为何突然下不了手。 他抱得很紧,紧得就像是想将她揉进身体里,她终于受不住,将内力集于掌中,然后用力推开了他。 他倒是有些傻了眼,“雪儿,你恢复了?” 她点头。 他好意外,“居然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真真是太小瞧她了!她瞥他一眼。 “那也好,你恢复了内力,这样,我就可以教你使用你手中的玉箫,让它能和我的玉笛奏出曲目,这对我们的御敌能力可是大有提高哦。”他笑了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 她心神一动,鼻尖上留下他指间淡淡的温度,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又离他远了一些,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他倒了一杯。 “你还没回答我,今天下午你去哪了?” 他走过去,拿起那桌上的水杯饮了一口。 “没去哪,就在镇上走了一走。后来遇到一个旧人,就一起聊了挺久。”他并没有告诉她真正发生的事,如果可以,他或许会一直隐瞒下去。 风千雪一听他说遇到旧人,也并不怀疑,因为她也同样遇到旧人,只不过…… “若寒,我今天又碰见二师姐了……”她说着,将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但却避开了她差点被花天佑轻薄的事。 南若寒一边听着,眉头亦是越皱越紧。那林婧儿,果真像他预感的那样,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了。可是,这又究竟怎么回事? 他隐隐觉得可能会和什么有关。 看来,有必要缩短去青山派的路程,不能因为想要和她独处多些时日,而耽误了最重要的事。 “雪儿,我们要换个路线,不能再按原路走了。”他提议。 她不解,还有其他的路?她所知道的这条线路,是夜洛尘连夜给她指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比较近的路了。 “你还知道其他的路?” 他看了看她,点一点头。 “不管是谁,如果是从燕城出发去青山派,也只有这条路算最近。因为,没有人会去选择另一条更近的路。” 果然还有更近的路!风千雪恍然,可又马上质疑。既然还有更近,为什么夜洛尘却没有提供给她呢?而且听南若寒的语气,他好像是在暗示这条路,没有人敢走。 “在依祁镇的东部,有一条很宽的江,江水是由依祁山的多条河流汇聚而成,并且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但是,没有人敢在这江上行船深入,即使是出江捕鱼的船民,也不过只在浅滩作业。” “那是为什么?”如果早知道有水路可以过去,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条水路。 “因为所有行到那江中央的船,没有一艘驶得回来,就像是……失踪了。” 风千雪深吸了口气,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我曾仔细研究过兵部的地形图,那条江,是直直通往青山派的,甚至可以说,那条江,是青山派的孕育之泉。派中所有的人,都以此江水为生。” 风千雪明白了,只要渡过了那条江,便能直达青山派,从而省去了陆路要经过的多座城镇。 但那条江究竟有什么秘密,会让所有行船到中央的人,都回不来? 她疑惑的看着南若寒,想是在听他的解疑。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玄机,或许只有试它一试,才知道内中奥妙。本来我也不愿走这路,不过,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功力,那我们两人一起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他虽然没有给她解释,但还是说出了她想听的话。 没错,既然有近路,为何不一试?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不管遇到什么,都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在这一刻,她竟是无比的相信着他!可他确实也让她看到了很多意外,他可解“一鸠红”的毒,他是阳魁教的教主,他手中宝物众多,或许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拿出来的? 于是她点头,一百万个赞同他的想法。 他又笑了,在昏黄的烛火下明媚如朝霞。 她终是别过眼,不敢再继续看他,就怕,自己也会不知不觉陷了进去。二皇子,南若寒,两个气息如此相似的人,她总会不小心就将他们重叠。 翌日清晨,南若寒让她先别急着退房,因为还要去找船,还要把马车处理掉,否则,他们也是寸步难行。 她同意了,便在客栈的后院里休闲散步。 很少人会到这后院里来,这里的客人,似乎都只是来这里小住一晚,大多都在次日退房。像他们这样还可能会住上两日的人,着实不多。 而至于二师姐,想必现在,她和花天佑已经离开此处了吧? 还会见到她吗?风千雪虽然心底在问,但隐隐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们,还会再见的! 南若寒这时也到后院来了,看神情,风千雪不确定他究竟把问题解决了没有。 “可以出发了?”她试探着问,虽然还不到一个上午。 南若寒耸了耸肩,“开玩笑?根本没有人敢给我们开船,所以,只能去买了!” 买? 风千雪就要晕倒,买一艘船,这要花多少钱?要在那江面行那么远的路,途中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所以这船,怎么也要非常牢靠,质量极好才行吧? “我已经差人去买了,等消息吧!” 他似乎从来就不担心钱的问题,好像他身上有花不完的钱,可她极少见他行囊里有一大叠一大叠的银票,或是银元,只偶尔见他会在衣服里放那么一些,供日常备用。那么他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依然狐疑的看他,但他却佯装不知,将玉笛拿在手上,开始徐徐的吹了起来。 这一次,他吹的又和上次的曲调不同,音符圆润,缓缓泄入,就像春天里潺潺的溪流,正乐此不疲的滋润着初生的大地。 要不是上次在林中听过他的吹奏,她是万万想不到他会的东西居然有那么多。而玉笛的声音听着也很是舒服,不知不觉,她坐在岩石上,差点就听得入了梦乡。 好在曲子不长,一曲完毕,他对她说:“这一曲《春涌》,可以刺激人的睡穴,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渐入梦境,控制得好,可以在其半梦半醒的时候,左右人的思想,让他做出你想让他做的事。” 直到他说完,她才顿然清醒。 怪不得,她会有想睡觉的*,想不到竟然是…… “你的玉箫呢,拿出来,我先教你这支曲。”他难得给她做一次老师,态度也极为认真,半点没有玩笑之意。 她将玉箫从身后拿出,递给他。 他握在手中打量一阵,先赞了一句:“这夜洛尘也算是有宝物的人,这支玉箫,本叫‘梦魂萧’,是泉阳派紫砂真人的私藏珍品,和我手中的‘幽冥笛’本是一对,只不过,这‘幽冥笛’,一直被我师傅收着,我下山以后,他才转赠我的。” 梦魂萧?幽冥笛? 原来,它们还有这么美丽又神秘的名字。 不过,她倒是不知,夜洛尘送的这玉箫,原来是泉阳派的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我大师兄,是泉阳弟子?”原来他最后是被紫砂真人收入门下,她又多知道了一些和大师兄有关的事。 “原来你还不知道?”南若寒这次倒是一惊。 她摇摇头,很惭愧自己之前一直住在王府,却从没有主动打听过和夜洛尘有关的事。 他似乎有些得意,“看来,雪儿你还是好奇我多一些,对吧?” 她嗔他一眼,不再应他。 他将那玉箫放近唇边,手指分别按在孔上,又吹了一次那曲令人昏昏欲睡的《春涌》。萧的声音,毕竟还是和笛声有所不同,时而呜呜如鬼泣,时而簌簌如风声,她听得不但再次犯困,还感觉要是一旦入梦,那必是一场令人后怕的梦魇。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清人们梦见的事情。 这,便是梦魂萧的威力? 一曲毕,他将萧递回给她,示意她也吹奏一次。 她看了看粘在上面的唾迹,不禁有些迟疑。于是,她手掌再次凝聚内力,欲释放一些融冰,将其抹在上面把那印记清洗干净。 “不许洗!”他自是看出了她的小动作,伸手一把将她纤腰圈住,“你也不是没尝过,怎么这般见外?” 她面色又是一红,但还是快速将那上面的印记抹了去。 他眉头一皱,猛地将她身子压入怀中,快速在她面颊上印下一吻,然后在放开她。 “你吹吧!” 她惊得魂都散了,那被偷亲的半边面颊几乎有些微微僵硬。她想再次用手拂去,却又怕他更加得寸进尺,让她更是无地自容。 于是,她只能麻木的拿起玉箫,手指压孔轻轻吹着。 还是那样吹得生涩,她有些记不住他吹的每个音符应该怎样排序,只凭着自己想当然的印象断断续续的连成一曲。 他叹了口气,干脆绕到她身后,与她一起握着玉箫。他的手指压着她的手指,他的头轻轻的靠近她的颈脖,他的胸怀若即若离的环绕着她的后背,那一刻,她被他淡淡的紫荆香气包围,只觉自己又要将他和那清淡的月白身影相互混淆了。 他倒是神色自然,一步一步,一节拍一节拍的让她反复吹奏。 就这样,两人在后院折腾了一个上午,最后,一曲流畅的《春涌》终于被她吹奏出了。也正在这时,从空中落下了一只灰白的玲珑身影,煽动的翅膀像是在告知主人它的回归。风千雪抬头一看,是小千! 南若寒将手伸到半空,小千又乖巧的落了下来。 他将它腿上的字条拆开一看,笑了笑,然后对她道了一句:“我们可以出发了。” 风千雪听后一喜,双眼不由有些期待。这个时刻,终于到了!虽然不知道即将会面临什么困难,但她都无所畏惧。 晌午刚过他们就已来到江边,这一代极少有人,有,也只是散落在附近居住的渔民。 正如南若寒之前所说,这里的渔民,打渔也只在附近浅滩,而他让人买来的船,因为体积过大,不得不停在稍微远些的江面。 为了方便上船,掌船的人划了艘小船过来迎接他们。朦胧的江面,虽然是在白昼最热最亮的时刻,也还是让人看不清远处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好像,那腾升的水气,在浩瀚的江面上不停的蒸发。 风千雪有些出神的看了看那划船过来的人,貌似有两个。银白的莲蓬衣犹如一抹孤飘的魂魄,在迷蒙的江面上若隐若现,那遮去了半张脸的宽大帽檐,尖削的下巴不知为何竟让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南若寒,没想,他竟是召唤了他的教徒替他掌船。 不过也是,要去那未知的危险之地,哪个普通人愿意首肯?也唯有这在江湖绝迹多年,又名声颇望的阳魁教,才能如此担当重任。 她突然信心倍增了,不由又感激起南若寒来。这一路要是没有他,她或许还在遥遥无期的陆路中探索。 待那小船接近,她才看清原来那划船的两人,一个是他们阳魁教的左护法,上官越,而另一个,自然是右护法,司徒静了。 刚一上船,江边就吹来一阵疾疾的凉风,将她裙底张扬的掀了起来。她急忙用手去收,但那风实在太大,船又有些微微摇晃,她本来就容易晕船,这么一低头抚裙,她脚就开始站不稳了。 “小心。”南若寒伸手搀住了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中靠了过去。 她被他温暖的手心烫到,极不自然的将身子摆直了些,再往旁走了几步离他远点,避免再次撞进他的胸怀。可却在这时,小船突然动了起来,是上官越撑起船桨,准备开始划船了。 风千雪控制不住的朝前扑去,本以为自己会和甲板来个偌大的亲密接触,却被南若寒在旁边轻轻拽了一把,于是整个人转了方向,毫无悬念的又撞进了他的怀中。 他垂首,唇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在她头顶戏虐的说了一句:“你好坏,想投怀送抱就直接说嘛,不用做得像不经意似的。” 她脸色马上变得不好,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和她当众“*”,有考虑过那左右护法两人的感受吗? 但他好似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一直伸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雪青的衣裳毫无缝隙的贴着她素白的碎花襦裙,就像一对刚刚新婚燕尔的小夫小妻,一边相拥一边欣赏着沿途对岸的山水美画。 好在他们要上的大船距离浅滩并不算远,风千雪看到目的地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终于如愿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那是一艘足有五艘渔船那么大的游舫,立在上面的是一联排的单层小楼,里面一共有三个房间,最头的那间,还向前伸出一个可以挡雨的露台。 风千雪选了第二间房,南若寒是第一间。 她本以为,这房于房之间应该是完全隔开的,却没想,她一进房,就看见本应是墙的那面,不过是一镂空的雕花木板,将她与他的房间分割开来。 那岂非是她在这房里做什么,他都能完全看到? 更可恶的是,这木板竟没有帷幔挂下。 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他故意弄的。好在她后面的第三间房和她这间并不相通,否则,她真正是没有一点儿*的空间了。 他们才刚一上船,不一会,她就感觉这船已经开始移动,正慢慢朝着前方加快行进。 船毕竟还是大点的好,即使江面风再大,也没有刚才那艘小船晃得厉害。而她此刻正站在甲板,感受着江风如刀削一般拂过自己有些干燥的脸,视线,却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是雾,极大的雾。 即便在岸边时太阳照得有多么刺眼,一旦上船,云层马上变得厚重起来。 水气,真的很大。如今,已经没有渔船敢在这附近出没了。 忽然,身后袭来一股暖流,南若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披风罩在她的身上,并将帽檐拉至她的额前,用一夹子将它定好。 “这样,看着挺像我们阳魁教的教主……夫人。” 他又在逗她,似乎并不在意前方未知的重重凶险。 她不由得捏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和她开这种下三滥的玩笑。 他“嗷”的叫了一声,眼神怨怨的看她,“别那么严肃嘛!你再这样冷着脸不笑一下,被这江风吹得久了,可是会面瘫呢!”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下,然后转身朝那露台走去。 他跟在后,也一起和她到了露台。露台上摆着一张石桌,旁边四张石凳已经被粘剂稳稳的固定在位,无法移动。她选了其中一张坐下,低头的时候,才发现那石桌上竟刻了棋盘。上面,一黑一白两手棋,也已成局的落在盘上。 “若寒,你这船,是和谁买的?为什么卖主不把这棋收回去呢?”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解,若说这是废棋,可它们表面没有一点磨损,甚至在这雾色渐浓的江中还隐隐透着光亮。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些都是玉石,只不过表面被人染了颜色,这才看不出是玉来。 南若寒目光随意朝桌上一瞥,淡笑:“买?你说谁会将这么好的船卖给我们这可能回都回不来人?这一木一梁,都是新的,那些造船的人心疼得很。” “那这是……”怪不得,她上来的时候,似乎也闻见了一些新漆的味道。 “自然是连夜让人做的!雪儿,你可不能小看我们阳魁教的能力,他们一旦办起事来,必是雷厉风行!不过这棋局嘛……当然是拿来给我下棋用的!否则,这漫漫江路,无聊的话……” 他还当真以为他们是来这游山玩水的? 风千雪有时真是看不透他!一开始,说这水路险,行船的人必须格外注意的人是他。可是上船后,一点警惕性也没有的,仍是他! 她不想再和他说半句话,只不时的将视线移向前方,那朦胧的雾气,似是越来越重了。 随着雾气的渐渐加重,四周也变得湿润起来。船舫的甲板上,本还站着数十名他阳魁教的守船教徒,可因为水气太大,那看似离他们不远的教徒,如今连衣袍都看不清了。 就在此刻,一抹清幽的光亮从眼前闪了开来,风千雪这才注意,南若寒不知何时已将夜明珠端在手上。 透过那抹亮光,风千雪又朝四处看了一看,很神奇的,江面又变得清晰了几分,前方教徒的身影又看得见了。但夜明珠的关照范围毕竟有限,再远一些,也还是一片朦胧雾色,并且,天空亦有逐渐变黑的趋势。 这才什么时候,就天黑了? 不,不是天黑,而是,要下暴雨了! “这条江,叫依祁江,当地人也将它称作‘假海’,寓意是,这船驶在江上,就像驶在海上一般,随时都有不可预知的风险。看来,这‘假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南若寒这次,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和风千雪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而是一脸严肃的,望着前方即将大作的暴雨,认真的说。 假海? 风千雪瞧着也颇觉像海。 “进屋去吧,继续坐在这里,会被淋湿的。” 他话刚说完,天空果然就下起了雨,并逆着江面,斜斜朝他们扑打过来。 风千雪即刻起身,拉稳披风的帽子朝房内跑去,可南若寒却没动,眼中盯着棋局,不知在想着什么。 狂风,呼啸的从江面往甲板直直吹过,银白的莲蓬衣被风吹得完全没了形状,船身在晃,却不停行。为了稳船,左右护法各显神通,将自身的内力围成屏障向四周散开,以阻挡风吹。很快,船身又恢复了平稳,就连飘至甲板上的雨珠也愈加小了。 南若寒开始在桌上下棋,只是上面的棋局很是奇怪,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棋局,倒像是一个阵法,黑色的是墙,白色的就是他们。 风千雪本已回到房内,刚想躺一会,便觉船身剧烈摇晃。她不由紧紧抓着床栏,生怕自己一个不稳摔滚在地。但又很快,那晃动渐渐恢复平静,就连窗外似乎都止了风声,不再呜呜作响。 她好奇的走到窗前,仰头,只见一层薄薄如结界的膜,将风雨和船阻隔开来。 感受到那似乎是来自一男一女的内力,她便知道,是那左右护法。 心安定了一些,这样的话,她是不会担心船会突然翻了。可就在她要转身走回床上的时候,船体又猛地一个晃动,似乎比之前来得还要猛烈,只听四周“轰”的一阵雷鸣,房内的灯火骤然灭了,随即,一切又停了下来。 风千雪背靠着墙,一时半会还没从刚刚剧烈的震荡中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船体被雷击中了? 她瞬间脸色苍白,担心着还在露台那坐着的南若寒,急忙冲向门口,却在看到外面的一切时,脚步骤然顿了下来! 宽大的客厅,长形的白木方桌端正的立在中央,还有田园风格的懒人沙发,50寸大屏的超薄电视……那不是,她在现代的家吗? “雪,你怎么才起来?今天不是要去医院报道的日子吗?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蓝色方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看到她出门,不由责怪的转过脸来,教训了她。 风千雪愣了半晌,滚了滚惊讶得几乎发不出声的喉咙,下意思的喊了一声:“爸爸?” 那中年男子皱眉,“废话,我不是你爸,那你是怎么来的啊!你睡糊涂了是吗?还是时差在美国,还没调得过来?” 风千雪深吸了口气,突然激动得说不出话,她……回家了? 她……怎么会突然回家了? 她记得这天,这天是她从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回国的第二天,因为早早就联系好了国内的工作单位,所以今天,是提前去单位报到的日子。 她本是西医出身,可穿越之后,却在白皑山碰了整整十年的草药。 十年了,她日思夜想都想要回来,却没想就在她已经放弃这个希望的时候,她回来了! 一时间,泪水迷蒙了她的视野。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你可别以为自己是留学生就摆大架子!”中年男子又催了一句。 风千雪几乎是狂奔到他的身边,拥着他,在他面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爸爸!我回来了!”她好怕这只是一个梦,可是,当她伸手碰到他时,竟是那么的真实。 中年男子像是受宠若惊,“我自然知道你回来了,你昨天不就已经从美国回来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还睡在飞机上?走走走,别在这里发神经了!” 风千雪点点头,然后跑到镜前,首先看了看自己。 不再是那梳着云髻的古典美人,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那素白的碎花襦裙。她真的,完完全全做回以前的那个雪儿了,她的名字,叫做夏雪! 她是夏雪,不是风千雪! 她好高兴…… 南若寒一直在船头的露台上下着棋,走了几步,就有些感觉不对。 话说这棋台,是他回玉峰山从师父手中借过来的。这不是一普通的棋台,上面的棋子,黑色的是用玉峰山的紫云玉所做,那是一种外表漆黑泛紫仿佛涂有颜料,可表面依然透亮的特殊玉石。而白色的,则是用与紫云玉材质相同,颜色却不同的白云玉做成。这两种玉石,对阵法极有灵性。无论是什么阵,只要将这棋台一摆,上面的棋子,就会自动步出阵法的走势。 也因此,南若寒才有信心突破这江。 可为什么,其中的一颗白棋,他明明没有动,它就像是自己行错了方向,跑到棋盘外面去了?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才刚想到进屋去看看风千雪,只听旁边有人奔来的脚步。 “教主,教主!”是一普通教徒,他原本是负责守在小楼周围,时刻观察周边动静的巡士。 南若寒眉头一皱,“出什么事?” 那教徒像是很急,脸色也有些微微不好。 “那个……风姑娘,风姑娘她……” ------题外话------ 记录一下目前拥有的宝物。 雪:摄魂铃、梦魂萧 寒:幽冥笛 写到这章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写穿越小说,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女主在现代的事情。以后,可能还会穿插一些。 ☆、第七十二章 她,不想再回去 “她这是什么情况?” 房间内,南若寒坐在风千雪的床边,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转脸问向他的左护法上官越。 上官越是阳魁教内数一数二的神医,最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病症,在教内,人家也称他为“疯医子”。而此刻,他在试探了几次风千雪的脉搏之后,眉头甚是不解。 “禀教主,风姑娘的心脉皆很正常,只不过……有一奇脉匿于其中,就好像,好像魂不附体一般……” 魂不附体…… 南若寒突然觉得心要裂了一般,如果她不在了,他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他宁愿一直在她身边,忍受血咒之毒不时的侵蚀他心,也不愿看她比自己先行离开。 如果刚刚他不让她进屋就好了,他一时被那桌上的棋盘阵局迷了心窍,竟没留意她进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怎能让她在这时候离开自己的视线? 到现在,他才醒悟,这依祁江中所布的阵法,是天下少有的——迷心阵! 所谓迷心,便是这布阵的人,能通过风雨雷电等天象变化,感受到行船的人隐藏在心中最最渴望的事,然后便对那个人下阵法,让此人以为自己已经实现愿望,沉溺在虚拟的幻境中不愿回来。 想来之前渡过此江的人,皆是被这阵法迷惑。 那为什么,他们阳魁教的教徒和他自己,却没有任何事呢? 他想起了! 他自己身中血咒之毒,他全身的经脉形同空设,别人无法给他点穴,所以,那布阵的人便无法通过他体内的情绪变化,控制住他的意识。而至于他身边的教徒,阳魁教和阴魁教皆有一个极端的入教规定。他们会在每个教徒身上种下一蛊,那蛊经口进入体内,会慢慢摄取他们的精气,达到一定程度后,他们亦会像他一样,外人无法给其点穴。而他教主,亦能通过发动此蛊,对自己的教徒随时调令。 想通了此事,他自然不在担心他们过不了这个依祁江,可是他的雪儿…… “越,你必须尽快想办法,将她抽离魂魄摄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必须要把她呼唤回来。虽然此刻,他无法感受到,她心中最最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上官越起身在房间里反复踱步,此时的他已然将那宽大的帽檐往后放下,露出一张同样精致绝伦的脸。和花天佑一样,他亦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可英挺的剑眉透着霸气,比起花天佑不时露出的书卷味,他更像一个面不改色的冷血医怪,让人看了不敢说话超过三句。 而同样作为护法的司徒静,此时也静静的站在一旁。帽檐亦是被她拉下,露出一张虽不算倾城但容颜秀气非常耐看的脸。弯弯细细的柳叶眉下,汪汪水目一直注视着坐在床边的南若寒,只是,他并未曾注意过她。 “我想到了!”突然,上官越有些激动的喊。 南若寒眉心一跳,双眼仿佛闪着光亮,期许的看他。 “这风姑娘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神魂因为被什么吸引而暂时离开体内。但这用普通的招魂*是无法将其召唤回来的,因为这是阵法,不是巫术。我们要呼唤她,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只有一个方法!”他说着,身子略低,低头朝南若寒的耳朵靠去,“用本能引诱。” 本能? 南若寒忽的皱眉,似懂非懂的看他。 “人最原始,也是最强烈的*,就是性。如果教主能激发她最原始的本能,她就一定会回来。”本是一句能让人面红心跳的话,可从上官越口中说出,就像吃饭一样平常。 南若寒沉默了,再次低头俯视躺在床上那张恬静的脸,她妖娆的身段,如果在他身下绽放,那会是怎样*蚀骨。可是,要他在她昏迷之际做这样的事,好像…… “还有什么方法?”他蓦地抬头又问。 上官越吃了一惊,他自然知道他们教主如今心仪此女,他提出如此建议,这方法不可能不通过啊! “教主,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摇了摇头。 南若寒屏息,似乎有些为难,“她会怪我……”这样的趁人之危,他实在有些难以做到。他视她如珍宝,不舍得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要她,否则他也不会和她接触至今,都没有真正碰过她。 似乎感应到他的难处,上官越又是一阵沉思,少顷,他再次抬眸:“教主,还有一法,可以让她自身发动本能。” “说!”南若寒凝眉深蹙。 “教主不如以药助性,属下可提供……” 没待他说完,南若寒已是摆手。 “这方法行不通,她曾经在紫荆池水内浸泡一日,那些药于她,根本没有作用。” 上官越似是没有想到,但片刻,他还是坚持,“不过是浸泡一日,少量或刚刚足量或是微微超量都不会起效,但若是我们用过量,是超过量的药,那紫荆的药效便会被反噬,风姑娘的身体,自然就有反应了。” 这让南若寒颇感意外,但他倒是极赞成这个方法。等她一有反应,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办。 “那你如今身上带了什么药?”他试问,如是爱草之类,那就最好。 “只有一味,春香油。此油作用效果堪比爱草,不过不能内服,只能外抹。教主只需取此油在风姑娘肌肤之上涂抹数遍,待吸收后,方可起效。” “任何部位?”他又细问。 “……”上官越想了想,“耳后、颈部、锁骨之下皆可,如若无效,教主可尝试……至阴之处。” 最后的四个字,让南若寒和司徒静皆是面红耳赤。 上官越取出药,将它交给南若寒后就与司徒静退了下去。紧锁的房门,紧拉的窗帘,将他和她与外面隔绝。 沉闷的空气,在四周慢慢升出一片旖旎,垂下的烟罗软纱,又将那醉人之色,紧紧的包围在内。 南若寒将那药油放在枕边,垂眼轻轻捋了捋她的黝黑发丝,指尖,淡淡划过她的眉,她的睫,她的鼻,再慢慢划过唇瓣…… 她睡得那样沉,那样安静,他有些不舍得将她吵醒。 可是,她要是一直不愿意醒来呢? 他不能让她永远的沉睡下去…… 于是,他终于将那药油拿至手中。 …… …… 风千雪站在镜子前,再次理了理自己的衣着。白色的衬衫,及膝的短裙,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如钻石般闪烁的水珠型吊坠,再抹上淡淡的生活妆,衬得她愈发神清气爽。 虽然如今自己这张脸,并没有那么倾国倾城,但也是非常甜美可人的。 “雪,你还不走?”中年男子又在催,“别忘了你中午回来,我们一家人还要去外面吃饭。你妈妈已经订好位置了,可别迟到!” 风千雪点头,拎着包快速走出门去。 晴朗的天空,只淡淡的飘着几朵白云。明媚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她干净的眸上,有一丝丝的刺眼。于是,她取来一副墨镜戴在脸上。 好高兴,她又恢复了自己原来的生活。 如果早知道那依祁江竟是通往回来的通道,她早该往那里奔了!只是…… 她这样突然消失,留在那里的人,不知会怎样? 南若寒吓坏了吗?他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会是怎样?她心里好像有些内疚,毕竟是他提出的建议,也算是间接帮助了她。 还有夜洛尘,她在那个世界对她最好的大师兄。他还在王府里等她回去,他说那会是她的家,而她,亦把他视为亲人。 还有她二师姐……虽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二师姐会突然变了个人,但曾经的感情一直存在。只可惜,这将永远成了个迷。 最后就是…… 她忽然仰头,对着天空轻叹一声,那月白身影,那银狐面具,还有那月色下挥动长剑的翩翩姿态,也将永远永远的,停留在那了。 这样最好,她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想他,却不怕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就当是她做的最好的梦,却,总有醒来的一刻。 招手,她拦下了一辆的士,她持有的是国际驾照,回国之后还没有过审,也就只能打车了。 “小姐,去哪?”司机回头一问。 “去圣安妮国际联合医院。” “哦!大医院呐!”司机按了下表开始计费,很快,车就开了。 物体在窗外匆匆后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气息,浓浓的感染着她。 这一刻,她只想奔出去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 …… 南若寒轻轻松开了她的衣襟,一层一层,净白的绣花胸衣便完全露出来了。他呼吸有些紧蹙,视线忍不住在她微微露出的雪白胸线上停留片刻。可这并不是走神的时候! 他将心魔逐一驱散,用双指沾了药油,先在她耳后轻轻涂抹。 那是他碰过的地方,他也咬过她的耳垂,嫩嫩的,像个鲜滑的果肉。如果她醒来,他还要再咬一次。 他擦了一会,按照上官越交代的,直到皮肤微红为止。然后,他再沾了沾药油,沿着她修长的颈脖,从上到下继续擦拭。他甚至能感到她跳动的脉搏,竟是,让他心中微微一颤,一阵酥痒仿若电流一般,从指端慢慢的往体内传去…… 门外,上官越和司徒静已是将帽檐拉回头顶,却还站在廊处没有离开。 刚才的一阵大风几乎将整个船体吹翻,好在他们两人合力,才没有让这条船陷入困境。想必,这就是依祁江让人有去无回的原因了。先以天气变化让人心生畏惧,当心中防线最脆弱的时候,轻易洞察人的内心,然后,在所有人都失去心智之时,以风掀船。 然而,要布置这个迷心阵,要配合气象变化,就必须要由熟知天理的人来操作。 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你为什么会把那种药带在身上?”就在上官越思索的时候,司徒静突然问。 她似乎很介意,就算他是疯子,也不用随身携带这类药物吧?他上官越,想要什么女人,不也是招手即来吗?当然,除了她。 上官越淡淡看她一眼,唇角轻轻扬起,“自然是备不时之需的。将来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呢!这不,教主还给那姑娘用上了。呵呵……” 司徒静脸一青,“教主只是救人。” 上官越又笑,“你不要忘了,那药油是外涂见效,当教主反复给她擦拭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沾染上了。虽然他身上紫荆药效强烈,不过,如果他用到一整瓶来抹的话,会有那么一点点效果,更何况还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呢?” 司徒静面色一变,即刻伸手指他,“你竟然……” 上官越突然转身向她,头低到她的耳侧,“教主不好开口答应,但,我总有办法让他实现愿望。如果你也不好开口,那我也……” 她脸刷的一红,即刻转头往船的另一边去了。 风突然又大了起来,天色渐暗,雾却慢慢散了。天空的繁星依稀出现,这才是,真正的夜空。 …… …… 风千雪很顺利办完了手续,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没有到午餐的时间。 正午的太阳显得有一丝毒辣,风千雪出门忘记戴帽,只不过在街道上走了一阵,就觉得皮肤火辣辣的烫。 好热! 她看了看表,时间尚早,从医院到家人订的餐馆,不远。这是风千雪的妈妈为了庆祝自己回国而特地订的,她不知道,她是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出国留学四年,回国后,不小心穿越到那个时代,一晃十年。 而如今她回来,时间,却好像才过了一天。 她犹记得,她是在家睡觉的时候,醒来,就到那南陵国了。 她走了一会,朝路中间望了一眼。宽阔的马路,因为还没到下班高峰期,所以车辆显得有些稀少。于是,偶有疾驰的飞车从路中间穿过。她皱了皱眉,最不喜欢看到那些飙车党为了一时炫酷,那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来开玩笑。她在国外急诊实习的时候,就见过不少车祸重伤致命的人。形态,是那样惨烈。 前方,似乎看到了那家餐厅,小时候她的最爱——湘水食缘。 她推了推墨镜,然后走过马路。 好热! 越来越热! 她摸了摸脖子,那里竟不知何时淌下了滴滴汗珠。 哎,才五月份就那么热,七八月份的话,要怎么办? 她竟有些怀念起南陵国的天气了,而且那里,纯净得没有一丝污染。 实在热得有些受不了,她又转回脚步,在路边停放的一个小卖部里,花钱买了一瓶冰水,然后拿着它贴在脖子上面。 舒服了…… …… …… 南若寒替她抹完了颈脖,发现她眉头有了一丝反应,似乎在微微蹙起。他心下大喜,喊了她一声:“雪儿!” 她没动。 他已经抹了半瓶药油了,再这样下去,要是她醒来难受怎么办?他似乎有些犹豫,难道真要…… 他不由得往她裙底看去,那里……至阴之处…… 呼吸骤然一紧,就连心跳都漏了半拍,喉头,也有些干涸。可是如果他再犹豫下去,这药若是用完一瓶都没效,那怎么办? 心一横,他干脆翻身上床,俯首轻轻压她,将薄唇贴近她的耳边。 “雪儿,你会怪我吗?” 她没反应。 他左手又轻轻沾了一下药油,指间被昏黄的烛火照得表面微微透亮。窗外繁星点缀,夜色越来越浓了。 偶有一丝风吹将窗帘微微吹起,就连床幔,也不时摇曳。 他忽然将一吻落在她的唇上,浅浅的,只是一个试探性的吻。彷若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而他的左手,正用那没沾到药油的后面三指,缓缓的撩开她的裙摆。 他的吻又落在她的眉心,然后是眼角、鼻尖、脸颊…… 她的裙摆已经被他完全掀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脉涨到要喷发的声音,他的心,跳得异常剧烈,就连呼吸也愈来愈沉。 猛地,他一把扯开她的亵裤,一直将它拉到膝下…… …… …… “啊!” 风千雪突然叫了一下,身子一阵不明的震颤。 这是怎么回事? 绿灯马上要亮,她凝了凝神,准备过马路。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跑车“嗖”的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车祸,发生了…… 一辆红色的宝马,因为赶红灯而撞上了一辆刚刚转弯的灰色奥迪。 风千雪吓了一跳,这突然发生的车祸,瞬间染红了人们的视线。许是那跑车开得太猛,刹车不及便产生了极大的惯性。而那要转弯的灰色奥迪,在这样的惯性下,被撞得侧翻了身。 一滩鲜红从车窗压着的地面慢慢流出,那奥迪车的油箱似乎也撞裂了,便同那抹鲜红一样,慢慢的,流淌开来。 行人的尖叫,交通的堵塞,都因这场车祸而起。 风千雪下意识的跑上前,可视线,却不经意的往车牌处瞄了一眼。 瞬间! 面无血色! 那不是…… “爸!妈!”她疯一般的叫喊,几乎是用力推开围观的人群,朝前方冲去。 “小姐,暂时不能过去!那车漏油了,随时可能会……”赶来的交警还没来得及阻止,又听“砰”的一声,比之前那声更是响亮! 凶猛的火焰先从车尾烧了开来,然后整个车身,便像被扔进锅炉一般,被大火雄雄包围。 四处的行人开始逃散,风千雪甚至是被那交警推着倒在地上,从而避免了那爆炸发生时被碎片击伤。可是,那雄雄的烈火,因为离得太近,飞溅的火苗几乎要烫到了她。 “小姐,你没事吗?” 那交警快速从地上爬起,同时一把将她拉起,试图往更远的方向推去。 “不……那车里的是我的亲人,是我……”她哽咽着,泪水早已不听使唤的淌了下来。 远远的,传来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鸣笛,为了安全,交警向四周拉开了警戒线。风千雪双目无神的呆坐在地,眼看那烈火在面前将车身燃成灰烬,她还没见到她的母亲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才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回来! 她宁愿永远待在那遥远的南陵国,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父母,就在她回国的第二天,车祸离世…… “小姐,你还坐着干什么,赶快离开!这火随时还有增大的趋势!”又有交警在拉她,可她不动,死都不动! 就让那火一起将她燃烧吧! 燃烧吧! 她,不要再回来了…… …… …… 风千雪禁不住吟了一声,周身的火热,已经将她弄得忍无可忍。 南若寒突地停手,伏在她身侧,用鼻尖细细蹭她。 “雪儿?”他眸中微微露着欣喜,因为他看到她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刷了一下。 风千雪只觉得身子好热,热得她快受不了了! 南若寒将她衣裙理好,拿过一张软帕替她将面庞的汗水一一拭去,再将自己手中剩下的药油全部抹掉。 “雪儿?你怎么样了?”他一边喊,一边轻抚她的脸颊。 风千雪微微睁眼,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那是谁的脸?英俊的轮廓就像被人细细雕琢,五官深邃立体,特别那乌黑的眼,一看就让人万分着迷。而她,亦是在他的瞳眸中,看到了自己。 有些凌乱的长发,张扬的散落在柔软的枕边,她身着素白碎花襦裙,胸口的衣襟处像是有些松解,但净白的绣花胸衣却仍好好的藏在里面,并未外露。 “雪儿?” 又有人在身旁叫她,她这才回神,猛地,那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唤到:“若寒?” 南若寒听她终于叫了自己的名字,瞬间喜笑颜开,在她额上落下重重一吻。 “你终于醒了!” 她却依然皱眉,因为他刚刚的那一吻,她的身体好像产生了什么反应。 热! 还是那种被火燎烧的热! 还有那抽打着神经的极度的空虚!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的反应,就像是中了媚药一般? 她现在是又回来了?还是,她已经哭疯躺在地上被送进医院,此刻做的不过是梦? 南若寒此时也在垂头看她,那精致的脸,因为药性的发作而变得绯红,并且那红一直延伸向下,从耳后到颈脖,到胸线最幽深的地方…… 而那同样,也是他帮她擦过的痕迹…… “嗯……”她忍不住,又吟了一声。因为就在他刚刚看她的时候,一股如蚁爬的强烈震颤,从她体内汹涌而过。 好难受…… 她伸手团团抱着自己,下肢慢慢蜷缩。 “雪儿……”听她那样的低吟,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燃烧。 她突的扯住了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将他身子拉得更低。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觉得,他身上的香味让她好舒服,她只想更靠近的嗅他一嗅。于是,就在他倒向自己时,她的脸,忽的往他颈间探去。 他呼吸一蹙,她这好像是在……主动投怀送抱? 于是,他亦控制不住的将整个身子朝她压去,一只手,隔着她的裙摆,在她曲美的线条上,缓缓滑动。 她双腿收紧,突然将手整个环在他的背上。 像是得到了她的认可,他一低头,火热的吻,便铺天盖地的朝她袭去。 夜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烛火似乎被风吹灭,室内,骤然变得一片黑暗。 床幔在动,衣裳,也一层一层的逐一褪去,只剩里面单薄的白衫。他是,她亦是…… 眼看那春色即将满床,却在这时,船体又来一阵摇晃,似乎是一阵大风将江水吹了起来,重重的拍在了船的一侧。 不止船体被水溅到,连这房内,也有一阵水泼的声音。 南若寒猛地清醒,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天!他在做什么? 攸地,他将床幔一把拉开,外面,早就备好了一个大桶,里面,则盛满了足量的冰水。而他也亦是从她随身之物中搜出了之前他送她的大大的紫荆药丸,还好,还剩一些,于是他将它们全部放入水中。 “若寒……我……”被晾在床上的风千雪,身子又觉一阵震颤袭来,似乎比之前还要强烈。 “没事,我放你到桶里洗洗。”说罢,他俯身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再大手一挥,被吹灭的烛火重新燃起,昏黄的光线再次照亮了这狭小的船房。 淡淡的香气,又徐徐环绕在她的鼻尖。刚刚身上那强烈的震颤之感已然平静了许多,火热的身子,因为他的靠近又渐渐凉了下来。 很快,南若寒将她放入了桶中,冰冷的水面,慢慢没过她的前胸,她的颈脖,她甚至把自己的头也埋藏在那桶水里。 这样的感觉,似乎也是极好的。 她闭上眼,感受那冰凉之感袭遍她的全身,感受水的动静在耳边“咕噜”响起。蓦地,她脑海中又再次出现那片火焰,燃烧得支离破碎的汽车框架,她沙哑的声音唤不出自己的父母,她坐在地上,只希望和他们一同离去。 一同离去,可好? 于是她轻轻张开了嘴,水泡吐了出来。 南若寒自己也用水冲了把脸,将心中顿生的念头快速洗掉,然后再去看她,忽然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眉头一皱,便伸手一把将她从桶里捞了上来。 “雪儿,你怎么了?”他仔细看,竟发现她的眼眶微红,不像是因为那药油而产生的反应,倒像是,在哭…… 风千雪突然呛了几口水,脑子又瞬间恢复清醒,可是,那重重的悲伤,却还在继续。 她回去了,以为终于能永远待在那里,却没想,竟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 为什么,她身边最亲的人,总会一个一个离她而去? “雪儿?”南若寒见她迟迟不应,又唤了她一声。 “我叫‘夏雪’……”风千雪低低的答了一声,却是答非所问。 可南若寒却并不惊讶,只低头说了一句:“我知道……” 她骤然挑眉,转脸静静看他。 他说什么?他知道她……叫做“夏雪”? “你……”她刚想问,那强烈的感觉又再次袭来,而她的视线,亦渐渐变得模糊,看着他,瞳眸慢慢散大。 他又将她放回桶中,可是这一次,他没敢松开抓她的手。 水再次没过她的胸襟,因为料子素白,又是单衣,再经过浸泡,她身体的曲线已经慢慢的现了出来。他忍不住去注视那道曲线,胸前,又有热浪涌过,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更需要这一桶冷水的冲刷。 她又开始往后慢慢躺去,这一次,她只是想让凉水好好的泡下后脑,可他就像是怕她又做傻事,又一把将她的头拉了出来,只留颈脖以下浸在水里。 “我好些了,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说你知道什么?”她首先不问自己如今是怎么回事,她更关心的是他为什么会那样回答,说——“我知道”? 南若寒俊眉微蹙,目光幽幽看她一眼,最后只答:“你不是说,你爱‘下雪’?所以,我说我知道。” 她疑惑,真的是这样?是他自己听错,所以才回答说“知道”? “你在想什么?睡了那么久,你梦到什么了?”他见她愣神,便抬起一捧水,从她脸上轻轻灌下。 她晃了晃脑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也敷衍的答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她怎么能告诉他,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他见她有所隐瞒,也不揭穿,只是起身往窗户走去,背对着她,拉开窗帘,好让夜风习习吹进,吹在他的脸上。 她神志渐清,刚刚那一阵阵情潮般的感觉,已经在这带着紫荆香气的凉水里,悄然褪去。可她不明白的事,在她灵魂回去的时候,她的这个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 为什么,她原本身上拥有的紫荆药性会骤然失效? 太多问题要问,太多情绪要处理,她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然后,仰躺在桶边,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 南若寒在窗下站了许久,直到注意到身后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转身,看到她竟靠在木桶的边缘,像是睡着了。 他心中一惊,急忙走到她身边,伸手触摸了她的脉搏。 应该正常! 他试图摇她的肩,只听她沉沉的“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闪动两下,又睡过去了。 他终于松一口气,这一次,他相信她只是,睡着了。 算算时间也应该够了,于是他从床边的架子上扯下一块半身大的巾布,裹着她,将她从水里缓缓的抱了出来。 他又一次替她擦干身子,自然,这一次他用的是内力。然后,将她平放在床上,再替她盖好棉被,做好这一切后,他这才真正是放宽了心,有些疲惫的坐躺在她的枕边,静静看她。 江上的夜,似乎太过安静。周边,也看不到一丝灯火,除了这条船,也再没有别的船只。司徒静已经在甲板上站了多时,任凭江风从面上刀削般的拂过,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好久了,他在那房间里…… 她都不敢走得太近,害怕听到什么她不愿意听的声音。 而她身后,亦是还有一人,只不过,她站着,他坐着。 上官越在看那棋盘,不知为何,竟发现那棋子好像自己在动。 “解了。”他突然说。 她听到了,骤然转头问:“什么解了?” 他答:“阵被破解了。” 她恍惚了下,又转身回去。 那自然是会,破解的啊…… 他抬头,突然对她说了句:“你犯规了。” 她愣,又回头,“什么?” “犯了教规啊!你忘了,教规里有一条是什么?” 她凝眉,不予回答。 “不要爱上教主。”他替她答道。 风呼呼的吹着耳膜,她多希望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她除了清楚的听到他的话以外,她还听见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是的,她起一入教就知道了,教主,早就心有所属。 她也不奢求什么,只要她对他忠心,那就够了。 …… 翌日清晨,阳光突破层层浓雾,缓缓的射到江面,似乎有一种,雨过天晴的美好。 两旁的高山,隐约可见,前方,高高耸立的,那不是他们的目的地——青山吗? 这么快,就到了,不过一日而已…… 风千雪迷蒙的醒来,她似乎又梦到了自己的父母,梦见他们依然在家里生活的好好的,没有车祸,没有爆炸。 她心情忽然没那么沉重了,也许她穿越回来这里,本就是个天意,这样,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她的父母,还在那活的好好的。 只要他们好好的就够了。 只要她不回去,他们就不会为她在餐馆订桌庆祝,就不会发生车祸。 是的,只要她不回去…… 他们会好,她,亦是…… 转一转头,一张放大的俊脸居然横放在自己的枕边,她吓得身子一缩,急急往墙边靠去。 南若寒只穿一件单衣,微微张开的襟口露着他宽厚性感的胸膛,而他一手伸在她刚刚睡过的地方,像是一个晚上,都保持着搂她的姿势。身上盖着的亦是她刚刚盖过的被子,就这样,他们居然同床共枕了一夜? 她蓦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幕幕,脸再次“刷”的红了! 不行!她今天必须问清楚!他,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像是察觉了动静,南若寒的眸子微微一动,不一会就睁了开来,可是,还没等他好好的伸一伸腰,透一透气,脖子,就被一只张牙舞爪的手,捁住了。 风千雪燃着烈火的双眼直直灼在他的脸上,一想起昨天,她就…… “南若寒!你快告诉我,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许骗我!更不许隐瞒!昨夜,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天空渐渐晴朗,浓浓的雾气愈加散了,风吹着岸边高高的常青树微微摇晃,就像在欢迎幸运的客人从远方到来。 南若寒终于从风千雪的房内走了出来,只不过,脖子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红印,像是被谁掐的。好在他在外面多穿了件银白的莲蓬衣,宽大的帽檐从头顶遮下,将他脖子下的痕迹牢牢的遮了过去。 那女人,发起狠来,当真惹不起! 他哪里对她做了什么?就是那至阴之处他都没有碰到,不过是在她的腿上擦了几把。 后来,他差点兽性大发,还不是因为她主动投怀送抱吗? 想来虽然很冤枉,但他也确实是,有点趁人之危了。 风千雪自从房内出来以后,老半天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一直冷着脸,看他,就像看仇人似的。 他好委屈…… “教主,我们到了!”司徒静指着前方,“那就是青山,青山派的驻扎之地。” 南若寒也来到甲板,视线朝那青山望去,满山的常青树,高高的遮挡了山上的风景。那山很高,再往上看,就是云层。依稀,他似乎见到云层中微微露出的亭台楼阁,是那了。 风千雪也上了甲板,她是做梦都想不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果真是,距离最短时间最快的路线! “不知那青山掌门现在怎么样了,当时死了那么多门人,现在,也该是重组门派的时候了。那人性格有些古怪,雪儿,你可要好好想想一会儿见到的时候,该怎么提问。”南若寒转头向她。 风千雪沉默,没有理会。 “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你问那人什么,那人还都是看心情来答。如果看你顺眼就告诉你,不顺眼的话,打死都不说,要说也是假话。” 她还是没有应他。 “……”他好可怜。 司徒静像是注意到他们今天的反常,不由得和上官越对望一眼。却见上官越耸了耸肩,走到她身边低声对她说道:“女人一旦生男人的气,十有*,都是爱上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司徒静怒瞪他,“哼”的一声走了。 上官越也随她离开,甲板上,也就只剩下他和她了。 而此刻,在依祁江边的另一处高山之上,寸草不生的岩石顶端,正站着一名南陵人打扮的外族男子,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江中即将靠岸的游舫。 身后,一名白衣女子,也随他站了许久。 “原来,那就是她的秘密啊……”男子忽然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你阵法被破了,现在,总算知道那南炎睿的厉害了?”白衣女子问。 男子脚步顿了一顿,斜斜的瞥她一眼,并未出声,然后,又挥袍走了。 “看着吧,迟早一天,他会失败……” ------题外话------ 写得隐晦了些,你们自己YY下吧,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七十三章 他的情网,她逃不开 靠岸了,风千雪第一个从船上走了下来。岸边,有几株低垂的杨柳被江风吹得一摆一摆,偶有一枝触碰到她的衣裙,她也不去弄开,只呆呆的仰头,看那翠绿的青山,石阶一步一步蔓延而上。 她,终于来到这了。 南若寒从她身后走来,莲蓬衣已经脱下,身上穿的,还是他最爱的雪青衣裳。 天空虽晴,却似乎有些微微细雨,也不知这雨真是从天上飘下,还是从山上落下,风千雪只觉得这里的水气,比江上少不了多少。 南若寒撑起一把素白的油纸伞,给她遮了过去。身后,上官越和司徒静刚要跟随,他一抬手,示意他们留下。 风千雪伸手接过了他的伞,自顾自的抬步走上台阶,并不曾等他。他幽怨的看着她的背影,也缓步跟去。 “教主。”司徒静突然喊,将自己的油纸伞递了过去。 “不用,不碍事。”他婉拒,甚至连头都没回。 司徒静只好将伞收回。 蜿蜒的石阶,被细雨打得潮湿,一不留神的话,脚底很容易打滑。 风千雪走得烦了,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蓦地将披帛甩向前方,直直朝一棵粗壮的树干伸去,扎紧,然后脚步一抬,纵身飞去。 南若寒倒还是不慌不忙,看她远去的身影不过就在前方,就当欣赏一只怄气的小鸟,只用视线尾随着她。 这青山似是极高,风千雪一连飞了很久,都还没见到青山派的石碑,可雾气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越来越白,几乎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便干脆落回阶上,适当小憩一会。 “累了?这才走过一半呢,反正只要沿着这石阶向上,总会到的。”南若寒不知何时居然又到了她的身后,她吃了一惊,没想他走得竟如此的快。 匆匆回头,她见他头顶的墨发已是沾满水珠,淡淡的一层白色,如薄纱一般,偶有一滴粘在发稍,像是要淌下来。 她忽然有些心软,将伞撑到他头上,却将脸别过一边。 他眉头一跳,眸光露出喜色,然后伸手握住伞柄,顺便也握住了她。 她蓦地抽手离开,继续往上走去。 他紧紧的跟随在后,将伞更多的朝她伸去。 不一会,他趁她不备,忽然伸手将她的细腰搂过,在她错愕惊慌之际,他微微运起内力,步伐便变得轻快又扑朔起来。 树木仿佛都匆匆一晃而过,耳边也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她本想将他推开,却在发现他不过是带她快速前行后,便任由他这样搂着。 果然不过多久,青山派的石碑,终于到了! 可他才刚把她放下,只听“啪”的一响,一条如金蛇般的长鞭从石碑后的浓雾中挥扫而出,并疾疾朝他们中间射来。 风千雪和南若寒顿时分别向左右翻转,那长鞭掷地落空。又一个长扫,先甩向左,再甩向右,刮得地上泥土横飞,劲风犹如刀削刮过。 风千雪再次避开它的侧击,将那油纸伞丢了开去,右臂一伸,将手中的披帛用力掷去,系住了长鞭的前端。扎紧之后,她又将手向后一收,拉着那长鞭朝她甩去。随即,她左掌微微运气,淡蓝偏紫的光晕迅速在掌中凝集,不过一瞬,数不尽的“冰魄神叶”便如箭雨般朝那长鞭飞了过去。最后,只听“啪啪啪啪”的阵阵龟裂之声,那长鞭不出片刻,便碎成了片片飞絮。 南若寒一直站着围观,看她出手如此迅猛,不由拍手啧啧赞叹:“雪儿,你功力增进不少哇!” 风千雪冷冷的瞥他一眼,她还没打算原谅他呢! 然而,安静,也只是暂时的。不过一会,又一长鞭从那石碑后方凶猛袭来,甚至还有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犹如一群长蛇飞过,重重的扫在他们四周。 风千雪和南若寒双双跳起,这时只听南若寒说了一声:“我们快到石碑后去!” 她点头,身子前倾朝那方飞了过去。 浓浓的雾气,在半空中显得更是朦胧不清,好在那石碑较树般高大,风千雪将披帛往前一抛,很快就将它缠住,再借用拉力,不一会就来到了它的身后。 南若寒也在此刻同时落地,转身,那数条长鞭亦是转了方向,又朝这方袭来。他刚要出手,却见风千雪再次比他快了一步,素白的披帛早已将那些长鞭的尾部捆成一束,她再抬脚向上一跃,瞬间,便站在了它们之上。最后只听“唰”的一声,她掷去的一片“冰魄神叶”,便轻而易举的将那成束的长鞭生生割断。 “雪儿,你好猛啊!”南若寒看了看正正倒在自己脚下成捆的长鞭,那光滑的断面几乎没有任何参差不平,足可见那“冰魄神叶”的威力非同一般。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早上被她掐的脖子,那上面的红印,似乎还没完全褪去。想了想,自己还真心命大…… 风千雪从上面落了下来,也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她似乎不出手不舒服。难道因为之前被封了内力,所以现在顿觉手痒?不,或许应该是,她想试试那进步了一层的功力,究竟好到了怎样的程度。 重新将伞从地上拿起,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去。不远处,已是隐隐可见红瓦白墙葺成的座座宝殿,从低到高,层层叠进。风千雪抬头朝那最高最大的宝殿望去,想必青山派的掌门,应该就在那吧? 然他们不过才走了几步,面前,便猛地闪出几道人的身影。葱绿的衣袍并未系腰带,看着和道袍有些类似。而他们每人头上都还绑着一条白色孝带,似乎还正在守丧。 风千雪不由皱眉,这时间,也该过去个把月了吧? 可她根本来不及和他们开口,那几个人便已挥着手中的长鞭朝他们急速击来。 风千雪和南若寒再次分开,他们一共七人,风千雪对付三个,南若寒对付四个。而这些个弟子看着并不像是新手,几招下来,他们不但随意变换阵法,还试图扰乱两人视线,让风千雪和南若寒来个措手不及。 但那些人毕竟还是小瞧了他们,南若寒根本就不屑和他们出手,只不时避开上前的攻势,然后纵身一跃,就已在路旁的峭崖上坐了下来。 风千雪很快打趴了缠着她的三人,见他已然坐下,以为他在偷懒,便干脆连另外四个也一起解决了。 就在她干净利落的收回手,重新撑起又被她抛落的那油纸伞时,只听身旁一曲悠扬的笛声娓娓传来,那是…… 她转过头,听得他在吹那首《春涌》,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曲子。四周,白雾因为刚才的打斗向四处散了一些,而那被打趴的七个人,不过也只是晕了过去。风千雪向来不喜杀戮,只要他们不是邪恶之人,她必是不会对他们下杀手的。然而,就在南若寒吹奏玉笛的时候,她忽然见那躺着的几个人身子突然动了一动,然后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 风千雪刚要再次动手,却没想他们七个突然向南若寒作起揖来。 “属下,见过教主。”七人异口同声的说到,可他们的神情,就好像被什么附身一般,想必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在对谁说话吧? 风千雪呼吸微微一紧,继续观察着他们。 南若寒的笛声骤然停了,却转头问道:“告诉我们,如今这青山派,还有多少弟子,而你们的掌门青城真人,现又在何处?” 不出片刻,那七名弟子齐齐答道:“禀报教主,如今门下共有弟子不到一百,掌门现在最上层的凌云宝殿。” “此路上去,可还有什么机关或埋伏?”南若寒又问。 而那七名弟子又齐齐答曰:“第一层风灵阁有烈焰无形枪,第二层术风阁有雷霆疾风弓,第三层天灵台有众弟子设的天网无敌阵及金虎龙长鞭,过完三关,才到达凌云宝殿。” “那又如何能绕过三关,直通凌云?” “从密道即可。” “密道在哪?” “含笑出墙来,千娇百媚生,天柱一遥指,洞门破天开。”七人整整齐齐,竟念出了一首诗来。 南若寒忽而一愣,复又再问了一遍:“密道在哪?能不念诗吗?” 可那七人还是齐答:“含笑出墙来,千娇百媚生,天柱一遥指,洞门破天开。” “废话!”南若寒低低骂了一句,后将玉笛一挥,那七人即刻倒下。 风千雪一直静静看着,对他手中的玉笛更是好奇起来。这幽冥笛,和她的梦魂萧,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她的梦魂萧可以进入人的梦境,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而那个幽冥笛,似乎是可以控制人的意识、思想和行动,仿佛被鬼上身一般。 “怎么,别老盯着我的玉笛看,这个,可不能给你!”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南若寒忽的把那玉笛收了起来。 小气,不就是多看那么几眼,他用得着藏得那么深吗?她一个不爽,又不打算理他。 “没想这青山派的人竟提防至此,如果人人都能以这种方法问出密道的位置,那他们摆的那三道关卡,就形同虚设了。”南若寒自言自语了一阵,然后从那峭崖上飞了回来。 “含笑出墙来,千娇百媚生,天柱一遥指,洞门破天开……”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吟。白雾又渐渐聚拢回来,慢慢遮住了他的雪青身影。 风千雪亦是快步跟随,其实她心里也在想着这个诗句,如若能从中参透玄机,那自然是比过那三个关卡还来得简单。 含笑应该是指花吧,但又是什么花呢?她将所有春天能开的花在脑中过了一遍,视线,也随处寻找开去。可是这里的雾气实在太大,她将伞柄略微抬起,试图看得更高更远,却只发现不过是一片茫然。 忽的,风起云涌,不远处,一片暗黑汹涌袭来,看似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啊!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今天是晴天。 风千雪才刚刚感叹,“哗啦啦”的大雨便如落珠般如数坠下。 南若寒似乎也没想到天气变化得这般迅速,而他唯一的伞,又在她的手上。于是他快速后退几步,闪身跃到她的伞下,再拉着她朝旁边石壁的凹处躲去。 好在他们找了一个暂且能容纳两人站立的凹槽,只是头顶上方,本来就很狭小的伞底,被他大男人硬生生这么往里一站,两人间即刻没了缝隙。 小雨还好,偏偏又是大雨。无论两人怎么挤,身子总还是会被淋湿一半。 不过他似乎很喜欢这样,低头看她因为被他挤着而有些微窘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神莫名的荡漾开来。她这是在……害羞吗? 似乎是被他的视线灼到,她显得更是极不自然,很想伸手蒙上他的眼睛让他不要看了,但如果这么做……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势必会做出什么反应。 “你脸红了。”蓦地,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低低响起。 她深深吸了口气,他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定要将自己置于这般尴尬之地吗? 然而他似乎还在变本加厉,一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目光直视着他。 他觉得该是时候表态了,否则,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多时间来陪她等待。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原本还侧放在她的裙腿上,但被他这么一抬脸,她便下意识的用那空着的手去握住他的腕部,而视线,却一直不敢朝他看去。 “为什么不敢看我?我不好看?”他微微凝眉,目光锁住她的柔软红唇,昨夜的那一幕幕,又再次在他脑中扑闪而过。 被他这么一说,她倒是勇敢的看向他了。如今他又离她自己那么近,他身上的紫荆香气和着水雾一起向她袭来,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将他和另一个人的身影混在一起。 雨愈加的大了,天边似乎还有滚雷的声音。油纸伞被冲刷得歪了身躯,她手一个不稳,伞骨便滑了下来。 没了伞的遮挡,两个人顿时被斜斜飘来的雨水淋得浑身尽湿。那豆大的雨滴打在他们长长的睫毛上面,痛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 而她的长发亦是被雨沾得黏糊,细密的贴在脸颊和身上,让她看来更为楚楚动人。小巧的红唇亦是被雨冲得湿润,她不由得微微一抿,试图阻挡雨水从她口中进入。他的视线依然停在她的唇上,见她唇瓣轻抿,更是提了口气,头脑一热,终是忍不住低头,冲向那令他垂涎的两片红瓣。 灼热的温度从他口中传来,风千雪亦是一阵眩晕,愣愣的任他在齿间戏虐。 他们不是第一次吻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被他得逞过多少次,可却没有一次,她能真正拒绝得他。 他吻她,就像吻着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宝贝,狂野中带着温柔,霸道中又带着征求。他总会细细的去品味她的每一寸味道,一点一点去纠缠她的气息,让人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 她突然觉得,她再也逃不开了。 她以为她对他的不拒绝是因为他和那个人太过相似,所以才会把他臆想成他。 可是,如今她发现是她错了! 他就是他,南若寒! 她更是先认识他的,他早就神奇的霸占了她心中第一的位置。第一个抱过她,第一个吻过她,第一个……看过她,甚至…… 想到那,她的脸又不由得红了。 不知不觉间,亦或是身体早就已经习惯,他的触碰对她来说,竟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这么想着,她的手也顺势环上了他的颈脖,一点,一点,她的唇,亦是对他做了回应。 南若寒本能的颤了一下,搂她的手臂就更是紧了,大掌更是用力捁住她的后脑,狠狠的压着她往石壁撞去。 雨声更大的响在他们身后,将他们彼此的心跳都掩盖住了,如果他们不是处在这荒野石壁的凹槽之中,如果他们身后是平坦如席般的草地,也许他们都会在此刻纷纷躺下…… 忽然,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风千雪身后靠着的石壁凹槽突地向后方移了位置,两人一时情动完全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只听“嗖”的一声,他们的身子便直直朝后方的洞口滑了下去。 头顶的亮光愈加变弱,四周,是被雨水沾湿的光滑石壁,随着他们的极速下坠,周围亦是变得愈来愈暗。他一直搂着她,即便是在如此情急的情况下,也没有为了自救而将她放开。 猛地,他们皆跌到一坚硬的石面上,好在下面长满的青苔稍稍缓解了他们坠下的疼痛。 风千雪喘着粗气,揉了揉被撞着的后背,他的一只手还稍微缓住了她,以至于她落地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 而南若寒虽然替她做了缓冲,但到最后也还是运了一下自己的内力,使得两人没有因此而跌得皮肉绽开。 少顷,风千雪爬了起来,看了眼他,问:“你还好吗?” 他揉了揉被她压过的手臂,“反正断了,你负责我一辈子就是了!” 她“哼”了一声,知道他没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发觉这里像是一个极大的岩洞,而刚刚他们是阴差阳错的站在了洞口开关的位置,所以,身子一撞他们便掉了下来。 她脑中又想起了之前那七名弟子口中的诗句:含笑出墙来,千娇百媚生,天柱一遥指,洞门破天开。 难道这就是那密道的入口?她不由有些兴奋,倘若真是,那就得来完全不费功夫。 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喜悦,南若寒也一边站起一边细细打量周围的情况。 头顶,刚刚他们掉下的入口不知什么时候又封了起来,而这里的光线,也比刚才下坠的通道要明亮许多。这,就是那“洞门破天开”? 他不由眉头微皱。 “若寒,你说这是那密道吗?”她问向他,想必这些暗道,他应该比她了解更多。 他点了点头,“基本上是。” “可你不觉得奇怪,我们居然能阴差阳错的碰上,这里竟这么容易找到?不过就是上面的那个凹槽,是谁都会想到,如果走在路上下雨,也只有那里能暂时躲一下。”虽然,躲两个人的话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觉得这个密道太容易被发现了。这样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吟那首诗,故弄玄虚。” “嗯。”风千雪点头,她刚刚虽然高兴他们能找到这,但也确实有些太容易了。 在那洞口附近,他们并没见有什么含笑花,更没有什么“天柱一遥指”。 “我们先往前走吧,如果这真是密道,就一直往凌云宝殿的方向直走就行。”南若寒说着,手指了指前方。 偌大的洞穴,前后也就只有那是可以往深处走的。 风千雪又点头,然后抛出一侧披帛先朝那方飞了过去,试探看那会不会有什么暗器。不一会,披帛又被她扯了回来,上面依然完整无缺,并没有一丝损坏。 应该是安全的了。 南若寒一直看她,本想夸她如今也开始小心谨慎了,可话还没说出,就又撞见了她那被他吻得有些微肿的红唇。心下,又是一跳。 刚刚她的回应,虽然生涩但是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厌恶之意,就像是……接受他了? 他心中喜不自禁,如果不是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他一定拉着她,再好好疼爱一番。 许是发现了他又在分神,她用手肘蹭了他一下,再瞪他一眼:“认真点!现在不是你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收回神志,含笑的眨了眨眼。都接受他了,她还在装什么正经?不过不要紧,他陪她继续玩! “嗯,那雪儿你先行,我随后。”他谦笑。 她轻抬脚,朝那空旷的地方飞去。素白的身影如仙女般轻盈飘逸,而原先湿透的身子在刚刚运功的时候便已经将水分蒸干,长发再次张扬的向后舞了起来,那背影,如画般美丽。 怔神间,南若寒也抬脚飞了过去,他的轻功可比她好,但为了追随那道背影,他故意放慢了些。 然而,他们飞了一阵,那通道像是环形一般,怎么也见不到头。他们于是仔细的查看四周,注意每处的岩壁特征,再走了一阵后,发现他们其实不过是回到原处!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落回地面。 “这不太像是通往凌云宝殿的密室,倒像是囚困入侵者的地方!”风千雪不由得说。 “嗯……”南若寒亦在沉思,抬眸,继续探查可疑之处。 风千雪在原地踱步,边走边念:“含笑出墙来,千娇百媚生,天柱一遥指,洞门破天开。洞门破天开,洞门破天开……” 她连续念了三遍最后一句,总是想不通这洞门如何就让他们那么快找着了,可这一进来,又怎么出得去呢? 猛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看他。 而他亦是从她刚刚那叨念的句子中想出了什么头绪,也正巧朝她看去。 四目骤然相对,瞬间,两人心中了然。 “你先说,你想到了什么?”他自然是让着她的。 她眸光微亮,有些得意,“那诗句我们顺着念,便自然会想到要先去找所谓的含笑花,找到后,再继续找那所谓的天柱,最后顺着天柱的指引,我们才能找到洞口。以为进了洞,我们就很容易走到凌云宝殿。可是,如今情况是截然相反。我们是先找到了洞,可这个洞,我们走不出去,总觉得越走离那宝殿越远,没有方向,没有任何特征能让我们找到出口。可是,如果我们把那诗句反着念……” “洞门破天开,天柱一遥指,千娇百媚生,含笑出墙来?”南若寒接过了她的话。 她即刻点头,“没错!我们现在入了洞,就应该去找那个天柱,再顺着天柱的指示找到所谓的含笑花,这样,就能出去了,也便到了凌云宝殿。” 他听着她的话语,一边点头一边微笑。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他们是被那首诗给顺错了方向,以为只要找到洞口,就能一直走到宝殿。想来这青城真人,因为被灭了一次门,竟也警惕到如此地步。即使在他使用幽冥笛给那七个弟子催眠的时候,七人都异口同声的念了那诗。那就意味着,他必是料想着还会有外人借故上山寻找密道躲开关卡,便教所有弟子,全部背熟了此诗。看来,这密道,应该也是新的,旧的密道,也该是被他们堵死了。 “那你说,我们去哪里找那个天柱?刚刚我们一路走来,并没看到过一座柱子呢!”他说着直接蹲在了地上,手撑的脸,仰视着她。 从下往上看去,她也是非常迷人呢! 素白的碎花襦裙撑起她高高的胸线,她雪白的下颌尖尖的好想让人再捏上一把。他还能看到她厚厚的耳肉,嗯,他曾经咬过的。 他思绪又飞了出去,似乎从他发现她接受了他的那刻,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对她想入非非,虽然以前也经常想。 “喂!”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他眨眨眼,游走的魂魄又飘了回来。 “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在听吗?”风千雪真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天他神游了几次了? “哦……”他终于应了一声,“说什么了?” 她翻着白眼,将他从地上拉起,“我是说,那个‘天柱一遥指’,不一定是实实在在的柱子,很可能,只是一个光影!你看着四周都是岩壁,可也是有石缝的。你向上看!” 他抬头看去,虽然这周围大部分都是岩石堆积,但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外表又都是岩石,掺杂的泥土很少,偶尔见到一条石缝,也是有的。只是那些石缝大小不一,形状更是少有规则,要找到一条较为笔直的石缝,也不是不行。 不过就算是光影,也要有光从缝隙中照射下来,才能见吧! 如今外面正下大雨,雨水不时沿着缝隙滴到洞中,并慢慢汇聚成滩,往一处流去。 猛然间,他眉头一跳,像是有所启发,视线又朝地上看去。 他们脚下的这个地面,也是由凹凸不平的岩石组成。一条条被雨水冲过的沟壑在那样的表面亦是显得极为明显,仿佛是被水冲得久了,都留下了浅浅淡淡的水流印记,弯弯曲曲,一直向前方蔓延。 他又再次抬头,走了一段距离,观察那岩壁上大小形状不同的石缝,有没有哪个,是最特别的? 可是依然没有。 于是他又找了块较干的岩块坐了下来,伸着腿,不走了。 风千雪跑过去,扯住他,“怎么了?没发现什么?” 他摇头,“我困了,也饿了。” 她皱眉,他这是在闹哪样呢?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找出路呀! 她刚想转身离开自己找,突被他伸手一把抓住,顺带一扯,她就跌到了他的怀中。 心又开始“砰砰”直跳,她最怕面对这样的尴尬,可他却总是再三挑起。 “雪儿,你还不承认,喜欢我了?”他等不及回去再问了,他就是想现在确认。 风千雪的脸顿时红成一团,她从小面皮就薄,怎一穿越过来遇到他,就老是在挑战她的下限呢? 他瞧着她的脸红,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面颊,伸手将她正脸朝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刚不回答,他就当她默认了,又继续下一个问题。 她真的好想找个洞钻啊! 他有没有那么厚颜无耻啊! 他都不考虑到人家女儿家的矜持吗? 似乎是看到她面庞的窘迫,他偷偷一笑,改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让她无法再避开他的注视。 她只觉得他的手烫得像火钳,灼得她的脸也跟着越变越烫。可他就是不放过她,璀璨的桃花眸似笑非笑的照进她的瞳孔里,像是要窥探出她的心事。 “若寒……”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嗯?”他应。 “我……”她好想说,她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在,她都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真的好受不了他这样剖根问底的温柔攻势。 “嗯?”他又将脸靠近了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唇瓣贴着她的唇瓣,丝丝磨蹭。天知道他又想吻她了,好像怎样都吻不够。 她真的好想换个话题啊!就算要刨根问底,能不能不要选择在这里,一开口,到处都是回音啊! 不过,她也没有机会回答了,因为,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似乎比上一次还要缠绵,他吻她,就像在品尝着鲜果,吃一口,还要再回味一下。 她只能闭着眼去回应,心也跟着他慢慢飘离开来。她真的陷下去了,他是她无法挡掉的劫。她已经不想再考虑他还会拥有什么身份,就算他是二皇子的师弟那又如何,她不会再去接触那个人了,她只想在江湖上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和自己心爱的男子长相厮守,生儿育女,远离江湖和宫廷的纠纷。她还希望,她今后的丈夫,只能拥有她一个妻子。 这一点,他能做到吗? 她忽然觉得应该问问,可他还在纠缠着她,吞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于是,两人原本的坐姿,慢慢就变成了半卧,最后完全平躺下来。 他一只手不知何时竟抚在她的胸前,揉了一下,让她全身微微一颤。而他紧贴着她的地方,在某处也似乎起了反应,让他更卖力的去逗弄她。她忽然心中警铃大作,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 虽然她接受的是前一世的开放教育,可她还是很希望,能把自己最美的时刻,绽放在自己的新婚之夜。 这么一想,她便伸手制止了他。 被她这样一挡,南若寒也突然回过神来。 他真是头脑发昏,被她迷惑住了。居然想在这阴冷潮湿又不舒服的地方与她欢好,不行,这地方绝对是降低了他的档次! 于是他忽然起身,顺手将她也拉了起来。 哎,这岩石地面凹凸不平,不知道刚刚她被他压着,那稚嫩的后背有没有什么损伤? “雪儿……”他认错的看她。 她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没给他下手的机会,可这毕竟是她的底线,所以,她一定要严格恪守的! “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对我!特别不能在……”她本想说特别不能在她和他未成亲的前提下,发生那样的事。 但他今天居然会错意了!他的什么读心术,如今根本派不上用场,全部一股脑的,被她对他情动的兴奋而冲到了九霄云外。 “特别不能在这样没格调的地方发生!我知道了!”他用力又诚恳的点头。 她忽然被堵得哑口无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又想指着他教育一番,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刺眼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石缝悄悄的射来进来,那光束穿过岩层,落到地面时仿佛一道极美的天柱。 天柱! 两人瞬间一怔,同时转头朝那刺眼的光束看去。它似有些微微倾斜,并且,正照射着一条较深的沟壑,那潺潺的汇聚了雨水的溪流,亦像泛着金光,慢慢朝一个方向延伸。 天柱一遥指…… 两人又同时对望,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双双起身,沿着那溪流的方向走去。 和原来的路似同又不同,本来这里就只有一个通道,但他们只懂得往前走,却没注意石壁旁也是有路的。只不过,这路,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同。 那条溪流在靠近岩壁的地方就汇聚到一个如井口般宽阔的积水潭里。这岩洞内的地面,本来就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积水潭,普通得根本不会让人察觉出什么。可当他们来到这口水潭的时候,试着向下一看,竟发现这潭水,似乎很深。就像是一个冒着池水的洞口,往下潜去,又不知会到何方。 可是,这下面,真的能行吗? 风千雪不由有些犹豫,微微向前探头看去。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潭口透不到光,所以水潭中间的颜色非常的深,根本看不见底,倒是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精致的容颜。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红唇,特别在下唇的部位居然有些微肿。 刹那间她的脸又是红了,怪不得刚才他总盯着她那地方看,原来是在欣赏他自己做的杰作啊! 她一时气结,狠狠的转头瞪他。 可此时的他,也正目光炯炯的看向潭面,那里倒映着她的窈窕身影,不就像一幅千娇百媚的画吗?原来这千娇百媚所指的,真的是这岩洞中的积水潭!只不过,因为积水潭太多,若不是有那道光束的指引,他们是很难在这么多积水潭中找到正确的那口。 顿时,他眉开眼笑,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中。 “跳下去!就是这口!”想不到这岩洞和他那地宫一样,出口也是要走水路的。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经他这么一说,也算是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于是,南若寒自己先朝里跳了下去,风千雪紧跟其后,却为了预防万一,她又甩出自己的披帛缠在了他的腰上,以免自己再次水性不佳,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这水路很窄,勉勉强强,能让两人一前一后的交错游着。而渐渐的,狭窄的通道慢慢变宽,仿佛头顶已是一片明亮。他们即刻向上游去,越来越亮。 “哗啦”的两声,他和她一前一后的冒出水面。 风千雪还是忍不住呛咳了一下,南若寒一把捞过她的腰,内力一提,他便与她一同冲水中飞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大的洞口,洞口处还长着好几株茂盛的绿叶植物,而那绿叶之上,盛开的,便是朵朵纯白的含笑之花。那花瓣厚厚实实宛如玉兰,偶有一些还是含苞欲放,那姿态倒映在水面,亦是像少女一般的面带羞涩。 他带着她从水中飞出落到洞外宽阔的路面,顿时,视野中已然出现了一片雨后初晴的景色。一道弯弯的七色彩虹横跨在红瓦白墙的凌云宝殿上空,四周的迷雾也随之渐渐散去。 空气亦是格外清新,鸟儿仿佛就在身侧,叽叽喳喳的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若寒,我们终于到了!”她此刻有着说不出的兴奋,不由抓紧了他的臂膀。 他点头,运功将自己身上的湿漉蒸干,连带她的,也一起挥发了。 她收回了缠在他腰间的披帛,迫不及待的要往前方的宝殿行去,可他玩心又起,从她身后扯过披帛,一下子将她身子转着拉了过来。 “哎,我怎么那么用力,都咬成这样了!还想下嘴呢,怕你痛了。嗯……亲完这次,就换个地方好了。”他一边盯着她的嘴唇,一边懊悔自己的过失粗暴。 她恨不得一脚踹他,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刚刚在那岩洞下没人就算了,现在已经出到外面,他还…… 果然他刚想最后再亲一次,四周忽然一阵疾风扫过,片刻,只听一人声音在说:“是谁那么大胆,胆敢在这打扰我的雅兴?” 两人齐齐回头,见在那岩洞口的石壁上,半躺着身,一袭翡翠色长裙的美艳女子,正侧撑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 风千雪还在想,这青山派都是以男性弟子居多,而且他们的服装也是非常统一,并没有这女子着得这么妖艳。难不成她是这青城真人的女儿,是这里众多弟子的师姐或师妹? 可她还没开口细问,就只听南若寒微笑着上前拱一拱手,道:“晚辈,阳魁教教主南若寒,见过青城真人。” 所有的震惊皆在片刻,风千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可是,南若寒已经给她施了一个晚辈拜见长辈的礼仪。 这……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青城真人,是个女的? 还是……这么一个妖冶的女子…… ------题外话------ 呼,雪终于开窍了~ ☆、第七十四章 俩偷窥狂 风千雪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只见她发上梳了个弯曲盘旋的赤焰灵蛇髻,在中间斜插着一支镶着通透的绿幽灵花翅蝴蝶簪,就连长发也漂染了些淡淡的青色,妖娆的散落在两侧肩臂。而她五官明艳,弯弯叶眉下有一双如幽井般深邃的眼睛,眼眦微微下弯,凤尾又轻轻勾起,看着不乏风情之味。此刻,她一手正拿着一柄半透明的刺木香菊轻罗菱扇,有些慵懒的斜躺在那陡峭而不平整的岩洞口上。翡翠色的牡丹花纹蜀锦衣在胸口处大大的敞开着,露出里面那紧裹着胸部的浅绿银丝兜,怎么看,都显得分外妖娆。 这样一个如风尘般的女人,怎么会是江湖正派排名第三的青山派掌门,青城真人呢? 风千雪是彻彻底底被震惊到了! 然而,这个青城真人,似乎也正在看她。想必是遇见了能和她旗鼓相当的姿色,她顿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尔后,她又瞟了一眼南若寒,顷刻间,唇角便露出了微微笑意。 “想不到在我重新设防之后,竟还有人能从这密道通过,我算是佩服你们了。不过,这男的不错,但是这女的,实在有些不礼貌了。见到长辈,怎也不打个招呼?”青城真人此时的目光又回到了风千雪身上。 长辈…… 风千雪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会比自己大得了多少,可就连南若寒也在她面前自称晚辈,难道,她的真实年龄,真有那么大? 不过眼下,她既是有求于人家,便也不得不行了一个晚辈的礼。 “小女风千雪见过青城真人。” 风千雪? 听到这个名字,青城真人眉头一皱,“你什么门派?” “白皑山,雪国……” 还没等风千雪说完,只见眼前长鞭一扫,一道紫光如箭般射来。她灵敏的避开,可转眼间,那青城真人已经是站在她的面前。 此刻的青城真人,眸中露出的可不再是端详之色,而是凶狠狠的凌厉之光,似乎是看到了仇人,杀气在四周缓缓的升了起来。 “雪国!杀我门人无数,欲灭我青山的仇人?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哼!接招吧!”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朝风千雪扫了下去。 这一次,风千雪有了准备,避开之余也不忘出手还击。于是,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便在这雨后清新的草地上打了起来。 青城真人鞭子如蛇一般灵活,即使一招不中,那鞭头即刻能转向另外一边,避得风千雪有些微微吃力。而她也同时不忘抛出她的手中披帛,与那长鞭搅在一起。于是,这打斗慢慢就成了一场拉锯战。两人力量相当,一时还分不出胜负。那青城真人见她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便又出了一招。于是在风千雪转身之际,飞快的抛出了自己的密器蝶影梨花镖。 簌簌的风声,在风千雪四周响了起来。那蝶影梨花镖犹如千万只蝴蝶,虽然美丽,却带杀气。 风千雪见状只好扫出一阵掌风,欲用内力化作冰盾,将那蝶影梨花镖纷纷挡下。 可就在此时,另一股强大内力似乎从侧边横出,“唰”的一声,已替她挡下了那如狂蜂浪蝶般向她袭来的梨花镖。瞬间,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南若寒速度极快的将她拉至身后,阻挡了她和青城真人的再次对决。 “青城真人,我想您一定是有误会了。我们如今来,就是想把这误会解释清楚的。” “误会?”青城真人一听,看着他身后的风千雪,忍不住咬牙,“那‘冰魄神叶’,除了她们雪国,还有谁会用?你让开!” 南若寒没让。 “你们一起来,怎么,难道你们阳魁教如今也和她们一伙?”她瞪了他一眼。 南若寒笑,“嗯……好像应该是一伙了。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他问的是身后的风千雪。 风千雪拳了他一下,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 不过那青城真人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只一听他承认是一伙的,脸上顿时凶光乍现,“啪”的一响,手中长鞭依然掷地挥去。 南若寒却不躲,只伸出一手,让长鞭缠在他的腕部。 青城真人惊诧,这小子,居然对她的金蛇鞭毫无畏惧?不过,就在她的金蛇鞭缠在他手上的时候,她似乎隐隐感觉…… 南若寒又开口:“恕晚辈直言,青城真人不问是非,任凭眼前看到之物便断定灭门的凶手一定和雪国有关,这就有些太过草率了。就算真是,你们也已经将他们的族人灭了,那么这样,都该扯平了不是?只不过,真人不知是否想过,这些,或许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目的是让你们两派都往下跳,互相残杀,而其却坐收渔翁之利?” 青城真人凝了凝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风千雪,不语。但她收手了,长鞭从南若寒的腕部扯了回来,退回袖中。 “谢谢青城真人不杀之恩。” 南若寒如今极为客气,不过他有意的示弱,也让青城真人的怒气消减不少。想来这个人,该是非常看重面子的,看不得别人在某些方面超过她。 风千雪审视了她一下,然后,慢慢从南若寒身后走出来。 “小女风千雪,这次就是来向前辈,细问当时门派被灭之事,顺便也想看看那天不幸被祸及的弟子的尸首,说不定会从中得出什么新的线索。因为那时,千雪并不在场。” 青城真人冷冷的瞥她一眼,并未出声。然后,她目光又在南若寒身上探索,却看不出她眸中究竟是何神色。因为,在风千雪认为,当有女人一直盯着这个男人看的时候,多半是看上了他的美色。可这青城真人的眼里,却没有那样的表现。 那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呢?就好像是看着怪物一般。 就在风千雪想开口打破这份沉静之际,只听青城真人终于开口:“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见你。不过,你留下。” 她的第一个“你”字,指的是风千雪。可她的最后一个“你”字,却是对着南若寒说的。 风千雪不由皱眉。什么叫她不想见她,所以让她走?她来这里可是要讨论两派被灭的事,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没兴趣? 见风千雪没动,青城真人又催了一句:“还不走?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风千雪又愣了,果然,她是个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 南若寒这时也回头看了看她,“随便找个地方等我。你放心,我不会被她吃掉的。都六十高龄的老太婆了,我对她,也没兴趣!” 听到这,风千雪仿佛被五雷轰击! 六十高龄? 这个青城真人,居然有六十了?可看她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就连说话也…… 她怎么可能已经六十了?风千雪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 然青城真人在此刻又瞪了她一眼,“哼,还不走,是怕我抢了你情郎?” 风千雪还没回答,却听南若寒再次开口:“雪儿,原来你那么在乎我……” 她真的是要被他气到,狠甩了他一眼,也不再做任何停留,脚步一抬,如燕一般的朝岩洞后的石山飞去。 终于,就剩下青城真人和南若寒两个人了。 南若寒一直站在原地未动,但青城真人,却已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她一边踱,还一边朝他看去。 “不知真人为何要留下若寒,若只是欣赏的话……” 青城真人突然翻了个白眼,这男子,真真是好看得起自己,虽然,他确实是长得不错。嗯,不是不错,是极为出色。只可惜啊…… “南、若、寒?”她攸地唤了他的名字。 “正是。”他点头。 “你既然是玉峰山太悟真人门下弟子,为何又自立门派,还和那妖女走在一起?”她就是看不顺眼风千雪,凭什么人家貌美如花芳龄正妙,而她却已是昨日黄花准备油枯灯尽? 听她提问,南若寒挑了挑眉,“师父向来独居,并不喜有弟子上门打扰,那玉峰山,不过是他的家而已。至于另一个问题,那是晚辈的私事了。” 她斜他一眼,须臾,又猛地扬鞭朝他掷去。这一次,南若寒出手了。在她鞭子刚甩到半空的时候,他左手向前伸出一掌,一道气墙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啪”的一响,长鞭重重的打在气墙之上,闪出一道幽绿的火光,但那气墙像会反弹,那鞭子甩在上面时有多用力,挡回去时,就有多用力的反弹到青城真人身上。 迫不得已,她手一松,鞭子掉到了地上。 “你内力怎么这么强?”她不由诧异,这男子若说是剑圣的徒弟,但他体中的内力,说不定比那剑圣还要强上百倍! 南若寒收回手,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真人只是想留我下来比试,那还是算了。既然真人不愿意说出那天灭门的经过,也不愿给我们看看那些被杀门徒的尸身,那我和雪儿也就不在此多作打扰。只是希望既然武林中人已经帮你派报仇雪恨,以后,就不要再找雪儿麻烦。” 他说完,转身就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和面对风千雪的态度完全不同,此时的他,冰冷得就像一块千年寒柱,不屑和他不感兴趣的人多做纠葛。 可他才刚走几步,身后那人又叫住了他。 “等一等!我留你下来,只是好奇的想知道,你的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 他突然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她又继续:“我的鞭子在触到你腕部的时候,好像觉得你……和常人有些不同。这就像是……血咒?” 猛地抬眸,南若寒就像被人洞悉了心事,面色也跟着“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她还在说,但这一次,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想不到啊,那么多年了,我居然还会再看到另一个身中血咒的人。” “谁?”南若寒再也忍不住,顷刻转身问道。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过另一个人,同他的命运一样吗? 可她对他的疑问却感到颇为奇怪,歪着头,不答反问:“咦,难道你的师父太悟真人,连这都不肯告诉你?这老家伙,藏得真是深啊!” 这又让南若寒更是吃了一惊,愣在那,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风千雪在石山上的一处凉亭中坐了有好长一阵,都没有见南若寒过来。 她对这个青城真人,真是越想就越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六十高龄,还能保持着一副十七八岁的模样?就连声音也没有任何变化,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长生不老药不成? 也不知她留南若寒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如果他开窍一点的话,应该是会帮她问起那天灭门的情况。但如果那青城真人不答,他们真的要这样离开吗? 好不甘心! 不行!就算这样,她也一定要偷偷摸摸的前去探查。他们不是有法宝吗?让他吹一吹笛,就可以让人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是呀!早该这样想的话,为什么在石碑处的时候,南若寒不顺便问问那七名被催眠的弟子呢? 一想到这,她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她朝四周观察了一圈。 这里位于青山的最高一层,从这里往下看去,云层就像在他们脚下,已经完全遮住了他们一开始上山的路。而这附近好像完全没有弟子看守,安静得,只剩不时飞过的燕雀,还会偶尔发出鸣叫。 她于是纵身一跃,往那不远处的凌云宝殿快速走去。 真的是……没有任何人在把守。 她顺利的推开了紧闭的大门,进入眼前的,首先是一座高高的香炉。她又看了一圈,空空的大堂,除了香炉,便不再有任何显眼的摆饰。 是原来就是这般冷清,还是自灭门事件发生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她又往里走去,穿过大堂,便见一处屋中别院。铺得密密的鹅卵石路上,在院落的右边砌了一个别致的假山鱼池。鱼池的另一边,一座凉亭被好几株长得正绿的垂柳团团包围,仿佛一道荡着春意的绿色的墙,让坐在其中的人,说不出有多么的惬意。 长廊的折道很多,越往里走,风千雪发现这里的院落就越来越多,过了一处还有一处,有的甚至没有一棵绿树,只是空空的一块平地罢了。 或许,这些空地,都是给之前的弟子习武时用的? 终于,她的脚步,又停在了一紧闭的厢门之外。抬头,厢门上,并未有任何题字,也不知里面是做什么用的。她抬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浓浓的书卷味扑鼻而来,一排一排的书架笔直的落在眼前,而在书架上面,一本本厚薄不同的书籍、卷册,亦都已经摆得不留一丝缝隙。风千雪不由有些惊讶,没想这青城真人一介女流,居然会收藏了那么多书。 她抬脚跨过门槛,一步一步朝里走去。先到一个书架前,她拿出几本随意看了一眼,发现那上面摆的,竟都是和江湖各派有关的详细资料。她又去了另一个书架,再拿出几本,这次的,是各种草药、治法和医理。第三个书架,上面主要是对道法、风水、玄术、幻术的阐述和运用。再走到一个书架,她随便又拿了几本翻翻,意外的发现这回的,竟是和各国背景及历史有关的资料。 她突然想看看,她如今所处的南陵国,书上是怎样阐述的?这段时间她虽然对南陵已经有了不少了解,但如果能更系统的看上一遍,或许更好。于是,她开始一本一本的找。她很讨厌这里的很多书,侧边都没有题字标注,如要找到自己想要的,要么是对书架特别熟悉,要么是人品爆表突然幸运抽中,否则,这一本一本的翻找,可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 不过,当风千雪翻了一排之后,很快就也发现了规律。 原来这些书册,是按照第一字的笔画多少的顺序排列的啊!那么,和南陵国历史背景有关的书,第一个“南”字的笔画应该是…… 她在脑中细细数了一遍,终于摸到了她要找的那排。可是,当她将那排书全部翻遍的时候,也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那本。 奇怪…… 就在她疑惑的瞬间,忽然一个温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你是在找这本么?” 风千雪差点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梳着涵烟芙蓉髻,身着一袭藕荷色烟罗裙的妩媚女子,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扶着书架,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风千雪有些愣神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长得极为好看,柳眉凤目,而且那双秋波闪闪的瞳眸,还是少有的琥珀色,看着格外诱惑迷人。她一时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神秘的眼睛。 可她是谁呢?看年龄,也是和她不相上下。但经过刚才对青城真人的误判,风千雪已经不敢确定这女子究竟年芳几何。 “是吗?这本。”那女子见风千雪没有回答,复又问了一次。 风千雪朝她手中的书册看了一眼,那封面大大的几个字,确实就是她要找的。于是,她点了点头。 “哎……你看吧!我也基本看完了。”说罢,那女子朝她走近,将书册递给了她。 风千雪默默接过,可却还一边揣摩着这个女子。看她眼神清澈,不像是对自己怀有敌意,而且她自发现有他人存在之后,好像并不好奇,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没有过问。 在风千雪打量她的同事,女子又转身继续找书。只见她来到前面的一个书架,那是摆放武林帮派的书籍,她捡了一本,看看封面,放回去。又捡了一本,又看封面,又放回去。直到她捡到第六本,终于慢慢的端详起来。 那似乎是……圣教。 风千雪不由疑惑,她感觉她似乎特别关注皇家的事。先是看了南陵国的历史,里面自然少不了和皇室有关的介绍。然后又翻出了圣教,那不是当时轩澈帝在推翻前朝时,创立不久就消失的教吗? “你是谁?”风千雪终是忍不住问,虽然她觉得最该被问的应该是她自己。 那女子又转头看她一眼,温和的笑了笑,“叫我婉月吧,我喜欢人家这么叫我。我和你一样,也是来客。不过,我比你早来几天。”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虽然这里的弟子目前见到的都是男性,但看那青城真人那么妖冶,应该也会有女弟子吧?只不过,可能不会穿得像她这样。 婉月笑了笑,“猜的呀!如果你是这里的人,怎么找本书要那么久呢?对了,你又叫什么名字?” “风千雪。” 她摸了摸下颌,“千雪……好名字。那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风千雪点头。 婉月又继续翻书,风千雪也开始翻看手中的这本。 这南陵国,国土宽广,和北边的北周国正是各占一半的中原土地。它周围小国众多,东边是国土领域排名第三的东辰国,西边按从大到小依次有迦兰、镇西和娄月等国。而这些国家,虽然表面上看着宁静,但是内里,说不准哪天又会听见哪个和哪个在边境处打起来了。就像之前迦兰和南陵的皓月关战役,说打就打,说停就停。现在,还谈和了。 而她此刻手中的这个书册,上面对战事及和其他各国关系的描述,几乎都是比较简单。不过,里面和皇室有关的一些内容,还是比较吸引她的。 这轩澈帝,本名南轩澈,原是前朝太傅之子,且有一个妹妹,叫南蓉惜。南蓉惜和前朝太子风霍本是一相互爱恋的眷侣,可不知为何,一道圣旨下来,前朝皇帝竟将南蓉惜许配给了刚得加官封侯的夜世子,硬生生的将一对鸳鸯霍霍拆散。风千雪注意到这夜世子的家谱,下面居然写着夜洛尘的名字。原来,这夜世子,竟是夜洛尘的父亲,那么这南蓉惜,轩澈帝的妹妹,便是夜洛尘的母亲了。 当时,前朝皇帝非常暴政,只要有人对他的决策有任何异议,他便会对那人施以重型,甚至只要犯错,轻者五马分尸,重者全家抄斩。而他的私生活也是极为荒淫,后宫佳丽,无不被他折磨得半死不活。于是,朝廷中便有人起了反叛之意。 然当时的太子风霍,因为痛失恋人而日夜酗酒,根本无心营政,也渐渐失了众臣之心。 后来,前朝皇帝驾崩,而太子也突然爆疾致死,筹蓄已久的南轩澈趁势夺政,带着圣教闯进皇宫,说是要稳定朝纲,可一夜间,却将整个风氏皇族一扫而尽,从此改了国号,自己称帝,众人臣服。这便是南陵国最开始的故事。 只是,这里说前朝太子是因为爆疾致死,究竟是什么疾,并没有在上面详述。 风千雪又翻了一翻,后面讲的,也大多是皇族的事。比如轩澈帝后来娶了谁做妃子,妃子们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轩澈帝儿女的事,这里,风千雪也只在描述二皇子的地方停了一停。但是看完后发现,里面写的,和当时南若寒在地宫里告诉她的基本相同。再往后,就没了。笔者应该还会继续记录,只是,目前还没什么事写吧! 也不知究竟在这书库里待了多久,室内的光线慢慢变得有些金黄,就像是夕阳西下的余晖,透过镂空的木窗斜斜的射了进来。 风千雪刚把书册放回架上,突然,只听婉月叫了声“糟了”,随即便奔过来拉着她,匆匆从门口跑了出去。然后一转眼,又将风千雪拉到书库对面的一间较暗的厢房,倚着门道,偷偷的往外面瞧,像是躲着谁人。 “哎,一时着急忘了关门,一会被那青城真人看到,估计又要受责罚了。”婉月低低的说。 风千雪奇怪,“既然你是她的客人,为什么还要躲着她呢?” 婉月看她一眼,“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最不喜欢看到人家长得比她好看,又年轻!看久了她会打人呢!虽然我是来拜访她的,但是也要遵守她的要求,无论我做什么看什么,都尽量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了。我看她自称‘青城真人’,恐怕也是由‘倾城真人’演化而来的罢!她很自恋!” 原来这样,风千雪今天也很严重的感受到了。 “而且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她每次到这个时刻,都会来这书库一趟。不过我很佩服她,这里面这么多书,都是她一笔一笔亲手写的,多不容易。” 婉月又细细说了一阵,就在这时,对面果然传来了人的脚步。 一身翡翠色的衣裙,在落日的余晖下反射了一层如镀金般耀眼的光芒。青城真人此时手提一盏明灯,来到书库门口的时候,看到那来不及关上的门,果然是啧啧的骂了几句。随后,她一步跨入屋内,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轰然关上,那翡翠色的身影便消失在那漆红的木门之后。 其实刚刚婉月说了一句话,让风千雪也是震惊不小。 那书库里面的每一本书,真的都是青城真人一笔一划的写上去的?那需要多少光阴和精力啊!而她常年在此写书,那江湖和皇宫的事,她又是怎么知晓的? 风千雪不得不佩服起一个人来。怪不得,当她门派被灭,杀得只剩她和几名弟子的时候,几乎整个江湖的武林正派,全都出来为她报仇。 可是……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风千雪觉得此行必须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她雪国一个清白! “可以走了!”这时,婉月又忽然从门道中走了出来,拉过了风千雪,和她一起往殿外走去。 此时夕阳已是完全落下西山,天空已有一半现出了夜间的深蓝之色,而另一半,不过就剩几道微微泛着橙光的烟霞。 风千雪攸地想到,既然青城真人已经独自进到书库,那么南若寒也该是在找她了吧! 出了殿门,婉月像是还有些不舍,“千雪,我觉得我们挺投缘的,不如今晚,你和我一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风千雪却摇了摇头,“我还要等人,今晚就算了吧!” “等人?”婉月似乎有些惊讶,“原来你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和我一样呢!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里下面一共三关,我的隐卫,可是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才侥幸带我进到这来,我差点以为自己和他就要死了!好在最后一关的时候……”她说到这,突然又停了下来,改了个口,“不提也罢,总之,我的隐卫受伤不少。还好后面青城真人给他做了及时治疗,否则……哎……” 原来,这个婉月也不是青城真人主动请来的门客,而是和她一样,自动前来拜访的。 “既然你还要等人,那我们就在此分别吧!青城真人给我们分配了一间屋子,离这不远。我要回去了。”说罢,婉月朝她摇了摇手,“如果还有机会,明天咱们在书库再见!” 日落后天色真的暗得很快,婉月才刚刚离开,那天空中剩下的最后一抹烟霞,也早已被暗蓝取代。 然而,南若寒此时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风千雪如今竟有些迷茫了。向来,都是他能找到她,可是如果要她去找他,她居然不懂该怎么找了。 正思索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笛声,悠悠扬扬,曲调婉转,和那首《春涌》似像又不像。但风千雪很快就听出来了,那定是他放出的信号,故意让她听到了。 于是,她也从腰间拿出玉箫,徐徐的,吹起了他教她的那首曲子。 呜呜的是春风的呼声,潺潺的是情人的低述,风千雪虽然吹着《春涌》,但她并没有将内力运用到这能使人入睡的曲子里来。 才吹到一半,不过一会,只觉眼前白影忽闪,那飘逸的雪青男子,已然出现。 风千雪放下玉箫,看他在夜色中缓缓的走向自己,那被风吹得不时扬起的黝黑长发,偶有一丝粘在脸上,他也不曾拂去。 很快他接近了她,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看他那根发丝还在,忍不住伸手替他别到耳边。 他猛然抓住那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眸眼微微弯起笑意。 “想我没?” 她脸微红,他怎么可以说情话说得那么自然?还问得那么直接……她好像才刚刚接受他好不好? 于是,她没有回答他,反倒故意岔开话题,说了句:“我好像饿了。” “嗯?”他眨了眨眼,忽的恍然大悟,“我们今天好像自从下了船后,似乎真的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她点头,能给他找点事做就好了,免得他老是问一些她实在答不出口的话。 不过,说到找吃的,在这青山上,似乎是遇到了一些困难。虽然如今他们看似是被这青城真人接受了,但她并没有给他们在这里安排住宿和伙食。 这可该怎么办好? 风千雪突然想起之前在殿内见到的那个鱼池,虽然那些观赏鱼味道不怎么好,但,烤一烤也还是能吃的罢! 她刚要开口和他提这件事,却见他忽然将她手往前一拉,有些坏坏的笑了笑,“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一定会有人端吃的给我们!” 说罢,他抬脚轻轻一跃,便牵着她往一处燃着灯火的方向飞去。 在凌云宝殿的前下方,是青山派弟子的住宿之地。途中,风千雪听南若寒说,这青山弟子实际上并不是青城真人亲自收的,而是由她的大徒弟,目前也是最后一个徒弟尉迟昆负责教导。 自从青山派遭遇灭门事件之后,尉迟昆又重新召集了一些弟子,只是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才招了不到百人。 这样一说,风千雪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青城真人有如此多的时间到那书库写书,原来这派内的很多事,都是由她的大徒弟亲自完成。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弟子们聚集的地方。这是一排由黄色砖墙砌成的长屋,布局和四合院有些相似,四周住人,中间空着个大大的公用的院子。 南若寒拉着风千雪飞到屋顶,先细细观察了一下里面的动静。似乎这个时段,那些弟子们刚刚用膳完毕,风千雪甚至能闻到饭菜留下的余香,而自己的肚子,忽然很不争气的响了“咕噜”一声。 南若寒似乎是听见了,嗤笑了她一下,然后指着刚刚从房间内走出的人。 “用我给你的摄魂铃,让那个弟子将食物拿来给我们。不过,在你控制他的时候,也要同时控制这里的其他人,让他们保持不动的状态。怎样,这点不难,你可以试试。” 风千雪心中惊呼!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获得食物的方法?听起来确实是…… 她不得不佩服他能想到这个让人拍手叫绝的方法,只是她有些惋惜的是,本来是用来御敌的摄魂铃,居然她第一次使用,竟是用来给他们骗吃骗喝的? 不过,遗憾归遗憾,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就算她风千雪以前再怎么清高,现在碰到了身边这个男人,真是…… 好像有一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说的,或许就是她吧! 于是,她从袖袋中拿出了那对金铃。本来她是一直别在腰上的,但是后来觉得这样走路的时候老是会响,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基于这点,她就把那对金铃收入袖中。 此时,她静静的注视着南若寒刚刚指着的那个人,见他似乎是出来洗东西的。然后,她右手持铃,将心中想法慢慢聚集。不一会,宛如阵阵黄莺歌唱,清脆又悦耳的铃声便在这夜空中响了起来。 摄魂铃,铃声闻如天籁,似近似远,意犹未尽。可眼下,那走出来的弟子,却已经神色茫然,而在他周围的其他弟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除了一人…… 风千雪心中默念:去拿食物吧,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来。 须臾,那神色茫然的弟子,便缓慢朝一个地方走去。不过多久,他又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然后,只见他轻轻一跃,跳到了她和南若寒所在的屋顶,将手中一个盒子端了过来。 风千雪看一看他,见他双眼虽然仍是睁着,但目光呆滞,瞳眸没有焦点,仿佛真的被人摄取了魂魄,成了一个只会为人卖命的行尸走肉。 她继续摇铃,直到那弟子重新落回地面,继续做他未完成的事。 铃声骤然停了,所有的人,还是按照先前一样做着自己原来的事。不过在另一处,南若寒和风千雪得到了食物之后便从屋顶飞了出去,落到一处月光铺洒的旖旎角落,满意的吃了起来。 没想这青山派的食物也不算太素,而且口味也比较大众化,不会太过清淡,也不会太过咸腻。风千雪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这是清蒸的鱼,味道极鲜,入口还有淡淡的梅子香味。她又夹了一块鸡肉,香甜滑嫩,是绝好的土鸡,就连火候也控制得正好。 或许自己是真的饿了,她如今吃什么都觉得香吧! “雪儿。” 突然,南若寒叫了一声。她刚一转头,一颗带着某种独特气息的肉丸便塞进了她的口中。 “好吃吗?”他笑意盈盈的问。 她点头,这肉丸滑而不腻,那肉中还混着香菇和葱末,自然口感很好。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那肉丸缺了一角? “我刚刚咬了一口,也觉得不错,见你没尝到,就直接传给你吃了。”他好开心,他终于和她“相濡以沫”了。 她听后脸色一黑,敢情那竟是他咬过的?那上面的另一个味道,居然是…… “生什么气,不是也吻过嘛?我的香唌,你都不知吃了多少次了!其他女人,想吃一口都没福气呢!” 她顿觉自己又着了他的道了! 他们继续吃着,而夜色也愈来愈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山高,从这里仰望,那星星便成了一条银河,闪闪的从他们头顶上方缓缓流过。 可就在他们解决了温饱问题,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只听不远处的几株杨柳丛下,似乎闪出了两道身影。黑暗中他们虽然没有看清是谁,但从背影猜测,应该是一男一女。 两人立即警觉。 这里若是出现女人,大概也就是那自大自恋的青城真人了。 那她,又是和谁在这夜深人静的柳树丛下出现呢? 两人心下不谋而合,屏住气息,慢慢移步朝那树丛走去。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目标! 月色下,那一袭闪着绿光的翩然身影,自然是青城真人无疑。可是那另一个人,虽然穿的同样是青山派那独有的青色衣袍,但和那些弟子们却大不一样,感觉这人的地位,似乎要更高一些。 “我知道是谁,那便是她的大徒弟,尉迟昆。”南若寒此时已经给她作答。 尉迟昆?风千雪小小惊了一下。这对师徒,在这时会做些什么呢? 风千雪又好奇的伸头望去,却见那两人早就抱成一团,女的衣裳已然扯下大半,而那男的,竟如孩儿一般,匍匐在她的胸前…… “唰”的一下,风千雪面色即刻红了。 ------题外话------ 抱歉各位!昨天感出去玩回来晚了,一回来就想要码字,于是锁了电脑,不码到字数无法出来。结果中途才想起忘记把今天的章节提前上传给编辑审核,导致凌晨无法正常更新,只能等编辑早上上班后审核才能显示了…… 我知道好几个亲们都是在凌晨订阅了新的章节,有些甚至是在半夜四五点的时候,感很开心。谢谢各位的支持和厚爱~ 昨夜让你们白等了,抱歉! ☆、第七十五章 不能看除了她以外的女人的身体 月光洒落在微微晃动的柳树丛上,摇曳的枝条淡淡的泛着皎白的光,乍一看,那束束垂着的柳枝,就像一帘银白的帷帐,半遮半挡的挂在夜下,却也难掩如今被风千雪和南若寒看到的春色。 这几乎让风千雪心头狂跳,想想那青城真人,如今已是半老徐娘,虽然那脸和那身子…… “今晚当真是有福气啊,还能在这荒郊野外欣赏到这活春宫。没想这老妖婆那么喜欢刺激,空着厢房不去,跑到这来求欢。或许,我们可以学着,借鉴一下……”南若寒看得倒是挺投入的,黝黑的眸子瞬都不瞬。 可听听他讲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他们可以学着,借鉴一下? 风千雪恨不得将他那张嘴用针线缝上。 “不过这老妖婆保养得真是好,也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连身子都还像个少女似的……”他还在继续点评,可那话还没说完,眼睛已经被人用手蒙上。 风千雪如今当真是想把他的眼睛挖了,心中无名火起三丈,低吼了一句:“谁让你看?” 南若寒半张着嘴,似乎有些微愣。尔后,他伸出一手覆盖在她捂着他眼睛的手背,唇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的哄着:“是我错了!不该看除了雪儿以外其他女人的身体。否则我就是准备几个坛子都装不下那醋啊……” 他的话,在这泛着浓浓春色的夜里,好像石子一般投入原本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风千雪这才忽然醒悟,她这是,在吃醋吗? 趁她愣神,他便已将她的手从他眼处放下。转头,看她呆滞的面庞在迷离夜色下泛着皎白的光,还有那灿烂如星辰的眼,望着他时,他只觉得心底微微的酣醉。情念一动,他再次控制不住的朝她吻去。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吻她,就好像她那唇生来就是属于他的,只供他来享用。而他,也愿意倾其一生去守护着她。可是…… 他真的有机会吗? 他突然想起今天青城真人对他说的那番话语,那似是绝望又是希望。 他问:“那个曾经和我一样身患血咒之毒的人究竟是谁?” 她答:“不过是我以前爱过的一个人。” 他又问:“那后来?” 她答:“死了。” 他怔!心顿时如坠深谷。 可她又道:“但我如今见了你,就不会让你再重蹈他的覆辙!” 他忽的又心生喜悦:“你有办法?” 她道:“现在没有,不过,你得把你如何中毒的过程,告诉我。” 如果上天垂怜,还能让他陪她相处得更久一些,他一定会加倍更加倍的珍惜这些日子。 想到这,他一手又不自觉的揽上她的腰身,将她更紧的贴着自己。 许是他太过用力,风千雪本来坐着的姿势就不太舒服,被他这样一弄,她便往后倒躺在地。而他,自然也跟着一起倒了。 就这样,他们不小心碰到了被搁置在一旁仍未收好的碗筷。“哐啷”一声,在这暗黑角落里显得那声音尤为刺耳。 “谁?” 一声带着怒意的低吼,让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全都停了。 风千雪和南若寒一直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而那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也在悉悉索索的理好衣服。 青城真人脸色不由有些苍白,担忧的看了看尉迟昆,那目光像在提醒他该要如何处置那偷窥之人。尉迟昆自然明白,狠了神色,抽出佩剑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步步行去。 风千雪下意识的捏了捏南若寒,似在问他如今该怎么办。却见他复又朝她微微靠近,唇瓣依然贴着唇瓣,可却低低说了声:“没关系,别怕。” 她滞住了,而他又再次吻上了她,甚至吻得比之前一次还要狂野,动作粗暴得几乎要将她揉碎。 那尉迟昆此刻已然来到他们身后,他们两人穿的均是泛白的衣裳,想要隐藏在这夜色中必是极为困难。于是,尉迟昆猛地将宝剑亮到了他们颈旁。 “你们是谁?在这作甚?” 南若寒突然停下,“噗嗤”一笑,没有起身却只轻轻侧头,“我们在干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尉迟昆黑了脸,刚要挥剑,却听身后一声喝止:“昆,住手!” 青城真人自然也跟着他来到近侧,看清是他们,忙伸手将那剑挡了回去。 尉迟昆疑惑:“你认得?” 青城真人点头,然后对躺在地上的两人说到:“还不赶紧起来!” 风千雪真真觉得和南若寒在一起不倒霉就真的是奇葩了。明明是他们发现别人在偷欢,现在变成了别人也以为他们在偷欢。她这辈子的名声,真的全都毁在他手里了! 那尉迟昆看到是两个小年轻,鼻子“哼”了一声,不屑的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了教养!都还未成家吧?跑到野地来撒野!” “你也一样……”南若寒低低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尉迟昆看着就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剑又抽了出来。 南若寒唇角轻扬,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反倒是青城真人自己拉下了脸,又推了那尉迟昆一把,“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别惹了他,否则……” 她还没说完,可这话却刚好点燃了那尉迟昆的好胜之心,想也不想,即刻一剑朝南若寒横扫过去。 南若寒一把推开了风千雪,自己去迎战那狂徒。须臾,只见那一明一暗两身影霍霍的在柳树丛下若隐若现,漂浮不定。 尉迟昆的剑法非常狠绝,招招都往死里挥。而南若寒却一直两手交垂在后,只一左一右动着肩膀,迅速避开他的每一招剑式。 “躲什么?拿出你的武器!”尉迟昆大吼,身子一跃,双手挥剑掷地。 南若寒扫出一袖,只微微用了些内力,就震开了他手中紧握的长剑。 “你!”尉迟昆没想到他如此厉害,瞪着眼,不由上下将他重新打量。 青城真人咬了咬牙,拉过这厮,将他何南若寒隔开。 “你知道他是谁?阳魁教现任教主——南若寒!同时,也是玉峰派太悟真人的亲授门徒。叫你别比,你一输,不是丢了我青山派的脸吗!”果然,青城真人更看中的还是面子。 风千雪见他们的打斗停了,又快速奔到南若寒身旁,一手拉过他,“没事吧?” 他瞅她一眼,“看着不像有事吧?” 尉迟昆听到南若寒的头衔,终于恢复了冷静,但面色仍是不好,只敷衍的拱了一手:“抱歉,不知贵教主光临本派,多有得罪!” 南若寒挑了挑眉,一把搂过身旁的风千雪,似是有些欲求不满,但开口却句句针对尉迟昆:“只允许你们在这野外欢好,却不许我们在这野外燕尔,哎,一点都不公平!” 风千雪真想踩他一脚,而那青城真人和尉迟昆却是脸色更差了。 不过想来,比起她和南若寒,眼前这对,确实是让人大跌眼镜的。这青城真人不管年纪多大,也是那尉迟昆的师父,这师父和徒儿…… 风千雪知道,在这个时代,师徒恋依然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只是他们这对师徒也过于大胆,在违背伦理的情况下,还不避嫌的在这露天席地里…… 忽然,她心中一个念头闪过,若这能够成为那青城真人的把柄,她为什么不稍以利用? 于是,她攸地一步向前,对那沉默了半晌的不老容颜淡淡开口:“青城前辈,恕我直言一句,我们晚辈今夜在这里做的或许不对,但您和这位……据我所知,他是您的大徒弟——尉迟昆,不是是否?” 青城真人此时面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狠狠的瞪她,看看她倒底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风千雪继续道:“不过,师徒这样的不伦之恋,如果被世人知晓,怕是对青城真人的名声非常不利。这一点,千雪和若寒心里都很明白。所以,也请前辈对我们放心,今夜的事,我们全当没有看到。” 听罢,那青城真人的眸光顿时微亮,但还是警惕的问了一句:“你当真不会和世人说?” 风千雪点头,“自是不会!因为千雪心里明白,有些爱是情不自禁,是你怎么挡,也挡不住的。”她说这话时,总感觉身边某人的视线,正灼灼的烧着她。可她此刻不能分心,亦是不敢把目光朝他看去,只一直坚持面对着那青城真人。 果然,那不老的容颜像是有些微微动容,就连那脾气暴躁的尉迟昆,也在这刻缓了面色。 须臾,只听青城真人冷冷问到:“好,看来这个人情,我是不得不欠你的了。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风千雪心中一跃,她终于能和她谈条件了! “不需真人亲自为我做任何事,只需真人开口,将那次青山派被灭的经过详细说来。再带我去看看那些受难弟子的尸首,如此便可!” 青城真人听闻眉头不由再次锁紧,“看来你是不达目的不死心啊!” 风千雪笑而不语。 “好!我这就将那天的经过,详细的说给你听。”寻思片刻,青城真人终是点头。 要说开始,就得回到风千雪刚下山替大师姐寻药的时候。 事情应该是发生在那之后的半个月,青山派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 所谓比武大会,比的自然是门下弟子的武艺。青山派门人极多,共分三级。每一级,都不下数百。而比武大会,往往是数级的弟子一起参赛,那就集合了一共上千的人。 一开始,是同级相互比试。每级最后胜出的前两名,再跨级比试。最后获胜的人,便是青山派的“武王”。只要成为“武王”,便可以自行招收弟子,这是极大的荣耀。 而每次比武大会,青山派亦是会请各路英雄豪杰前去观战。所以在那天,还会有受到邀请的其他武林各派,其中包括各掌门、掌教等级别较高的人士。 大会一开始,进行的还算顺利,在同级比试中,已经有一部分人脱颖而出,准备进行下一轮的跨级比试。而变数,就从这里开始。 本来要迎战的某一弟子,因为去解手而耽误了一些时间。回来以后,那弟子就像变了个人,断然拒绝一对一的单挑模式,而强烈要求以一敌五。 当时青城真人觉得这或许也能行,因为这样,可以考察每个弟子在众多敌人面前的应变能力。于是,她答应了。 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决定,让她在接下来不久之后,即刻同时失去了那优秀的五名弟子。 众人惊呼,那最后剩下的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了几乎没人见过的独门暗器——“冰魄神叶”。可那并不是青山派的暗器,青城真人终于察觉不对! 但是,已经晚了。 那杀红了眼的“弟子”,必定是带了其他帮手。人群在瞬间骚乱起来,同是穿着他们青城弟子的衣袍,却扯着同一门人相互厮杀。一时间,大家都分不出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江湖各派无从帮手,只能任由那些弟子自相残杀。最后,再由一片片冰蓝的“冰魄神叶”,结束了这场盲目的闹剧。 青城真人自那闹剧开始,就一直站在上面没有动过一分一毫。她已经习惯冷眼的观察周围的一切,就好像下意识的要用眼去记录这突然发生的武林大事,过后再用笔墨一一的将它们记在书上。 然,对于青城真人的冷静,尉迟昆就显得不淡定了。他早已冲下去加入了那场战斗,亦不管谁是谁,见到不对就即刻出手,宁可错杀,不可漏杀! 直到那“冰魄神叶”的再次出现,他才终于停下手中那杀得通红的长剑。抬眼,只见数名弟子忽的跃到半空,转瞬脱下了青山派的青葱长袍,化作飘然的翩翩白影,黝黑长发被风吹得分外张扬,不过片刻,便已消失不见。 那时,武林中才有人想起,这些女人,似乎是来自一个从未闯入江湖的神秘群体,懂得的人们,将其统称为——雪国。 “所以,你们就认定,是我们雪国的人干的?”听完青城真人的叙述,风千雪又发出质疑。 “难道不是?敢问这‘冰魄神叶’,除了雪女,还有谁会掷出?”回答她的,是尉迟昆。 “这……”风千雪确实不好回答,因为按理来说,确实只有她们雪国的人,才挥得出来。而自然也不可能是大师兄做的,那时候,她已经和夜洛尘一起入宫了。 “不管是不是,这确实和你们脱不了干系。”青城真人亦是如此回答。 “那么那些弟子,都放哪里了?他们的尸身,应该还存着吧?”风千雪又问。 “烧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因为这些弟子,大部分是从普通百姓家里来的,我们也要通知他们的家人。如果家人来认领了,就给他们带回去。每人认领的,就暂时放在地窖。等下月初五,我们会继续烧。”青城真人答。 “带我去看吧!” 青城真人给尉迟昆使了个眼色,那尉迟昆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你们跟我来吧!” 风千雪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改行做仵作了,短短一个月内,她验过的尸首,居然比她这些年来救过的人还要多。 青山派的地窖,其实就在第三层天灵台内。 尉迟昆将他们带到门口,那是一座外表看来非常坚固的石门。尉迟昆一掌放在门上,集中内力。须臾,只听“轰”的一声,那门口的开关处慢慢转弯。随后,石门从中间开裂出一条缝,并且那缝隙愈来愈大,只一打开,那刺骨的寒气便扑面而来。幽幽的绿光在窖口扑闪扑闪,让看着的人不由心生畏惧。但风千雪知道,那是磷粉。 “你们自己进去,我不想在这大晚上的还看那些死人。”尉迟昆给他们让出了道。 风千雪第一个往里走,南若寒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这个地窖,四面全以磷粉涂抹,以至于在这里不用燃灯就能看清。只不过,那幽绿的暗光,照在那些躺着的已经没了气息的人的身上,看久了,也还是会觉得恐慌。 风千雪查看了几个人,有些意外的发现他们身上除了普通的刀伤,基本没有类似“冰魄神叶”留下的痕迹。须臾,她打算扯开一个人身上的所有衣物,让他的皮肤充分暴露眼前。然而她才解了几层外衣,身旁的男人就看不下去了。 “雪儿,你晚上脱我衣服就得了,为什么连个死人你都不放过,这样以后我心里会打结的……”他似乎有些嗔怨。 风千雪瞪他一眼,他这说的又是什么话? “我是在验尸,自然要观察他全身皮肤是否有异常了!如果有工具,我还想顺便剖腹呢!” 又是剖腹!南若寒听了不禁乍寒。 果然他的雪儿是个专业人士啊,可万一以后他……也那样了,她不会也要给他剖腹吧? 他深吸了口气,真要到那天,他一定会提前留好遗言让她不要剖的。 “过来帮忙呀!帮我翻下他的身子。”她突然在那叫着。 他急忙上前,伸手替她顶住了那人的背。 她将衣服拉开,接着绿光看了又看。 “你的夜明珠呢?”她直接朝他伸手。 他掏了出来,乖乖递到她的手里。 有了这夜明珠,这地窖终于比原来亮了,风千雪看着舒服不少。可是她从头到尾,将那尸身照了个遍,也没有看到类似“冰魄神叶”伤过的痕迹。 难道这具尸体,真是被自己的同门错杀的? “可以了,你放下吧!” 南若寒马上放手,“砰”的一声,那冷硬的身体砸在了同样硬的石板上。 “你轻一点!就算是死人,也要尊重人家啊!”风千雪见状骂了一句。 “嗯……”南若寒嘴上答应,心里却暗暗叫苦。想他堂堂南陵国二皇子,为了她,扔下从皇宫那抛来的烫手山芋,竟是来这里当个实习仵作,还外加暖床包她三餐。她不但一点也不心疼,现在还逼着他碰那些又冷又难看又恶心的死人。他好担心这死人的衣服一旦脱多了,以后他脱她衣服的时候,把她当死人怎么办…… 她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若寒,再过来……”她又在叫。 “……”他好不情愿啊! 而就在这时,只听窖外“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那石门移动的声音。尔后,地窖的光线,又愈加变得昏暗了。 磷粉,一旦不和空气接触,那边难以燃烧起来。 那就意味着…… 风千雪和南若寒忽的对望一眼,即刻停止手中的动作跑到出口处,只见那原本开着的石门,已经重新合拢且不见一条缝隙! “该死的!他们居然耍我们!”南若寒恨恨的骂了一句。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会是还不相信我们不会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所以……”这是风千雪唯一想到的原因。 “有这个可能。”南若寒并不否认。 风千雪用手敲了敲门壁,那果然是用岩石做的,看来,不运用内力,是打不开了。 “现在怎么办?”她看向他。 南若寒举起夜明珠,在四周照了一圈。 “真是太小看人了,把我们关在这里,以为我们出不去吗?雪儿,你还是安心的检查那些尸体,晚些我们再出去吧。” 见他如是说,她也就安了心,继续转身检查那些尸体。后来,她才忽然有些醒悟,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如此的信任他了? 她又让他协助脱了第二、第三、第四个人的衣服,直到脱了一半死者的衣服后,才终于找见了类似“冰魄神叶”伤过的痕迹。 风千雪喘了口气,翻了那么多人,她自然也是累了。 南若寒现在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恨不得把它们当场换掉。碰了那么多阴人,他要用什么心态去碰他的雪儿啊! 哎,还是早点出去把这身子洗上几遍,这才能消除一些心理障碍啊! “看来,这件事,真的和我们雪国有关了。可是,又会是谁呢?查看了那么多人,也只有数量极少的人身上有那‘冰魄神叶’的痕迹,想来并不是众师姐们干的。”风千雪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缓缓的坐了下来。 南若寒也跟着坐下,将那夜明珠放在他们身侧,幽蓝的光此时已经完全超过了窖内原有的绿光,或许再过不久,当这窖内空气燃尽的时候,就只剩蓝光了。 他们要早些出去了。 “是有叛党。”他突然说。 “叛党?”风千雪即刻转头。 “嗯。就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其中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异心的,而你们雪国,真要找出个有异心的,就更容易了。” 他这句话,就像一划破黑暗的流星,让风千雪猛地醒悟。 “你是说,二师姐?” 即使在见到二师姐林婧儿和那花天佑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觉得,可是此刻,她不得不对二师姐产生怀疑。 “也只有她了。”说到这,南若寒忽然站了起来,重新举起夜明珠,在附近照了又照。 片刻之后,他对她说:“雪儿,将你的披帛甩到那上面。看准这地窖顶上的八个角,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顺序,逐一打去。” 他依次指着。 风千雪也没有犹豫,跟着起身,轻轻一跃跳到中间,然后伸手甩出披帛。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是八卦的方位顺序,她略懂一些。只是,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想来,他也应该是个摆阵高手。 当她击中最后一个“兑”位,只听又是“轰”的一声,紧闭的门缝再次拉开,清新的空气冲了进来,让这地窖内的绿光又明显了。 果真是没有任何的难度,他们,出去了! 而此时,在青山的凌云宝殿,某间昏暗的厢房,细软的罗帐下,两具身体早已交合无数。好不容易,青城真人有了喘息的机会,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人,披衣下床饮水。 “怎么你今晚好像都心不在焉?还在担心那两个人会揭发我们?放心吧,除非到下月初五地窖重新打开,否则,他们再也见不到天日了。”虽然刚刚在床上经历了几场大战,但尉迟昆还是精力充沛。这可多亏他看了她书库中有关壮阳的书,学以致用,效果杠杠的。 可是,原本他以为她听后会对他投以一笑,却没想,迎来的是她冷冽的眼神。 “你把他们关进去了?” 他点头,“两个孩子,男的是教主又怎样?他内功再深厚,除非能找到破解机关的方法,否则是不可能出得来的!” 她脸色暗了下来,后又微微转头看向地面,“那孩子,我答应他给他解毒的。” 他疑惑,“什么毒?谁中毒?” 她目光忽然显得有些空洞,视线一移,直直的看着窗外,那月儿不久前才过完十五,渐渐的,要变成弯钩了。 “是那个男的,他中的是……血咒之毒。” 血咒?尉迟昆忽有一丝震惊。 良久,他又问她:“是和……那个人一样的毒?” 她点头。 “可是那个人却死了,你不是也没办法吗?” 她摇头,“不,那个人不是被血咒所害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 他又有些震惊,“可是……” “没有可是,他,前朝太子,如果被世人知道是被杀死的,那南轩澈这个皇帝,也没有那么容易当得上。我在记录的时候,虽然没有把这个真相写上,但我心里非常明白,他,是被杀死的!” 尉迟昆倒吸口气。 然她又继续说道:“只是,虽然我答应了那孩子,其实我自己现在也没有能想出一个好的方法。唯一的方法,他又不愿意。哎,又是个情种。”说完,她又瞪他一眼,“你还不赶紧去把他们放出来?否则那空气被磷粉燃尽,他们就会窒息而亡。” 尉迟昆似有不愿,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她对那两个孩子那么宽容。这可关系到他和她的江湖名声啊! 不过,他不愿虽不愿,却还是起身穿衣。 他就是对她的要求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她是他的师父,可是,他还是无法控制的爱上了她。 她对他,如母如妻,他是从八岁开始,就跟着她在青山学艺了。那时候,整个青山派,也就只有她一人。她最爱写书,她见识渊博,她美丽动人。她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将自己的容貌和身体调保养得如少女一般,可是,却无法拥有不死的身体。 他知道她年纪其实非常大了,有一天,她会比他更早的离开人世,只剩他一人留在这里。 他都不敢想,到时候,他会不会不习惯? 青城真人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去了地窖,只是,当他们将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居然发现,里面没人了? “想不到,他们还真有两下子!”尉迟昆不由赞叹! 青城真人瞥他一眼,“叫你不要小看那男的,他如此有才,我若不帮他,实在可惜!” 尉迟昆总算是佩服了。 而话说回来,风千雪和南若寒离开地窖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找睡的地方。不过,吃的还能骗,这睡的,总不能和那些弟子们一起挤吧? 忽然,风千雪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和婉月分手的时候,她见婉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说那里是青城真人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既然是住处,想必应该还有别的空房。 这么想着,她拉了拉南若寒,将那位置告诉了他,顺便也将她在凌云宝殿的事说了一遍。 “我觉得就去那找找婉月吧,那里定是专门招待宾客的地方。” 但南若寒却不是很愿意,“我只想和雪儿你单独在一起,我们自己去找,绝对能找到个舒服安静的地方,你相信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要找个地方洗洗身子,一身的尸臭味,难闻!” 经他这么一说,风千雪也觉得是有些难闻了。 “那去哪可以洗?” 他笑了笑,“你忘了,我们是怎么上来的?就那个密道的洞口啊,那么多的水。” 风千雪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个好地方。只不过,他说的洗洗身子,是他,和她一起洗吗? 他们又回到那个神秘的密道洞口。 夜色下,那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星空的影子,此时,月亮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大地缺了一片皎白,忽然变得暗了下来。 她先看了他一眼,果然见他已经在自解腰带。她急忙别过身去,面对那*裸的男色,若是尸体还行,但若是个大活人就…… 很快,只听“扑通”一声,他跳进了水里。 南若寒仿佛是终于得到解脱一般,将自己整个人沉到水里,游了一会,再浮出水面。抬眼,见那素白身影依然背对着他远远的站在树下,他偷偷笑了笑,伏在边上歪头问她:“雪儿,来嘛!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 风千雪不依,就算曾经一起坐在一个池里,他也不能次次都……而且这次,还是在荒郊野外,这和刚才青城真人及那个尉迟昆又有什么区别? 见她不动,南若寒忽然往下一沉,池面,顿时变得安静多了。 风千雪站得久了,听见身后没了声音,不由转头过去,没人。 怎么回事?她愣了一会,急忙往前走了几步,伸头看看他是否躲在某个角落。但那水面实在太静了,上面折射的都是天空的影子,让她完全看不到水底。 虽然知道他可能还是在故意弄她,但她还是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对着那湖面喊了一声:“若寒?” 没人回应,也没听到水泡上冒的声音。 她不住怀疑,难道他潜回密道去了?她有些焦急的在岸边走动,不时看着池面,只希望他快点上来。 但过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终于,她忍不住,和衣往水中一跃,“哗”的一声,那身影犹如蛟龙一般,快速往那池底游去。 漆黑一片的水面,她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只是顺着记忆,一直向前游着。 突然,有什么东西似乎缠住了她的脚踝,并慢慢滑到她的腿部。 她心中顿然,即刻甩脚,可那缠着她腿部的手,已经跃上她的腰间,并将她往原来池面的方向拖去。 不一会,只听水花“哗啦”作响,两人半身浮出水面。 南若寒光着上身,那精壮的胸膛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透着浓浓的性感和诱惑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围在其中。 他微微低头看她,晶莹的水珠在夜色下隐隐透着光亮,点缀在他的头上,亦是一种别样的风情。而他黝黑的眸,此刻仿佛就像万丈深渊,让她不敢多去注视。 她除了懊悔刚刚的一时心软,此刻再不敢做其他任何想法。 她知道他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她能做的,只有面对、面对、再面对。但是,看他此刻如此……如此不含蓄的对她施展他的男色,这要她怎么消受得了啊! 她只觉自己的心已在剧烈的跳动,而她也只能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暂时,不去看他。 他“噗嗤”一笑,“雪儿,你的脸皮,真的那么薄吗?可我看你今天脱那些人衣服的时候,很是利索呀……”话才刚说完,他立刻悔了。呸!他怎么能拿自己和那些尸体比?看来他今天受的影响果然颇深啊! 风千雪依旧没有说话,只紧捂着那张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慌乱的心暂时平复一些。 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 南若寒猛地将她压至石壁,双手快速摊开她的藕臂,十指紧握的将她的手按在壁上,让她的上身像个“山”字一般的面对着他。 夜色,因为这一池碧水的微微晃动,而荡出了迷人的旖旎之光。她湿漉的脸,因为他的压迫,蓦地窜上一抹潮红。从耳鬓一直蔓延向下,浸湿的衣裳早已出卖了她的曲线,就连那幽深的沟壑,也若隐若现的在他的视线中缓缓起伏。 他深吸了口气,本来他只想和平时一样逗弄一下她便放开的。可是,自从他知道她接受了他以后,好像是越来越把持不住了啊! 此刻,正是烈火焚烧,精虫堵滞的时候,他要如何,才能顺利的浇灭这份火焰,又不至于劳神伤精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碰上难题了。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他紧握着的她的手,难道,真要把这第一次,贡献给那葱葱五指?好不甘心啊…… 他还在苦苦的纠结隐忍,而她也自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如今已是裆下艰辛,情难自控。于是她完全不敢乱动,只怕这一动,就会让他立即点火烧身,一发不可收拾。 气氛忽然就变得怪异了,两人均是相互望着没有说话,就连呼吸,也变得沉寂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撑着太久,风千雪的手微微感觉有些麻了。于是,她手指也不自觉的动了一动,想用内力将血液循环上去。 突然,只觉胸口一阵重重的压迫,浓郁的紫荆香味瞬间潜入了她的口鼻。她避无可避,只能任由自己被他口中的灼热狠狠包围。 她,居然还是,无意识的点燃他了。 他的热情就像风暴,一手将她的头紧捁向他,一手在水中解开她的腰带。她心跳得就要爆开,而那只手早已快速的从水中扔出一样东西。 白色的天蚕丝绸,如被嫌弃的普通布条,歪歪斜斜的落在离岸边不远的草地。她的衣裳在水中散了开来,素白的碎花兜衣在夜中若隐若现。她突然庆幸自己身在黑暗之中,以至于没有太多的窘态表现出来。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喘息,那作恶的手,便已趴在了她一侧高耸之上。 她几乎要惊叫,本能的要去推他,可他动作极为迅速,她还没来得及制止,他已穿过衣物,伸了进去…… ------题外话------ 亲们请闭眼自己yy吧~ 感尽力了,之前写多了审核无法通过…… 嘎嘎~ 希望雪能让寒吃点苦头~嘻嘻~让他多扒扒死人的衣服~ ☆、第七十六章 心猿意马 黑暗的洞穴果然是滋生禽兽的地方,风千雪觉得自己是对他太不设防了,以至于一直让他一有机会便得寸进尺。可她又怎能阻挡得了他的温柔攻势? 此刻,她只感觉他的手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山峰上不停的奔跑、跳跃,时而攀爬,时而下滑,时而赤脚踏过沟渠,时而又仰躺在那倾斜的坡面上。偶尔,还会采摘那路边盛开的花蕊,放在指间细细捻玩。 她只觉得自己残存的理智随着他的手在瞬间土崩瓦解,她所有的抵抗在他环绕之下都是徒劳的,她感觉自己只剩下一具空壳,灵魂,飞了。 他自然也感受了她的反应,那就像是她对他额外的鼓励,允许让他摄取更多。 于是,他的手渐渐向下。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清婉的声音在岸边响起,浇灭了两人正迅速上窜的火焰。 “谁在里面?” 风千雪吃了一惊,急忙阻止南若寒手中正要进行的动作。而那个声音,她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是有人在里面吗?”那人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风千雪认出了! 那不就是前不久才认识的女子,婉月吗? 这大半夜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风千雪心下大骇,这种时候要真是被人认出自己,她的名声啊……难道是报应么?早前还在偷窥人家,现在却被人当场抓包。 而此时南若寒面色也不太好,心中早已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到手的好事被这样硬生生的打断,若不是感受到对方像是个毫无内力的女流之辈,他估计早已出手震开她了。 “我……认识她……”悄悄的,风千雪用手指在他光裸的胸肌上写到。 南若寒骤然明了,于是挥手轻轻一甩,身侧瞬间划出一道水墙,飞溅的水花,打得那岸边的婉月急忙后退。而也就在那一刻,仿佛现出了一道白光,她没看清,因为水花已将目光重重挡住。待那水花纷纷下落,视野重新恢复清晰的时候,她才看见那一道微微泛光的雪青身影,如神祗般的站在漆黑一片的洞口之外。 可那是,怎样一个耀眼的人啊! 他身高七尺有余,雪青的衣袍在浓浓的夜色下依稀绽出淡淡的韵紫。而他此刻长发不扎不束,偶有几缕随着晚风轻轻飘扬,虽然侧着脸,可她还是能看清那惊世绝伦的五官线条,干净的面庞似有隐隐的光泽流动。他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虚幻的人物,那么的,不真实。 婉月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真是被魔障了。可是,他还在。甚至转头,看向了她。 她顷刻愣住,对上了他幽深的眸子,有一瞬,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可控制的极速下坠。好在他又动了一下,让她心神蓦地收回,面上瞬间恢复常态。 南若寒只是有些好奇风千雪怎么会说她认识这女子,所以朝她走近了些。不过,他后来又想起她曾建议去找一个叫做“婉月”的姑娘,想来,指的应该是她吧? 于是,他挑了挑眉,抬脚一跃便飞向前方更宽的空地。 婉月见他一直冷着脸色,许是对自己无意的打扰生气了!他刚刚一定是在里面洗浴,因为她见地上落下了一摊男子的衣服。 天啊!她居然差点就看到他的…… 好在天色昏暗,那洞中亦是伸手不见五指,否则,她真的是…… 怪不得他会生气,于是,她也朝他的方向奔了去,只想和他说声抱歉。 风千雪此刻依然躲在洞内,见婉月已经走远,便趁机从水中一跃而出,迅速捡起被南若寒扔落在地的腰带,再用内力蒸干自己身上的水分。 婉月只追到一半,看到他在前方骤然停住,她也便不再继续追随。 “这位公子,恕婉月无意打扰,我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里面……我只是想来这里取些花儿入药,取完便走。” 听她如是说,南若寒转脸看了看她,确实见她手中提着个篮子。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正面,完美的,像是鬼斧神工般细细雕琢的轮廓,让她瞬间心慌意乱。于是,为了掩饰这莫名的悸动,她快速转身重新朝那洞口奔去。 风千雪早已藏在暗处,见婉月又回去了,便迈开脚步往南若寒的方向靠近。 南若寒脸色还是不太好,一股热情被人骤然浇灭,纵是谁都会不好过的。 伤身伤肾的啊! 终于,他见风千雪走了过来,眸子忽的闪出零星火苗。 风千雪一抬眸便见他那如狼看着羊的熊熊目光,心中一个警觉,这次,决不能让他得逞了! 此刻的她早就恢复理智,而且,她很冷静,她不会再被他诱惑住的。 果然,他见她近了,一把抓住她的藕臂,纵身一跃,两道飘然身影,便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夜,也着实让人容易迷醉。 婉月出来的时候,本来手里是提着灯笼的。可是因为风太大,她手一个不稳,将那灯笼拿得歪了,风趁机蹿了进去,将那烛火骤然吹灭。 可她此时已经走到半路,实在是不愿回头重新取灯,也只有摸着黑继续前进。 没想到在这洞口居然撞见了那一身雪青的翩然男子,还好她手里无灯,否则真真是罪孽啊!她长那么大,除了自己的哥哥,还没有见过其他男人的身子。哦不对,还有一个人的,那便是她的隐卫——宇文飞。 糟了!她还得抓紧时间给他捡药!想到这,她赶紧提着篮子跳入水中,慢慢的游向那石壁旁。 那上面的含笑花,听青城真人说可是消除炎症的绝佳良药。都怪她平时不喜医书,以至于到现在她不得不求着那青城真人救下她的隐卫。 很快,她将一篮的含笑花都摘了下来,再托着篮子游回岸上。衣裙尽湿,可她也只是随手拧了拧,便小跑着奔回自己的屋子。 简洁的卧室,一张床,一张椅,没有别的。 想这青城真人也真是抠门,很多东西,能省就省了。不过,对于诚心拜访的门客来讲,这样也便知足。 宇文飞如今是身负重伤,好在还留有一条命在,怎么说,都还是有恢复的希望。他如今只希望自己能好得快点,否则哪天她又惹出什么事来,他就不好保护她了。 燃烧的烛火,忽然被门外一阵疾风吹得歪歪斜斜,一缕清幽的女儿香从门外袭入,他知道,是她回来了。 婉月关了门,朝躺在床上的他看了一眼,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他目光有些微微错愕,看她衣衫已然湿透,心中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公主……”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嘘!都说在这里不要叫我公主!”她嗔他一眼,然后起身将篮子里的花朵弄碎。 他只觉心底一阵暖流淌过,看她不顾自己一身湿泞只为了让自己能早点用药,喉间忽的有一丝哽咽。 飘忽的烛火下,她背对着他,未干的衣裳已是将那地板滴湿,浅浅的,倒映着她的窈窕倩影,让他双眼一时朦胧。 他身子动了动,缓缓的从床上坐起。 她发觉了他的动静,急忙转身看去。 “宇文飞!你要干什么?给我躺下!”她有些责怪的制止住他。 宇文飞被她的声音喝住,不敢在动。 她插着腰,一副凶凶的模样,“你是不想好了?尽给我添麻烦!这样等回了迦兰,我要禀报父皇,将你换了。” 他脸色马上不好,赶紧重新躺下。 她见他乖了,又继续给他磨药。 他只能在床边静静看她。她花婉月,迦兰国最美丽又最聪明的公主,他从她小的时候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了。 他犹记得,但花钦王第一次把他派给她时,她六岁,他十岁。 她从不把自己当下人,一直喜欢叫他哥哥。后来渐渐大了,她终于知道人有尊卑之分,意识到自己公主的地位,意识到她不能随便喊人家哥哥,于是,她改口,一直叫他“宇文飞”。 他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她,只要一有空闲下来,他便专心练武。于是他的时间是这样分配的:睡觉、保护、练武,如此循环,三点一线。 她喜欢惹事,喜欢冒险,不像其他公主那般久居深宫,甚至连战场都去过! 她丢的烂摊子他来收拾,她惹的麻烦他来解决,她若受伤的话他一定比她伤得更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保护她,习惯了眼里只有她,然而,他也只是她的隐卫罢了。 可有一天,他竟突然发现,那些习惯,竟可怕的成为一种情感,并且早已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无法拔除。 他,爱上她了。 但,他不能说,他,没资格。 迟早有一天,他会看着她嫁给王公贵族,可他,却依然只能在身边保护着她,直到自己终于死去。 或许这样,也够了。 只要她不赶他走,他就满足。 他不知看了多久,身上的温度似乎越来越热。前几天他没太在意,让那些伤口发了炎,如今,确实是拖累她了。此刻,为了她的安全,他们只能在这里暂时停留。 不过,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他第一次,受到她的照顾。 竟是那样的周全,让他总产生某种错觉,他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般,在自己的一方乐土,相依相亲,过着普通又幸福的生活。 他突然希望自己的伤永远都不会好,这样,她便能一直在他身边这样对他了。 可想也是奢望,也就当做是个梦,希望不要醒来太早。 婉月终于弄好了药,再按照青城真人教的方法,替他敷在发炎的伤口上。 那伤口就在臀位,哎,好惹眼的位置…… 想她一待字闺中,尚未婚配的一国公主,居然沦落到…… 要赶紧的,给他好起来!这样她就不用天天日日夜夜替他脱裤子了! 弄好这些,她这才想起自己还一身湿呢!偏偏这时风从窗户疾疾吹过,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公……婉月小姐,您还是赶紧换衣服吧,当心您的身体。”宇文飞担忧的提醒。 “嗯,是该注意些了。那你睡吧!我去洗个澡。”她揉了揉鼻子,站了起来。 他一直盯着她的身影,藕荷色的衣裙因为被水沾湿而紧紧的贴着她身体的玲珑曲线,让他心潮久久澎湃。于是他只能闭眼,不敢再用眼睛去亵渎她。 婉月到了另一个房间,那本是一个公用的浴室,只是现在青山上没有其他的客人,于是就成了他们专用。她放好了水,便将衣服脱了全身躺进。 温热的泉水刚刚浸过自己的前胸,她又顿时想起了刚刚在洞口边见到的那雪青男子。 他,也是这里的门客吧? 会是谁呢?竟独自一人在那洞口的池中洗澡,可他看着气色不好,瞳眸深邃却极度冰寒,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 她突然想起今日在书库里见到的女子,风千雪。当她们分手时,她说她要等一个人,那个人,会是他吗? 心忽的有些失落。 再说风千雪,此刻,她已被南若寒拉到了凌云宝殿。 他似乎是打算今晚在这里找间房睡了,想那么大的宝殿,就那青城真人和她的爱徒两人,实在浪费。于是,他们找了几间,终于在远离主屋的一间客房歇了下来。 这是一间铺过的客房,想来是有客人曾经睡过,但走了以后又没整理,所以便依然保持原样。 南若寒挥袖一扫,很快就把上面的尘土挥干净了。 风千雪看了看他,他今晚不会打算要…… 不行! 她必须保持她的底线! 他忽然看她一眼,面色飘着一丝诡异,然后道:“睡吧!” 她心里咚咚直跳,警惕的看他,没动。看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冷着脸,必是好事被搅后变得心浮气躁,肝火旺盛了。万一他一会又兽性大发起来,她怎么躲呀! 他武功比她高,他力气比她大,他脑子比她好,她在他面前,根本是一败涂地啊! 见她一直愣着,南若寒微微皱了皱眉,忽然眸光微亮,像是懂了。 “要我帮你脱衣?” 她即刻冷了脸,将床上的枕头丢向他,“你今晚可不许对我有非分之想!” 他咬着牙,“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她冷哼,“一张床,也可以划界的!”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两人当时不就是挤在一张床上啊?用什么东西隔了? 于是他问:“怎么划?” 她向四周看了看,除了被子没其他能隔的东西了。 “就这个吧!”她指着被子。 “那今晚不用盖了?”他眉头又皱。 “我不怕冷。”说罢,她已经上床,将那被子折成竖条,往床中间一放,妥了! 南若寒有些苦恼的看那被被子分了界的左右两边床位,她在里边还好,他在外边的话,指不定一翻身就掉地了。 风千雪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也不能说算保险,但至少,能让他稍微安分一点。然后,她背对着他,一声不吭,直接倒下睡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这样一倒,眼皮便已不自觉犯困,很快,意识便朦胧起来。 南若寒愣是站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在她身边和衣躺下,可怎么也无法入睡。 脑中,只要一闭眼就回想今天他对她做过的种种行为,那感觉,竟是如此奇妙。如果不是被人打扰,他必是会在那池水中将她要了。 她,真的好柔软。 他又睁眼看了看她,玲珑的背因为胸廓均匀的呼吸也微微有些起伏,乌黑的长发散在脑后,那未来得及解开的发髻还盘在头上。他突然伸手去替她解掉,又一束头发落了下来,伴随着她淡淡的体香,让他顿觉心旷神怡。 可她却依然在睡,睡得那么稳,看着根本就不怕被外界打扰。 他不由有些讶异,她对他的信任,竟到如此程度。 他若不是能给她极高的安全感,她还会睡得那么沉吗? ——“你身上的血咒,要解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原宿主的血,换去你身上的血。” 就连青城真人也那么说。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用她的血? ——“如果你不愿意这样,那你越是和她亲近,你体内的血咒会感应到原宿主的气息,从而变得躁动。而你,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也就因为这样,你才觉得你发作愈发的频繁了。” 越是和她亲近,就会越是伤害自己。 可是他根本无法自控。 ——“不过我看你体内还有另一种真气在和这个血咒对抗,以至于你的身体,还能适应那个发作的过程。甚至能,覆盖过它。” 他知道,青城真人说的是他体内游走的剑气,亦是那剑气,让他得以将发作控制到最低程度。 ——“你不是说那雪女精通医术?那你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她,这样,说不定她会有其他办法。” 告诉她实情?他心中即刻想到三年前那个夜晚…… 他,真能告诉她吗? 让她全部想起一切,让她从此恨他? 他,做不到,不敢做。 他还不想失去她,除非有一天自己真的没希望了,他才会让她从他身边离开,甚至,再一次洗去她对他的所有记忆。 …… …… 天亮了,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好。原本浓浓的雾气早在艳阳破晓的时候就已渐渐散去,厚重的云层变得薄了起来,天空,映出一片蔚蓝。 风千雪缓缓的睁开双眼,转头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那被子还是叠得整整齐齐,可是那另外的半边床位,却是空的。 咦? 他人呢? 不会是一夜都没入睡? 她疑惑的起身,轻推开门。眼前,几株葱绿的翠竹被风吹得弯了身子,而在那竹下,宽而坚硬的石凳上,赫然坐着一个人。不,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在打坐。 南若寒此时紧闭着眼,腰背挺直,盘曲着腿,调息像是已有一段时间了。 而她刚一走近,只见他眼皮微微颤了一下,不一会就开了。 “醒了?”他先和她打了招呼。 她点点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笑了笑,“不久前。”其实他从昨夜就一直坐在这了,她如此不设防的在他身边熟睡,他实在不忍下手,却又被那老二憋得难受。迫于无奈,才决定在这竹下打坐。 她似信非信,看他一身寒露,就像是从夜里就爬出来似的。 见她生疑,他松了松筋骨,很快从那凳上跳下。 “今天有什么打算?你来这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他可不想再继续翻那些尸体了。 “是基本圆满了,但也要再和青城真人谈谈为好。”她说着便往院外的一道拱门走去。 这凌云宝殿庭院果然极多,昨晚她都不知和他是怎么找到这的,只见过了一个庭院还有一个庭院,只不过,每个庭院种的植物各有不同。 刚刚的那是一片翠竹,然后又见一片细榕,再有扶桑、紫薇、银杏……皆是独立成园,别具一格。 好不容易,她又到了昨日路过的那个书库,本还想进去看看会不会见到青城真人,却没想身后忽的一声叫唤,“咦,千雪!” 风千雪循声望去,见那暖暖的阳光之下,婉月朝她微笑如初。今天的她依然梳着和昨天一样的涵烟芙蓉髻,一身被风吹得翩翩晃动的藕荷色百褶裙摆,正婷婷的玉立在前方的半圆的拱门下面。 说实在话,风千雪挺欣赏这女子的。她看着性格直率,长得虽像大户人家的娇贵千金,但却待人谦和,一点都没有小姐的脾气。 而她似乎更喜欢婉月那神秘的琥珀色眸子,在这样白炽的光线下,更像一颗宝石在眼眶中闪闪发亮。 婉月这时也正在看她,其实她这一大早起来,是突然想去书库翻翻医书,看有没有更好更快的方法能让宇文飞的伤口恢复如初。却没想,又在这里碰上了她! 可是很快,婉月的视线又被另一翩然而至的身影夺了过去。 无论此时的阳光多么刺眼,也不比这雪青衣袍来得更加醒目。 啊,那是! 婉月微微的吃了一惊。 怎会是他? 似是发觉了她的惊讶,风千雪朝南若寒疑惑的看了一眼,第一个念头想的竟是,难道昨夜她和他在洞里相拥的事,还是被她知晓了? 可是不对,风千雪很确定昨天她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没有被婉月发现。 那剩下的念头便是…… 就在此时,只听婉月开口问到:“你……不就是昨晚在那洞里洗澡的……”话到这里她就忽的捂住嘴巴,看了看风千雪,又看了看他。 南若寒眉头微皱,就算他让她知道他在洞内洗澡了,但她这么说,好像是还看到了他在洗澡一样。他心情顿时又不好了。 “千雪,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同伴吧?”婉月又问。 风千雪点头,“嗯。他叫南若寒。” 南若寒…… 婉月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好听的名字,人如其名,她每次见他,好像都冷着脸。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南若寒隐隐散发的寒气,风千雪忽然回头看他。 果然见他在皱眉,还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明白了! 他一直记恨婉月昨晚打扰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会如此板着面孔。 好在那婉月神经还算大条,并没发觉南若寒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她的原因,还主动上前再道了次歉:“昨天……还请南公子见谅!” 南若寒还是没回应,看了风千雪一眼,目光像是打算离开。 其实风千雪猜的并没错,他确实是不高兴见到这个叫婉月的女子,她打扰了他昨晚的好事不说,如今他才和他的雪儿出来走上一阵,就又碰上这个搅屎碍眼的。 风千雪忽然笑,倒是没有如他的意,反倒亲切的问向婉月:“这么早就来书库,是想看些什么书呢?” 婉月很快回神,答到:“是医书。我的隐卫昨夜伤口发炎,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药,能让他好得快些!” 风千雪这才记起昨天,是曾听她提到过这事。 她的隐卫为了护送她到这凌云宝殿,两人不懂有密道,于是便过三关斩六将,在第三关险些丧命。 看来这个隐卫对她来讲非常重要,而且,武艺绝对极棒。 想到这,风千雪亦是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对她说道:“带我去看看他吧,我觉得我可以帮得到你。” 婉月一惊,“你?你会医术?” 风千雪点头。 婉月大喜,“那太好了!你快快去!” 不由分说,她已经拉着风千雪朝那拱门外奔了去。 南若寒的脸色更加黑了,果然,遇到那个女人,他的好事,就全搅乱了!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风千雪被拉了去,他总不能在这等吧?看情况,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于是,他也只能跟在后面。 宇文飞不知怎的,从今天早晨开始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心中,某种不安渐渐袭来。 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公主会出事,见她早早就奔出屋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真恨自己如今躺在床上难以动弹,那断了的经脉还没有来得及接上,如今,也只是暂时用药控制伤口的恶化。 可不一会,他似乎听见门外有人的脚步,那节奏甚是熟悉,是公主的。 他放了心。 但是,他似乎又听见了别人的脚步声,似有一男一女,会是谁呢?难道是,公主又替他请来了青城真人? 就在他猜测时,突然门一开,阳光直直射入,照得他的眼睛一时无法看清除了公主以为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究竟是谁? “宇文飞,我给你带大夫来了!”婉月刚一进门,就对床上躺着的人喊了一句。 宇文飞老半天才适应那过于明媚的日光,终于看清进来的另外两人。 一个,是一身素白的明艳女子,她的样貌亦是上乘,几乎可以和他的公主平分秋色。而另一个,是一身雪青的高大男子,他的五官在光影下显得格外的层次分明,轮廓亦是像经过细细打磨一般,根本挑不出任何的凤毛麟角。 他是谁? 为什么,他觉得那个男人,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而婉月自然不会去注意这些,只拉着风千雪来到他的床边,一把拉下了宇文飞的裤子,露出那受伤的臀部。 “就是这里,伤得最重。他抱我跃起的时候,被鞭子打中的。” 即使每天替他换药,但每次见到这个伤口,婉月心中也还是一骇。 一旦面对患者,风千雪脸上又露出了那份从容和宁静,就好像任何常人看来再恶心不过的症状,在她眼下,不过就是一具模型。 只要不是在杀人,任何血腥她都能面对。 而如今这伤,确实让人触目一惊。那伤口又长又深,中间微微露出白骨,四周的肉亦像开始腐烂一般,偶有脓液积在上面,最外层不但红肿,压上去,还有微微的颤感。 好严重的炎性反应,真不知当初青城真人既然给他用过了药,为什么却不让他完全根治。唯一可能的解释是,青城真人根本无心帮他,不过只是让他不死,但是并不打算让他治愈。 果然是自恋又自私的女人! 风千雪微微叹气,伸手摸上他的脉搏,再仔细检查了其他伤口,然后向婉月找来笔墨,写好之后,她将它递给南若寒。 “这些你能找得到吗?” 南若寒看都没看就接了过来,“这样问不是小看我么?”说罢,他已经动身离开。 婉月蓦地转头看去,暖阳下那飘若柳絮般的雪青身影,不知不觉在瞳眸中渐渐放大,四周一切,皆因他而失去了艳丽色彩,独给他一个人光芒万丈。她刚才,终于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就如他给她的感觉那般,沉稳而又富含磁性,若在春天必如山溪,若在夏天必如冰泉,竟也能让人不觉沉醉。她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居然已是痴然。 风千雪此时仍低着头替宇文飞清理伤口,可宇文飞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婉月脸上。他自然是发现了她看着那男子离去时的依依不舍,心就像泡沫一般,轻轻一碰就碎于无形。 原来,他放心底珍藏了许久的公主,也终于,遇到了令她怦然心动的人了…… ------题外话------ 万更了好几天了,感的小宇宙已然爆发完毕。后面的话,能多更就多更吧,不一定会万更了。 不过如果亲们热情的话,感还会再爆发一把滴~ 每天写到半夜头好晕,早上醒来不得不喝咖啡才能提神码字,是要稍微休息一下了。 ☆、第七十七章 他的立场,她终于明白 南若寒果然很快就将风千雪写下的药找了回来,其实这药不多,无外乎是些活血化瘀的草药,比如川芎、蒲黄、赤芍等。只是,和婉月用的方法不一样的是,风千雪并没有将那些药物磨碎,而是直接放在手心搓揉。最后,她将内力汇聚手心。不一会,那冰蓝且泛紫的光晕便在她掌中快速凝集,点点的星光在那搓成团的药物四周闪烁,就像个巨大的璀璨的宝石,微微的灼着人们的视线。 然后,风千雪将手掌一翻,那闪光的药团便妥妥的贴在了宇文飞发炎的患处。 顷刻间,宇文飞只觉那伤处冻得刺骨,仿佛有千万支寒针从风千雪的掌中刺来,他额头冷汗直冒,身子不自觉的微微战栗,甚至咬牙隐忍。 然而,这样的痛楚不过只维持了半盏茶的时间,不过多久,那伤处的寒意愈见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皮肤原有的温温热度。 风千雪将手移开,那草药早已没于无形,就好像已经渗透进他的骨肉之中,和他的肌肤融成一体。 婉月看着呆了半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都不相信原本破得露骨深深凹陷的伤处,在瞬间就像发面一般,竟都全长了回来,只在表面还有微微的淡红,那是新生肌肤初显的颜色。 南若寒眉毛也不由跳了一下,不经意的朝风千雪的方向看了一看,好像她在内力恢复之后,功力确实比以前进步了不少。那就是《冰魄心经》第九层的威力?几乎可以和他的玉峰剑法旗鼓相当。 “好了,这最严重的地方,我已经帮你弄好。其他的小伤都不碍事,只需再调养几日便能完全恢复。婉月,这个方子你还能继续用,不用研磨,直接用武火煮沸,再以文火煎至半干。取水内服,一日两次。取渣外敷,亦是一日两次。不出五日,即刻见效。”风千雪说着,又在药方上加了几笔,详细写了用法。 婉月感激的接过她递来的方子,喜悦的看了看宇文飞,又看了看她。真没想到,风千雪居然是个无名神医,如此以来,宇文飞定是能迅速恢复如常,又可以保护她了。 “谢谢千雪,早知道你是能帮助我们的贵人,那天我就该直接拉你过来。”说着,婉月起身给风千雪行了一礼。 宇文飞如今已经能半坐在床,看到自己的公主给别人行礼,心中不由一酸。想他宇文飞是何福分,居然能让公主为了他去求别人。今后就算是赴汤蹈火,牺牲性命,他也不会辜负公主对他的施舍之恩。 而面对婉月的行礼,风千雪也是一阵尴尬。 “我只是觉得我们投缘,所以就帮一帮你。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婉月点了点头,目光无意往南若寒那又是一瞥,随后又问:“不知千雪和南公子这次到青山来是有何事?如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说给婉月听听。婉月虽然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既然我们已是朋友,相互告知也是无妨。” 风千雪笑了笑,也并不介意将他们的来意告诉婉月,便将白皑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婉月静静听着,才知道风千雪原来是那从未曾在江湖出现的神秘群体——雪国之人。她对这个群体的了解,也是这几天在青城真人的书库中看到的。不过上面描述的并不算多,只知道这一族人因为修炼一种特殊的功法,即《冰魄心经》,所以体内会带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寒气。而且这种寒气有治愈的力量,但似乎也要修炼到一定程度,这种治愈的力量才会显现。那么这个风千雪,是已经到达那层次了? “这就是我们上青山的目的,而昨天我们也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本来今早,我是想看看青城真人是否在书库,所以才过去的。没想到遇见了你。” “那你们将线索和青城真人说完之后,是否就打算回去了?”婉月又问。 “嗯。是有这个打算。”风千雪点头,只要说服青城真人让那些江湖门派从白皑山撤出,她就能放心的回去了。 婉月心念微动,看了看宇文飞,他的伤如果能在这几天好完的话,那他们也应该可以走了。 “婉月,那你们呢?你们又为什么到这青山来?我看你的样子,不太像南陵国的人啊……”风千雪看她那双琥珀色眼睛,忽然想起了,那迦兰太子花天佑,那眼睛不同样是琥珀色的吗?她甚至有些怀疑,婉月不会也是迦兰国的人吧?和花天佑,会不会也有关系?可花天佑是太子,如果婉月和他有关系的话,那不就很可能是妹妹?是公主? 可若是公主的话,怎么会只和隐卫孤身到这来呢? 据她的了解,凡是公主,都比那些大家闺秀更加久居深宫。她们个个都是身娇体贵,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迦兰来到南陵,甚至还只身闯关,险些丧命? 见她如此问,宇文飞眉头微微一皱,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婉月抢过了口:“我们……确实不是南陵国人,但也不能说不全是,至少我的母亲,她是南陵国的。她本是商人之女,因为跟随我的外公去迦兰做生意,便遇上了我的父亲,他们这才结合,生下了我。” 她说着,又无意间看了看南若寒,他似乎一直沉默,垂眸望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宇文飞见她竟然对外人说了自己的身世,也不由惊讶。没想他的公主竟会如此的信任这两个人,看来,他真的要好好观察一下了。 婉月又接着说:“此次我上青山,其实是听闻青城真人有不老容颜,所以就好奇的想过来了解,问问她用的究竟是什么方法。如果这方法可行,我还能和她买下这个方子,再拿到世面去卖。” 听到这里宇文飞又震惊了,公主果然说的句句是实话,毫无虚假啊!他就是因为被公主的好奇心所害,才冒着随时丧命的危险将她带到这来。她真的是迦兰国最不听话的公主,也是最大胆的公主。就连太子、王上,都拿她没有办法。 风千雪这才知道,原来这婉月也是个想做生意的,是继承家业了啊! 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能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上青山来,也不得不心生敬意。她和南若寒不是弱者,却还不愿去闯那三个关卡,从而选择了一条捷径走的。 “但没想到那青城真人那么小气,无论我怎么求,她都不说出那秘方,所以我这才鉆到她的书库里,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记载。”婉月又说。 “见了?”风千雪突然也好奇起来,在当今科学技术落后的情况下,不用打肉毒杆菌,不用打羊胎素,不用拉皮,居然能让一个六十岁的老女人,保持十七八岁的面容。这不得不是一个奇迹!难不成那青城真人是神仙,真的能长生不老? 可婉月却摇头:“没见。” “哎……”风千雪叹一口气。 “所以,我也想走了。如果可以的话……”婉月心底是很想和他们一起走的,反正她在这南陵也没什么事,而她的哥哥如今也在这里。只要哥哥不回迦兰,她就成天无所事事,四处闲逛。 “不可以。”没等婉月说完,南若寒已经开口。他真真是憋不住了,这个女人,明明已经挡在他们中间,耽误了好多个时辰,现在还要和他们一起上路吗?来的时候,他可是想尽办法才甩掉夜洛尘派来的那两个跟屁虫,如今准备回去,竟还要再跟来两个? 这是他绝、绝、对、对、不、允、许、的! 果然,听到他的拒绝,婉月眼神忽然暗了下来。其实她也不是不曾想过他和风千雪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也没想怎样,只是,心下还是希望能多和他相处一些时日。即使不可能会发展,做做朋友也好。再加上她也很喜欢风千雪,觉得她们就像是一拍即合的挚友,越处在一起,她们就越有话题可聊。 风千雪听出南若寒语气的不悦,足下轻轻踩了他一脚。 他忍住痛,并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们此行回去还有要事在身,时间紧迫。这是其一。其二,我们随时会遇到危险,此次前来,已经和追杀的人交手数次,有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凭这一点,婉月姑娘就不适合与我们同行。”南若寒指出两点,理由堂皇,句句在理,让风千雪听来也是恍然大悟。 “说的也没错,婉月,我们可能还是不便同行。这一路上,确实有莫名其妙的人在追杀我们。我们至今都没搞清楚来者何人。” 这果然是个极大的问题,婉月深知自己不会武功,而他们都是江湖人士,自然是……不想让她拖累他们了。 想罢,她也死了心了。 “那好吧,既然千雪你们此行如此犯险,那婉月就不便跟随了。只希望你们路上小心,将来某日如有缘再见,就必须要一起喝茶小聚。” 风千雪点头,她很少遇到能够谈得来的同性朋友,除了她的师姐们,婉月或许是第一个。 而婉月深吸了口气,起身送他们来到门口,再次行礼表示感谢,便定定的目送他们离开。 花婉月啊花婉月,没想到你第一次动心,就已是比别人晚了一步。 她是多么羡慕风千雪,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将所有目光停留在那一抹雪青的身影之上。怎会有人生得如此闪耀,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精致绝伦的五官,就好像梦幻一般,让她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明知他可能心有所属,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他,了解他。 宇文飞静静的半躺在床上,久久注视那伏在门边的佳人身影,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个南公子,对他家公主根本没有一丝兴趣,反倒是对和他一起来的那名女子,每每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总是充满柔和。 看来,公主这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 忽然,一首婉转的歌从那方传来。他听得出,是他的公主在唱歌了。她唱的是迦兰自己的方言,曲调缓慢,情深意切,听那歌词,就是一个暗暗倾慕少年的少女,对着辽阔的草原和羊群偷偷唱出自己的心声。而那少年却没有听到那少女的心意,便和另一个爱恋他的少女结成一对。 他很喜欢听公主唱歌,她的歌声,是迦兰国最动听的。有很多人为了能听婉月公主的歌喉,千里迢迢来到迦兰,只要皇宫一有宴席,倾尽所能也会求到一个入宫的名额。 在迦兰,爱慕公主的人十分的多,可是公主却一直没有对谁动心。王上和王后本想给她钦指一名良婿,可无奈公主百般拒绝,硬是把自己的婚姻大权握到了她自己手中。王上王后对婉月公主极为宠爱,自然,也就由着她了。 婉月唱着唱着,忽然就回过头来,看着宇文飞,不知怎的居然问了一句:“宇文飞,你跟了我那么久,有没有喜欢过谁?” 他一愣,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婉月发现了他的脸红,还以为是他因为炎症反应的后遗作用,便也没有太重视。 “你比我大四岁,却从我六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了。以前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哥哥,其实现在也是。不过,我倒是才发现,好像从没听说过你和哪个宫女有过绯闻。想看,那些宫女啊武士啊,一般到了年纪,都会暗生情愫。如果主子好的话,也会默许你们的关系的。我如今也是该问问你了,宇文飞,你可否有喜欢的姑娘?或者是,有一些好感的。等我们回了迦兰,我让父王给你指婚,算是报答你对我这么多年的保护。” 婉月说这话时,眼神看他的时候是欣喜和鼓励的,可是,那感觉看在他的眼里,就仿佛被刀割一般的难受。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他爱她? 于是,他缓缓起身,在床边朝她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 “公主,宇文飞这一辈子,都只会待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不求回报。只是文飞的职责,也是毕生的任务。文飞并不好女色,亦是无心成家。文飞只是一介武将,生死由天,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便不想给人造成任何拖累。所以,望公主就不要给文飞指婚,这辈子,就让文飞在公主身边吧!” 他也只能这样婉转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他的忠心,天地可鉴。 而婉月听着也是微微震惊。她知道他对她一直非常忠心,可他居然忠心到,连自己的幸福都不需要了?不对,他说他不好女色,难道,他好的是男色? 她不知怎的,竟然是这么想的! 她又将他细细打量,其实,宇文飞长得还真不错!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薄厚适中。而他的皮肤,亦是因为长期在日光下晒而显出健康的小麦色,却并不黝黑。身形挺拔,最主要的是武功高强,反应敏捷,是个难得的大将之才!这样一个人才一直在她身边,有时候,她都觉得委屈他了。 可也只有他能护她周全。以前,也不是没有试过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记得有一次他病坏了,发着高烧,昏迷三天,父王便临时给她安排了另一个人。结果她当时玩心大起,跑到迦兰的某个教派惹事,结果差点被那些教徒打断了腿。要不是她最后拿出公主令牌,估计她的小命可就没了。而那个临时隐卫,早就被打得趴下,七孔流血而亡。后来宇文飞病好后知道此事,还专门去教训了那几个小教徒,将他们一个个打得鼻青脸肿。 那以后,她就知道,如果有一天宇文飞又病了或伤了,她是万万不能出去惹事,否则小命不保。 这竟然也成了依赖,一直至今,她身边除了宇文飞,再无别人。 其实她也不是不曾想过,有一天宇文飞成家了,那她怎么办?只是这天,总是要到的吧? 可是如今,宇文飞居然对她说,他只愿意这辈子都做她的隐卫,保护他,不需要成家。她心中是有喜悦的。 哎,难为他了。 她笑了笑,拉过他的臂膀,将他托了起来。 “我明白了。” 宇文飞看着她一双弯如月牙的美眸,盈盈的笑意像是在肯定着他,他心中,竟也如投石击湖般,掀起阵阵波澜。 …… …… 风千雪终于说服了青城真人,让她下令将那留守在白皑山的武林人士撤了,重新调查灭门一案。这让风千雪心情欢快不少,笑意,亦是不时在她脸上绽放。 南若寒有时候看得呆了。 他其实是很少见她这样笑的,没有任何的杂念,没有任何的负担,眉宇间,就像放下了积压许久的重担,这一刻,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完全结束,可是只是,她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他不知,她竟是一个这么容易得到满足的人。 她其实比他,看得更开。 “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没想到这一切比预想的,还要顺利!这个青城真人看着虽然自私,但其实,还是通人情的。”风千雪此时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双手向两旁伸展,让风吹着自己。 南若寒在从后面抱住了她,将下颌顶在她的肩上,脸埋着她的秀发,深深的吸了一口。 太好了!他终于等到她要回去了!他可以找机会下手了! 想着,他手指不知不觉就在她腰间乱弹,慢慢的,往上伸去。 她突然打了他一掌,令他停下。 “以后,不许你这样乱来!特别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南若寒觉得这个词好像挺新鲜的,不过他大概明白这词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没有外人存在的情况下,就可以?”他故意搂紧了她一些。 她用手肘推了推他,“也不行!我还没出嫁呢!” “那简单,回去就嫁了!”他也希望她能早点成为他的妻,不管还能走多远,他想和她拥有这样的一段经历。 她不肯,“不行,我还没帮师姐们报仇,此仇不报,就绝不出嫁!”她已暗暗立誓。 他一怔,突然觉得自己任务艰巨。 “雪儿真是好狠的心啊……”他边埋怨,边蹭开了她的发丝,看到她颈部那浅浅的牙印,愈发的觉得它们可爱。于是,他忍不住,湿润的唇印在上面,亲了一口。 风千雪猛地一颤,下意识将他用力推开,急忙将长发拨至肩处,心,竟还有微微的慌乱。 南若寒像是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但很快,他又明白过来。 他还藏着他的身份,这一点,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而她,居然也爱上了那样的自己。不知该是喜悦,还是难过。 风千雪刚刚的惊慌失措,在片刻之后才稍稍平静了些。可此时的她站在他面前却有一丝尴尬。他自是发现了那个痕迹,可为什么,他一直没问她这印记的来历? 可是她希望他不要问! 这已成为她对那个人的唯一记忆,她已经在努力去忘记他了,然后去接受另一个人。 见她一直傻傻站着,南若寒忽而一笑,便上前又拥住了她。 “那雪儿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呢?”他已经在替她岔开话题。 她心下释然,很感激他没有细问那颈上的牙印。 “回白皑山啊,那里毕竟是我的家,就算你帮我把师姐们都葬了,我也要回去祭奠她们。” “然后呢?”他又问,再次把头埋在她的肩上。他好喜欢她身上的味道,那不属于任何香气,而是自身体发出来的天然的体香。而她皮肤冰冰凉凉,不是没有血流的冰,而是,像夏日潺潺的清泉,让心底的燥热慢慢褪去。 “然后……”她微微仰头,要怎么去继续查呢?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在二师姐林婧儿的身上。而如今,能与她二师姐接触的人,居然是花天佑! 看来,她是不得不再去见一次他了! 那个讨厌,好色,又阴险的男人! 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二师姐如此待他? 她实在想不明白! “然后的事,我会再想想。还是先找到二师姐再说吧!”她如此答。 他点头,本还想再问一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走。突然,一阵熟悉的扇翅声从头顶袭来,他微一仰头,只见那灰白的玲珑身影直直的朝他冲来。 他一愣,随即放开风千雪,将手举到高处。 风千雪也发现了小千,看向他。只见他将小千脚下的纸条打开,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他看后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回事?”她从他手里接过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变”字! 什么意思? 她不解的看他。 “雪儿,看来我们现在真的要马上启程回去了。朝廷突变,这一次,皇帝的命,不久矣!” 他说得严肃,绝美的脸上,现出了少有的认真之色,就连那玩性未减的眉,也忽的拧了起来。 风千雪心中疑惑,不由得问:“若寒,你是否是站在二皇子那边,要助他成为太子,登上皇位?”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然后转身,背对着她面向江边。 日光普照,映得他的雪青衣袍如闪白光,远远看去,好是耀眼。 她又想到了那月白锦袍,此刻如若也同他一样的站立在这,是否,也是这样的背影? 许久,只听他说了声:“本不是,可是,迫不得已。所以,皇位,势在必得!” 简短的一句话,说得虽然缓慢轻微,却一字一句印在了风千雪的心里。 本不是,却迫不得已,所以皇位是,势在必得? 原来二皇子,果然还是有称帝之心…… 她忽然庆幸自己放弃了他。他和她,本就是这样两不相干的人,就像两条平行线,不该产生任何交集。可那一天线的方向突然变了,她只能用力扭转,不让这错误在继续下去。 不过,南若寒若有心帮忙,那么,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这一切,都不要再和她,有任何关系…… ------题外话------ 下一章开始进入第二卷《龙廷变》。 收到编辑通知五月二十一号下午本文获得第二次大封推了,支持的亲们也帮留言踩踩人气吧,最近评论区冷清了不少哇。 感谢会员滺萇假憩投的月票~ 手里还有月票的亲们也给感投一个呗,算是鼓励下下。 ☆、第七十八章 无情最是帝王心 燕城皇宫,此时,轩澈帝正躺在乐秀宫中的养安殿内,焦急的等候。 宫女们不时的出入,就连稳婆都请来了好几个。 轩澈帝这两日病情复又加重,可是,为了今天,他拖着病体也一定要看到顺利出生的小皇子。 这是自己在重病之前,给一新来的才人发的一炮,没想真能一招命中!那才人有福气,当时轩澈帝在招她侍寝的时候,便已命人算准了她的排卵之日。她是轩澈帝在晚年所作的最后赌注,之所以只选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才人,无非是为了避人耳目,不使她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并且这件事,也只有他和自己的心腹内侍监知道。就连替这才人诊断的大夫,也都是宫外来的。 而这才人也明是非,自怀孕后便一直住在轩澈帝给她安排的乐秀宫中,足不出户。这本是一个被贬入冷宫的妃子所留下的住所。因为宫内的人都很迷信,觉得一旦哪个宫的女人被贬或被杀,那个宫便不再受人欢迎。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三品以上妃子,是绝不会进入这样的宫的。 也就因为这样,这名才人才安全的在里面住了下来。而且还不是住在主殿,而是和一般下人一样,住在后殿。 但这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在侍寝后不得圣心,这才被受冷落,以至于后来,轩澈帝再也不待见她。 于是不过很快,这名才人,便已经在后宫妃子的脑海中,渐渐淡忘了。 这,便是圆滑的轩澈帝,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此刻,也总算是不再害怕这名怀孕的才人会突然出了意外,因为,她今天就要生了! 一名稳婆又端了盆水出来,轩澈帝实在等得心焦,便差人叫住了她。 “怎样,还没生?”内侍太监替轩澈帝问了一句。 那稳婆摇了摇头,叹气道:“哎,才人身子弱,力气使不出,难啊!” 轩澈帝一听即刻剧烈咳起嗽来,起伏加急的胸廓让太医们连连给他把脉。 “陛下莫急,那江才人吉人天相,必是会相安无事的!”其中一名太医不由安慰。 轩澈帝挥挥手让那稳婆退下,他怎能不急?眼看他这身体,感觉是越来越不行了! 夜洛尘此时也在这里,他也是昨日才听说这宫内还有个江才人怀了龙种,马上就要生了。或许惊讶的不止他一个人,就连跟在轩澈帝身边多年的那四位重臣,亦是昨日才收到消息。 后宫顿时炸开了,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被遗忘许久的才人,竟能在轩澈帝的保护之下,顺利的怀胎十月? 就连南炎熙也赶了过来,面色沉重的等候这个未出生的婴儿,究竟是男,亦或是女? 是女还好,若是男的话…… 所有的计划,或许就要变了! 而南炎熙的母亲,尚书之女邱玉珺邱贵妃,此时也静坐在此。她不时的看着同样心焦的皇儿,柔夷不自觉的抚了过去。 南炎熙拳头紧握,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那江才人许是难产,虽然太医们已经先后用过了几副催生的草药,但时间已经从中午到了晚上,亦是不见那腹中胎儿顺利出来。众人都担心再这样下去,怕是两者皆不保。 太医们此时也在商量着,如果再过一个时辰,还没见动静的话,那么,就只能舍大取小了。 一名稳婆又摇头出来,对着众人道:“才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恐怕……” 众人倒抽口气,其中最受不住的,便是轩澈帝。本来还躺在前厅卧椅上的他,因为震惊而急急起身,结果肺部受到刺激,咳了好大一口血! 太医们又乱了开来,一边稳住轩澈帝,一边又要继续想出对策。 “看来,真的要舍大取小了……” “要用猛药,这样才不会耽误太久。” “是的,否则那腹中胎儿在宫内窒息就不好。” “什么药最猛?” 那些太医团团的围在一起,不时的讨论药方。而夜洛尘明明也可以参与,但如今,他却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就连他,也不太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出世。 忽然轩澈帝招了招手,让他的内侍监来到近侧,有些吃力的问:“睿儿呢?睿儿那里应该还有很多药,让他们,去找那催生偏方……” 内侍监点点头,将轩澈帝的话传达给太医们。 众人自然知道向来以病秧子著称的二皇子殿内可是有众多的珍贵药材,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更快更好的偏方催生偏方。 可这时却听人说,二皇子前些日子又出宫寻医问药了,就连那贴身隐卫莫无痕也不在殿内。 这下,太医们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联合起来下了一剂最狠的药。如果这药再不能使胎儿下来,那就只能剖腹了! 夜变得格外暗沉,远处隆隆的传来雷声。燕城的春季,总是不时的会下暴雨。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盆一盆红水从房里端出,再接着放入一盆一盆新的热水。太医们依然摇头,而那江才人昏迷了又醒,醒了又昏,早已是精疲力竭,再也撑不住了。 无力的手腕从床上垂下,汗湿了她的全身,就连床也沾了厚重的汗渍。 她,死了。 一把锋利的刀赫然从她下腹破开,随着一阵清亮的啼哭声,孩子,终于顺利的取了出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皇儿!是个皇儿啊!” 稳婆捧着孩子,欢欢喜喜的奔了出来。 只听得所有人又是一阵抽吸,除了轩澈帝龙颜大悦,其余众人,面色皆是异常。 江才人用生命,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足可以改变皇宫命运的奇迹。 只可惜,她连孩子都还没见到,就撒手人寰。 轩澈帝喜极而泣,一时激动,竟只看了那孩儿一眼,便硬生生的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 “陛下!” “陛下……” 又是一阵慌乱,这一夜,注定是不能太平。 才刚迎来新生命的乐秀宫,还没来得及欢庆,便要先为那难产而死的江才人处理后事。而那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小皇子,如今,正被轩澈帝带入了翔龙殿内。 刚才因为过于激动而险些岔了气的轩澈帝,在夜洛尘和太医们的紧急处理下,神志已然恢复。可,却也烙下了一个严重的后果,他,突然手脚不能动了! 所有人都已默默知道了一个事实,这个轩澈帝,瘫了! 以后,他想再要重新站起,就算华佗转世救济,也不过只有一成的希望。 如今,重臣都在他面前跪下,就是大皇子南炎熙,也都位列在内。 “陛下,如今事不宜迟,册立太子之事必须尽快定夺!” “陛下,太子之位不能悬着,否则怕会让周边小国趁机动乱,趁虚而入啊!” “陛下……” 轩澈帝此刻虽不能动,但他毕竟是清醒的,还能微微说一些话。此刻,只见他以眼神向那一直照顾他的内侍监示意。那内侍监意会,便转身朝内走去。不过一会,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缓缓的走了过来。 众人皆静,眼看那明黄的颜色在此刻变得格外耀眼,仿佛它一出现,便夺去了周围所有的光芒。 难道这轩澈帝早就拟好圣旨,时待今日才公之于众? 然,那内侍监先看了看轩澈帝,见轩澈帝首肯,便徐徐展开了圣旨。 周围从没有哪一刻比此刻还要安静,就连刚出生的小皇子也睡得深沉,仿佛若是有一根针落地,或许众人都能听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人江晚清,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并于今日诞下麟儿,使朕晚来得子,福气恒生!故册封为婕妤,厚葬皇陵。其子禀赋优质,天性纯洁,故于满月之后立为太子,并交予邱贵妃代为抚养,皇子南炎熙代为监护。如若出现任何差池,即交由大理寺全权处理!并永久撤销皇子南炎熙的立储之额。望慎待之!钦此!” 那内侍监终于一口气将其读完,可是,直到半晌之后,依然没有人出来回应。 大家就像痴傻了一般,默默的呆在原地,毫无动弹。 “钦此!”内侍监又嚷了一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夜洛尘,在他之后,亦是有其他官员跟着回应。而南炎熙和那邱贵妃,即在众人都回应完后,才不情不愿的叩首接旨。 轩澈帝好英明啊! 居然能想出这法子,牵制住大皇子和邱贵妃的野心,又保住了小皇子这新出生不久的小命,还继续给二皇子争取了时间。 他究竟有多想立二皇子为太子,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可他又不能马上册立,因为此刻二皇子不在宫内,并且,二皇子的身体一直是反对党非常弹劾的。若是这太子的命只能用药续着,那即便他上位,也不得不马上册立下一任太子。可是偏偏,二皇子无妻无妾,更无儿女之说。 但反观大皇子,他现已是妻妾成群,听闻正妃最近还怀上了。 种种迹象显示,大皇子册立太子,要比二皇子容易得多,可为什么轩澈帝就一直不允呢? 没有人知道这老皇帝心中想的是什么。 夜洛尘在那以后也一直保持沉默,看着邱贵妃有些憎恨的抱起那本不属于她的孩子,和南炎熙两人缓缓离去。他刚要离开,那轩澈帝便又给内侍监递去一个眼色,内侍监即刻上前叫住了他。 “七王爷,请留步。” 夜洛尘顿住,然后转身回到轩澈帝床边,跪了下来。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轩澈帝嘴巴微微张开,声音虽然沙哑,但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他的话语。 “过来……”他一边看着夜洛尘,一边轻轻喊到。 夜洛尘微微探身,将耳朵往前伸去。 “你要,帮朕……” 轩澈帝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可是,他的表情极为严肃,严肃到,令听到他这番话的夜洛尘,心在撼动! 窗外,暴雨终于下了开来,如黄河倒水般,重重的雨幕将整个皇宫的上空轰然遮盖。水声嘈杂,人若在外,即使人近在耳侧,也难以听清对方的话。 可是,在轩澈帝的翔龙殿内,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已一字不落的传入夜洛尘的耳朵。然后,他再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内侍监,即让内侍监将夜洛尘请出殿外。 雨,好大。 夜洛尘仰头,看那白花花的水珠如瀑一般倾盆而至,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南轩澈,这个灭了前朝的开国帝王,果然是不能让人小觑。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从来都是精心谋算,并且,安于等待。他要保护谁,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池,严密得就连最亲近的大臣都能隐瞒。 他不愧是帝王!残忍、冷静、果断又睿智的帝王! 如果不是他刚才亲耳听见,他是万万不会相信,就在前不久还在为那难产的婴儿而紧张揪心的轩澈帝,这一刻,居然给他下了一道他意想不到的圣旨! ——“你要,帮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处理了那个孩子,要让他,看上去是……自然死亡……不是,被害……要尽快……尽快……不得耽误……” “轰隆”的一声炸雷,就在翔龙殿上空响起,震得人身心俱麻,耳膜嗡鸣。 让那个孩子,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 轩澈帝的亲生骨肉! 一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婴儿! 他竟是,比猛虎还要凶残! 就算他下旨牵制了南炎熙,让他们不便出手,但他还是要嫁祸于他们,好让南炎熙一势力趁势垮台,从而拔除这阻碍南炎睿做太子的绊脚石,给南炎睿一个坦荡顺利的前程! 好毒的计谋! 却要用自己亲生儿子的鲜血去铺垫! 这一刻,夜洛尘的心,无比的震动…… 和清宫永福殿,邱玉珺抱着怀中的婴儿,愣愣的看了许久。想不到啊!明明胜利就在前方了,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大石头,狠狠的,砸了他们一脚! 邱连成此时也在殿内,看那襁褓中的婴儿不住摇头。 他们千防万防,独独算漏了轩澈帝本人! 当时,轩澈帝让严柳烟做二皇子的妾氏,试图让严府成为南炎睿的后盾,他们便暗中差人送去那能导致不孕的药,没想那严柳烟连二皇子的门都没跨进,就直接进了阴曹地府。 他们也注意上了那曾经跟在七王爷身边的医女风千雪,却没想那风千雪不容易对付,不但对药物甚为熟悉敏感,还会得一手自救及救人的本领,她甚至屡次逃开了他们暗中派人进行的追杀。这一直让他们很忌惮,唯恐她哪天如果真和二皇子发生了什么,只要腹中怀有子嗣,便将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可是,他们怎么能漏掉南轩澈本人? 他看着比那南炎睿还更容易一命呜呼,却没想到在病重之前,留下了这么一手! 他们,果然还是小瞧他了! 而他亦是看出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从而处处提防他们。以至于,现在小皇子虽然在他们手上,他们却无从下手! 恨啊! 好恨! 邱连成老脸自从小皇子出生以后便一直沉着。 南炎熙此刻亦是面色复杂,他已经在室内来回踱步了许久,看自己母妃手中熟睡的婴孩,总有种立即将他摔碎的冲动! 可那孩子也不知是否感受到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极其严峻,片刻之后突然睁眼,然后哇哇大哭起来。 吵!好吵!吵死了! 南炎熙听那哭声,心变得更加烦躁。 “奶娘呢!奶娘哪里去了?”邱玉珺急忙喊道。 不久,一名身材稍胖,前胸硕大的中年妇女慌张的跑了进来,接过邱玉珺手中的婴孩,抱在自己怀中。也不管四处是否有人,当场就掀起衣角,哺起乳来。 “把这孩子抱下去!不要再让本宫看见!” 邱玉珺恼火的坐了下来。 “是,贵妃娘娘。”那奶娘心惊胆战的退了下去,根本不敢在此多呆片刻。 “想不到,那老不死的,居然还能生得出来!那贱人,还好是死了,否则我不将她煮了?”邱玉珺狠狠的摔了一茶杯,“啪”的一声,上好的玉瓷破成无数碎花,散落了一地。 宫奴们赶紧过来收拾干净,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母妃!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真要按照旨意,将这小杂种抚养长大,做皇帝?”南炎熙也是憋不住,抓起一个玉碗,又是“啪”的一声,砸到地上! 宫奴们再次进来,窸窸窣窣收拾干净,又窸窸窣窣的走了。 “那还能怎样?弄死他,我们永不得翻身!”邱玉珺最恨的就是这点! “难道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付之东流了?全都给这小杂种占去了便宜!”他不服。 “那你说怎么办?对了,那老不死,不是还留着后路给你二弟吗!你二弟要是知道如今他前面还挡着一人,说不定会……” “会什么会!只要这杂种死在这里,就都是我们的事!” 邱玉珺沉默了,真是寸步难行啊! 而此时,也只有邱连成一直没有出声。 南炎熙和邱玉珺唠叨了一会,便也停了下来,陷入沉思。 窗外的大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天空还是不时滚着雷声,电光一直在闪。 邱连成看了看天,良久,他眸中一亮,面上的阴霾即刻散去,仿佛一道光从头顶照来,心情,恢复了原有的愉悦。 “珺儿,熙儿,你们都给我冷静想想,这件事,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严重,说不定,利用得好的话,还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老奸巨猾的邱连成终于开口了。 听他这么一说,邱玉珺和南炎熙面上划过一丝疑惑,似信非信的看他。 邱连成继续说:“这孩子自出生后就被我们抱来,如果我们一路将其抚养长大,那在他认为,谁会是他的家人呢?自然是我们!” 点到这里,邱玉珺忽然明了!目光也如星辰般不停闪烁,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 “父亲,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好好待他,这样他会把我们视作最亲的人,今后,就能利用他成为我们的棋子,他,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正是此意!”邱连成点了点头,伸手不时抚着下巴。 南炎熙猛地醒悟,暗黑的眸子也在瞬间亮了起来,脚下的路,复又变得一片光明。 夜洛尘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一路上,他满心满脑,想的都还是轩澈帝的嘱咐。 要尽快…… 他要尽快解决掉那个孩子。 好残忍! 这要他如何下手? 如果风千雪在的话,她又会怎么处理呢?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想法,可是,她却还在那前往青山派的路上。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皇宫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动,那宫内的眼线,也应该在此时通知那个人了。 他和风千雪,很快就会回来。夜洛尘数了数日子,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 “宁一凡。”他突然唤出了他的隐卫。 很快,身边一墨绿的身影闪过。毕恭毕敬的,给他做了个揖。 “主上。” 夜洛尘望他一眼,这个隐卫,也是跟了自己许多年了。只是,他极少会叫他出来,少得甚至都要忘了,这个隐卫叫什么名字。 “你去帮我找一婴孩……” 他细细的说了他的计划,宁一凡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不知不觉中,也已是眉心深锁。 …… …… 风千雪和南若寒按原路很快就从青山返回了依祁镇,或许这次顺风又顺流,所以比预计时间还早几个时辰便行到了浅滩。 在那,已经有一艘小船久久等候。 此时夜色正浓,江边雾气甚大,风千雪看不清那划船之人的样貌。却见他头戴宽斗笠,微低着头,草黄的披风围在肩上,从背影上看,很像之前替他们赶车的车夫。 她忍不住看了南若寒一眼,似在询问。 他笑了笑,“没错,是他。又会划船又会驾车,都一个价,划算!” 他真是物尽其用,她想即使那个人不会划船,也会被他叫来划的吧? 很快,他们上了船,而先前跟着他们一起去青山的左右护法上官越和司徒静,却没有和他们一起下来。 南若寒拉着她在小船上坐下,不一会,那划船的“车夫”便动了起来。好在是深夜,四周没有一艘行驶的渔船,否则,若是有人看到他们从那江中去了又回,不知道是否会成为当地的一代佳话。 终于回到岸上,风千雪又再次看到那红色的豪华加长型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南若寒朝她笑了一下,轻轻一跃,就牵着她钻进了厢内。 那柔软的棉花垫被,此刻躺下,真是万分舒畅。 风千雪只觉连日的奔波好像就要在这里画为句点,只要再次醒来,他们就已经回到燕城了。 而南若寒此刻躺在她的身旁,侧着身撑头看她,她那娇艳的侧脸,如睡莲一般吸引着他。忍不住,他已是将手伸出,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使她转过脸来。 风千雪才刚转头,就迎来了他一阵铺天盖地的热吻。 暗黑的马车厢内,因为四周都围了厚垫,所以里面的动静也不太容易传到外面。再加上马车此时已经开始行驶,路上的颠簸,也已替他们做了最好的掩盖。 而他吻得很细,也很深沉。她只闭着眼,慢慢的学着回应他。她还在担心如此下去他会不会又要控制不住,可不久后,他又突然放开了她,翻身将她搂在怀中。 “唉……这究竟还要等多少时日,你才能答应嫁给我呢?”再这样半途熄火,真是要肾亏了! 风千雪暗自好笑,他其实还记着自己说过的话,看来是放在心上了,不敢轻易就强要了她。 这又让她感到分外舒心,那便是他给她带来的极大的安全感,她对他的信任已经超过了身边很多的人,这在她刚认识他的时候,是无法想象他们会有今天这样的进展的。 于是,她很安心的趴在他的怀中,缓缓的便入了梦乡。 相对于她此刻的无畏无惧,南若寒倒是没能入睡。 只是这次扰他心神的,不是性的本能,而是,不久之后要回皇宫里面对的事。 真没想到,这一切的发展,竟会变得如此迅速。可是他如今手上掌握的证据,尚还有一丝不足。皱眉间,他的目光遥遥望向薄纱门帘外那赶车的身影,有瞬间想开口,可是,考虑到怀中躺着的人儿后,他又止住了。 空气有些微微的湿润,这里似乎下过暴雨,湿泞的路面还留有深深浅浅的水潭。然而,马车行了一阵,天空似乎又开始刮起狂风,一瞬间电闪雷鸣,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 “找个地方住下,不赶路了。”南若寒于是说。 前面,莫无痕点了点头,扬起鞭绳,加快速度朝一栋民房赶去。 雷声又响,已经有些些细雨落了下来。莫无痕将马车泊在那房屋门外,下车敲了敲门。 不一会,房门开了,一年近七十的老者探出头来。 “咦,这么晚了,是……” “借住一晚!”说罢,莫无痕已经从怀中掏出银两,沉甸甸的,那是银元啊! 那老者目光顿时发亮,急忙给他们开了大门。 “进来进来,哎呦,这准备就要下大雨了!” 莫无痕谢过老者,转身跳回马车,将马车一同驶了进去。 这是个非常偏僻的村庄,离依祁镇上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这房屋里似乎还有老者的老伴,听到外面有人进来,警惕的探身看了一看。 南若寒点了风千雪的睡穴,将她从厢内打横抱起,直直走进屋内。 “我这里房间不多,就那间原来是大女儿住的,她走后便一直空着了。”老者指了里边的一间房道。 南若寒谢过,便抱着风千雪往那边走了。 果然一推开门,那房里的摆设一看便知道原来便是女儿家住的。他将风千雪放在床上,拉起叠在一旁的棉被给她盖上,再替她松了发髻,这才从床边离开。 厅内,那替他们开门的老者似乎不愿睡了,坐在凳上对着窗口独自发呆。而他那老伴见他不睡,也披衣从房内出来,搬了个板凳坐在他的身边。 而在那老人面前,停放着一个火盆。里面似乎还存有一些未灭的灰迹,点点猩火隐约浮现。 南若寒出来的时候看到这幕,不由有一丝奇怪。看这两老神情悲哀,不像是被他们半夜吵醒而表现出的困意,倒像是一直没有睡着似的。 于是,他上前问了一句:“二老是在想些什么事情么?” 那开门的老者转头望了望他,然后点头。 “是啊,今天是有一些心事。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老伴忽然就红了眼,“她都走了那么久了,可每每到今天还是无法释怀啊!”说完,她便扶着老者的肩膀低低抽泣。 南若寒听出了大概,这好像是他们在祭奠一个逝者,而这个逝者,十有*是他们的子女。 “在下今夜也是有些无法入睡,不如二老就给在下说说心里话,看看在下能不能给你们分担一些。” 他说得诚恳,让那老者和老伴都转头看他。 长得真俊呀!说话还那么贴心,就好像大女儿还未出嫁时,经常围在他们身边嘘寒问暖。 一时间,那老伴先是忍不住了。一边抽泣着,一边低声诉说。 “今天,是我们女儿的忌日。哎,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居然还是无法释怀。” 二十多年?南若寒忽的诧异。难道那个房间的摆设,居然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 “二老说的是你们的大女儿?”南若寒不禁问。 那老伴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的大女儿,年纪轻轻便进了宫。虽然做不成秀女,但是也被安排在一个达官贵人的千金身边做了贴身婢女。我们还以为,她幸运了呢!因为听说,如果服侍的是那些妃子,下人们很容易因为妃子间恩宠和权利的竞争,而受到别的宫人的挤兑。哎,谁想到……” 南若寒听闻眉头微皱,没想他们半夜随便找一户人家,便住进了以前的宫人父母所住的房子里。这不得不说是非常的巧合。 不过再仔细想想,每年的皇宫选秀,来得最多的,据说都是燕城及附近的贫民之女。这依祁镇自然也是盛产婢女的地方了。 于是他又问:“那不知你们的女儿,当时是服侍了哪一位官人的千金呢?” 那老伴想了想,“听说,叫什么……姓邱?” 邱? 南若寒目光一凝,当今在朝廷,姓氏为邱的人,貌似也只有尚书一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二十多年前,在当今邱贵妃还没有正式嫁给他父皇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名高官之女,并无任何封号。难道又这么巧,被他遇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那之后呢?如果你们的女儿服侍的是邱家人的千金,那想必就是尚书之女邱玉珺了。她日后可是嫁给了当今圣上,想来应该是前途无量,顺风顺水才是。你家女儿,如若是在她未当妃子的时候便已经跟随,那日后也必为心腹婢女,却怎会突然就离开了?” “哎……”那老伴叹了口气,眼眶又再次通红,“这,说来我们也不清楚啊!当时,她奉命做了邱家千金的贴身侍女,我们听来是很为她高兴。可不知怎的,过了不多久,噩耗便从宫里传出,说她因为服侍不周,被姓邱的赐死了。我们去认领的时候,也只领回了她的随身遗物。就连尸首,我们都未曾见啊!” 说着,又是一把咸涩的眼泪,那老伴伸手抹了去,却还是越抹越多,最终泣不成声,伏在老者的肩上哭了。 南若寒听来也是一阵心酸,他自然知道,这宫中的奴婢,如若犯错被制裁了,是不会让家属见到死后的尸首的,而是交给专门负责后事的部门单独处理。家属最后拿回的,也就只有贴身衣物。如果那些主子大发慈悲,还会给点相应的赔偿,但,那只是极少数。 虽然二十多年前南若寒都还没有出世,但那些事,也都是后来自己从其他老些的宫人处打听到的。而他掌握的线索里,也就差目击证人的证据了。如果能找到那个证据,那,此行回去,就会更有胜算。 “实不相瞒,我们亦是从宫里出来的。虽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们未能参与,但是如果二老能够给在下看看当时你们拿回的遗物,说不定,在下可以大致判断出,在你们女儿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其实并没有把握,只是,非常好奇的想看一看罢了。 不过那二人似乎是对他充满了期待,一听他说也来自宫里的,立即就两眼放了光彩。 “就在这……”这次,说话的是之前的老者。只见他缓缓起身,从身后神台的抽屉中,拉出一个布袋。 他在南若寒的面前将那布袋一一翻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贴身的衣物,那像是死后从身上脱下来的。因为周围还沾着明显的血迹。然后还有一些头饰,手帕……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一样不太寻常的东西,眉心再次锁紧。 明黄的布条,料子是非常上好的天蚕丝,看上去,就像是束腰的腰带。可是这种款式,不应该会在女子的随身衣物中出现。这应该是男子的东西,而且就凭这颜色…… 在宫中,能以明黄着身的,不是圣上,就是太子。 他又翻了一翻,在那腰带上又发现了一处绣迹。那是用丝线随便缝补,像是要遮挡什么东西。于是,他又将那最外面的丝线扯开。 蓦地,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题外话------ 今天又爆发了一轮,哎…… 感谢会员枫叶轻飘0426的月票和评价票,及会员xbby0910的月票。 继续求留言求票求支持~ 动力啊动力~ ☆、第七十九章 东窗事发,宫廷骤变 风千雪只觉得自己睡得好沉,也不知是不是梦,她仿佛感到有人在用手轻轻摸着自己。从眉心,到眼眦,到鼻尖,到嘴唇。 忽有冰冷却湿润的触感贴在唇上,鼻尖传来温热的呼吸,然后像是有人在耳边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她眉毛微微一皱,想看清,却无力睁眼。 天,终于亮了。 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来,一夜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停息,可空气却还带着湿意,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香味,从窗外徐徐而至。 风千雪睁开了眼,很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屋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应该是在南若寒的马车里吗? 难不成现在已经回到燕城,要不,就是依祁镇的某个客栈? 她努力的想去回忆昨晚她睡着后发生的事,但是,脑子居然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屋子来的,南若寒如今为什么不在这屋内? 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南若寒的惯用伎俩,点穴! 他一定是又点了她的睡穴,所以她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躺在这里都没有醒来。 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即刻起身走出门外,这才发现,她所在的,并不是客栈,而是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百姓家中。 两位老人此时正坐在厅内的饭桌旁,似乎刚煮好早餐,看到她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她亲切一笑。 “姑娘,你睡得可好?”首先说话的是一位老妇。 风千雪定了定神,她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看着却很慈祥。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位公子……”她没问他们是谁,反倒先问起了南若寒的下落。 二老相互望了一眼,那老妇又答:“就是昨天送你进来的那位公子啊,他半夜就走了,像是突然有什么很急的事。不过他走的时候交代我们,让我们这几天好好照顾你,过几天他会回来接你的。” 果然走了!他果然有事! 风千雪这才想起,昨夜梦中朦朦胧胧的触觉,那不是梦!是他在临走时和自己做的告别! 可他为何走得那么急,还又抛下她? 定是皇宫里出的变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 她心中赫然一紧,脑中忽的飞过那一抹明亮的月白身影,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 ……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此时的皇宫似乎变得格外清洁如镜。地面明晃晃的折射着宫殿的身影,就连天空偶有的一两只燕雀,也都被清晰的记录下来。 而就在通往翔龙殿的长廊内,几名面色晦暗的太监和宫女正急匆匆的赶往殿内。 轩澈帝这会才刚刚饮下太医和夜洛尘配过的药方,忽然殿门猛一打开,一众人来不及行礼就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小皇子他……他……薨天了!” “啪啦”的一声脆响,内侍监手中空空的药碗骤然落地,与此同时,他也弯着双膝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心惊胆战的,他低低喊了声“陛下”。 轩澈帝像是愣了,目光显得有一丝空洞,似乎是没有听见刚刚那些奴婢所说的话,只呆呆的注视前方。 内侍监担忧的抬头,须臾,只见轩澈帝手指微颤,却无法移动半分,而一滴泪,便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皇宫内,再次掀起了一阵轰然大波。刚出生不过一天的小皇子在邱贵妃宫中突然离世的消息瞬间从皇宫传了出去,酒家客栈、青楼戏台、街边市井,无一不在为此事议论纷纷。 而此时的翔龙殿内,处在风尖浪口中的邱玉珺如今正跪在殿中,原本傲气的面庞已是毫无血色,肩膀不知是否是因为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 这一切,究竟要她如何能接受? 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甚至决定了要好好对待那个孩子…… 与她一起下跪的,还有大皇子南炎熙,以及他们一直仰仗的强力后盾——尚书邱连成。 而昨日一直抱着小皇子直到入睡的那名奶妈,早已被人先杖打了二十大板,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轩澈帝在夜洛尘所施的针灸之下,虽还是无法动弹,但已能清楚的说出话来。如今,他便是躺在为他专门定制的腾龙卧椅上,眼睛,直盯盯的注视着下跪的三人和那趴着的一人。 周围,丞相李广路、太尉薛凡进、御史大夫潘仁可及其他朝廷重臣,也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而作为本案的审判官大理寺卿贾文霍,面对曾经是自己上司的尚书邱连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轩澈帝终于开了口,这声音听着虽然低微,可却让在场的人都不住汗颜。 然而最先开口的,还是那奶妈,即使强撑着一口气,她也必须要将事情的始末说个明白。 “回陛下,那……那小皇子昨日……昨日哄他入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睡到半夜,还曾经醒过一次……后来,早上我看时,就突然……咽气了……”她刚说完,一口血又从胸腔里喷了出来。刚刚的杖刑,怕是早已将她的肋骨打断。 处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又还能说出什么假话来? 可她知道的也并不多,那孩子就是莫名其妙死了。 “禀陛下,太医们去看过那小皇子,确定是没有外伤,体内外也没有中毒的痕迹。最大的可能,就是窒息而亡。”此次回答的,是大理寺卿贾文霍。 “正是,陛下。小皇子,看着确实像是窒息的。”其中一去确诊过的太医也如是说。 轩澈帝的目光又狠狠的朝邱玉珺瞪去,吓得邱玉珺身子再次哆嗦,急忙磕头求饶:“陛下!本宫真的全不知情!本宫怎敢害小皇子呢?陛下本就下了旨意,若是小皇子在本宫身边发生意外,那本宫和皇儿的前程就……就是给本宫一万个胆子,本宫也不会去加害他啊!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本宫!一定是!是二皇子的人!是你!李广路!潘仁可!一定是你们找人故意做的!” 邱玉珺的情绪如今已是濒临崩溃,她要如何,才能将这件事和自己摆脱得一干二净啊!她看不到希望!就算能证明小皇子不是他们动的手,但确实是在她的宫内遇害没错!是她保护不周,是她大意疏忽,是她给她的熙儿添了麻烦,是她……活该! 而面对她无端的推卸,李广路和潘仁可自是即刻下跪为自己开脱。 “陛下!臣等对天发誓,绝无伤害小皇子之心!这件事,可和臣等无关啊!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几乎是异口同声,李广路和潘仁可举天发誓。 轩澈帝像是在极力忍耐,怒红的双眼瞪着众人,复又开口:“你们,一个说不是,一个,也说不是,那朕的皇儿,是自杀的吗!咳咳……咳咳……” 他的声音刚刚还有些许清亮,可现在却又开始哑了。连续的咳嗽再次让他的胸廓起伏得有些急促,一旁的内侍监急忙伸手替他顺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又渐渐恢复如常。 “禀陛下,其实……”这一次,说话的还是前面的那个太医,“其实这新出生的婴孩,周围确实会存在一些不是人为的因素,而导致他们发生意外。即便是人为因素,也不一定是故意为之。”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贾文霍“哦”了一声,不由得问:“那郑太医,你倒是说说看,那都是些什么因素,能伤害到一个小小的婴孩?” 那太医又是一拱手:“最常见的新生儿窒息,其实是由喂奶引起。如若喂奶姿势不正确,会使奶汁堵其气道,呛其肺部,从而造成窒息身亡。这属人不经意而为之,若要预防,只需寻有经验的乳母喂养即可。再有就是睡姿不妥,或是被褥过高盖过口鼻等等类似这样的因素,也会使其窒息身亡。” 听着似乎句句在理,四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那郑太医又能如何证明,这小皇子之死,不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些因素而导致的?”贾文霍又问。 “这……”那太医便无法言语了。他只懂医理,对杀人线索可是好无掌握的依据啊! “陛下,要彻查此案,就必须找到目击证人,才能知道小皇子是否被人所害。而当时房内只有奶娘和小皇子两人,事情又是发生在半夜,寻找目击证人并非易事。而最大的嫌疑人,也便是这奶娘了!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贾文霍猛地一踢,那奶娘“噗”的一声,再次从口中喷出血来。 “无人……指使……与我……无关……”言罢,她已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殿内再次乱了起来,凶手找不到,嫌犯又昏了,可如今所有的一切,也都只对邱家不利。然南炎熙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辩解,虽然如今的他是双膝跪下,可那双眼,早已被某种强烈的情绪染得通红。 他早该看出端倪的,这孩子放在他们那,势必会死! 无论这是谁动的手,他们亦是无法摆脱关系! 而那个人,居然到现在仍未出现? 这是在,逼、他、反! 瞬间,他转头和邱连成对视一眼。邱连成亦是一直沉默,在好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将计划部署完毕,如若不是被这破孩打乱,不久的将来,胜利就一定属于他们。但他毕竟是臣,臣不能对君不敬。于是他便一直等,一直等,却没想,等到的是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结果…… 于是,他亦是对南炎熙点了点头。 “来人!将他们,全都押入……天牢!朕……之前说过,无论如何,只要,朕的皇儿,在他们手上,出了问题,他们,休想,坐上储君的位置!明天,朕就立睿儿做太子!有谁反对,杀、无、赦!” 一道令下,轩澈帝即便不杀,也已宣判了邱家死刑。四周的御林军得令之后立即上前欲要钳制他们,而就在此时,南炎熙手指关节攸地握紧,在那些御林军准备碰上他的时候,他猛地一跃而起,挥拳震开了他们! 轩澈帝大惊,那内侍监一看苗头不对,即刻大呼:“快来护驾!” 兵力即被分散开来,一批围在轩澈帝四周,一批,又继续上前钳制牢犯。 邱连成也骤然起身,想不到他身为两朝元老,到最后不得不落入一个以下犯上,乱臣贼子之名!可如今坐在上面的狗皇帝,当初不也是这样才取得帝位,登基为皇的吗? 如今,他的心早就被那狂妄的*占满,至高无上的帝位,只要去抢就一定是他们邱家的囊中之物。 于是,他放两指在唇边用力一吹,响亮的一个哨声,如划破喧嚣的长笛,尖锐的传到殿外。 南炎熙不再怕了,一挥拳就打趴一个兵将,一脚就又踢得他们鲜血直流。他再从腰后抽出短刀,不时的往旁一甩,即刻有数人命中。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内侍监又不停的喊,见下面已然混乱,恨不得拉上更多兵将挡在前方,这样,也连他一起受到保护了。 可与此同时,一大批士兵从殿外奔来,众人本以为那是轩澈帝搬来的救兵,却没想那些兵根本看都没看,见人就杀。 “是叛兵!是叛兵!”人群中有人高喊。 那一瞬,宫人、臣子、奴婢,无一不像一盘散沙,为了保命,能逃的逃,能躲的躲。可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那新进的士兵划破了皮,鲜血如烟花般洒在地上、墙上、柱上……满殿猩红…… 夜洛尘此时也不得不加入战斗之中,他挥着长剑,杀下那一个个直奔轩澈帝来的叛兵。可那叛兵看着全不像普通的兵,每一个都是身手不凡,招招狠毒,看着更像门派之徒。 “杀!给我杀了那老皇帝!”南炎熙也再不顾及父子之情,一边喊一边朝那殿上飞去。 夜洛尘猛一发觉,即刻转身也飞了过去。 但那南炎熙也狡猾,见他过来,便又折了方向。那些叛兵见状立即奔涌而上,再次挡在夜洛尘面前。南炎熙瞥见空隙,就又往轩澈帝的方向飞去。 夜洛尘被人困住,一时脱不开身,眼见那南炎熙已是突破重围,举刀朝轩澈帝砍下。 “噗”的一声,鲜血横飞,却不是圣血,而是那内侍监爬在了轩澈帝身上,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刀。 “狗杂种!”南炎熙狠狠的骂了一句,一把将那内侍监用力甩开,再次挥刀直直落下。 轩澈帝瞪着双眼,无尽的恐惧早已布满他的老脸,可此时的他却是无力挣扎,心下忽的一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去死吧!”南炎熙一阵厉喝,眼看那尖端就要刺入搏动的心脏,可就在片刻,一阵悠扬又刺耳的笛声如箭一般飞入人的耳膜,刺得耳朵嗡嗡作响。 剧烈的头痛瞬间摧毁了人所有的意志,于是不得不伸手捂住双耳,以减弱那刺耳笛声的进入。 夜洛尘忽然一愣,注意到这剧痛针对的不过是叛臣贼子,便也趁机冲到轩澈帝身边,再次将他护在身后。 南炎熙忍着头疼,还想挥刀,却见一众银白身影翩然而至。瞬间,他们所有的士兵都已被那方围了起来,就连邱连成和那邱玉珺,也不知何时被人捁住。 眼见这变化如此之快,南炎熙心下大叫不妙,于是弹出一杖弹药,四周顷刻彩烟腾升,遮住了人的一片视野。 “不好了,他要逃!”夜洛尘四下挥着衣袖,试图拨开那重重迷雾,可是最后还是迟了。 南炎熙,早就随着彩烟飘散而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一些残兵败将。 “逆子!逆子!”轩澈帝有些激动的喊出声来,在他心中,对这个皇儿,早就没有了父子之情。 在众臣眼中,大抵也是以为,轩澈帝对这个儿子已是彻底的失望,就当做,从来没有生过吧! 一朝兵败如山倒,从此血亲是路人。说的,就是这皇宫中,忘乎亲情的权力之争。 而就在此时,那刺耳的笛声亦是渐渐变弱。人们的视线于是循声望去,只见那高高的大殿门外,毅然伫立着一袭明亮的月白身影。光洁的银狐面具下,那薄凉的嘴唇还半含着翠绿的玉笛吹孔,乐声,便是从那儿徐徐飘来。 死里逃生的轩澈帝忽的眉开眼笑,他真正的皇儿,终于来了。 南炎睿终于放下玉笛,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从门外抬步入殿。那等的风姿卓越,那等的气宇轩昂,并不是一个病秧子,可以表现出来的。 随着他的进入,之前突然出现的那一道道银白身影,也齐齐的做出了臣服之礼。 很快,他已登上那龙椅之端,就站在自己的父皇,轩澈帝身边,忽的屈膝跪下。 “父皇,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不再是那低沉的暗哑音色,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富含磁性的爽朗之音。人们甚至以为这个二皇子是换了一个人,可是,这世间还会有谁,在戴了银狐面具后还如此的光彩照人? 人身上,有一种东西是无法假装的,那就是——气质。 在这个掩藏了真面目的皇子身上,就拥有众人无法比拟的高贵气质,那是与生俱来的,任何人都无可替代。 于是,众人默默的,看得呆了。 “皇儿来了就好,又何罪之有?平身吧。”轩澈帝目光和顺,说话难得的一气呵成,就好像他这个儿子一出现,便无形之中给了他新生的力量。 南炎睿站了起来,目光徐徐转向众人。此刻的翔龙殿内,呈现的,是怎样的血光之象?前面因为叛军闯入,杀了不知多少轩澈帝的御林军,还有一些无辜丧生的高官重臣、宫人奴婢,也都有一半躺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便是被他的教徒所杀的叛军了。 不过短短的时辰,翔龙殿的厅堂就犹如战场,不,根本就已经是个战场了。 “睿儿,你看,这两个人怎么处置吧!全都……交给你了……” 轩澈帝已是累乏,似乎恨不得就在此刻,当众将身上的龙袍脱掉,亲手给自己的儿子穿上。 为了今天,他苦苦撑着自己病重的身体,那么久了,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要等不到了。 南炎睿目光似在沉思,冷冷盯着那跪着的两人——邱家父女,最后,他视线落在了邱玉珺的身上。 “父皇,儿臣建议削去邱氏所有的封号,押入天牢后,明日午时,斩、立、决!而作为两朝元老的邱尚书,念其曾经功不可没,剥夺爵位之后,于后日赐毒酒一杯,赏个全尸,以儆效尤。对其同党……”言至此,南炎睿目光在四周淡淡一扫,“如若查出,必斩!但如若自行坦白招出,供认不韪,倒是……还有留一活口的可能。” 言罢,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可众人有不明的是,为何二皇子会对邱玉珺毫不留情?即便是她指使人杀了小皇子,但以一杯毒酒赐死即可。只是当下,小皇子之死是否是她指使尚且不清,又如何要比她那忤逆犯上的父亲的罪责,来得还要严重? 于是,有人提出质疑,冒险出列的是御史大夫潘仁可。 “敢问殿下,何以邱氏的行刑要在其父之前,目前尚无证据证明那小皇子的死是……” 他还没说完,南炎睿已伸一手止住。 “她的罪责,和此次小皇子遇害无关。而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那邱玉珺听罢身子微微一颤,面色亦是变得比之前更加惨白。 “何以欺君?”潘仁可又问。 所有人都莫名的看着南炎睿,这邱玉珺,在后宫里除了善妒,还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甚至能让二皇子在发觉之后下出“斩立决”的惩戒? 但是,一边躺着的轩澈帝,眼中却放出异常的光彩之色。他……他终于,查到了? 却不想,那邱玉珺突然喊冤,“臣妾,又做过什么欺君之事,让二殿下您恨之入骨?臣妾冤枉!冤枉啊!” 南炎睿瞥她一眼,须臾,只见他从袖中抛出一物,直直扔到了她的跟前。 “你可记得此物?你不要说,在那事后,你都不曾知道侵犯了你的人是谁吧?那可是……前朝太子风霍的贴身腰带,你说,是否?” 众人听闻,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而邱玉珺在看到那落于眼前的明黄腰带时,目光更是一片惧意,脸色“唰”的就沉了下来。 “要知道,这腰带,可是本殿下从二十多年前跟随你的侍女的随身遗物中,翻出来的!至于这腰带怎么会在你侍女身上,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本殿下更清楚吧?而你,可是将这件事瞒了许久啊!甚至是怀了‘前朝龙嗣’也欺骗世人的说,那是你和陛下的皇儿,你说,是否?” 最后的那段话,简直就是一阵轰轰作响的晴天霹雳,炸在翔龙殿所有人的头顶之上,久久,无法让人平静下来…… 难道,大皇子南炎熙,根本就不是轩澈帝的亲儿? 而是…… 前、朝、余、孽! ------题外话------ 本来打算一章一万字写完这骤变的,但是好像不行。不过下一章就可以把这件事讲完了。接下来,南若寒的二皇子身份会暴露出来,为了后面好写一些,之前简介的第一个片段我已经联系编辑稍作修改。还是让雪儿早点知道这个身份为妙。 感谢会员韩瞒莉1投的月票。 继续求留言求票求动力~ ☆、第八十章 一大波美女即将来袭 这是皇宫内隐藏了许久的一个秘密,久到邱玉珺自己都以为,这件事似乎不曾发生过一般。 但,这确实是她最最最深的忌讳,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去触及的。 她以为她已经藏得很好了。却没想,在二十多年后,这件事,居然会被当时还没出世的二皇子查了出来! 她此刻,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面具之下的男人。 她多想看看,那张藏了多年的脸,究竟长得什么样啊!会比她的熙儿,还更好看吗? 他,才是真的龙种? 而她的熙儿,不过是个假货! “呵呵,呵呵呵……”众人面前,她突然笑出声来,却闻如鬼泣,听着让人全身战栗。 知道就知道了,反正她也是个将死之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了,她不如就将这件事彻彻底底的如实招来。可她依然相信,即便这样,只要她的熙儿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他没事,将来,必定还会回宫替她讨回这笔血债! “怎么,你没有什么话说吗?还是要本殿下来替你细说?”南炎睿如今高高在上,让那带罪匍匐的人都不敢直视。 说,又有何不可? 邱玉珺淡淡一笑。 “熙儿,不是真正的皇子,我看,陛下是早已怀疑。所以这些年来,无论熙儿如何表现,都入不了您的圣眼,是吗?”这句话,她是对轩澈帝说的。不管怎样,她和他,毕竟也是同枕多年的夫妻。就算一开始,她并不是真心委身于他,但日子久了,也难免情愫暗生。她之所以后来变得善妒,还不都是因为他吗? 轩澈帝的表情似乎很是平静,目光中也看不清是否有情绪在波动,他看她,俨然只是一个帝王看罪臣的姿态。 邱玉珺哭了,其实若不是他真的太伤她,她又如何能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弑君犯上? 其实要说起南炎熙的来历,真要从她未嫁给南轩澈的时候开始了。 她是尚书之女,当时统治朝廷的,还是前朝的皇帝。风霍,便是那时立下的太子。而南轩澈,是太子太傅,也就是风霍的师傅。 风霍自幼年时就长得非常俊俏,无论他去哪,永远都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他风流多情,却不过于沉迷,那时的皇帝对他很是喜爱。不过,他就是再多情,也还是爱上了自己师傅的妹妹——南蓉惜。 南蓉惜和风霍,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南轩澈这个妹妹比自己小太多年,以至于她比风霍也大不了多少,好像是……三年。那时候,大家都当南蓉惜对待太子的态度不过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也就没有注意太多。再加上风霍太子本性风流,十六岁开荤后,便经常在外施舍雨露。可每次,他玩得太过,也都会被南蓉惜扭着耳朵拉回来。 而邱玉珺,当时会经常进宫陪南蓉惜聊天,作为南蓉惜的闺中知己,两人脾性又非常相似,就连喜爱之物,也是极为相同的。也因为她经常出入宫中,就经常会与风霍碰面。无一例外,她发现她打心底爱上这个俊朗又高贵的男子,她做梦,都希望能成为他的太子妃。但同时,她也发现,南蓉惜看风霍的目光越来越不同了。 南蓉惜经常会和她提起风霍的点点滴滴,包括他的一些习惯,一些口味。还包括,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心里那无法遮掩的酸楚。 而她,亦是从南蓉惜的口中,愈加对风霍了解起来。可那时的她却依然认为,南蓉惜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毕竟,他们相差了三岁。她从不认为南蓉惜对自己会产生多大的威胁。 可是,风霍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待南蓉惜再也不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态度,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不,风霍对南蓉惜态度的改变,真要仔细回忆,好像是从那一年太子随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开始变的。当时,南轩澈作为太子太傅亦是陪同去了,同行的,自然还有南蓉惜。 他们这一去,足足去了半年有余。而当时的朝政,则交由她的父亲和另几位重臣代为打理。 邱玉珺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一行人回来,却在某天,她去找南蓉惜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他们,居然在房内,行那苟且之事! 她好震惊!那南蓉惜大了风霍足足三岁,为什么风霍宁愿和她缠绵,也不多看她一眼?论样貌,她并不输给南蓉惜任何一分;论年龄,她比南蓉惜还小四岁,比风霍小了一岁。怎么看,都应该是她更能吸引风霍,可怎么会…… 她不服,她不能任由南蓉惜得到风霍的身心,她要做些什么,阻止他们! 于是,她想到去告发。 她找到了南轩澈,风霍的师傅,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果然,这个方法还是起了效果的。只是,她后来万万没想到的是,朝廷会变! 南轩澈为了让风霍和南蓉惜分开,教唆皇帝将其妹许配给才加官进爵不久的夜世子。风霍失意后酗酒,也就在那一晚,他把她错看成南蓉惜,和她发生了至亲至密的关系。后来,也不知是他上了瘾,还是又恢复风流的脾性,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为了让他记住她,曾经用自己的线绣上了她的名字:珺。她恨不得在他的每条腰带上都绣上这个名字,这样,他每每脱衣时,就会想到她。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新来的贴身婢女,竟也会对风霍起了坏心。她见过那婢女曾偷偷给风霍加工过的一条腰带。而当她夜间替风霍脱下那腰带时,眼见那婢女竟将自己的名字也绣了上去! 她心胸狭窄,容不得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妄想自己的如意郎君,于是便逼着那婢女认错自刎。却不想,她居然私下藏了一条风霍的腰带!而那上面的原本绣着的“珺”字,被她用其他线遮了起来。 但她万万不会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腰带,后来在那婢女死后被他人作遗物回收,时隔二十多年后,还被那二皇子找了出来! 这是……她命该绝…… 后来,朝廷巨变,南轩澈推翻了残暴的皇帝,甚至将他的子女儿孙一一赶尽杀绝,风霍也因为夜夜醉酒不务国事而渐失臣心,暴毙病床。紧接着,南轩澈在他的叛臣们拥护之下,篡位称帝,改了国号。而她的父亲,邱连成,居然为了拉拢君心,将她嫁予那南轩澈为妃! 南轩澈自然明白邱连成的心意,而他此时也正需要像邱连成这样的元老级人物做支撑,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婚姻。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啊,在他临幸过她之后,居然发现她早已是不洁之身! 他不是不曾问过上她的人是谁,可她不会回答。 就算他怀疑,他猜测,她也矢口否认。 也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她。可为了顾及父亲邱连成的面子,他会不时到她宫中停留至半夜,却只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走了。 她不知道,她是在他每次来宫内做短暂停留的时候,渐渐变心爱上他的? 到后来,又一件意外发生,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那会是谁的? 是只临幸过她一次的南轩澈,还是与她发生过几次关系的前朝太子风霍? 她隐隐希望,也隐隐感觉,那是风霍的孩子。所以,她必须将他生下来,并要作为将来的太子,栽培起来! 为了能让那孩子先征得长子之位,她让人抓了能造成早产的药,于是,那孩子,便提前两个月生下来了。 如果按照前朝例法,长子便是太子。可南轩澈,竟在后来改了例法! 他在等他心爱的另一个妃子苏氏的孩子降临人间,而也就在两个月后,那孩子,出世了! 和她的熙儿一样!是个男孩! 南轩澈爱极了那个孩子,却一直对自己的孩子缺乏关爱。对比,竟是那么强烈明显! 她好恨! 可是她无法对付苏氏!即便她是一介平民之女,可又南轩澈日夜保护,她根本无从下手! 或许,这也是后来,南炎熙和南炎睿兄弟二人不和的原因了。就因为,父爱的偏心。南炎熙极少得到南轩澈的重视,却一直隐忍,致力讨好。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有自己的方法,将太子之位,从南炎睿手中夺下! 然而,时至今日,如果不是因为那小皇子的突然辞世,她亦是不会告诉她的熙儿,他真正的身世。她的父亲,曾为两朝皇帝效忠的元老,也是在那刻知道自己的外甥,居然是……前朝余孽! 但此时此刻,突来的巨变逼迫得他们不得不准备最坏的打算——弑君上位! 南炎熙自然有资格杀死南轩澈,这是,杀父之仇! 说完这些,邱玉珺又笑了,可那笑声却像哭声一般,回荡在鲜血淋漓的翔龙殿内。 她要死了,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她不是被他们杀的,她是,自刎的! 蓦地,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不待众人反应,她的雪白的颈脖,就被一条红线渲染开来。 她要去找风霍了,他才是她的初恋…… 不过,她也会在地狱里等着南轩澈,谁让他,到最后还是赢了她的心呢? “珺儿!”邱连成眼看自己的女儿死在面前,痛苦的大叫,一边跪着,一边移到她的身边,伸手环抱住她。 她气息太弱,奔流的动脉早已如烟花一般溅洒了地面,温热的,还未干涸的血液,流湿了她的衣裳。她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气息,在自己的父亲怀中,渐渐消散。 邱连成点了点头,不想却突然笑了。 “也好,你就这样走了,还能留个全尸……” 四周的人,在看到邱玉珺自刎的时候,也都突然沉寂了。这个女人,即使生前费尽心思,最终也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所爱的人的垂青,甚至不得不死在他的面前。 是可怜,还是报应? 轩澈帝似乎也有些动容,原本空洞的瞳眸似有泪光闪了一闪,但很快又褪下去了。 南炎睿挥了挥手,让人将邱玉珺及其他人的尸身拉了下去。 此刻,还存活的人亦是不再对这个二皇子有任何异议,因为大家也已经感到,曾经那个病怏怏的人,如今所表现出的,完全是一个君主的姿态。或许,他身上的病,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呢? 且也不管他身上是否患疾,此时的皇宫内,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胜任太子之位。大皇子南炎熙不是亲生的,小皇子又只有不到一日的寿命,那么剩下的,也就是二皇子了。 于是,众臣忽的齐齐下跪,不约而同的喊道:“请陛下,册立二皇子为太子!形势所迫,刻不容缓!” 就连曾经站在大皇子一边的朝臣们,此时也都纷纷倒戈,不再抱有二心。 轩澈帝原本打算明日册立,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了。于是他看了看他的皇儿一眼,便向众人宣布:“朕,今日就册封我的睿儿,成为南陵国的首位太子!睿儿,你接旨……” 南炎睿于是转身,面对轩澈帝单膝跪下。 轩澈帝目光和顺,清了清暗哑的喉咙,几乎是用尽力气,将他心中期许已久的圣旨经口说出: “今,皇子南炎睿天资聪颖,器质冲远,孝惟德本,经朕思量再三,决定册立为南陵太子,以保江山万代相传,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年于兹矣。钦此!” 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接旨。”南炎睿低着头,给自己的父皇行了一礼。 轩澈帝双眼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了一句:“其实,朕早已拟好圣旨,你派人,去御书房里拿出来吧!” 南炎睿点头,吩咐了身旁的几名太监。 像是已经完成心愿,轩澈帝心中的一块大石骤然落下,往后的日子,他也不用再忧心忡忡。他相信,把江山交给这个皇儿,绝对是最明智之举。而他还有命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对了,睿儿,你是怎么查到那腰带的?”他忽然很想知道。 “一个巧合。之前,儿臣派手下的人先从司布局找起,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人,实在是非常难寻了。这后来一直拖延了很久,也才隐隐约约有一丝线索。但最后的这个物证,却真是上天注定让儿臣在一户半夜投宿的普通人家中找到的。而那户人家,如今就住在……”说到着,南炎睿又突然一顿。还是,不说吧!想必那二老,在晚年也不想再和皇宫扯上任何关系。 “住在何处?”轩澈帝又问。 “儿臣答应过二老,不将他们的住址公布出来,所以父皇……”他言下之意,便是无可奉告。 轩澈帝又笑了,看了看他皇儿戴着那面具的脸,似是突然想起这面具已经戴了许久,久到连他都差点要忘了他的皇儿长得是何模样。如今,也该是摘下来,让他的臣民们好好认认,这未来的君主了。 “睿儿,这假面具,也到时候摘下来了。让你的臣民们看看吧,好好看看你。”他如此一说,殿下的朝臣们,亦是满心期待的望着这个刚册立的太子。 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是自他从玉峰山上回来之后,不过多久,就戴了面具。不,说得更准确一点,即便是他在没戴面具前,也极少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因为在轩澈帝送他上山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一去,七年。变化之大,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来的。他们只依稀记得,他在很小的时候便是容貌出众。如今,那出众的容貌,是否还在? 南炎睿像是愣了一会,好在那银狐面具遮挡了他此时的种种尴尬,以至于不会对谁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是时候了吗? 其实,他在出山的时候,他的师父太悟真人就提醒过他。 “若寒,此一下山回到宫中,你又不得不恢复那二皇子的身份。不知你还习惯吗?” “徒儿,懂得分寸。” “可是如今天下虽然看似平静,然而深宫之中,依然是藏龙卧虎,没有人敢保证今后还会发生什么变动。特别是当下,你父皇并未册立太子之时,你且格外小心。在你身后,必是很多人要对你下手。” “徒儿明白。父皇迟迟未立太子,亦是等着儿臣回去。” “敌人在暗,你在明。但你已有七年未踏入皇宫,想必记着你容貌的人不多。为师有一计,你不妨拿来试试。这个面具,你入宫之后即可佩戴,在时机还没成熟之前,都先不要摘下。皇宫内,越少有人知道你的真实面貌越是好的。而你,亦可用你真正的容貌隐藏身份行走江湖。若寒这个名字,便是你很好的掩护。这样,你就可以自由的在暗处观察敌人的动静,而不被他们所发觉。” 回想起来,太悟真人确实是用心良苦。 他很感激自己的师父,给了他另一个身份。 然而现在…… 轩澈帝见他未动,又催了一下:“睿儿,可以了。当时朕和你约定的,也就是到这一天呀!” 南炎睿又想起了,也就是他刚回宫后,父皇连夜招他觐见,嘱以委托之后,他将这面具之事告予了父皇。只是没想到啊,就在他们达成协议后不久,就已有人按耐不住,对他动手了。但也正给了他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面具堂而皇之的戴在脸上。 众臣们的视线似是一直没有转移,或许他们认为自己如今还能活着是多么的幸运,不但亲眼见了圣上册立太子,如今,就连这藏了许久的太子真容,也要见了。 也罢! 南炎睿想了想,他今后的面貌,在宫内也不能再继续遮遮掩掩了。否则哪天有人戴了同样的面具,岂不是…… 于是,他转身面对着众臣的方向直直站立,右手往面具上轻轻一掰,它,松开了。 众人几乎是屏息凝神,在还没看到那副尊容时,已经在脑海中将所有可能的相貌拼凑了一遍。可是,当那冰冷的银狐面具缓缓放下,露出那真正的五官轮廓时,众人,还是不由得深深抽了口气。 那竟是怎样一张美艳无比的面孔啊! 他长得,甚至比女人还要美丽! 就算是见过前朝太子风霍那绝世风流的英俊面庞,也比不上如今当朝太子的半分光华。 何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又何谓“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仿佛没有那句诗句,更能贴切的形容如今他们看到的这副模样。 众臣震撼了! 原来,那面具下的面孔,竟如此绝伦盖世。 于是,也不知是谁带头呼了一声,所有人,又跟着呼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景仰。 南炎睿眉头微微一蹙,不知为何,他不但没有表现任何喜悦,反而…… 隐隐有些担心…… 忽的,只见那久不出声的太尉薛凡进上前谏言:“恭贺陛下册立太子,从此之后,国将无忧。但微臣亦斗胆恳请太子殿下,尽早开枝散叶,广施恩泽,已好后继有人,国之不衰啊!” 这太尉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此刻,不但是轩澈帝,就连其他众臣,也亦是如此看法。 “请太子开枝散叶,广施恩泽,后继有人!”众人再次齐呼。 南炎睿心下一沉,他担心的问题,果然来了…… 想各国太子中,至今还未婚配,未纳妃妾的,便是他了! 轩澈帝双眸再次亮了,就好像被人打响脑壳,他,怎么会忽略了? “睿儿,这……确实该……咳咳……”兴许是一时激动,轩澈帝又开始说不顺了。 “陛下,如今太子刚刚册立,后宫空缺,不如将今年的选秀提前开展,好让这优秀的女眷们及早目睹我南陵太子风采。想必,这今后皇子皇孙,定是齐聚满堂啊!” “望陛下下旨选秀!” “望陛下下旨选秀!” …… 余音绕梁,却让南炎睿听来更是头疼。 可他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已听到轩澈帝当众颁下了新的旨意:“朕就依众臣之见,明日开始安排选秀!” 一句话,将南炎睿还未脱口而出的推辞堵了个严严实实。而且看此刻臣子们和他父皇的态度,他们是打算通过选秀将那些素昧蒙面的女人,一次性批发给他。 要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他还有心思一一对付。 可是要一大波一大波的来,他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题外话------ 写完宫变了,但这只是第一次变动。 现在二皇子成为太子了,后面可就有戏了。 选秀不可避免,离雪儿知道若寒真实身份的日子也不远了。 感谢会员xbby0910投的月票和评价票,会员ohehe和我爱辛巴达船长投的月票,会员野地百合花投的评价票~ 爱你们么么,给感鼓励的亲们,都过来做若寒的美人吧~ 还有哪些会员支持了感,感没来得及谢恩的,就放明天哈~章节得提前在24点前上传审核,否则零点无法更新……所以,感一般都是提前一天的晚上八点多左右上传第二天的章节滴~ ☆、第八十一章 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又过了一天,风千雪才刚刚睡醒,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这么一大早,不会是二老又需要她帮忙摘草药了吧?这两天她一直很安分的住在这里,而两位老人一听说她熟悉医术,便成天让她带着他们在附近采摘一些对他们有用的草药。 其实,虽然只是在这里小住了两日,但她发觉自己很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没有忧虑,没有负担,只每天醒来想想今天自己要做什么,最重要的是,陪伴在身边的人,是你爱了一辈子,即将要一起入土为安的亲人。 是的,当爱情已经发展为亲情的时候,就再也无法也不可能割舍了。 门又响了两声,她匆匆穿好衣服,然后奔去打开。 果然,两位老人都站在了门口。 “姑娘,你起来了!有人来接你了!”那老妇人先开了口,两眼弯弯的,是越看风千雪越是喜欢。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好看的姑娘啊!和上次那个小伙子,真真是绝配! 风千雪一听有人来了,心中一喜,想必是南若寒来了。 “把东西也收拾一下吧,马车已经等在屋外了,看着,好像是从皇宫来的。”那老爷子提醒着她。 宫里? 风千雪眉头微皱,难道是南若寒要接她进宫? 可是……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快速收拾了行李,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简陋的木栅栏外,一辆带着烈焰标志的降黑马车正静静的泊在那里,而驾车的人,风千雪虽然没有和他有过过多接触,但她认得他! 黑色的锦衣长袍,浓浓的剑眉下,一双有神的眼睛不时的露出警惕之色。 那是二皇子的贴身护卫——莫无痕。 可怎么会是他? 难道里面…… 风千雪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那熟悉又陌生的降黑马车,落下的窗帘挡住了她朝里探视的目光,于是她无法确定里面是否会坐着那个戴着面具的月白身影。 她出门的脚步忽然就停了,愣是站在那里,怎么也不愿再移动半分。 两位老人不由奇怪,纳闷的看了看她。 “姑娘?”老妇人忍不住喊她。 像是看到了风千雪的迟疑,莫无痕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眨眼之际便来到她的面前,作了一揖。 “风姑娘,在下奉殿下的旨意,前来接您了。” 殿下?二皇子吗? 为什么来接她的是二皇子,不是南若寒? 难道,是南若寒让二皇子派马车来接她的? 细想一下,也八成是这样了。她住在这,除了南若寒以外,不曾会有其他人知道。如今,也必定是他抽不出身,所以才求二皇子派人来接她。 只是,二皇子还真是好卖自己师弟的面子,居然让自己的贴身护卫莫无痕驾着那降黑马车…… 不过,这马车并不是普通的马车,若是乘它进宫,速度自然会比普通的要快上好多。 犹豫了一阵,虽然自己心中的这个解释听来还是有些牵强,但她依然坐上了马车,还好,里面并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面对见他的尴尬。虽然,或许尴尬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告别了二老,她便将门帘拉了下来。马车驶得极快,她甚至听见窗外呜呜的风声,不一会儿就已穿过了偌大的依祁镇,到达她曾经和南若寒过了一夜的那座山林。 “莫无痕,是否今天一天就能到达燕城了?”她实在惊叹这马车的速度。 “是的,入夜之前便能到达。”莫无痕答得利索。 真这么快! 她和南若寒原来的那辆马车,从燕城驶入依祁镇,都要两天的时间。 “为什么要入宫?宫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她又突然想问。 “殿下刚刚被立为太子,大皇子南炎熙试图弑君篡位,不过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连带整个邱氏家族都已连根拔除。”莫无痕如实回答。 可是,说者无心,听着的人,心底却已经激起千万层浪! 大皇子弑君?邱家败北? 这是在南若寒回去之后而发生的吗? 想不到,这皇宫真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二皇子,果真如南若寒说的,太子之位,势在必得。 他终于还是被立为太子了…… 也不知曾经的心是否还遗有些些悸动,此刻再听到他的消息,也还是会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欣喜之意,可又很快,被一阵淡淡的伤感覆盖过去。 说是伤感,也并不准确,或许该说是,庆幸吧! 庆幸她自己及早死了那份仰慕,在爱意还没茁壮成长的时候,就已将它生生斩断在土壤之中。 她不想,也不愿成为他将来后宫之中众多佳丽的其中之一。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途中,莫无痕在经过又一个极小的镇时,停了一停。 “姑娘,容在下替姑娘买些口粮,后面的一路,都不会再有任何停留之地。”莫无痕想得很是周到。 风千雪点头,眼看这时间也已是正午。 “那么就请姑娘在厢内等候,如遇险情,姑娘自可按下车座下方的一些按钮,上面的机关,可助姑娘一臂之力。”走之前,莫无痕不忘交代。 这马车果然还藏有机关!真不愧是二皇子的马车! 交代完毕,莫无痕“嗖”的一下便不见了踪影,风千雪继续安分的坐在马车内,却无聊的听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时的闲话。 “听说没,今年的选秀提前了!” “听说了呀!我家那闺女啊,可积极了。今一早就托人画了画像,我们也委托了知府大人,看能不能把这画像送去。” “咦,你家女儿要参加选秀?我们家那个也是嘞!” “可惜我们这个小镇啊,哪能出什么秀女才人啊!我看,能做宫婢都不错了!” “那也行啊!看形势,今年参加的人特别多呢!” “是不是为了要见太子呀!听说呀,当时二皇子把面具摘下之后,震惊了整个朝廷啊!” “一开始还以为那二皇子是个病秧子呢!没想到人家的病啊,不但好了,还一身绝技呢!” “哎,这不知又要有多少女子为之倾心了!” “而且我看呀!老皇上身体是撑不了多久,太子估计很快就要登基为皇了,真不知谁家千金那么好命,能做上那皇后之位?” “不过妃子也不好做呀!你们没听说那邱贵妃生的大皇子啊,还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种呢!原来还和前朝太子搞上来了!这皇宫真是深深深似海啊!” “那些女人们为了争宠,为了权利,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的!”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远,可风千雪在马车内已经听到了大半,原本平复的心情又再次震惊起来。 大皇子原来不是轩澈帝亲生的? 这也难怪他会弑君篡位。 可是,即便是亲生,在面对皇位竞争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六亲不认吗?比如历史中明朝朱棣靖难之役,唐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清朝康熙九子夺嫡,西晋的八王之乱等等,如数众多。 如今,她虽没亲眼所见当时朝堂上的帝位之争,可如今单是听闻,便已觉得心下骇然。 她想不到是,这皇宫里的秘密,竟是比表面看到的还要多。 而再让她吃惊的还有,皇宫每年的选秀,比预计的还要提前来了,而且这一场秀,为的,便是那曾经令她怦然心动的月白身影。 是了,这都该是很正常的。二皇子原来一直抱病,所以并未迎娶一妻一妾。然而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他身为太子,不可能再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又再次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继续爱着他了。 莫无痕果然是买完东西很快回来,风千雪也就才听了一阵子闲话,再一眨眼,那黑衣飘飘的身影再次回到了车夫的位置。 “姑娘,这袋给您。因为路程匆忙,就只能委屈一下姑娘了。”他说着转身给她递来一个纸袋。 她礼貌的接过,打开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不过她倒并不介意,反愈加觉得这个莫无痕办事确实是让人放心的。如果换做南若寒,他想必早就在那依祁镇上的什么馆什么楼里好吃好喝好睡,再赏风景一般慢慢挪回燕城。 哦,她也有估错的时候,至少这一回,南若寒是连她都抛下,日夜兼程的赶回燕城。 想到这,风千雪又忽然问:“莫无痕,那这次接我入宫,是不是南若寒叫你们来接我的?” 南若寒? 莫无痕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把这名字在脑中转了一转,这不是他家殿下的小字嘛,殿下怎么还让姑娘叫他的小字呢?他们不是已经成了嘛!他真有点搞不懂他家主子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于是他说:“确实是殿下要在下来接你入宫的。” 确实是?风千雪有些想不明白了,什么叫确实是?兴许是因为窗外风声太大,她多听了两个字,然后,她自动将“确实”二字去掉,剩下的句子就是“是殿下要在下来接你入宫的。” 可一听他说是二皇子接她入宫的,她心里就有些乱了。 这如今突然要她入宫,难道是和他的身体有关? 不会是……为了选秀的事,要她给他多补点肾吧……可他的地宫里,明明有很多壮阳的药…… 她觉得她自己是越想越歪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南若寒带坏的,才交往几天啊,想法就和他那龌龊的思想越来越接近了。 她不得不反省了下自己,然后又接着问:“为什么要入宫?” 莫无痕此时正加速赶着马车,再次听到身后询问的声音,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说了出来:“殿下想让您参加选秀啊……” 蓦地,风千雪只觉身子狠狠的震了一下,整个人仿佛动弹不得,就连背脊都挺得异常笔直。 选秀? 二皇子,怎么可能会想让她参加选秀?她不相信二皇子会对她有情,即使……即使他帮过自己那么多次,可是…… 她突然觉得自己再次心乱如麻,她不应该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她本来就已经决定,而且已经尽量将错误的方向扭了回来,她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不该让自己死沉的心再次复燃。 更何况她还和他的师弟…… 愈往下想,她的脸色愈加变得苍白。 不! 她不要参加这个选秀,也不能参加! 心底的排斥,对后宫的排斥,让她此刻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莫无痕还在继续驾着马车,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在落日之前,是能及时赶到国都燕城。可是,就在他刚翻过一座山头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一轻,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车厢里飞了出去。 警觉的回头,只见一道飘然的白影如风一般从马车内跃了出来,并头也不回的朝原先驶过的林子冲去。 他暗叫不妙,急忙拉紧缰绳,让马儿迅速转弯停下。然后一个跨步跃起,也追随着那白影往树林的方向飞了过去。 风千雪不敢回头,她知道二皇子的这个护卫身手十分不凡,她只能拼命往回跑,可她又不能回到原来借住的那两位老人家里。 这是个十分茂密的树林,树干笔直高长,满枝的绿叶在她掠过之后发出沙沙的声响,可却暴露了她的踪迹,任由身后的黑影速速追来。 她无奈只好回身,抓了几片普通树叶朝那黑影掷去。 莫无痕灵敏一避,那树叶也不过在他面前不远处便坠了下来。她并无心伤他,只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跟过来。 “姑娘!您为什么不愿意入宫?”莫无痕亦是不敢出手,如今面前的是何许人呀,他要是真动手,回去被那谁谁知道,还不扒了他的皮? 风千雪忽然站到了一棵向外伸展的粗树枝上,回答他的问话:“我不愿意参加选秀,麻烦你转告二皇子,不,是太子殿下,千雪无心辜负殿下厚意,但千雪更喜欢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莫无痕愣住了,这什么情况呀! 难道,是他会错了意,那姑娘还不知道他家主人的真正身份? 而风千雪在回答完毕后就又飞了开去,唯留莫无痕苦恼懊悔万般自责的驻在原地。 这下…… 完了…… 他,犯错误了…… 燕城皇宫内,众大臣又聚集在轩澈帝的翔龙殿内。自从轩澈帝病了以后,这翔龙殿,已经成了第二个上朝的地方了。 夜洛尘此刻刚刚帮轩澈帝针灸完毕,还在收拾针具,群臣中,丞相李广路便率先上前谏言:“陛下,如今选秀之事已在筹备,可臣等以为,如今最先要定下的,还是太子妃的人选。” 太尉薛凡进也出列谏言:“是的,陛下,这后宫之中,不可空出这个位置,这太子妃,必须要在朝堂中达官贵人之家的千金,才能胜任。否则将来,何以母仪天下?” 轩澈帝眨了眨眼以示点头,然后又道:“那臣等以为……选谁最合适?” 李广路又言:“微臣斗胆自荐自家孙女,李芷依为太子妃的候选人士。芷依从小贤惠聪颖,熟读经书,感悟很多做人处世之道,并且容貌亦是上乘之色,和太子殿下,尚能匹配。” 轩澈帝眉头皱了皱,问:“那比起……咳咳……”他稍作停顿,复又接着说,“比起之前的……那女神医……风……风千雪,如何?” 李广路一愣,想了想,忽的摇头,“是比不了,不过女子若是容貌过胜,难免会干扰帝心,怕是会惑乱江山啊!” 众臣皆是点头,而旁听的夜洛尘,却沉了面色。 他知道,风千雪不会如他们所担忧的那般会迷惑帝王,他们如此道来,不过是不了解其人罢了。 “陛下,微臣也有一推荐。”御史大夫潘仁可亦是上前迈了一步,“微臣之妹亦是育有一女,名唐秀香,容貌端庄,气质贤惠。其父,乃是当今中书侍郎。如今尚书之位亦是空缺,陛下也可借此提拔他为尚书。” 轩澈帝又眨了眨眼,状似考虑。 夜洛尘听后不由暗笑,如今皇室的婚姻,也不过是升官晋级的一座桥梁,只要能攀附的,都不会错过一丝机会。 就在此时,新上任的内侍监善公公突然来报:“禀陛下,迦兰太子来信贺喜陛下册立太子,如今那花太子正在周边各城随性游玩,不日会亲自入宫再次贺喜陛下。”言罢,他将一封书信呈到了轩澈帝面前,并经他同意后,替他打开。 轩澈帝快速看了一眼,蓦地,眸中闪出一道光亮。 “爱卿们,朕,知道封谁为太子妃了……” 突然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迦兰如今……说要和我南陵谈和……朕,一直苦于没有……没有什么东西……去牵制他们……可是这……迦兰太子,在信中,提到了……他的妹妹,婉月公主。这,正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呀!” 他话一出,所有人又都沉默了。 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太子妃的人选,是不久前才和本国结束边关战役的迦兰公主。而且迦兰国人向来狡猾,如若同意了花太子的提议,那会不会…… “陛下,微臣认为可行!”冷不防的,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夜洛尘忽然开了口。 “哦?如何看来?”轩澈帝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夜洛尘向众人看了一看,然后答:“据微臣了解,迦兰国的婉月公主,生性活泼,敢作敢当,也略懂兵法,尤其对下毒颇有研究。之前微臣在边关的时候和迦兰士兵交手,就隐隐觉得那些毒都是婉月公主配的。那婉月公主虽然会用奸计下毒,但所制出的毒药,并非无药可解。这就表明,她定是也有一颗仁爱之心。”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后又继续:“而这婉月公主,虽然顽皮,但亦是迦兰花钦王的掌上明珠,是迦兰国最美又最受宠的公主。所以微臣同意陛下的提议,一则:婉月公主身份尊贵,却能配得起我南陵太子。二则:我们何不利用这和亲,将婉月公主作为人质,但又不得表现出,让她做人质的动机。所以这‘太子妃’,其实比其他妃子更容易掩饰动机。而就算最后,她做了皇后,想必今后就是要废后,也很容易找出理由。这样,迦兰国必定不会再对我国虎视眈眈。除非,他们宁愿放弃公主。但据我了解,公主在迦兰深得人心,皇室也定会有此顾虑,就算公主嫁予别国,亦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在危难的时候放弃他们的公主的。这三则嘛,其实是对于陛下而言的,微臣就不好说了。”这第三则,是夜洛尘以为轩澈帝最看重的。婉月公主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在朝廷内并没后盾,这就不会让人有机会借助她做桥梁,攀岩富贵,以扩充势力。 作为一个帝王,自然是不愿意再受这样的势力困惑。邱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刚说完,群臣又有人提出意见,太尉薛凡进仍有异议:“可是要是公主诞下皇儿,将来若是立了太子就……微臣还是坚持认为,公主不是不能嫁过来,但是,最好是以妃子的身份,而不是太子妃。” 夜洛尘又驳:“难道太尉大人忘了,不是有方法能让公主不孕吗?只要公主一直不孕,这问题就不用担心。” 此刻,众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太尉薛凡进更是黑了面色,警惕的看了看他,像是想从刚刚的话语中,听出那弦外之音。 然轩澈帝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一直坚持自己的意见,对众人道:“众爱卿,不必论了。你们……或许有所不知。这婉月公主的母亲……其实,亦是我们南陵国人。话说回来,她,身上流着的,还有南陵国的血呢……” 这一点,众人确实并不明白! “就这样吧……就这样定了。善喜……”轩澈帝对身旁的内侍监喊道。 “在。” “替我拟好一封……书信。就写……咳咳……”他又咳了几声,“写,朕,答应和南陵和亲,让婉月公主,做……太子妃……” 那善喜点了点头,“是,奴家明白!奴家这就差人去写!” 轩澈帝最后再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陛下……”群臣中,也还是有人有一些异议。 “别说,朕,意已决。朕要睡了,众爱卿,且下去吧……” 逐客令已下,就算有人再想谏言,轩澈帝也不会再听了。 于是,一封飞往迦兰国的提亲信笺,便很快拟了出来。 ------题外话------ 感谢会员hnxyyidong所投的月票。 亲们还有票的继续向感砸来吧~ ☆、第八十二章 小别胜新婚 莫无痕已经被某犀利的眼神足足盯了半个时辰,虽然那眼神的主人是当今惊才风逸的太子殿下,那千万芳华都欲要夺其注意的翩翩公子。可是,莫无痕不需要他这样的注视。 不知究竟还要这样提心吊胆的站着多久,莫无痕只觉得自己身上已经被某人盯得扒了层皮。 想他办事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这样的瓶颈,那女人变脸比他翻书还快,他要怎么预防呀……不过,他确实是说错话了!他今天才知道,他亲爱的太子殿下,竟是还没有把身份亮出来呀! “你说她往哪个方向跑了?”良久,南若寒终于开口。 莫无痕其实连那女人往哪个方向跑了都没有看清,因为她跑时撩起了一大片树叶为其遮去身影,而他那时又被她的话语怔住,根本没有来得及注意她究竟后来飞向哪里。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南若寒自是明了,脸色又更加暗沉起来。 “莫无痕,你觉得,本殿下如今应该怎么罚你?” 莫无痕汗颜,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失责实在是无法原谅。于是单膝跪下,拱手低头:“任凭殿下处置!” 南若寒冷着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量。这莫无痕,是他三年前从玉峰山下山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了。说起来,他们的相识还颇有一些渊源。后来,他带他入宫,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时至今日,这莫无痕一直都能将他布置的任务完成良好。 不过这一次…… 南若寒刮了刮下巴,继续端详眼前的人。 “你站起来吧!”他如是道。 莫无痕依言站立。 他也同时从座上站起,走近这护卫面前,更仔细的盯着。 论容貌,莫无痕也还能算得上是一美男,下巴如刀刮一般的尖削,唇薄齿白,不过就是看着有些野性。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身材匀称,肩膀到腰,呈现的是标标准准的倒三角形,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 嗯……身高,和他是差不多的。 “莫无痕,本殿下,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要不要?”南若寒说着,微微眯了眯眼。 “属下必会万死不辞!”这可真真是幸运啊!莫无痕心中大石陡然落地。 “这样……”南若寒身子侧了一侧,低声在他耳边轻轻道来。 可很快,在听完南若寒所说的话后,莫无痕的脸立即变得比炭还黑! “明白了的话,就过来吧,本殿下的妙手可是能回春哩!”言罢,他已经朝那镜前走去。 莫无痕当即怔在原地! 那一瞬,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刚他的殿下说了什么话?殿下居然叫他…… 假扮成他! 风千雪一路飞奔,终于在半路上遇见一批押着货物前行的商旅车队。看方向,似乎也是要到燕城去的。于是,她轻轻一跃,便从落在最后面的马车门帘钻了进去。 此时已是接近黄昏,林中的树影在金黄的光线下,仿佛也披上了一件耀眼的赤橙霞衣。偶有一束光线从窗户射来,照在马车厢内堆起的铁皮箱上,灼得风千雪的眼睛不由一阵刺痛。 于是,她将那窗帘压好,不让它再有机会被风吹起。 坐在前面赶车的三个人,似乎并没发觉身后已是多了一人。继续一边策马,一边扯谈,还不时的开一壶小酒啄一下。 风千雪好不容易找了个勉强能躺的地方,眯了眯眼,打着小盹。依这车队的速度,想必要在第二日中午才能到达燕城了。不过,她并不急。 也不知行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风千雪感觉那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她揉了揉眼,四周已是一片黑暗,想必此时已是入夜。突然,她听见有人正往车厢后的方向走来。她即刻醒了几分,缩在一大铁皮箱后观察动态。 一阵风吹了进来,果然有人拉开门帘,然后厢内亮起一盏忽明忽暗的昏黄灯光。 “没少什么吧?”只听有人问了一句。 “没。”那掌灯的人答到。 “那就歇息吧!早点睡,明天好赶路!” “嗯。” 厢内再次恢复黑暗,门帘又放了下来。 看来这队伍是打算在此过夜了。风千雪偷偷掀起一角窗帘,目光直直的朝外望去。 还是一片葱葱树林,远处,除了层层叠叠的阴阴树影,依然望不到一丝人烟之气。好在这商队在附近燃了火把,偶有闲谈的话语飘来,这才不会让人觉得百般无聊。 风千雪静静听了一阵,才发觉原来他们是那首富金满城名下“来口福”的运粮商队。 运粮? 她脑中顿时闪了一阵,那她周围那些大小铁皮箱里,装的不会是…… “咕噜咕噜……” 似乎一想到吃的,肚子便开始提出抗议。她抚了一抚,这才想起自己这一整天,似乎只吃了莫无痕给她买的那一袋包子。 好饿…… 原本按计划的话,在今天日落之前,就能到达燕城的。可惜她当时心急如焚,早早就离开了那拥有神力的降黑马车。她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该等到了燕城之后再从车内离开了。 但此刻,她居然误打误撞,钻进了装满食物的商旅车队里! 那她,该不该享用一点点呢? 那金满城那么多钱,那么多店,她从他的车队里拿出那么一点点吃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损失。 锚定了主意,她心下一横,也不管此时这么做会不会有伤大雅,就当是劫富济贫了。于是,她再次掀开一角窗帘,确定四周的人已然睡去,而巡夜的人又没有注意到这。然后,她将窗帘整个撩开挂起,好让月光淡淡的射来一些。 车厢内终于有了一丝皎白的光亮,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箱子,想找个容易打开的下手。 很快,她看到一个没上锁的。当下,她手掌即刻凝聚内力,让那冰蓝的幽光笼在那开关之上,以遮挡她开箱时发出的锵锵之声。 不一会,那厚重的铁皮盖,被她掀了开来。借着手中的幽光看去,那眉眼兴兴跳起。里面,叠放的竟是做得极为精致的杂粮糕点。而且为了保鲜,那铁皮箱里,还散散的放了一块块条形的冰袋,似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即使在厢内存放数日,亦不会让那冰袋迅速融化。 看久了,她肚子又不自觉的响了一阵。可她该吃哪些呢?看着好像每样都不错啊! 如果她没记错名字,这里面有的大概是如意糕、吉祥果、梅花香饼、桂花窝窝头、芸豆卷、驴打滚……都是以前南若寒曾经点过的精品小吃。 一时间选择的东西多了,她干脆就不挑,一样一个的拿了出来,塞进帕中。 她又开了一个箱子,这次,那箱子里放的满满都是水果。有香煎、苹果、橘子、蜜桃、香芒……她挑了蜜桃和香芒,塞进帕中。 似是帕子满了,她又装了一些进行囊中,以备不时之需。这样不知不觉,她竟然在那两个开过的箱子内,搜刮了差不多半箱吃的。尔后,她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取出一甸银子放在铁皮箱上,就算是她买的这些吃的吧!然后,她终于心满意足,拿起刚刚的成果吃了起来。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本来就是个吃货,只不过到了这里以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变得收敛很多。可现在,她似乎又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看来人确实是需要和外界多多接触,而不是一直把自己关在那常年积雪的白皑山上。 十年了,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大师姐的事,她说不定如今都还困在山上。但也没想向来不涉世事的白皑山,也会横遭一劫。她如果还在山上,或许和那些遇害的师姐们一起成了一堆森森白骨,又或许,她侥幸逃脱,可为了复仇,她也还是会下山的。 冥冥中,似乎总有什么事情,牵引着她要出来。 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她终于觉得肚子舒服多了。只是因为四肢缩在这车厢内太久,不出去伸展一下,总是觉得心情压抑。 这样一想,她将行囊系好,身子慢慢前挪,不过一会,素白的身影便朝外面飞了出去。 本以为这会是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因为她已经尽可能的放轻身子,使自己的动静不会太大。可是,她才刚刚落到一处空地,一把闪亮的尖刀便朝她的脖子划来。 她眼眸一惊,下意识的后仰避过那似是等候已久的刀客,出脚向上一踢,却没想也被那人闪了开去。 很快,她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改了方向立在别处。 月色将大地照得片片晶莹,细碎的光影偶尔从树叶间的缝隙中斜斜射来,照在风千雪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他有一头银白长发,可他的面庞却无一丝皱纹。 他并不老,反而样貌显得非常年轻,但就连他的眉毛也是淡淡的银白色,整个看去,他仿佛是妖狐化身一般,周身散发着阵阵邪气。 而他的五官,虽算不上是顶尖的俊美,可也不是一般货色可以比拟,看着亦是独有一番风味。再加上他如今身穿的一抹银白深衣,站在月下,更是光华卓卓,让人无法忽视其的存在。 这人是谁?风千雪警惕的打量过后,心中不免猜测万分。 看他身手不错,不像普通的习武之人,更像是哪门哪派的高徒。可他怎么会在这商队里?她前面窜入时,并没有发现他在队中。难道是她一时没观察仔细,所以漏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 就在她打量他的时候,男子也在打量着她。 这女子看着国色天香,可居然能趁他在车内打盹的时候偷进队伍之中而并未被他人察觉,看来亦是来头不小。而且端其气质,似乎颇为冷傲。 “何方妖女,居然混入商队之中。快快报上名来,否则,爷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睛!”那男子倒是不喜美色,面对如此佳人竟还凶煞至此。 风千雪虽然不惧怕他,但他的呼声已经让整个商队的人都清醒了。那些人纷纷举着火把,奔跑着将她团团围住。 有这么一刻,风千雪觉得他们根本不像商队,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对外人的突袭,并不是急着刀剑相向,而是先将对方捆住,摸清底细再做决定。 “怎么会有一个女人?” “天啊!是哪辆车里钻出来的?大家快去翻翻,哪辆车里少了东西!” 众人诧异,于是分了一部分人出去搜车,另一部分人继续围住风千雪,并摆好阵势,以防止她突然逃窜。 风千雪依然没有立即回答那银发男子的问话,只是静静的观察四周的情形。这里一共有近十辆马车,而每辆马车上至少也坐了三人,那么这里的男人一共有三十余个了。 不过,这些男人中,似乎也只有面前的这个银发男子较难对付,其余的人,对她来讲不在话下。 “爷,最后一辆马车里发现一甸银两,至少有两箱东西被掏了一半。”很快,有人发现了风千雪的行迹。 那银发男子听后目光微怔,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你是来讨吃的?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口福’的商队?” 风千雪眉毛轻跳,虽然被抓个现行但依然面不改色。不过她这也没有算偷啊,明明留了银两,所以,她不担心他们把她送入官府。 “本姑娘确实是想拿点吃的,因为这荒郊野岭,根本见不到一户人家。而你们却恰好路过,看方向你们应该也是去燕城的,便坐了个顺风车,钻了进来。至于你们是哪里的商队,本姑娘事先可不知道。”她如实说着,可没有一句是假话。 那银发男子却还在皱眉,但也稍稍放低了手中握着的长刀,或许,他认为这么多男人围着一个女人,有失风度吧? “姑娘姓什么?为什么会一个人前往燕城?”他又问。 不过,这却让风千雪微微有些警觉了。 大家都管这名银发男子叫“爷”,而他在早前明明没有在马车外,那必定是在马车内了。难道,他就是那传说中的首富金满城吗? 可是,想也不通。金满城会那么得空,亲自坐在自家店铺货运的马车里,监督手下干活吗? 那他那么多店,那么多商铺,每次货运都要监督,不是累死? “姑娘是不愿意道出姓名?还是担心我们会抓你进衙门?且看姑娘穿着并非平凡之辈,本爷只是见姑娘既然拿了东西还懂得留下钱财,那便不会再与姑娘计较。只是,本爷好奇,何以一个姑娘竟会那么大胆,在这漫无出路的林中独自前行。”说罢,他已然收起长刀,并命令旁人散开一点。 看来,他确实不会对她怎样了,想来这“来口福”的人还是挺明理的。于是,她也将内力微微回收,放松了披帛,不再对他们摆出架势。 “本姑娘名叫风千雪,一开始并非一人走入山林,而是与同伴走失了方向,于是只好一个人前往燕城。”这一次,风千雪并没有如实说出缘由。 不过,那银发男子听到她的名字后,竟是觉得好生熟悉。是谁曾经在他耳边提起过?但是,看她的样貌如此出众,不会是…… “姑娘去燕城,不会是要去参加选秀?如果这样的话,本爷倒是乐意送姑娘一程,也祝姑娘早日获得眷宠。” 风千雪一听差点要晕倒,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女子上燕城就只是参加选秀吗? 她本想否认,可是仔细一想。这山林不知还要走多远,而这商队,怎么说都不缺吃的,还如此顺路,为何不继续利用? 于是,她便以沉默替代回答。 他们一行人看了看她的姿色,自然也并不怀疑她是去参加选秀的女子。反倒的,他们认为如此绝色美女,今后必定有飞黄腾达,一路青云直上,力压后宫三千佳丽的实力。 “既然姑娘有如此心思,那本爷就请姑娘到前面上座。而姑娘亦是大可放心,我们这商队虽然都是男子,但本爷保证他们绝不会动姑娘一根汗毛。”那银发男子说完,便指使众人给她让出了路。 风千雪往那最前方的马车看去,那辆马车比起其他的马车,确实是显得高贵一些,不像是专门运货用的。这一刻,她似乎又更怀疑,这银发男子,便是那首富金满城了。猛然她又想起一件事,南若寒不是曾经和她说过,金满城和他是认识的吗?还给了他一块代表贵宾身份的木牌。于是乎,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向这男子问起南若寒的事。但转念一想,反正都要到燕城了,问与不问,都没什么意义。 她决定到燕城后先去找夜洛尘,向他打听了宫中的事后,再看看能不能和南若寒单独联系上。如果南若寒一时脱不开身,那她就自己回白皑山了。 也不知道,南若寒懂不懂,二皇子想要她入宫参加选秀的事。 她突然觉得很头疼,因为她实在摸不清二皇子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能让自己插足在他们师兄弟之间,左右摇摆。 再次上了马车,而她刚坐好,那银发男子便也跟着坐了进来。 风千雪微微皱眉,有些不习惯和刚认识的男子同坐一辆马车,特别是在这半夜里,如果她一会儿不小心睡着的话…… 不过她的担心倒显得多余了,马车不一会就驶了起来,所有人都已回到原位,朝燕城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样还好,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而那银发男子,倒是对她不理不睬,自顾自的闭眼小憩。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金满城,可以的话,她也好想要个和南若寒一样的贵宾木牌。她真后悔当时没有让南若寒将那木牌留下给她,她之所以看上那块牌,是因为上次去“来口福”吃饭时,她好像记得,他没给钱人家就让他走了,还打包了人家一堆东西。 而面前这个人,真的就是金满城吗? 实在忍不住好奇,她决定问问。 “你是……金老板?” 银发男子抬了抬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你为何觉得我是?” “因为他们都叫你‘爷’,而你在他们之中看起来颇有地位。”她如是推理。 银发男子突然笑了笑,然后又闭上了眼,继续假寐。 他这是默认吗?还是不愿意回答?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说话。 但她还有一个问题,“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银色的?从小就这样吗?我看着不像是故意染的。” 听到这话,他眉头似乎紧紧皱了一下,脸色好像沉了下来。 看来,她应该是戳到他的痛处了。难道这头发是后天形成的?出于医者的职业习惯,她手指微微的动了一动。瞬间,三根银丝便从她腕中迅速飞出,并毫不客气的缠在他的腕上,捁住脉搏。 他蓦然一愣,急忙运功想要弹开她的银丝,可没想那银丝竟然像有生命一般,牢牢的缠住他不放,甚至他故意一动就会如针刺一般扎得他皮肤生疼。 “你做什么?”他狠狠的瞪她。 “给你把脉,看看你这头银发能不能恢复原本的黑色。”她默默探了一下,很快就又将那银丝收了回去。 “你是医女?”他揉了揉刚刚被她捁住的腕处。 “嗯。”她没有否认。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忽然一闪,面色竟变得更加复杂。 “你是那白皑山的……雪女?” 她倒是惊讶他会认出她来,一个商人,居然也懂得她们雪国的存在。不过想来,这段时间,因为青山派的事,想必那些江湖人士,不懂得的也都该懂了。 “是的。”她点头。 他似乎有些释然,然后又问:“那你刚刚看出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你这头银发,首先是由于精气不足,肾虚寒凝而引起的,但这并不是主要致白的因素,我刚刚细细探询了一阵,发现你其实是因为肝气郁滞,损及心脾,导致脾伤运化失职,气血生化无源而引起的瞬间发白。所以,我斗胆问一句,你是否经历了什么大的刺激?” 他听到这,面色更是“唰”的白了,语气即刻显出不悦,低低的警告一声:“这不关你的事!” 她挑眉,心中自然是明了。 两人即刻开始沉默,风千雪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也朝后靠着闭了下眼。 马车一路都没有停下,因为周围环境还是不熟,风千雪一直没有睡着,就这样不时睁眼不时假寐的摇到了国都燕城。 终于,回到这了! 此刻正是中午,集市里车水马龙,看着好不热闹。而她所在的这个商队,也终于在第一家“来口福”的门外停了下来。 风千雪从行囊中取出一顶软纱斗笠戴在头上,也跟着那银发男子走下马车,简单的同他道了声谢后,她便转身迅速离开。 那银发男子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行色匆匆的背影,直到远去,他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中来。 “卫爷,您来了,莫爷找您!”那店掌柜看到他,小跑的奔了过来。 银发男子愣了一会,莫无痕来了? 他走了过去,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来口福”的厢房中。那是专门留给老板金满城的御用厢房,而且每一家“来口福”,都会留有一间这样的房。 他只一推门进去,那掌柜在后面也便替他关了房门。 房内,果然站着一身黑衣飘扬的俊伟男子,只是那背影,似乎和平常的莫无痕有些许不同。是更挺拔一些呢?还是给人感觉更高贵一些? 看来,这主上当了太子,连同旁人也跟着涨起势来。 只是,当他走近,他立刻闻到了一种,很怪异的草药味,而且还是从莫无痕身上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是去药房里抓药了吗?难道主上又装病了? “莫,你来找我,是主上有什么交代?”银发男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了下来。 那莫无痕背着手的身影忽然微微侧脸看他,小麦色的面庞像是涂了一层薄蜡,在从窗外射来的明媚阳光下,隐隐泛着丝丝暗哑的油光。 “卫凌风,我来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人,你顺便通知所有分店都帮留意一下。” 那银发男子听到这声音忽然一愣,莫名的看了看他。 今天莫无痕是怎么回事,连声音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可他怀疑是怀疑,但还是问了句:“谁?” 莫无痕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敛了敛面色,于是说:“喜欢穿一身白衣的女子,雪国之女,名,风千雪。” 风千雪? 那银发男子骤然一惊! 她不是才刚刚离开吗? “是主上找她?”他不由得一问,怪不得觉得那姑娘的名字有些耳熟,他这才想起前段时间,主上也曾发过通告,让人格外留意这女子。 莫无痕似乎从他微变的面色中发觉了什么,双眼一眯,走近复问:“你是否见过?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可是才从依祁镇回来。” 银发男子吓了一跳,这莫无痕,直觉是越来越敏锐了啊!果然是跟着主上久了,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的。 “不瞒你,我们的商队,在路过依祁山树林的时候,中途确实遇到了一个……”他稍作停留,在想该用什么来形容这女子。 “一个什么?”莫无痕神色不由凝了。 女劫匪?女强盗?还是女霸王?虽然是拿了东西还掏了钱了,但那偷潜入车的行为,却是不甚雅观。 “一个偷拿了我们两半箱吃的,还会留下银子的奇怪女子。”他只能这么形容了。 莫无痕亦是露出一脸怪异的神色,可那眼神,却已泛出了不少光彩。 “她说她叫什么?” “风千雪。” 莫无痕心下一喜,“那她现在人呢?” “走了。” “什么!?” 银发男子耸了耸肩,“她说她只是来搭顺风车,来到燕城后,就不知道要去哪了。走得倒是挺匆忙的,而且还戴着个斗笠遮脸。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来燕城参加选秀的呢!原来早和主上认识了……” 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见莫无痕早已从窗户直飞了出去,空气中,却吹过一阵浓浓的药香。 他更是不明了,这莫无痕难不成真是病了,整了什么一大包草药挂在身上,是想熏死人吗? 风千雪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夜洛尘的七王爷府,也不知他此时下朝回来了没,本以为再见到他时至少也要在一个月后,却没想,因为南若寒的临时改道,而将这亢长的时间缩得极为短暂。 她不过站了一会,刚要敲门,王府的门便忽然开了。 “呀!小姐!真的是你!”开门的,是之前一直跟着她的丫鬟小翠。 风千雪不由一愣,难道,他们早知道她在门外了? 她刚想问,只听头顶“啪啪”的一阵扇翅的声响,仰头望去,竟是那灰白的信鸽小千。它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那小翠也跟着望去,然后道:“王爷就是看见那信鸽来了,就让我前来开门,果然,就见小姐您了!” 风千雪心中忽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她的大师兄,是时刻盼着她的回归吗? “快进来吧小姐!王爷在里面等着您呢!他见到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翠丫鬟说着,急忙伸手将她拉了进来。 熟悉的厅堂,熟悉的摆设,熟悉的面庞,她又看到了那淡蓝锦衣下,姿态优雅的她的亲人,她的大师兄,七王爷夜洛尘。 和煦的春风从大开的窗户外吹了进来,不时的扬起她一角衣裙,露出她一侧优美的线条。夜洛尘此时坐在椅上,目光看着她时总有些微微闪烁。 他也是不久前才打听到她并没有和那人一起回来,而她今天才到燕城,第一个找的竟然是他,他心中忽的飘过一丝淡淡的幸福,即便那幸福感,是来自她对他的亲情。 而她此刻亦是面带喜色,将那遮脸的软纱斗笠摘下,给他行了一礼,“师兄,我回来了。” 他心中早已澎湃万千,但他太善于克制自己,所以即便有强烈的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可还是被他生生的抑制住了。 “回来就好。”他微微一笑,永远保持着他面上的雅韵。 翠丫头将她带回了房间,然后替她在房内的洗浴间里装好热水,这才转身退了下去。风千雪在四周一阵打量,发现这里还是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她注意到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竟是她在临行前的那天晚上,她在烛火下替他缝补衣服时,他给她画的。 没想到他居然将它挂在了这里,这画,真有种穿越时空的魔力,只一眼,她就仿佛回到了那天。 她还在欣赏,突听窗外翅膀扇动,小千乖巧的落到桌面,歪着脑袋,像在看她。 她立即朝它走去,坐在椅上和它逗弄,再从一旁拿出谷米,耐心的给它喂食。 夜洛尘倚在她门外的廊柱上,透过未掩的门默默的看她和鸽子玩闹,就好像她不曾离开过这个王府,那段看不到她的日子,仿佛就只停留在梦里。 他看了一阵,刚想进去,突然家奴走来禀报:“王爷,门外有人求见。看着……好像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 夜洛尘眸光一暗,她才回来多久,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莫无痕静静的站着厅堂,夜洛尘出现的时候,他正在研究一幅厅堂的廊道上新挂的一幅字画。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为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念毕,莫无痕淡淡一笑,铺一转身,便见那夜洛尘正直盯盯的看着他。 夜洛尘之所以眼神奇怪,是因为他总觉得这个莫无痕,和平时不太一样。莫无痕一介武将,对这些诗词禀赋从来是不感兴趣,一旦见人,没事便不语,一语便是直言。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在等人的时候,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莫无痕倒是很礼貌,对他率先作了一揖,然后问:“在下是奉殿下之意,特来带风姑娘入宫的。” 连声音都有些不同,而且,全身都是一股浓浓的药味。夜洛尘眉头又是一皱,但也并不马上揭穿。 “殿下真是消息灵通,小师妹前脚才刚到府上,后脚就有人来请她入宫。看来,本王的府邸,是被人安排了眼线了。” 那莫无痕没驳他,继续笑:“看来殿下是没猜错,风姑娘是已到府上了。那就请王爷不要耽误,尽早带在下去请姑娘出来。否则,殿下若是怪罪下来,可不好收拾啊!” “那就请莫侍卫往里走了。”夜洛尘于是让出了道。 莫无痕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越过他往前方走去,却在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冷冷的朝他一瞥,那气势,并不像是一个普通护卫所带有的。 夜洛尘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也不和他指明方向,就见他极其熟稔的往风千雪所住的厢房走去。 这个莫无痕,果然有问题! 于是,他忽的伸手朝前一挥,几片泛光的冰蓝树叶便从他袖中齐齐飞出。 莫无痕直觉颈后一凉,猛地散出内力,将那冰蓝树叶击的粉碎。夜洛尘疾疾后跳,侥幸避开了他的反击,然后转身一跃到他前方,伸手止堵住他的脚步。 “南炎睿!你耍什么花招?”夜洛尘还是如此直呼他的名字,似乎一点也不忌讳他的身份。 被揭穿了身份的南若寒“噗嗤”一笑,“看来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啊,大师兄。”他总是喜欢跟着风千雪叫夜洛尘为“大师兄”,而不是随着辈份,叫他“表哥”。 夜洛尘冷了面色,警告的问他:“你这样走出来,那现在谁在宫中?” 南若寒翻了翻白眼,“那还能有谁,我扮谁出来,谁就得扮我在那呆着!” “你真是……”夜洛尘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想他如今已是堂堂太子,却还这么不守规矩。不戴面具,就玩易容了! “好了大师兄,我这样做,还不都为了将来你吗?先让我去找雪儿吧,想她得紧!”说罢,他又绕过了夜洛尘,朝那厢房走去。 为了他?夜洛尘心中忽然冷笑。 而此时的厢房内,风千雪终于满足的喂饱了小千,然后起身将未关的房门合上,再拉下窗帘,这才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打算好好的洗一个澡。 她很快就解下了腰带,再到外衫、底衣,最后只剩肚兜和衬裙还穿在身上。 然后,她解开了头上缠着的发髻。却没想,秀发才刚散落,门口突然“砰”的开了! 她脸色瞬间煞白,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时闯入房内,情急之中急忙扯过地上散落的衣物遮住胸前,这才将视线转向来人。 一身漆黑的缎素锦袍,一脸健康的小麦肤色,她彻彻底底的被这擅闯的人吓到了! “莫无痕!你居然追到这来!”她一边指着他,一边将衣服摊在胸前更牢靠的遮住自己。 来人倒是笑看着她,反手关门顺便锁上。 她脸色顿时不好,一种要被轻薄的感觉强烈的袭上心头。想不到这二皇子的贴身护卫看着一副严谨老实的样子,居然也是个无耻之徒! 南若寒一边步步接近,一边上下打量着她。 “要洗澡?正好,我也想洗!”说罢,他眨眼之间就已来到她的身后,一把搂过她的纤腰,打横着抱起了她。 她一声惊呼,手中的衣物因为他的牵扯而顺势滑落到地,那素白的肚兜和半透明的衬裙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她脸色忽的怒红,刚要运用内力将他震开,却见他一手拉住他的下巴,像在撕扯什么,不过一会,另一张脸露了出来。 没有人会有比他还要俊逸的面孔,也没有人能给她带来如此的安全和信任,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紧跟着她的脚步一前一后的回到这里。 心下一喜,她居然忘记自己此刻正半敞着身体被他抱在怀中,只伸出双手去搂住他的颈脖,然后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到燕城?你不要告诉我,那天来接我的莫无痕,也是你假扮的!” 他将她拥得更紧一点,低头亲了亲她的稚额,“那是真的莫无痕。” 她愣了一下,忽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我问他是否是你要他来接我,可他却说,是二皇子,哦不,是当今太子要来接我入宫,说是要我……参加什么选秀?我不肯去,就单独跑了。” 他看她此刻就像在对自己表明她恪守如一的心迹,眼底不由一热,低头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而她似乎很快适应了他的热情,搂着他脖子的手也愈渐紧了…… ------题外话------ 就让若寒再享受几天甜蜜吧,咳咳…… 今天又万更了,月底了哦,亲们手上还有票不? 这几天上传第二天章节的时间都提前了,因为感码字的时候经常要锁机,这样才不会分心做别的事情。而以感的速度,一般都会过了晚上十二点才能越狱啊~ ☆、第八十三章 真假皇太子 皇宫内,莫无痕已经躺在床上很久了。 米白的软纱罗帐从床的上方垂下,淡淡的药香弥撒在四周的空气中。而他此时一身月白的宽松长袍,腰带也未系上,懒散的落在床沿。一头乌发更是张扬的洒在肩后,虽然背对着来人,但那姿态却也堪称妖娆。 善喜如今虽然是新上任的内侍监,但轩澈帝总是喜欢派他来到太子寝宫,试图有意让他和太子多多接近。不过善喜自然是明白的,皇帝这么做,意在让他今后能够更好的服侍新皇。 不过呢,今天他来这永和殿,也着实是为了一件大事啊! “太子殿下,您看看这些画像,是否有中意的?这些都是宫中的王公贵族们所提供的,家世都非常不错呀!还有这些,是从民间选拔出来的,您也一起看看吧?”善喜其实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手中那一叠又一叠的画像啊,比他替轩澈帝抱过的奏折还要多。真想不到啊,皇宫对外宣布提前选秀才两天,就已经送来了这么多,这么多!想来这太子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出众,刚一露脸就迷倒万千佳人。那南陵第一美男子的头衔,自然很快就从七王爷的身上转到太子的身上了。 莫无痕依旧背着身,一边紧握住被子,一边咬牙。 殿下只说让他假扮成他躺在床上即可,可没说还要替他挑选秀女啊! 他该怎么办?挑呢,还是不挑呢? 可看情形,殿下眼中除了那风姑娘,其他都看不上眼啊!如果他替他做了主,回头又被一顿训斥,那又如何是好? 现在这贴身护卫的行当真是越来越难做了!他好想辞职啊! “殿下,太子殿下?”善喜又可怜巴巴的催了一声,这皇太子要是不挑的话,他也不好回去交差啊!哎,豁出去了,今天就是站到腿软,也要让皇太子挑出秀女来! 莫无痕一个头两个大,他的亲亲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啊! “不如这样吧,殿下,如果您现在身体不适不愿下床,那奴家就将这些画卷替您一一打开,不用您亲自动手的。您看上哪个,就跟奴家提个醒,这样如何?”虽是在问,但善喜已经走近床边,眼看就要掀开软纱罗帐了。 莫无痕吓得急忙转身,紧紧的扯住那罗帐的开口,不让善喜有机可乘。 那善喜似乎也想不到太子殿下会突然翻身,心下一喜,又走近了些。 “殿下,可是醒了?”他一边问,一边隔着罗帐,观察着这太子的英俊样貌。 果真是绝世无双啊!那精美得没有一点缺陷的五官,让男人看着都忍不住羡煞,何况是女人? 莫无痕注意到善喜似在看他,一开始还忧了一阵,但一想到殿下走之前已经将自己的脸易过容,他又微微放宽心了。他的亲亲殿下在易容方面可是深得一手绝活啊!当时两人站在镜中的时候,他都要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了! 而善喜在欣赏完未来君主的英姿以后,又将那些厚厚重重的画像递了上去。 “殿下您看,这是光禄大人的千金,这是车骑将军的孙女,还有这是司空大人的二女儿……”善喜非常耐心的,将一张一张的画卷逐一展现在太子床前。好不容易,官人推荐的全都展现完了,再轮到平民选出的。 莫无痕可是一瞬不瞬的将那些画像都看完了,心下不由暗叹这南陵美女果真是如数众多,可皇宫就那么大,实在无法一次性打包完毕的。 “殿下,您选选看,喜欢哪个?” 真的要选吗? 莫无痕好为难,干脆坐直了身子,将那罗帐掀开,朝床下走去。 “殿下?”善喜一边看他,一边询问。 这要他如何开口?一开口,这善喜不知会不会听出他声音的不同而引起怀疑。于是,他只好借故清了清嗓子,再小小咳了一咳。 “殿下今天嗓子不好?哎呀,那奴家给你去叫叫太医!”善喜刚要转头叫唤,莫无痕一伸手就让他停了下来。 “别。”他尽量将声音压低,简单的吐出一个字。 善喜疑惑,看来今天太子是有些不舒服啊!连声音都没前些日子好听了。回头还是得让太医们多找些好药来给太子备着。 “那还请殿下在这些画像中挑选一些吧!陛下说了,只要是殿下喜欢的,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纳入宫中。” 莫无痕真是拿善喜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一又不能说太多,二又不敢随便挑,于是只好在房内来回踱步,想着该怎样才能让善喜今天不再和他提起这事。 善喜又等了一阵,可还是没有等到太子的任何回应,心中好是焦急。 “如果太子不好选择,那就再多看看这些画像。这些画像,有很多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当做一幅佳画欣赏也不足为过。” 善喜如此一说,反倒是让莫无痕停下来了。 说得也没错,他就纯当欣赏吧!于是,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接过了善喜手中的图,一个一个的仔细欣赏。 第一张图里画的那千金,五官看着倒是不错,瓜子脸,小尖鼻,不过就是那腰似乎粗了一点,腿也短了那么一点。不好。 第二张图中的倒是比第一张图的五官要精致一些,身材也较为匀称,但是,看着也太瘦了,一副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哎,不好。 莫无痕就这样,几乎在每张图里都挑出毛病,而且有时候一看就看了好久。然而他手上可是有数百张图,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一百张图里,都还只看了二三十张,其中选出的,零张。 善喜心下慌得紧啊!他好不容易劝了太子殿下起来挑人,结果挑了半天也还是没有得出结果。这眼下的时间却…… 莫无痕似乎就打算这么耗着,直到他的亲亲太子回来为止。 而那善喜也真真是极有耐心,虽然从一早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三个时辰了,但依然和颜悦色的在一旁默默等候。 莫无痕挑了半天,将那桌面上的画像几乎全部弄乱,然后头一低,便趴在桌上压着画像睡着了。 他是真的困,审美疲劳了。 善喜吓了一跳,赶紧的将那太子歪着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挪正了些以防他摔到地上,再吩咐其他宫婢将他扛到床上。 弄完了这些,善喜回头再面对那被看过的画像时,不由犯难。 到底这皇太子看了那么久,有没有选出个什么来啊? 他走到那些画像前,一张一张的翻看和原来有没有什么不同,骤然发现在刚刚最接近太子的一侧,有几张画像的边角微微折了一些。 善喜眸光一亮,拿过来数了一数,一、二、三、四……居然有十余张。 太好了!也不管这些是否真是皇太子故意折的痕迹,还是刚刚睡着时不小心压到的,他都可以拿这些回去跟轩澈帝交差了。想罢,他已然分类卷起那些画像,如释重负的走出了太子的寝宫。 可怜莫无痕此时正在床上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无数张美人图朝他狠狠的掷来,他选啊选,感觉怎么选都选不完,而且还越选越多,干脆一把火烧了,眼不见为净。 这下,他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而此时在七王爷府,南若寒因为身份特殊,便一直在风千雪的厢房内没有出来,就连晚饭也是由翠丫鬟端进来的。翠丫鬟还非常奇怪,今天来的明明是二皇子的护卫,怎么居然在小姐的房内待了那么久!最奇怪的是,他们家王爷居然一点意见也没有!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来找他们小姐的,还是一个容貌非常俊雅并光彩照人的优秀男子,如果小姐选择的是那个人,她倒是还算能接受,不过现在怎么换了另一个,那他们家王爷应该是分分钟把他比下去了啊! 哎……她真是替他们王爷着急啊! 此时,南若寒正陪着风千雪一起用膳,而夜洛尘今夜却难得的没有去打扰他们,只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默默的抚琴。 远远的,他抬头时甚至可以透过窗外的花园,看向那亮着烛灯的窗下倒影。 不用细问,他就已经猜到他们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一层,想来,她这次回来找他,估计也和那人有关。心下一痛,他拨琴的手指便像也走了神般,没来由的漏了一个音。 他突然停下,望着琴弦沉思。半掩的门攸地被风吹开,“砰”的一声磕在墙上,又“砰”的一声弹了回来。 四周的空气像是骤然凝了,甚至有一丝寒气,默默的在身后游荡。 “既然来了,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你现身吧!”夜洛尘冷言冷语的道。 他话音一落,在他身后,即刻现出了一道如雪的素白身影。简单的流月芙蓉髻,发尾的青丝如瀑般散落腰间,那背影亦是娉婷可人。 “师兄……”女子声音柔和,眼神似有难色。 她就是林婧儿,风千雪想见的人,可她却对那小师妹避而不见。 “还有什么话说吗?”夜洛尘没有回头,只默默的在抚弄某根琴弦。 林婧儿微微凝眉,朝那窗户外的一对人影望了一眼,又转而问:“师兄还是不打算接受婧儿的提议吗?” 夜洛尘拨了一下弦,琴再度发出了悠扬的调声。 “我认为,目前还不是时候。”他淡淡的答到。 林婧儿不解,“那是何时?” 夜洛尘重新放上双手,十指轻轻一弄,一首情意绵绵的《凤求凰》便从他的指尖娓娓的弹了出来。 “等。” 只短短一字,从他口中溢出。 林婧儿万分不明,为何他只说了一个“等”字?可这和花天佑说的,却不谋而合。 等,他们,究竟还要等多久? 南若寒终于和风千雪吃完了晚膳,此时天色已然黑下,漫天的星光点在夜幕,整片夜空在雨后尤显得格外的晴朗。 风千雪见他在窗下站了有一会了,忽然想起他赶回燕城的任务,于是问:“我听说皇宫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大皇子不是圣上亲生,而他企图弑君篡位,却被二皇子的人制止住了。若寒,如今二皇子已经顺利当上太子,你还要继续帮他直到上位吗?” 南若寒喉头轻动,垂眼看了看她。 他要怎么和她说选秀的事?以前他知道她不喜深宫,所以让她尽量远离,而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坐上那太子之位,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一些。有些东西,他还没来得及向她交代。 其实,这一切也是自己太情不自禁了。 他本不应那么快就让她倾心于他,如果他坚持之前的计划,在他摆脱了这个身份后再走到她的身边,那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要担心的事。 但他忍不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和理智,甚至在行动上,已经脱离了他原先预计的范围。她总能让他把持不住,总能让他脱离初衷,他无法去控制她,他却被她控制了。 唉…… 一切都是命!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想办法把她打包入宫再说吧! 可他究竟要如何说服她呢? 他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雪儿,如今虽然太子已定,但根基不稳,原本倾向南炎熙一派的众臣,其中必定留有前朝余党,也不知其心归何处。很多东西,不是表面看得忠心,实际就真是忠心的。再者,南炎熙并没处死,而是逃逸了。他的身份特殊,很容易勾结外患,所以,这点必须要防。” 风千雪明白的点了点头,却又再问:“我还听说,圣上前些日子刚获得了一个小皇子,可惜,那稚子无福,才出生不到一天就……” “是的,被人害了。”南若寒说着眉头亦是一凝。 “你这么确定?” “嗯。”何止确定,他甚至都能猜出是谁指使的。只是,这不可能让世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知道。 “那是谁呢?”风千雪没想得那么深,但她知道,绝对不会是邱家的人做的。 “不懂。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查就能查出的。有些答案,知道也最好装作不知道,这样,对谁都好。”南若寒说得很隐晦,但风千雪感觉出了。他似乎是知道的,可是她问的时候,他却说不知道。那就证明,他不能说了。 她明白他的立场,亦是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 “雪儿,白皑山的事,暂时搁一会吧,等过些天,我会陪你上去。可是如今,你能和我一起进宫吗?” 进宫? 风千雪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开口要她进宫。可是,他的理由是什么? “帮圣上治病,让他的四肢恢复如初。雪儿,我想也只有你可以了。”没等她发问,他已经把理由说出来了。 “你是想要圣上身体恢复健康?” “健康不好说恢复,但至少,要将他的命拖得久一点。如今南炎熙一党已经铲除,就没有人会给圣上下药了。雪儿,你一定要尽量的让他能够重新站起来。让他感激你,记住你,嗯?”南若寒转身,用两手捁住她的肩,目光灼灼的看她。他一定要让他的父皇,答应让他娶她,虽然即便父皇不同意,他也势必要娶她的。 风千雪被他看得脸不由微红,为了掩饰尴尬,也只能点头应他。 他快速在她面上印下一吻,“那今晚就走?” 今晚?可是她才刚刚回来,还没和她的师兄多说句话呢! “那明日吧!明日,我会让人过来接你。”他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点了点头,忽的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动作,或许只是让他放心,让他知道,她心里已经装着他了。 然而就只是这样轻轻点过,南若寒怎肯就此善罢甘休?于是他伸手将她纤腰一把圈住,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颌,俯首继续吻住。 四片薄凉的唇瓣紧紧的粘在一起,不时的张合,不时的侵入,似乎都想摄取对方更多的味道。 小千歪着头看着两个主人在窗下大无忌讳的恩爱缠绵,助兴的扇了扇翅膀,还“咕咕”的叫着像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人吻了一阵,突听有人敲门,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夜洛尘不知何时来到门外,虽然他们在里面上了门锁,但暖黄的烛火却还是出卖了他们的秘密。夜洛尘只瞥了一眼就转过身,脸上就像没了血色,苍白得有些无力。 不一会,门开了,风千雪的面庞露了出来,看到门外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师兄?” 夜洛尘微微转首,视线从她身后的黑衣身影匆匆掠过,然后说:“我只是来提醒某人,天这么晚,该回去了。女子的闺房,不适宜久留外人。”其实他只是担心皇宫里那个冒牌的,会露出什么端倪。 风千雪回头看了眼南若寒,此时的他又很快变成了莫无痕的样子,然后她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确实可以离开了。 南若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腰,然后跨步走出门外,对上夜洛尘冰冰冷冷的视线,他唇角微微扬起。 “打扰了七王爷,不过明天就不会了。明天太子的马车会在门外恭候姑娘,王爷如果您也要陪同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夜洛尘默不作声,只缓缓的跟在他身后,算是送其离开。风千雪没有跟着出去,却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 明天,还是要入宫了。 她突然长长叹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次入宫,不单单是为了给轩澈帝治病那么简单。 可是,只要是他要她做的,她都会尽力。 夜洛尘送南若寒来到门口,趁四下没人时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要好好珍惜她。否则,我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 他脚步微顿,转头看他,“我不会给你有这个机会的。” 夜洛尘淡笑,不再说话。 南若寒走出了大门,可不到几步,又回头说了一句:“记着我给你的承诺,也请遵守你答应我的条件。”言罢,他又徐徐转身朝前方走去。 今夜无月,路边的几盏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晃动,烛火摇曳光线不明,很快,就将他漆黑的身影藏了起来。 夜洛尘静静站着,并没有马上转身回屋。他只是在想南若寒刚刚的话,想着曾经答应他的那些条件。也就是在他替风千雪解了“一鸠红”的毒后,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来王府做客时,他当时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我要你帮我,而最终,帮我亦是在帮你。” ——“除了风千雪,其他一切,你都可以拿去。”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和他合作的一天。 …… 皇宫内,莫无痕睡得正酣,突然就觉得呼吸不畅。 猛一睁眼,发现昏暗的寝室内,多了一个黑色的人的身影,而那身影的手,就正正掐在了他的鼻尖之上。他脑子瞬间清醒,即刻翻身跪在地上。 “殿下……” 这真是一幅奇妙的画面,不明白的人要是看了,还当是皇太子跪在自己的护卫面前。 南若寒撕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皮,阴森森的扫他一眼,“我这床睡得可香吧?这太子的日子过得还舒服吧?” 莫无痕没敢回答,这万一要是回答是,那他以后估计还会再过一把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要是回答不是,不就是在暗讽自己的主子生活过得不愉快吗? 南若寒坐回了自己的床,很自然的又问了一句:“我离开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问题又让莫无痕心里惊了一下,那善喜从中午开始就黏在这不曾动过,而他可是看了上百张美女图,看到他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么喜欢美女了。 “陛下让善公公拿了一大叠美女的画卷让殿下您做出选择……” “然后?”南若寒的面色开始显得有些不悦。 “属下替您选了足足两个时辰……”莫无痕的声音越来越低。 “所以?”南若寒的脸已经有些黑了。 “那些美人图一个和一个都差不多,要挑出毛病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属下实在看得困乏,后来不知不觉就趴在图上睡着了。再后来,属下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便是这个时辰。”他确定自己是没有挑出任何一个人来的,那善喜大概是见他睡得太熟就不敢再吵醒他,于是便走了。 南若寒的面色似乎缓了一些,但他知道,这件事,是不会这么容易混过去的。 皇宫选秀是每年必有的一个项目,即使选出的人不是嫔妃,但宫中的婢女却都是通过选秀来的。 如果阻止了这场选秀,那宫中就会少了一股新的劳动力,这……也难办。而且今日上朝的时候,他已听说丞相李广路和御史大夫潘仁可,有意将自己的孙女和外甥女都引荐到这宫中来。自然,他们的心思他也知道。一开始,李广路和潘仁可就一直偏向自己,这自然证明了他们拥有卓越的眼光。但是,当这场赌注成功之后,他就要向他们发回报了。 他不由有些头疼…… 翔龙殿内,此时的轩澈帝亦是看了善喜拿回的画卷,满意的眨了眨眼,然后道:“就这么……吩咐下去,让他们……挑个好日子,把这些秀女……接进宫来……” “是的,陛下!”那善喜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见一人悄然而至。他先是一惊,然后又匆忙作了一揖,“太子殿下。” 轩澈帝一听是他的皇儿来了,眼中光芒一闪,想要抬头看他,却发现自己实在难以动弹。 好恨! 南若寒朝善喜微微点头,也没有让他退下,就上前给轩澈帝问了个安,然后说:“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希望父皇能答应儿臣。” 轩澈帝凝了凝眉,很认真的在听。 “之前儿臣的女医官外出寻药后不幸坠崖,儿臣以为她救不回了,便草率的宣布了她的死讯。可是如今,儿臣知道了她还活着,并且就在七王爷的府邸住着。所以儿臣决定明日派人去接她回来。” 轩澈帝脸色忽的变得极为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南若寒,继续听着他的后话。 “儿臣的病体,还是需要她来医治,儿臣还会让她继续给父皇您做治疗。而且儿臣以为,她能将您的身体恢复如初,也就是,能让您的肢体重新动起。” 听到这,轩澈帝的目光猛地一亮。 有谁会拒绝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即便那个帮你的人,是你不太愿意接受的人。 看到轩澈帝面上的动容之色,南若寒便已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一半。 “睿儿,这可是……真的?她,真的,有把握?”轩澈帝忍不住问。 南若寒点头,“是的,儿臣……保证!” 希望,如洪水般朝轩澈帝汹汹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潮澎湃难抑。如果还能站起,那么剩下的事,他便能亲自去着手实施了。要快,要快,越快越好! “好,好,好!那就快些……让她入宫!” “可是,儿臣的请求还没说呢。”南若寒心下把握渐大。 “是什么?”轩澈帝隐隐有些担忧,能让她重新入宫,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 南若寒面色严峻,凝着神,一瞬不瞬的对他求道:“望父皇在康复之后,将风姑娘赐婚于儿臣,并让其坐上正妃之位。” 他的一句话,瞬间让轩澈帝和旁听的善喜面色大变。 “不可!太子妃的人选……朕、已、定、下!” 南若寒一惊,连忙询问:“谁?” 可那轩澈帝像是气得不轻,忽的咳了几声,一口气还没喘得上来。善喜见状急忙上前帮他顺了顺气,一边抚胸,一边替轩澈帝回答了南若寒的问题。 “殿下,陛下心中的太子妃人选,是迦兰国的,婉月公主!和亲的书信,一早就已派人寄出去了。” 天边仿佛响起一阵闷雷,重重的打在南若寒的身上。他此刻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体内,翻涌的内力像在狂啸! 婉月……公主? 那一刻,他脑中突然想起青山上见过的那藕荷色衣衫的女子。 花婉月,原来,就是她啊…… ------题外话------ 其实感挺喜欢莫无痕的,个人觉得他和若寒放一起就是对基友~(*^__^*)嘻嘻…… 感谢会员冰心兒和会员xbby0910投的月票~ ☆、第八十四章 随时回来,我都会在 一大清早,青山的雾气就格外浓。 婉月这些日子都能睡到自然醒,这当然是和宇文飞的恢复有关。之前,她必须要赶在他醒来之时将他上午的药煎好,他一起床,便能喝了。 风千雪给她的药方确实比青城真人的有效很多,这一会,她甚至听见了窗外萧萧的剑声。 她走下床,推开门,便看见一抹杏黄的身影正在挥剑。 那是宇文飞,他的伤势已经基本完全恢复,不再需要婉月给他熬药了。 她好开心,也非常欣赏他在清晨练剑的样子,如果他不是自己熟悉的隐卫,她或许会对这样的身姿生起倾慕之心。 “唰”的一声剑喝,半空扬起了一道密集的叶雨,而当那些树叶纷纷落回地面时,他看到了她。 “公主……”他收剑上前,给她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她伸手在他额角弹了一弹,“都说了几次,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 他脸一红,低低的叫了一声:“婉月……” “嗯!”她就喜欢听人家这样叫她,然后,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不由得问:“你的伤全好了?身体,不碍事了?” 他点点头,“多谢婉月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文飞的身子如今已经全然恢复如初。” 她最期待的就是这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我们赶快收拾东西,马上动身走人!我再也不想见那个青城真人了!”那老妖怪,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宇文飞又点头,然后闪身进屋。 婉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棵迎风摇曳的柳树下。仰着头,伸开双臂,深深的呼吸一口。 淡淡的叶香,混合着春天湿润的雨露,吸入鼻腔的时候,那感觉,真的好惬意! 她还在贪恋这一时的美好,忽然腕部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她戴着的一个琥珀色的手镯像在发着淡淡的荧光。她忙将手收了回来,仔细的看那道光。 这手镯,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她的哥哥花天佑让国师给她做的,算是送她的一个生日礼物。 而这也不是一般的手镯,是以几种毒物的唾液浓缩后再提炼精华,最后再将那精华涂抹于镯上,放入蛊中以她和花天佑的血饲养三年,最后才将其取出戴上。 所以,这是一个有灵性的手镯。她可以通过这个手镯,和花天佑通气;花天佑亦是可以通过这个手镯,感应到她的位置。 宇文飞很快将他和她的东西都收拾完毕,才刚一推门出来,就见她望着自己的手镯正在发呆。 “是公子找您?”虽然他能在她面前叫她的名字,但是,他是断断不能在任何情况下,叫出花天佑的名字的。于是,也就只能称之为“公子”。 “嗯,是他们来接我们了,而且船都已经停在山下。”婉月放下了手,转身回答。 宇文飞不由有些诧异,就他的预感,太子殿下这般动作,必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所以,才亲自来接他们了。 “走吧!我想也不用和那青城真人打招呼了。我来这里那么多天,她也就是在第一天和我见过面,恐怕她早就将我们这两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婉月说着已经来到他身边,一手习惯性的圈住他的臂膀,然后等待。 宇文飞二话不说,用那臂膀揽住她的腰身,然后脚步一抬,不一会就朝半空飞去。 他有极好的轻功,而下山和上山又是完全不同,虽然还是要经过那三重关卡,但此时已再无阻挠。婉月被他紧紧的揽在怀中,听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心中对他的崇拜顿时又多了几分。还好这个人不是她的敌人,还好这个人能为她所用,否则,若是惹事碰上了这么一个对手,真是有她的苦果子受了。 青山脚下,花天佑和身边的随从已是等候了多时。那拓跋峰这几天心中一直不悦,因为,他的殿下,居然要把公主许配给那南陵的新任太子,而且,那太子,还是曾经要了他们慕容将军尸首的二皇子!直到现在,那将军的尸首都还没要得回来呢! 他左想右想前想后想都想不明白,殿下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那远在迦兰皇宫里的花钦王,居然也同意这个提议! “唉……”拓跋峰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他们看到了从上至下飞来的两个身影。男的一身杏黄长衫,女的一身藕荷襦裙,是婉月公主和她的隐卫无疑。 很快,两人落到了他们面前,拓跋峰一众人等即刻向婉月行了一礼。宇文飞也很快放开了她,向花天佑作了一揖。 “找我那么急,是要回国了吗?”婉月斜了自己哥哥一眼,她虽然和他是同父异母,但他从小对她很是照顾,可以说,花钦王膝下那么多个皇子公主,也就他和她的关系最好。 花天佑上下打量着她,不由皱了皱眉,“怎么回事,瘦了那么多?那青城真人没有好好的招待你?” 还招待?婉月一提就气,青城真人没有将他们饿死就不错了。 “上面的都是吃素的,不吃肉。所以,皇兄,你的船上可有大鱼大肉,还是尽快给皇妹我补一补吧!”说着,她已经自顾自的往岸边泊着的船上走去。 所有人也随着她一起上船,不过多久,那船便往江中驶去。婉月一直站在甲板,看那浓浓的雾气随着他们的前行渐渐散开,只一会儿,就看清了江两岸的山脉和树丛。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走这条水路,所以对他们这次要去的方向,并不清楚。身后似乎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看到是花天佑,于是又问:“皇兄,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为什么找我那么急?” 花天佑看了看她,将手中握着的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她好奇的接过,低头细看。 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整个脸,仿佛被微寒的江风吹得一片冰凉。 “我不同意!”她忽的将那文书扔到地上,脸硬得就像一块顽石。 花天佑眉头一皱,面色也跟着凝了起来,“这一次,不许你胡闹!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婉月一听,更是怒到极点。她完全没有想到,向来宠爱她,尊重她意见的哥哥,最后居然会强迫她嫁予别人!更可恨的是,就连她最亲爱的父皇,也同意了这个和亲!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我嫁到南陵来?就算我身上流有一半南陵人的血液,但你们不至于要把我赶回南陵吧?迦兰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花天佑脸色很黑,他真后悔,以前是太过娇宠她了。 “花婉月!你难道还不明白,身为皇子和公主,迟早是要面对类似这样的和亲!这由不得你!在国家利益面前,你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国家利益?你们拿我去做人质,置我生死于不顾,而我,也只能认命的接受你们这样的安排?好,你们真是想得好!原来你们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怪不得我之前拒绝的人你们都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你们是放长线钓大鱼!而我,就是那块诱饵!”婉月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亢得就连在船舱里的人都听得清晰。 突然,“啪”的一声,她稚嫩白皙的脸上,骤然现出一道深红的指印。火辣辣的痛,从她的面皮,一直蔓延到心里。她瞪着双眼,整个人,就像被五雷轰顶一般,呆愣在那。 他,打了她? 她的哥哥,她以为最最疼爱她的哥哥,居然,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就为了,逼她嫁给一个她从没有见过,且远在他国的太子? “本殿下说过,这一次,你没得选择!你必须嫁到南陵,必须成为太子妃,这样,当你成为皇后的时候,整个南陵,都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如果觉得自己还是迦兰国人,那你就只能接受这样的选择!”花天佑冷着脸,一字一句的对她吼到。 婉月只觉得眼眶一阵湿润模糊,而她也已经听不清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是风声太盛,还是江水的波浪太过汹涌。 她沉默了,因为她再也无心无力去反驳。 花天佑见她终于静了下来,“哼”了一声,转身往舱内走去。 江风,也不知是不是变得比先前更加大了。婉月身上的长裙几乎飘成了一条凤尾,而她的长发,亦是吹得乱了形状。 不是,其实并不是风变大了,而是,船前进的速度,愈加的快了起来。 是要送她早些去燕城么? 想必她一下船,就会见到她亲爱的哥哥,早就准备好迦兰国最昂贵的陪嫁品,等着她了。她连自己的国家都不用回去,想来,就连她的父皇,都不愿待见她了。 是啊,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必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要让她顺利出嫁,也只有先斩后奏。一旦他们让她回了迦兰,想再让她出来,就更困难了。 哦,她还差点忘了,那个南陵太子,就是之前杀了他们慕容将军的二皇子吧?他们居然要将她塞给那个双手染了他们迦兰大将的可恶男人! 她,就真的只能接受吗? 只想找自己爱的人,共度一生,真的就那么难吗? 身为公主,就只能遵循她公主的宿命?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好笑。 也不知怎的,脑海中又闪出了那翩翩洒洒的雪青身影,那精致得无以伦比的五官轮廓,那清冷淡漠,却又格外引人注目的幽深眼眸。 她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陷下去了。 可惜,他心中已是另有佳人。 她好羡慕他们,南若寒、风千雪。她看得出,他们定是相爱的。 可惜了,她没有这个福气。 她就这样站着,呆着,低头看那滔滔江水在船底滚过,就好像,在吞噬那一道又一道的激流。如果人也可以这样被吞没呢? 忽然,她动了动脚步。 身后,船舱内的人似乎正围在一起喝酒吃肉,谁也没有再去注意,那刚刚失心疯般发飙的婉月公主。错了,还有一人还在看她。那就是她的贴身隐卫,宇文飞。 就在宇文飞刚刚听到她要嫁给南陵太子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谁撕成了一片一片。可是,他却又听到了她的拒绝,他心情莫名的又舒缓了些。但下一刻,他的心再次提高了警惕,因为,他似乎看到她,在缓缓移动自己的脚步。 婉月只觉得自己不该生在这个世上,即使投胎,也不该再投到那帝王之家。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该多好啊!即便找不到和自己倾心相爱的人,那也可以不必被人强迫的嫁掉。 她,真的不想再拥有这个身份了! 这念头,就像流星般的在她脑海中一晃而过,却无端的给自己注入了诸多勇气。于是她眼睛蓦地一闭,抬脚猛地跨过船栏,不过瞬间功夫,那藕荷色的婀娜身影,便迅速的在船沿消失无踪。就连那重重的落水声,都被滚滚的江水骤然覆盖。 可紧接着,又一道身影朝江面直直扑了进去,人们甚至连看都看不清楚,还以为不过又是一浪打来。 “不好啦!公主跳江了!”似是有人发现了情况,疾疾大喊。 刹那间,船舱里所有的人都奔了出来,花天佑更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跨到了甲板之上。 “快去救人啊!”拓跋峰一边跟上,一边指挥这其他的人。 然后,只听一声又一声落水的声音,有好几个人都纷纷跳下去了。 船速不得不因此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江的中间。花天佑脸色苍白的低头寻找那可能会看见的娉婷身影,可是,江水实在太过浑浊,再加上距离跳江的地点和此时停泊的地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他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找到! “妈的!你们找不到公主,就别再上来!”他狠狠的拍了一块木板。 “听到没有!找不到公主,你们就别上来了!”拓跋峰亦是对下面的人呼着。 花天佑试图用意念去寻找花婉月的下落,可她手中的镯子似乎在江中不起任何作用。此刻他更是心急如焚,真恨自己之前没有好好的看住她!竟让她摆了这么一出! “全体将士听令!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下船搜寻!无论是生是死,都要将婉月公主给我捞出来!本殿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他的大吼之下,果然又有更多的人跳入江中。 那拓跋峰也是急了,不时在船沿指挥这指挥那,就连一块在江中孤立漂浮的木板也不放过。 “你也下去!”攸地,花天佑瞪了拓跋峰一眼。 拓跋峰呼吸一滞,可也不敢多做推辞,便也解了几层衣物,然后跳入那滚滚的江水之中。 “花婉月,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花天佑紧紧握拳,关节被他拧得咔咔作响,似乎恨不得将这依祁江整个掀了开来。 …… 风千雪今天起了个大早,走出房间的时候,就见夜洛尘已经站在门外等候。 她突然觉得有些内疚,昨天她回来都还没有什么机会和他交谈,就被南若寒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原有的计划。而当南若寒走后,她又因为昨天一夜未睡而实在提不起聊天的兴致,便匆匆上床歇息去了。 如今这一出门就见他驻在那里,心想他或许是怕她醒来后又没来得及见他就进宫吧? 就在她还在考虑如何和他开口时,他忽的转了个身,面对着她。 “千雪。”他声音听上去似乎依然有些疲惫,就连眼底也隐隐见了浅浅的青印。 “师兄……”她真不知,为什么他的眉间总是有那抚不去的淡淡忧愁。会因为她吗?如果这样,那实在是不值得了。 “此次入宫,你不后悔?”他问得好生奇怪。 “后悔?”她十分不解,虽然,她确实不想入宫。 “这次一旦进去,就很少有出来的可能……”他答得隐晦,就像在故意遮掩什么。 她听得十分莫名,总觉得今天的他非常不同。 “我这次又是去替圣上治病,治好的话,我会要他放我离开。当然,前提是若寒也同意和我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已经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可能会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而他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情,眼眸微微一恸,唇角却不由笑了。 “千雪,你真的,爱他很深了吗?你信任他吗?如果有天你发现他骗了你,你会怎想?”他目光深深凝视着她,似乎不愿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可风千雪却诧异的挑了挑眉,“他骗我?怎么会,虽然他说话总是十句八假,但我还是能分得出来。他望着我时,神情是专注,也是真挚的。” 夜洛尘双眼微微一眯,还有些话想说,到喉间却又咽了下去。 他们还在走廊站着,突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见到他们,即刻喊了一声:“王爷,接小姐入宫的马车来了。是善公公亲自来呢!”虽然善喜才做轩澈帝的内侍监不久,但是原先早就在太监和下人里颇有名气,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得出他。 风千雪看了看天,这才多早,马车就已经到了。也不知究竟是皇帝急,还是南若寒急。于是,她朝那家丁笑了一下,点头回道:“我这就来。” 转身,她已是越过夜洛尘,往前方的厅堂走去。 “千雪,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夜洛尘忽的在身后又是一问。 风千雪脚步一顿,实在想不通他今天为何如此奇怪。 “如果受伤了,随时回来,我都会在。” 她有微微的动容,可是,却不敢回头看他…… ------题外话------ 剧情的进展可能你们会意料不到哦~ 后面有些难写,所以难写的地方章节字数没那么多。 感谢会员renxiaoyan19送的月票,么么~ ☆、第八十五章 他是太子(二更) 善喜在马车外一直等着,他是有多好奇这个能让皇太子重视的女人。据见过她的人都说,她赛若天仙,气质超凡,不是一般美人可比拟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医术高超,曾经皇太子还是普通皇子的时候,就特别依赖她的手下良药。 可惜他善喜那时候没什么机会见她,不过这次,真真要好好瞧了。 等了一阵,终于,七王爷府的大门开了。善喜立即遥首望去,忽的觉得眼前一亮。 一身素雪的云纹襦裙,头顶是一微微偏向右的拜月随云髻,梅妆清淡,那面上的盈盈美目宛若初春在山间流淌的汪汪泉水,而那点缀在鼻翼下的淡红薄唇,便是那清泉中无意飘落的一朵桃花。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这形容的,或许就是她吧! 风千雪一出门便看见泊在外面的降黑马车,还有站在马车门边,一名眉慈眼善的紫衣太监。风千雪打量了一下这个太监,她以前没见过他,不过看他服饰上绣着的图案和纱帽,就觉得他至少应该是个总管级别的。 善喜对她行了一礼,便笑道:“风姑娘,奴家善喜,特地来接您了!” 风千雪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往赶车的人身上看了一眼。黑色的竖纹锦袍,小麦般的健康肤色,严谨的视线一直望向前方,这,看着是莫无痕没错。 不过,有了昨天的经历,风千雪一时还分不清他是真的莫无痕,还是假的莫无痕,于是不自觉的在他的面上停留多时。 忽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过于久留,莫无痕的脸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想来昨天他那亲亲太子扮成他后,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搞得他现在的处境何其尴尬! “姑娘?”善喜也突地叫了一声,疑惑的看了看她和他。 “哦!”风千雪回了神,已经确认那不是由南若寒假扮的莫无痕,而是如假包换的真的莫无痕,目光亦是不再逗留,在善喜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就这么走了,只短短的逗留在这里一天而已。夜洛尘望着她头也不回的素白身影,还有那渐行渐远的降黑马车,忽然觉得,等待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此时的皇宫,因为轩澈帝的病体不宜上朝,所有的群臣又都挤到了皇帝的翔龙殿内。虽说南若寒现在已经贵为太子,可依旧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朝没有坚持上过几次,这不得不让轩澈帝寒了些心。 “陛下,微臣建议还是给太子殿下指定一名太傅,这样也好教授他的治国之理。”丞相李广路最近也对南若寒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理。虽说他们这个太子确实聪明果断,但是,这早朝总是不来,也还是不行的。 “是啊陛下,如今可认命文阁大学士荣青云担任太子太傅之职,这样也好能时常督促太子。”御史大夫潘仁可亦是建议。 轩澈帝一双鹰眼在群臣中间转了一转,其实,认命太子太傅本来就是应该的事,可或许他本来也是太傅出身,后来却动兵灭了前朝皇室。所以,他自己心里也便有一个潜意识的阴影,总觉得,凡是太子太傅,必是有异心的。 “这……太傅……倒是要有,不过……”轩澈帝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后又接着说,“朕,要认命做太傅的人是……七王爷……夜洛尘……” 众人倒吸一口气,太尉薛凡进即刻上前,“这不可,陛下!七王爷虽然心性沉稳,但年龄和太子殿下长不出许多,亦是堪称同龄。这如何能有长尊之分啊!” “是啊陛下!还是认命文阁大学士荣青云担任太子太傅比较妥当。” “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几乎所有人都极力反对,但轩澈帝这老顽固如今就是要和他们唱次反调。想当初,南炎熙拿着刀剑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他的这个外甥夜洛尘,可是拼命挡在身前,甚至以一人之力抵挡其他叛兵的围困。这样的忠心,定是诚挚。 “众卿家……不必多言,朕,想得清楚!” 轩澈帝态度似是非常坚决,众人于是沉默。 “尘儿呢?”轩澈帝的视线在四下扫了一圈,竟意外的没有发现夜洛尘。 群臣中亦是相互寻望了一下,果然没见夜洛尘今天前来上朝。 这怎么回事?一个不常来上朝的皇太子不来就罢了,这几乎每天坚持来的七王爷,今儿也不在殿前。 忽然,一小厮太监过来禀报,“回陛下,七王爷今晨让家奴前来请假,说是……说是昨夜受了寒气,今日就不上朝了。” 原来是生病了,众人明白的点头。 “唉……今日不来……也罢!朕,如今就下口谕,认命,七王爷夜洛尘,为当今皇太子的太傅,回头,朕会让善喜,将这诏书,颁布过去。众卿家,就无需多言了……” 看来是已成定局了,所有人,也只能三呼万岁。 众人终于退了下去,翔龙殿再次恢复了宁静,就剩满屋浓浓的药香,还有太监宫女们窸窣的脚步。 唉,这个皇宫,他入住了那么久,却也无法避免其间的藏龙卧虎,勾心斗角。即便是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处处小心,处处提防,活得心累。 可他如今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皇儿,真真是势单力薄,前途险阻。 他必须,要在自己弥留之际,给他的皇儿再增添一些丰厚羽翼。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掌控这泱泱大国,不至于像前朝皇室一样,死在他这等“乱臣贼子”的手中。不过,即便他的皇儿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只要不被奸人所害,亦是能坐稳这皇帝宝座的。想到这,他微微抬眼,看向那龙床之上,雕刻得徐徐如生的翔龙腾云图。 如果他的身子还能活动的话…… 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他在床上躺了多久,忽听殿外有熟悉的脚步。他视线朝外一转,看到那紫色的宫袍和他身后那如雪的身影时,眸中蓦地闪亮。 “陛下!善喜带着风姑娘,前来觐见了!” 那阴盛阳衰的声音攸地从殿门传了过来,而紧接着,是那久违的清亮之音。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风千雪最不会说什么宫中的客套话,只简单的问候,然后依据礼节欠了个身。 轩澈帝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还是那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她就凭着这个容貌,打动了他的睿儿?可是即便她气质佳优,他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先不说她可能会红颜祸水,就凭她的那个姓氏…… 她,也姓风…… 风千雪,风霍……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曾经做过的事情印象太深,所以他对这个姓氏过于忌惮。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姓风的人有过多牵扯。 而且这个女人,也和风霍那个太子一样,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 风千雪很奇怪轩澈帝这样的注视,那不像是在欣赏,倒是在厌恶。可他为什么会厌恶她呢?虽然,她一直知道这个皇帝,向来不是很信任自己。 过了一阵后,轩澈帝终于敛起神色,低低说了一句:“风神医,你确定……朕的身子,还能有,恢复活动的,可能?” 风千雪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瞧见他眼底的乌青已是比先前更加沉重,颧骨亦是更突兀了。再看那龙袍下的身子,虽然被衣物遮盖,但她已猜出七八分那会是怎样的体魄。想必轩澈帝这幅样子,那些太医也只能拿皇宫最好的药吊着了。 “回禀陛下,民女亦是会尽力,让陛下您的身子恢复活动。但却不敢保证,那需要多长时日。而且这也跟陛下您自己的信心有关。如果民女已经用了最好的方法,可陛下您却没能很好的配合,那亦是无用之举。”她认为常规用药确实已经没有太大进展,也只能试着运用自己的内力,再施以天灸针法协调灌注,或许能有一些奇效。 “好,朕,定当全力配合。那就……快开始吧!”轩澈帝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能让自己肢体恢复活动,即便只是手能动了,他都已经满足。 风千雪点头,右手三指轻轻一动,三条银丝便从袖中飞了出来,牢牢的缠在轩澈帝的腕上。 她细细的探着轩澈帝的脉象,可也一边继续观察四周。 想起几天前曾经被鲜血染红的翔龙大殿,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但依然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副惨烈之景。那天一下子死了将近一半的官员及宫婢,还有那曾经辅佐了两代君王的尚书邱连成一家,亦是因为企图弑君篡位而不得善终。如今她站着的这个地方,说不定又是有谁的鲜血曾经在脚下铺开渲染。 她不得不佩服轩澈帝的定力,就是那些后宫嫔妃,经过这一场血的洗礼之后,是断断不会在继续住在这个殿中。可是,这轩澈帝竟然面不改色心不慌,就好像是守着一块至高无上的尊贵宝地,即便是被万千鲜血染成绛紫,也不会动摇他的半分心志。 这,就是帝王的坚忍? 须臾,她收回了手中的银丝,对那看着他满怀疑问的君主答到:“陛下的身子和先前几乎无异,只不过是时日久后毒邪蓄积过多,导致脉管堵滞。再加上情绪调控不当,引起共济失调,津液紊乱,肝气郁结至心,再由心向脑系延伸,所以肢体便受其制约,无法自如活动了。” “尘儿,也基本如此说……”轩澈帝一看到她,同时便也想到了夜洛尘。看来,依然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风千雪又点头,继续道:“想必太医和七王爷都给陛下施过针灸,只不过,他们恐是担心陛下身体无法承受更强的刺激,所以便没有触到极穴。可是,如果陛下信任民女,民女则会与他们反其道而行之,这样的话,陛下或许会承受较大的痛楚,但假以时日,必是能动的!不知陛下是否同意配合民女?” 反其道而行之? 轩澈帝眉头皱了皱,更以一种难以信任的目光朝她看去。 风千雪心中又泛凉了,轩澈帝的多疑实在让她难以施以救治,于是,她对那随同而来的紫衣公公摇了摇头,显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民女给陛下一些时间考虑,如果陛下还是不信任民女,那就请求陛下准许民女出宫吧!” 说罢,她已是再行了一礼,也不顾善喜看着她那惶恐不安的眼神,转身正要往殿门外走去。 “咳咳!站住!”轩澈帝有些激动的咳嗽了声,用力喊了一句。 “风姑娘,请留步。”善喜也跟着提醒了句。 风千雪脚步顿住,复又转身。 “朕……同意你来治病。但朕,不是信你,朕信的是……皇儿的……推荐。” 听罢,风千雪的眉头也舒了开来。 和顺宫,永安殿。 此时,苏阮沁正在听着那刘婕妤的日常汇报。如今的苏阮沁,在邱玉珺走了之后,身为皇太子母妃的她,便成为后宫的正宫之主。只不过,她和邱玉珺不同的是,她向来不喜后宫争执,反倒最爱清幽肃静,常常在自己的佛堂内抄经诵佛。 “那风神医啊,还真的是被太子殿下接入宫了。妹妹以前就一直觉得殿下对那神医必是不同的,姐姐您看,如今这事是真的了!”刘婕妤平时也不好和其他姐妹闲聊,但她也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宫里发生的什么大事小事天下事,她总能打探些什么来。或许,这就是她们这些已经过了气的妃子,如今最能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了。 哎,现在那些个秀女啊,个个看上的都是他们南陵国的太子爷。她们这等闲妃,除非新皇帝或者是有权说话的太后开口挽留,否则,无非就是等着轩澈帝薨天后步入尼姑庵或者掖庭中过其余生。也只有是新皇帝的母妃,才得以继续留在宫中安享晚年。而她一个正三品婕妤,如果想要今后日子过得好点的话,自然是要多多来巴结一下这个将来的太后娘娘了。 不过,想要来巴结这未来太后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即便是位于正二品的昭仪、昭媛,也都经常过来。一下子,永安殿热闹了。 “姐姐您看这是要把她安排到哪个宫中?妹妹刚见那善喜直接将她带进翔龙殿面圣了,想来圣上的身体,还是只有那神医才能救治得了啊!”身为昭媛的赵雯静也随声附和。 “妹妹倒是觉得,这住的地方,姐妹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亲自接回来的,那今夜,自然是要进入太子的寝宫了。之前那神医也是在太子寝宫住过的呀!”赵雯静的姐姐,亦是正二品的昭仪,赵雯桦如是认为。 “但也不能这么一直住呀!听闻那未来太子妃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说不准呀,明天就能见到那所谓的迦兰国最美的公主!”赵昭媛又道。 几个女人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而苏阮沁却一直在数着手中的佛珠,对后宫的那些事情,她实在是不愿去理会。 那赵氏姐妹见苏阮沁不予理睬,于是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对苏阮沁说到:“姐姐,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这后宫的事,暂时交给我们姐妹来打理如何?这样姐姐您便可以安心念佛,也不怕后宫新秀,会因为没人掌权而乱了开来。” 苏阮沁指间的佛珠忽然停了,微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双手合十朝佛祖拜了一拜,忽然开口:“两位妹妹既然有心帮忙,那就劳烦妹妹们了。” 赵雯桦和赵雯静似乎是想不到这苏德妃居然这么好讲话,心下顿时一喜,又更是卖力讨好。 “姐姐您就好好休养,妹妹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必定是会来讨教的。”赵雯桦如是说。 “那么妹妹们就先下去了。”赵雯静又和自己的姐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纷纷向苏阮沁欠了个身,然后就转身走出门外。 刘婕妤倒是没得说上几句话,所有的好处都被这两姐妹给捞了。不过也罢,她们姐妹俩喜欢揽权,而她,就来做这个话唠子,每天过来将自己知道的事讲给苏阮沁听吧! 再说回风千雪,今天她给轩澈帝做的治疗,不过也是开了几副药,然后辅以功效较强的雷火灸灸其神阙、关元等穴。但这雷火灸的热力极强,即便是隔着一层汗衫,也让轩澈帝的肚皮感到有少许微微的灼热。而且那灸火燃烧时的烟雾,说不上是呛,可也是极难受的。 就连善喜在一旁,都觉得身子热了起来,就连鼻息也感觉非常的燥热。 “风姑娘,奴家斗胆问一句,这东西里,究竟是什么呀!”善喜只觉得她手中的灸条比一般的灸条可大了不少,而且颜色亦是不同。 风千雪笑了笑,“这自然不是普通的灸草,里面可配有了沉香、穿山甲、茵陈、羌活、麝香、红花等众多药材,所以燃起的味道,自然是不那么好闻了。但这温通经络、扶正祛邪的效果,却是比普通的艾草要强上百倍。” “哦,怪不得奴家在旁边闻着全身都发热呢!”善喜点了点头。 终于,风千雪结束了今日的治疗,将东西都一一收了回去。 “陛下,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到四天,民女都会以此种治疗为主。到初一的时候,就开始做另一种方法治疗,然后再到十五,就改用针了。那时候,就请陛下忍一忍吧!” 轩澈帝明白的眨了眨眼。 “风姑娘,奴家送你。”善喜很主动的给风千雪让出了道。 终于离开了气氛压抑的翔龙殿,她抬头看了看天,竟也到了晌午十分。看来以后为了争取时间,每日她都得早些来了。 “善公公,民女这次入宫,是安排在哪个宫殿住呢?”风千雪突然想起,她似乎是一入宫就直接来到这翔龙殿的,她连南若寒的面都没有见到。 善喜边走边微微转过了头,笑意颇深的回道:“回姑娘,今夜您自然是在太子殿下的寝宫了。” 太子殿下的寝宫…… 不知为何,风千雪一听到这个人,心里,总还是有些隐隐的悸动。 为什么,她到如今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现在明明觉得自己对南若寒已经有足够深的感情了,她对他的信任是别人无法比的,但为何又…… 想到这,她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就算在那二皇子的永和殿能见到南若寒,她也不想再往前走了。她不知道一会要怎么面对那两个人。 一个,她认为自己曾经欣赏过,偷偷爱恋过,可是,她已经将那份爱意彻底收回,不敢再轻易付出半分半毫。 一个,她已经对他敞开心扉,决定和他共进共退,而他明明知道她曾经对二皇子的心意,却为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这永和殿,该去,还是不该去。 “善公公,能另外给民女安排一个殿吗?不如安排一个距离翔龙殿较近的地方吧,这样圣上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民女也可以及时赶到。”她此刻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这个……”善喜好是为难,其实他觉得她说得没错,如果是他,他自然会安排她住在翔龙殿附近。可这已经被太子殿下安排好了呀!他一个做奴才的,要怎么做主? “善公公,民女此次是来给圣上治病的。而如今太子风头正盛,这种情况下若把民女带去永和殿入住,恐怕会……” 善喜挑了挑眉,“姑娘是想避嫌吗?” 风千雪点了点头。 善喜开始纳闷了,这是怎么个回事啊!如今皇宫里的人早就明白了太子殿下对这女神医明显有意啊,于是迫不及待的让人在秀女进宫前将这姑娘招入宫中,不就是想让她的地位在将来仅仅次于太子妃之下嘛!却不想这女神医的脑子是不是病了,居然还想“避嫌”? “姑娘啊,这个奴家可做不了主啊!如您真要换个殿住,那也要问过太子殿下,他同意了才行啊!”善喜也只能说到这了。 风千雪瞬间失望开来,这样的意思便是,她不得不再去面对一次二皇子了! 善喜见她不再言语,又转身领她走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永和殿。还是和以前一样,殿外一圈依然被护卫重兵把守,形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永和殿和皇宫庭院隔绝出来。 青衣宫女铃兰似乎已经在那等了,看到了他们,她微微向善喜一笑,“善公公,辛苦您了!” 善喜看到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自然也是松了口气。 “不辛苦,那后面的事,就有劳铃兰姑娘了。” 等这二人交接完毕,风千雪便又随着那叫铃兰的宫女进了殿门。 “风姑娘,殿下如今还在忙着,他交代铃兰等姑娘您来了以后,就先用午膳。”青衣宫女一边引领,一边将她带入殿内。 这永和殿,风千雪不能说算陌生了,她当初为了求二皇子救大师姐,不知来过了几回。但,她从没想过,二皇子也竟然会对她…… 愈是深想,就愈是觉得不可思议,也就愈是……心慌意乱。 她,从不知自己的心,居然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两个人? 不,有一个人,她是不能爱的! 绝不! “姑娘,您就在这用膳吧,然后您再随便选一个房间稍作休息,或者在这四处走走。等晚膳的时候,铃兰会来叫姑娘的。” 青衣宫女此刻已经将她引到了用餐的地方,风千雪一看,居然都是她喜欢的菜。而且这样式好生眼熟啊!怎么感觉有点像“来口福”做出来的。 “这次殿下为了欢迎姑娘,也特别请了‘来口福’的厨子给姑娘下菜。姑娘,您好好享用!”青衣宫女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居然也答得不偏不倚。 等她离开以后,风千雪面对这一桌的菜,却完全没了食欲。 她左顾右看,想找到一点南若寒的影子,可却怎么也瞧不见。他今天怎么回事?按照平时,他肯定是跟着她后脚就出现的。 难道,是和二皇子,不,应该是太子了,他们一起忙去了? 虽然看着美味佳肴不是非常的开胃,但肚子最后还是饿了,风千雪于是便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后来,她没有到房间休息,而是在这院中四下走动。这永和殿,也是一个极大的殿。曾经风千雪以为皇子自己的地盘也就是在这殿中。可是刚刚她走来的时候,她发现她想错了。如今永和殿已经正式成为太子寝宫,而那四周的园林和其他宫殿,无非也属于太子的管辖范围。这一大块地方合起来,也便是属于皇太子的东宫了。 这皇宫,果然够大!皇帝还要给每个嫔妃分配那么多宫,那可要占地面积多少坪,才够住上那么多人? 不知怎的,她来到了另一座别院。眼前,开满花的木棉树犹如一道橙色的墙在院中排了开来,中间还现出一个圆形的人工湖,湖面中间,亦是有一座小桥横跨两头。这景色真是绝美!她从前倒是没有走到过这里,出于好奇,她又往前走近了些,想看看这湖里是否有鱼或者其他。 却不想,不远处忽的闪出一道月白身影,就在那偶有落花的木棉树下静静站着。 清冷的银狐面具,幽幽的乌发在肩后笔直的垂落,他虽然是侧着脸,可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依然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他似乎是发觉有人在看他,侧脸微微抬起转了过来。 风千雪吓了一跳,急忙闪身躲到那木棉树后…… ------题外话------ 感再次偷偷摸摸的二更了,哎……这章节其实很重要,本来不打算二更怕有人错过了,但今天一早感又被编辑找了。说感字数不稳定,呜呜……这两天会一万字左右,过渡一下,然后尽量保证每天七八千吧…… 万更实在太痛苦了亲们…… 每天要熬到凌晨一点才写完啊…… 给点动力吧~留言票票都行~ ☆、第八十六章 输了她,输了心 一朵橙色的木棉花,因为树干的晃动而轻轻的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掉在风千雪的发髻之上。 她不敢动,只怕一动就会将自己暴露出来,即便,他或许已经知道她就在附近。好在这几株木棉都紧紧的挨在一起,果真就是一道天然的墙,将她的身子遮得严实。 等了一会,似乎没见到后面的人有什么动静。她微微将头转向后方,透过那树干间的缝隙朝对岸看去。 那高高的月白身影,像真的没发现她,已经转身朝院落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她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将头上的花朵摘了下来。 心,跳得真的好快。她几乎没办法去抑制它不再去为这不适合的人发生情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一见到他时总会有些情不自禁? 风千雪,你疯了? 她脸色微微变得有些苍白,这一刻,她好想好想见一见南若寒,看看她的心,究竟更向着谁? 一个师兄,一个师弟,她觉得自己……简直无药可救了! 傍晚的时候,铃兰叫她去殿内和太子一起用膳,她谎称自己不太舒服,坚持让铃兰将饭菜送到她的房内。她特地选了一间远离主卧的客房,而且心下已经决定,明天去给轩澈帝治疗的时候,顺便求他分给自己另一个宫殿暂住。想必轩澈帝是一定会答应她的。 入夜时分,永和殿内呈现出一片脱离世俗的宁静。 一盏一盏高高挂起的细红灯笼,在弯弯曲曲的回廊上亮了起来。也不知为何,风千雪从所坐的窗边看向外时,总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这永和宫今天在办什么喜事。以前她也曾在这殿内等到天黑,可却从没有见过如此长排的灯笼挂在廊上。 其实,她是很喜欢这样别致的院落。 这要放在现代,定是吸引众多游客前往参观的。 正当她在愣神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风千雪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的,除了铃兰,还有一名蓝衣太监,以及另两个宫女、两名太监。 “姑娘,是时候该净身了。”那蓝衣太监轻轻喊了一句。 净身? 风千雪皱了皱眉,她以前没有在永和殿的客房留过宿,所以还不懂太子的宫中居然还有这个规矩。而且看那阵仗,难道每一个房客只要在太子寝宫过夜,都必须要在太监宫女的陪同下,净了身才能回房入睡? 虽说心里疑惑,可是风千雪还是起身,随着他们的引领到了一处宽阔的浴室。 这个浴室,她来过! 曾经她接受了他的要求,替他在这里以药拭背。后来又被闯入的兵卒发现,于是他们的关系便在那之后传得沸沸扬扬。 想来,她好像和他发生过不止一次的绯闻了。 难道这些,也都是他故意弄的? 她的心又开始不自主的乱了。为什么,她此刻如此需要南若寒出现的时候,他竟不在? 她只想好好看看他,再确定一下自己的心还在他身上而已。 可是,他为何会不出现? 那些太监似乎已经替她放好了水,然后,宫女们向其中洒入花瓣。不一会,淡淡的玫瑰清香便扑鼻而来。再之后,太监们出去了,浴室内,就剩下那两名宫女和铃兰。 “姑娘,让我们伺候您净身吧!”铃兰说着,便已示意身旁的两名宫女上前替她脱衣。 风千雪一时尴尬,忙伸手推拒了她们。 “这点小事,给我自己来就行了。” 铃兰却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姑娘您还是别推却,让我们替您净身。这两个宫婢的手法很是娴熟,保证让您在沐浴的同时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风千雪几乎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在享受桑拿的待遇吗?可她还没来得及再次推拒,两名宫女已经快速的解开她的腰带,松开了她的外衫,并熟稔的将一层一层的衣物统统扒开。 很快,她身上最后的一块布料已经被她们都仍到地上,随后,她在她们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浴池。 清澈的池水,不知是从哪里引来的温泉,只一进入,她就闻到了满满的矿质元素的味道。而低头时,又正正的看到了一丝不挂的自己,以及身后那两名宫女看到她身材后惊叹的样子。 风千雪不由暗笑。她从现代穿越过来确实是赚了不少,这躯壳不但有着惊人的花容月貌,还有着魔鬼一般的身材。 “姑娘您往边上靠,我们是不能下去和您共浴的,所以,就麻烦姑娘到这边来吧!”铃兰指了指一个突出了小半圆的角落。 风千雪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一看到那用白玉做成的“按摩床”,瞬间觉得这样的待遇不享白不享。于是,她很配合的上“床”,翻身趴在上面,将白皙的玉背朝向她们。 很快,那两名宫女卷着袖子来到她身后,弓身开始给她按摩搓背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真的太累,还是她们按得实在太舒服,她真的觉得眼困,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姑娘,好了!您再冲一冲身子,就可以上来了。”铃兰又说。 风千雪重新没入池中,让那暖暖的温泉之水将自己身上的污垢一一洗净,那瞬间,她的感觉确实是畅快淋漓。是有多久没有享受到这样待遇的洗澡了?总之来这世界后几乎是没有的,在现代,她倒是偶尔和朋友约去桑拿中心享受一次。 又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已经享受够了,便缓缓的从那池子里走了出来。 那两名宫女替她擦干了身子,铃兰便拿来一件新的外衫给她穿上。 风千雪一看那外衫,不由又吃了一惊。 大红的牡丹花肚兜,大红的薄纱绢衣,大红的百褶纱裙。这就像是…… 婚嫁? 她居然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为什么是红色的?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吗?”她越看这个颜色,越是觉得不安。 铃兰笑着摇头,“这是殿下替姑娘您准备的,奴婢们也就顺意拿过来了。如若姑娘不喜欢,也还请姑娘先穿上,等一会见了殿下,您再提意见也不迟。”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可她还是觉得别扭啊…… 在宫女们的伺候下,风千雪很快就穿上了那大红如喜的衣裙。然而这料子上身虽好,但在光线的照射下,还是隐隐的感觉有些透明。 还有,她刚刚好像忽略了铃兰的话中还有另一个意思。似乎是,洗完澡后,她要去见太子殿下? 可她不想见! 不管她心中更偏向于谁,她都不愿意和皇族有任何牵扯。 更何况,他们其中的一个,是太子。 浴室的房门再度被推开,在宫女和太监们的陪同下,他们又朝着与来时不一样的路行去。 风千雪几次想叫停,可又非常好奇如今这当了太子的二皇子,究竟在和她玩着什么把戏。于是,她亦是随着他们慢慢前行。 回廊的红灯笼一直排排的挂在两旁,偶有风吹的时候会不停的左右晃动,灯笼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着脚下的路,亦是随着光影扑朔迷离。风千雪如今外面还多了一层防风的大红披肩,而她的长发因为刚才的沐浴而已将发髻散了下来,如瀑的长发直直的垂落腰下,从后面看,更是显得身影妖娆又修长。 风千雪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那似乎,真的是在往太子的寝室方向行去。 她心中的担忧更甚,忽的想起莫无痕在依祁山林中说过的话,今年的选秀,二皇子似是有意让她参加……再结合今夜的一切诡异的情形,还有她身上的大红衣衫,他不会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脚步亦是欲行欲慢。 “姑娘?”铃兰似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于是在前面催了一句。 所有人也都因此而停了下来,怔怔的望她。 “你们这是,带去我见……太子殿下?”她必须要再确认一次。 “自然是的啊,姑娘。太子殿下已经在房里等着您了。”铃兰答到。 “那是去……做什么?”她总有什么不安的预感,这夜,她似乎不该如此顺从。 众人听闻相互看了一看,也只有铃兰依然在替他们作答:“这个……也只有见了殿下,姑娘您才会知道。奴婢们,不过是按照主子的交代办事而已。” 他们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还是真的不知? 风千雪疑惑更重。 “走吧姑娘,就在前面呢,都看到门口了。”铃兰说着,甚至上前拉了她一把。 队伍又继续向前,果然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属于太子殿下的寝室门口。在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红木窗棱中,透过那以金丝苏绣绘制的九龙戏珠窗幔朝内看去,似乎见了一人身影。这让风千雪的呼吸不由紧紧一滞。 “姑娘,奴婢们就送到这了。”铃兰说着带领其余众人齐齐给她行了一礼,然后向两边分开给她让出了道。 风千雪脚步虽有迟疑,可最终还是决定走了上去。 既然总是要去面对,她就不应再去逃避。 她如今心里装下了另一个人,那这个曾经住过她心中的人,如果不能让时间慢慢清扫她的心扉,那她就只能强迫自己去清扫了。而越是逃避,也只会让她越是混乱。 一步一抬,她一边数着脚下的台阶,一边暗示着自己必须镇定。 然后,她伸出双手,轻轻的将房门推开。 门果然没有锁,随着她的进入,一股清淡的紫荆香气又隐隐的在她鼻尖徐徐环绕。 是他的味道…… 也是南若寒的…… 她,一开始总会把他们两人混在一起,那重叠的身影,却不尽相同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她低着头,在看到自己的双脚已经完全跨入了门槛之后,又轻轻的将门从身后关上。 最后一丝窜入的风,再次将那房中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她这才缓缓的抬起眼眸,鼓起勇气看向前方。 可是这…… 她双眼蓦地呈现一片嫣红,红色的软纱罗帐,红色的被褥枕头,就连那照着卧房的排排灯烛,也都是红色的。 骤然,她脑中像是闪过什么零星片段,茫然的视线,像是又看到了另一处嫣红。贴在墙上的大红双喜,还有燃着火苗的大红长烛,那铺满了红色的喜床上,她似是看见了自己正坐在那里。 可那片段不过转瞬即逝,待她清醒之际,她这才看到了房内那站着的另一个人。 她微微吃了一惊,这夜的他,穿着的不再是那清冷的月白锦袍,而是同她一样的红色。可那泛着光的银狐面具却依然将他此刻的表情全然遮住,她看不到面具下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她已经知道,那不会是一张恐惧得令人闻风丧胆的脸,而是,足以让当场所有的群臣惊艳不已,让当今所有未婚女子心动不已的英俊面庞。 他竟是,将那最迷人的外表用一面具遮了下去。 这一路听闻了他的事迹,她如今又更加看不清他了。 他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然而,和她发怔的神情不一样,如今的皇太子,那面具下的薄凉红唇,却是对着她微微向上弯了一弯。再一瞬,他拂袖挥过四周燃着的红烛,扫过之处像是刮了阵风,忽的室内暗了下来。垂落的红帐也在此刻掀起一角,只一眨眼,那高大的身影便坐落在床。 房内的光线虽然灭了,可窗外依旧透着月光,透过窗幔照在地上,亦是显得更加的浪漫旖旎。隐隐的情愫蠢蠢欲动,尤让人的心不禁的想入非非。 风千雪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刚刚在脑中出现的片段似又瞬间闪了出来。 重复的画面,重复的场景,重复的人…… 只是,她似乎又多看到了一幕,那似一把光亮的剑,在染红了鲜血后那鲜红慢慢的淌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忽的痛了起来。 她又很快定了定神,试图将自己的注意拉回这眼前的寝室。 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她面上的异样,南炎睿的双眸似乎微微的眯了一眯,随后,他轻轻朝她喊了一句:“雪儿,过来。” 这声音…… 风千雪再次愣住,不再是曾经低哑暗沉的音色,而是…… 是她听错了吗? “太子殿下!”她突然叫。 此情此景,风千雪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是真的傻了!但她还是不得不多问一句:“殿下如今这等对待民女,究竟是何用意?” 她与他隔得那么远,她的身后就是大门,她随时可以转身从这里离开。 可是,她很想知道一件事。 南炎睿身子动了一动,坐得似乎更加正了。 “通常妃子净过身后,自然是要来侍寝了。”他依旧是用刚刚那朗朗又富含磁性的声音回答。 她暗暗的抽吸口气,心中,似有什么在慢慢崩塌。 可他的话却还在继续,“但我不会只将你当成妃子。今天穿上这大红喜袍,虽然没有正式的拜过天地,但你已是我心中的妻。” 他对她用的依然是个“我”字,而不是“本殿下”。 他说她是他心中的妻,而不只是一个妃子。 然她的脚步却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愿相信,不想相信,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 她如此拼命的想要往外逃离,可却偏偏离他在的皇宫越来越近。 近到,连她自己早就深入泥潭,都浑然不知。 还以为可以果断的抽身离去,以为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以为…… 不,她宁愿相信这都不是真的! 蓦地,她即刻转身推门朝外奔了出去。他似是一怔,猛的起身紧紧追随。 风千雪一跃就跃到白天她去过的那木棉湖畔,此刻亦是有几盏燃着微弱烛光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在那伸得张牙舞爪的树干之上。 可她的前脚刚刚落地,后脚就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她攸地回头,一手将身上的披风迅速解下当成披帛朝他甩去。他准确的闪开了她的进攻,并伸手将那披风的一角紧紧抓住,再以自己的内力灌注其中,让它成为他的利器,反手朝她轻轻掷去。 她飞快的旋转上跃,并没有让他轻易擒住。 他见她逃,也跟着抬脚一跳,落在了她面前的树干之上。 她惊讶于他动作之迅速,复又借着其他的旁枝朝另一边飞去。他再次跟随,并且每一次她飞向哪里,他都能准确无误的挡在她的面前。 她怒了,刚想从袖口掏出摄魂铃,却又想起所有的宝物在她沐浴的时候都没带在身上! 情急之下,她只好随手摘了几朵木棉,朝他的方向狠狠飞去。可是他总能敏捷的避开,无论她掷去多少,全都没有一片花瓣能碰得到他。而她也因为转身的动作太多,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当她最后一次用力掷出木棉花瓣时,眼见他猛地伸手就要抓住了她。她慌张的一个闪躲,脚下竟腾空漏了一步,突地从树上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毫无预兆的,她整个身子栽进了湖里。 哗啦啦的水声几乎把她的耳膜冲破,她划着双手刚要往岸边游去,只听又是“扑通”一声,那四散的水泡打在了她的身上。她心中暗叫不妙,才要转身往别处划,一只大手已向她的腰际伸来,并准确无误的捁住了她。 “放开我!”她拍打着水花,身子挣扎着试图要离开他的禁锢。 可他并没让她如愿,反倒是更紧的拥住了她,并翻身朝那岸边游去。 “哗啦啦”的水花再次向四处溅开,风千雪只觉自己已被他拖上了岸,然后背脊陡的压上了柔软却带着浓浓泥土气息的青青草地。 两身影在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止了动作,四目相对的凝视对方。 皎白的月光透过那开得茂盛的木棉花树,破碎的洒在他们空旷的四周,冉冉的升起一片旖旎。她看他在夜色下依然光洁的银狐面具,孔洞中那双荡漾着波光的明眸媚眼,她如何到此刻才恍然醒悟,他,原来是他? 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的想要亲自揭开这个答案,她从他压着的身下缓缓的移出一手,然后慢慢的朝他冰冷的面具伸了过去。 手指终于触到了那僵硬带着棱角的下沿,随着她指端的微微用力,那泛着冷光的银狐面具,已然脱落在她的掌上。 她深吸口气,将近颤抖的移开挡在视线面前那拖着面具的手,在看清他向她露出的面容后,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还是重重的震了一下! 翻江倒海的回忆,蓦地从脑间冲了出来! ——“我被你看了,也被你睡了,这责任,你是负还是不负?姑娘既然不想负责,那好歹也留个芳名,这样以后在下一旦听到姑娘大名,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让姑娘有机会再占便宜!在下南……若寒。” 他们的初次见面,他便是这样的自我介绍。 ——“若寒,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和二皇子,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我的师傅,也是玉峰山的太悟真人。” ——“所以你和二皇子,是同门师兄弟?”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答了一句:“就当是吧!” ——“我只对两种人挥剑,一是我的敌人,那是御敌;一是我的爱人,那是练剑。你是哪种?” 那场下着暴雨的夜,她看他衣衫浸湿的在树下痛苦挣扎,她只想替他摸一摸脉象,可却遭他果断拒绝,甚至将她远远推开。她不愿走,欲用那剑术激起他的回应,可是,他还是拒绝了她的靠近。 ——“若寒,我与你认识也有一些日子了,可除了听你说你也是玉峰山剑圣的关门弟子,你其他的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你现在是否能告诉我,你还是谁?”她已经忍不住对他好奇起来,因为她才发觉,她知道的他,少之甚少。 ——“雪儿,你会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再问你,如果要你选择和人交往,你最先排除的,是哪一类人?”他似是有些担心的问。 ——“皇室的人。”她答得干脆。 那似乎是她情动的夜晚,虽然当时的她并没有清楚她自己的心,可是,她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她,死心了。她不会再对皇宫里的那个拥有高贵身份的人心存爱慕,而她,却很有可能爱上和她一样向往自由和洒脱的人,比如,他。 ——“若寒,你是否是站在二皇子那边,要助他成为太子,登上皇位?”她只想知道他的立场,以后他站在哪里,她亦是站在哪里。 ——“本不是,可是,迫不得已。所以,皇位,势在必得!” 当时的他没有看她,只是背对着,望向那远远的大江彼岸。阳光照着他耀眼的雪青衣袍,那背影她怎会不令她为之触动? 原来,她时常将他和他的身影重叠,并不是她自以为是的过度迷恋,亦是,他本就是他…… 他们拥有相同的背影,相同的身形,相同的气息,这一切,原来竟只是她自己分辨不清。 她该是笑她自己太傻,还是该怪他对自己的刻意隐瞒? 他还骗她不会舞剑,可她居然傻傻的相信了! 到底她对他的信任,是何时开始愈变愈深的?可那样的信任,却也被他做成了幌子。 他究竟,还瞒着她多少事?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望得久了,他闪亮的眸子忽然变得愈加深邃,鼻息也渐渐的变得沉重起来,于是缓缓的低下了头,用他薄凉的唇,去触碰她温润的红瓣。 不过轻轻粘合了一会,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想要吸取更多。 而她亦是没有推拒,却木然的,睁着双眼看他在她面前百倍放大的俊脸,看他的眉,看他的睫。 他吻得很深,几乎要把她的芳香尽数吞没,然后冷不丁的撑起身子,嘴唇离开了她。 她依然面无表情的看他,却见他突地将那散落的披风扯了过来,卷上她被水浸湿的冰凉的身子,然后一手将她揽起,起身一跃,抱着她飞向那月明星稀的宫殿上空。 他的内力,连带着她身上的水分一齐蒸去,她的衣裳渐渐干了,就连她的长发,也不再沾着她的颈脖。 很快,他将她带回了他的寝室,袖风一扫,软纱罗帐翩翩掀开,她便随着他双双躺上了床。 她在下,他在上。他俯视着她,却依然未动。 是的,他打算今夜就将她占有,他想真实的在她身上印下烙印,让她真真正正的做他的妻。 可他知道,他也害怕,她一直介怀着他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她早就将他的这个身份,判了死刑。 他也知道,他这么做很可能会促发她心中某处,那本该一直掩藏,再不会被她忆起的某个他不愿让她回想的秘密。 但如今的一切发生太快,变化太快,他已分身无术,只能硬着头皮,抱着赌注,将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她,会怨他吗? 可他真的不想再瞒了! 即便这样他很可能会失去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她的心,但他也要赌上一把! 于是,他的面庞又渐渐往下。 她怔怔的看他,他瞳眸中那簇燃烧的火焰,就已经告诉了她,他此时此刻的动机会是什么。 他精心给她设计了这样一个类似婚嫁的过程,他让她穿上他特地为她挑选的大红喜袍,而他也亦是和她穿成一双,可是这样,就是真的嫁了吗? 她忽的冷笑。他以为这样,便是对他欺骗了她而做出的补偿? 他以为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然后再看着他将来,一个一个的将其他美人也纳入怀中? 他以为这样,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就不会再对她产生任何排斥? 她恨他明明知道她的抗拒,却还是硬生生的将他自己刻在了她的心上。她恨他至始至终都知道她早已爱上了他,却在旁若无其事的看她笑话。她恨他明明知道她向往着宫外平凡的自由,却还是自私的画地为牢,将她的身心无形禁锢。 蓦地,唇上又传来了一阵温润的冰凉,是他的唇又辗转在了她的唇上。 她抽离的思绪骤然清醒,见他愈加有深入的趋势,她内力一个上涌,终于在此刻推开了他。 “雪儿?”他目光有些拿捏不定。 她冷着脸,本应柔情似水的双眸,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然后,只见她动手松开了围在腰间的红纱缎带,再缓缓将胸前的襟口拉开,露出一片绣着牡丹花朵的肚兜锦图。 他疑惑的看她,她这样的架势,明显是在主动,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殿下,你不是想要了臣妾的身子吗?那今晚臣妾就允了殿下。可是,也希望殿下能答应臣妾一个要求。待臣妾将陛下的四肢恢复活动以后,就放臣妾出宫吧!”冷冷的声音,从她精妙的喉中发出,却无一丝温度和热情。 他的心陡然一凉,那蓄势待发的*在瞬间骤然冷却。 她叫他什么? 殿下? 她自称什么? 臣妾? 她竟用这样的称谓去疏远了他,将他推出她的心界之外? 然而她好像也并不在等他的回答,说完了这番话后,她又开始自顾自的伸手朝后,将那系了结的兜绳拉了开来。 他面色变得更加阴沉,视线只随着她起伏的呼吸往下望去。虽然此时室内昏暗无光,可那白皙的身体落在身下还是隐隐的现出一道皎白,原本还紧贴在胸前的兜衣,如今已是全然无形,松松垮垮的盖在她的饱满之上。 她再次将手覆在身上,欲将那遮挡他视线的肚兜整个掀开。突然,他的大掌急急落下,压着她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她攸地一愣,不明的看他眸中神色。却见他已然翻身下床,默默的走到透着月光的微亮窗边。 “你起来吧,是我错了。”他声音亦是低得测不出温度,可他依然在她面前以“我”相称。 她似是松了口气,起身将差点滑落的衣衫重新穿起。 “殿下是不要了?还是,不喜欢臣妾这样的迎合方式,那臣妾可以换另外一种……”她虽然知道他不爱听,可却不得不狠下心肠,继续挑战他的限度。 他的脸色果然又差了几分,可却是依然站着没有回头。 “殿下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一夜,说不定臣妾就不愿意了。” 他还在忍耐,不动声色的紧紧握拳。 她见他不动,也便从床上走了下来。大门轻轻推开,晚风便已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入,吹起了她身上质地轻盈的薄纱软袖,就连散落的长发,也跟着衣摆不住的飞扬起来。 “那既然殿下改变了心意,臣妾如今就回房休息了。”她声音很轻,可传到他的耳中却如针扎一般刺痛了他的耳膜。 他,赌输了…… 输了…… 她还是那样的无情无爱,还是那样的,对他残忍…… 风千雪刚一抬脚要跨出门槛,猛地,脑中那重复的画面又再次向她重重袭来! 红衣、红字、红床……还有那沾着鲜血的荧荧长剑…… 头蓦地生疼,她不由得伸手抚了抚额,脸上,一滴汗珠缓缓落下。 可那疼痛似乎也只是一晃而过,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常态。两只脚终于稳稳的跨出门槛,这一次,她走得是那样湍急,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的视线…… 翌日清晨,天刚破晓,铃兰和那名蓝衣太监就已端着东西来到了皇太子的寝室门外。 “太子殿下,该早朝了。”那蓝衣太监喊了一声,然后轻轻敲了敲门,与铃兰一起推门而入。 一室的大红喜色,可那宽阔的大床却是空无一人。 两人蓦地一惊,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才发现在那窗前,直直的挺立着一抹刺眼的红衣身影。 低沉的气压缓缓的朝他们压了过来,似乎没有人敢在这室内大口呼吸,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起提着,几乎是吊在了他们的嗓子眼处。 谁敢猜测,这皇太子,竟是在这窗下站了一夜之久? 铃兰和那太监相互望了一眼,亦是不敢开口询问。 须臾,只见南炎睿侧脸微转,目光看向了那名太监,开口缓缓的道了一句:“福安,再去给本殿下请个假,今日不上朝。” 那蓝衣太监明白的点头,其实他早就想到今天的皇太子估计是又不愿上朝了。他很快退了下去,只剩铃兰依然驻在那里。 她手里如今端着的,原本是打算给风千雪今日换上的衣裳,那是最近新裁制的石榴红色如意云纹锦缎,想来最近太子很喜欢看那风姑娘穿上红色,她也就吩咐司衣房这样做了。可是现在,那本应穿上这身衣服的女主人,好像不在。 南炎睿的视线终于转向了她,并落在那端着的石榴红裙上。她有一丝紧张,不戴面具的皇太子真是让人看了心慌意乱,她偷偷的想,他还是戴着面具好些。至少这样,不会让看到他的人深深的觉得自惭形遂。 好在他也只是看了一会,然后道:“将衣服送去风姑娘那,她要不要穿都随便她吧!以后每天一套,不要中断。” 她点点头,终于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南炎睿又恢复了沉默,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越过那高高的盛开的木棉树丛,似乎在犹豫的思考某种决定。又过了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疾疾从屋顶落了下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进了他的房间,站立在他的身后。 “殿下。”莫无痕给他作了一揖。 南炎睿淡淡的转过了头。 他一步上前,将手中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南炎睿伸手接过,在看到那上面写着的一行字后,俊眉又深深的拧成一团。 翔龙殿上,众臣才刚刚向轩澈帝参奏完朝纲的事,忽有一人小跑的闯入殿中,朝那站在一旁的善喜低低说了什么。善喜眉头一跳,亦是转身向轩澈帝的耳朵凑去。 “陛下,宫外传来消息,说那婉月公主,投江自尽了……” 也不知是善喜说得大声,还是殿内太过安静,如今不止是轩澈帝,就连身边的一众大臣,都因为这个消息猛地抽吸口气! “不过,花太子说好在还能及时找到,所以婉月公主的性命并无大碍。只是……”善喜顿了一顿,“听说,她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异常……” 善喜还没说完,就又有人从殿外疾疾奔入。 “陛下,迦兰使者求见!”来人行李下跪。 “宣……” “宣,迦兰使者觐见——” 守门的太监忽的高声喊到,不过一会,一身穿着迦兰服装的中年使节快步走了上来,见到轩澈帝后,礼貌性的给他行了一个迦兰国的礼仪。 “尊敬的南陵国皇帝,微臣奉了我国太子之命,将这书信呈给陛下,并替太子转述一句,三日之后,婉月公主会如期的进入皇宫,到那时,也请陛下的皇太子做好迎娶的准备。” 众人听闻骤然瞪目! 本来,让这迦兰国公主入宫封妃,已是遭过多人反对。而如今,又听说那婉月公主投江后大难不死,却患了精神奇疾。可是这迦兰太子,硬是要将这婉月公主塞入宫中,可想而知,这其中必有阴谋作祟。 然而,轩澈帝的回应再次出乎众人预料。 “好,好,好……如此,甚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乎并不介意那迦兰国的婉月公主是否已经患了脑疾,甚至是不介意他最心爱的皇子,即将娶一个可能会精神异常的人! 众人突然觉得,真正疯了的人,应该是如今卧躺在长椅上,面对如此巨变,仍以不变应万变的南陵皇帝。 于是当那名迦兰使节退下之后,丞相李广路便首当其冲的上前谏言:“陛下,那婉月公主如今患病不详,如再让其坐上太子妃之位,那将来,又如何当以皇后重任,母仪天下啊!” 太尉薛凡进亦是上前,“陛下,迦兰公主尚是能娶,可不一定封其‘太子妃’之名,可以安排做一侧妃。”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众臣跟着云云。 轩澈帝目光淡淡的瞥向众臣,最后,落在了今日复来上朝的夜洛尘身上。 “尘儿,你……如何看?”虽是在问,但并非咨询之意。 夜洛尘温和的作了一揖,然后道:“微臣,并无异议。” 众臣听闻又是一阵抽吸,这七王爷看着深思熟虑,处事周全,可怎也同轩澈帝一样昏了脑子? “陛下……”李广路还想谏言,夜洛尘又忽然插上一嘴。 “李丞相,这迦兰公主如今只是说精神似乎有些异常,但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真的异常。就算真的,如今宫中亦是有一神医在此,这风神医是微臣当初推荐入宫的,那自然是信得过她的医术。况且她如今也正在为陛下治病,顺道再让她治一治迦兰公主的脑疾,未尝不可。” 李广路听闻倒是不再出声,可轩澈帝却笑得眉飞色舞,仿佛夜洛尘的话,便是他心中所想。 也因为这,众臣们亦是不再言语,各自告辞退了下去。 “尘儿,你留下吧……”轩澈帝叫住了刚想离开的夜洛尘。 夜洛尘微微点头,站回了他的身边。 “善喜,那风神医……来了没?”轩澈帝问向他的内侍监。 善喜回道:“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 “让她……进来吧!” 善喜刚要转身喊叫,却已见门边出现了一袭白衣身影,于是笑:“陛下,她已经来了。” 夜洛尘亦是随着善喜的目光朝门口望去,果然见一翩翩如雪的女子缓缓从门外走来,只是她的面容,似乎微微有些憔悴,像是昨夜未曾睡好。 他拧一拧眉,心中不免猜测万分。 风千雪目光低垂,面色清冷的给轩澈帝和夜洛尘分别请了个安,然后将随手带来的药箱打开搁在桌上,似是争分夺秒的给轩澈帝做上治疗。 夜洛尘担忧的看她,隐隐觉得她一定是有着什么心事,可此刻身边皆是外人,他不便主动开口询问,也只能继续默默观察。 不过轩澈帝倒是能一边配合她的治疗,一边问她各种问题。 “风神医,昨夜……你可在我睿儿的殿内……居住?” 风千雪点了点头,“回陛下,是的。” “那你们……有没有……”轩澈帝如今还真像个问八卦的。 “没有。陛下,民女和太子殿下可是清清白白。只不过之前陛下把民女分到殿下身边,让民女做了他的私人御医,所以善公公可能也没多考虑,亦是直接分民女到永和殿住了。” 她的话语似乎不掺杂有任何情感,这倒是让轩澈帝和夜洛尘两人心下微微一惊。那善喜亦是奇怪,昨儿他送那风神医去永和殿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她的回绝了,难不成,她和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纠葛?两人闹情绪了? 但轩澈帝心下似是非常愉悦,看了看夜洛尘,然后道:“风神医,你觉得朕的外甥,尘儿,如何?” 风千雪面色一凝,听这轩澈帝的口气,难不成是想将她…… 夜洛尘心中也是一提,怎么也想不到轩澈帝会在此刻提出如此尴尬的问题,他不由得更加注意她的面色,不安的感觉愈来愈重。 就连一旁的善喜也是一惊,他任是再迟钝,也已感觉出了这皇帝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这宫里何人不晓,如今这风神医可是太子殿下已经内定了的,这陛下如何要在中间插上一棍,这不是故意的要挑起事端吗? 然而,在思虑了一阵后,风千雪也不得不做出回答:“回陛下,七王爷是个不错的人。只不过,民女无德无能,不敢宵想什么。” “这天下……除了朕的睿儿,也就是他……能获得女子最多的青睐。他如今,亦是尚未婚配,而他亦是钟情于……” 轩澈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又被夜洛尘开口打断了。 “陛下,微臣的婚事,陛下无须多虑。微臣一个人过得惯了,暂时无纳娶之心。” 轩澈帝似是瞪他一眼,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便也不再多言。可是他又转念一想,觉得不妥。于是又再次开口:“这次选秀后,新进入宫的,秀女。朕,会赐你一些。不要推脱,你空着正妃的位置也好,终身不娶也罢,但妾氏,总是要纳的!这……是圣旨!”像是担心他再拒绝,轩澈帝这次开了金口。 南陵国和很多国家一样,一般只有正妃才是明媒正娶,其他侧妃或是庶妃,就不一定讲究那么多礼节了。不是谁都像那严柳烟那么作势,明明就是做妾,还如此的大张旗鼓。最终,还不是遭人妒忌,一命呜呼? 而这次,夜洛尘听到轩澈帝的命令,心中虽然还是抗拒,但也知道亦是不能再次拒绝,于是只能点头允了。 “微臣,明白了。”好在,他还能留着一个正妃的位置。这样,也便够了。 风千雪依然面色平静的看他,但不得不说,她的心,还是感激他的。 善喜倒是替太子殿下微微松了口气,这要是一会轩澈帝说要将那风神医许配给七王爷,那他以后伺候新皇的时候,可就很难做了。 风千雪继续给轩澈帝实施治疗,夜洛尘不时会从旁协助,边做边问,也算是偷师学艺,取得一些进步吧。 好在这次的治疗时间并不算太长,还不到中午,风千雪就已经在那收拾了东西。 “陛下,能否答应民女一个请求?”临走前,她还是决定向轩澈帝提出要求。 “说。” “陛下能否另外安排一个屋子给民女暂住?最好是离陛下的翔龙殿距离近些,这样若是陛下有什么状况,民女也好及时赶到。” 本以为按照她对轩澈帝心中的揣测,他应该是非常排斥自己住在他心爱的皇儿的永和殿的,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十有*是会通过。可却不想,轩澈帝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风神医,你既是朕皇儿的私人御医,那亦是也要给他治病的人。朕这副身子,能撑多久都不好说,可是朕的皇儿不同。眼下他才刚刚册立太子,而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在你的手下也有些许好转。所以朕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坚持替他治疗保健,以防其他小人趁虚而入,伤害了他的健康。” 风千雪听后不由有些震惊,难道这轩澈帝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在近年内突然急剧下降,是被身旁小人所陷害的?可他既然知道,怎么会默许他们在他的身上下药许久? 那也只能是一个原因,他,还查不到他们是谁!即便心中有可疑的人选,却也查不到这下药的人,是用什么方法给他服用。因为这帝王的饮食向来都是有人提前试吃,若是有毒,在试吃的人先用银针试探时,就应当发现了。 想到这,风千雪忽然警醒的看了看四周,可也一时没瞧出什么问题,便拎着箱子,起身走了。 夜洛尘亦是随同着她一起离去,可才行了不久,便见前方一道明晃的月白身影倾然而至。 风千雪双眸微抬,看到他时,面色还是有着些许动容。可是她很快敛了神情,冷清的脸上不再露出任何暖意,却在经他面前的时候,恭恭敬敬的给他作了一揖。 “太子千岁。”她欠了个身。 南炎睿目光一恸,深深的望她。 夜洛尘却是大惊,看到如今的南炎睿已在她面前把面具摘下,忽的明白了什么。于是目光在他和她之间不时徘徊。 风千雪做完了礼,也不待南炎睿有任何反应,便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气氛,怪异得十分不合常理。 夜洛尘站在他面前微微蹙了下眉,但见他亦是没有对风千雪的冷淡采取任何常规的反应,也便不发一言的从他身侧匆匆走过。 而这一幕,亦是被驻在殿门前的善喜看到。 他见那皇太子此时的俊脸像是沾了层灰,让看着的人不由心生畏惧,不敢直言。就连其他的宫女太监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问个安都变得胆战心惊,怕是哪里让这皇太子看不顺眼的话,他们的小命就会不保。 善喜叹了声气,一直让皇太子这尊大佛堵在路口确实不好,跟个活阎王似的,有什么话,还是让他到殿前来说吧! 于是,善喜鼓起了勇气,轻轻的朝他唤了一声:“太子殿下,陛下在等您呢!” 南炎睿像是忽然从阴霾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殿门前眉慈目善的善喜,终于重新迈开脚步朝前方行去…… 夜洛尘跟着风千雪行了一阵,见四周终于没有什么人,便不由得开口朝她问道:“千雪,你和他,怎么回事?” 风千雪脚步骤然止住,经他这么问,她便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夜洛尘看情形也是早就知道南若寒和南炎睿就是同一个人,可他居然也没有对她说出这个秘密!而是,好像共犯一样的帮他瞒着!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似乎被全世界的人都欺骗了,她好想对所有的人都发怒,可心中,对他人却怎么也提不起那样的恨意。 她是否应该转身,对着夜洛尘大声数落一番,再狠狠的骂他一句:“大师兄你居然也骗了我!” 可是,她没有。 她不想骂他,也不会像恨南若寒一样恨他。 她,也不会怪他。 “师兄,我和他,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不想让人家以为是我高攀了太子。所以打算在治疗好圣上的病后,就离开皇宫。”她微低着头,并没有转身面对着他。 他抬脚一步跨过她的面前,伸一只手摸上她的半边面颊,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你知道了,你不怨我?”他眉头拧得极深,他竟在这刻,希望她对他有一点点的责怪之意。 可是,她还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我想师兄不说,也是有师兄你的苦衷。况且,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我何须怪你?倒是我一直没听你的,你之前让我离他远一点,可是,我竟是,和他越走越近了……”她记得的,她的大师兄在最早的时候,对南若寒一直都怀有敌意和成见。 他一声低叹,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但他还是忍了。这里依旧是皇宫,不是他的府邸,他们要做什么,都不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于是,他只能暖声安慰一句:“没关系,如果你将来真的要离开皇宫,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师兄我,支持千雪,做任何决定。” 她忽而微微一笑,复又低头朝永和殿走去。 夜洛尘此刻也不便再跟随,只好望着她的背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却悲哀的想着,她毕竟,只将他当做她的师兄啊…… 原来一个人在心中的位置,一旦被人捷足先登,便怎样,都不会再有人能替代得了…… 他终究,是比那个人迟了一步…… ☆、第八十七章 她不愿嫁 花婉月半夜又醒来了一次,似乎是做了噩梦,一身的汗。 她有些心慌的支起身子,借着窗户射入的微弱月光看向四周。 “文飞,文飞……”她在喊宇文飞的名字,这个男人,为什么每到半夜醒来都见不到他? 许是听见了她的喊叫,宇文飞开门走了进来。 “公主……”他快步来到她的床前,蹲下身,心疼的抚着她的额头。 花婉月抓住了他的手,送到唇边,“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在这里陪我?” 宇文飞眉头微蹙,自从他将她从江里捞出来后,她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她似乎是失去了一些记忆,也弄乱了一些记忆,只一醒来,就抓着他让她不要离开。 “属下只是出去巡夜。”他如是说。 花婉月拧了拧他的手背,“说了多少次,你不要公主公主的叫我,也不要属下属下的叫你,我们不是恋人吗?我就想听你叫我的名字,叫婉月。” 他的心有微微的触动,也不知这样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他一直心仪的公主忘记了那个叫南若寒的男人,却以为他才是她心中一直想着记着的那个爱人。而他也已经和她说过很多次了,他,只是她的隐卫,她是公主,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她似乎不听,硬是要他每天在身边陪她入睡,要他无时不刻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安心。 “婉月,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会那么叫你。不过如果太子殿下和其他人在,我是万万不能这么叫的。”他又提醒了她一次,他们的身份,非常悬殊。 不过花婉月这次是听懂了,只点着头,然后将他的手枕在她的面下,“我知道,哥哥他们太注重身份,所以我们的恋情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我不会让哥哥知道我喜欢你,要不然,他一定会把你从我身边支开。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个人,我一个都看不顺眼。” 宇文飞听着她的话,突然觉得心中有隐隐的痛。 他更是不舍得离开她,可如今,却是瞒着她,将她送到南陵皇宫。 花天佑已经对周围的人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对花婉月说他们上燕城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嫁入皇宫。而只有等到嫁娶当天,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再和她全盘托出。到时候,她也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而他宇文飞,却不再被允许跟随着她。 他对她的保护,也只有在那天结束。 然后,他就要随着花天佑的大队伍,返回迦兰。 想到他即将要与她分离,想到她就要嫁予他人为妻,他心中的痛,似乎是无法再缓解了。可她此刻却那么的离不开他,即便是她将他和那个男人搞错了,他也很想珍惜这错乱的日子。 “文飞,你说我哥哥他们这一路来到燕城,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昨天我见好长一队从迦兰来的人马,他们像是带了好多好多东西过来,看着就像是替人准备的嫁妆啊!是不是我哥哥看上了南陵国的女子,所以准备上门提亲了?”她依旧抓着他的手,目光灼灼的问他。 “这……”宇文飞真心不知道该不该偷偷告诉她,她要出嫁的事。可如果她再逃走,花天佑必会更加的生气,到时候,仅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与花天佑的军队抗衡的。 “文飞,等我们回了迦兰,我让父王将我许配给你可好?如果他们不答应,你就带着我私奔吧!这个公主,我也不想做了!”她将他的手握得更是紧了,也不知为什么,虽然他们都说她因为失足落江失去了一些记忆,可是她在睁眼第一个看到他时,她就觉得,一直在心中魂牵梦绕的人,就是他了。 而她的这个提议,几乎让一直隐忍的宇文飞整个爆发出来。 他猛地一把搂过她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感觉到她的香软柔顺,他只觉得心头狂跳,好想,好想在这一刻做一些什么……他宵想了许久的事。 但不行! 就算是她记错了人,他却不能因此而趁人之危,趁虚而入。 于是,他又将她缓缓放开,只轻轻的在她的秀发上吻了一吻。 “婉月,好好睡吧!如果明天殿下高兴的话,说不定会允许你出去散一散心。”他哄着她,将她重新放到床上,再替她盖好棉被。 花婉月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愿放开他的手。 “文飞你别走,就在这里陪我吧!或者,睡到我身边来?”她轻轻的祈求着,可眼皮的沉重让她已经有些睁不开眼。 宇文飞一直趴在她的床边,看她双眼渐渐闭合,然后慢慢的,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日子又很快的过了一天,风千雪替轩澈帝做完了今天的治疗,回到永和殿的时候,突然看见殿中多了很多大红的挂饰和彩礼。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他如此兴师动众,却只为给她制造一个婚嫁的假象。 这两天她虽然还在他的东宫之内,可她依然冷着脸,见他的时候,要么故意回避,要么就继续“以礼相待”,刻意疏远了两人的关系。而他也亦是一声不吭,除了经常会望着她的身影出神,但也没有敢再对她提出那夜的要求。 如今,她见到宫里的人在忙乎着这些挂饰和彩礼,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小宫女看到了她,上前回道:“姑娘,这些都是陛下为殿下准备的彩礼,待明天呀,这些彩礼就要送到迦兰太子的手中,殿下要迎娶迦兰公主回宫呢!” 风千雪听后心猛地一惊,彩礼、迎娶、迦兰公主…… 他,要娶迦兰公主? 她似乎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在一点一滴的破裂,那感觉难受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竟完全不知,他就要娶别人了,而且还是在……明天。 又是明天…… 好像每次当她知道他要娶别人的时候,都是在最后一天才被人告知。就像那严柳烟要嫁他宫中做侍妾,亦是如此这般。 可是,他这次娶的是公主。 她脚步不知不觉的变得沉重,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抬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在那木棉盛开的人工湖边。大朵大朵的木棉花瓣,不时会被风吹落一些,掉在地上,或是湖中。她捡起了落在脚下的一朵,忽然想起了那天她在这无意中碰到了他,她却害怕的躲到了树后,没让他发现自己。 但如今她不怕了,而且她必须要做出什么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心。 她,要恭喜他! 苍白的面色瞬间恢复了血色,她重新转身,朝那通向殿外的门口走去。 “姑娘,您要去哪?”铃兰见她脚步向外,不由得追上细问。 “我想出宫一趟,到外面采购一些东西。”风千雪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随身带来的银两。这些都是之前夜洛尘给她的,应该够用吧? 铃兰一听她要出宫,忙拉住她,“姑娘,没有出宫令牌,不能出宫的!” 出宫令牌?这一点,她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细细想来,之前她每次出宫进宫,都是轩澈帝宣的,所以好像是不需要什么令牌。而最早她作为二皇子的私人御医出宫的那次,也是因为坐着二皇子的马车,所以基本没有人敢拦她下来。 那么如今的情况是,她要出宫,还得去问他要令牌? 瞬间,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姑娘,殿下一会儿就回来了,您可以在殿内等候。”铃兰说着,又忙去了。 风千雪抿了抿唇,视线看向那布满红布红绸红缎的大殿,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她一定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她挥了挥云袖,抬脚往殿中走去。 宫人们此时已经将那大殿布置得差不多了,就差那一大红的“囍”字还没有挂上。风千雪看了眼被他们落下的红字,见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把它往墙上挂的意思,反而是卷起来,妥帖的放在一边。 “这些字为什么不挂?”她不由得问。 其中一个太监对她回到:“殿下不让挂,奴婢们也就不好擅自做主了。” 南炎睿不给挂? 风千雪心中忽的一跃,可不过一瞬,那雀跃又被她的理性抑制住了。 “迎娶太子妃那么开心的事,为什么不挂。你们不敢的话,就换我来!”说罢,风千雪将那卷起的“囍”字摊在桌上,再从旁边拿起浆糊,仔仔细细的涂了起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因为他们心中都默默知道,这个女子,无论要做什么,都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就连他们当神一样崇拜倾慕的太子殿下,最近好像都要看她的脸色。 风千雪很快就涂完了贴层的浆糊,然后在殿正中的墙上寻了一块地方,正好可以把这大红“囍”字贴得稳稳当当。 弄好之后,她擦了擦手,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囍”字是越看越顺眼了。然后,她又顺手拿出了其他几个小点的“囍”字,将其他能贴的地方都贴了。终于将这些“囍”字粘贴完毕,她刚要转身回房,突听身后传来一低沉又冰冷的男声。 “是谁贴的这些?”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那些宫人们像是见到了阎王,个个铁青着脸,默默低头不敢作声。 “本殿下不是说过不许你们贴那些字吗?是谁做的主?”南炎睿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确实有些骇人,吓得那些宫人齐齐软了腿,纷纷朝他跪了下来。 “是……”有人似乎是要说了。 “是我。”风千雪转过身,直直面对着他。 今天的他和往日的他似乎有一些不同,脱下了惯穿的月白锦袍,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明黄的颜色,那是……皇宫中最尊贵的颜色。 她心中又是一恸,这颜色似乎在提醒着她,他如今,已不是那个可以和她在江湖游走,和她一起上青山寻找真相的南若寒了。 他,是南炎睿。 “是我亲手贴上去的。怎么,太子殿下原来不喜欢?可是明天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不贴个‘囍’字上去,好像就不隆重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明天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 南炎睿的面色深深的沉了下去,涌动的眸子仿佛凝聚了一团漩涡,随着她不屑的表情而逐渐扩大。 那些跪着的宫人,仿佛是感受到这殿内异常的低压流动,都屏着呼吸,一声不吭的退了下去,唯留他们两人还在殿里。 “对了,我还想问殿下要个东西。”风千雪见既然已经被他撞上了,那就趁着现在表达一下她的想法吧! “什么?”南炎睿抬着脚步慢慢的朝她走近,那淡淡的紫荆香若有若无的填充着她的鼻息,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像是在寻找着,一些他希望看到的她的表情。 “我要你给我出宫令牌。”她被他看得极不自然,只好将脸别过一边。 他微微一怔,“你要出宫?” 她忽然抬眼,看向那高挂在墙上的大红“囍”字,“殿下明日就要迎太子妃回府,这么大的事,我自然也要送上贺礼的。” 心中仿佛被针扎过,是那般疼,疼到他的额都有些微微冒汗。好像,明天,是初一? 他的眉,深深皱起。 “出宫可以,不过,你要带着我一起去。” 风千雪想不到他竟会如此一说,他出宫去干什么?她可没心思和他去逛街! “殿下此刻不更应该在殿中准备好明天的接亲仪式?” 南炎睿性感的唇角微微一撇,“我是怕你送的贺礼我不喜欢,所以还是一起出去选择比较妥当。” “……”风千雪忽的有些气紧,但也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 “也好,那殿下可是要把好关了。”说罢,她已经扭过头,朝那殿门外走了出去。 南炎睿回房换了身衣服这才又重新出来,雪青的底衣,雪青的锦纱,雪青的腰带围在绣着竹纹的锦袍之上。 风千雪只觉得他这样穿根本是在挑战她的忍受力,她不得不承认,看到这样的他时,南若寒的形象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她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再受他蛊惑了,他明天就要娶妻,要娶妻…… 可新娘,却不是她…… 脸上仿佛有片刻的低落,虽然短暂,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心中一喜,忽然想伸手去拥抱住她,可却又被她的一番话语,硬生生的泼了一身的冷水。 “听说迦兰公主是迦兰国内的第一美人,想必也是极为爱美了。而殿下您的宫内什么宝物都有,再加上我的也不会觉得稀罕。那我不如就送些美容品和保健品给太子妃,一来可以让太子妃用了以后,青春常驻,二来还能让她早日给殿下您填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嫡长子!” 这最后的一句话已经将他的心扔到地上狠狠的大卸八块,即便他的忍耐力再好,此时此刻,他再也坚持不住,铁青着脸“哼”的一声转身走了。 “一会我让莫无痕和你出宫,令牌我会转交给他!”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大殿门内,心中也像倒了五味瓶般,怎么也不是滋味。 她终于,激怒他了…… 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可为什么,却无法拥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 果然不久之后,一身黑衣的莫无痕驾着降黑马车驶了过来,对她恭敬的作了一揖,然后道:“姑娘,殿下有令,让姑娘在傍晚饭点之前回来。” “我明白了。走吧!”风千雪说着自己跃了上去,钻进厢里。 午后的燕城街道似乎比上午更加的热闹,集市里来来往往穿梭了很多人,各种商贩将市场都围了起来,琳琅满目的商品摊在桌上直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风千雪其实并没有来这里逛过几次,但她很喜欢这里的热闹,这让她有种回到了现代的错觉。 一下马车,她也不理会莫无痕是否能跟上,就径直往卖胭脂水粉的摊位走去。 其实她很少去外面买这些东西,但那是她还在现代的时候。如今她身在古代,这里没有那么多高科技又先进的产品,反倒是很多东西都天然化了。她喜欢天然的东西,所以这里的胭脂水粉,她也会颇感兴趣。 她走了几圈,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雕刻着梅花的素色木盒上。这木盒形状是个球形,而它的底托却修得平整,所以能很好的立在桌上。上面的梅花,似先用刻刀一点一点的刻出花瓣的轮廓和纹路,再用金丝银线一条一条的粘上去,做出非常精致的梅花图来。 首先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这个木盒她就已经非常喜欢了。于是她伸手刚要拿起,却见另一只手也从身旁伸来,和她竟握住了同一个木盒。 “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了一下,纷纷抬眼看着对方。 风千雪先是一怔,看到人后脱口喊了声:“婉月?” 花婉月也是怔,面前这名女子她认识吗?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南陵人吧?可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和南陵女子有过接触。 不过她身后的宇文飞倒是认出来了,“风姑娘?” 听到有人叫她,风千雪这才看到花婉月身后的宇文飞。于是也笑了笑,打着招呼道:“宇大哥,想不到那么巧,你们也来燕城了?看来,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 伤势? 花婉月快速捕捉了这个词,一脸疑惑的看向宇文飞。 宇文飞面色一变,急忙向风千雪使了个眼色,然后向花婉月搪塞了一句:“风姑娘曾经帮文飞调过外伤,婉月你忘了我是你的贴身护卫,所以偶尔总会受些小伤。” 花婉月一听他也会受伤,心疼的眼神无一遗漏的表露了出来,“文飞,你都是因为我而受伤的吗?天啊!我以前究竟是怎么让你受的伤?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这些?” 风千雪听着婉月的口气更是奇怪,那怜惜又深情的眼神,不像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婉月看向宇文飞时的神色。而且她隐隐觉得,婉月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不认识自己了,看着她时,目光满满的都是疑惑。 “婉月,以后文飞会慢慢告诉你的。”宇文飞给她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又抬眼看向风千雪,似乎又在使着眼色。 风千雪经他提醒,这才又发现他们身后似乎还跟着其他人,而且看着装,都是迦兰国的打扮,只是他们穿得极为普通,看着就像……一般的士兵。 可是,婉月身后怎么会有士兵跟随呢? 片刻之后,花婉月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风千雪身上。 “姑娘,多谢你以前曾经给文飞疗过伤,婉月替他谢谢你了。那这个木盒,婉月就不跟姑娘争了。”她笑得非常的妩媚,却也非常的纯真,眼睛里,仿佛没有任何杂质。 但风千雪却从她的话语中明白了她的问题,她,失忆了! 可怎么会这样? 明明不久前,她和南若寒离开青山的时候,他们还是好好的…… 有太多疑问在脑海中转了又转,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的在人群中消失,风千雪这才回过神来。 “莫无痕,我们追上去!”她话音刚落,随手拿起那木盒塞进袖里,然后脚步便已经偷偷跟了上去。 “哎,姑娘你没给钱!”商铺老板急了。 莫无痕见状立即丢了一甸银子,也紧跟着风千雪往前方走去。还好,出门时他的亲亲太子曾嘱咐过他一定要随身携带银两的,这下真是派上用场了。 风千雪默默的跟在那些穿着迦兰服装的人的身后,一边跟一边判断婉月的身份。她有隐卫,还有兵卒,想必家族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很可能是官场中的成员。婉月,婉月,她似乎又记起了一件事,据说,那迦兰国公主的名,好像就叫花婉月。 风千雪蓦地一愣,会是她吗? 她其实应该叫花婉月,而不叫婉月? 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哥哥,那花婉月的哥哥,不是花天佑吗? 想到这,风千雪立即变了面色,亦是更加快了跟踪的脚步,朝那迦兰人慢慢靠近。 花婉月和宇文飞似乎在找一家戏楼,其实是花婉月自己好奇,想看看这边的人平时都唱着什么歌什么戏,有她唱的那么好听吗?于是她从人潮涌动的状况来判断,那个招牌上写着“醉香园”的戏楼,似乎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 但是,在她准备要进去的时候,宇文飞却拉住了她。 “婉月,那好像不是戏楼……”宇文飞其实自己也不好判断,他对这南陵国的行情很不了解,因为他也没去过那种寻花问柳的地方。只是,醉香园似乎颇为出名,只是听这名字,倒像是专门给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花婉月瞥了他一眼,“不是戏楼是什么?我好像听见里面有人唱歌的声音呀!走吧!进去瞧一瞧!” 宇文飞很无奈,也只能厚着脸皮随她进去了。 果然一进门,就有老鸨领着几个姑娘扭腰前来,看到了宇文飞,便笑意盈盈的同他搭话:“哎呦这位爷,是来喝酒的,还是来听曲的呀~今天爷来得可真是巧,咱们的花魁兰艳姑娘啊,正好上台唱曲呢!” 说罢,那老鸨不经意的朝旁边瞥了一眼,一看到花婉月,两只眼立即瞪得如金鱼一般,还微微散着亮光。 好标致的姑娘呀,如果能进入这醉香园可就…… 但是她又朝宇文飞看了一看,这两位,好像是一起来的呀! “哎哟,这姑娘可是爷的什么人呀,看着好生心动。”老鸨倒是很会套话。 花婉月自然知道那老鸨心里想些什么,于是瞪了她一眼,伸手搂过宇文飞的手臂,冷冷的答了一句:“未过门的妻子!” 这话,不但老鸨震惊,连宇文飞也跟着震惊,还有身后那些个…… “哎哟,原来是这么个关系呀!这位爷的命可真是好呀!未过门的妻子都能允许你来这里。那进来坐吧,进来进来,楼上还有些位置,包厢的,合适你们几位爷一起坐。”老鸨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让人给他们领路。 花婉月直到进了厢房才将搂着宇文飞臂膀的双手放下,然后还冷冷的对着身后那些小兵小卒发出命令:“今天你们在我这里听到的话,一个都不准说出去!明白么?” 那些兵卒拼命点头。 “好吧,那今天本公主就赏你们上来听曲!”花婉月说着,第一个坐到了厢房边上面对戏台的位置。 再说风千雪,见到花婉月进了醉香园,心中突然很是犹豫。 这专门给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她之前和南若寒来过一次,很受不了那些呛人的脂粉味。可如今连女人都肆无忌惮的进去了,她是否也要像花婉月那样大胆一些? 不过犹豫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把心一横,大跨步的往醉香园走去。 莫无痕跟在后面不禁有些汗颜,这怎么跟着跟着,就到他们自己的地盘了…… 风千雪刚一进去,老鸨亦是带着众花围了上来。可是,但老鸨看到了风千雪身后的莫无痕后,脸色微微一变,张着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无痕倒是伸手在唇上一指,老鸨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也便客气的同风千雪说:“姑娘也是来看戏的?今天好热闹,是咱们的花魁兰艳出场,姑娘来的真是时候!楼上还空着一间厢房,我让人给你们带路吧!” 风千雪没想到这老鸨这么好讲,于是也点了点头,随着领路的人往楼上走去。 他们被领到了一处非常华贵的厢房,而且面对戏台亦是看得最清。风千雪和莫无痕刚刚坐下,随即又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各种小吃和水果,花样多得让风千雪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不管是去醉香园还是来口福,她所享受到的服务都是极一流的。 想到这,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满头银发的男子身影。如果那个人真是金满城的话,她真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他要一块贵宾牌了。 戏似乎马上就要开始,风千雪朝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原本空着的厢房很快便都坐满了人。而花婉月,又正好在她斜对面的那一间房里。 好远,她根本听不清他们会说些什么。而且那些穿得像兵卒的人,亦是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一边看着戏曲,一边观察那边的动静。 原本明亮的烛火,被人用衣袖扫风吹灭。戏台前忽有一片地方暗了下来,就连他们二楼燃着的灯笼,也不知怎的,忽然就纷纷灭了。 虽然外面仍是白天,但醉香园独特的设计,让整个室内都略显昏暗,唯有台上的灯笼依然亮着。 一首悠扬的乐曲从琴师的手中娓娓传来,不久后,随着曲子调子逐渐的升高,又逐渐的降低,一名身材窈窕的紫衣女子戴着面纱缓步上台。 很快,风千雪的注意力,就聚集在那名女子的身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特别的女子,穿着一身露脐的上衣,藕臂上分别挂着两条艳紫的薄纱。而她的下身亦不是长裙,而是类似裙摆的大脚裤装。在她的脚踝处还系着铃铛,随着她的舞步,铃铛便跟着乐声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很明显的异域风情,就连她的头发,也挑染了几缕艳艳的紫色。 这就是醉香园的花魁兰艳?虽然她用面纱遮面,让旁人看不清她的五官,可是那暴露在外面的眼睛,已经明显的告诉人们,她,确实是个绝色美女。 兰艳在台上舞了一阵,身后便又跟上来了一排浅蓝色裙装的舞娘。她们一上台,兰艳便开始放开了歌喉。 风千雪静静的听着,觉得那好像不是用南陵语唱的,也不知是哪里的语言,虽然听不懂,可是声色婉转圆润,就如百灵鸟在林中和群鸟嬉戏喧哗。 她渐渐听得入了迷,却没注意,兰艳的目光,一直盯着斜上方的一间厢房,就好像,在等着什么机会…… “不好!”身后莫无痕先是一呼,风千雪这才回神,顺着兰艳的视线朝那厢房看去,没想竟然是…… 忽的,兰艳手中抛出一条长长的紫色披帛,正对着那花婉月所在的位置,疾飞而去! 莫无痕在身后毅然出手援救,几把飞刀“噗噗噗”的将那披帛的前端钉在了承接着一二楼的大圆柱上。那兰艳像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狠瞪了莫无痕一眼,却在看到风千雪后,面色攸地又是一变。抬起手,像是又要飞出什么! 莫无痕手快,将风千雪向后一拉,避开了兰艳抛出的细针。 然而,风千雪却看清楚了! 那细针,身躯闪着淡淡的红色,在刺到了柱子上后,柱子的针口周围即刻变了颜色。 “一鸠红”! 风千雪猛地瞪大了眼,再次朝那台下的兰艳看去。只见她突然从台下飞起,一跃而上先到了花婉月的厢房。她的那些兵卒立即迎了上去,但没有一个挡得住兰艳的攻击,不稍片刻,已是纷纷倒下。 宇文飞见状亦是不敢在那厢房多做停留,急忙搂着花婉月朝她这边飞来。 风千雪随即抛出“冰魄神叶”,飞向那眼神凶煞的兰艳跟前。而那兰艳反应亦是敏捷,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她的反击,却也紧接着再抛出紫色披帛,直直朝着她和花婉月一齐袭来。 宇文飞忽的拔出长剑和那兰艳打了起来,唰唰唰两下就将那披帛劈开了口子,然后将花婉月向前一扔,花婉月便毫无征兆的朝风千雪的方向坠下。莫无痕脚步一跃,准确无误的接到了半空中下落的花婉月,再回到风千雪的厢房处。 眼见楼下的宾客和老鸨姑娘们全都乱了,大家完全没想到这醉香园的花魁居然会做出行刺的动作,于是纷纷朝外面跑去。 然后,不知是谁在下面喊了一声:“那兰艳是假的!真正的兰艳被人击昏在房内了!” 众人一闻,更是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风千雪待莫无痕和花婉月落地之后,即刻拉着花婉月也向楼道奔去。 不,跑到外面和那假兰艳打起来更是引人注意,不如就在这醉香园里找个房间躲起来。于是,风千雪便往戏楼后的花园中跑。 那假兰艳和宇文飞打了一阵,看到目标跑了,亦是不想再和宇文飞浪费时间,猛地一用内力将他狠狠的震开,又转身朝花园飞去。 宇文飞被震到了墙柱上,喷出了一口血,急急从半空滑落下来。可他又很快恢复体力,后退一蹬,再次跟随那假兰艳往花园飞去。 莫无痕此时亦是挡在了风千雪身后,眼看那假兰艳追了过来,即刻出剑朝她甩去。风千雪见状,一边要护着花婉月,一边也不停的挥出“冰魄神叶”协助莫无痕。 那假兰艳终于有些招架不住,被其中的两片神叶击中了肩膀,鲜红的血顷刻溅了出来。她快速后退了几步,目光凶狠的盯着风千雪。 抬手,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两道红光便又从她袖中飞出。 莫无痕来不及挡掉,眼看那红针就要接近风千雪的身体,却没想风千雪忽的凝聚了一团寒气,在她面前化作一道弧形的冰墙,将那两支红针弹了开去。不过一瞬,那飞走的红针像是被人用力吸牢,转眼就到了风千雪的手上。 那假兰艳看到此情此景,脸色更是沉了下来。而后面追来的宇文飞又是挥剑落下,她敏锐的一躲,却还是差点被他削了发尾。 “看来今天是杀不了你们了!风千雪,没想到你功力进步不少啊!但是下一次,你们就没那么好运了!”高尖的女声从假兰艳的口中喊出,他们面前像是闪了一道紫光,那假兰艳便凭空的消失不见。 风千雪松了口气,看着手中那依然闪光的两杖红针,没想到,今天居然让她收获了这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一鸠红”毒针。 宇文飞此刻也立即跑来,跪在花婉月脚边,忽的脱口而出:“公主,您没事吧!” 公主…… 风千雪听到宇文飞在喊婉月是公主,那么她,果真就是迦兰国的花婉月公主了。 亦是明天的……太子妃…… 而花婉月在听到宇文飞如此叫后,狠狠的咬了咬牙,急忙扶他起来。 “文飞,我没事,可是你怎么又叫我公主了。哎呀,你怎么了?”花婉月似是看到了宇文飞嘴角和衣服上的血迹,脸色又是一阵刷白。 “婉月,我没事。”宇文飞又不得不改口,却很不好意思的看向风千雪和莫无痕。 风千雪此刻却一直愣着,目光不时的揣测花婉月和那宇文飞的关系。 这是……花婉月在失忆后移情别恋了? “对了,多谢这位壮士和风姑娘的相助,就不知刚刚那假冒兰艳的女子,为什么要行刺我们?”宇文飞向他们分别作了一礼。 倒是莫无痕异常冷静的答:“那自然是为了太子殿下。那女人是嫉妒风姑娘和婉月公主都是太子的人,所以才会下毒行凶。” 太子的人? 很敏感的四个字,在花婉月脑中蓦地闪过。随即,她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莫无痕,开口便问:“谁是太子的人?我怎么会是你们南陵太子的人?那个女的,我根本就不认识!” 莫无痕眉头不由一皱,不会是明天要嫁了,连自己嫁给谁都不知道吧? 风千雪亦是脸色微变,打量着花婉月,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出嫁的事? 而宇文飞却是一脸铁青,看了看风千雪和莫无痕,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公主,眉头拧得不能再拧。 “文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几天从迦兰国送来的嫁妆,都是给我的?是我要出嫁,而且,还是嫁给南陵太子?”见莫无痕不答,花婉月随即转了方向,双手大摇着宇文飞的肩膀,目光惊恐的问。 像是不忍再欺骗她看他的目光,宇文飞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公主。明天,你就要嫁了……对象就是,南陵太子——南炎睿。” “轰”的一声炸雷,在花婉月头顶劈过,泪水如倾盆般泄了下来,双脚也软成了一摊烂泥,刹那间整个身子滑坐到地上。 风千雪非常惊讶她的这个反应,她是真的,忘记了南若寒,而爱上一直护在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也不知花婉月在地上坐了多久,双眼无神就像失了魂魄,可说出的话,却又证明她还是清醒的。 “我……为什么要嫁?我不要当太子妃,我只想做你,宇文飞的妻子……”她怔怔的看着那衣裳染血的伟岸男子,忽的握住了他的手,绝望的摇了摇头。 ------题外话------ 感谢会员滺萇假憩投的月票,周末了,大家可是玩得尽兴? 后面的发展,可能会亲们都意想不到哦! 还有哪位亲有票票呢? ☆、第八十八章 公主出嫁 这夜的风吹得很是柔和,今夜的月亮细得只剩弯弯的一道半弧,抬头时若不去注意,还不一定看得清晰。 太子东宫,永和殿内,明天接亲的彩礼已经准备就绪。 今夜,就连很少露面苏阮沁都来陪儿子用膳,随同来的,自然还有其他的宫妃,如赵雯桦、赵雯静两姐妹,还有正三品的刘婕妤。 “睿儿,明天的接亲礼仪,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置办,不管你愿不愿意,如今你都要听从你父皇的话。”苏阮沁在饭后忽然握住了儿子的手,她的这个儿子啊,自从生下他后她就一直体弱多病,也就很少有机会关心他了。不知他和自己究竟亲还是不亲,但她知道,这个儿子,很有自己的主见,一旦下了决心,很少有人左右得了。 南炎睿这几天的气色一直都不太好,特别是中午过后,那张脸就像是别人都欠了他似的,臭得让人都不敢近其三步。 苏阮沁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不由得在厅堂内扫了一圈,似乎在找着谁人。不过她话还没出口,旁边那对姐妹就替她抢了腔。 “太子殿下,怎么今晚,不见你那风神医啊……”首先说话的是姐姐赵雯桦。 “殿下,我们其实有些问题很想向风神医讨教。”这次说话的是妹妹赵雯静。 然而,这两嫔妃的话,却让南炎睿的脸色更是差了,就连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太监福安和铃兰,都不由得揪起心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原本太子殿下是让风姑娘在饭点之前回来的,可是如今都过了饭点一个时辰了,还不见门外有什么动静。就连太子殿下最最信任的隐卫莫无痕,都没消息呀! 福安和铃兰都不由在想,不会是风姑娘下药将莫无痕迷昏,然后自己逃出燕城了吧? 不过那两姐妹问完之后,见南炎睿似是不太想回应,也终于感受到一些诡异的气氛,吐了吐舌,不再多言。最后四妃子中,也只有那刘婕妤一直不曾开口,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倾听着,一直好好扮演着她旁观者的角色。 苏阮沁又交代了儿子几句,也就起身离开了永和殿,她一走,其他三位妃子自然也就要跟着走了。 大家似乎都有些失望,没有见到那传闻中令太子非常上心的民间女子。虽然以前在晚宴上有过照面,但毕竟没交流过啊,很难揣测她会是个怎样的人。 她们刚走了一阵,就听殿门外又传来了脚步之声。众人齐齐望去,终于见他们期盼的人回来了。 风千雪向殿内扫了一眼,看到南炎睿正盯着她,神情微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上前恭敬的作了一揖,“太子殿下,民女回晚了。” 就连莫无痕也上前抱了个拳,“殿下,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南炎睿听了两人的话,面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动,视线亦是从风千雪转到了莫无痕身上,像是在观察什么。须臾,只听他淡淡说了一声,“下去吧!” “是。” 两人齐声应到,后一起转身往殿内的廊道走去。 “雪儿,你留下。”南炎睿忽然又叫了一声,“你不是说替我到街上购置贺礼了?那么贺礼呢?” 被叫停的风千雪身子一僵,有些担忧的朝莫无痕看去。 “贺礼……什么贺礼……”她低喃了一句,转脸又看向南炎睿。 南炎睿从位上走下,一身明黄的衣袍在灯盏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高贵典雅,他周身有着藏不住的王者之气,只一接近,就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风千雪害怕的后退一步,而莫无痕却在半途中驻在原地,静观一切,不再移动半分脚步。 “你说要恭喜我明天成亲,不是去街上置办东西了?怎么,你反悔了,还是你买回来的东西,要留给你自己用?想要替我生一个漂亮小子吗?”他说罢,伸手快速揽过她的腰肢,将她身子靠向自己。 风千雪心中一慌,急忙伸手挡在胸前,拒绝他的靠近。可他手指一勾,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将她的脸拉近自己。清淡的香气从他身体传来,让风千雪蓦地一怔,竟是有丝丝闪神。 但比起她的迟钝,反应更快的还是莫无痕。此刻他已是在众目睽睽下拔出长剑,直指着那正欲调戏风千雪的皇太子。 南炎睿眸光一寒,快速松开捏住风千雪下巴的手指,只一眨眼,那两手指便轻而易举的夹住剑端,阻止了莫无痕的进攻。 当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福安和铃兰等人几乎同时跪了下来,这莫无痕今天晚上是要造反了?居然敢用剑指着他们的主上!真是嫌命长了! 风千雪亦是大惊,可却还是在南炎睿松开她的时候,顺势从他的怀中逃了出来。 南炎睿也不再去抱她,只一双眼死死的盯住莫无痕,然后道了一句:“收起剑吧,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 今夜,是婉月公主出嫁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花天佑一行人如今是住在了燕城最有名的客栈福满楼里,为了迎接这等贵客,福满楼特地空出了一个庭院供他们使用。而他们亦是包下了福满楼的一大半客房,就连庭院楼下、客房门外,亦都站满了兵卒。 花天佑今晚,终于将明日要出嫁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妹妹,花婉月。 他在说之前,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各种准备,比如如何防范她逃跑,如何应付她的各种问话,如何让她在明天乖乖上轿等等。实在不行的话,最后一招便是将她击晕,直接绑着出嫁。 可他万万没想到,花婉月在听完后,会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那你早点睡吧,明天可是要早起的。嫁入皇宫后,你想做什么事,皇兄就不管了。但是……”花天佑顿了一下,将一个竹篮从桌底拿了上来,“这东西,你记得要好好养。今后皇兄如若有事交办于你,这里面的东西,就是我们互通讯息的工具了。” 花婉月的目光落在那用盖子盒起的竹篮上,眉头有丝丝的皱起,心中不免对那里面的东西产生不祥之感。 回房以后,她支开了身边的丫鬟,在那丫鬟离开之后悄悄的将门上锁。 这回,四周终于没有其他人了,花婉月松了口气。刚刚和花天佑离得那么近,她总担心,他会发现什么。坐在镜前,花婉月看了看自己的脸,所谓迦兰国第一大美人,也果真名不虚传。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眼,在如此昏暗的烛火下,如琉璃一般明澈晶亮,好生夺目。她又朝铜镜的方向伸了伸头,一指按住眼皮上翻,一指撑开眼底,而另一只手的两指,便朝瞳眸中伸了进去。 不一会,一半透明的薄膜从她眼中拿了出来,那双眼珠立即恢复了乌黑的颜色,深邃却也依然明亮。 没错,这个花婉月,才是真正的风千雪。 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在市场上找了大小适合的鱼眼,将瞳膜单独拿出染色,再放进自己的眼中。这样,看着就成琥珀色了。只是她有些不适应这东西一直放在眼中,迫不得已只好早点将它拿了出来。不过,后面她可以不用再戴了。明早她可以自己起来穿喜服,自己戴好凤冠,再用红盖头一遮,什么脸啊眼啊都看不见了。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有冒充公主出嫁的一天,而且要嫁的那个人还是…… 不行,这不能算嫁! 她只是替真正的花婉月完成一个任务,等明天花天佑的人一走,她就会和花婉月恢复身份。至于莫无痕和宇文飞…… 真正的宇文飞如今已经在皇宫里扮着莫无痕的样子了,而那真正的莫无痕,还不知到时他该怎么脱身回宫。不过风千雪觉得,他应该是有自己的办法的,于是也便不再多虑。 刚要入睡,她又忽然想起那奇怪的竹篮,听花天佑的口气,那里面似乎是什么活着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要她好好的养。那会是什么?翻身下床,她将那竹篮从床底拿出。这竹篮看着不大,但也不算小,就好像一个尿壶。不过拿起来时,还真有点沉。 会是什么呢? 她将那盖子缓缓掀开,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猛的吓了一跳! 细细长长青青的,在里面不时的弯曲,不时的盘旋…… 那是……蛇! 还是有毒的青蛇! 她面色骤然一变,想不到这迦兰国真真是无毒不欢,而他们,竟是要用这些蛇,作为今后联络的工具? 要怎样才能以蛇传达?这蛇的身子那么细那么小那么滑,要在上面写字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是想在蛇的肚子里…… 风千雪忽的眸光一亮,很快想明白了! 只要将要传达的消息写在特殊的材质上,让蛇吞下,就可通过蛇向外传送出去。而这些还是毒蛇,一般的人看到只会避而远之,绝不会因为好奇贪玩而随便将其抓去。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风千雪不由对花天佑暗暗佩服。 不过,花天佑一定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好妹妹是她易容的,而这些毒蛇既然已到了她的手中,那她自然可以让有毒变成无毒。 风千雪暗暗一笑,将盖子盖了回去,躺回床上继续睡了。 翌日清晨,也不知老天爷是否知道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早早的就是万里无云。 风千雪起得也是极早,在那丫鬟和喜娘进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她的凤冠霞帔。 “哎呀公主,没想到您今天竟是比我们还要心急,真不害臊哟!”喜娘笑得咧开了嘴,还想将那红盖头掀开瞧瞧,却被风千雪急忙止了下来。 “婉月今天的盖头,还是由夫君掀起为好。”风千雪学着花婉月的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声。 那喜娘愣了愣,没想这迦兰公主还挺注重这些细节。 “也行,公主若是在乎,今天呀,我喜娘一定盯着那些甲乙丙丁,看除了那南陵太子呀,还有谁敢掀开我们公主的盖头了!” 风千雪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些丫鬟开始帮她收拾东西,就连那装蛇的竹篮也一并打包带走。 远远的,她像是听到了锣鼓的声音,迎亲的狮队倒是来得颇早。听说今天轩澈帝为了今天,连早朝都暂停了。所有的文武百官,此刻也都会在殿前观礼。 风千雪想到这,心中忽有一丝酸楚,如果今天和他拜堂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真正的花婉月,那…… 其实,她隐隐的希望,今天的他,不会出现。 然而,当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到福满楼的门口,听到旁人对那花轿前一匹白色骏马上的人一声叫唤时,所有的希望,都在瞬间灰飞烟灭。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咱们的公主呀,如今就交给您了!”喜娘一边扭着腰肢,一边作状吆喝。 南炎睿此刻亦是一身的红衣红帽,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显得更是神清气爽,光芒万丈。他的身形太过耀眼,即使风千雪此时披着深红的盖头,也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出的醉人光彩,足以灼伤人的眼睛,让人久久无法去注视其他。而他的排场也是极大,不用抬头去看,风千雪听声音便知他雇了多少迎亲的舞龙狮队,还有一排一排的歌姬舞姬,她们正一边起舞,一边唱着愉悦喜庆的曲子。 她的心,却在这一刻更是沉得不见踪迹,他毕竟,是太子啊…… 南陵国未来的皇帝,迎娶未来的皇后时,又怎能这样马虎? 正愣神时,忽然,她看到了一人身影似是朝她走来。红色的龙凤呈祥锦袍,随着他的移步而微微的摇着下摆,慢慢的,他真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哎呀,太子殿下真是情真意切,这是要亲自背太子妃上花轿啦!这要背着出了这个门槛呀,两人定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鸾凤和鸣、多子多福呀!”喜娘又在一旁说辞,一边说一边还把事先准备好的花生瓜子都洒在地上。 风千雪还在想他不会真的要背她上轿吧,果然只一眨眼,她就见他脚步朝前一转,弯腰背对着她。 她心下又是一凉,堵着气十分不愿意趴在他的背上。可没想身边的人竟二话不说将她手脚双双架起,然后朝他背上一盖,她还来不及从他身上滑下,他已然伸手将她托起夹在后背。 她恨恨的咬唇,很想挣扎,可他就像预知了她的反应般,微微将她向上一提,复又更紧的捁住了她。 “上轿咯!”喜娘又是一喝,南炎睿便伸脚跨出了福满楼的门槛,朝那人群中的八人大轿走去。 风千雪心中依然气恼,他的热情主动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她本以为,他也是不愿意的。她以为即便今天的嫁娶是逼不得已,可他依然能固执的冷淡应对。 可是,她错了。 他,是皇族啊…… 今天他可以正正式式的迎娶太子妃入宫,明天,他还可以再迎娶一个侧妃、庶妃…… 他的秀女们,也很快就要入宫了吧? 而她呢?顶多是他翻牌时其中的一个名字。 她不要!她不要做他众多佳丽中的一名! 想到这,她又恨恨的在后面踢他一脚,双手不由自主的往他颈脖伸去。 “公主,有什么需要泄恨的,等到晚上洞房花烛时也不迟啊!”忽的,南炎睿有些戏虐的开口。 风千雪冷了神色,他居然还想着今晚的洞房花烛…… 她的心,再次被他狠狠的摔在地上! 果然面对美色,男人没有一个不花心的! 风千雪终于坐上了花轿,当大红的帷帐缓缓落下,将四周的热闹和她隔绝开来,她这才恢复了一丝冷静。 她还在留恋什么? 当她知道他的身份时,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他而去了。今天,不过就是一场戏,一场替人演的戏,也算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而已。 起轿,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轿内的木栏,伸手抬起一角红盖头,透过半透明的窗幔朝那福满楼楼上看去。只见那本是一身黑衣的迦兰太子花天佑,今天也特地换上了相对鲜艳的紫罗兰色,可他今天并没有和她一起下楼,只是静静的靠在窗边,默默的观看自己妹妹的出嫁而已。 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妹妹的不舍之意,而只当这妹妹是获取皇宫信息的媒介罢了。 风千雪不由微微的叹一口气,皇族,无论身在哪个国度,也都是这般冷血无情的啊…… 为了利益,不惜牺牲身边一切。 她冷笑。 舞龙狮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喧哗,四周的歌姬舞姬亦都重新活跃起来,透过窗幔,风千雪还能看见街边围着一群观看热闹的黎民百姓。也不知今天的南炎睿,会不会还戴着那冰冷清高的银狐面具,如若是以他的真容真貌展示众人,这又不知有多少芳心又要醉了。 接亲的队伍行得似乎并不算远,不过多久,一行人就已经回到了南陵皇宫。轩澈帝早就坐在他御用的龙辇之上,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娶了他预定的良人。而再看那随着公主一起抬来的各种嫁妆,绫罗绸缎黄金珠宝自是一应俱全,可他最开心的,还是那陪同公主一起“嫁入”南陵的一块边疆封地。 于是,他看向花轿的目光更是亮了。 轿子终于停在了永和殿门前,在喜娘的搀扶下,风千雪缓步走出了花轿,可脚刚着地,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了过去。 红色的金丝滚边云袖,那是属于她的“驸马”,当今南陵太子南炎睿的衣着没错。 没想到他居然又主动过来牵她的手! 她下意识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可他却握得更紧,更甚的,他将她整个身子都拉近他。她气不过,抬起足,恨恨的踩他一脚。 “公主的娇足怕是不适合行走太多,也好,就要为夫替你走。”说罢,他身子微微一弯,瞬间就将她打横抱起。 不止是她,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禁不住大呼一声。这南炎睿平时在文武百官面前看着冷面薄情,可没想大婚之日竟是这么主动热情。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然就在风千雪被他抱起的时候,红盖头的一角恰恰被一阵风掀起,好在她急忙伸手护住,这才不至于将她的整张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不过,她却因此看到了他戴在面上的银狐面具。 明晃晃的阳光下,那本是清冷泛白的面具,似是多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在她刚刚惊鸿一瞥之际,闪烁着、照耀着。 她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又戴上了。 他不一会就抱着她进了厅堂,大红的烛台和“囍”字下,摆放着合卺仪式用的各种物品。而负责清点礼品的管事太监,亦在此刻一一读出了官员们送上的各种贺礼。 “金镯二对,金银纽扣各百颗,貂皮、狐皮数十张、绸缎一百匹、棉花三百斤……” 风千雪听得有些犯困,她只希望合卺仪式早些结束,好让她及早进行她的下步计划。 至于那洞房花烛夜嘛…… 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细碎粉末,上次她当着他的面放或许还会露出破绽,但这次,只要趁他不在时偷偷的放入婚房内的酒水之中,自己再提前饮下解药,那万事就该妥了…… ------题外话------ 哎,好难写,今天就这么多吧,保佑今天编辑不会找我说更新的事…… 后面的转折太多,要感好好想想。 感谢会员flower222投的三张月票,还有会员djcsd8888的月票及长评,么么~ ☆、第八十九章 月缺,婚夜 屋外的喧哗,似乎早早就结束了。前来参加喜宴的文武百官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留下享用晚宴,永和殿就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宁静。 除了早上接亲时的声势浩大,如今的场面,竟不像是一个身为南陵国太子大婚时该有的排场。甚至连那贺喜的唢呐声,亦是离东宫越来越远了。 风千雪自从午时和南炎睿拜过堂后,就被喜娘送到了这婚房之中。 又是一片触目的嫣红,不知为何,每每看到这样的布局,风千雪的脑中就会有类似的片段闪过。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是谁的话语,在她耳边如是述说?是母亲吗? 她实在回忆不清,也听不清,可那片段又快速闪过了另一个场景。 她依旧是穿着一身明艳艳的大红喜袍,依旧是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可是,她竟是看不清身边究竟发生何事。 头,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好不容易,她定了定神,一手紧紧的扶住床沿,将那遮面的大红盖头从凤冠上掀了开去。然后,她径自解开了系在头上沉重的金丝凤冠弃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觉得头没那么痛了。 窗外,此刻已是华灯初上,大红的灯笼在殿外的庭院亮成一排,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些日子,他为她虚拟的一场简约的婚嫁流程。 原来那些灯笼亦是可以留至今夜,替他真正的婚宴张灯结彩。 她心又是微微一痛,起身往那摆放着合卺酒的圆桌走去。 西边的厢房内,花婉月此时还是风千雪昨日回时的装扮,在没有见到真正的风千雪时,她自是不敢冒然的将那人脸面皮从脸上撕去。就连这个厢房,她今日也没敢踏出门槛半步,生怕被其他精明的人发现端倪。虽然,那个名叫南炎睿的皇太子,在昨夜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全部计谋。 然而她左等右等,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也还是没见那主厢房处传来任何的风吹草动。 按计划,等宾客们都撤走之后,一旦皇太子进入婚房喝下那合卺酒,他就会很快倒床入睡。然后,风千雪会将事先准备好的染了红的巾帕搁在床上,以备明日让那收拾婚房的太监拿走上呈。这样,他们的瞒骗行为才真正的告一段落,亦是不会给旁人留下任何敷衍的痕迹。 只不过,那个南陵太子…… “文飞,你说太子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后,究竟会不会对千雪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我总是担心千雪……”花婉月自昨夜后就发觉那个南陵太子深不可测,他们都已经乔装得那么像了,居然也会让他识破。而且更奇怪的是,在听到他们和盘托出的计划后,他居然表示非常的乐意配合! 宇文飞此刻也仍是莫无痕昨日的装扮,他在听了公主的话后,倒是很平静的摇了摇头,“不会,婉月你难道没有看出太子殿下对那风姑娘本是有意,所以他亦是不太愿意今日和婉月你成为深宫伉俪的。” 花婉月想了想,有些明白的点头,但她还是存有一丝疑惑:“可是千雪还被蒙在鼓里呢!我们根本没办法通知她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那太子他……” 宇文飞又摇头,“婉月你还是多心了,若要是我,我也不会放弃这个明媒正娶的机会,和心爱的姑娘拜一次堂。”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她。其实他和那南陵太子如今所做的事,还不都差不多吗?虽然明知自己不是她心中真正念想的人,可她的失忆她的乌龙,让他有了如今绝壁逢生的机会。他明明知道这不过是趁人之危,可他还是无法抗拒她此刻对他的款款深情。 可是,如果她有一天突然记起了呢? 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不再回头,和他永远的断绝关系,再不相见…… 他好怕,这一天会突然到来。 对上他向她投射的目光,花婉月和他想的却是截然相反。本以为她和他的关系至少在回到迦兰之前不会这般浮出水面,可是,自从她听说了自己要被嫁入南陵,她所有的忍耐全都在瞬间爆发出来。 她,不要这样被人安排,甚至是要嫁给一个不曾相识的人…… 不管他是太子,是皇上,她都只愿意和她心中的那个人长相厮守。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吧,宇文飞…… 她落难后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她从他的瞳眸中看到了极大的悲恸和惊喜,一个人的心究竟是怀有怎样的情感,才能让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同一时刻齐齐涌现? 她记得那天他们衣衫尽湿,相互抱着躺在一处漆黑又潮湿的岸边。远处的船灯不断闪烁,似在不停的搜索什么。 她问他:“你是谁?” 他似是有些泣不成声,“我是宇文飞啊!公主!你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 她对这个人,这个名字,这个称谓,似乎是有一些印象。而她心中,亦是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爱恋之意,她似乎,曾经对什么人动过心吗? 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他? “文飞,那你想和我拜堂吗?”她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魔,居然大胆到对男子主动问出这样的话,那和求婚又有什么区别? 而宇文飞其实也是个面皮薄的,听见他心中的公主这么一问,脸也在瞬间红了,就是那薄薄的面皮也遮不住他那突发的绯红之色。 花婉月好是尴尬,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入。于是她转身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同他说了一句:“我还是去外面探探消息吧!说不定千雪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门快速的被合上,她素白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他的眼前,可宇文飞还愣在原地,就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她刚刚提的建议。 和她……拜堂吗? 如果真的这样,那她便是他有名有份的妻子。即使她今后想起什么,那都已经成为定局了。 可是…… 他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的话,她想起后,会恨他吧? 花婉月小跑着出了西厢庭院,本想到正殿的厢房去打探情况,可却好像走迷了路,来到一处幽深又偏僻的小树林。 这皇太子的永和殿可真是大,即便在殿中都能找到一片树林。她刚想折回去重新选择方向,却听见树林湖边的方向,似有唰唰剑舞的声音。 这大婚之夜,怎么会有人在此处舞剑?不会是有刺客? 花婉月不由疑惑,寻着这声音朝前方走去。只见那暗黑的夜色之下,倒映着点点星辰的湖面之上,一道身着红色蟒袍的男子正肆意的挥舞手中长剑。他双脚灵活的跃于水中,转身一个侧挥,那长剑便削起了一道弯曲的水墙。他再一跃而起,以剑端从湖中破开一道口子,顷刻间,从两侧溅起的水花亦成两道半透明的屏障,将他与四周隔绝开来。 好强的剑气! 花婉月看到这幕,即便自己本身不懂任何功夫,也能从他散发的剑气中感到重重的压迫之力。 而她也自然认出了此时正在舞剑的,便是那南陵太子本人。昨晚因为初来乍到太过害怕,所以还没怎么看清那太子本人。可是此时此刻,虽然光线不太清晰,距离也不算得太过接近,但她却是真真正正看清了他。 俊美的轮廓似经过笔墨细细的修饰,高高的鼻梁宛若山峰尖翘的鹤立,就连那瘦削的下巴,也如被神祇的刀斧精心磨过。 那一瞬,她仿佛是看到了一抹拥有雪青身影的男子,迎风站立在空旷的草地上,夜色繁星都成为他身后一一的点缀。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这样的身影,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忽然,四周又是一阵水花飞溅,如刀削一样朝她的方向重重袭来。她急忙躲到树后,可两臂外侧还是被溅来的水花削得疼痛。甚至那被擦过的地方,缓缓的出现了一道微红。 他的剑气,居然强悍到能以水伤人? 花婉月面色一白,觉得此地或是不宜久留,于是抬脚就要往来时的路的方向奔去。 可就在此刻,一道紫衣身影蓦地从天边一划而过,风一般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片刻吓得面无血色! 那女子,不就是在那醉香园袭击过她的假兰艳吗? 她怎么会追到这里来了? 花婉月心下暗叫不妙,想往回跑,可那紫衣女子已经朝她扑了过来,一根艳红的毒针如箭一般的向她射来。她根本都没来得及闪躲,只觉手臂蓦地一凉,然后整个人便仿佛掉入了冰窟之中,全身冻得彻骨。 “不好!” 下一刻,几把冰蓝的神叶簌簌的从紫衣女子身后划过,不偏不倚正刺到了她后背的肺门之处。 “噗”的一声,紫衣女子口中喷出了鲜红的血花。她忽的一个转身,眼神犀利的看向来人,大声喊了一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话毕,她已如烟一般消失在漫漫的黑夜之中。 风千雪几乎是闪身就来到了花婉月身边,出手快速点下她的穴位,再以内力止住她的毒素扩散。接着,她又将花婉月盘膝坐好,用二指封住了她后背的几处大穴,再转身封住前面。做完这些,她才缓缓将内力收回。 “婉月!”又有人在她身后叫唤,不用回头,风千雪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宇文飞是跟着花婉月的脚步来到这片小树林,可他还是迟了一步,他追上时,已看到花婉月痛苦的倒在地上。而随后,就见风千雪将她从地上拉起,并快速的封住她的身体各穴。 “她怎么了?”他急忙上前将花婉月抱在怀中。 风千雪眉头微微一皱,虽是在答,可目光却看向那一直在湖中舞剑的人的身影。 如今他虽然穿的是一身红衣蟒袍,但那舞剑的身姿还是那般耀眼夺目。她竟是第一次看他不戴着那银狐面具潇洒舞剑,可那神情却是那么的痛苦,就好像,他正在和什么力量抗衡一般。 她不是没见过他有过如此艰难的夜晚,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在那场下雨的夜,他因此,还深深的咬了她一口。 他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偶尔总会发作一次? 她还在想着,只听身旁的宇文飞一声大吼:“风千雪!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问话?我在问你,婉月她怎么了?” 风千雪这才回神,看向那一脸惊慌愤怒的人的面孔,有些抱歉的答了一句:“她中毒了,是江湖毒针‘一鸠红’。” 一鸠红? 宇文飞突地呆愣半晌。 他不是南陵国人,他不知道这“一鸠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可看风千雪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容易就能解的? “我并不知道这‘一鸠红’该怎么解,我只是封住了她全身各处的穴位,让毒素不再扩散。而我刚刚也只是用内力暂时麻痹那个毒素,让它在短时间内无法正常发作。可真要解毒,就只能依靠太子殿下了。”她说着,又往南炎睿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他忽的从湖面一跃而起,似是要往殿外疾疾飞去。 她猛地起身,也朝他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可他转眼却消失在宫殿外面的楼宇之间,让她怎么也无法寻到。 他去哪了? 她落在永和殿门外的一处空地之上,重重把守的士兵似乎并没有发觉刚刚有什么异样,依然如墙一般的屹立在宫殿四周。 此刻的她,早已是脱下了那大红霞帔,只穿着当时花婉月给她换下的藕荷襦裙。而她的脸,除了眼睛仍是那乌黑的深沉之色,其他的,都还是那迦兰国的公主之貌。 不过好在这宫内暂时还没有人认得她,以至于那偶尔行来的宫人见她亦是没有打声招呼,视若无睹的擦肩走了。 她也不好向那些人四处打听太子的着落,也只能自己在四周找了一圈。 没有,还是没有…… 夜风忽然狂躁起来,本来一早好好的天气,到了深夜似乎就又要变天了。永和殿外虽然依旧属于太子东宫,但茂盛的树木却比殿内还要多出许多。 此时在一株枝叶茂密的大叶榕下,暗红的身影被周围的树叶遮得严实。 南炎睿本来一直在用剑气撑着,可没想刚那一瞬,他看见了她在湖边忽然冲出的身影。虽然那时的她穿着别人的衣服,脸也不是原来的脸,然他知道那就是她。 他怎么能让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今晚,初一。 是的,自从他尝过了一次她的血,他的发作,已经从每月一次,到每月两次了。 初一、十五。 一个月缺,一个月圆。 “南炎睿!” 突的,他听见不远的树下有她的叫唤。他即刻又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存在的气息被她察觉。可是……他又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紫荆香气…… “南炎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风千雪不知怎的就来到这树林之间,她似乎隐隐有一些感觉,他应该就在这里。 于是她一边喊,一边抬头张望,看树上会不会有他的身影。 南炎睿此时所在的树干倒还粗大,可随着她离自己愈来愈近,她灵敏的鼻子,应该很快就会嗅到了他。正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忽的,树下又行来了另一批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三更半夜出现在东宫之中?” 原是夜巡的士兵发现了林中异样的动静,所以跑来询问了。 风千雪本想称名道姓,却一时想起自己如今还是那迦兰公主的面孔,可又不想在此处声张,便也只好谎称自己是随迦兰公主入宫的贴身婢女,因为迷路而误入了这片树林。 那些士兵似信非信,绕在她身旁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今天进入东宫的人中,似乎没见有你这么标致的婢女在内。”这听着不像是在夸赞,更不像是在调戏,而是非常严肃认真的在怀疑。 风千雪不由暗叹这东宫内的太子护卫居然能严谨到这一程度,才想再换个说辞,忽然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而这一次,却让她听着身心放松了下来。 “她是本王的师妹,中午的时候和本王一起入宫的。怎么,你们确定每个进出的人都看得仔细了么?竟连和本王一起进入的人都没有看到?” 众人齐齐回头,看见是七王爷,即刻行了个礼。 “原来是七王爷的人,末将们许是真的走眼,并未注意此女随王爷一同入内。末将们这就告退……”之前说话的士兵一听夜洛尘如是说,竟也不再怀疑。 真是狗眼看人低啊!风千雪心中忿忿。 那些兵总算走了,而风千雪也因此中断了继续寻找南炎睿的去向,走到夜洛尘身边,不解的问:“师兄,你认得出我?” 她指着自己的脸,难道她的易容出现破绽了? 夜洛尘倒是笑:“认不出,也听得出吧!” 她这才醒悟,原来是自己的声音暴露了身份,于是也莞尔一笑,随他一起走出树林。 仍然躲在树干上的南炎睿却也像是松了口气,而先前身体的那阵蚀骨的痛亦是渐渐平息住了,额头的冷汗也随着风吹而干了开来。 他又再次熬过一回。 风千雪和夜洛尘一同跳入了永和殿内,撕下面皮,她边走边和夜洛尘简单说明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然后和他一起来到了西厢花婉月的房间。 夜洛尘听完她的叙述,才明白缘何今天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本来他还担心她会因为今天的婚宴而伤心难过,可见不到她,他也便一直留在了这东宫之中,不曾离开。 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多心了。 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也聪慧很多。 风千雪推开了花婉月的门,见宇文飞一直红着眼搂抱住怀中美丽的人,而她的面孔,也已换回了原来的模样。 看到是风千雪,宇文飞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的菩萨,双脚急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风千雪不由大惊,忙蹲下身来制止住他。 “你叩我作甚?我也救不了她。”不是风千雪不愿意救,但这“一鸠红”之毒,她在得到毒针的时候,也曾试用过一些方法化解此毒。但因为这本就是寒毒,而她体内的功力亦是以寒至盛,所以更本就无法与毒针所带的毒素抗衡。 “姑娘不是说太子可以?在下只求姑娘能令太子出手救治公主。无论太子需要在下做什么,在下必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就算是太子要将在下的命拿去,在下也必定会毫不犹豫!”宇文飞诚恳的望着风千雪,眼神出奇的执着,就好像风千雪若是不答应他,他会一直在这里长跪不起。 风千雪忽然有些羡慕花婉月,身边有一个如此挚爱她的人,肯为她付出一切的人,那是需要几百年才能修来的福气? 她更愿意和花婉月交换身份,从此和这个普通的男人双宿双飞,不再涉入宫廷之争。 “你起来吧,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是会和太子禀明这个情况。”她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花婉月,或许是已经被她封住穴位,所以花婉月的整个身子毫无一丝血色,只留呼吸还在胸前一起一伏。 夜洛尘也顺着视线望向正在床上躺着的人,这乍一眼看,和风千雪之前中毒的症状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千雪,她也是中了‘一鸠红’,但如今时间也过去了不少,她的毒素,确定不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转移?上次你……”他想说的是,上次她中毒,南炎睿可是争分夺秒的替她救治。 “我能确定。之前我不知自己是中了这毒,所以没有丝毫准备。但自从我从那严柳烟的身上找出此针,就研究出了一种能抑制毒素快速发作的方法。那自然是要配合我的体内寒气和内力,才能暂时不让毒素在体内发挥作用,但却还是不能解毒。好在她中毒时被我及时发现,毒素只在她手臂上蔓延了一个小圈,并没有再向外扩撒。只不过,我估算这抑制的时间,最多也就只能持续12个时辰。而我也要不断的在她身上注入寒气和内力,才能继续抑制此毒。怕只怕,要是我时间拿捏不准,毒性一旦发作,会比正常的作用时间来得还要更快……” 宇文飞一听,就又即刻磕起了头。 “请风姑娘一定要尽力救治我的公主!” 风千雪微微犯难,这要是不断的注入自己的内力,那她的功力就会大减。若要恢复如初,又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了,她甚至还可能又要再经历一次功力尽失。 “宇大哥,我会尽力,但我真的不能保证,婉月公主一定没事。”说罢,她不由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直走而去。 子时的风果然猛了起来,天空本来还是繁星一片,却被突来的乌云遮了光彩。 又要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再次经过那繁花盛开又高大壮硕的木棉树林,朵朵木棉被风吹得纷纷凋落,不时从树上飘了下来。刚才被南炎睿扰乱的湖面此刻却是异常平静,只会偶尔随着风吹泛起薄薄淡淡的涟漪。 风千雪走上了桥,直接朝那位于正殿的婚房走去。 想来南炎睿应该早就知道她和花婉月身份互换的事了,她们虽然唤了容貌,但那声音并没互换。她今早虽然一直坚持着没有开口,可昨晚花婉月扮作她回来的时候,定是与他说过话了。 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分辨不出她的真假? 也难怪今早他会如此主动的和她热络,她竟又是被他蒙在鼓里,还傻乎乎的和他拜堂成了亲。 她是越想心中就越是不爽,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宇文飞尽量求他救花婉月一命,她这半个月内一定不会和他再说上话! 刚走到回廊,户外“哗啦啦”的就下去雨了。阵风把未来得及关上的门窗吹得“啪啪”作响,原本燃着的红灯笼也在风雨的摇曳中纷纷灭了。只一会儿,四周就呈现出一片漆黑。 风千雪加快了脚步往那婚房行去,却在刚要将门推开的时候,突被一强有力的手臂拉着翻过了身,按倒在雕刻得精致的门框之上,粗重的吻随即狠狠的朝她袭来…… ------题外话------ 有些读者不明白为什么娶太子妃不能像之前严柳烟那样,干净利落的做掉算了。就在这里解释一下吧,严柳烟当时是做侍妾想要嫁进去,可这太子妃是两国和亲的筹码,太子身在其位也是无法改变的。即便做掉一个花婉月,迦兰还有其他公主都能嫁过来。除非他不做这个太子了。可他不愿意娶公主为什么又要大张旗鼓的在府中摆设呢?昨天那章其实已经藏着男主的计划了。这点以后会提到的。还有些疑问,等看下去再一一解释吧!对了,雪儿是淡定帝,所以忍耐力是很强的。 感谢会员maywus投的月票,六一了,儿童节快乐啊各位~ 这个月哪个亲有票的,记得投感支持一下哈~ 投评价票、送花送钻就更好啦哈哈~(哎,好厚颜无耻……) ☆、第九十章 丢失的记忆 风又重重的拍着门窗,雨如冰雹一般狠狠的砸在地上,不时向四周溅起,沾湿了她和他的衣角。 浓浓的紫荆香气侵袭着她的鼻尖,他的火热几乎将她活活吞噬。她试图用手去推,可他就像一道坚固的墙,无论如何,她都推不动他。他狂吻着,颈间还散发着淡淡的汗香。微微湿透的里衫是他早前在抵抗血咒时挥剑而淌下的,如今,他已然完全恢复了体力。 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因为今天,她已经和他拜过堂了。 她是他的妻。 下意识伸手到她身后,他替她推开了门,再一个跨步踏入屋内,他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她吃惊的喊到。 他伸脚向后将门一踢,将屋外和屋内的世界隔绝开来。 “你和我连堂都拜了,那你说现在是要干什么?自然是要洞房了!”他乌黑的瞳眸向她接近,看她惊慌又错乱的神情忍不住附身又是一吻。 这几日真是让他憋得难受,特别是昨天她的那一番话,直直让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她真的以为他真想要娶太子妃,想要那后宫佳丽三千来做陪衬吗? 他只要她一个就够了! 想罢,他已将她掳上了床,捁住她的双肩,从上往下俯视着她。 她心下慌乱如麻,他灼热的视线将她浑身都烧了起来。她不敢抬眼看他,却又被他用手指钳住下颚,让她无法挪动头部。 于是,她只好选择将眼闭上,至少,能让她彻底融入黑暗,也便不会被他摄了心魂。 “雪儿,看着我。”他以手指抚上她的眼眸,鼻尖轻轻与她相碰。 她微微抬眼,看他漆黑的瞳眸倒映着点点微弱的夜色,就好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泉,不时流有暗光闪烁。 “你信我吗?”他忽然问。 她没有点头,亦是没有摇头。 她还能信他吗?他向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涉足这幽幽深宫,可他还是想将她绑在身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身份,可这出身并不是我在投胎前就能选择的。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有我逼不得已的苦衷……” 他一边摩挲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一边向她缓缓解释。他委屈她了,但这不过是暂时的,所有的名分,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替她一一要回。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迦兰国的动作太快,这让他不得不先斩后奏了。 如今的室内没有点灯,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暗的,却除了他的眼。 似乎只要她看不到那触目的嫣红,看不到那喜庆的婚房,她的脑海,就不会闪过那凌乱的无法拼接的片段。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是真的失忆过。 但为什么,她脑中却不见有任何空白?前世的,今生的,从小到大,她都能一一记起。 还是那闪过的片段,是被谁突兀的添加上去,却并不是属于她的? 还有她曾经梦到的那个雪青身影,又会是谁,是他吗? 看她愣神,他的吻又再次向她袭了下来。火热的唇舌勾住了她,搅动着她的心,一点一点的跟着往下沉沦。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蝾咬了……” 猛地,她的脑中再次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可这一次,却是和以往的片段完全不同! 她似乎还只是十三岁的样子,而他,亦是比如今更年轻一些。他们好像在雪山相遇,而她看到他,正痛苦的躺在皑皑的白雪堆里。 他们见过! 她真的忘了! 她忽的一把将他推开,制止了他将要进行的下个动作,瞪着大眼寻望着他。 “你被雪蝾咬过,是不是?你中毒了,躺在雪地,是我碰到了你……”她亟不可待的想要听他回答,为什么,她失忆了她自己不知,可他却和她早就相识! 他还瞒着她什么!? 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果然,听到她的问话,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年前?你去过白皑山,对不对?你去那做什么,我其实失忆了对不对?我忘记了什么?”她揪着他的衣襟,不断的向他询问。 她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他明明知道过去,却仍是对她只字不提。 他,藏得好深! 南炎睿的目光也在此刻暗了下来,双手放开了对她的桎梏,缓缓的从床上撑着坐起。 她也跟着起身,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襟裙摆,坐在原位静静看他。 似乎出现了片刻沉静,只听得风雨依旧在窗外沙沙作响,树木被刷得齐齐向一旁倾倒,就像要被人连根拔起。 风,真的好烈。 只见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坐在床边,挺直的背立了半晌不曾有过半分挪动,是在犹豫,还是思考。 “是的,三年前,我奉师父的命去白皑山寻找世间奇药之一的天脉,我们就是在那时相遇,也是在那时,我被雪蝾咬了一口,差点死在那皑皑的白雪堆中……” 她一怔,听他说到他因此差点死去,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可他居然会去白皑山寻找天脉?那天脉和地脉是世间最稀罕的一对奇药,而她们白皑山,恰恰生长着这两种植物。地脉是“地突灵泉”的珍品,百年也见不到几次,但一旦生长就是几株一起。而天脉则是“浮灵天池”的产物,其形状类似蝾螈,通体透明,茎脉中甚至布有血丝,三十年生长一次,一次仅有一株。天脉和地脉都能使人功力净增,驻颜益寿,也都有祛病解毒之效。但地脉主内,天脉主外,所有外伤,在用过天脉之后都能神奇复原。若二者合用,内外兼治,几乎能达到起死回生的作用。 只不过,要寻找天脉,却比地脉还要难上加难。 和地脉不同,天脉天生就拥有它的守护者——雪蝾。 雪蝾是生长在白皑山雪地里一种含有剧毒的爬行动物,它全身泛白如雪,不会被一般人察觉。而它的体型虽然只有拇指般大小,可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相当于被数十只毒蝎蜇到一般,全身上下都会出现蚀骨的痛,直到毒性穿心,让人在剧痛中渐渐死去。 那是极为痛苦的死,比那“一鸠红”要承受的还要更多! 想到这,她更是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他的臂膀,他,被雪蝾咬了,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怎么脱险的,你身上的毒,解开了吗?” 他面上忽有一丝不自然的颤动,然后从床边走了下来,缓缓的来到被大雨微微溅湿的窗下。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大红的蟒袍在暗处亦是分辨不出原来的色彩,却巧妙的将他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师父太悟真人,身平最爱寻找奇药,他为寻到那天脉,可是足足的等了三十年。也就在他收我为徒的第七年,他便派我下山去寻。那也是我第一次下山。” 他顿了顿,手指不经意间攀上窗棱。 此刻的大雨已经连成一道白墙,遮住了窗外的一切事物。厚重的雨幕印在风千雪充满回忆的眸中,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在白皑山最鲜少有人踏足的地方,发生的一段她本不该遗忘的相遇。 十三岁时的她,同样也受母亲的命令去白皑山的另一头寻找天脉。 可是,有一个人的动作比她快了。 那是穿着一身清雅出尘的雪青锦袍,艰难的躺在崩塌的积雪中苦苦挣扎的俊美少年。她见他死死的抱着裸足,紧咬的唇瓣几乎要渗出血来。很明显,他是中毒了,雪蝾的毒! 可她还是走到前面问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抬起清亮又迷人的桃花眸,因为剧痛,那好看的眉毛微微的拧成了团。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蝾咬了……” 他的声音竟也是如此的好听,她听得有些入了神,却还是站着无动于衷。这白皑山从来都很少有男子能上到这来,更何况,还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太多的少年。 “南若寒是谁?”她又问了一句,只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好判断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敌人。 他脸色有丝丝的苍白,却又因为她的提问而不得不再看向她。 “我是皇子……是南陵国的二皇子,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有雪蝾,你快离开……”似乎是毒性又发作了,他好看的眉眼再无法好好的向她睁开,身子不断的在雪地打滚,却怎么也不发出一声。 她很意外他居然还顾及到自己的安危,可他不知道,雪蝾是不会接近她的,更不会去咬她。 “我叫风千雪,这雪蝾就是母后要我养的,为的就是守护这三十年只生长一株的天脉。前段日子我发现它们都偷偷从我身边离开了,母亲就说,定是天脉长了,才要我来寻的。没想到,它被你拔了。”她看到他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株透明的东西,好漂亮,就像红发水晶一样,里面的脉路如此清晰。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他再次睁开了他迷人的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这雪蝾,居然是你养的……” 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活该,还是不幸,可他并没有求她救他。 她也表现得出奇的平静,似乎是不会被任何事物而轻易动容,甚至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渐渐死去。 但她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想让他死,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可是,她又想多看一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似乎无论他做什么表情,她都可以静静欣赏,就像对待自己的宠物一样。 他被她看得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开口骂了一句:“你是怪物吗?没看见我很疼!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不让我那么疼吗!” 她眨了眨眼,原来,他还是希望她救他的,只是他面子挂不住,不好意思开口啊! 皇子就是皇子,没有求人的习惯。 “哦。”她简单答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喂!”他又喊了声,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走开。 “我去拿药,你等着吧!”她回头说了声,抬起脚便从雪地一跃而起,如一抹飘逸的白烟,转瞬就消失不见。 他又继续挣扎着,忍耐着。好在他在发现被咬后及时封住了自己的经脉,以至于那毒性只存留在足下。但即便这样,从足底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身子不住的颤抖,雪蝾,美丽又带着剧毒的动物,竟是她养的。 可谁曾想到,她亦是成了他的毒药,从此以后融入心脉,再也无法连根拔去。 这场相遇,是她的劫,还是他的劫? 不久之后她果然回来了,手中,还握着一个竹制的小筒。 她将他的裤腿拉到膝上,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得不吃了一惊。被雪蝾咬伤的地方已经肿成了一座火山,周边的颜色暗红发紫,甚至连皮肤底下细密的血管都变成了暗紫色。 “你不止被一只雪蝾咬到吧?”她看着他问。 他已疼得满头是汗,“你才知道……三只……” 她不由对他再次佩服,没有人可以熬得住被一只雪蝾咬伤,可他却是被三只…… 这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让他一直撑到现在?她又再次低头审视了他受伤的足部,想必他自己也懂得一些医理,看他自己封住经脉,应该也用内力疗过伤,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的足部还能保持完整。否则换做其他人,就是截肢都无济于事。 她又疑惑的看了看他,真不相信他只单纯的是个皇子而已。 “你……你再看,我真的要死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看得太多,即使他习惯了被人作为焦点,可此时此刻,亦不是欣赏容貌的时候啊!于是他从身旁捧起一堆白雪扔在脸上,将他的面孔遮得严严实实。这害人的脸,是要让他损失多少救命的黄金时间啊! 她见他如此动作,亦是愣了一会,然后打开竹盖,将里面的药水倒一部分在伤口上,再动了自己的内力和寒气,以一手覆在上面。 瞬间,他只觉得足部一片冰凉。 那钻心的痛似乎稍稍缓解了。 可是接下来,更让他惊讶的是,仿佛有一抹湿润的柔软,在他足上吸允什么。他慌忙将雪从脸上扒开,看到她正附着身子在他被咬伤的地方用力吸着,不时吐出一口毒液,又再继续…… 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那是三只雪蝾的毒啊! 他这才仔细的打量她,看年纪,约摸十三四岁,可她的神情却比同龄的少女还要沉稳及冷静。她的皮肤如雪般白皙,在这冰天雪地里更像一瓦白瓷,光滑又有些隐隐的通透。她的瞳眸黑白分明,聪慧雪亮,看一眼就会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而此刻她正替他附身吸出毒液,那殷虹的嘴上,还残留着从他伤口渗出的泛紫的毒汁。 好一会,她终于将他腿上的毒吸干净了。自己也喝了一口那竹筒中的药水,郎郎口,再吐出来。 他从发现她用嘴吸出毒液的时候,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直到她吐出了口中剩余的毒液,他这才将注意放回到自己的脚上。 原本高高鼓起的伤处,此刻已经平坦了许多。四周的暗红深紫已经在药性的作用下慢慢恢复原本的色泽,最主要的是,他的心不再痛了。脚上的疼痛亦是慢慢减少,只剩一丝丝麻痒的感觉。 风千雪突然抓起身边的一摊白雪,放入口中嚼了一下,像是在洗嘴。 他的神色微微动容,看她嘴角被雪花沾得泛白,忍不住伸手替她将那细碎的晶莹抹去,然后…… 风千雪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在这刻被一陌生的少年意外夺去,而他还得寸进尺的在她口中徘徊留恋,乐此不疲。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更是牢牢的圈住了她,她从不知道原来男子也可以这么香的。 他细细吻了一阵,见她微微喘不过气,这才慢慢放开了她。 可是突然,他像是懊悔了刚才的行为,因他看到她此时已是满面通红,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愧。 但前者的情况似乎更多。 只见她神情骤然一滞,明亮的眼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唯剩对看不见底的乌黑瞳眸,茫然,冷淡。 “你好了,起来吧!天黑的话,就无法下山了。天脉既然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便算是送给你了。”她起身,然后移步往旁边走去。 “对了……”她又继续说,“你的毒性已经被药物中和,以后,雪蝾也不会再来咬你了。不过,你体内毕竟有过多的毒素,即便自身已经产生抗体,但很有可能今后还会发作。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向下走去。素白的襦裙和白雪几乎混成一色,若不是她背后还留有一簇乌黑长发,他几乎都无法在雪中寻找到她。 风千雪走了一阵,觉得不对,又转过头。 他居然跟在她身后! 还是一脸无赖的样子! 他见自己已被发现,无奈的笑了一笑,然后道:“我脚伤刚好,却走不了多久。这白皑山实在太大,我想今天横竖我也回不去了。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晚。如何?” 她瞥了眼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觉得她真的好冷,好像脸上不会拥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还是,他的吸引力对她已经不起作用?那她刚才为什么看他看得那么入迷。 见她继续往前走,他也不理,继续跟着。 这山很高很宽,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极为偏僻,脚下的路也极为险恶。如果不是会些功夫,常人也是无法寻到那的。先不说适应不了高原的垂直气候,就是上来了,也很难有力气再往前走。 风千雪好像真的懒得理他,爱跟就跟,爱走就走。只不过今天她也是无法回到母亲那的,所以便找了个岩洞暂时栖身。 这里所有的食物都是从山下采摘或打猎上来,再用冰雪封住,以防腐烂变质。 而她亦是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藏有食物一般,用木棍凿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拿出了冰冻的鸡肉。 他看到了这幕,也学着她找一个地方捅了一下,果然翻出了一些山下的野菜。 “我会生火,我来吧!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说着夺过她手中的鸡,用木棍插好。 很快,他搭好了火架,将火石从怀中掏出,打火。 风千雪一直沉默的看他,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可是,她似乎更喜欢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她都有些后悔救了他了。不过,他还会有什么神情呢? 他也一边烧烤一边看她,似乎很想从她脸上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可她却还是和之前一样,就连那被他吻后气红的脸,此时也已恢复了白陶的颜色。 “你怎么会住在这白皑山上?我师父说,这里只有一个雪女。”他不由得疑惑。这白皑山山顶终年白雪,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怎么会轻易的在这山顶出没。 “你说的是我母后吧,我们雪女,自然不止有她一个。”她虽然看似冰冷,但也还是会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公主?” 她点头,“她们从小就这么叫我,不是师妹,就是公主。” “婚配了吗?”他想也不想,居然脱口问出这样尴尬的问题。 她亦是一愣,“没有。雪女不会婚配,母后说,我们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他听后却笑,“怎么不会婚配,不婚配,你母后哪来的你呀!爱上谁,也不是说不会爱就不爱的。” 她心里虽然想笑,可是面上却依然没有一丝动容。他说的她其实也知道,可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对自己死了心了。每每醒来她都很失望自己依然在这,还要叫一个对她来讲陌生的女人做母亲,她总觉得自己的精神就要崩溃。她只想回家,回到她在现代温暖的家。她也只会爱她在那个世界的人,而不会对这里的人产生任何感情。 她每天都在想各种办法逃离这里,但她每次离开,都会被她的母后抓了回来。 不过,如今相处久了,却也觉得生活也就是这样过了。 好在她可以每天读医书打发时间,每天跟着师姐们修炼心法。所以很快,她的进度和师姐们都差不多了,母后也时常对她暗暗夸赞。 但是某天,她感觉自己在睡梦中,好像被母后注入了什么奇怪的真气,那天以后她醒来,就觉得她的想法,好像被什么东西左右了,甚至于自己始终无法突破那个控制。 她的母后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不能信任的,而且是自私的,丑陋的。 她居然信了。 不过,有一个观点她现在也是不认同了,说男人都是丑陋的,可她今天见的这个少年,却是光芒四射,容貌俊美。 她见他一直盯着她,就像她一直看着他,总禁不住好奇的打量。 又过了一阵,他手中的鸡肉和野菜终于烤好了,他将她的一份递过去,看她吃完,才吃他自己的。 “好吃吗?”他问,他在师父的教导下,可是学会了很多手艺啊! 她点头,总之比她烤的好。 “如果还想吃,明天继续留我下来啊!”他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她又重新沉默,找了块较平坦的地方,扫开上面的冰碎,斜靠了下来。 他将吃剩的鸡骨一起丢到火里,再多加了一根木条。然后起身往洞口的方向走去,似在看那傍晚又突然飘起的大雪。 她坐在洞中看他在外飘逸的雪青身影,挺拔的身姿隐隐带着皇族的贵气,即使在大雪茫茫的白皑山上,亦是闪烁如夜空的星辰。不知不觉,她盯着这个背影竟是愈看愈久,直到他忽然转身,她才下意识的别过眼,不再看他。 许是坐着无聊,还好她习惯随身带些手活,便从袖袋中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白色的手帕,上面用丝线已绣了大半朵梅花。虽然同样是刺绣,但她的手艺可和其他的姑娘与众不同。她绣的梅花只一眼看去就像要跳出来似的,真正的是活灵活现。 他似乎是看到了她在弄活,便也从洞口外面走了进来,靠着洞壁在她身旁坐下。 “你喜欢梅花?”他攸地一问,眼睛却亮了。因为他看到那梅花虽然还没完全绣完,但竟要从那手帕上掉了出来,害他差点想替她捡起。 她点头,却依然没有看他。 “你这手法是我第一次见,如何能让这梅花绣得如此生动,就像真的一样。”他以前在皇宫里,父皇亦是经常带他去国库看宝贝,但也没见有这样一个宝贝让他心中如此大赞。 她转头看他,见他好像真的欣赏,于是说:“这是3D立体刺绣,是我在大学里自创的。放在水中的话,这梅花还会跃到水面上。” 他居然听不明白了! 什么3D,什么立体,什么大学? “姑娘认得我们南陵国的大学士?”他想到了皇宫的学府。 见他不懂,她也便不再多言,继续低头绣着。 他挤了挤眼,对她手中的东西很感兴趣,然后在自己的袖中掏了掏,终于掏出一块深紫的手帕,然后递到她的面前。 “帮我也绣一个吧!我会当宝贝一样供着的!”他又笑,竟是那样惹眼夺目,像给这寒冷的洞内增添了一丝灿烂的光彩。 她心底居然也有细微的撼动,鬼使神差的接过他手中的帕子,从袖中再选了一些细线,真打算帮他绣了。 他好惊喜,撑着脸又靠近她。 “绣我的名字,若寒,不,一个字,寒。”他居然还提出要求了。 她冷瞥他,“我不想绣你的名字。” 他心灰意冷,但很快又有了主意。 “那就‘睿’字,代表着深明、通达,算是一个祝福吧!” 她想了想,点头。 他又笑了。 于是很快,她灵巧的手就一针一线的在帕上动了起来。 他看她绣得认真仔细,心下更是随着她的眉眼灵动而荡漾开来。她为什么只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就好像冥冥中注定要和他相遇,注定她要救他,注定他要欠她。 他看得痴了神,忽然忍不住说了一声:“雪儿,你还没有婚配的话,跟我一起下山怎样?” “为什么?”她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脸也有些红了,长那么大,还只有人家和他表白,他还没和人家姑娘表白过呢! “我的意思是,雪儿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就只能以身相许了。”他期待的看着她,希望能从她冰冷的表情里,看出有些些动容。 而她却还在专心刺绣,听到这突兀的求婚,却没表示出一些诧异或惊喜,可竟顺势的说了个“哦”字。 他听后不由开心至极,忽的伸手将她的纤腰揽住,趁她转头,又快速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她的唇好冷,却好软,他真的好想用自己的温度去融化她,可是,又害怕她的婉拒。 “那明天你带我去找你的母后,我求你母后将你许配于我,等我回了皇宫,就让父皇下旨立你为妃。” 他握着她的手,疯狂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生命中有时总会出现两种不同的人,一种是你无论和她(他)相处多久,你都不会将她(他)爱上;一种是只一见面,你就发觉就是她(他)了。 很幸运,他遇到了这个她。 但她却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好像对提亲这件事全不在意,却很用心的将那个“睿”字绣完。 “好了,这个给你,回去后放在水中,你就可以看到一个奇迹了。” 他忽然有种打脸的感觉,她刚刚,有在听他的话吗? ------题外话------ 这章内容有点意外吧,但这只是一个插曲,这记忆不会这么快全部显露的,就先给亲们看一半吧~ 感谢会员xbby0910、xsh530昨天投的月票,还有会员jocelyn阮、钱娟浮生、1132639645、dfdff889及segfdsss今天给感投的月票。 ☆、第九十一章 豁出了命 回忆忽然在这刻止了,风千雪怔怔的坐在床边,几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可是,没完! 他说到哪,她也只忆到哪! “后来呢?我想不起了,我没和你下山?”她揉着额,还在努力回忆。 他依旧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没,你没有和我下山。” “为什么?是我母后没同意我们?” 他面容更是不自然的颤动一下,神色微微露着惧意,终于转头望向了她,“后面的事,你真的想不起了?” 风千雪的头在刚刚回忆那些画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隐隐的痛了。此刻她愈是想继续回忆,那头痛就愈是明显。 “我想不起,可是我会经常做同样的梦,梦里的我同样穿着那大红喜袍,呆愣愣的坐在床边。然后我看见有人进来,可我看不清是谁,我看到有血,有剑……你能告诉我这些场景是真实的吗?否则为什么我总会梦到……不只是梦到,就是看到类似的场景,脑中就会飞快闪过那些画面……”她捂着脸,感觉神经有丝丝疲惫。有些东西她太刻意的想要去重新想起,但往往只会让她愈加迷茫。 南炎睿微沉着脸,复杂的目光在她脸上移动。她,居然会梦到那个场景?他不知她潜藏的意念竟是如此的顽强深刻,这让他不得不提起戒心。犹豫过后,他终于再次做出一个决定,缓缓朝她走了过去,伸手抚过她的秀发,却在不经意间出手点上她的睡穴。瞬间,她如一滩软泥,柔弱的倒在他的怀中。 他将她放平在床,再替她将发髻散开。 “对不起,雪儿,想不起的,就不要再去想了。有些事情,忘记比想起要快乐得多。就让我们再多过些快乐的日子吧!”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抚上她的脑门,微微的提起自己的内力,慢慢的,慢慢的在她脑部来回移动,“连我们的初遇也一起忘了吧,以后你再面对婚房,亦不会再想起那些片段,做梦,也不会再梦到了……” 他的话语绵绵如絮,飘进了她正在沉睡的脑海中,不断的暗示。 她说出的梦境实在让他难以应对,这太意外,也太无法控制了,逼得他不得不使用了这大耗内力的忆换之术,拂去那连他都不愿去回想的血腥片段。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的暴雨不知是何时停的,风千雪在窗外的鸟鸣声中醒了过来,只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了她原来的房间里。 昨夜她是怎么睡着的?她揉了揉额,只记得昨夜她从花婉月的房间走出来后,天就开始下大雨了。然后…… 是谁将她送回来的? 猛地,她急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整理了下自己,便推门跑了出去。 花婉月的毒需要争分夺秒的替她解开,否则她的内力可无法支撑太久。 雨后的早晨总是格外清爽,可地面却仍是湿泞泞的,院落的泥土因为昨日的暴雨已经被冲得稀烂,一不小心,她脚底一滑,差点就往前扑了过去。 “小心!” 不知是谁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以至于她没有摔个狗啃草。 “谢谢。”她重新站稳,回头的时候,居然发现是他。 月白的云纹锦袍,虽然没有明黄那么引人注目,但还是扎得她的眼有一丝生疼。待她看清了他,才发现他眼下似有点点暗青。他昨夜没能睡好? 她刚想问,却才想起昨夜的他似乎又是隐疾发作。 “可以放开了。”她冷着脸,将他的手从她腰上扒下。 他眉头深锁,看她后退一步远离自己,心中的不畅更是加重。但他看她前去的方向,眸中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欣慰。 “你要找我?”他于是问。 她不得不点头,“我想让你去看看你的……太子妃。” 他眉头锁得更紧,“你不是好端端的在我面前吗?” 她瞪他,“我说的是花婉月!” “有名无实,昨天与我拜堂的明明是你!”他坚持。 她抽吸口气,不愿再和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那不算数!我现在只想要你去看看花婉月,她中毒了,是‘一鸠红’!” 但他并不打算马上结束刚刚的话题,“怎么不算数,明媒正娶!” “你!”她恨恨的看他,甩手就往西厢走去。 他亦是转身,紧紧的跟随在后,“你以为如果不是你和她互换身份,和我拜堂的人,就是她吗?那些大红灯笼,那些喜饰,你以为,我挂上去是为了庆贺我迎娶别国公主吗?我一开始计划要娶的,就是你!” 她脚步忽然停了,却没回头。 “父皇要我娶妃,如今我的身份再所难免,可那并不代表,他让我娶谁,我就会娶谁。”他也跟着停下,却只和她保持一步之遥。 “你什么意思?”她终是忍不住问。 “调包之计,不是只有你一人会想。我也会。我早就吩咐莫无痕,在昨日和你出门的时候,找机会接近花婉月,让她同意我的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你又怎么知道她会同意?”她不解,却还是没有因此转身。 他的气息太过强盛,虽仍隔着一步距离,但她依然能感受从他身上散发的阵阵温热,紫荆香气也如影随形的环绕着她,让她始终无法淡定。 “我比你先知道她失忆的事,而我也知道,她爱上她身边的那个小子了!所以,她自然是不会嫁!否则,也不会因为听到要和南陵和亲,跑去跳江。” 她惊讶,“她跳江?” “你以为,不然她怎会失忆?” 她“哼”了一声,真是小看了他的眼线了,原来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她又继续问。 “花婉月一旦同意和我们合作,那她定是会来找你的。后面的事,自然就和你做的一样了。”他意外的只是,她的计划和他的,居然不谋而合。他只是后悔没有早一点向她全盘托出,他以为她会把这当做惊喜,可他错了,他全都错了!他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他还让她误会他了!她和他冷战,他也居然和她怄气。他故意做出真正要迎娶别人的样子,想看她是否会有一些他想看到的反应。可是,她居然还很忠心的去祝福他! 他好生气,可他更气自己还不能马上摆脱这个身份! 但她听了他的解释,神色反倒更不自然。攥紧了拳头,又再次往前方走去。 他一步一随,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将她身子整个转过。 “还怒我?”他目光很是担忧。 “怒,谁不会怒!”她推开他,“不管怎样,两次了!我就不该信你!就不该入宫!或许,你还是那个我以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南若寒!可你是什么身份?你是皇子!你是太子!你的一切都和南陵国的荣辱脱不了关系!你要娶太子妃,就算不是你的意愿,可你也没得选择不是吗?除了花婉月,以后你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嫔妃。每个国家都可以贡献一个公主给你!那我算什么?以后你要娶谁,要纳多少妃多少妾,都不会再和我有任何关系!我如今就是一个医女,等我将圣上的病治好,我就主动离开皇宫,谁也困不住我!” 他急了,一把捁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有机会从他怀中挣脱,“你相信我,迟早一天,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所有的反抗骤然停了,她不可置信的凝望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要你相信我,相信我的计划,不管今后我们还会在宫中面对什么,可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陪伴,这就够了!” 她杏眼圆瞪,已无法细想他此时的话语究竟暗藏了多少深意,但她已然明白,原来,他也和她一样,他们的心,不曾对这皇宫存有多少眷恋。 一种复杂的思绪渐渐覆上她的心头,之前的彷徨和犹豫似在他的承诺中愈渐淡了。 她是否真该重新相信他,陪他走完这一段路? 似乎还有很多话要问,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被一个硬闯入的人而生生打断。 宇文飞等了一夜都不见风千雪再度回来,心急如焚的他只好将花婉月留给夜洛尘守住,自己则慌慌忙忙跑了出来。 “太子殿下!”他远远就看到了他们在院中谈着什么,于是抬脚一跃便飞到了他们身边。 南炎睿不由得松开了捁住风千雪的手,侧身看向此时的人。 宇文飞当即跪了下来,“求太子殿下给公主解毒,公主真的快撑不住了!” 南炎睿面色一寒,斜眼看了看风千雪,只听她说:“昨夜阴魁教的人又来行凶,是前天我们在醉香园内看到的那个假兰艳。她当时就用过毒针袭击我们,好在被莫无痕及时拦住,我们才得以幸免于难。可我就是想不明白,阴魁教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对付我呢?而这次,连花婉月都没有放过。”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煞有介事的看他。 他沉下眼,却意外的摇了摇头,“我也救不了她。” 风千雪和宇文飞蓦地震惊,竟不约而同的问了句:“为什么?” 南炎睿却没有回答,转身便往正殿的方向走了回去。 宇文飞急急拉住他的脚步,一边跪着一边求着,“太子殿下,无论你要求宇文飞做什么,宇文飞都会赴汤蹈火!” 南炎睿甩一甩袖,依旧是那么冷面无情,“那也没用。” 他欲要走,宇文飞却抱着他的脚怎么也不肯放开,“求太子殿下救救公主!” 风千雪亦是拉过他的手臂:“你之前不是救过我,为什么这次却说救不了她?” 他为难的皱眉,他怎么能告诉她,昨晚为了抹去她的部分记忆,早就将他一大半内力耗损掉了,此刻他根本就是真气不足,再去营救,他还有命在么? 可她自是不明白的,只柔声求了一句:“你救她,我便答应在这宫中继续陪你。” 他面色骤变,转脸迎面朝她望去。许久,他终于开口问道:“真的?” 她点头,“真的。我会无条件相信你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会全力的配合你做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 这次,换做是他抽了口气。 所有的一切总是会脱离他最初的设定,一切的变化终是令他始料不及。 她或许真的是他的劫,可以轻易左右他的初衷,她甚至可以钓着他的命,却还是让他甘之如饴。 “好。我救。”他如是说。 她微微的笑了,却不知那是用他的命来换的。而宇文飞更是喜极而泣,连连给他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南炎睿看着他并没太多表情,只低低的同风千雪说了一声:“你再去抑制一下她体内的毒素,一个时辰后,地宫见。” 地宫? 她想起了那装着水晶棺材的地方,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说罢,他又转身继续离开。 宇文飞磕得头都脏了,湿泞的黄泥粘在额顶和发上,他却也不去擦拭,只一起身便匆匆的往西厢奔去。 风千雪亦是跟随,不一会就到了花婉月躺着的房间。 再次见时,花婉月的肤色比之前更是差了,她被毒针扎的手臂全然裸在肩外,抑制的毒素似乎已在蠢蠢欲动,将她白皙的臂膀染成了淡淡的紫色。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风千雪不那么耗费内力去继续抑制她的毒素,那就是将那支手臂狠狠截去。但这样做的话…… 对花婉月来讲还是太残忍了。 夜洛尘从昨夜起就一直守在这里,居然也是一夜都没有合过双眼,眼底亦是泛着隐隐的青丝。 风千雪心中非常内疚,自己可能是昨晚唯一能入睡的。 “师兄,辛苦你了。你回去睡吧!若寒已经答应替她解毒了。”风千雪说着便坐到了花婉月身边,将她的身子盘腿而坐。 夜洛尘听后微微皱眉,她又叫回那个人的小字了?但他也确实是累了,拍了拍她的肩,关怀的道了一句:“尽力就好,无须强求。” 她点头,便渐渐开始凝聚内力。 …… 南炎睿回到正殿,伸手到嘴边吹了声口哨,不一会,灰白的小身影便从窗户外飞了进来,落在他向它伸出的手上。 他从抽屉中拿出一小块布条,提笔快速写了些什么,然后系好在小千腿上。 “一定要送到青山,替我给那青城真人。”他对它说。 小千“咕咕”的叫了一声,拍着翅膀往窗外飞去。 “莫无痕。”他又喊道。 顷刻,黑色的身影便从门后闪了进来。 “在。” 莫无痕其实也是不久之前才回到的,易容成宇文飞的他,在跟迦兰太子花天佑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中途故意行错山路,骑马坠崖,再以灵敏的身手钩在树上,这才得以脱离他们赶了回来。 也算是九死一生啊! “马上去找卫凌风,让他速速过来地宫见我,一刻也不得耽误!”他已然下令。 “是。”莫无痕得令抱拳,眨眼间,黑色的身影便又消失不见。 终于将事情交代完毕,他微微的又叹了声气,便转身来到一处墙角,右手轻轻在旁边的柜柄转了一转,只听一阵巨石移动的声音,那面粉白的墙壁便从后退了开去,露出一口如井般暗黑的隧道。 他纵身一跃,快速从隧道滑了下去,而那面墙却在他身影完全消失之际,又不留痕迹的朝前方移了回来。 地宫,水晶棺材依然静静的搁在那暗黑的石室之内。南炎睿伸手缓缓的抚着棺壁,感受那从掌间传来的点点能量,心中的不适忽而缓解多了。 随后,他整个身子躺了进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过一会,他就如睡着了般,卧在里面一动不动。 莫无痕的动作确实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卫凌风便已经带到。 银白的头发此时已被他遮在灰黑色的莲蓬衣中,他脸色亦是有些泛白,但却不似病态的白,而是天生就生得如此无色。他看到南炎睿静静的躺在水晶棺材里面,挑了挑他银白的眉,然后也恭敬的作了一揖,道:“主上。” 南炎睿睁开了眼,微微侧头,起身。 “你来了。” 卫凌风点头,“主上有什么吩咐?” 南炎睿似有片刻犹豫,可最后还是道:“我想要你一部分内力,你可愿意?” 卫凌风又是挑眉,不由得问:“主上的内力已是无人可及,为何还需用鄙人的内力?” 南炎睿拧眉看了看他,这个人,表面上看对自己是诚心诚意,可是他之所以选择投奔自己,亦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怎会是她? “师妹用毒针伤了迦兰公主,此刻那公主的命正是危在旦夕。而我在昨日刚刚用了忆换之术,大耗内力,以我如今的程度,怕是救活了公主,小命却是不保。” 他师妹? 这次轮到卫凌风拧眉,脑中忽然闪过那妖娆如狐仙的紫衣女子,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她用‘一鸠红’伤了迦兰公主?” 南炎睿点头,双眼凌冽的向前微眯,“卫凌风,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拿你的命去换她的命。这样,我就不用冒这险了。你说你丢不丢脸,自己明明是教主,就连那‘一鸠红’也是由你独创,可你却被她一女子抢了饭碗。我还纳闷,凭你怎么会输给她呢?是你故意的吧?” 他一说完这话,就连莫无痕也诧异的转头看了看卫凌风,只见这人依然面不改色,似乎不在乎这事丢不丢脸。 须臾,只听卫凌风拱手对他说了声:“如果主上需要,鄙人这贱命大可拿去。” …… 风千雪如今又给花婉月注入了一些内力,然花婉月身上的毒素虽是又暂时的控制住了,但她的身体却因摄入过多的寒气而使得皮肤显得更加的苍白发紫。 “好了,宇大哥,你抱起她,和我入地宫去吧!” 她说完,便从床边站了起来。宇文飞很快便将花婉月打横抱起,跟着风千雪一起朝地宫的方向行去。 入口还是原来的那个入口,机关也还是原来的那些机关,她如今回想起自己曾经也和他一起进过这里,当时的她怎么就如此确定,他不是二皇子呢? 是啊!她差点忘了他曾让她看过他的胞弟,也就因为这样,她才如此确信,他不是他。 然而现在……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他那个躺在女神山的胞弟,不会是用他巧妙的双手易容的吧?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这个假设真的成立,那躺着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太多的疑点在她脑中徘徊,她虽然对他说她依旧信他,但心中不免生了一丝芥蒂。 “到了。”此刻,她已然将宇文飞带到了石室的入口。 和之前有不同的是,这次的石室并不如原来般伸手而不见五指,因为已经有人比他们提早到了。南炎睿正盘腿坐在那水晶棺材之中,听见脚步,他骤然睁开了眼。 “将公主放到这里来吧,雪儿。”他以眼神示意了棺材中替她们留好的位置。 “我也要?”风千雪不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除非宇文飞不介意我脱光公主的衣服,那你也就不用进来了。不过若你也介意,便还是来吧!” 脱光衣服? 风千雪和宇文飞脸色不由一变。 令风千雪震惊的是,他当初也是脱光了她来给她解毒的? 令宇文飞震惊的是,这解毒居然还要脱光衣服的?他的公主可还是清白之身呢!千想万想,宇文飞觉得自己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时间可贵,想好了的话,就坐上来吧。雪儿你坐中间,我在你身上走穴,你就按照我的套路,在公主的身上行气。我会将我的内力输注到你的身上,你就此传递过去。”南炎睿说着,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块布条将眼蒙住。 宇文飞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风千雪,风千雪却向他点了点头,“将婉月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依旧心有顾忌,但宇文飞还是将婉月抱入那棺材之中,替她摆好坐姿。然后,他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碎布,也蒙在眼上,朝通道入口的方向转身而去,却在即将出去的时候,停了下来。 风千雪几乎是赞赏的看着宇文飞的一切动作,由衷的觉得花婉月身边有他真是幸福无比。随后,她也很快坐入棺材之中,麻利的除去花婉月身上所有的衣物,一切准备就绪后,便等南炎睿接下来的步骤。 “雪儿,我要开始了,你要注意的便是稳住自己的寒气和内力,不要让它们和我的真气混在一起。” 风千雪应声点头,调着吸,闭着眼,将自己的寒气和内力稳在丹田。 南炎睿开始了动作,出掌紧贴在她挺直的后背,缓缓的将真气引渡过去。 “将公主转身向你,在她的气户和缺盆两处推穴。” 风千雪听罢立即动手,以掌心推向花婉月的这两处穴位,将他传过来的真气快速输注到花婉月体内。 “再将公主转身,推她的心俞、肺俞和风门穴,将前后的真气连在一起,包抄她体内存留的毒素。” 风千雪依言,又将婉月转过了身,在其腧穴上用力掌推。 “再转,从下至上提穴,经过关元、天枢、太乙、膺窗、气舍、水突、人迎,再沿着冲脉走气。这是关键,千万要稳住行至她体内的真气,否则不但是我,连你也会走火入魔。” “嗯。”风千雪本来已是面色微暗,可经他这么一说,又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救治花婉月的事上。 此刻,她只觉得从他体内输注过来的真气像是混杂了什么东西,不太像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内力。两股非常强烈的阳刚之气,像是在相互追赶,一前一后,疾疾往花婉月的体内冲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发热,可花婉月却是比她更热,就连头顶也不停的在冒着白烟。她甚至还能感觉,那“一鸠红”的毒素,就像被什么力量慢慢的化解开来,火焰渐渐将寒冰融化,所有的毛孔都在瞬间舒张开来。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身后强大的能量磁场,就连宇文飞也微微觉得背后热了起来。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转头,即使眼睛已被碎布蒙住,但他还是害怕自己会在转身之际无法自控。 风千雪依然继续行气,直到发觉从她后背传来的真气越来越弱,她才缓缓的将注入的真气慢慢收回。 花婉月头顶的白烟已是渐渐淡了,身体的温度亦是已经恢复如常,就连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可是,她的头却很疼,好像被谁扔进水底,重重的水压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喊她,然后有一只手快速的将她从下面拉起。彻骨的冰寒终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热气。它们穿梭在她的体内,从趾端一直游弋到颅顶,再渐渐与她的气息融在一起。 “好了,让她睡一下吧,出去后让铃兰她们给她洗一个身,这样会更好的使她恢复元气。”南炎睿说着,亦是将掌贴在风千雪背后的手收了回来。 风千雪听罢即在花婉月身上点了睡穴,趁她躺倒之际接住了她,并快速将她衣服披上。弄完之后,她朝宇文飞喊了一声:“宇大哥,可以过来抱她离开了。” 宇文飞一听叫唤,急忙扯下布条,立即转身走了过来。 花婉月周身是汗,可她的容颜已不再惨白,甚至有些微微红润。宇文飞从风千雪手中将她接过,她身上淡淡的汗香让他心神又是一动,但他依然很快回神,紧抱着她转身离去。 “等等!”风千雪叫停了他,“不要从来路走,走这里吧!顺便也给她洗洗身了。” 宇文飞还觉得奇怪,只见风千雪已经从那水晶棺材中走了出来,再拍了拍南炎睿的肩,像是要他做些什么。 “机关已开,直接推吧!”他自是知道她的用意,在棺材内依然坐着不动。 风千雪于是伸手朝那棺材头侧用力一推,果然,出口露出来了。 宇文飞一看便知,向风千雪和南炎睿点头致谢,然后紧抱着花婉月,跳入那清澈透明的池水之中。 终于,这石室内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了。 她看他额上微微有汗,伸手刚要替他抹去,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 她为何要对他如此心软?即便她答应了他在身边继续陪着,可他毕竟还是对她不诚实过,她不能让这事情就这样算了。 于是,她又冷回了脸,一声不吭的也从那出口跃了下去。 溅起的水花在他身后荡了开来,偶有几滴飞到他月白的衣上,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然就在风千雪走后不久,石室门外便忽然闪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莫无痕,一个是卫凌风。 只见他们全都眉头紧皱,担忧的目光朝那静坐在前方的人看了又看,觉得他好像没有一开始说得那么严重。 可他们刚一走近,突听“噗”的一声,一大口血从南炎睿的口中喷了出来,直直溅到水晶棺材前的石壁墙上。 “主上!” “殿下!” 两人几乎是冲到了他的身边,托住他即将要倾倒的身子。卫凌风刚想出手封住他的经脉,却突然想起这样似乎对他无用,于是也只能击掌再将自己的内力朝他引渡过去。 “殿下这次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莫无痕看着南炎睿愈发苍白的面容不由叹道。 “他说他昨天用了忆换之术,所以造成他内力大损,你可知这是什么奇术?”卫凌风一边给他输注真气,一边问到。可他之前已经输过了一次,而且还是给了将近二分之一,再继续往下输注的话,连他也会有危险了。于是,他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莫无痕答:“殿下曾经和我说过,他在下山前最后要求太悟真人传授的一套独门秘术,其中一项便是这忆换之术。所谓忆换,便是能将人的记忆在脑中强行剥离,并巧妙的将那记忆的两端毫无缝隙的重新结合。让人不知自己曾经失忆。可这种秘术,一生最多只能运用三次。就因为它会让使用的人精气受损,内力大耗。甚至于,在用到第三次的时候,使用人自己的记忆也会受到影响,性命更是堪忧。” 卫凌风不由拧眉,还有这样的秘术?那太悟真人真是个无术不通的怪人! “那如今这是第几次使用了?”他又问。 莫无痕这次却摇头了,“无痕不知。可殿下既然在昨日用过那忆换之术,今日再调用真气解毒,怕是……” 怕是自身难保…… 莫无痕最后虽没有说,但卫凌风俨然已经明白。 心下忽的一沉,怪不得,他会要求自己,在后面的日子里…… 假扮他。 ------题外话------ 很想雪藏男主一段时间……惩罚他一下~ 感谢会员18274856851昨天给感投的评价票,么么哒~ 这个月有月票的亲们记得给感投一张吧~ ☆、第九十二章 他,不是他 花婉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差点被从窗户射入的阳光刺伤了眼睛。 床边的烛台似乎在昨夜早已燃尽,只一睁眼,就看见睡趴在床边的宇文飞。她微微拧眉,向四周看了一看,忽而瞥见窗外似站着一抹素白身影,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腰际。须臾,她像是完全醒了,眼中泛着丝丝光亮,然后,缓缓的撑起身子。 这一动静自然惊醒了宇文飞,于是他猛地起身,伸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腕部。 “婉月,你醒了?怎样,身体还难受吗?”他心中不知有多么喜悦,他的公主第二次失而复得,这是需要有多大的福气? 可花婉月只是淡笑,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时,并没有先前那般表现得如此情深意切。 而后她不禁揉了揉头,消化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她跳江,被宇文飞拼命救起;失忆,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在集市和风千雪偶然重逢,被追杀,又被救;她还和风千雪互换了身份,最后,来到这里。 可是,她竟然见到了那个人。 他,居然是他! 那个曾经在夜色下静静站立的雪青身影,原来,他就是南陵太子,二皇子南炎睿。 他,居然是南炎睿!那为什么,她听风千雪又叫他“若寒”? 而她,竟是要嫁给他! 这是多大的一个乌龙? 她暗自好笑,自己百般不愿的结果,竟是差点要错过了他。 “婉月,你在想什么?头还不舒服吗?”宇文飞担忧的注视着她,甚至伸手替她揉了揉头。他对她的百般呵护如今已远远超出一个隐卫对主人关心的正常范围。浓浓的爱意尽在眼底,直让人看得心生生疼。 风千雪似也听到了什么声音,忙从屋外走了进来。 “婉月,你醒了?” 花婉月朝两人看了看,然后点头。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又让我死而复生了一次。特别是你,宇文飞。”花婉月侧转过头,内疚的看了看他。 宇文飞不知是否察觉出了什么异常,眉头深深的皱了一下。 风千雪坐在了她的身旁,把了把她的脉搏,然后道:“好多了,不过就是还要调养些日子。我给你开些药方,宇大哥你以后就辛苦一些,记得督促她喝下。” “在下明白!谢谢风姑娘了,姑娘的这一大恩,宇文飞没齿难忘!” 听到他的话,花婉月的神色又是微动。随后,她又看向了风千雪,薄唇轻启,像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似是犹豫,而后,她忽的拉起风千雪的手,弱弱的求了一句:“能扶我出去走一走吗?” 风千雪点头,搀扶着她从床上站起,宇文飞也顺手扶住她的腰肢,甚至让她可以整个靠在他的怀里。 可没想到,花婉月却微冷着脸,甚至将他缠在她腰上的手整个扒下,再淡淡的道:“宇文飞你不用跟来了,让千雪陪我就好。” 宇文飞一愣,只好定在原地不动。 风千雪还在纳闷,这花婉月自从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对宇文飞不冷不热,似是生疏了不少。但纳闷归纳闷,她还是扶着花婉月走出了房。 此时已是过了晌午,耀眼的阳光将不远处的木棉树林照得一片金黄,永和殿内不时会有宫人走动,见到她们,纷纷给她们行了个礼。 “见过太子妃,见过风姑娘。” 听到宫人称自己做太子妃,花婉月心中竟有一丝丝愉悦。于是随口又问了一句:“太子呢?” 一宫女答到:“太子在书房。” 在书房啊…… 她点点头,便示意他们去了。 风千雪不由又看她一眼,心中再次起了疑惑。 “千雪,以后我叫你妹妹如何?”花婉月边说边慢慢走向那片木棉树林。她记得的,那天夜里她在那湖面上看到他舞剑的身姿,即便是在毫无月光的夜色之下,依旧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光。 她一直深深记得。 风千雪听她如此提议,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想和自己套着近乎,可看到她望向那湖面痴然的神情时,似是忽然醒悟了什么。 记得那大婚之夜,正是月缺,南炎睿再次隐疾发作,于是便避到此处舞剑。他好像是在用剑气去抑制什么,而当她赶到时,却发现花婉月也正在此处看他。 “婉月,你不会是想起了什么……你,恢复记忆了?”风千雪神色凝重,拉过她问。 花婉月咬了咬唇,然后点头,“是的,妹妹。应该就是你们在帮我解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的。谢谢你,也谢谢太子殿下。所以,妹妹,带我去书房好不?我要当面和太子殿下道谢。” 她非常期待的看着风千雪,虽然她明白,南炎睿心中不曾有她,可就算她和他没有拜堂,她也已经是他名分下的妻子了。她,是他的太子妃。而她也明白,即便她不是他的唯一,但她可以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自古哪个王侯将相,不是多妻多妾? 更何况,他将来会是一代帝王。 风千雪仿佛已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心中乍凉,可更多的,还是替宇文飞感到痛心。如此有情人,在付出了这么多后,竟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应该是花婉月自己有眼无珠,没看清哪个才是她值得真正爱的。 于是面对她的请求,她也只是冷冷答道:“我觉得婉月你更应该要感谢的是宇大哥,而不是太子。” 花婉月似是没想到自己的请求会被拒绝,不由大失所望,可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真挚的说:“妹妹,不管你是否介意如今我的身份,可即便是你替我和他拜过了堂,但我仍是这名义上的太子妃。和他,虽没有夫妻之实,但也算是有夫妻之名。我也不会介意他心中有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陪在他身边。” 风千雪的脸更是冷了,开口淡淡的又说了一句:“婉月你还是叫我千雪吧,我不习惯做人妹妹,我也不想和别人共侍一夫。我和太子殿下只是合作关系,并无其他。如果你认为他心中有我,那是你的想法,和我无关。” 无关? 花婉月怔了。难道她对南炎睿并不上心,不过是南炎睿自己单相思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否能多为自己争取一点? 想罢,她的心又更愉悦了。 “宇文飞是我的隐卫,他保护我,关心我,都应该是他的职责。但我当然也会谢他,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也是该给他讨个好姻缘了。我看这府里,好像有一个叫铃兰的宫女吧,不知是否许有良人,如果合适的话……”她如是说,随手捡起一落地的木棉花,攥在手心细细看着。可余光中,却似乎看到了一抹杏色的身影,就在她身旁不远处,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她心微微一颤,竟有些不敢朝那看去。 宇文飞,对不起,我并不适合你,再让你待在我身边,最终只会耽误你。 这样想着,她心一横,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他。 只见宇文飞面色泛白,看着她,眸光暗如黑潭,然后,他恭敬的上前给她作了一揖,“感谢公主做主婚配,如铃兰姑娘有意,宇文飞定不负所望。” 风千雪听后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花婉月,她真的要这么残忍,明明知道这样才最是伤他,可还是说出那样的话。 须臾,只见花婉月朝他柔和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等我好消息。” 宇文飞面肌微微抖动,可还是对她笑了一笑,随后转身走回西厢。 风千雪一直凝望着那道背影,她似乎看见他肩膀也在隐隐的颤抖,脚步沉重如铅。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男人此刻的心定是如刀割般的疼,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她可以替人治伤治病,却无法替人愈合情伤。 可她还是为花婉月的做法感到不解。记得在青山上时,即便花婉月当时也对南炎睿有所迷恋,但都不曾这般对宇文飞如此残忍。 难道因为她此刻已是这内定的东宫太子妃,所以,她才要变? 为了权,还是为了欲? 风千雪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已不想在继续呆着这里,便也朝那正殿的方向行去。 “等一等,千雪。”花婉月叫住了她,提起裙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不管怎样,还是带我去见一见太子殿下吧!好吗?拜托你……”她柔声求着,而又因为大病初愈,在这树林里被风吹着站得久了,亦是感到有些晕头转向,气息微喘。 风千雪又看了看花婉月,反正迟早都是要见,她也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南炎睿看到这花婉月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他又是作何感想? 总有很多事情始料不及,而她如今选择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好。”她终于点头,答应了花婉月的要求。 太子书房在偏殿左侧靠近另一花园的一座偌大的厢房内。风千雪很少经过这里,但路的方向她还是记得。于是很快,她们就来到了书房门外。 书房的窗户此时正大开着,就连房门都没关上,只从外面看去,风千雪就看到了他。 入目的又是一眼明黄,清冷的银狐面具又再次戴在了面上。他其实很少在殿内穿这太子衣袍,而且自从他以真面目示人之后,她亦是很少见他佩戴面具了。 两天了,自从他在地宫中替花婉月解了“一鸠红”的毒后,她便没有再主动来找他。而他亦是没有,两个人,冷冷的保持着一段距离。 忽然之间他们变得极为陌生,就连用膳,他也不再和她一起来到殿堂,而是和莫无痕两人一起在书房里默默的吃。 她从没有见他如此爱钻书房,那感觉像是在故意回避她,同样回避着其他的人。 而他最近似乎也很少讲话,有时偶尔听到,也是寥寥几句,却听不清,亦不是对她说。 他似乎是开始疏远她了,这样也好,她反倒能在这殿中过得更自在些。 花婉月自然也看到了他,可和风千雪的想法不同,在她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她就觉得他本就是这样冷的。 “你进去吧,我不进了。”风千雪站在离窗外不远的一处花圃旁,低着头,不再去看那伏案翻书的侧影。 花婉月点点头,虽然脸上已有倦意,但还是提了二万分精神。 轻轻敲了敲他虚掩的门,见他没动,她便自己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看着非常简约的书房,书架书柜都是原木做的,基本保持着新木的色泽。不时有一盆绿叶植物搁在架上,更为这自然本色的书房增添了一丝初春的绿意。 抬眼看他,那一身明黄在窗下显得格外耀眼,他的乌发散在脑后,顶端的发髻用一玉色的簪子打横穿过,周围还绕着一条和衣服颜色相同的明黄发带,垂在那乌发之上,亦是显得他的身影更为修长。 花婉月缓步上前,在他身后默默的行了一礼,然后道:“殿下,婉月特地来感谢殿下您的救命之恩。如今婉月身体已无大碍了。” 也不知他是否早已发觉身后有人,听闻这话,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花婉月就像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淡,朝他走近了些。 隐隐的,她似乎嗅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气,和翻书的气味不同,那倒像是一种植物或是草药的清香。似乎在她的记忆中,他就因为有这么一种淡淡的香气,所以,他才显得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殿下,您很喜欢看书吗?”她看他一直盯着手中的书页,那像是一本和兵法有关的书册。 他亦是坐着没有回答,却又静静的翻了一页, 她不免有些失落,于是言:“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他终于有一丝动容,放下书,朝她看去。 那泛光的银狐面具,将他绝色的容颜牢牢遮住,她只能从那双瞳的空隙中看到他的眼,可是,却还是不尽清晰。 他为何会在这宫内戴如此骇人的面具? 冷冷的,看不出他脸上是否会有任何表情。 但他终于说话了,那声音,好像和之前有些区别,但又似是一样,只是微微的有些暗哑。 “你背过兵法?” 她点头,“从小就看,看多了,也就记熟了。” “你还看过什么?”他又问。 “很多,除了医书不爱看,其他的像佛经、诗文、商道等等,我都有看过。” 他的嘴角似是有一丝笑意,“常听闻婉月公主乃迦兰第一美人,阅历丰富,酷爱读书,倒是不假。还最爱制毒,上过战场,是吧?” 听他如是问,她这才想起皓月关的那次战役,她为了扰乱他们的军心,分散兵力,特地调制了不同的毒供战士每天使用,却没想还是被他的战术给破解了。弄得他们的一名大将慕容刚至今仍是尸首未归。 想也是命,没想当初自己一时兴起随同哥哥去边关参战,便已和他有过不解之缘。 于是她的脸又微微红了,点头道:“当时是婉月不对,耗损了你们这么多兵力。不过我们也牺牲了一员猛将,算是扯平吧!” “当时?”这却让他不解了。他不过是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罢了,可她的话,却像在向他道歉似的。 “难道殿下指的不是皓月关那次战役?”她以为是他忘记了,便提醒着。 他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转头,他又静静翻书,好像又当她不存在了。 她又开始为难,好不容易和他有了一些话题,怎么一会儿又淡下了呢? “殿下,为了表示婉月对您的谢意,今晚……”她的脸似乎又更红了,“今晚婉月亲自给您送上宵夜可好?” 送宵夜啊……可他并不喜欢吃宵夜这东西。 他又没应,再次翻书。 窗外,风千雪虽然立在花圃,却并没走远。她一直很好奇他有没有发现花婉月已经恢复记忆,于是会不时的朝窗内看去。但好像,一切反应都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南炎睿对待花婉月,仍像对待任何人一样,冷冷淡淡,只偶尔答一下话,问一件事,便又不再言语。而如今她亦是没有听清他们在谈些什么,四周的鸟鸣和花圃中浇花的水声,已经将他们的话语完全遮住。 她轻叹一声,也不想再继续待了,于是转身欲走,却忽然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微湛蓝的身影。 她嫣然一笑,喊了声:“师兄?” 夜洛尘亦是一笑,其实他已站在这附近有一会了,只是,他看着她时,她并不曾察觉。 她似乎是在观察着书房内的人,他稍一抬眼,便看到那明黄的身影和一藕荷色的胭脂襦裙。那不是最近新来的迦兰公主花婉月吗?看来这“一鸠红”的毒,果然解了。 “师兄,你来是……”风千雪见他手捧着一叠卷子,也不知究竟何意。 他笑了笑,“身为太子太傅,自然是要来找太子了。顺便还能看一看你。” 她点了点头,又回首望了望。只见花婉月嘴巴细细碎碎,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甚至拿出笔墨,俯首在桌上写着。 注意到她的目光,夜洛尘又再度抬眼,不由问了一句:“相处融洽?” 她摇头,“不知。”那人还是爱理不理,只是有人喜欢热脸贴着冷屁股。 “他又戴面具是何意?”夜洛尘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如今宫内谁不知太子的脸绝世无双,在宫外戴戴遮挡一下桃花也没什么,不过在自己的府内,似乎就有些多此一举。 “不知。”风千雪又摇头,也没和他说花婉月已恢复记忆的事,默默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不过到晚膳的时候,风千雪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福安给南炎睿送去饭菜的时候,见他又端了一盆水回来。而那盆水,竟淡淡的混着一层黑色。 “那是什么水?”她不由得问。 福安驻足,“回姑娘,那是殿下递给奴家的,奴家也没敢问。” 风千雪走近一看,低头在水面上嗅了一嗅,好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她也让留下用膳的夜洛尘也闻了一闻,看他的想法和自己的是否一致。 “这好像是桦木皮和……”夜洛尘想了一想。 “桦木皮和包侧柏。”风千雪补充到。 夜洛尘点头。 “下去吧。”风千雪摆了摆手,示意福安可以走了。 福安做了个礼,恭敬的离开。 “今天你和他聊天,没发现什么不同吗?”风千雪终是忍不住问,她总觉得这两天的南炎睿表现得太过异常了。 可夜洛尘的回答,却还是令她有一些失望,“他对我要么少言寡语,要么也是出言相向。只是今天沉默一些罢了。他这几天都没有上朝,这一点倒是和以前一点不变。否则,我也不用将朝上的东西搬到这来。但他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在夜洛尘心中,那个人向来都让人难以捉摸,只是,或许这两天对他少了一份敌意吧,不过这点,他没有说。 夜洛尘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同她告辞。风千雪将他送至门口,回来时,脑中还在想着刚刚的那盆黑水,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朝那书房移去。 夜风很静,但好在此时还没入夏,花园里虽然无风倒也还是舒适。只是自从过了那大婚之日,回廊里挂着的大红灯笼也都尽数拆下,换回了原有的橙黄之色。 她倚着一廊柱静静站着,并没有急于闯进房内。莫无痕和他似又在商量着什么,片刻之后,莫无痕离开了,书房内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忽的他从位上站起,伸一伸腰,然后踱步来到窗下,似在寻望窗外的漆黑夜色。 她想了想,还是迈步向他走去。 房门还是虚虚掩着,她轻推入内,却见他已然回首,目光似停在了她的身上。 她已经两天没和他主动说过话了,其实在那天她答应他在救了花婉月后留在他身边,心中都还有一些疑惑要问。 “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那天,你并没有和我说明白。”她直接开门见山,他要她留下来陪他一起面对宫中的变故,那他定是有着什么计划,否则,他怎么会和她说,他迟早一天会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但面前的人听到这问题之后明显的愣了一会,并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她走到他身边,俯首看他在房内看着的书,皆是一类关乎兵法、机关和医药之类。她似又有些疑惑。 在她的认知和了解中,他如今看的这些书,早该被他熟记于心。在战场上,他能如此沉着的应对就连久经沙场的将军们都头疼的敌军诡计;对于暗器、机关之类,他更是格外擅长,活用于书;还有医药,他身患隐疾,加上那地宫中如此繁多的药物种类,也早就跨越了他当下看的这医书之上。那他如今又重新翻阅,用意何在? 如果不是他,而是别人在看这些书,她倒是认为那人有临时抱佛脚之嫌。 “你看这些做什么?巩固知识吗?” 他又不答,只重新坐回座上,淡淡的饮了口茶。 她眉头拧得更深,接近他时,他身上淡淡的紫荆香依旧还在,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同,只是,她一时无法说出缘由。但看他黑发如墨,和平常一样并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又为什么…… 忽然,她又想到一点,从旁边的小桌上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在手上,又向他走去。只是在来到他身旁的时候,很不小心的将那茶水溅到了他的发上。 一丝烫意似乎让他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但他还是保持沉默,继续翻书。 “啊!是我大意,溅到你了!”她说着急忙取出袖中的手帕,二话不说便替他将那几缕秀发抹干。 他蓦地一惊,匆匆的回头看她。而她亦是在那手帕上,发现了几道淡淡的黑迹。 “你是谁?”她的脸顷刻冷了下来,突然猛地盯他,更瞥见了被她抹过的几缕发上,竟现出了一簇银白的发丝。 他面具下的脸明显一怔,直直的看她,却还是没有即刻回答。 她疑惑的看了看他,忽的将那窗帘扫上,然后道:“你不是南炎睿,你的头发也是染过的。而你用的染料就是那桦木皮和包侧柏,将它们烧烟后点入那熏香油内,再用手抹在发上便可令头发立即变黑。然后,你让福安送水来给你洗手,可不巧,就被我碰见了!” “还有,你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里,哪都不去,也不去接触其他的人,无疑是不想露出破绽,对吗?你鲜少说话,也是不想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可莫无痕却能和你走得极近,他一直都是南炎睿的贴身护卫,但却并不防你。想来,这乔装的事,是真正的南炎睿要你做的吧?” “最后,你看了那么多天这些书,用意何在,恶补你自己的不足吗?如果是他,他根本不会再碰这些看过的书,早就将它们牢记于心了。” “想来,我进门时问你的问题,你也回答不出吧?” 她一连的推断,将他堵得无话可说。 两人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静,须臾,只听他“呵呵”一笑,终是开口说了一句:“看来,你还是比我更了解他。” 风千雪一愣,这声音,怎么感觉像是在哪听过? 可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将手伸到面具两侧,微微一动,那银狐面具便从脸上摘了下来。 这又让她再次震惊了,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有特色的脸? 淡淡的银白长眉,可面庞却没有一丝皱纹,如那头被染的银发恢复原色,他整就是一妖狐化身。 “是你!”她惊叹的叫着。 卫凌风点了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上次没来得及介绍,在下卫凌风,是金满城名下商铺的总负责人。” 卫凌风?他不是金满城? 风千雪又怔了,她还以为他是…… 可他怎么会到这里假扮太子?这若被人知道,怕是要被杀头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又道:“金满城不是我,他从来不会去管理店铺的事。” “那你来这作甚?南炎睿呢?他去哪了?”一种不安的预感强烈的袭上心头,他曾说他救不了花婉月,她以为是他不愿意救,这才向他提出了条件。如今花婉月已然没事,可他却突然不见了。 卫凌风的目光依然在她脸上端详,看她面色微微泛白,想必也是猜到大概。 那他是说,还是不说? 可一直这样瞒着躲着也不是办法,他愈是在假扮这个身份,就愈是要多一个人配合。莫无痕也不过只能给他带来宫中的消息,可真要他去涉足,真的需要多一个人来为他掩护。 而她,或许最合适。 想了想,最后他忽的从位上再次站起。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他……” ------题外话------ 亲们担心的问题还是避免不了发生了哈,婉月恢复记忆后确实又觊觎太子了。不过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结局呢…… 接下来,女人们的戏要增加了。斗斗斗,斗公主、斗侍妾、斗小三小四。还要拼拼拼,拼身份、拼地位、拼后台! 单有雪一个人不行的,还要多一个人来帮她!你们猜猜是谁呢?猜对有奖~ 感谢会员hnxyyidong投的月票~么一个~ ☆、第九十三章 他的沉睡 阴冷又有些潮湿的石室内,卫凌风推开了挡在入口的石门。 夜明珠幽兰的光微弱的照着,虽然显得有些昏暗,但还是能让人看得清平躺在水晶棺材内半身*的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使是睡着也如此摄人心魂。他的脸微微的有些苍白,但摸上去,依然还是温热的。 她下意识的伸手把上他的脉搏,须臾,只见她眉心一跳,即刻将指间缩回掌心。 “怎么可能?”她自顾自的问。 卫凌风看了看她,“怎么?你探出什么来了?” 她摇了摇头,复又摸上他的脉搏。 这脉象很浮,也很怪。一时轻得像风吹云絮,一时又猛地沉入水底。忽而可以消失不见踪迹,忽而又在别处冒了出来。 她只能一路慢慢向上探去,又很难再找着了。 可她好像摸过这样的脉象,记得那是在她和他刚相识不久,他将她带到那女神山上,在暗黑的洞穴之内看到了另一副水晶棺材。里面躺着的,便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他说,那是他的胞弟。 她甚至摸过那男子的脉搏,和这个,一模一样。 “卫大哥,你听说过,南炎睿有个双胞弟弟吗?”她如是问。 卫凌风笑了笑,“怎么可能有?如果有,那我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回‘来口福’吃好喝好数钱去!” 不熟的时候,卫凌风似乎话不多,但一旦熟了,他也是偶尔会开开玩笑。 风千雪又将手收了回来,记忆开始在脑中浮现。 ——“你听过有一种咒术,叫做血咒?” ——“这种血咒,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和平常人没有区别。可每当月圆之夜,潜藏在血里的毒素就会躁动,整个人仿佛着火一般,甚至会烧去自己的理智,身体也会在此时变得最为脆弱。可这种毒不会致死,却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能解吗?” 南炎睿曾经这样告诉过她,他甚至对她抱着希望,希望她能够解开此毒。 可她当时是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她没有必要为他和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样的险。 但如今怎么会是他呢? 她居然在他身上,摸到了类似血咒的脉象! “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卫大哥,把你知道的他的事,都告诉我。”她转脸看向卫凌风,多希望能从他的口中了解一点他的秘密。 只见卫凌风靠着水晶棺材的棺壁斜斜坐着,看着她,似又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你让他去给那公主解毒,你可知那‘一鸠红’的毒,不是什么人都能解的吧?” 风千雪点头,“至少我不能解。因为我身上的寒气与毒针的寒性几乎相同,虽因同性相斥尚能抑制一阵,可最终还是会被那毒针慢慢吞并兼容,之后发作更猛。我想,也只有深懂此毒且至阳之人才能救治。” 卫凌风似又淡淡一笑,其实她说的并没有错,那“一鸠红”可是当年他还在阴魁教时最得意的创作。而且还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这种毒针,也不是所有至阳之人都能解出此毒。目前这世上,除了南炎睿,也就是纪云珂和他才能给人解毒。而要解此毒,亦是极为耗损内力,所以一次只能救一个人。 “我曾听说,你之前也中过‘一鸠红’之毒,那时候,也是他救的你。然后,他就在这水晶棺材内足足躺了三天。如若他不是拥有这个宝贝,恐怕得等个把月才能将内力完全恢复。” “那他现在也该是时候醒来了……”她说着又朝南炎睿看了一眼,“可为什么我探他的脉象会那么奇怪。你说他没有胞弟,那当时我明明看见女神山上的另一个水晶棺材里,躺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哦?”卫凌风挑了挑眉,他倒是不知,原来南炎睿还有另一副水晶棺材在女神山啊…… “我也探过那人的脉象,和如今他的,也是一模一样。难道……”她脑中猛的一醒,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他的易容之术如此高超,随便找个和他身形相似的濒死的人躺在那,再贴上那人皮面具,并不是不可以。然后,他再以自己的真气,偷偷输注到那人手中,再让她摸的话,她摸到的,也就是他的脉象了。 想到这,她的脸开始微微泛白,怪不得他说点穴对他毫无作用,他这般的心脉,形同虚设。如果他的身体不是温的,意识不是清的,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心就像被什么紧紧揪着,有阵阵的疼。他究竟瞒了她多少事?他为什么宁愿默默忍受这蚀骨的疼,躲起来,也不愿被她找到。 可他明明希望她救他的。 但有一点还是奇怪,他说,血咒发作往往是在月圆之夜,可前两天,是月缺啊!他如何又会发作? 难道说这血咒的毒,已在他体内日渐加重,所以从每月一次,变成了如今的每月两次。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那迟早会…… 她几乎无法想象,若是那天来临,会是怎样! “卫大哥,你告诉我,他身上的毒,是不是血咒?他又是怎么中的?”她又想起了他每每发作的时候,他会拼命用剑气去稳住心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攻心的一阵阵痛。 然听风千雪这么一问,卫凌风看她的目光反倒多了一丝深沉。 血咒,他在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是纪云珂找到了他的阴魁教府,拔着剑指着他,让他配出它的解药。 “这不是我们教所下的毒,我可无解。”他当时是这么对她说的。 她愤怒的反驳,“听闻你们阴魁教向来是以血控制门下教徒,每个不幸入教的人,你们都要取他们的一碗血,供那放在饲养缸里的毒物引用。那毒物每次喝一碗,都会排出一种类似红血石的小颗粒。你们将那颗粒拣出,再抛入那炼石炉内以阴火煅烧。而那些人,便会有一魄出窍被你们锁在那炼石炉内。这样,你就可以任意对他们发号施令,如不服从便万般折磨那炼石炉里的一魄,让他们生不如死。难道,这不就是血咒?” 他听后倒是惊讶,没想这看似只有十多岁的少女,竟然了解他们阴魁教了解到这般程度,甚至还在他们消失江湖之际,找到他们隐藏的入口。 她不简单! 可是他还是说:“这不是血咒,我不懂你口中说的血咒是怎么样的,但绝对不是我们这种。我这种,叫炼魂术,专门锻炼人的灵魂,让他们身心臣服的为我做事。” 她似是不信,竟不怕死的出剑欲要刺他。他避了几个来回,很意外的发现她使的是玉峰剑术。而他的这炼魂术,也是从那太悟真人的庙观里讨教出来的。算来,太悟真人也该是他的一半师父。那么这女子,长得和太悟真人有那么些相似,想必,她是太悟真人的女儿了。 既然是师妹,他自是会对她放水。于是他并不出击,她攻,他就避,几回合下来,她一个大怒,将那炼石炉猛一推翻。一大堆血石颗粒散了下来,那些被困住的一魄便从炉里飞了开去。他猛地一惊,骤然扫袖将那炉子重新立起,还要尽快将那些散了的颗粒收集回来。她见状,即刻趁机一剑挥下,却没想他一个下意识的自卫动作,向她飞出了他的“一鸠红”。 她没来得及避开,那毒针竟正中心脏。 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再然后…… 他突然摸了摸自己那被风千雪擦拭掉色泽的几缕银发,内心不由再次叹息。 许是发现了他的走神,风千雪又叫了他一声:“卫大哥!卫大哥!” 卫凌风这才回神,看了看她。 “抱歉,千雪你刚刚问了什么?” 风千雪眉头一皱,她不过就问了一个问题,他居然都没有听到吗? “我是问,南炎睿如今身上的毒是不是血咒,他是怎么中的,你知道吗?” 卫凌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中的那血咒之毒,不过他身上的毒确实是血咒。他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他吧。他向来藏得住秘密,即便是最亲的人,他也可以完全做到。” 最后一句话,她非常相信。否则,她也不会被他骗得那么辛苦。 卫凌风又接着说:“但他这一次,怕是没有那么容易醒来了。短时间内,他连续消耗了过量的内力,这几乎要去了他的命。也只有躺在这水晶棺材里,才有重新恢复的可能。” 短时间内?风千雪又不明了。难道是因为解毒的时间,距离他月缺血咒发作的时间太近? 卫凌风探究的看她一眼,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她南炎睿还做了什么消耗内力的事,因为他非常清楚,南炎睿的忆换之术,便是用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他说了,那南炎睿此刻所遭的罪,就白挨了。 好在风千雪后来也没有再问,只是将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然后道:“我不会让他躺太久的。既然我知道了他在这里,我就会尽力的帮他恢复内力。” 卫凌风笑了,“我就说应该让你知道,这样也不用大老远的去让那青城真人出山了。也不知那老妖怪来了没有,说不定这会都已经坐在上面了。”他指了指顶上正殿的位置。 “他去请了青城真人?”风千雪也是有些料想不到,那老怪物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为了救他而出山来吗? “那自然是。”说罢,卫凌风也不再斜坐在那棺材壁上,理了理衣角站直了身,然后道:“我有预感的,今夜她定是已经到了。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出去,迎接她吧!” …… 夜已深,早前安静的风这刻又开始微微的刮了起来。 花婉月喝下了从宇文飞手中递过的药,复又起身,似乎要披衣出去。 “公主,如今天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呢?”自从他知道她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在她面前又改口将她叫回了公主。 花婉月将放在桌上的一个木盒提起,里面装的是她让铃兰事先给她多做的一碗鸡汤。 “宇文飞,如果今夜我不回来,你也不用去找我。我想让太子给我安排另一个离正殿较近的房间,这里太偏远了。不过你喜欢的话,这就让给你好了。” 她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推开了门,将披风的帽子拉好,以防那深夜的风把她的头吹得生疼。 宇文飞默默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那隐隐的刀割之痛又出现了。他真的,完全没有一丝希望了吗?她知道了他的趁人之危,所以她此刻恨他,他能理解。但他却还知道,即便她现在担了太子妃的名,可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会爱她。 他希望她幸福,但是这样,她真的会幸福吗? 如今他已摆脱了迦兰太子的控制,身份已死,那便应该是自由之身。他究竟是要继续厚脸皮的守护在她身边,还是,真的如她所愿,和别的女人结成连理,从此真正和她撇清关系? 是留是走,他竟犹豫了。 花婉月顺着记忆的路,首先来到了书房。门是关的,灯是暗的,想来已是不在。那他的房间又在哪呢?她顺着正殿的方向挨个儿找,可是房间实在太多,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哪间才是主卧。 忽然,回廊上的灯笼“嗖”的一声被阵风吹灭,四周顷刻暗了下来。花婉月几乎是吓了一跳,还以为那个可怕的紫衣女子又回来了,于是紧贴着回廊旁边的一个柱子,警惕的向廊道四处张望。 视线很快适应了夜色,周围的一切也渐渐变得清晰。可是猛然间,她好像看到了一青衣女子的身影从不远的另一处回廊匆匆掠过,并推开了在拐角的一间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大半夜的怎会有一名陌生女子?而且看着装,并不像是这宫内的人。 好奇心驱使,她大胆的跟了上去。 进屋一室的漆黑,那女子之前并没有将门关上,可她才刚刚踏入,便听见屋内传来声音。 “哎哟,三更半夜的,居然还想到送宵夜过来。辛苦了啊!” 花婉月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于是她回道:“这宵夜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太子的。”她边说边朝四周望着。屋内光线自然比屋外更暗了些许,但她仍然在尽量适应,试图看清那声音发出的主人。 “哟,送给太子殿下的宵夜呀,身子洗干净了吗?脱下衣服来先给我瞧瞧?”这根本就是在讥讽她,花婉月听后不由生气。她才不会做这么不出格的事呢!就算他现在心中没她,她也不会主动以自己的身体去迎合他。这样做,不过是更让他讨厌罢了。 “你究竟是谁?大晚上的来这太子寝宫,用意何在?”她说着已经走到门边的一张桌前,快速的将那放着的烛台点燃。 可是,烛灯刚亮,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向那名女子,那燃着的火苗就又被身后扑来的一阵袖风给吹灭了。 “怎么,黑灯瞎火的,办起事来不是更妙吗?反正你我都是来服侍太子,不如一起脱好衣服,乖乖在床上躺着等他回啊!” 那声音说出的话语真是越来越不中听,可听那口气,想必这就是太子的寝室了?但这女人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她真是太子的侍妾? 心下陡的一凉,虽之前早就做好他后宫佳丽三千的准备,但真是遇到,她心中还是会微微泛着酸楚。 “我说过我是来给太子殿下送宵夜的,送完就走!” 那声音妖娆的笑了笑,在暗黑的室内显得格外的尖锐刺耳,花婉月这时已经很想走了,可她越听这声音,就越是耳熟。于是,她又不放弃的再次将烛台点燃,在火光照亮的刹那,她一双眼直直的朝前方看了过去。 一身翡翠色的牡丹花纹罗衫,头顶斜斜的盘着一赤焰灵蛇髻,明艳的五官带着些许风尘的韵味,而她一手正拿着把半透明的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边扇边用那邪魅的凤眼紧盯着自己。 花婉月不由震惊,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眼前是何许人呢? 自私,臭美,小心眼,嫉妒心强,不容别人超越她容貌的青城真人!此刻,她怎么会到这太子的宫殿里来?还自称自己是服侍太子的侍妾,想想她如今的年纪,花婉月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可她还没对她说出不满,那青城真人此时已是开口:“哎,狗皇帝有眼无珠,竟让你给那臭小子做太子妃,活活拆散一对,不,是两对鸳鸯!” 花婉月一听,心中不爽之余,同时也在纳闷什么是两对鸳鸯。 说风千雪和南炎睿本是一对,那另一对呢? “宇文飞那小子也真不中用,真真是心甘情愿做你的隐卫,连旁人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意,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那青城真人又继续说着,边说边朝四处用力一扇,那围在四周的烛台立即被她扇出的风火一一点燃。 房内顿时一片明亮,花婉月倒是第一次看清了这太子寝室,还真如她想象的一样简约高雅,就和那书房给人的感觉极为相似。只不过,这里多了一张偌大的双人床。深紫色的九龙戏珠帷帐从床顶直直垂下,就连那铺在床上的被褥,也都是同款的龙图丝绒被。 “你就是望着床都想入非非,还说自己没有献身的意图?我真替那宇文飞伤心,你放着好好的幸福不要,偏就要飞蛾扑火,小心引火烧身!”她嘴毒的叮嘱,又用扇子扇了扇自己。 花婉月不由气闷,将那装汤的木盒搁在桌上,不想再和她拌嘴。 但那青城真人话多起来,谁也拦不住,看到她身后那一木盒,又再揶揄:“哟,真是来送宵夜的啊!里面不会放着什么*汤吧?我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些什么媚药啥的,对他没用!” 花婉月没风千雪定力那么好,听到她如此污蔑自己,于是拿起那木盒朝她走去,“那你喝啊!正好给你补一下肾,保证你喝过之后赛过少女!” 这一次,她像是终于给自己扳回了颜面,那青城真人在听到她暗示自己已经年迈六十后,一张靓脸立即黑了下来。 就在她要再度开腔反唇相讥时,门边忽然传来了一丝动静。 明黄的身影抬脚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清冷的银狐面具在明亮的烛火下泛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而他身后,跟着的亦是一身素白的风千雪,她像是没想到这房间竟是如此热闹,视线不停的在花婉月和那青城真人之间游移。 许是被她看得有些微不自然,花婉月此刻也只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于是她转身,朝那明黄的身影缓步踱去。 “殿下,今夜臣妾让人多给您熬了碗汤,臣妾听闻这几日您一直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于是便命人在这汤里加了些清肝明目的补药。殿下,您就趁热喝了它吧!” 卫凌风一看到她已将那汤碗给自己呈了上来,似乎实在不好推拒,也便端着喝了几口。 “小心里面下了媚药。”青城真人冷不丁的在旁插了一句。 “噗”的一声,卫凌风几乎将那喝下的烫都喷了出来,还差点溅在花婉月的脸上。 花婉月狠狠的盯住那青城真人,不知她为什么总是那么针对自己。在青山的时候是这样,在这里似乎又更加夸张起来。 青城真人倒是朝她笑了一笑,然后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朝风千雪的方向走了过去。 “千雪啊,我觉得还是你看得更顺眼点,不像有些人,主动被动的都想投怀送抱。” 风千雪一听她这话,忽然觉得这青城真人今晚真是吃了兴奋剂了,从她刚接近这房她就听到她们两人在这房间的针锋相对,怪不得之前花婉月在青山的时候那么不愿意见到这老怪物。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受宠若惊啊!也不知南炎睿是怎么叫得动这青城真人来到皇宫,而且听之前卫凌风说话的语气,这青城真人对皇宫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忽然间,她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南炎睿似乎是在将他身边可以信赖的人纷纷召集起来,而这些人的身份,虽然表面上看都是一些江湖人士,但他们真正的身份背景,谁也无法预料。 就像南炎睿自己,身为阳魁教教主,却真正是一个南陵国的皇子。 那卫凌风呢? 还有这青城真人,她会不会也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真正身份? 风千雪又再度想起了南炎睿曾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 ——“你相信我,迟早一天,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一起离开…… 她忽然转身,不再去听那青城真人和花婉月之间的斗嘴吵闹,跨出门槛抬头望月。 月缺已过,此时的月亮正渐渐的要变成圆盘,不知在接下来的那个月圆之夜,他,醒了么? 他的计划,又是什么? 她真的,好想好想知道…… ------题外话------ 大家有猜出来是谁要来帮雪儿了吗? ☆、第九十四章 身份骤变 翌日清晨,风千雪刚要出门给轩澈帝继续做治疗,突然被一个声音叫停了脚步。 “雪儿妹妹,你怎么才出来呀!本宫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呢!” 不用回头,风千雪就知道她是谁了,还自称本宫呢…… 果然,青城真人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今天的她身穿一袭碧绿色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还化了一个非常高雅的莲花妆,就连原本爱梳的灵蛇髻也换成了端庄贵气的双凤天鸾髻。这样的她,看着似乎比以前少了些风尘,反倒有些像宫里的人了。 “走,本宫和你一起去见那老皇帝!”她朝风千雪笑了笑,扭着蛇腰细步上前。 她也要去见轩澈帝? 风千雪依然站着不动,她万万没想到这青城真人居然主动说要去见皇帝,而且看架势,就像要去讨赏或求封什么的。 她隐隐有一丝不安的预感。 翔龙殿内,大臣们刚刚谏言完毕,待他们离开之后,风千雪和青城真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夜洛尘还在殿内,他向来都会在早朝后默默的站在这里等她出现,看她一眼或者说些话也好。她一进殿,也很自然的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上前给轩澈帝行了一礼。 “民女风千雪,继续来给陛下治疾了。” 轩澈帝如今已经能点头了,他看了看风千雪,随后抬眼又看了看一同跟她进来的另一个女人。 青城真人亦是同风千雪一样,从风千雪身后一跃向前,朝轩澈帝也作了一礼。 “民女杜芸青,叩见陛下。” 杜芸青?风千雪倒是第一次听闻这青城真人的名字。 可是,轩澈帝却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双目瞪得老大。 “杜……芸青……,芸青……” 他几乎有些激动的想要坐起,一双手臂甚至产生了微微的颤动。 “芸青……”轩澈帝又在喊。 他的异常,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惊诧!风千雪更是回头多看了看那清晨真人,何以她的名字,会让轩澈帝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她,究竟是谁? 一旁的夜洛尘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怔,杜芸青,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听过。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青城真人的身上。 只见青城真人莞尔一笑,轻轻的抬头,正眼面对着轩澈帝。 瞬间,轩澈帝更加激动的张开了口,一双眼瞪得几乎要蹦出。 “是你,是你……芸青,你,居然没变……” 他终于是想起来了! 这张脸,和他逝去的皇后,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夜洛尘亦是猛地惊醒,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名字听着这么耳熟,那竟是轩澈帝的原配,杜皇后唯一的妹妹,杜芸青。 原来,她就是青城真人,还有着一副不老的容颜。 想通了这层关系,夜洛尘也不得不敬重的和她打了一声招呼:“晚辈夜洛尘,见过青姨。” 姨? 风千雪惊讶的听他唤出了这个称谓,目光又在夜洛尘和青城真人之间来回打量。 青城真人听后却笑,“你叫我姨?你姓夜?那你的母妃可是南蓉惜?”南蓉惜,轩澈帝的妹妹,这个可怜的无法与爱人长相厮守的女人。 夜洛尘颔首,“是的。” 青城真人眼睛顿时亮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像,真是像。都说儿子都会像母亲多些,这点,倒是不假。只可惜,听说他出生后不出几年便父母双亡,所以从小是奶娘带大。 此刻,也只有风千雪还没快速转过弯来,虽然这夜洛尘开口喊了青城真人一声“姨”,可很多辈份都能喊姨,那这青城真人,又属于哪一辈的? 许是发觉了风千雪疑惑的目光,夜洛尘倒是替她做了回答:“千雪,青城真人是逝去的杜皇后的妹妹,这关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他这一讲风千雪骤然明了! 怪不得青城真人对这皇宫如此熟悉,也如此肯卖南炎睿的面子从青山行了过来,原来竟是…… 风千雪昨夜的预感又再次应验。如今她已不得不去怀疑每一个和南炎睿有接触的人,是否都藏有一个不为她所知的真实身份。 “陛下,多年不见,没想竟是这般模样啊!不过呢,陛下也是有福,能有风千雪这样的神医在殿中给您医治,想必不久之后定是能恢复活动的。”没想到,青城真人竟是向轩澈帝先夸起她来。 轩澈帝听完眼睛亦是一片雪亮,看了看风千雪,又看了看她,忽的再度开口询问:“芸青……你们怎么会一起来?这么多年了,你又是去了哪里?还有,你的容颜,怎么能保持得……如此年轻……就好像,我又看到了她……” 也不知轩澈帝是不是对逝去的杜皇后还有那么一些惦念之情,如今看到了和自己的结发之妻心神相似的妻妹,心中自是不免掀起一阵悸动。 可惜啊,他老了,太老了,也活不久了。只要他的双手能恢复活动,只要他……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替他守稳了江山,那么,他这辈子最后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见他一下子问了那么多问题,青城真人又是夸赞的笑了,“看来陛下连说话的气力都有了,陛下要是想知道这些,一会芸青就一一和您道明了。” 看来这青城真人是专程来陪轩澈帝聊天的了,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能让风千雪帮轩澈帝治疗的时候,没有那么的无聊。 夜洛尘也因此又有借口继续待在这里,一边听青城真人绘声绘色的讲诉自己这些年在江湖的所见所闻,一边还能配合风千雪给轩澈帝做着治疗。 青城真人如今真像个聒噪的少女,逗得轩澈帝不时的“呵呵”一笑,面上的忧郁不知何时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而他再将目光投向青城真人的时候,像是非常后悔自己以前怎么没能尽力的将她留在身边,否则,说不定他自己也能同她一样,保持着那令人妒恨的不老容颜。 就在风千雪即将要替轩澈帝做完治疗的时候,轩澈帝忽然当场下了一道圣旨,让所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 “芸青,既然你如今已经回宫,朕,希望你能一直留下,替朕照顾一下睿儿。朕,今天就封你为皇贵妃,赐安顺宫,庆安殿。” 皇贵妃! 就连在一旁记录的善喜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这皇贵妃在皇宫的地位,可是相当于副皇后,权利甚至高过了南炎睿的生母苏阮沁。 青城真人听后笑得更艳,“谢陛下隆恩,不过芸青现在刚刚回宫,觉得在那安顺宫太过生闷,既然陛下希望芸青照顾太子,那么就让芸青常在那东宫住吧!而且芸青,甚是喜欢这风千雪。您看芸青这大半辈子了,也无儿无女的,不如陛下就再下口谕,将这风神医呀,赐给芸青做义女。” 又是一个始料不及的逆转,风千雪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可这个提议,却让夜洛尘和那善喜都频频点头,以至于对风千雪仍有一丝反感的轩澈帝,如今也变得矛盾起来。 “陛下,如您不答应,那芸青也不愿意做那什么皇贵妃了。芸青呀,这次本来就是回宫看一看亲人,如果陛下不喜,芸青明天也就走了。”青城真人这是抓住了轩澈帝最弱的一点呀,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宫,他自然需要有更多可以信任的人,留在他的皇儿身边多加辅助。 于是,他当下不得不点头,并再度开口下了圣旨:“风千雪听旨,朕,今就赐你做皇贵妃的名下义女。念其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即封,回春郡主,赐住……” 然轩澈帝还没说完,青城真人便插了一句:“陛下不必赐住,芸青住哪,身为义女的她,自然住哪。” “依你依你……”轩澈帝点了点头,好像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顺了。 风千雪当下几乎是愣在原地,她前后两次入宫替轩澈帝治病,本不情愿,可都是受人之托,无法搪推,更不曾想过要获得什么封赏。没想今天这青城真人甫一出现,竟又再次改变了她的命运。 获封郡主,这就意味着,她亦是成为了宫中的人。她有封号,有权利,不再是那江湖中飘逸的一朵渺小浮萍。 她该高兴吗? 可是她似乎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只淡淡的向轩澈帝谢了个恩。 不过只一下午,轩澈帝封妃又封郡主的事,立即在皇宫里传了开来。瞬间,永和殿再次成为众人争相送礼的场所。 满满的布匹、绸缎、珠宝首饰几乎堆满了整个厅堂,风千雪看着那些蓄意讨好的妃子、官人等出出入入不免有些头疼,可无奈皇贵妃杜芸青却是来者不拒,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并还让风千雪在旁一一记下,谁谁谁送了什么,谁谁谁又有何事有求于她们。 不过,花婉月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她们被封的事,惊讶间,心中的不安愈渐昌盛。这风千雪如今被封了郡主,那地位,也就和她平起平坐了。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南炎睿会将那早已行迹在外的皇亲国戚叫了回来,这竟是为了给风千雪找一个极大的靠山,而这座靠山,是她不愿去触及的。 时间渐渐就到了黄昏日落,终于,永和殿内不再门庭若市,风千雪手中的绢纸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写得她手都麻了。 杜芸青此刻正在一旁筛筛选选,不时的拿起一个簪子,又不时的摊开一块绫罗,似是爱不释手,可最后又都放了回去。 风千雪一直撑脸看她,心想在这皇宫,估计也就是妃子们敢肆无忌惮的收取人的赠物,不过这些人送的也不是什么非常贵重的东西,无外乎都是女子喜好的物品,借此表达一下他们对她们的祝贺。 突然,杜芸青像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然后对风千雪道:“这些东西,交给你处理,你看怎样?不过有一点你不能做,就是不能把他们都还回去。” 风千雪又愣,若是都交给她,她还真有此打算。不过那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被这杜芸青这么一说,她便很快将它打消掉了。 “义娘为何要交给千雪处理?”她怎么觉得有点在考验她的嫌疑。 杜芸青忽而笑,缓缓的走近她,并在她耳边低声语到,“难道要交给那个自称是太子妃的女人?千雪,我可看那女人不太顺眼,所以……”她的语气忽的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所以怎样?”风千雪不由得问。 杜芸青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在睿儿醒来之前,我们来替她破身吧!” 听罢,风千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夜又是非常晴朗,轻轻的微风吹着木棉,偶有一朵从树上凋落于地,行于林间,若不注意,总会踩到。 湖边,坐着一抹孤独的杏衣身影,他从旁边的矮树中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徐徐吹着。 那是一首别有风味的异域情歌,节奏缓慢,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听着听着,不由泪下。 “这叫什么曲子?”风千雪忽然问到。 宇文飞吓了一跳,即刻停了下来,对他恭敬的行了一礼,“郡主,宇文飞不知郡主原在身后,失礼了。” 风千雪笑了笑,“连你也叫我郡主了。不过对这个称谓,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呢!你说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回郡主,这是我们迦兰国的一首情歌,本是女子对着心爱的男子吟唱的,可惜那男子最后娶了别人,女子虽然伤心,但最后也只能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首歌,也就是当时花婉月在青山时曾经唱的,他一直觉得很好听。 风千雪像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于是问:“宇大哥,那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 打算? 宇文飞不住苦笑,他还能有什么打算? 今天他经过书房的时候,见花婉月陪着太子在房内练字,他就有一种想走的冲动。本以为他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静静的做她的隐卫,可是谁又想到,他的心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只要曾经拥有过,即便是虚幻的,是假的,可放在他心中,都是真的。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醒来面对一切。 他不可能真的接受她的安排,去和另一个女子结婚。那么他剩下的路,就是离开这里了。 “如果太子殿下真的能让公主快乐的话,在下过几天就向公主辞行了。” 风千雪皱了皱眉,又问:“那宇大哥离开的话,又打算去哪里呢?” 他惨笑,“自然是不能回迦兰了,花太子他们都以为我已坠崖身亡,若是再回去,那公主当时所做的事就暴露了。不过,我也暂时没什么打算,就随便走走看吧!” 风千雪凝神的看着他,像是想了一会,而后问:“宇大哥,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走。如果你相信千雪的话,你可以做千雪的隐卫。如果你同意,今天晚上,我就让人给你安排我附近的房间。” 宇文飞眸中似有一丝明亮,看着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到郡主的赏识。如若郡主真心需要宇文飞来做隐卫,宇文飞定是会全力效忠郡主。” 风千雪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这,是纳他入圈套的第一步,她成功了,并且还收获了一个忠心的隐卫。 她后来又进到了地宫,夜明珠清幽的光一直照在那水晶棺材的末端,南炎睿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似的。她掏出几簇银针,快速的在他头顶扎下。虽然他身上的穴位不通,但头顶的穴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无用的。扎完后,她再将内力凝聚掌心,在他正上方的百会穴上,慢慢的来回移动。 水晶棺材的能量确实很强,她只一靠近,就能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磁力正滚滚的朝她袭来。于是她原本应该使用到五层的功力,只用到三层就可以了。 过了一阵,她见他面上似有微微蹙眉,于是便停下手,将那些银针尽数收回。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身上中了血咒的毒,是真的怕我担心你吗?还是怕我用那种方法来救你?” 她忽然在他身边,靠着棺材的一壁坐了下来,手搭在上面,脸搁着藕臂,面对着他。 “可我现在告诉你,不管是在那女神山上,还是现在,我都不会用那个方法。你休想让我的血给你做解药,我还想活得长点,但我也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我一定会想出其他的方法来救你。” “我发现你又瞒了我一件事,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青城真人是你的姨娘?今天她和我一起去面圣,我才知道原来她是逝去的杜皇后的妹妹。然后,你的父皇将她封做皇贵妃,还将我赐给她做义女,而我亦被封为郡主。这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吗?让我有了后盾,让我有了封号,让别人不会再因为我的身世而看不起我。” “我接受了郡主的封号,不过圣上本来还想赐我府邸的,被我义娘拒绝了。她说,她住哪,我就住哪。我觉得她确实挺好的,虽然嘴巴是唠叨毒舌了一点,但她心不坏。她还最喜欢和婉月吵架,她说她看婉月不顺眼。” “对了,婉月在你帮她解毒了之后,突然恢复了记忆。她又把宇文飞抛弃了,还天天缠着假扮你的卫大哥。卫大哥虽然冷,但他倒也不会赶人走,就任由她这么亲近着。不过,我猜卫大哥心里也有良人吧!他那一头银发,肯定是受情伤刺激的。” “说到婉月,今天义娘给了我一个建议。本来我是觉得不好,但是想想也还是同意了。花婉月其实本性不坏,她就是执着了一点,老想着你。所以,我们决定让她看清楚,谁才是值得她托付的人。”说到这,风千雪很不爽的拧了拧他的鼻子,“你再给我惹桃花,我就把你的脸画成个大花猫。哎……可是你就连戴面具的时候,都能散发那吸引人的气质,真是个天生的情圣。” 她捏了,又放,再捏,再放。直到将他的鼻头捏红了,她这才收手。然后,她开始拔他的睫毛。一根,两根。他似乎也感觉到痛,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卫大哥真的很适合假扮你,他身形像,气质也像,只是没有你无赖的时候那种恶习了。不过他假扮你确实对我有好处。听说再过不久,那些新选出的秀女就要进宫了,圣上那边已经和大臣们替你选好了一些,到时候,会安排在东宫内的其他殿居住。卫大哥看来是要享福了,不知他能不能顶得住那么多美女的攻势。反正补肾的药我也已经替他准备好了。嗯,你就一直让他扮着你吧,有我和莫无痕罩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加上现在还多了厉害的义娘,保证妥妥的。” 说到这,她又顿了一下,伸出两指在他精壮的赤膊处慢慢走着。 好在他们没有给他把裤子也脱了,否则这美景可是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啊! “咦,那既然上面有卫大哥撑着,你还醒来干嘛?不如就睡够了,等哪天你父皇撒手归西再醒来直接登基好了。不,你说你不会在宫里呆着,会和我一起离开。那也罢,你就没福气做皇帝了。不过,你是想让谁做皇帝?” 她想了想,脑中似乎浮现出一个人来。 “其实做皇帝有什么好?我看见你那父皇,都替他觉得累。成天防着有人要害他,可总是防不胜防。而他子嗣太少,为了能让你好好的守住这片江山,给你铺好一条光明大道,真真是无所不尽其用,无所不尽其极,甚至不择手段,也要替你铲除异党。你真的,放得下你父皇给你的这片江山吗?” 她静静的看他,绝美的面庞就像用玉雕刻了般,没有一丝瑕疵和缺陷。 为何他能生得如此完美? 如果他是女人,那真的可以让人倾江山了。 “好了,今天我就和你汇报那么多,明天再来看你。”她起了身,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他,“哎,真心觉得你还是躺着好了,你以前爱欺负我,现在,终于能换我欺负你一次。” 说着,她又走回头,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看他微微的有些难受,忽然俯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就又快速离开了他。 她没有选择水路,而是朝来时的方向回去。 素白的衣裙渐渐消失在那宽敞的石室门外,拂起了一阵穴风,淡淡的吹过他躺着的水晶棺材,留下些许她身上的气味。 他的睫毛微微的有些颤动,不一会就张开了眼,唇角,也随之弯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题外话------ 雪会越来越强的。 ☆、第九十五章 被下药 这天,风千雪给轩澈帝治疗完毕,离开的时候,夜洛尘忽然叫住了她。 “千雪,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也要去找太子。”他这太傅做得真是累。白天在朝廷上不但要帮记录奏折,下朝了还要去永和殿与那只顶着头衔却不做实事的人汇报情况。 风千雪点了点头,提着药箱出了翔龙殿的门。 夜洛尘伸手替她接过药箱,“给我来吧。” “谢谢师兄。”她向他笑了笑。 他感觉她心情好像不错,许是和那个人和好了吧?可是,她能接受接下来的秀女入宫吗? “千雪,再过七天秀女们就正式入宫,圣上接受了众臣们提出的意见,打算给太子安排一场选秀晚宴。所有入选的秀女,都会在那天准备节目。太子如果看上哪个,就在那天点名。当天晚上,那个被点名的秀女,就可以去侍寝了。这就是开头彩!”他怕她没有准备,也便将那天的流程和她说了一番。 “那如果太子没选中一个呢?”她又问。 “没选中的话,可以释放一只蝴蝶。秀女们每人手拿着一枝花,看那蝴蝶最终会停在哪朵花上。这是方法一。” “还有方法二?”风千雪真是好奇。 “如果那蝴蝶不选花,反而选择飞出去的话,那自然只能用方法二了。” “用蜜蜂?”她觉得蜜蜂选择采花的几率比蝴蝶大。 “……”夜洛尘额头有些发汗,她怎么能想到用蜜蜂呢?这要是蜇伤了秀女的脸可如何是好? “不是,就直接将秀女的名字都写在纸上,放在竹筒里让太子自己抽签了。这是万无一失的方法,只不过,没那么有趣罢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面色。 只见她微微挑了挑眉,倒没什么特别反应,却道了句:“那就是说,无论怎样,那天晚上肯定会有一个秀女能去侍寝。” “是的。” 她沉默了会,又接着问:“那剩下没被选上的秀女呢?” “都会统一安排到秀女宫,集中居住。每天会有掌事姑姑负责教授她们宫规、礼仪等种种宫中礼节。表现好的,会被推荐给太子,进入东宫。也有幸运的秀女被太子中途看上,那就不用经人推荐了。” 她静静的听着,其实他说的和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了解的也差不了多少,总之只要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必须要开枝散叶就对了。否则又会像如今的轩澈帝,他在位的时候,并没有立下太多的嫔妃。而那些受过宠的,生下的又都是公主。 “就没有哪位君皇,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即便是妲己、杨玉环等历史上著名的被君王独宠的女人,也并不是君王唯一的女人。 夜洛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就是他自己,也不得不被迫接受下一批秀女入宫的安排。轩澈帝已经和大臣们挑好女子要送给他了,只不过,他依然保留着正妃的位置。没有人,可以再将这个位置肆意分配给谁。即便是永远空着,他都不会让别人将它占去。 聊着聊着,他们就回到了永和殿。 昨天嫔妃和大臣们送的贺礼,如今还被放在厅堂的角落。杜芸青许是等了她很久,一看到她,即刻快步走来。 “千雪,这些东西你究竟要怎么处理?快点解决了,走路老碍脚。” 说话间,她终于瞟见了跟着风千雪一起进来的夜洛尘,妖媚的眉眼顿时一亮,急急将风千雪拉到一边。 “他喜欢你?”杜芸青问得非常直接。 风千雪脸一红,只敷衍的答道:“他是我的大师兄。” 杜芸青明白的点头,“师兄啊……一般师兄对师妹总是不一般的。看来我们的睿儿是有情敌了啊!这是好还是不好呢?哎,不如我们把他和那花婉月……” “不行!”风千雪极力反对,她一定要将花婉月和宇文飞放在一起,也只有宇文飞才是最适合的人。 “哟!看来你也舍不得啊!好看了,我也想看看睿儿吃醋的样子!”杜芸青掩扇而笑。 风千雪瞥一眼她,走回那堆放着贺礼的地方,想了想,便叫来铃兰。 “这些东西,你拿下去发给大家吧!所有东宫的太监宫女每人都有一份,就不用留什么给我们了。” 铃兰一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郡主,这些……都给我们?” 风千雪点头,“嗯。分下去吧!” 铃兰开心极了,急忙招来附近的宫女太监,然后自己也先挑了一样。不一会,厅堂里越来越热闹,一个传着一个,一个拿了又到一个,堪比昨天热闹的场面。 风千雪任由他们挑,自己则领着夜洛尘一起往书房的反向走去。 花婉月最近去过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太子的书房。当风千雪和夜洛尘进来的时候,她又在陪着练字。看到他们,她笑得莞尔,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两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因为太子对她并不排斥,还很认真的听她讲着关于迦兰皇室的故事。 夜洛尘看到这情景倒是吃惊不小,因为他心中原本一直认为,花婉月喜欢的她身边的那个隐卫。可怎么这两天来,他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呢?花婉月对那宇文飞似乎越来越疏远,反倒是天天跑来这书房,就是不说话,也能找出什么事做。而她更是视自己如透明,即便那皇太子在此时一直戴着面具,也无法让她的热情冷却一些。 可是最奇怪的,应该还是那皇太子吧! 按照他了解的南炎睿的性格,不喜欢的,就不喜欢,甚至也会刻意疏远,要么冷言相对。怎么会一直允许这迦兰公主每天来这打扰呢?更何况,这皇太子难道不是和风千雪结束冷战了?否则风千雪的脸上,怎么看不到一丝难过的神情? 夜洛尘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可他并没有马上表现出来,而想平常一样,将朝堂上记录的奏折和大臣们的谏言递到皇太子的面前。 一见到太傅来,花婉月也很明事理的给他让了个位。但她又看到了身后的风千雪,一时间,脸上微微的寒了一阵。 风千雪没有理她,只自顾自的在书房里翻着册子。 她并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书,而她此时的目的也不是看书,不过是,故意引起某人的注意罢了。 果然,花婉月有些忍不住了,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把宇文飞归为己用了?”花婉月忽然问。 风千雪点头,“我看他挺不错的,武功和莫无痕都有得一拼,所以就私自做主,让他跟着我了。” “可你为什么不先经过我的同意?毕竟我还是他原来的主子。”花婉月也不知为什么,虽然她现在是很和宇文飞划清界限,但是,他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易主了,她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即便风千雪如今有随意指使人的能力,可她了解的宇文飞,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会和她先通知一声。 风千雪翻着书,听她这话便蓦地转头看她,“我以为你不在乎了。而昨晚我问他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他说他今天就要和你辞行。我心一急,自然是不愿意白白失去了这样一个人才,所以就当下收留了他。只是,今早因为要去给圣上治病,也没来得及和你知会一声。是我不对。” 花婉月听了,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居然说今天要走?可他不是同意我给他介绍良人吗?是我糊涂,最近跟着太子练字,忘记了和那铃兰说明情况。可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走的。他也会娶我给他推荐的人……” 风千雪笑了,“你以为人的心永远都不会变的?即使以前他对你承诺过什么,那也是以前了。如今你伤了他,也已经是太子妃了,他自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着你。放手吧,婉月。给他时间好好疗伤,毕竟他偷偷爱你爱了那么久,你又曾经给他过一次希望。这美梦一醒来就变成噩梦,谁都不会习惯。至于那铃兰……等他慢慢淡忘你后,我自然是会帮他们牵线的。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横竖他都还在这皇宫,不过就是成了我的隐卫而已。” “那也不行……至少是我先答应给他做媒的。”她想着不妥,回头看了看太子,见他正认真的听着太傅讲话,而自己也没什么能插嘴的,于是便转身走了出去,“我去找找他……” “他帮我去街上买东西了。你晚点再找吧!” 风千雪在她身后喊,可她像是没有听见,径直往前走着。 “呵……看来,宇大哥在她心中,也不是没有地位的。这样,我便放心多了……” 她又低头自语,可她这话,还是被夜洛尘听见了。 不对啊,实在是太不对了! 气氛不对,说话的态度也不对。 如果是以前的风千雪,她应该会冷冷的,不会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说这么多话。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皇太子,他好像对她们两个刚才的对话并不在意。而且在他和风千雪进来的时候,这皇太子好像头也没抬,几乎没去看风千雪一眼。 那么他们之前的冷战,是结束了还是没结束? 他只记得,当时花婉月中毒,风千雪第二天到西厢的时候,是唤出了那人的小字——若寒。 那当这“一鸠红”的毒解了以后…… 那天,他第一次来书房找南炎睿,见到花婉月就已经和南炎睿在书房里谈话了,而他明明是从她脸上看见了一丝的不悦,何以到现在,她的态度,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不过,他记得他当时问了一句:“他又戴面具是何意?” 她说不知,然而直到现在,他每次进来,南炎睿也都是戴着这银狐面具。 骤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脸色忽的凝了起来。 “殿下,如今这屋内没有外人,您难道就不能将面具摘下吗?也好给微臣看看,殿下是不是因为染了什么病,所以无法每日上朝。”夜洛尘很少对他有这般尊称。 听到他的话,风千雪也即刻转过头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发现了? 而卫凌风似是倒抽了口气,他和这个太傅之前并没有过什么接触,自然也不懂究竟是敌是友。 风千雪忽的将书放回,沉着的走到他们中间,一把抓住了卫凌风的手臂,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师兄,你说什么呢?若寒不过是不想让婉月看到他的脸。有一件事我忘了说,婉月的毒解了之后,她就忽然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自己在青山时见过我们。而且那时候,她对若寒是有意的。之前她不愿意嫁给太子,是因为她不知道若寒的身份。可那天晚上……” 风千雪说到这时,故意看了卫凌风一眼,“那天晚上若寒的隐疾发作,他在湖中舞剑的时候,被婉月看到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有些想起了什么。现在她恢复了记忆,自然是很意外自己居然嫁给了原本就暗恋的人。可她确实是南陵和迦兰和亲的太子妃啊,至少目前若寒还不能让她摆脱这个身份。所以,他又戴上了面具,不过是希望她不要陷得太深。” 夜洛尘听着她的解释,眉头又深深的拧了一拧。她居然还主动过来帮他说话? 虽然心中疑惑更深,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见她坚定的眼神看向自己,他也就淡淡的“哦”了一声。 看他似乎是信了,风千雪也没有多想,也便将抓着卫凌风臂膀的手放了下来。 夜洛尘继续和卫凌风讲着朝政,风千雪也便不再待在那了。一个人缓缓的走到花园,如今那花圃里种满了月季,各种颜色,非常美丽。不知秀女宴的那天,她们手里拿的是什么花呢? 她一边赏花,一边不时回头看向书房。看来夜洛尘是怀疑了,可她究竟该不该告诉他实情?她还没有想好。可她应该相信她的大师兄才是,而且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必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是…… 这件事或许不能她一个人做决定,毕竟这假扮太子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要和她义娘和卫大哥好好商量。 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就是那卫凌风的那头银发…… 那天,夜洛尘也发现了那盆装着墨色的水…… 她需要想更好的办法,让卫凌风的头发颜色能在水中依然保持黑色不褪。否则难保日子久了,他作为太子身份出去的时候,遇到下雨会露出破绽。 又什么药呢?她的脑子快速的闪过不同的草药。 夜洛尘在书房待到午膳的时候便回去了,这一次,风千雪并没有挽留他一起吃饭。许久没出来吃饭的卫凌风今天反倒是从书房出来了,这让花婉月显得特别开心。宇文飞也从宫外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花婉月坐在那太子身边,还不时的给太子夹菜,心一疼,眸光即刻暗了。 他转身刚要离开,却突然被风千雪叫住。 “文飞,坐下。一起吃吧!” 他脚步一滞,有些诧异的看她。 他作为下人,根本是没资格和主人同台吃饭的,虽然,他以前和花婉月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花婉月也曾这样要求过。但,那毕竟是以前了。 现在,他身在南陵国的太子府中,而那桌上围着的一圈人,一个是他的公主,一个是南陵郡主,一个是皇贵妃娘娘,一个是当朝太子,都是身份居高的人。 “谢谢郡主,在下还是……”他刚要婉拒,突然又被另一个声音插进了嘴。 “郡主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啊!别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个男人!”杜芸青说话了。 “……”宇文飞无奈,现在,就连皇贵妃也开口邀请他入座。 于是,他不得不走向她们给他空出的位置——花婉月的身边。 “是呀,文飞,以后你就当自己和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见外。”杜芸青笑了笑,甚至主动给他夹了道菜。 宇文飞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于是连连称谢,谢娘娘,谢郡主,谢太子殿下,唯独没有谢他的公主。 “对了,文飞,本宫听千雪说,你还单身是吗?”杜芸青主动问。 宇文飞红了脸,可心中却还是一痛。听这皇贵妃的口气,她是要做主给他牵红线了。 “回娘娘的话,是的。”他说着,下意识瞥了花婉月一眼。 花婉月沉着脸,原本的好心情因为他的入座而瞬间消失无踪。 杜芸青一听他承认了单身,笑得更妖艳了,“正好啊,本宫已经替你问过铃兰了,她呀,还没有什么如意郎君。本宫觉得你呀,确实很不错……” 果然,宇文飞心下一沉,然后抬眼看了看风千雪。 只见风千雪笑了笑,竟也跟着劝他一句:“文飞,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的,不一定要发展成夫妻,做朋友也是不错。” 她们这样一唱一和,宇文飞真是没有什么话说了。而一直没有吭声,却静静站在他们身旁的铃兰,脸更是红成了一个番茄。 宇文飞连眼睛都不敢抬,只一直盯着面前的菜,不时的扒饭,可吃得一点都不是滋味。 那杜芸青瞟了花婉月一眼,然后又对着宇文飞和身后的铃兰说,“不如今晚,我放你们出宫去走走吧!这燕城的夜市可是很热闹的,比你在大白天逛还热闹!” 两人的脸羞得更是红,都恨不得找个洞穴钻进去。似乎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铃兰突然借口要去方便,便灰溜溜的从吃饭的厅堂中跑了出来。 “哟,这姑娘还害臊了!” 杜芸青笑得厉害,风千雪也忍不住想笑,就连那卫凌风也浅浅的弯起唇角。唯独只有花婉月一个人在那发闷,怎么现在连皇贵妃都要来掺和一脚,她这原主就真正像透明了一般,没有人会去询问她的意见。 好不容易用完了午膳,宇文飞终于有机会远离他们,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昨晚,风千雪将他收做自己的隐卫时,她就和他提过,等他心情好些了,就再给他找个良人。可是没想到今天皇贵妃会这么快就提出来,这真是让他没有一点准备。 他该怎么办?真的要接受? 但他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同样回到房间,刚要躺下午休一会的风千雪,忽然脑中一个灵光,想到了能让卫凌风银发快速变黑又不容易脱色的方法。 于是,她跳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在那里翻出了黑大豆和醋浆,把它们混合放在一个大碗中泡在一起。然后,她双手渐渐凝聚内力,慢慢的,掌心出现了一团冰蓝的幽光,她将那光团放入碗中,加速黑大豆在醋浆中分解。过了一阵,她收起内力,将已经充分溶解的黑豆醋浆放到火上,边煮边滤掉渣子。等渣子全都滤干净了,她便将火弄小,以文火慢慢熬着,直到那黑豆醋浆被熬成了膏状。 她拿起来,满意的看了看,笑了。 这就是天然的染发剂,这些酱能更好的粘在发上,水洗不容易褪色。并且,还能使人增加肾气。用得久了,他那银发甚至能恢复原先的黑色。 她将这弄好的发酱用一木盒装好,盖上盖,好像送吃的一样,从厨房里端了出来。她决定以后,每天都要给卫凌风抹上一次这发酱,也就当做是他这辛苦假扮太子的福利了。 可她才刚出厨房不久,却碰上了正迎面而来的花婉月,她将那木盒稍微往身后放了一下,但还是被那眼尖的花婉月发现了。 “千雪,你来这干什么?”花婉月边看她身后的木盒边问,难道她也想在今晚给太子送宵夜?不对,如果是宵夜,也要晚上送啊!现在才刚刚过了午膳时间。 风千雪见藏不住,于是大胆的将那木盒拿了出来。 “我之前让宇文飞去市场上买了些好吃的糕点回来,但是见它们有些凉了,就来到这里热一下。” 花婉月将信将疑,“就热一下,千雪也要亲自出马吗?这种事,交代一下身边的宫女就可以了。” 风千雪笑,“这不行,自己热了,才方显得出有诚意。这是要拿给殿下吃的,殿下爱吃这个。” 花婉月一听这竟是太子殿下爱吃的糕点,好奇更加大了,“是什么?能让我看看?” “不行。”风千雪摇头,“我给你看了,如果你下次和我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送给殿下,那他吃多就会腻的。” 花婉月咬了咬唇,便不再多做纠缠。 风千雪继续往前走,不过一会就到了书房。而且这么巧,就连杜芸青也在这里。 “义娘!”她叫了杜芸青一声。 杜芸青看到了她手中的木盒,不由一笑,“怎么,你也学那花婉月送宵夜了?不过这是大白天呀郡主!” 风千雪摇头,将木盒的盖子打开,放在桌上。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杜芸青低头一看。 “这是我刚刚做好的发酱,可以用来染色的。而且效果很好,不容易褪色。永久了,卫大哥你就可以恢复黑发了。”风千雪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房的窗帘拉上。 听她这么一说,卫凌风倒是笑了,“千雪是在顺便给我治疾吗?” “是的,让我治疾收费很贵,不过,我可以给卫大哥你免费治疗。”说罢,她已经替他解开发冠,将头顶那唯一束着的发髻散了开来。 杜芸青也过来帮忙,便和风千雪两人,一人负责一半头发,用风千雪事先准备好的梳子和扁木棒,细心的替卫凌风染着头发。 “卫大哥,如今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头银发是怎么来的?”风千雪好奇很久了。 杜芸青一听她问了这个问题,也颇有兴趣的去听。 可这问题却让卫凌风陷入了无尽的沉思,淡淡的惆怅在心中升起。 这头银发是怎么来的?其实风千雪之前猜的并没全对。 说是因为情伤,并不见得全是。 当时,纪云珂打翻了他的炼石炉,他奋不顾身的去捡回那些掉出的颗粒,可她在身后的突袭让他下意识的飞出了毒针“一鸠红”。 闪着红光的细针,竟这样穿入了她的胸口,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他猛地一惊,急忙转身扶住要倒下的她,撕开了她的衣裳,在见到那残留的毒针末端后,一手凝聚内力,将它从她胸口处吸了出来。 时间虽短,可她还是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全身开始慢慢变紫。 他真的慌了!第一次后悔制出了那种致命极快的毒针。于是,他急忙将她的穴位整个封住,再用自己的内力给她输注真气。 可她的毒伤离心脏太近,太近了! 他要如何更快的将那毒素完全吸出,他给她走了穴,行了气,但她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冷。他没办法了,只能以自己至阳之躯给她温暖。于是,他低头用嘴含住了她被毒针扎过的位置,将真气提到口中,一边用力将毒素吸出,一边不断的给她注入真气和热源。 终于,她的身子渐渐恢复了温度,皮肤的紫色慢慢变得红润。可是,他却因为动了肾气,将自己的热源过多的输注到她的身上,导致身体的某一处地方,发生了变化。 肾,其华在发。他动了太多的肾气,以至于那头发原本的黑色,在瞬间顷刻消失不见。 可被点了睡穴的纪云珂,却不知,他,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去救了她。 短暂的回忆,让卫凌风一直保持着沉默。 风千雪似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愿意,于是也就改了话题。 “今天,七王爷差点就发现了太子的秘密,可还是被我蒙混过去了。” 杜芸青一听,眉头也不由皱起,“你说那夜洛尘,差点知道了现在的太子,是假扮的?” 风千雪点头,“也不知他是否相信我的解释。我虽然是暂时瞒住了他,但总觉得……”她竟不太想对夜洛尘说谎。 “要继续瞒!除非他自己发现了,到时再另作打算。”杜芸青当即做下决定,“不过,听千雪你的口气,你是觉得这夜洛尘,也是我们的人吗?虽然我能感觉那小子喜欢你,但是,这关系到江山社稷,不管是谁,在面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时候,你要记着,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他是夜王爷的儿子,他的母妃即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说到血缘,他和圣上也是有血缘的。” 经她这么说,风千雪心中不由一颤。 难道,夜洛尘亦是觊觎这皇位吗? 他可能吗? 她忽的摇头,觉得他不该会。 可他们毕竟不了解她,让她不说,她便不能说。 很快就又入夜了,杜芸青果真在傍晚的时候,就将宇文飞和铃兰派了出去,当着花婉月的面,让他们最好到了子时再回来。 宇文飞实在没办法推拒,也便真的和铃兰坐着事先安排好的马车出去了。 这夜和昨日一样的晴朗,半弯的月亮高挂在天际,只有薄薄的浮云在身旁飘过。今夜,很难得的太子不在书房,而一直在风千雪的房间和她下棋对弈。 风千雪其实不是很会下棋,但卫凌风很耐心的教,多提点几下,她就会了。 时间似乎过得飞快,好像只是下了几盘,就已经到了子夜时分。 花婉月这夜竟没有机会再接近太子,而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宇文飞又和别的姑娘外出约会去了,她忽然觉得心堵,脚步却不自觉的往宇文飞如今住着的房间走去。 她决定要好好对他说一些话,教训一番!他私下易主,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声,她就觉得他是默默的在背叛她了。这让她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于是,她点燃了他房里的灯,坐在茶桌上,静静的等着他回来。 虽然杜芸青让他们不要回来太早,可这都已经是子时了,他真的那么听杜芸青的话,真的要到子时以后才开始回宫吗? 想罢,她很不爽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饮下,灭了灭心中的怒火。 夜,愈来愈深了,忽然有一阵大风,将宇文飞房间半虚掩的门吹得乍响,吓了花婉月一跳。她刚要起身将那开得大大的窗户关小,只觉得身子好像愈来愈热,甚至,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在体内燃了起来。 她有些不稳的走到床边,坐下。 下一刻,门又开了,一道杏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抬眸,终于看到了归来的他。 风又吹了起来,将燃在桌上的烛火扑灭了,室内,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花婉月抽吸口气,感觉体内的那灼热愈来愈重,她甚至躺到了床上,不停的搂着自己。 好热,好想将衣服都脱掉。 宇文飞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来不及将灯重新点燃,就奔过去扶起了她。 “公主,你怎么了?不舒服?” 花婉月早就热得口舌干燥,一被宇文飞抱起,当他有力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只觉得心中的冲动更甚,几乎是整个扑到了他的怀中。 宇文飞大惊,不知她为何有如此动作,刚要将她拉开,突然,只觉唇瓣一热,她,居然主动吻住了他! 他完全不知动弹,任由她如饮水一般贴着他的唇,双手甚至环上了他的颈脖,不知不觉竟朝他愈靠愈近。 天啊!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宇文飞脑中再次清醒,更加用力的想将她的手从他自己身上扯开。但是,她却越扒越紧,根本就不打算将他放开。甚至,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床上。 “好热……文飞……”她喊着他,竟自己解掉了身上的衣裳,丢在床下。 他听她居然在叫着自己,瞬间,头脑也突地一片火热。 她,知道他是谁!她居然在这时候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而她却在他愣神之际,慢慢的将那床边的帷幔拉下,昏暗的房间内,除了黑暗,剩下的,亦是一片旖旎之色…… ☆、第九十六章 发了毒誓 清晨,一道光从窗外射来,正照在衣物凌乱的地上。乳白的帷幔中,似是有人动了一动。 宇文飞缓缓的睁开了眼,身上有一丝空空的感觉。他摸了摸被他甩到一旁的羽绒被,手指竟无意触到了一片柔软。 他猛地一惊,这才转脸看向一旁。 依然紧闭却优美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着,高挺的鼻尖轻压着软枕,似是睡得正香。可这张脸,却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晴天霹雳! “嚇!”他蓦地起身,将滑落的被褥替她快速拉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下了床,拾起那散落了一地的衣物,簌簌穿上。 花婉月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动静,紧闭的双眸睁开了些。须臾,她似是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猛地瞪大了眼。 陌生的床单,陌生的帷幔,而她此时身上不着寸缕,下身还隐隐传来不适的痛楚。 她“啊”的一声大叫,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有些慌乱的挤到靠墙的床角,瞪着恐惧的大眼,朝帷幔外那不知何时向她下跪的人直直看去。 “宇文飞!你竟敢——”她究竟是怎么被他掳上了床,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景,难道是…… 突然,她脑中“嗡”的一声,一种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晃过。 是那茶…… 宇文飞此时早是面色惶恐,他不知自己昨夜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在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理智的控制自己,反而是…… 他……居然玷污了他的公主! 他该死! “公主!是文飞不对!请公主责罚!如若仍不解气,就请公主一刀杀了文飞!”说罢,他已将自己身上的佩剑取出,双手朝床边递了过去。 花婉月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看到他递来的长剑,忽的头脑发热,顷刻间伸手拿起那剑,看也不看就朝宇文飞的脖子划去! “哐啷”一声,长剑骤然落地,屋中的两人更是一惊! 杜芸青不知何时竟来到窗外,看那花婉月就要砍了宇文飞的头,即刻出手将那长剑猛地击落。 花婉月没想那屋外竟然有人,于是赶紧将自己裹得更紧。宇文飞也算灵光,将那地上散落的她的衣服匆匆替她拾起,塞进床上。 杜芸青进来的时候,花婉月刚刚穿好了里衫。她看了看床上,又看了看地上,忽的替他们关上了门,顺便将窗户也牢牢关紧。 “宇文飞,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你不是和铃兰出去的?怎么躺在上面的,是太、子、妃?”她似是故意加重了“太子妃”这三个字的语气。 宇文飞脸色一黑,如今不但做错了事,还被人抓个现行。这让他百口莫辩,也真正是害了公主! “是属下的错!属下……属下这就去跟阎王认罪!”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拿起地上的剑,打算自刎以给公主赎罪。 “慢着!本宫可是刚刚救你,现在你又要去死,那本宫岂不白出了这手?”杜芸青说罢朝那剑身踢了一脚,那剑又再度飞了开来,这一回,却是甩到了更远的地方。 花婉月恨恨的盯着来人,她就不相信,昨晚那茶水中的药,和这杜芸青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杜芸青同样狠狠看她,忽的唇角向外一撇,冷冷的道:“太子妃,你怎么会睡在宇文飞的床上?是不高兴宇文飞和那铃兰出去?你可真是给我们太子戴了个大大的绿帽啊!这传出去的话……” 花婉月面色骤然大变,她怎会不知道这严重的后果? 但她,根本是被陷害的! “你们下药害我!你们居然敢在茶里下药!” 杜芸青一听她反咬他们,不由笑了一笑,“这药是我们下的没错,但对象不是你啊!我们这还不是为了让这愣头愣脑又死心眼的宇文飞,早点和铃兰好事成了。这男人要是不主动啊,就要女人主动。如果两个人都是傻愣,那还是得让外人从旁相助才行!可你来这做什么?你的房间,不是在这吧?” 花婉月此刻面色更差,她昨夜也不知为何竟是昏了头的走到这里! 难道,这一切真是命? 杜芸青又继续说:“真是不知廉耻,这事传出去,不但丢了太子的脸,丢了南陵国皇室的脸,连你们迦兰,也一起丢脸!不知这事,圣上听后会如何处置?” 这最后一句话,真正是刺到了花婉月的痛处! “娘娘,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和公主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是属下定力不足,爱恋成痴,是属下对太子妃不敬,属下该死!请娘娘责罚!千万莫定罪于公主!”宇文飞不断的磕头,心知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不管那茶里的药是谁放的,可他毕竟没喝,却还是玷污了公主! 花婉月此时的大脑混乱如麻,她心中的颤抖比身体的还要强烈,她*了,却不是给自己喜欢的人,而是…… 她昨晚,真的就不该来! 杜芸青看着他们,又叹了口气,“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做也做了,悔也晚了!你们自己想想一会怎么在圣上面前解释吧!” 说罢,杜芸青转身便要向门外走。 “等等!”花婉月忽然叫住了她。 杜芸青脚步一滞,侧身朝她看去。 “皇贵妃娘娘留步,请听婉月上前一说。”花婉月终于掀被下床,理了理身上还未完全穿好的衣物,蓦地跪在杜芸青面前。 “公主!”宇文飞惊呼一声,她的公主,何曾这样向人下跪?是有那么一次,他在青山被那些门徒设下的阵法击得奄奄一息,她为了求青城真人救他,不惜拉下颜面当众跪了下来。而这一次,同样是跪在同一个人的面前,可那人的身份,却和之前不同。 “皇贵妃娘娘,婉月昨夜是不该来。于是误饮了那茶,才种下今日的恶果。这是婉月活该。可婉月也求娘娘看在两国刚刚建立的和平的份上,不要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婉月就当是……就当是被蛇咬了!而如果娘娘不喜欢婉月接近太子,婉月可以不接近。婉月甘愿只顶着这‘太子妃’的空名,不落实处。只求娘娘放过婉月,也放过文飞……” 杜芸青听后眉头不由高高抬起,宇文飞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最后,居然还是求人,放过他…… 杜芸青唇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低垂着眼看她。和宇文飞一样,她几乎将额头贴到了冰凉的地上,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的抖着,不知是因为衣服过少太过寒冷,还是因为心中太过害怕。 “但是……”花婉月还在说,“如果娘娘确实是看婉月不顺,想将婉月这‘太子妃’的头衔摘取易主的话,也请给婉月安排一个更好的死法,避免婉月那远在迦兰的哥哥的怀疑,以免再次引起迦兰和南陵两国的争斗,连累百姓受累。” 这一点,倒是让杜芸青意外了。 这花婉月,居然真心的是在顾及百姓,不愿因为她一个人的过错,而连累她本国的人民受苦。 宇文飞听着花婉月的乞求,亦是再度向杜芸青磕了好几个响头,“娘娘,如果你们真要公主死去,也请连文飞的命也一块算上!” 真是个痴情种!杜芸青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声。 “你们都起来吧!说什么死不死的!还不赶紧将衣服穿好,是想让后面进来的宫人都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至于花婉月你嘛……你可敢对天发毒誓?” 对天发毒誓!花婉月心中一怔,但还是举起了手,仰头望天。 “本人花婉月,对天起誓:从今以后,不再接近太子,甘愿只顶着‘太子妃’之名,不落实处。如有违背,天打雷劈,死无完尸,永不超生!” 宇文飞深深的抽吸口气,他的公主,居然立下如此狠毒的誓言。天打雷劈,死无完尸,永不超生…… 短短的十二个字,便已将她心中对那太子的爱意,葬身大海。 “记住你说的话!”杜芸青终于放心的笑了笑,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再替他们把门合上。 然而门外,此时还站了一个人。 素白的碎花百褶裙,发髻上插着一支象牙梨花簪,两条半透明的线珠银丝带在乌黑的秀发上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切进展都和你设想的一模一样呢,千雪。只可惜啊,你还是没狠下心来借机将她完全铲除。让她继续顶着这‘太子妃’的名在这宫中活动,我怎么想都还是有些不爽。”杜芸青低声说着,将风千雪拉出了门外的回廊。 “除非有天迦兰真正被南陵控制住了,那婉月的存在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其实,作为人质而出嫁,才是真正的可怜。无论是南陵还是迦兰,如今的和平不过只是一个表面维持的假象,否则,当时花天佑不会在自己的妹妹出嫁时送了她一竹篮的毒蛇。 如今那些蛇,风千雪一直将它们好好的养在自己的房间。她也非常好奇,那个花天佑究竟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不想马上将花婉月赶走,也就是想看看,他们迦兰后面究竟还有什么计划,他们究竟想通过花婉月,传递出什么消息呢? 只是这几天来,她一直没有看到附近有其他的青蛇出没。或许,她该养一些什么,来帮助她发现蛇了。比如……犀鸟。 忽然想到了这点,在和杜芸青分开之后,她便叫来了铃兰。 “你知道,这燕城内,哪里有卖鸟的吗?” 铃兰想了想,没进宫以前,她也喜欢和伙伴们去卖集市溜达。卖鸟的地方,倒是见得不多。不过,她倒是听说在这江湖上,有很多文人雅士喜欢玩鸟赏鸟。这似乎已经成了当下最流行的一种高端享乐趋势,每当有人组织聚会的时候,大半数人,都会带着自己圈养的飞禽出席,看谁家的最珍贵,最漂亮。就连在这宫中,很多达官子弟都有这样的爱好。 于是,她将自己懂得的这些跟风千雪说了。 风千雪听后不由犯难,敢情这想去弄一只犀鸟,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要如何去打听谁家有什么鸟,又如何知道那些文人雅士什么时候再组织聚会呢? 她要好好想想了。 又到了给轩澈帝治病的时间,她提起药箱,加快脚步的出门而去。来到翔龙殿,永远都能赶在大臣们离开之后随即进入。 夜洛尘依然在那,看到她来,微微笑了一笑。 想起昨天她故意替卫凌风掩藏身份的事,她此刻心中不由有些心虚。 但夜洛尘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协助她一起给轩澈帝做着治疗。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如今轩澈帝的状况确实有了较大的好转。首先说话比原来有了力气,能不间断的说出更长一些的句子,头也可以向四周微微摆动和做点头的动作,只是他最希望能活动的手,却还是迟迟不见动静。 他心急,可他也知道,这才不到一个疗程。于是,他也只能继续配合。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向风千雪问道:“风神医啊……不,你都是郡主了,也算是朕的一个远房亲戚,那朕如今,还是跟着尘儿叫你千雪吧……” 风千雪点了点头,“随陛下喜欢。” 轩澈帝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夜洛尘,觉得他们真是般配。他又忍不住想替他们拉红线了。 “千雪,你看尘儿在这里协助你那么久,你们也算是旧识了吧,你觉得他到底,好不好呢?” 一听这话,风千雪即刻明白了轩澈帝的意思。夜洛尘亦是又皱起了眉,虽然他深知自己目前无法从那个人的手里将她夺去,也无法在她心中占据那他希望拥有的位置,可是,他还是隐隐的有些期待。 然风千雪最终还是委婉的笑笑,“陛下,算起来,七王爷是千雪的师兄呢!千雪对师兄自然也是喜欢的,但这仅仅限于兄妹之间的情分。” 轩澈帝心中再次叹气,面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千雪,喜欢的,可是睿儿?” 被人突兀的这么一问,风千雪的脸瞬间红了。 她喜欢南炎睿,这竟是她无法逃开的劫。即便是他戴着面具,没露出真容,又或是他虽然绝色俊美,却无赖扯皮的粘着自己,她都对他动心了。 可他瞒着她那么多事,她虽然生气,可竟还是无法狠心对他。 她真的是魔障了。 一旁的夜洛尘,自然是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痛间,他不得不说服自己将那目光移开。 轩澈帝又在叹气,随后又看向夜洛尘,“尘儿,朕上次给你看的那几名秀女,你可是有中意的?中意哪个,告诉善喜,让他早点安排她们入宫吧!初十怎样?朕给你破一次例,让你比睿儿早点得到家眷。” 夜洛尘强忍着心中的不愿,依旧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对轩澈帝拱手道:“谢陛下隆恩,微臣并无挑剔,要谁进来,任凭陛下和善公公安排吧!” 风千雪这才知道原来轩澈帝也要替夜洛尘选良人了,她也该替他高兴一下,这样至少有人能在府中陪他,他也就不会那么孤独。 “对了,千雪。”轩澈帝此时又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朕已经决定在这月十五的时候,给睿儿再挑一个妃子。睿儿是太子,以后便是这南陵国的皇帝,他即便妻妾成群,也是再正常不过。这一点,你必须要清楚。也不能心生妒意,做出像邱玉珺当年之事。女子从夫,必是要遵从《女诫》之训,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如果这些你都明白,那朕明日,便会向众臣宣布,将你封为太子侧妃,你可以愿意?” 侧妃? 风千雪猛的大惊,她本以为轩澈帝只是又在做老好人替她和夜洛尘牵红线,没想不过是在试探两人的口风,从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太子侧妃的地位,仅次于太子妃,将来太子若是继位为皇,那侧妃便是正一品的皇贵妃,亦是如今杜芸青的这个位置。 可是,她需要吗? 她摇头,她不需要! 即便是没有名分,她也不会让自己沾染到那后宫佳丽之间,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他众多的妻妾之一。 与其这样,倒不如一直做她的郡主,来得要快乐得多。 郡主,不会受后宫嫔妃间的管制,行去自如,亦是有机会可以出宫去的。 “回陛下,千雪并不觊觎这‘侧妃’之名,也望陛下收回成命,不要再为千雪的名分而挂心了。千雪如今已是皇贵妃娘娘的义女,这一点,已经让千雪非常满足。至于陛下要给太子殿下纳妃的事,千雪一律不会过问。” 她说得严肃认真,亦是像早就下定决心,接受了南炎睿即将要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事实。 夜洛尘眉头又在紧皱,如若不是昨天在太子书房时已见过她的这番态度,他恐怕是不会相信她真的能做到如此阔达。他以为,她最终还是会在最后,离开那个人的。 她风千雪心中只接受唯一,这一点,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轩澈帝也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拒绝,一般女人在听到自己受封之后,都应该表现出乐意,甚至喜极而泣,更何况,他已经如了他们的愿,将这风千雪赐给他的睿儿呢? “千雪,你真的想好了?这很有可能会让侧妃的位置,让给其他人做。有可能是别国的公主,也有可能是官臣之女,这些,你都愿意接受?”轩澈帝忍不住细问。 风千雪点头,“是的,陛下。千雪只愿意做这皇宫内的回春郡主,就请陛下不要再想着给千雪什么名分了。”她实在不稀罕这个名分! 轩澈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世故圆滑的老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终于,点了点头。 果然是,心有鸿鹄之志哉…… 这一刻,他的眸子,沉得更深了。 “那还有件事,千雪你这回可一定要答应朕了。”轩澈帝又再度开口。 还有? 这老皇帝的想法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参不透了,而且鉴于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提的每一个要求,仿佛都是在做一个套子,只要你一不留心,就会被他控制住了。 皇帝心,比海深。 风千雪不得不再次将心提了起来。 夜洛尘也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轩澈帝的下一句话。 “十五那天,秀女进宫,你可准备一支舞曲?朕在那晚,不但会宴请皇宫所有的达官贵人,甚至也请了邻国的一些贵宾。他们可包括了如今刚刚和我国和亲的迦兰国,还有东辰国、滇西国、娄月国、北周国这些周边大小各国的皇子或是太子。朕想借此机会,将睿儿公之于众。好让那些人,看一看我们南陵国将来的皇帝,有多么的英姿飒爽。”想到这,轩澈帝的眼又微微弯了弯,心在笑。 然而,这又让风千雪震惊了一次。 轩澈帝居然会让她去跳舞?她天生对文艺这块缺一根筋,就是那曲子都学了十七八遍才勉强记得住调,久不吹的话,恐怕又会忘了。 似是看出了她面色微变,轩澈帝提醒的又说了一遍,“千雪,这次你若拒绝,那朕明天可就立你做太子侧妃了。” 她眉头一挑,果然是老奸巨猾。 “千雪……遵命。” 风千雪此时不得不点头答应,同意了轩澈帝的要求。不就是跳支舞吗,她风千雪也只能硬着头皮,临时抱佛脚了。 见她终于点头,轩澈帝暗沉的目光,又微微的有些亮了。 好不容易出了翔龙殿,风千雪真正是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只要皇帝想出来的,他总有他的办法让你接受条件。 阴啊…… 而夜洛尘在出殿后,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亦是没看过她起舞,可是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番绝美景象。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期待那天的来临了。 许是被他看得窘迫,风千雪不由抬头问他一句:“师兄,你也很想看我出丑吗?我可真是一点不会啊……” 夜洛尘笑,“我相信千雪是可以的,而且有皇贵妃娘娘在给千雪撑腰。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他的话,可以说让风千雪瞬间明朗起来。 她怎么能忘了那老妖怪呢?那是南炎睿给她安排的最大的靠山。 “谢谢师兄,千雪明白了。”她又朝他笑,如阳光一般的明媚,可照在他的心中,虽然美丽却仍是难过。 因为他在她心中,也只是师兄而已。 两人又走了一阵,风千雪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师兄,你知道这燕城内,哪家人手里有养犀鸟吗?” “犀鸟?”夜洛尘疑惑,她不是已经有一只鸽子了,现在,又对犀鸟感兴趣了? 风千雪向他解释,“天气慢慢变热了,有一次,千雪在院子里还发现过蛇呢,所以,想找一些什么天敌去对付一下。” “千雪怕蛇?”这一点,他倒是不知。 她承认的点头,“我想了想,觉得犀鸟比较适合千雪养,所以,想问问师兄知不知道谁家有。我听说最近那些文人雅士,达官子弟,都非常兴玩鸟。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聚上一次,如有机会,千雪倒是很想出宫看看。” 一说到出宫,风千雪双眸又隐隐亮了。 出宫去多自由啊,不用再面对这宫中的人心险恶,尔虞我诈。 “如今是有兴这个玩法,前几日还有人送了我一只非常漂亮的金刚鹦鹉,会说一些话,本来打算这几日拿来送给千雪的。但既然千雪想要的是犀鸟,明天,倒是可以带千雪出宫一趟。”夜洛尘如是说。 “真的?明天?”风千雪好是意外。 “嗯,明日下午,正好有个公子聚会,已经有人邀请我去了。千雪喜欢,就带千雪一起去。”他温柔的弯着眼,亦是很久没和她共同出行了。 风千雪点了点头,“好,就明日。给圣上治疗完毕,我们就出宫一趟。” 永和殿内,花婉月已经窝在西厢的房间,足足发呆了一个上午。 宇文飞不敢远离她,亦是不敢走进房去,也只有在门外陪着她,呆呆的站了一个上午。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用一切来补偿她,可是,他却怕她避之不受。 他宇文飞究竟哪一点配得起公主呢? 除了一颗真心,他什么都没有。 可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啊…… 无论她接不接受,他都会视她做他的妻,并且是唯一的妻。 也不知花婉月是否想开了些,只见她忽然从床上站起,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然而刚要饮下,就又立即想起昨夜的事,蓦地,装着水的杯子被她搁在桌上。 “宇文飞。”她忽的叫。 一直呆在门外的宇文飞听见她叫出了自己的名,立即喜颜于色,转身开门朝屋内走去。 “公主!”他恭敬的道。 花婉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叫我婉月吧。” “不,公主,还是公主。文飞不敢直呼公主的名。”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她,是公主,他,配不上她。 花婉月听后眉头微皱,也不再强求,直接将那杯未喝过的茶水给他递了过去。 “你帮我试试。” 宇文飞一愣,她这是……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这也同样深深的打击了他。 “公主,若是宇文飞喝下茶后,公主见情况不对,请立即离开这间屋子。或是,用这剑……”他说着解下了自己的佩剑,交到她的手上。 花婉月心中不禁撼动,接过剑的时候,手竟也在微微的颤抖。 而宇文飞想也不想,一口喝下了那杯茶水。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等待……没有任何的反应,唯有四目相对的一双视线,在这一时间中慢慢凝滞。 花婉月再也忍不住了,丢了剑,红着双眼朝他吼了声:“滚!宇文飞!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你给我滚出皇宫,滚得越远越好!” 宇文飞面色蓦地一青,她的话,竟比用那长剑伤他还要刺痛! 可她如今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犀利,那么的悲恸,那么的绝情,让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她让他滚,她说她不要再见他了…… 他明白了。 “是,文飞这就离开公主。只是希望在文飞走后,公主依然能好好的生活。这样,文飞也就放心了。”说罢,他捡起了地上的剑,套上剑鞘收起,转身,默默的朝门外走去。 又一朵木棉花从树上落下,宇文飞拾了起来,将它收入袖袋之中。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不得不选择离去。 只是,他或许应该和本要留他的风千雪告一个别,毕竟,他曾答应过做她的隐卫。可是现在,他是欠着她了。 于是,他又转身,朝正殿的方向走去。 在听完宇文飞的叙述后,风千雪和杜芸青都相互望了一眼。 “其实你没必要走,那花婉月现在说的都是气话,你又何必认真呢……”杜芸青真是越来越受不了那大小姐脾气的花婉月,要走,也该是她走吧? 但宇文飞却摇头,“就算知道公主是气话,可文飞也还是要听从公主的要求。郡主,文飞辜负了你的厚爱,如还有机会,文飞定会尽力补偿。”他又转而向风千雪说。 风千雪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卫凌风,这两天他没有再待在书房,也算是慢慢适应了这宫中的生活。但见他并未言语,风千雪又转回头问:“那宇大哥又有什么打算?” 宇文飞摇头,“暂无打算,先在燕城找个地方暂住下吧,总之,迦兰国是回不去了。” 风千雪点了点头,嘱咐铃兰给他拿了一些碎银,供他在路上备用。宇文飞感激的又磕了磕头,“郡主这么对待文飞,文飞永生不会忘记!今后有什么需要文飞帮忙的地方,文飞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言罢,他又向在场的三人一一道别,然后迈步转身走了。 可是,他刚行至门槛,只听戴着面具的太子忽然说了一声:“宇文飞,本殿下给你安排一个去处。首富金满城名下的多家店铺,如今正缺一人做总负责人,本殿下看你挺合适。如果你愿意,就让莫无痕带你出去。你看意下如何?” 这一提议,根本就如同在大雪天送来的一道火把,既带来光明,又带来温暖,让宇文飞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怎么会不愿意?他太愿意了! 只要能有事做,又不用离开燕城,这样,他便能继续守护,依然留在这里的公主…… ------题外话------ 宇文飞和花婉月这对也是很不容易的。婉月发了毒誓,不会再对太子有歪心思了。亲们就放心吧~ ☆、第九十七章 淘气的惩罚 这夜,花婉月没有出来吃晚饭,宫人送去的饭菜,也都没动分毫。 婢女们一直在屋外求着,可她硬是不动半分,整个人,趴在床上似是哭了好久。风千雪来到她屋外的时候,就见婢女们一直焦急的在门口踱来踱去。 这些婢女,没有一个是从迦兰国跟过来的。所以,花婉月在这皇宫,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心腹,唯一熟悉的宇文飞,又被她自己赶走了。 风千雪真是有些想不明白,都说花婉月是迦兰国最受宠的公主,为何出嫁的时候,却像被丢弃似的,连国都没回,就直接半途就嫁过来了。 不过现在,她不是来同情她的时候。 那些婢女都发现了她,礼貌的和她行了一礼。 “郡主,太子妃一直不肯吃东西。还锁着门,不让奴婢们进去。”其中一名婢女见她手中亦是提着一个类似装饭菜的竹篮,无奈的道。 “你们把东西都拿走吧,她饿的话,就会自己去吃了。”风千雪朝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婢女们纷纷告退,不一会,西厢外面的院子也就剩风千雪一个人。 也不知刚刚她和婢女们说的话花婉月在房内是否听到,她透过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花婉月依然趴在床上,面朝着枕,也不知是睡了还是继续在哭。 风千雪望了一阵,忽然将手中竹篮盖子打开。里面,艳青的毒蛇缓缓的弯曲成盘状,不时的吐出红信,发出“嘶嘶”的声响。那些蛇的身子,几乎有人的拇指一般的粗,然而长度却不算长,从头到尾,不到两尺。 风千雪将竹篮放到地上,故意将篮口朝门缝的方向微微倾斜。不一会,一条青蛇便从篮中缓缓爬出,直直朝那亮着光的门缝中蜿蜒行去。她立即将竹篮竖起,盖子合上,起身,继续观察着房内的动静。 如果她没估算错的话,那些青蛇和花婉月,应该是灵性相通。 此时,夜还不算太深,那房内的烛火明显是刚点燃不过多久,燃烧的烛芯依然很长。风千雪很快看到了那进去的青蛇,只见它左右摇摆着身子,从那接近门的位置,一直爬到了床边。 “嘶嘶”的吐舌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响亮。风千雪已经将内力凝聚在掌心,万一她估算失误,她就用“冰魄神叶”将那蛇解决掉。 等了一会,那蛇似乎定在床边不动了,可却微微直起头部,做出类似眼镜蛇的攻击之式。 风千雪拧起眉,神叶依然搁在掌中。 忽然,花婉月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床边立起半身的青蛇。她似是一惊,急忙朝窗外看了一眼。 风千雪随即闪身,没让她发现自己。 花婉月目光再次回到蛇的身上,冷不防向它伸出了手,“小蛇,来。”她低声喊到。 那蛇吐了吐信,竟一头覆在了她的掌上,身子慢慢向她爬去。 这一切,全然被又闪回来的风千雪看在眼里,心下,她已是完全明白了。 怪不得那些蛇到她手上后,无论喂什么都不吃不喝,其实它们也都是认主人的。而花婉月,就是它们的主人。 “你怎么会进来的?是谁放你进来?是哥哥吗?”花婉月又在对蛇说。 那蛇又吐了吐信,乖乖的盘在她的手臂。 这时,只见花婉月用另一只手夹住那蛇的头,视线朝蛇张开的口部对光向里望去,没发现什么,便把那蛇放开了。 “你只是来陪我的?我还以为是哥哥要给我看什么消息了。”她自言自语到。 那蛇从她手臂上爬下,又慢慢行到她的枕边,缓缓的弯成了一个圆盘。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么毒的蛇,居然和花婉月相处得那么融洽。那这竹篮里的其他蛇若是都和她处在一起,谁还敢去接近她,欺负她? 怪不得花天佑一点也不担心她一个人来到这南陵皇宫,也不分配给她任何一个亲信随从。只要有了这些蛇,谁想要对她不利,都不过是自找死路。 想罢,风千雪提着那竹篮,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西厢。待她返回房间的时候,她将那竹篮盖子一开,手中顿时凝集内力,只一往竹篮内猛一推掌。瞬间,所有剩下的青蛇都像炸开了花,那竹篮内,再无一条完整的蛇。 这蛇,不能留。 花婉月左手的镯子猛的闪出一道暗光,刺痛了她的手腕。她抬起镯子,仔细的打量。只觉那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忽然变得浑浊,有一丝淡淡的血红从半透明的底层浮了上来,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这是不好的征兆! 就像是,有人破坏了她放在迦兰国内,和这镯子一起饲养的那些生物!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低头看了看那已安静在她枕上盘旋的蛇,并没发现它有一丝异样。 奇怪…… 难道是哥哥把她养的蛇全都砸了,而唯有这条蛇跑了出来?它是来向自己求救? 瞬间,她眸中又现出悲哀。 是啊,如今,所有人都抛弃她了。父王和哥哥将她远嫁,就连宇文飞也离开了她。她此刻在这,已是真真正正的人质…… 这真是,作为一个公主的悲哀…… 她不想再去留恋曾经的一切,干脆连那手镯也一起拔掉,从今往后不再佩戴,反正,她也用不着它了。 地宫,石室内。 风千雪每到睡前都会来给南炎睿施针,然后顺便同他说一说话。 他依然睡得安静,俊美的轮廓仿佛被时间冻住,让她甚至产生错觉,以为只要长期睡在这里,永远都不会变老。 不过,今天她多拿了一些东西下来,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其中有几张,是白天卫凌风在书房里练下的字。 “卫大哥果然是很勤奋好学,就连字迹,也和你的慢慢像了。而我如今亦是给他换用了另一种方法染发,我想在这月十五的时候,那色剂应该是比较稳固的粘在他的发上,即使水洗或雨淋,都不会再那么容易脱色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调试笔墨。 “告诉你个很意外的消息,秀女进宫已经定在这月十五,而你的父皇,居然让我准备一支舞曲在那晚献上。可我不会跳舞,还好,义娘对这些还算精通。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要在她的指导下,勤奋练舞了。唉……如果你在那晚之前能醒来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看到我在上面跳舞。不过……你不醒也罢,那晚太子要挑选第一个侍寝的秀女。如果太子没有挑中,就会有其他的方法来帮你挑选。反正无论怎样,都会让太子你,抱得美人归的!” 她每一想到,心中还是有些不适。虽说如今太子是卫凌风假扮,可万一没有他呢? 她不知他心中是否有计划ABCD,她只是不高兴他瞒了她太多事。于是,她决定今晚要好好惩罚他一下。 研好了墨,她提起笔,半身倾在他面前,对着他那完美无一丝缺陷的脸,微微弯了双眼。 “这墨汁是我用黑大豆调的,和给卫大哥染发的原料一模一样,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完全无毒的。”她先向他解释,再将笔头沾上墨汁。提笔就要落下,她又多说了一句:“这黑大豆还有壮阳补肾的功效,你在这寒冰水晶棺材中躺那么久,该是时候给你补一补了!所以,今晚就不打算帮你洗脸了……” 话音刚落,她已然用笔,在他脸上画了开来。 先画个乌龟吧,让乌龟爬上他的左边脸。再画只甲鱼,长得好像也和乌龟差不多,爬在他的右边脸上。再然后画只猪,霸占在他的额头。还有他的鼻子,她再蘸了蘸墨汁把他鼻头点黑,顺便连眼眶四周也涂黑了,还在他的两颊处各画三根胡须。 好不容易把他的俊脸全部弄花,她非常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笔下的杰作。 再来! 她又蘸了蘸墨汁,这一次,目标是他光着的膀子。 这一次,她开始画植物了。先画两朵向日葵,在他的胸前绚丽的绽放。然后,她在他肚脐眼的地方,画了一根向上生长的藤蔓,藤蔓上,还挂着许多小花。肚皮下沿,再稀稀散散的画上小草。画完了植物,她又继续画动物。一群一群的蝴蝶和蜜蜂,将他上身的空白处全部填满,包括他两条结实的手臂,也已毫无一丝空地。 许是她低头画得太过仔细,完全没注意,那被画的人,此刻已是隐痒难忍,眉眼微微睁开了些。 可他还无法动,只是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所以,他能听到她讲的所有的话。 然而她似乎还不满足在他身上捣鼓的涂鸦,可放眼望去,真真是不知还有什么地方能再填上一笔了。 “拈花惹草、招蜂引蝶……”她低低的喃了一句,刚要收笔,忽然灵光一闪。 她只在他前面画,那她也可以在他后面画呀! 于是,她将毛笔暂时放下,手中稍稍凝聚内力,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 好沉啊! 虽然她已经给自己节省了许多力气,但要给他翻身,她还是吃了些苦头。 终于,后半边干净的背脊在她面前展露了出来。他将他的头向旁侧一歪,又重新提起笔,在他的背上画画。 “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她反复的将这八个字喃了几遍,继续在他后背胡乱涂鸦。 不过这次,她又有了新的花样。 既然他今后会有那么多秀女,那她就不妨提前给他享受福利。于是,她开始画一幅又一幅的美女图。有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躺着的,站着的,坐着的…… 也因此,她手中的毛笔,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他身上唰唰唰的来回划动。所过之处,无一不痒。他却只能忍着,因为他如今不但无法自由移动,还无法发出声音。早在他躺下等待复原的时候,他就自己封住了剩余的内力,甚至自解心经脉路,让他整个软骨一般,全身毫无缚鸡之力。但也唯有这样,才能更快的让那水晶棺材释放的能量,自主的吸入他的体内,达到事半功倍的疗效。 这方法是快速的,却也是危险的。 如果他身边来的不是风千雪,而是他的敌人,那他很有可能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对方一击毙命。 只是,如今这女人,真真是来折磨他的啊! 不但把他引以为傲的俊脸弄得一塌糊涂,还在他身上不留缝隙的乱涂乱画,而且那软毛弄得他全身奇痒无比,可他又没办法笑出声来,他真痛苦…… 风千雪终于又画完了,再度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其实,如果还能把他下半部分一起脱光一起画了,那才叫真真正正的人体彩绘。 脱,还是不脱? 好像不太好吧?看后面还行,可是看前面的话…… 她的脸不禁红了,虽然身为医者,早就习惯了看到人的身体,但是这对象不太一样啊。 她终于忍住了没把他扒光的冲动,收起笔墨,似乎是打算要上去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和你讲。那迦兰太子推荐自己的妹妹花婉月嫁进来,是真的有问题。花婉月自己养了很多青蛇,而花天佑,正打算用那些青蛇做消息传递的工具。只不过,花天佑不知道当时的花婉月是我假扮的,那些青蛇便错误的交到了我的手上,而我也在今天将它们全部杀了,但还是有一只蛇留在了她的手中。” 她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一边说着自己后面的计划,也不知是不是这地宫的环境太过安静,还是这石室的空气太过舒适,亦或是,受了那水晶棺材散发的能量而影响。她说着说着,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南炎睿此时双眼微瞪,很想叫她醒来,先将他身子扳过来再说。否则他的脖子就这样一直歪着,难保以后会落下什么歪脖子的病根啊! 可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真是可恶的女人,看他好了以后,怎么来收拾她…… 翌日清晨,准时的生物钟终于叫醒了趴在水晶棺材旁,整整睡了一夜的风千雪。 她只一睁眼,即刻坐起。 南炎睿一直保持俯卧的姿势,脖子歪了亦是整整一夜,早就对她放弃希望。而当她动起来时,他也即刻醒了,只是,他并没有对她睁开双眼,依然假装继续昏睡,等待她接下来会对他做的动作。 风千雪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在地宫睡着,赶紧理了理衣服起身,再低头看了看俯躺在棺内的南炎睿。 完了,他以这样的姿势睡了那么长时间,压心压肺,脖子还极不舒适,可是要落下病根的啊!于是,她赶紧将他的身子摆正回来。 终于如释重负的南炎睿,总算是松了口气,眼皮和面肌都微微的动了一下,像是想将紧压的皮肉舒张开来。 然他的脸因为被她画得太花,她只一看就忍不住笑,于是没发觉他此刻的面上竟是动了。好在他也没有动得太多,不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她笑够了,终于拿起东西往来时的路回去。走了几步,似乎又有些犹豫。她究竟该不该帮他洗脸呢?想一想,还是算了。反正那墨汁又没有毒,在他脸上沾得久了,顶多会留下印子。 于是,她又加快了脚步走了出去。 南炎睿恨啊恨,她居然真敢就这么走了?看吧,等他身体完全恢复,必定不会放过她的!既然她那么好心的给他涂以黑豆壮阳,那他自是要让她知道他用后是否见效了。 等着吧…… 他默默咬唇。 这日下午,夜洛尘很守信的在殿外候她。那毛色华丽的金刚鹦鹉,果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杜芸青一看就非常喜欢,讨价还价的想要和他买下,可他却淡淡摇头,目光却注视着换了男装走出来的风千雪。 她仍是一身的素白,头顶竖了个简单的男子发髻,面上的妆容已全部卸下,唯留一张清丽且不施脂粉的五官。她亦是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金刚鹦鹉,目光蓦地一亮,赶紧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它叫什么名字?会说什么话?”她边看鹦鹉,边问他。 “瓜哥,瓜哥。” 可回答她的,却是那低哑如乌鸦一般的声音。 风千雪更是欣喜,直直的瞪着它,又问:“你叫瓜哥?你是公的?” “公的,公的。”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这鹦鹉竟聪明到会回答人的问题。 “师兄,究竟是谁送你这么有趣的宠物的?”风千雪实在忍不住好奇,这么可爱的鹦鹉,谁舍得送? 然而这次,夜洛尘却没怎么正面回答,“不过是一个友人罢了,她父亲和我交情不错,见最近兴这鸟宠,也便托人给我从别国带回了一只。” 他说的是“她”,而不是“他”,可没有人能听得出来。 风千雪也只点了点头,边提着装鹦鹉的笼子,边继续和它对话,往殿外的方向直直走去。夜洛尘亦是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随,尽显呵护。 可杜芸青看着就越来越不舒服了,没想这睿小子的情敌可真是厉害,都明目张胆的到这永和殿来找人了,而那妞居然也买账。她这应该是去插手呢?还是放任不管? 忽的,她将目光瞄向一直坐在旁边,却没吭过一声的卫凌风。“咳咳”的提醒了下,可他却还在悠闲的喝着新泡的茶。 “还坐着干什么?自己的女人都和别的男人跑了。” 卫凌风瞪了她一眼,“是他女人,不是我女人。关我什么事?” “可你现在不就是他吗?去去,你也去参加那个赏鸟大会,以什么身份都得,多盯着他们点。”说罢,她已经从座位上将他拉起。 卫凌风半推半就,对她实在招架不住,也只好无奈的回房换衣。 这赏鸟大会,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如今一介商贩,从来只对钱感兴趣,对鸟什么的,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题外话------ 终于让男主做一次受了,人体黑白彩绘,哈哈~ 推荐一个很努力的新人的文, 嘉霓的《蚀骨婚宠》。 在滨城,他是高高在上有钱更有权的男人。 在滨城,她是低贱无比无钱更无根基的女人。 可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个相聚八百万台阶的一男一女。 却天雷勾动了地火一般的,焦灼的纠缠了一世。 ☆、第九十八章 赏鸟大会 赏鸟大会在燕城郊外的一个山头进行。刚一下马车,风千雪就感受到了从会场上飘来的浓浓的玩性气息。 好多的鸟! 几乎是来人人手一只,有的甚至是两到三只。她随便向四周瞄了一眼,那些鸟的种类,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看来她真是来对了啊!几百上千只的鸟儿,总会找到她想要的犀鸟。 夜洛尘将那金刚鹦鹉的笼子托在肩旁,果然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七王爷!没想到今天七王爷也有如此雅兴来参与我们的赏鸟会!”首先过来套近乎的是一名身穿墨绿色水纹对襟衫的中年男子,看他的说话的语气和架势,似乎是这场活动的主要负责人。 夜洛尘点了点头,优雅的笑了一笑,“本王最近喜获一只金刚鹦鹉,听闻今日有赏鸟会,就顺便带着友人来观赏观赏。” 那人一听,目光即刻朝风千雪打量过来。这小年轻个子和一般的男子比倒显得矮小许多,身子也不壮硕,却是比例和谐,倒更像是女子。再加上他眉目秀气,盈盈间似有女子的脂粉气,却又不施任何粉黛。整一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个体弱多病的贵公子。 “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风千雪学着男子行了一礼,故意将声音变粗,道“在下风千刃,对这赏鸟会大感兴趣,于是便拖着七王爷一块来了。” 那人听着这声音,倒还好,不如看上去那般孱弱。于是点头,对她招呼道:“欢迎欢迎!若不是风兄拖了七王爷来,大家可能一直都没机会和七王爷这么近的攀谈呢!在下乔子义,欢迎两位上宾光临!” 在他的带领下,风千雪和夜洛尘被分到了山头上一个较不错的位置。居高临下,一览众人。而她如今也非常好奇。这么多的文人,如果聚在一起单单赏鸟,好像没多大意思吧? “这赏鸟会除了相互赏鸟玩鸟,还有什么活动?”她问向夜洛尘。 “活动自然是有的。你看,前面摆了那么多长桌,上面放满了无数的美酒小吃,一会儿,肯定有斗诗大会。有文人的地方,无论主题活动是什么,都少不了诗词歌赋来做陪衬。” 风千雪点了点头,又继续朝四处张望。 “趁现在人都还没齐,我们不妨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鸟。”说罢,夜洛尘又拉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行去。 不过,夜洛尘的金刚鹦鹉似乎真是很受欢迎,他们才没得行出几步,就已经有人主动过来和他们攀谈。 “七王爷,这鹦鹉会说多少话?让它说来听听?” “毛色好漂亮,这鹦鹉是怎么到手的?” “看那眼睛,多么激灵。” 众人不断夸赞,而那瓜哥似乎非常享受,不时的一跳,也不时的扇着翅膀,也非常配合的发出它那低哑的乌鸦音:“谢谢,谢谢。” 众人爆笑,逗它逗得更起劲了。 而风千雪也正好欣赏那些公子们带来的鸟儿。它们中最多的要属画眉和百灵,鹦鹉虽也不在少数,但金刚鹦鹉却鲜少有见。还有人养鹰的,苍鹰、雀鹰、雪鹰……如数众多。鹰是非常厉害的捕蛇能手,可惜那些鹰都性情太猛,除非从小就放在身边饲养,否则,很难被人驯服。她还看见了猫头鹰,这其实亦是蛇的天敌,可惜只爱在夜间捕食。 真的没有她想要的吗? 为了更方便找寻,她私下离开了夜洛尘,往其他文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就在她刚离开不久,又有人进入了这赏鸟会场,当下,众人立即引起了一片骚动。 “是太子!” “太子居然也来了!” “真的是太子?” “怎么不是,那特有的银狐面具,还有特有的降黑马车,在他身旁的,不就是他的随身护卫莫无痕吗?” 风千雪不由一怔,卫凌风居然也来了?而且还是以那假身份……也因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朝那舆论的焦点看去。 如今这皇太子的出现怎么说也有一定的排场,除了贴身跟随的莫无痕,还有两车的太监宫女。他们刚一落地,就急忙将随车拉来的桌椅摆到山头那地位最高的位置。他们甚至还从宫中带来了精品美食、葡萄美酒等御用佳肴,还有专门遮阳挡雨的超大布伞,由两名太监共同扶着撑在他的身后。 这真是让风千雪大大的吃了一惊。 敢情卫凌风现在冒充太子已经到了如鱼得水的一个境界,能享受的,他都享受了。这要是真正的南炎睿,想来也不会那么兴师动众吧? “恭迎太子大驾光临!”当众人还在惊呼这真正的贵人出现之时,主持大会的乔子义已经在他面前行了个君臣之礼。 一人当先,众人也齐齐跟随,少顷,在场所有的人都向卫凌风这假太子行了君臣之礼。 “恭迎太子大驾光临!” 好个异口同声的恭维之话,或许也只有风千雪和夜洛尘没有随他们一同行礼跪拜。然而这也让卫凌风快速发现了她。 于是,他朝众人摆了摆手,那福安便替他喊道:“平身吧!” 众人这才恢复原状。 卫凌风向风千雪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如此之举,让风千雪顿时又成焦点。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向他走了过去,福安即刻搬了张板凳给她坐下。 “太子……殿下……”她极不情愿的开口唤他。 卫凌风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一笑,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受人之托啊!” 风千雪当即沉了脸,已经从他的话中明白些许。 “我和师兄关系清清白白,根本不需要你来在这里监督。” 卫凌风摇了摇头,“不是监督,是陪同。否则你我的关系,不是更让人怀疑了么?”他意指夜洛尘。 风千雪皱了皱眉,也终是无话可说。 此刻,那乔子义又走了过来,恭敬的朝卫凌风说到:“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来,所以招待略显不周,望太子大人大量,不记小人之过。” 卫凌风“呵呵”一笑,“哪里哪里,兄台过奖。” 他称他做“兄台”,让乔子义不由受宠若惊,赶忙招呼人来替卫凌风斟酒。 只见卫凌风大掌一摆,让福安拿了自己带来的酒,一人一杯端在手上,对乔子义说:“今日本殿下可是带来足够多的美酒,各位都可趁机一饮,何不乐哉?” 那乔子义听后更是大喜,“乐哉乐哉!多谢太子赐酒!”言罢,他举杯,一口将那酒水饮尽。 果不其然,卫凌风让随从的宫人们,将带来的酒纷纷赐给大家。不一会,所有人的手都端起酒杯,朝卫凌风的方向作了一敬酒的姿势,然后纷纷喝下。 到这,赏鸟大会才是真正的拉开帷幕。 风千雪如今因为卫凌风的关系,不得不坐在他的身边,而原本夜洛尘给她留着的位置,却是空了。她很不好意思的向夜洛尘投过歉意的眼神,好在夜洛尘似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依然对她投去温柔一笑,表现得并不十分在意。 这让风千雪稍稍放心了些,然后开始注意会场。 首先,乔子义隆重说了大会的开场白,介绍了有谁谁谁入席,这里,自然率先提到的就是卫凌风的太子身份和夜洛尘的七王爷身份。其中还有宫内达官显贵之子,那些脸风千雪都没见过,想必都还没真正封侯进爵,所以没得机会在朝廷出没,仍是纨绔不羁的富家子弟。 这样也好,她可以一直隐藏她的郡主身份,仅仅只是两个皇亲国戚的友人。 然后,再到每个带鸟的公子,介绍自己今天的鸟儿。这顺序,反倒不是从尊者开始,而是以尊者为后。因此,乔子义随便从中间点了个名,再一边轮着一边单独介绍。有些似乎是常来出席,所以介绍的时候,并没有多做言辞,只寥寥几句一带而过。但是有些是头一回参加,所以介绍的自然有些多了。 风千雪终于见到了她想要的鸟儿!这是一个年纪尚轻,但同样也是个身体羸弱,身材和她相差不多的白面书生。 说是白面,更像是粉面。那五官柔美得像个女子,虽然亦是素面朝天,但总带着些许脂粉味儿,就连说话也像是硬生生装出来的。 这让风千雪预感更强,说不定,这也是一位和她一样,女扮男装的“男子”吧! 而“他”起身时,是这样介绍的:“在下赵梓涵,今日带来的,是家父出游列国时,带回的一只珍贵的冠斑犀鸟。它嘴似斧头,硬而下弯,擅长捕蛇,是非常好的猎食能手。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英哥’,英雄的‘英’。” 英哥,瓜哥,后面都是“哥”,看来这些人都喜欢把鸟当兄弟。风千雪如是想。 那赵梓涵说完后便重新入座,可那视线,却是不时的朝夜洛尘这边射来。这无意让风千雪注意到了,不由又多看了“他”几眼。 “咳咳。注意一下你的目光,虽说你如今为男儿身,但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去盯着人家!”卫凌风有意无意的提醒。 风千雪翻了个白眼,真心佩服为南炎睿办事的人,真真是尽职尽责,连她看谁都要管吗? 于是,她也将头凑到他耳边,低低的和他道了一句:“不是的,我只是觉得,那人和我一样,是个女的!” 听她这样说,卫凌风的目光亦是朝那看了过去。 不过多久,下面介绍的都介绍完了,终于轮到坐在风千雪右边的夜洛尘。此刻,只见他优雅的缓缓起身,将那艳丽无比的金刚鹦鹉端在手上,然后道:“本王第一次来参加这次大会,所以也没准备什么说辞。这金刚鹦鹉,是本王的一位朋友相送,价格想必不菲,所以本王本不是很想收下。但它确实招人喜爱,能与人简单的对话。因此,本王很感谢这位朋友,只是希望以后,大家不要再用如此贵重的物品做礼物赠送了。” 说罢,他目光淡淡一瞥,似是朝一处看去,而后,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最后,就剩下太子一个人没有介绍了。风千雪朝他看了一眼,他还介绍个什么呀?如今人人都知道他是太子,而他来参加这赏鸟大会,却连一只鸟都没有,这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 果不其然,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皇太子会从宫内带出什么奇珍异鸟,结果,卫凌风愣是坐了半晌,也没起身介绍什么。他眼睛瞄向了风千雪,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风千雪看了看那叫赵梓涵手中的那只犀鸟,于是附身向前,对他耳语。他听后,点了点头,于是起身朝众人说道:“本殿下亦是第一次来,不过因为出门太过匆忙,倒是忘了准备皇宫的鸟儿给大家欣赏。但本殿下倒是对诸位手中的鸟儿都很感兴趣,如果诸位愿意割爱,本殿下可愿意满足诸位提出的一个要求。” 他话一出口,当下又引起了场内的一阵骚动。 将自己的爱鸟送给太子,谁不愿意? 有些人,为了攀岩富贵,找了各种途径各种人物,最终也不过是找到个芝麻不点大的几品小官。而如今是太子殿下开口求送,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就怕送得太多,无法一次打包带回了。 “殿下,我这只金丝雀是从娄月国边境的山林里寻得的,其毛色和一般金丝雀大有不同。您瞧,这雀的头部是红色的,而身上却是灿烂如朝霞一般的艳橙色,尾部是金黄的翎羽。整个身体,就像深浅渐变有序的新日光环,十分美丽。”已有一人率先站出,推荐了自己的爱鸟。 “殿下,我这银喉长尾山雀才是极品。通体雪白,只有翅膀部分有暗灰偏紫的细毛,层次分明,仿若穿戴着一层半透明的披风,萌不可化。” “殿下,我这只天堂鸟亦是从那道馆的高僧处获得。为此我苦戒荤戒酒了数月余,这才软化方丈的心,将此鸟赐予我的。” “殿下……” 越来越多的人出列夸赞自己的鸟,而唯独不见那赵梓涵有任何动静。风千雪不由有些失望。 而卫凌风自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于是一一遣散了众人,然后道:“其实本殿下今日初到,就已经看好了一只鸟儿。那位……赵仁兄?你的犀鸟本殿下甚是喜欢啊,不知兄台可否割爱?本殿下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哦!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亦或是兄台你有其他想要的,本殿下都会尽力替你实现。” 风千雪一双眼紧盯着那赵梓涵,在卫凌风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只见“他”面色微变,像是极不情愿将这鸟转送出去,甚至将鸟笼端得离自己近了一些,生怕有人趁“他”不备将之夺去。 “太子殿下,这鸟儿是在下父亲赠予的礼物,又岂能随便送人?如果殿下喜欢,在下府内还有更多的鸟儿供殿下选择,唯独希望殿下能给我留下这只。”赵梓涵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回应。 风千雪心中好是纳闷,没想居然还有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太子。看来他气场还是不够,想罢,她瞄了他一眼。 卫凌风也没想有人居然不买账,当即面色寒了下来。 也不知旁人是否也看出了皇太子的面色不太好,于是那主持大局的乔子义便上去说服那赵梓涵。 “赵兄啊,太子想要,你怎么不给呢?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就是你目前没有什么要求,也能让太子欠下你一个人情。将来人家可是皇上,你想提什么要求不行?” 可是那赵梓涵就是一根筋不动,再度礼貌的回绝了乔子义,“乔大哥,这实在是为难小弟了。这犀鸟,可真是不能乱送人的……” “瞧你这什么话!什么叫乱送人,他是太子!将来的皇上!”乔子义再度提醒。 “也不行!”赵梓涵态度坚决起来。 这真是让风千雪看着不太对劲,于是忍不住,也不得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在下风千刃,敢问赵兄,何以不愿意出赠爱鸟?” 众人亦是不解,齐齐转眼看向那赵梓涵。 赵梓涵面有难色,于是也不得不当众解释:“这鸟是家父的救命恩人,所以,不能送。” 救命恩人?风千雪来兴趣了,“是如何救命?” 那赵梓涵又道:“当时,家父在别国的山中打猎,突遇一毒蛇拦路。而那蛇似是被家父扰了清静,于是非常愤怒,正欲攻击家父。好在此刻,一直盘旋在空中的犀鸟一飞而下,将那毒蛇的头砸伤,家父才得以逃脱。后来这犀鸟在和蛇争斗的时候,许是被蛇尾击伤腿部。它飞走后,便落到了家父在旁休憩的马匹上。后来,家父就将这鸟带了回来。” 大家听了这故事,似乎对“他”手中的犀鸟更感兴趣。 看这犀鸟体型颇大,从头至尾,足有人半截手臂般长。全身长满蓝紫偏黑色的油质羽毛,尾部和翅部独有的一排白色斑纹在阳光下便显得更为的明亮刺眼。而它最有特色的就是它的嘴,又长又大,看着笨重,却非常灵巧。那嘴的前端弯成了一个尖勾,如真从天空中直直冲下,不说是蛇,即便是人的头颅都有可能被它砸穿。而这鸟却比鹰隼之类好训多了,从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性格非常的温和。 风千雪越看越是喜欢,心想若“他”到最后仍不肯送,那她过后可以单独找“他”。 赵梓涵说完,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乔子义恨恨的皱了皱眉,对“他”皆是无话可说。于是,只能抱歉的向卫凌风这假太子拱手而道:“殿下莫怪,这赵小兄弟为人耿直,不知变通,殿下不妨看看这里其他的鸟儿,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罢!” 卫凌风无奈的转头看向风千雪,蓦地大声的问了一句:“风兄,你还有没有其他别的鸟想要啊?这犀鸟看来是不行了。” 他这一句不经意的问话,瞬间将众人的目光移向了风千雪。 原本,因为风千雪夹在了七王爷和太子两人之间,再加上那一身无花纹的素白绸缎将她原本出彩的光芒掩了下去。可是此刻,她又被他重重的推了上来,万众瞩目。 大家不由纷纷猜测,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刚才轮番介绍的时候,直接从七王爷就跳到了太子,大家几乎忽略了她。而刚才七王爷进来的时候,她似乎是一道的。怎么如今,她又跟在太子身边坐下了?再看那体型,那身板,那样貌,好像…… 确实有一点女子妩媚的韵味,可又比女子多了一份坚毅和果敢。看着孱弱,但刚才她说话的时候却还是有一丝男子之气,只是,听起来,怪了一些。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在底下议论。风千雪似隐隐听见,有人像是在说…… “听闻太子在即位之前一直没有婚配,也没听说近过女色,不会是……” “据说皇宫内,有些人喜欢养男宠。” “那个风兄看着颇有女人之姿,不会就是太子的男宠吧?” 如此云云。 风千雪面色骤然黑了,沉着脸,盯着那四周偷偷议论的人。 卫凌风似乎也听到了,“噗嗤”一笑,差点忍不住将喝下的酒水喷了出来。 倒是夜洛尘显得仍是比较沉静,须臾,只见他忽的站起,远远的,给那赵梓涵行了一礼。 “梓涵兄,如若不嫌弃,本王愿意以这金刚鹦鹉,换取你手中的这只冠斑犀鸟。不知你意下如何?” 风千雪感激的看了看夜洛尘,其实要说他用这瓜哥去换那英哥,她还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她,定是舍不得这会和人交流的瓜哥,可夜洛尘却好像不珍惜,宁愿将这名贵美丽又讨人喜欢的鹦鹉转送出去做交换筹码。 卫凌风也看了看夜洛尘,他还真是没有好好的了解过这个七王爷,如今看来,他对风千雪的情意,不是一般的深。 而那赵梓涵,在听到当今七王爷主动提出和“他”交换鸟宠的要求时,面上似乎吃了一惊,瞪着一双大眼,有些无可置信的看他。 夜洛尘等了一阵,也没见“他”有任何回应,于是又复问了一遍:“如何呢?梓涵兄。” 赵梓涵神情微动,眼中飘过一丝复杂的波光,盈盈的看着他,然后道:“如果七王爷也甚是喜欢,那在下是可以考虑将这犀鸟送给王爷。但是……” “他”虽还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让众人感到诧异。刚刚太子要求“他”送时,“他”没有答应。可当七王爷开口说要和“他”交换,“他”却答应了。这明显的是将太子不放在眼里啊! 风千雪虽也注意到了这点,但她更想听到“他”的下文。 “但是,在下有一个条件。一会的斗诗大会,若是七王爷能赢,那在下就把这犀鸟转赠予王爷,而王爷却不需拿那金刚鹦鹉与在下交换。但若王爷您输了,或斗诗大会最后的胜者另有其人,那这犀鸟,就归那赢了的人。王爷您看意下如何?”赵梓涵说完,拱手又是一礼。 所有人皆是一怔! 这赵梓涵,果真是不识好歹。送就送,还绕着圈子为难人家。更何况,“他”为难的人都是皇亲国戚,就好像和他们有仇似的。 风千雪在听了那赵梓涵的话,复又转眼看向夜洛尘。其实,以她对夜洛尘的了解,要赢接下来的这斗诗大会,应该不成问题。众人以为赵梓涵是在为难他,那是因为众人对这七王爷了解不深。可那赵梓涵呢?她隐隐有一种直觉,“他”,和夜洛尘定是认识的。如若这样的话,那这赵梓涵看着是在为难夜洛尘,可却真正是在暗中放水,却又给了太子一个台阶下。 除非,这赵梓涵的文采水平,比夜洛尘更胜一筹。 否则,这犀鸟必定会是夜洛尘的囊中之物。 “好。那就请梓涵兄记得刚刚的话。一会儿斗诗大会,本王一定尽力!”夜洛尘依然维持原有的风度,也客气的对“他”拱了拱手。 赵梓涵也承让,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在场的气氛,在此也似乎慢慢推向了*。既然已经有人提出了斗诗大会,甚至将那珍贵的冠斑犀鸟作为筹码,那就可有好戏看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不知这七王爷,最后究竟会不会赢…… ☆、第九十九章 太子舞弊 在乔子义的宣布下,斗诗大会正式开始。 今日既然是以“鸟”聚会,那斗诗的主题,自然就是“鸟”了。 不久前,乔子义刚刚收集好了所有人的名字,然后,他随机抽签,以抽中者开头作诗。这游戏规则是:第一位抽中的人,作诗时,必须要带上“一”字。第一个人用“一”,第二个人用“二”,以此类推。直到满十个人,就再从“一”开始。而诗中必须提到某种鸟的名称,却又不能用上“鸟”字。并且,每一轮都不能有重复的名称出现,即使是表示同一种鸟,都必须用其他的词来代替。作完后,由这作诗之人扔骰子。扔到哪个点,就从左手边算起,是第几个,就由第几个作下一首诗。作诗亦是有时限的,乔子义已经在中间的台面上置放了漏壶,再在其中灌上适量的水。被选到的人,则必须在水漏空之前将诗词作完。如若做不出诗,作诗超时或没按要求作诗的人,那该人的顺序是几,就要自罚几杯酒。然后,被罚的人,也就被淘汰了,之后若是有骰子抛到,会自动跳过。 大家都明白了规则,而之前乔子义准备好的酒水,也都已经一一的赐发下去。风千雪看了看酒杯,还好,和普通白酒的酒杯一样,是小的。只不过,里面那酒水……好像度数还蛮高啊! 果然来参加这些文人骚客的聚会,不准备点诗文是不行的。风千雪心底也在微微犯难,因为她虽然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能将唐诗八百首背得滚瓜烂熟,可那些也只是单纯的背诵,并没有真正的去原创过。她一纯纯粹粹的理科生,怎会有文科生这样高的领悟? 如今她到了这个世界,她更是鲜少接触这些诗词,只专心攻读医书。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无意加入到这专门供才子班门弄斧的斗诗大会。 她不由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可这么多人在看,她又怎好意思在这比试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宣布临时退出?绞尽脑汁想了一想,目前拯救她的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第一轮若是轮到她的话,她就直接喝酒认输,自己将自己先淘汰掉。这样顶多就是落下一个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之名,她都能接受。 此时,第一个被抽到的人,已经开始作诗了。 “寒风一月梅花香,白雪纷飞夜梦长;旧识双燕依檐过,冷酒浇泪殇断肠。”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即兴作诗,这诗意虽然悲伤,但不为是一首好诗。于是,众人鼓掌,等待他抛骰子。这公子距离风千雪他们有一定距离,所以无论怎么都不会抛到她。她暂时放下心了,然后得过且过的吃着面前的点心,等待下一个作诗的人。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旁边,还有一个人同样想临时退出。 但这个人,可没有她那么看得开了。 卫凌风不时的朝风千雪递去一个眼色,似乎是在责怪她没有将要现场作诗的事情告诉他。可这明明是他自己主动要来,她并没有对他做任何邀请。 “千雪,我一介商贩,让我算账可以,这里每个东西用了多少花了多少剩余多少,我在行!可是要我吟诗作对,我不成!这要是不幸轮到了我,那我不是丢皇太子的脸吗?”他虽然这几日有在看诗书弥补不足,但怎知那些东西都不入脑,还没有纯数字的账本好记。 风千雪听他这话,不由暗暗吃了一惊。不是吧,他居然差劲到这程度?她还以为,南炎睿找来做替身的人,横竖都应该比那莫无痕靠谱。 这可怎么办?真要任由他丢脸吗?丢脸事小,可万一因为这事而暴露了他的假身份,那可就闹大了。谁人不知,这太子从小就聪慧过人,如若不是疾病缠身,恐怕也会成为南陵国小有名气的神童。 她不禁皱眉,苦苦想了一阵。 “带了纸笔吗?”她问他。 他点点头,朝福安嘱咐了一句,福安自是很快将纸笔给他拿了过来。 “这用来作甚?”他问,难道是要他记下这些人即兴做出的诗,然后活学活用?他水平没到那个程度啊! “给我!”风千雪将手伸到他的桌下。 他递了过去,期待的看她。她一接过,即刻摊在腿上,没有再动。 “如果真抽到了你,我就将诗句写在上面,你看着念就好。”她能想出的唯一能临时抱佛脚的办法,就是套用她以前背过的诗词,稍作修改让他读出算了。这虽然有点小人之举,但无为不是个好办法啊! 他听后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这细微的小动作,不巧被坐离风千雪不远的夜洛尘发现了。可他只是目光平静的在皇太子那清冷的银狐面具上探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移向此时作诗的人。 “清溪九曲绕山头,鸿鹄不飞芳影留。纵使南陵春依旧,柳烟深处更宜休。” 没想这斗诗的第一轮竟比想象中的节奏要快上许多,不一会就已经到数字九了。文人不愧是文人,作诗都这么速战速决,基本都是想都不想,站起来直接吟了。 风千雪紧张的将目光投向了那人,只见他距离他们这边非常的近,这随便一抛骰子,这四五六可就是他们仨了。会是谁呢? 不要是五和六,千万不要是五和六…… 她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但她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就在前面几个人作诗的时候,她已经用纸笔偷偷记下了他们提过的鸟类名称。分别有燕、麻雀、乌鸦、秃鹰、喜鹊、莺、大雁、鸬鹚和鸿鹄,这前九个看着还是挺容易说得出的,但是越往后面,能用的名称就会越来越少,被淘汰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大。 “好好!易之兄作得好诗!那就开始扔下一个作诗的吧!”乔子义带领大家鼓了鼓掌,复又期待的等着下一个作诗的人。这越后面的人,地位可都是越来越高啊。 顷刻间,似有很多人都把期待寄托在七王爷夜洛尘的身上,有些人为了看好戏,早就在私底下设了赌局。 那被唤作“易之兄”的人开始抛骰子了。 风千雪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那滚动的骰子,四周也纷纷安静下来。 不要五六,不要五六,千万不要五六…… 终于,骰子停了。数字,正正翻到了“六”上。 卫凌风脸色一黑,视线直直往风千雪看去。 风千雪心中更是如大石碾过,也不知这卫凌风是走了什么邪风,他这坨“烂屎”就偏偏被人踩上了! “是太子殿下!没想到今天鄙人能抽中太子殿下为我等即兴作诗,不胜荣幸!”那易之兄一数人头即刻拱手作揖,像是非常高兴自己今天能有如此手气。 然卫凌风早就想将他碎尸万段,虽说有风千雪在旁边撑着,但毕竟依靠的是一女流之辈,这以后一旦回想起来,可就成了他这一生中少有的羞耻。不过抱怨虽抱怨,他还是缓缓的站起身子,但他刚要开口,就听乔子义插上了句:“殿下身份尊贵,无须站起,还是坐着同我等作诗罢!” 真是个将尊卑分得一清二楚的人,卫凌风面具下的唇角淡淡一笑,复又坐下。然后,他视线朝风千雪手中的纸瞥了过去。只见她紧紧的皱了皱眉,等了好一阵,眼看那漏壶中的水都要滴干了,她这才在上面写到: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十年雪,门泊东边万里船。 这句本是出自诗人杜甫的一绝句,可她却将后两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硬生生改成了“窗含西岭十年雪,门泊东边万里船”。这样,这个顺序“十”,就巧妙的加了进去。而里面还出现的其他的顺序数字“一”和“二”,不知这算不算是破坏规则?可是,刚才讲规则的时候,没说过在一首诗中不能同时出现几个数字啊! 风千雪也不理这么多了,能记得一首就是一首。 心急如焚的卫凌风终于看清楚了,便按照她写的读了出来。 尔后,四下先是陷入一片沉寂,可又很快,场中便传来“啪啪啪”的拍掌声。人群中还有人在大声叫“好”,也有人不住点头,频频称赞。风千雪也不知他们是否又在敷衍,因为这句诗词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背过了。她这样无耻套用,真真有些见不得光。 这时,只见那乔子义在人群中站了起来,再度恭敬的对卫凌风作了一揖,道:“好诗,真是好诗啊!太子殿下真正是才高八斗,这一首诗,不但有了顺序‘十’,还有接下来的‘一’和‘二’,殿下一首诗可是把下一轮的两个人都过掉了,而诗中还提到了两种鸟,黄鹂和白鹭。在下佩服!” 感觉真的挺虚伪,风千雪不屑的斜了一眼。 卫凌风也只是淡淡的笑笑,也不知他是否也感受到了他们的阿谀奉承,反正他也不是靠实力,即使出了风头,自己也不觉得光彩。 夜洛尘一直静静看着他们,亦是不语。 在几番客套之后,第二轮接着来了。 这次是从卫凌风开始抛骰子,再继续从左边数起。然而这第二轮,因为“一”、“二”已经被说了,于是就从“三”打头。这样,后面也就只用八个人就能轮完一轮。 很快,八个人里,已经有四个人被淘汰,不是超时就是想不出鸟的名称来。而那赵梓涵又如此幸运,两次了,也都没轮到“他”,风千雪想探一探“他”的文采都没机会。 终于又要到危险的时刻了,这次,扔骰子的人离他们更加的近。“二”是夜洛尘,“三”、“四”可就是他们了。 千万不要三四,千万不要三四,千万不要三四…… 风千雪又在心里默默念着。 “四!”那人突然喊了一句,赶紧抬头数了下,“太子殿下!” 风千雪和卫凌风整个脸都绿了,这真是走了什么运啊?还是这“皇太子”盛气太重,所以无论怎样总能选到他? 卫凌风恨恨的瞪了眼那小子,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风千雪。 风千雪首先排除了好几个用过的诗词,而他轮到的顺序又是“五”,真真是想破脑壳,才勉勉强强写了一首:长截邻鸡叫五更,数般名字百般声。饶伊摇舌先知晓,也待青天明即鸣。 这是唐朝一诗人无则写的关于百舌鸟的诗,可诗中却没有直接点出“百舌鸟”之名,如若不把此诗的题目加上去,恐怕听出来的人并不多。不过,这诗却是在第一句,出现了个“鸡”字。如果“鸡”也能算鸟的话…… 风千雪只能赌了,看看之前那些奉承的人,是否也能再奉承一回。 果然,卫凌风读到“鸡”字的时候,面色亦是微微一变,可他还是坚持读完了。 当下,四周再次陷入沉静。卫凌风狠瞪了风千雪一眼,貌似在怨她,把“鸡”做成了“鸟”。 可是,后来的情况让风千雪又意想不到了,第一个鼓掌拍手的,竟是坐在她身边不远的夜洛尘。此时,只见他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然后又对众人说道:“这首诗做得妙,其意并不在‘鸡’,而在后面的那半句‘饶伊摇舌先知晓,也待青天明即鸣’。这明显说的是百舌鸟,却只字没提到那鸟的名称。也只有对此鸟习性甚为了解的人才听得出作得出。好诗,好诗!” 由他开始夸赞,后来的人亦是更加络绎不绝。但夜洛尘分析得句句在理,最主要的是,他听出了这首诗的主题! 风千雪不得不佩服他的学识,同样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太子殿下真是让人敬佩不已,连续两次作诗都能让人口服心服。”乔子义又起身恭维,其他的公子们也是在夜洛尘后来的提点下,对这次太子做的诗表示相当认同。 卫凌风终于像松了口气,再次感激的对风千雪点头致谢。 然而,风千雪心中虽然暗自高兴又混过一关,但要是下次还是他,或她,那可真正是黔驴技穷。 果然到后来的下一轮,更多的人被淘汰出局,而不知那赵梓涵究竟交了什么好运,每次都会从“他”身边跳过。最后,还能坚持作诗的人,又再次离他们近了。 夜洛尘是“一”,风千雪和卫凌风是“二”和“三”,而在本轮的顺序却还是“五”。 风千雪心里再次暗暗打鼓,不会有那么倒霉吧,如果连续三次都被抽中,那真是要瞎猫碰到死耗子,中大奖了!可是她真是没有能力再做出一首还是顺序“五”又含有鸟的名称的诗来。 于是,当那人再度开始掷骰子的时候,她亦是合手祈祷,心中继续念着:不要二三,不要二三,不要二三…… “三!”那人看骰子定下来后,喊了出来。 风千雪听到后,连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这真是皇气过重的缘故吗?可那卫凌风又不是真正的太子,为什么上天会如此的眷恋他?三番两次,都不放过他!不放过他,就是不放过她!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然而这次,被点到的卫凌风因为有了前两次经验,已经完全相信了风千雪的实力。一听到被点名的又是自己,他目光即刻朝她转去。 风千雪狠狠的抿嘴皱眉,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他,她真真是没有准备了,刚刚那首想得出来就已经是殚精竭虑,如果顺序不是“五”那或许还有希望,可是这次的顺序和上次居然一模一样,她去哪里再“抄”一篇来啊! 卫凌风一看她给他递去的眼神,好像隐隐有些不对,不由得也开始担心起来。不会吧,他刚刚被吹捧得天花乱坠,就要摔死在这次了? 眼看那漏壶中的水已经滴去了一半,风千雪郁闷的端起杯茶,大大的饮了一口。 “千雪……” 似乎有人在叫,仔细一听像是一旁的夜洛尘。她头微微的转向他,却意外的发现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亦是摊开了一张白纸,上面清楚的写到:五色毛衣比凤雏,深花丛中只如无。美人买得偏怜爱,插向金钗重几铢。 她双眼蓦地一亮,即刻用笔在桌子底下快速写着,然后再将那纸往卫凌风的方向摊开。 “五色毛衣比凤雏,深花丛中只如无。美人买得偏怜爱,插向金钗重几铢。”卫凌风一看,趁那漏壶中的水还没完全滴干,即刻快速的将这诗句读了出来。 他刚一读完,最后一滴水也刚好淌下。 “好好好!” 这次,没有半分的沉静,所有人都不得不再次拍手叫好,而且,是由衷的。 “太子殿下真真是作得绝妙!连这凤雏都能想得到!佩服,佩服!” “这前半句说的是一种类似凤雏的鸟,其羽毛光鲜靓丽,一进入百花丛中便很难被人发现。这让人想到了一种羽毛极美的鸟,叫什么了?” “桐花鸟。” “对!桐花鸟!” 当下骚客们不由纷纷议论,却是就着这诗而论的。 风千雪感激的对夜洛尘再次点头,而卫凌风也从风千雪的反应中,知道这诗原来是夜洛尘偷偷教授的。这一举,另他也不免对这个七王爷有所改观。 难道,他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骰子又继续往下抛,愈是往后,作诗就愈是困难,甚至是一批批全部淘汰。直到最后,竟然也就剩下前几轮一直没有轮到的,非常非常幸运就撑到了现在的赵梓涵,夜洛尘亦是其中幸运的一位,然后是风千雪、卫凌风以及另外两位公子。 就剩六个人,风千雪自是不会担心自己,因为她已经决定轮到她的时候,就立即打退堂鼓。而卫凌风这回也放弃了,毕竟已经撑到最后,再怎么样,那皇太子的颜面已经让他保住。 而其他那两位公子,一个是被抽过一次的,一个是两次,但好像也没什么底气。反倒是夜洛尘和那赵梓涵像无所谓似的,等着接下来的骰子点数。 就在其中一位公子要抛骰子时,卫凌风突然举手叫停。 “乔兄,为了公平起见,本殿下还是自动退出这最后一轮了,免得大家总有压力,呵呵。”他真是会找时候,刚刚那些人的阿谀奉承他也是看在眼里,即使他真正是才高八斗,满腹诗文,他也不愿意在去掺和这最后一轮。 风千雪给他使去了一个精明的眼神,然后也突然举手说道:“在下向来才疏学浅,这么多轮下来亦是没有被点中,实属幸运。也就不愿滥竽充数,混在这决战中了。” 于是,皇太子和风千雪两人的主动退出,让这最后一轮只剩下了四个人。夜洛尘和赵梓涵纷纷是没有被点到过的,可偏偏这两人在一开始就有了赌局,于是另外两位公子,也就一起宣布退出,直接将这最精彩的的,留给了他们两人。 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风千雪看了看夜洛尘,又看了看赵梓涵,越来越觉得,他们两人定是认识的了。 此刻,作为主持的乔子义自然也想不到最后竟变成了这样的对决。不过因为这样,才是最好看的。 “七王爷,赵公子,既然两位在赛前就已经下过赌注,而刚好这最后一轮,也就只剩你们二位了。这还不得不说是天意!不过这最后一轮,我们经商量决定,可以用‘鸟’字代替所有的名称了。不过,顺序还是一样要用的。只是呢,这时间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是分开的,而是你们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说出更多的诗句。这……你们看谁先开始?” 大家看了看夜洛尘,又看了看那赵梓涵,最先开始的,自然是占了优势。 “就由这位赵兄先来吧!”夜洛尘说罢,淡淡的喝了口小茶。 赵梓涵淡笑,先向他作了一揖,然后道:“山谷无人花自落,春风一笑鸟空鸣。” “草长晨曦迎二月,归鸟拂堤醉春烟。”夜洛尘答得好是从容。 “三月残花落又生,夹岸竹桃鸟蘸开。” “荡胸四处生层云,决眦众山入鸟归。” 这一附一和,两人几乎没有半分思考,果真是在比试。直到那漏壶中的水终于干了,夜洛尘也已经说完了最后的顺序“十”。 众人倒吸凉气,这敢情好像是分不出胜负啊! 风千雪对那赵梓涵愈加的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和夜洛尘杠到最后。想来这夜洛尘也没想到自己遇到对手了吧? 这时,就连主持过多次的乔子义也犯难了。时间到了,可两人也刚好说完了,每人都作了五首,这让他如何决断啊! 就在他犹豫时,只听那赵梓涵说了一句:“是在下输了。七王爷刚在斗诗的时候,没有停歇想过一句,可在下在第七和第九句的时候,想多了一会。从时间分配来看,是在下拜了下风。七王爷,好文采!这犀鸟,就归您了!” 说罢,“他”已是从位上走出,提着那大块头的犀鸟缓步来到夜洛尘的面前。 “请王爷收下吧!以后,望王爷好好待它和那只金刚鹦鹉,不要再随意将它们做为筹码和人交换了。” “他”走近了,风千雪这才将“他”看得清楚。柔美的五官,那杏眼中流淌的是几许脉脉的情愫,而在“他”的耳垂上,她亦是注意,是有耳洞的! “他”果然是个女的! 这一点,风千雪如今已经不再质疑。 她又再度将视线移到夜洛尘身上,想看他对她如今的举动,又会出现何种表情。可无一例外的是,那儒雅的面孔,无论是面对谁,依然是十年不变。 “多谢赵兄赐鸟,本王自会善待,这一点,赵兄就不必挂心了。只是,还望赵兄能够接受本王之前的提议,将这金刚鹦鹉收下。否则,本王拿走了你家父的这救命恩人,总是于心不安啊!” 可那赵梓涵却仍是摇头,再次恭敬的向他作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这一刻,夜洛尘一直含笑的脸,终于有一丝动容了…… ------题外话------ 这两章出现了一个新人,赵梓涵。是谁呢? 如果渣女的定义是除了女主外觊觎男主的其他女人,那这个赵梓涵便不会是渣女了。 大师兄也是个优秀的人呀,所以也总该给他安排一个仰慕者是不是? 两章过渡写完了,如果能合在一章就好了,可惜感一天写不了那么多。准备也要把真的太子放出来了,把他关在地宫也挺久了好像。 特别感谢会员yunuo04,不但送了月票和评价票,还一次送了50钻和100花,按倒在床狂亲哈~恭喜亲已成为感的第一个举人了。 还有感谢会员animal98、a904405536、redden、pee008送的月票~ ☆、第一百章 他醒了 风千雪和卫凌风回到永和殿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时分。不过,他们已经和夜洛尘在宫外用过膳了,回来的时候,还特地打包了些点心孝敬杜芸青。 杜芸青一眼就看到了风千雪手中提着的鸟笼,壮硕的犀鸟羽毛紫黑发亮,在屋内烛光的照耀下,还透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然而,这只犀鸟却让杜芸青看得眼睛发直,面色似有惧意,于是向风千雪问到:“你从哪里搞来的鸟?为什么那姓夜的,不把那金刚鹦鹉送给你?” 风千雪笑了笑,“不是他不送,是我没有要。我就要这只。这可是好不容易赢来的战利品啊!” “战利品?今天你们不是去参加赏鸟大会?”杜芸青不明白了。 “是赏鸟大会,可那些文人骚客,还弄了斗诗大会,这就是斗诗斗来的。” “你?还是你?”杜芸青看向风千雪,又看向卫凌风。 风千雪摇头,一想到今天这“狗屎运”心就梗塞,又瞪了卫凌风一眼,然后答:“不是我们,是七王爷!他赢了。” 杜芸青挑了挑眉,煞有介事的瞥了她一眼,“也好,你多和那姓夜的出去,多挫挫那睿儿的傲性,让他紧张紧张,这才提升了你的价值哈!否则男人啊……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了!” 也不知风千雪有没有认真听,只一个劲的将注意力放在那犀鸟身上,还随口“嗯”了一声。 不过这犀鸟,杜芸青还是有些介怀的。在青山的时候她也养蛇,所以她必须时刻注意她那些蛇会不会突然被鹰啊、犀鸟啊、猫头鹰之类的天敌捕捉。于是,她吩咐过尉迟昆,让所有的弟子们,一旦见到这些鸟类在空中盘旋,统统用箭射下,烤来吃。 就不知这风千雪拿这犀鸟作何用处。 “千雪,这鸟,你真打算养?”她又问。 “嗯。我得好好养着,让它给我抓蛇!”风千雪毫不隐瞒用途。 抓蛇?杜芸青听后面色一变,虽然她如今身上是没有蛇,但,听到抓蛇,习惯性的不舒服。 “我们府里有蛇?”她问得轻松,可是周围的人听得却不轻松,一听到蛇,个个面如土色。 然风千雪还认真的点了点头,“有!还是青蛇!” 众人倒吸口凉气,宫女太监们身子不禁哆嗦,真有蛇!? “千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在哪见过?”杜芸青走近问。 风千雪目光移向四处,没看到花婉月的身影,于是走到窗下,朝那西厢的方向遥遥望去。 杜芸青何等聪明,看到风千雪这个动作,不用再问,就已知道了答案。那个花婉月,居然也养蛇?而且还是青蛇?她怎么就没察觉呢?也不知是哪种青蛇,毒性又是怎样。但既然花婉月身上有蛇,那她以后若是要再接近,就必须多加小心了。 回到房间,风千雪将犀鸟的笼子挂在了窗前,刚想宽衣休息一下,就听外面有人奔来。 “郡主,郡主!”听这声音像是铃兰。 “怎么回事?”风千雪在屋内问了一句。 铃兰推开了门,一脸的惊慌失措,“郡主,去看看太子妃吧!” 花婉月?她又弄出什么事了?她似是有些迟疑,但还是随着铃兰的脚步,往那西厢的方向走去。 夜风轻轻吹着,不时有一阵透过敞开的窗帘,吹到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上。花婉月双颊红热,紧闭着眼,唇色泛白。 自从那件事后,她一直将自己锁在房中,足不出户。可就在今夜,来送饭的宫女在窗外瞧见她情况不对,便大胆的推开窗户爬了进去。果然,那躺在床上许久不动的太子妃,全身热得像被开水煮了一样。宫女一急,也便喊来铃兰去向懂医的郡主求助。 风千雪抚了抚花婉月的额头,再把了一下她的脉,心下松了一些。 “没什么大事,风寒罢了。我开个方子,你们去太医院拿药便是。” “太子妃这两天没吃过一点东西,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我们怎么求她都不愿开门。郡主,这事,我们该不该和殿下说?”这几天,一直在屋外守着的另一宫女冬芸说。 “不用说,说了也没用。”风千雪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花婉月,说了自然是没用的,卫凌风才不会管这女人的死活,换做南炎睿,可能也是一样。 “那……”冬芸微微皱眉,其实这太子妃对下人还算和气,不像别的宫的妃子,有些极难伺候。不过话说回来,在这永和殿确实比其他殿来得要安逸。 风千雪见她眼生,不由多问了一句:“你原来是在哪个宫的?” 冬芸答:“原来是在和顺宫的,但没机会伺候德妃娘娘,只在旁边打点小杂。德妃娘娘是见太子殿下娶妻了,这才将奴婢安排过来。” 原来不是永和殿的人,怪不得风千雪觉得眼生呢! “你好好在这里照顾她吧,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就回去了。”说罢,她已经从床边站起,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接近四月天,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木棉花在前几天的那场大雨过后,几乎都掉得差不多了,如今树上也只剩寥寥的几朵还在盛开。 风千雪随便在地上捡了一朵,放在鼻尖嗅了一嗅,淡淡的香味,仿若从他身上传来那般,让人只一靠近,便不由得心旷神怡。她想起了她这次重新入宫来到永和殿时,也就是在这,她碰到了他。 他,是太子…… 南炎睿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只不过,风千雪见到他时,他脸上原本的墨迹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自己涂掉了? 疑惑中,她走近细看,发现上面还有些未完全洗净的痕迹。她用手指搓了一搓,皮肤还有些微微的湿润。难道,是刚洗不久的? 她还在猜测,却没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呀,是郡主!” 风千雪回头,看见莫无痕正端着盆水,所有的不解在瞬间便全然明了! “是你给他洗了身和脸?”她有些责怪的问。 莫无痕愣在那,不敢动了。 “我没让你洗,为什么要洗?”她真应该再带笔墨来,再画一次。 莫无痕不敢回答,他一进来就看到他的亲亲太子正瞪着双眼恶狠狠的警告他不许笑,还暗示他快些将那上面的东西清洗干净,他自然要照做! 风千雪咬着唇,看了看莫无痕手中的水盆,想来已经是换过好几次水了。 “唉,算了!我来吧!”她说着,将水盆从他手中夺过,放在那棺材边两夹角的平面上。 莫无痕心下又是一阵不安,也没离去,定定的站在那里看她。 风千雪将毛巾从水盆中捞起,拧了半干,摊平来盖在南炎睿半干净的脸上。用手指隔着毛巾在那搓了一搓,然后夹住他的鼻头,停一会。 莫无痕紧张的咬着手指,她这样做,太子心里一定想杀人吧? 果然,他看到南炎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在用力握着拳头。 风千雪捏了一会,终于将手松开,再继续替他擦拭其他地方。他的额头,他的眼眶,他的耳廓,他的下巴……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么细致的去触过他的脸,最后,她的手在他颈前停了下来。 莫无痕看着气氛不对,很识趣的悄悄退了下去,将石室的空间完全留给他们。 风千雪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又将毛巾放回盆里,洗了洗,再重新擦。这次擦他的身子,他宽阔的肩膀和胸肌让她心头不由紧张起来。他的身材怎么能保持得那么好?不胖不瘦,比例适中。她松开毛巾,直接用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摸,好有弹性,果真比之前在青山时碰到的那些尸体强。 然而,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她的手指触到他的肌肤时,躺着的那个人,忽的起反应了。 那纤纤细指不断的在他身上游移,从肩头到手臂,再缓缓移到胸前,直至腹部。她似乎在他肚脐窝处停了一停,又惹火的在它周围打着小圈。 他手指慢慢缩紧,气息开始有些不平稳了。她在干什么啊!居然选择在他还没完全恢复体力的时候挑逗他! 风千雪其实是看到了残留在他身上的浅黑色墨迹,用毛巾似乎不太容易搓,就用手指沾水划了一下。发现手指似乎比较容易将那些印记搓掉。而在他的肚脐眼周围,她之前好像是画了藤蔓的根,色彩过重了,留了好大一圈漆黑。于是,她就多沾了些水,再一圈一圈的搓着。 见搓得差不多了,被搓过的地方还有些微微发红,她便重新将毛巾丢进水中,拧干,又继续覆在他的身上。唉,自己种下的恶果,现在还要她自己擦。早知道就不画那么多了,现在擦着好辛苦!这还是前面呢,后面呢?她还没看到是什么情况,不知莫无痕之前是不是已经将他擦得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她终于将他前半身擦干净了,刚想回头叫莫无痕帮她翻身,没想身后早就空无一人。 “什么啊!莫无痕人呢!”她刚要起身去找,突然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捉住腕部。 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已被那只大手整个扯进了棺材,就在她身子撞到他的时候,纤腰已被另一只手搂了过去。 “南炎睿!”她惊讶的喊他,“你醒了?” 他半睁着眼,双眸微微弯着,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可那放在她腰上的手,却快速爬上她的后脑,在她撑起身子要看他的时候,他一手捁住她的头,用力将她往他脸上压去,准确无误的侵上她柔软的唇。 她还在瞪眼,他就已朝她伸了进来。 久违的亲吻,久违的味道,和他口中淡淡的清香,仿若潮水一般的朝她涌来。 她想挣扎,可他没给她机会,紧紧的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有分毫的挪动。他想好好的惩罚她在他身上做下的这些恶作剧,等他恢复好了,他也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迹,只属于他的痕迹…… 也不知两人是否动静太大,突然,搁置在棺材边上的水盆“哐啷”一声摔在了地上。许是声响太大,站在石室外不远的莫无痕一听见立马折身返了回来。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那、那、那郡主,居然趴在他亲亲太子的身上…… 他、他、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顿时,他的脸攸地一红,即刻又转身闪了出去。 非礼勿听,非礼无视,非礼勿念…… 风千雪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而他也似乎也有些疲了,终于松手放开了她。 她一边大口吞着气,一边羞红着脸瞪他。他亦是笑,特别爱看她那被他咬得红肿的唇。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首先问。 “一直醒着,只是不好活动罢了。”潜台词就是,她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知道。 她听后果然沉了脸,怒瞪着他,“那你为什么还瞒着我?你瞒着我的事,还不够多吗?” 他忽然无辜起来,“我这次可真没故意瞒着你,早在你在我身上画画的时候,我就很想抓住你了,否则怎会允许你在我身上做那种事?还让我翻身歪脖的睡了一夜!何其难受?” “那你怎么没动?”她反驳到。 “我动不了啊!我自己解散了自己的经脉,将自己的身体处于放空的状态,所以说不出话,动不了身。如果不是你每夜过来帮我行经走脉,我怎会恢复得如此快?” 她想想也是,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子时以后进来在他头顶扎穴,助他恢复内力。可他因为心脉太浮太乱,她很难把得准确,所以也不知他的意识究竟是不是醒着的。 “那你现在是完全恢复了?”她撑起半个身,上下打量着他。 “没有。还需要继续躺在这里。只不过可以说话,也可以动动手脚了。” 她又伸手去探他的脉搏,似乎是比原来强了一些,可那奇怪的脉象还是存在,亦是证明,他体内的血咒,一直没有被清除出去。其实在她替他行针之时,试图替他做过放血疗法,以刺激他体内肝脏的造血功能,自动产生新的血液。可是,如今看来,放出的那点血是没用的了。 “若寒,你为什么不老实告诉我,你身上中了血咒?”她难过的看了看他。 他只是笑,“你现在知道,也不一样吗?我也不想你用那种方法救我。” “你是说,将你的血与我的血相互交换?” “嗯……”他看着她,眸中波光微微闪动。 她淡笑,“置换血确实也是我能想到的一个最好的方法,因为我身上没中血咒,而且我们的血液也和常人有所不同。但却不是因为像世人传说的那般,雪女的血能解百毒,破百咒。普通人这么认为,或许他们以为我们长期生活在高高的雪山之上,体质之所以和常人有所不同,是因为我们的血不是一般的血吧!其实不是。” 她说着从他身上坐起,轻轻跨坐在他的髋部,继续俯视着他。 “我们身上流的,本来就是普通的血。只不过因为从小就练习《冰魄内经》,所以身体可以抵抗零度以下的严寒。而那内经亦是结合了女子的阴气,使我们的血流比别人流得要缓慢,但输送的营养成分却是加倍的。用比较专业的术语解释,就是延缓了新陈代谢的速度,却提高了新陈代谢的质量。如果你置换了我们的血,再配合你自身血液的重造功能,也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你明白么?” 他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点头。 “所以无论是用我的血,还是我其他师姐们的血,几乎都能达到同一个效果。只是我不知道世间是怎么传言关于雪国的事,或许,越是神秘的种族,他们就觉得越是拥有特殊的力量。说不定哪天,人们传出吃雪女的肉能长生不老,那你们会打算吃我的肉吗?” 他笑了笑,“我不懂别人会不会,不过,即便不能长生不老,我也要吃了你!” “什么?”她瞪着他。 他目光轻薄的在她身上细细打量,又继续笑道:“你喜欢女上男下的姿势?我看你坐得挺舒服的,可我有点受不了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衣料,正撑在她的臀后…… 脸忽的一红,她即刻从他身上跳起,一刻不停的爬出了他的水晶棺材。 他“哈哈”的笑了一阵,也没起身,依然安静的躺在里面。刚刚他情不自禁的使出了力去强吻了她,如今只觉得体力似乎又不行了。才刚恢复一点,就这样被他自己折腾了去,感觉好是可惜。可他面对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如今更是看得着吃不着,心好难受,身体也好难受。 “南炎睿,你再这样吃我豆腐,我就不帮你继续治疗了。”她警告他。 “不要啊,雪儿。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要放弃治疗啊,快来治我,今天你还没开始呢!”他苦苦的求道。 她狠瞥他一眼,又道:“这样认错,我不接受。” “那要怎样?嗯……我继续让你在我身上画画,画什么都行。怎样?”他又朝她笑了笑。 “真的?”那她明天要记得带笔墨来。 “真的!不但可以画上半身,连下半身都可以画!随便画!”他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可她却又黑了脸,谁要画他下半身了!恶心! “我让莫无痕帮你画下半身吧!”她也朝他笑了笑。 他立即敛起笑意,不说话了。 她终于拿出银针,快速在他的头上刺了进去。他眉头有一丝微皱,虽然她的手法极快,但每一入穴,那地方就胀胀的疼,刺激着他的神经。随后,她继续将内力汇于手掌,慢慢的放在施针的部位,来回运气。那胀痛的感觉随即消失了,甚至有一丝睡意朝他袭来。 其实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并不完全对。能将他体内的血咒完全清楚的方法,确实需要用她的血来和他置换没错,但并不是因为她们的血有特殊的置换功能,也不是每一个雪女都能救他,而只单单是因为,只有她的血,才能救他。 可他没有和她解释,也就让她那么认为好了。 过了一会,她凝聚在掌心的内力慢慢散去,之后,她快速除去了他头上留置的银针,打算让他安安稳稳的在里面小睡一阵。 但她并没有马上走,收完了针,她继续趴在水晶棺材的棺材壁上,低头静静的观察着他。 其实她很开心他恢复得愈来愈快了,可她却不希望他和卫凌风换回身份,而宁愿他一直待在这地宫里,让别人替他去做太子。 可他愿意吗? 对了,她还没有问他的计划是什么。他要如何计划离开皇宫呢?可如今轩澈帝也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离开了,谁来继承大统? 她想着想着就愣了神,却冷不丁的,本在闭目养神的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雪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其实他躺在地宫的这些日子里,大多想着的便是这件事情。即使他们之前拜过了堂,但她也是顶着别人的身份,他也该好好给她补偿一次。 可她如今听到这话,却以为他又在胡闹,于是嗔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凭什么娶我?你的钱,是比那首富金满城,还要多吗?” 金满城? 他突然心塞,她怎么会提到这个名字?难道卫凌风向她暗示了什么?可他现在暂时还不能说,那谁谁金满城,其实就是…… “没想到你原来也那么贪钱,不过,人家床上功夫可比他棒多了,这样还不行吗?”他笑得邪恶。 她脸又是一红,果然这厮脑子里尽想着这些龌龊的事! 哼哼,看她不好好的治治他! 于是,她又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呜呜,雪儿,你要谋杀亲夫吗?” 她头微微朝他俯下,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我有办法让你不举,你信不信?” 他瞪大了眼,惊恐的看她。 她得意的挑了挑眉,终于放开了他的鼻尖。 “看情况,你在十五那晚该是全恢复了。那晚圣上给你办了秀女宴,你去还是不去?”她试探的问,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你希望我去?”他也在问她。 她没吭声,即使他不去,但那些秀女们总是要入宫的。 “这些,我都会交给卫凌风替我解决。你不是说你已经为他准备了壮阳的药,那这几天,也该吩咐一下御膳房,让他们适当……” “我说笑呢!你也信?”她打断了他。 “你说的,我自然信!” 她忽然沉默,撑着手直视着他。他亦是和她对视,四目相望间,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皑皑白雪中见到的她。可惜,那是留存在他心里最美好的记忆,却又是他不愿意让她想起来的。 没关系,她爱着现在的他就好了。 “若寒。”她唤了他,她发现比起叫他“南炎睿”,她还是挺喜欢这样叫他。 他眸光动了动,像是在应。 “你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离开这吗?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她很认真的看他,只希望他能对她全盘托出,不再隐瞒。 他眼皮轻轻一抬,望着她,似在犹豫。 他说了,她真的不会多想吗?他又有些后悔将她带入皇宫了,如果当初他送她离开时她不再回来,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他的这个身份。而他,亦是可以在完成了那件事后,再去找她。做真正的南若寒,而不是皇子南炎睿。 可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不可预计的事,无形中已将她拖下了水,而他自己亦是控制不住,只能任由自己将她带进了深宫之中。 也因此,他的计划中,就不得不多增加了一些人,来保护她。 “雪儿,要离开,有一条路,必须经过。”他目光复杂的看她,如是说。 她深深皱眉,“是什么路?” 他顿了一会,最后,只淡淡的道了四个字: “登基……为皇!” ------题外话------ 一发章节名发现已经第一百章了,好快! 这章没写完,下章会继续说南炎睿的计划是什么,先让千雪安一下心吧! 感谢会员yunuo04送的花花和钻钻~ ☆、第101章 蓄谋 必经之路,是登基为皇? 是要先做了皇帝,才能出宫? 谁会在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后,还会选择放弃? 她好是不解。 “即便现在是太子,将来的皇位也不一定是你的。太多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可能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发生。”他目光显得极为严肃,认真的看她,“我需要你赶快给我父皇治好疾病,让他手能自由活动。这样,他就能开启一个机关。那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他自己才能开启?他现在能说话,我们帮他不行吗?”她不明白。 “不行,这必须要让他自己来。我们无法帮他。”他摇了摇头。 “那里面是什么东西?竟有这么重要?”她又问。 他忽然垂下眼,“对不起,雪儿,关于这一点,我在我父皇面前发过誓,我不能说。可它确实非常重要,这关乎到整个南陵国的统治。” “然后呢?你拿到了东西后呢?”她又继续问。 他淡淡一笑,“那之后,就看父皇决定怎么做了。” “这和你必须登基为皇,又有什么关系?”她还是没想明白两者之间的联系。 他眸光一暗,又抬眼看她,“这一点,也只有拿到那个东西后,你才会明白。到时,我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真的,还不能说。”他真的不能说,他立的是毒誓,他不能让这誓言奏效。 “然后呢?等你做了皇帝,就可以走了?你舍得吗?如果你走,你打算让谁来继承大统?” 他忽然伸手摸上了她的脸,目光忽而变得柔和起来,“相信我,雪儿,等到那天以后,我会和你一起离开的。至于这后继是谁……在没确定之前,我也不好告诉你。” 她凝视了他一会,也不再多问。 也罢,他能说的,或许真的也就那么多了。这里或许有他们皇族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其他人无法触及,也不便触及。 “我明白了,若寒。我会让你父皇尽快恢复的。只是,如今他喝下的药中,能有天脉就好了。地脉加上天脉,两药相辅相成,不出三日,必是效果显著。只可惜,那天脉,三十年才长一株,而现在……”她眉眼微皱,似在脑中细细回想,上一个三十年,是什么时候了?她已不记得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忽然开口打断了她,“我相信你,没有天脉也是可以的。不就是等的时间久一点吗?” 可她却摇了摇头,“我不知该怎么说,按照我的预想,圣上现在的恢复情况,其实并不是最佳的。我给他治疗已经有一个半疗程了,可他现在也只是说话有力了而已。手指的动作,只有那么一点点,却还是无力活动。所以我有时在想,当时邱家的人被处分之后,是否还留有余党在朝中。我们似乎一直没有查出他们是怎么给圣上下药的,圣上那么精明的人,竟还是防不胜防。我担心,这影响他恢复的因素,还存在着。所以无论我怎么医治他的手,效果总不明显。” 她的这番话,让南炎睿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出那治病因素,就会影响疗效,时间就会被拖延了?” “嗯。”她点头。 “我知道了,雪儿。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试试太尉薛凡进。他和邱连成,曾经都是南炎熙身边的人。不过,你要小心。既然他们能将这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有可能会……”他刚提到薛凡进就又后悔了,这样冒险,他不应该让她去试。 “没事的。你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到我。否则,我入宫这么久一直和他们作对,早就被他们害得十次八次了。” 他眉头微皱,静静的看她。摸着她脸的手忽然滑到了她的藕臂,再慢慢抽出她的手指。握在掌中。 “雪儿,谢谢你。我向你承诺,等登上皇位后,一月之内,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这个皇宫,我绝不留念。我只要你……”他说着,在她手背轻轻一吻。 一月之内! 风千雪心中不由一震! 他终于给了她时间,终于给了她承诺,这样,她总算可以安下心了。 …… 第二日,风千雪依旧去给轩澈帝治病。这次,她换了更长的针给他刺入,他的指端突然跳了一下,看得那善喜双眼明亮。 “陛下这可是有好转了?”善喜惊喜的问风千雪。 风千雪点了点头,“算是。至少刺激到了他深层的经络。” 轩澈帝亦是笑,“千雪啊,你果然是妙手回春,睿儿没有介绍错人。” “陛下,现在说恢复还为时尚早。千雪手中的是长七寸针,自然是能刺到深层。而今后也要不断的刺激,才能增加它的活跃。陛下今天开始也要每天按照千雪的吩咐,下午和睡前都要用药外敷双手半柱香的时间,如若中断,也是影响疗效的。” 轩澈帝点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善喜,你一定要记得这件事。” 一旁站着的善喜即刻弯腰,“是的陛下,善喜一定会谨记。” 治疗完毕,风千雪在一旁收拾东西,夜洛尘亦是从旁协助。突然,轩澈帝喊了他一声:“尘儿啊,朕今天听说,大学士卿荣青云带着他的妹夫兵部侍郎赵伊杨曾到你府上提亲,可有此事?” 夜洛尘面色一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道:“回陛下,确有此事。可是,被微臣回绝了。” 轩澈帝不解,“为何?朕听说这兵部侍郎的千金,亦是有着天姿国色,而且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啊!本来那赵伊杨可是想将自己女儿的画像呈上来要参加选秀的,但据说是被那赵小姐硬生生给拦了下来。之后,赵伊杨找了荣青云,两人一起到你府上。可见,那赵小姐应是钟情于你,而且和你是万般般配啊!你怎么能拒绝人家呢?” 听到这,风千雪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夜洛尘。 是嘛,她家大师兄这么温润儒雅的一位佳公子,怎么会没有人去欣赏。之前不是都说,他是这燕城未婚之女的如意郎君?结果后来那二皇子南炎睿的真面目一传出来,所有女子又都对新立的太子感了兴趣,而对这原来就有第一美男子之称的七王爷的关注倒是渐渐淡了。 然而,只见夜洛尘的面色依然隐隐有些不悦,可又不得不继续回答轩澈帝的问题。 “微臣……和那赵小姐只有朋友之交,想必是赵大人和荣大人会错了意。而那赵小姐心性秉直,怕是不会同意这未有情感基础的媒妁之约,所以微臣也就婉拒了。” 他的理由未免有些勉强,可风千雪是看出了他的不愿意。 但是,轩澈帝却不这么认为。 “怎会不同意?哪家千金择良不是通过父母之命和媒妁之约?这赵小姐既然知书达理,更是会懂得要遵从父母之命。而且呀,朕还听说,这还是赵小姐主动让其父上门去提的。人家是等你不见,只能主动了。想必,也是听到了朕要将一些秀女许配给你,所以,她自己也急了。” 夜洛尘眉头皱得更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再次被轩澈帝插上了话。 “总之,今天朕已经答应了那赵伊杨,将他的女儿呀,赐婚给你!圣旨明天就会下了,你就好好准备准备,迎接你的新娘吧!” “什么?”夜洛尘脸色一白,忽的抬头看他。 “朕,将那赵家千金赐婚于你,做你的正妃。”轩澈帝郑重宣布。 “陛下!”夜洛尘即刻跪了下来,他已经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轩澈帝安排的几名秀女来做侍妾。可是如今,轩澈帝又塞给他一个正妃!这个正妃之位,他是留给…… “陛下!请收回成命!如陛下执意要给微臣立妃,就赐她一个侧妃之名。但求陛下不要给微臣立下正妃!”夜洛尘跪求。 轩澈帝忽然皱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这圣旨早就让人拟好了!” “陛下也曾答应过微臣,不会插手微臣正妃的位置。”夜洛尘难得的反驳。 “有吗?朕不记得了!”轩澈帝不知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总之当时并没有立下任何字据,也就当做空口无凭。 夜洛尘面色差得不能再差,可他还在尽量挽回局势,“请陛下收回成命!圣旨还没公布,现在撤回,还是来得及的!” 轩澈帝听完脸色亦是暗了,怒瞪着他,两只眼几乎就要从眼眶中蹦了出来,“朕是皇帝!朕有权替你做主!朕说不行就是不行,说行就是行!朕给你正妃,你就接受!如果你还是如此态度,那朕就再帮你安排一个侧妃,让你无话可说!” 这明显是怒了,如果他的手能活动,早就一巴掌拍了过来。 夜洛尘攸地沉默,面如土色,似是呆滞了一会,最后,他还是缓缓鞠了一躬。 “微臣……遵旨……” 轩澈帝听他终于服从,俨然笑了,“这才对,这,才是朕的好外甥!将来,这赵小姐,必定是会助你的!” 言罢,他双眼微合,似是要休息了。 夜洛尘脸色冷到谷底,缓缓起身,然后替风千雪提起了药箱,转身朝外走去。 一出翔龙殿,风千雪就开口问:“师兄,这赵小姐,就这么难接受吗?听起来,师兄应该是和她认识的。是吧?” 夜洛尘点了点头,“是的,我和她是认识。但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意思。” “那是赵小姐对你有意思了!” 夜洛尘不语。 “不过,师兄既然接受了,也总该要好好准备一下吧。”风千雪如今很理解他们身在皇宫的人,只要那皇帝老儿一开金口,就容不得有人提出异议。而他们的命,亦是悬在那一个人的手上。这就是君主的权利,作为群臣,亦是要遵从的,否则,抗旨就是叛变。 不过,风千雪没见过那姓赵的小姐,也不知她会是什么样的人。但既然夜洛尘说她是朋友,想必那女子,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天姿国色,博才多学吗? 风千雪忽然想起在那赏鸟大会上,那女扮男装的赵梓涵,“他”也姓赵,莫非是…… 而且,据她观察,那赵梓涵和夜洛尘应是认识的。 这么想着,她又更是好奇起来,不由得问:“师兄,那个送你犀鸟的赵梓涵,究竟什么身份?我看‘他’定是个女子吧?” 一听她这么一说,夜洛尘的脸即刻转向了她。 “你看出来了?”他问。 果然是了? 风千雪点头。 他惨惨一笑,“没错,她就是赵小姐。那只金刚鹦鹉,其实也是她送的。” “什么?”这倒是让风千雪震惊了! “我和赵小姐确实认识有一段时间。因为我会不时参加文人邀请的活动,而那赵小姐,也非常爱好文学。可惜她一女流之辈,不好以女装出席,便一直都是扮作男子。”夜洛尘边走边说,脚步也自然变得慢了下来。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她是女的,所以后来,她倒是处处都会针对我。”想起那时,他去参加文人聚会。因为去之前喝了不少的茶,于是一到那不久便觉内急了。他急匆匆的往茅房赶去,却没想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身材娇小,没有一般公子的健硕,倒像是容易被风吹倒似的。而他那一撞,也确实差点将人家撞倒了。于是他动作飞快的要将她扶稳,却无意中碰到了她胸前……而当时,她就甩了他一巴掌。 “然后呢,她怎么又送你鹦鹉了?”风千雪听着更好奇了。 “那时候,文人们对玩鸟的兴趣刚刚兴起,所以在作诗的时候,就提到了鸟儿。有人说,最好的鸟便是金刚鹦鹉,容易教说话,又漂亮。而那次聚会,也就是我一个皇亲国戚,所以就有人来问我,皇宫里有没有这种鸟。我说没有,如果有的话,我是也想养一只。” “所以,她听见了,后来就送了你一只?”风千雪又问。 “嗯……”夜洛尘亦是点头,“她突然让人送来只金刚鹦鹉,本人却没有来。我是拒绝的,可送来的那人说,如果我不收下,他回去就会被打断腿的,甚至苦坐在我府门前一日一夜。实在无奈,再加上那鹦鹉确实嘴巴甜,我便将那鹦鹉收了。想着要送你。” 说到这,夜洛尘转脸看向了她。他心中是真的难受,他的正妃之位,即使永远空着,他也想替她保留着。可是,还是被那轩澈帝狠狠的夺去了自主权。 他不由冷笑,这,就是皇命难为啊! 皇命…… 被他这么看着,风千雪亦是有些不自在了。 她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可是,她和他是不可能了。而那赵小姐,若真是在赏鸟大会上遇到的那赵梓涵,倒还真是不错。她也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替她照顾好她的大师兄。给他她给不了的爱,这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师兄,不管怎样,我恭喜你!”她说着,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身子微微一怔,心,却在滴血。 “不要等待不值得等待的人,而放弃身边触手可及的幸福。我觉得那赵小姐人不错,她配你,绝对合适的!你当时居然还当面把人家送你的鹦鹉转送回给她,用来做交换。而她却连收都不收,还将那犀鸟送给了你。我想她自然也知道,这犀鸟,最终也会到我或是太子手上的吧?” “……” 夜洛尘没有说话,只贪恋的感受从她掌中传来的温度。她主动去握他了,却是在鼓励他去娶别人。 他和她,就注定必须会错过吗? 以前,是,现在,也是…… 为何会这边无缘? 他想不明白,可他却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最后的……赌注…… 他不怕等,不怕任何人会比他先占有她,他有的是耐心。 “师兄?”风千雪又在叫。 “哦,我知道了。”他随意的应了一句。 风千雪皱眉,他明显是在走神。可是,她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即使会对他造成伤害,但那也是短暂的。因为那个赵小姐就要到他身边了,她,很放心。 这次,夜洛尘没有跟她一起去永和殿找那不上早朝的皇太子,而是直接转身往宫外走去。有淡淡的阳光洒在他湛蓝的衣袍之上,地面射出的身影倾长又孤独,那背影竟是显得有些萧条,看得连风千雪也不禁心疼起来。 “师兄,你要幸福啊!”她在他身后低声喊道,却没敢让他听见。 午后,天空竟又飘来了乌云,四处变得一片沉闷,一场急雨就要来临。 风千雪回到房后,看到那只犀鸟正在扇着翅膀。也不知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一看到她进来,就主动的去吸引她的注意。 其实按照夜洛尘的嘱咐,她一将这犀鸟拿回来,就先饿了它一天一夜,什么都不给它吃,也不给它喝。但是,她会经常过来陪它说话。 现在,既然它已经主动去招呼她了,那该是有求于她。于是,她从旁边捡来一颗小果放近它的嘴边,它一看到果,大嘴巴即刻叮了上去。它吃东西的速度极快,风千雪又从一旁的鸟食中捡来一个更大的果,它亦是吃得非常欢畅。 一旁的信鸽小千看到她在给别的鸟喂食,不由有些嫉妒,“咕咕”的叫个不停。 风千雪瞥了一眼,“去找你的男主人,看看他那是否也有好吃的。” 可是小千似乎不愿意,硬是在旁边“咕咕”的叫着。风千雪无奈,也塞了它一颗小果。然它只是啄了一啄,又不吃了。 “就知道你是贪心。”风千雪不在理它,继续给犀鸟喂食。 这犀鸟太大,普通笼子根本无法装住,于是,它被绑在一个只有一横一弯的鸟架上。其中一只鸟足被一长长的细铁链锁着,它只要飞过了那铁链的范围,它就会被扯了回来。风千雪为了不让它将屋内弄乱,便将那铁链弄得短了一些,这样它就不会在人不在的时候随便乱飞。不过只要她回来了,她就会将那铁链给它加长,让它能有在附近活动的机会。 才喂了一阵,窗外果然下起雨了。轰隆隆的雷声也在顷刻响了起来,一直憋着没吹的风终于趁势猖狂乱作,竟把窗外的树都吹得歪了身子。 可远远的,似乎有个身影朝这边走来。 风千雪仔细一看,那人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厚重的大雨将她衣服的颜色掩了过去,但风千雪认得出,那衣裙不会是宫人穿的款式。 会是谁呢?从那个方向行来。 好在那大雨很快就变得小了,上方的乌云不一会就被大风吹了开去,被挡住的阳光又渐渐明媚起来,照亮了窗外的半边院子。 这一回,风千雪看清了,过来的人,是花婉月。 看来她的病是好了,还能撑伞冒雨走来。 是来找自己的? 还在猜测,只见花婉月已经来到长廊,收了伞,果然朝她这边走来。 门口响了两声,紧接着便是她有些微弱的声音,“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风千雪回应了她。 门开了,半湿的衣裙似乎还在滴水,花婉月的双脚已经被溅起的泥水弄得颇脏,但她却并不关心。风千雪微微打量着她,几日没见,她的脸竟变得昏暗无光,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风千雪还没问她来找自己做什么,就见她突然跪了下来。 “郡主,婉月有事要求郡主……” 风千雪吃了一惊,没想花婉月堂堂公主之身,如今又还顶着个太子妃的头衔,居然就这样在她面前下跪。她这是何意? “婉月,你要求我什么?” 花婉月看了看她,忽而将头磕到地上,“婉月求郡主,去把宇文飞找回来……” 什么? 这又让风千雪更吃惊了。 “宇文飞,不是你把他赶走的?” “是,可那时婉月说的是气话,他就真的走了。” “你后悔了?” 花婉月没有出声,后悔吗?确实是后悔的。否则,她也不会来了。 风千雪见她不应,想她可能是不好说,也就不再问。 “我帮不了你,宇文飞去哪里,那是他的自由。如果你真想找回他,还不如去求太子,这里所有的人手,都是太子的。” 太子…… 花婉月忽然想起了那个人,清冷的,可就算戴着面具,也还是让人忍不住接近。但她,已经不能再接近他了…… 她身子脏了,她哪里还有脸见他? “郡主,婉月发过誓,不能再接近太子。所以求郡主替我向太子说情,让他帮我找回文飞吧……” 看她求得可怜,似乎是真的后悔。可她又可曾替宇文飞想过,她这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是有多伤害那个人呢? 如果那么容易给她见到宇文飞,她是不会珍惜的。 “对不起,这一点,我还是不能帮你。你真要找,自己去求吧!”风千雪铁了心,无论花婉月怎样求,她定是不会再心软了。 “郡主!” 花婉月抬头,还想再多说什么,忽然,只听旁边有大鸟扇翅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只觉眼前突地冲来一巨大的物体,在她肩上狠狠划过。 “啊!”她一声惨叫,可还是不小心被一尖锐的东西刮伤了脸,皮肤立即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一道暖红欲要从内溢出。 风千雪也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犀鸟猛地朝花婉月扑来,在她肩上用力一抓,后又扑腾的飞了回去。而花婉月许是刚才受惊不小,脸和肩膀太过接近,那犀鸟厚硬的翅膀便划伤了她。 可那英哥怎么会突然扑向她呢?风千雪不由回头朝它看了一眼。 此刻,只见英哥的利爪下,正紧抓着一条青色的小蛇,而那蛇头已经被它的大勾嘴狠狠啄开,英哥就像贪玩一般,不停的用嘴一遍一遍的啄着。 风千雪脸色不由一惊,这花婉月的肩上,居然盘着那条青蛇! 这要是有人不注意接近了她,不就…… 蓦地,她回头死死的盯着花婉月,看她是否还有话说。 而那花婉月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大犀鸟将她的青蛇啄得不成原形。然后,她木木的站起,什么话都没有解释,直接转身朝外冲去…… ------题外话------ 下一章再惩治一下花婉月~ 感谢会员fgdffdsfeg投的月票~ ☆、第102章 心中的婚嫁 “所以,你就这样让她跑了?” 听完风千雪的叙述,杜芸青气得一直在原地跳脚。 “我就说这女人留在这,一定是个隐患!这次,若不是那犀鸟眼尖,千雪,你说不定现在就已被那蛇咬了!”杜芸青一边说,一边看那被英哥啃了一半的蛇身。草青色的表皮,在与蛇腹相接的两侧,还有一条明显的金线。而那蛇大概有人的拇指般粗,尾巴末端,还有一片鲜艳的赤红。 “这是赤尾青竹丝,具有出血型的毒素,被咬的人,轻者会出现局部的水肿和出血,以及局部的麻痹现象。但是重者,毒素会经过血液扩散到全身,会发生喉头水肿影响呼吸,使人七窍出血,最终败血而亡。这是攻击率极高的毒蛇。”依据自己养蛇的经验,杜芸青很快判断出了这蛇的种类和毒性。“而且你们看它的尾部,一般的青竹丝尾部没有那么赤红,也就是砖红色或者暗红色。可这青竹丝应该是经常以人血为食,所以尾部出现的红色格外显眼。我听说迦兰人特别喜欢养蛊制毒,想来,这蛇就是他们养的蛊种。” 经她这么一说,当下,风千雪和卫凌风面色不由变得凝重。 “我毁过一竹篮的这种赤尾青竹丝,那是花天佑在花婉月要出嫁的前一天,打算让她带入皇宫作为通讯工具使用的。只不过因是我替嫁,这蛇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风千雪将之前的事也都一一说了出来,杜芸青和卫凌风认真的听着,心下亦是有了分寸。 “看来,迦兰国王果真是动机不良,而那花太子,亦是不简单啊……”卫凌风伸手抚了抚下巴,双眼微微眯成一线。 “没关系,反正他们的计划最终也没成。千雪你做得好,就应该将那些蛇全都毁了。我也总算明白你要养那犀鸟的目的,还好有它,无意中救了你一命。”杜芸青说着往位置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青娘啊,你打算如何解决这花婉月啊?”卫凌风亦是看向她。 杜芸青浅浅的喝了口茶水,然后笑,“当然不能那么便宜她啊,慢慢来才过瘾嘛!你说呢,千雪?” 风千雪一直在位置上坐得端直,听她这么一说,也大抵猜到了她的想法,“义娘怎样做,千雪都不会干涉的。只是可怜了宇大哥,我还真差点以为,花婉月是真的后悔赶走他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声,想起宇文飞走时的那种心灰意冷,心中还是有些难过。 杜芸青往那桌子上的半条蛇身看了一眼,然后喊来了铃兰。 “把桌上那东西送到厨房,炖成碗汤,记得,这蛇身不要炖烂了,也不要切断。炖好后一起装到碗里,送到太子妃那去!” 铃兰点头,让人过来将桌上的蛇身装好,刚要退下,杜芸青又多吩咐了一句:“对了,如果太子妃不愿意喝,你们就在她面前将那蛇身撩起来给她看看。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娘娘。” 铃兰终于退了下去,厅堂内,三人对这件事的议论也到此结束。 窗外的骤雨终于完全停了,整个永和殿被洗得不染纤尘,就连空气都带着清香,让人闻着倍加舒畅。可花婉月却又将自己关在屋中,脸上的火辣在被水洗过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刺痛起来。 她几乎不敢去照镜子,可还是忍不住将头向那铜镜扭去。 触目的一道划痕,从她左边颧骨处一路向下,深深的划到嘴边。 她,破相了! 她赶紧用手捂着,再伸另一只手拿起一茶杯狠狠的往铜镜掷去。 “啪啦”一破碎的声响,不是镜碎,而是杯裂。 屋外的宫女冬芸听见动静,急忙的破门而入,“太子妃您怎么了?” 花婉月坐倒在床边,并没去理会那冬芸。 冬芸往墙边的铜镜处看了一眼,见地面散落一地的茶杯碎片,也没多想,只默默的上前清理。而她才刚弄好,便听见门口又传来动静。 铃兰和两名宫女一起走了进来,其中一宫女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盒,进屋后便立即将那木盒的盖子打开,再从里面端出了一个盛汤的瓷盅,交递给另一名宫女。 “太子妃娘娘,这汤是皇贵妃娘娘让人给您炖来补身用的,您就趁热喝了吧!”铃兰说完,便让那端汤的宫女将瓷盅递到花婉月面前。 花婉月一听是杜芸青让人炖的,心中不免警钟大响,面色变得更是刷白。 “拿开这东西!我不喝!”她朝后挪了一段距离,不好的预感在看到那瓷盅后更是强烈。 “太子妃娘娘,皇贵妃娘娘说了,这个汤,您一定要喝的。而且里面有很多上好的补药,太子妃您之前染了风寒,中午时又淋了些雨,再不喝,身体会受不住。”说罢,铃兰在她面前将那瓷盅的盖子打开,用汤勺在里面搅了一搅,将那被煮得盘曲的蛇身缓缓的从汤里拉了起来。 花婉月瞪大着眼,在看到那已经变色的细长身子,惊恐的“啊”了一声,面色更像是被刷了一层灰土,头脑一昏,眼前一黑,便整个往后倒了下去。 “晕了,太子妃她晕了……” 在意识全部丧失之前,那是花婉月听到的最后的话。 风千雪本来是不想再过来替花婉月诊治,可那冬芸求得辛苦,她也不好去为难一个下人,于是也就过来随便给花婉月把了把脉。可触了一会,她忽然轻轻皱了皱眉头,那手指触到的脉象,似乎有些奇怪。花婉月如今这脉搏,触指流利,如盘走珠,很明显是滑脉。她再细探,浮气不重,倒是沉滑,和那妊娠妇女的脉象几乎无异。 可这才几天? 风千雪不由算了算宇文飞和花婉月同房之日,这么短的时日,要判断,实在不算准确。也有可能是之前外邪入侵后引起的滑脉,亦或是那花婉月要来月事了。 “太子妃没什么事,就是受了惊吓而已。冬芸你就去御膳房让他们送来些滋补的炖汤给她饮下便是。” 临走前,她这样对花婉月的随身宫女说。 至于那奇怪的脉象,再观察些日子看看吧…… 离秀女入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天刚一放晴,杜芸青也迫不及待的让宫人将院落的一块空地清扫干净。一见风千雪,她急忙伸手一招:“千雪,你快过来!” 今天的杜芸青穿了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裙摆不再长长的拖着地面,而是正好齐足的垂在绣鞋上。风千雪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样穿似乎比原先还要年轻许多。 “义娘,叫千雪何事?” 杜芸青手中摇着扇子,一把就拍在了风千雪的脑袋上。 “何事?还有几天就是秀女宴了,圣上不是让你跳舞吗?你练了吗?” 经她一提醒,风千雪才记起还有这事!当下不由纠结起来。 其实,一开始按照她的设想,是要拉着杜芸青和她一起双人共舞。让杜芸青做主跳,而她做副跳,就一直重复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好了。所以,她也便不那么着急。几个简单的动作,两三天应该差不多能学会了吧? “义娘,千雪向来对音律不是很通窍,如果就让千雪一个人上,恐怕不稳妥啊!” 杜芸青美目一瞪,“不稳妥?你是不相信为娘教人的本事吗?” “千雪不敢……”她怎么可能不相信呢? “那就千雪你一个人跳!别拉上我!”杜芸青这话说得非常认真,像是根本不给风千雪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个人跳…… 风千雪脚一软,差点站不稳了。 之后的两日,杜芸青真真给风千雪进行了魔鬼般的舞蹈训练。每天上午,风千雪一从翔龙殿回来,杜芸青就已守在院落的那块空地等着她了。除了一日三餐和上午去给轩澈帝治病的时间,风千雪基本都离不开这块空地。 不过,这也倒成了永和殿的宫人们,非常爱来欣赏的一片风景。 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在院中翩翩起舞,即便那舞姿并不连贯,也盖不住她们身上所散发的灼灼光芒。 杜芸青虽已是花甲之年,可身子骨却也如她此时的容貌一般,柔韧而不失风韵。真不知她真正在年轻时,会是一个怎样风姿卓越的绝代佳人。而为什么当年的轩澈帝没有娶她,娶的却是她的姐姐? 许是见风千雪又走神,杜芸青严厉的瞪她一眼。 “你把我刚刚跳过的,都再跳一遍?” 风千雪咬了咬唇,随着杜芸青手中打着的拍子展开手来。如霜的雪色衣袍,宽大的袖口在半空随波划动,宛若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纯洁雪莲,一层一层的在眼前绽放。杜芸青的拍子快了起来,风千雪立即以右足为轴,旋转着,再将那两边长袖往后一抛,形如飞鸟滑翔落地,那体态好是轻盈。她再将头胸上仰,腰身向后弯成了半道弧形,一只脚再攸地上抬,又快速将身子直了起来。 “不错嘛!”杜芸青停了拍子,双眼笑成了一对月牙,“你不是没有天赋,只是没遇到好的导师。不过现在你遇到了我,我定是能把你雕琢成那晚最美的明珠。一定,艳、压、全、场!” 风千雪被她夸得微红了脸,“我又不是去参加选秀,做什么一定要艳压全场,敷衍一下圣上就好。” “那可不行,你不艳压,风头被哪个秀女比了下去,岂不是让睿儿有机会另选她人吗?女人呀,一定要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杜芸青如是说,倒像是把那晚坐在主位的皇太子,当做真正的南炎睿了。 “他那晚,不会来……”其实,风千雪也想给他看看她起舞的样子,但她记得,那夜正是十五,亦是他体内的血咒发作之夜,可她,却还是不能在他身边。 入夜,这次,她比往日更提早了一些时间进入地宫。和平时一样给他行针完毕,她便又坐在一旁和他攀谈起来。 “这两天,花婉月还算安静。可能是破了相,所以更是不曾出过那西厢了。”风千雪也就是在花婉月被蛇汤吓晕后去看了她一回,而她身上那类似妊娠的滑脉,也还得再等上一些时日才好完全确定。只是这几日,她已吩咐好御膳房,在给花婉月送去的饭菜里,放一些安神定心的辅料。但这一点,风千雪还没和杜芸青他们说,却和南炎睿先说了,“如果再过几日,花婉月身上的真的是喜脉,你打算怎么办?” 南炎睿侧过身,一手撑着耳廓,歪着头看她,“又不是我的孩子,你说该怎么办?如果父皇知道他替我选好的太子妃给我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如果我在,我可不会让这件事这么瞒着。一定趁机将那花婉月扫地出门!然后立你为妃!” 风千雪瞪他一眼,“我不要成为你众多妃子中的一员,还不如这回春郡主做得自在!” “什么叫众多妃子?”他半撑起身,忽然一手捏过她的下巴,身子前倾朝她接近,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要是妃子,也是唯一有名有实的……” 她脸一红,“我和你还没有……”还没那啥呢! 他颇有意味的看她,醉人的桃花眼微微弯了弯,好像在思考她刚刚说的那话。 她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即刻伸手盖住了他的脸,自己则站起转身欲走。 他哪里肯这么容易就放过她?转眼间就从水晶棺材内跳了出来,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了一阵,即刻喊道:“你现在有力气了?快点放我下来!” 他垂眼,笑得颠倒众生,“一会再放,我好久没得洗澡了,郡主能帮我搓个背否?” 搓背?她立即想起她还不知道他就是二皇子的时候,他也曾这么要求过,他还让她帮宽衣呢!真是可恶! “要洗你自己洗!男女授受不亲……”她动着腰身,试图从他怀中跳下。 他将她捁得更紧,没让她得逞,脚步飞快的来到那紫荆池水边,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我们早就一起洗过了,既然有了第一次,还在乎这第二第三次嘛?”说罢,他将她的腰身一揽,拉着她双双跳入池的中央。 “啊!”她扑腾着,因着那衣服鞋子还穿在身上,在紫荆池水中,手一碰就滑。于是,她不得不抓住光着上身的南炎睿,这才稳住了脚步。 “还好这水是流动的,否则可真是嫌脏呢!你这衣服上还沾着汗味,啧啧……”南炎睿一边嫌弃着,一边就替她松开了腰带。 “你、你、你给我住手!”她有些生气的拍开他的手,可因为身子又失去了支撑,鞋底和池底的水又打滑了,导致她整个往后仰去,“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南炎睿一把将她捞起,扶她站得稳了,这才又对她笑道:“在这池子里,不脱衣服还是不行吧?” 此刻的风千雪,脸和头发都已被水浸得湿透,水珠重重的粘在她的发角和睫毛上,垂垂的,还不时淌出一道水迹,好是惹人怜爱,看得他心里禁不住微微发起痒来。 许是他目光盯得太过灼热,她全身开始不自在了。可她想跑,滑腻的池水又让她步履艰难。她记得这池水原来没那么深的,可为什么这次她站起来时,竟没过了她的腰际?差点就要到她胸口了! “这水是涨了?”她不由得问。 “嗯。最近雨季,雨水一多,地下水就涨了。这紫荆池水是地下水流汇合而成的,所以自然也跟着涨了。”他虽在认真解释,但目光依然盯得火热,差点就烧燃了她。 她不得不脱去鞋,将它们抛向岸上。然后转身极速一跃,如鱼一般朝岸边游去。 “哗啦啦”的又是一阵水声,从风千雪身后跟了过来,转眼就绕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个鲤鱼翻身,他的手在水中伸向了她。她敏捷的回避,又从他身侧的空隙中逃了开去。眼看就要到达池壁,她更是用力蹬着双脚,手尽量的朝前伸展。 可就在她要上岸的时候,一有力的臂膀突然圈住了她的纤腰,她刚想转身将他推开,他猛地向前一扑,便将她整个后背都压在了光滑的池壁面上。 急切的吻,重重的朝她印了上来,他的口中甚至还含着那清香的紫荆池水,随着他的推送,传递到她的舌尖。 他双手慢慢攀上她的后脑,像是给她垫了一温暖的枕芯,让她安然的靠在上面,而他,亦是将自己的身子全贴向她。 她的唇极软,她口中的甘泽更是如蜜般甜,让他深深索取了好久,也舍不得将她放开。直到她几乎喘不出气,试图求止的时候,他这才稍稍松开了她。 “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娶你?你想要怎样的方式?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他目如燃火,眼中的*已经明显的告诉她,他真的忍得很辛苦了。 她看了竟有些忍不住笑,其实在她现代的观念里,也没有必要先结婚才发生那事的。只是,她希望他能给她独属于她的婚礼。可他们如今身在宫中,又有身份阻在那里,要怎么做,才能实现心中所想呢? 他看了她许久,似乎一直在等她回答。 而她也在看他,那姣好的五官眉眼,是让多少女子为之倾心啊!费尽心思,只为博君一眼,可他如今,却满心满眼都只看着她。她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幸运,还是孽缘。 须臾,她缓缓吻上他的眉心,然后道:“雪儿心中的婚嫁,不需要大弄排场,也不需要媒婆礼数,只要两盏红烛,一张红囍,拜过天地就已足够。可那一定要是只属于雪儿自己的,不是取代他人。我们可以没有宾客,也没有贺礼,但必须要有一颗赤诚的真心,这是最重要的。从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他有些惊讶于她的想法,真的就这么简单? “雪儿,你这可是连普通百姓都能办到的啊!”他捋了捋她的湿发。 “嗯,雪儿想要的,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她点头。寻常人家,才是最值得羡慕的。她又想起了当时在依祁镇郊外的那一对老夫老妻,整个房子就只有他们两人,那老者一生并未再娶其他妻妾,无论两人经历多少,都一直相互执手,相依到老。 可那普通百姓的生活…… 南炎睿眸光似乎微微有些暗了,说到底,她还是想早些出宫。 于是,他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指间插入她的发丝,从上至下慢慢捋着。 “我知道了,如有机会,我会让雪儿提早体验百姓生活。”他亦是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将她拖到岸上。 他可不能再继续让她待在这池子里了,否则,他还是难以忍受啊…… 见他自己又往池中间游去,风千雪用内力蒸干了身上的水渍,便将鞋子捡起重新穿上。 南炎睿一直将自己埋在水底,似乎是要借住那冰凉的池水流动,来洗去刚刚燃得正旺的熊熊欲火。 见他没有什么其他动静,风千雪不由得喊了一声:“若寒,你还没泡够?你才恢复,别在里面泡得太久了。” 又是一阵哗哗的水声,他从池底冒了出来,却已来到了她的脚下。 “你不是说正在和青姨学舞?学得怎样?能跳给我看看?”他手撑着池壁,似乎并没打算马上从那水池里出来。 她蹲下身,问他:“你想看?” 他点头,“没见过雪儿跳舞,自然想看。” “可我没学完,只学了几个动作。” “几个也行,跳给我看?”他求着,双眼满是期待。 “不!”她断然拒绝,“现在还不行,再等几天,我学完了全部的舞步,再过来跳给你看!” “当真?”他眼睛亮了。 “嗯……”她又起身,想着她在这也待得差不多了,该是上去的时候。 “只可惜那晚是十五……”临走时,她不由对他低语几句,“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我不想你一个人那样痛苦……” 他眸中有某种情绪在涌动,听她说的那句不想让他一人痛苦,他的心就像被人轻轻拂过,温暖,却又有些涩涩的疼。 “那晚你的舞应该会被安排在最后吧,或许,我还能看到……” 她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她既然答应让他第一个看了,他又为何还说要过去看? 他身上的痛,到那晚还需要用剑气去抑制,他不会是要去砸场…… 她摇了摇头,很快将那可恶的念想狠狠抛开。 ------题外话------ 下一章便是秀女入宫,剧情即将进入一个大*了。而且,后面会有你们想要看到的东西哦~福利福利~ 感过两天会开群号,大家不时关注评论区置顶的作者留言,当然,题外话里感会通知大家的。 感谢会员yunuo04的花花和钻钻哦~ ☆、第103章 秀女入宫 转眼,秀女入宫的日子,便是明天了。 风千雪终于排好了自己的舞曲,就等明晚秀女们的表演都过完后,她再出场做最后的压轴。杜芸青为了那支舞,特地让司衣房给她量身定做了一件七彩的霓裳羽衣。彩墨渲染的水袖能向左右抛出十几尺长,上身用轻盈的白色羽毛做成束胸,半撑起她一双饱满的乳,再在两旁以蝉丝制成的七彩薄纱绕肩垂落,直直的拖到地上,就像一绽放的孔雀翎尾,分外美丽。 “这衣服有一定的重量,为了让舞动的效果更好,你也可以适当的用些内力补助。衣服上的亮片亦是明晚出彩的一个亮点,等你起舞的时候,我会吩咐周围的宫人,让他们将所有的灯都熄灭。”杜芸青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设计,一边摸着那羽衣上的细碎亮片,一边目光含笑的向风千雪解释,“明天是十五月圆之夜,你着这身霓裳羽衣在那月下起舞,这些亮片便能折射出那月之光芒,一旦旋转跳跃,便真如一道绚幻彩虹,让人看了不忍移开视线。” “真有那么神?”风千雪听后也不禁期待起来,就是闭着眼,她也能想象这羽衣在月下舞动的光彩,如果他能看到的话…… “那是自然,千雪不相信为娘?”杜芸青挑了挑眉。 “信,义娘说的,千雪都信。”她亦是目光带笑,端着这羽衣就往房间走去。 “今晚穿上试试?”杜芸青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了。 “嗯。”风千雪点着头,今晚,她也想穿给他看看。 花婉月这几日都非常安分,自从她破了相,也更极少走出西厢。只是不知为何,最近胃口总不太好。先前是心情不佳不愿吃饭,可最近肚子好像很容易饿,但一闻到饭菜发出的油腻味,她整个胃口就倒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是实在在房中呆的太久,她终于叫来了贴身的宫女冬芸。 “太子妃这是要出去走走吗?”冬芸很高兴她的主人终于不再关着自己。 “嗯……就在外面散散步吧,能帮我找一块丝巾吗?我想遮一下脸。”到现在,她每每用手去碰触那道伤痕,都还是心有余悸。那铜镜下的自己,已经不再完美了。 冬芸在柜中翻了一翻,终于拿到了她想要的。 “太子妃您看这个怎样?”她将一雪纺的薄纱递到花婉月眼前。 “可以吧!”花婉月也没多想便接过来,围在脸上。 此时刚过晚膳,几乎圆满的月亮已经跃上了木棉的枝头,她一出门,不由想起那晚曾经在湖泊上看到的舞剑的他。 心攸地一痛,算了,还想什么呢? 她已经没资格再想…… 沿着那种满木棉的羊肠小道向前走去,隐隐的,她好像听见有乐曲的声音,还有人在悠悠的唱着什么。 “冬芸,那是什么声音?”她不由得问,似乎看到不远处有隐隐的亮光闪动。 “回太子妃,那是郡主和皇贵妃娘娘在练舞。明天晚上,秀女们就要入宫了。而郡主受邀在明晚选秀之后献上一舞,这都练了有好一个星期了。”冬芸答到。 “明晚?”花婉月还真不知道,这么快,这永和殿又要多一些人了。 “嗯。明晚,太子会从入宫的秀女中,挑出一位到殿侍寝,其他没被选上的,便会回到秀女宫中。等有机会,再慢慢由人向太子推荐。她们可都是日后的娘娘们啊!” “侍寝……”花婉月一听这两个字,心又痛了。她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不会再有…… 很快,她们就从树丛的缝隙中,看到了空地上正翩翩起舞的人的身影。四周暗淡无光,唯有纯粹的皎白明月照耀大地,却将那七彩的霓裳羽衣映得别样出彩。 花婉月看得呆了,只见风千雪一举手一投足一跳跃,那身影就像在暗黑中划出了一道彩虹,着实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妙的霓裳羽衣? 再看那舞姿,亦是花婉月鲜少见到的曼妙。她以前在迦兰,善歌善舞,也没穿过如此美丽的舞衣。风千雪如何能得到这世上最好的舞衣?那一刻,她心中不由万般羡慕。 一曲舞毕,风千雪停了下来,按照杜芸青的指导做了一个谢幕的动作,这样,整个流程便更加完美无缺了。 “好看,千雪!如果那皇帝老儿还年轻,你必是他的妃子了,还有机会轮得到他的儿子?”杜芸青的话永远都让人听了眼镜大跌。 “千雪不会做任何人的妃子。”风千雪说着,身子一转,那重重的霓裳羽衣便从她身上卸了下来,露出了她穿在里面的素白襦裙。 “睿儿的妃子也不愿意吗?”杜芸青唯一不明白的是风千雪为何一直在坚持这点。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皇子呢?那个男人,将来还要做南陵的皇帝呀! “不愿意。”风千雪想都没想,将霓裳羽衣叠好之后,就往那地宫的入口走去。 南炎睿此时正盘腿坐在水晶棺材内调息,如今他的内力虽已恢复了七八层,但要想顺利渡过明天十五的血咒发作周期,他不得不继续依赖水晶棺材的能量补给。 忽然,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之声,不用抬眼,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若寒,你看,这舞衣漂亮吗?”风千雪将叠好的霓裳羽衣重新展开,晾挂在他的面前。 夜明珠幽幽的光映射在羽衣细碎的亮片上,随着她手的左右晃动,他似乎看见彩虹的光芒跟着她的动作忽左忽右。 “真美,雪儿明天晚上就要穿这霓裳羽衣跳舞吗?”他由衷的赞叹,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穿上这身衣裙时的神采。 “嗯,就在太子选完秀女后,我便会穿上这身衣裙跳舞。义娘一定要我一人独舞,而她就在一旁操琴。” “明天的月儿一定很亮,这霓裳羽衣,也只有在月光下穿才更能看出它的光彩。”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薄纱上的亮片,半透明的,仿若鱼鳞一般。 “若寒,你明晚……”她担心的看他,忽的伸手抚上他的脉搏。和原来一样,摸不出特别异常的脉象。 他从她指间抽回了手,反而将掌心覆在她的手背,轻轻一握,“明晚我会去看你跳那支舞的。” 她凝眉,“可你不是……” “我会去的,你相信我。”他眉眼含笑,认真的看她。 她眸光微动,可还是在他面前站起了身,“我现在就穿它跳给你看……”说罢,她真打算将那霓裳羽衣往身上披去。 “雪儿,别!”他突地制止,“你就这样跳吧,留个遗憾给我,这样明天我才有动力去将这遗憾填上。” 她愣了,眼下竟忽的泛着酸楚,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直接跳吧!” 于是,她又重新将那霓裳羽衣整齐叠好,搁在一旁。不一会,她已摆好了舞姿,心下默默数着拍子:四、三、二、一,开始! 此刻,只见她展开双臂,素白的披帛如水袖一般在两侧张开。她一个轻跃,立地旋转,抬脚、弯腰,那身姿便像一棵被风吹拂的妖娆杨柳,甩动的披帛便是她摇曳的枝条,垂在岸边独绽光芒。再转瞬,盈盈的歌声便从她口中传出。 “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潇潇暮雨。今世情缘不负相思意,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景……” 一曲本是缠缠绵绵的相思之歌,在她口中唱来,竟多了一种独属于她的刚柔结合之势。南炎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她唱的每一句,亦是印在了他的心,就好像,如今的她正在对他承诺——天涯尽头一起看流光飞去,不再问何处是归期,今世情缘,必不负相思意。 她说,这一次,她不会再负他的情了。 他听后,心中竟有丝丝的撼动。 …… 翌日清晨,当早朝结束之后,皇宫里的人亦是开始变得忙碌。 这次来参加秀女宴的宾客真真是极为尊贵。名单一路下来,就已看到好几国的皇亲国戚,就连其家眷也一并带了过来,似乎都想一睹那传说中南陵太子的绝代风采。 因为人数众多,会场便安排在御花园附近的一块平坦空旷的草地之上。早早,那里就已经搭好了各种架子。北边为主位,从皇帝坐的位置开始,台阶依次往下递减。为了突出主座的地位,北面的大屏风上还悬挂了一块由金丝银线绣成的九龙戏珠图,无论在日光还是月光的照射下,那栩栩如生的龙都能发出金光,成为会场中最亮眼的一处风景。 风千雪一给轩澈帝治疗完毕,就急匆匆的往永和殿的方向走回去,却没想,几日来未和她同行的夜洛尘忽然在后面叫住了她。 “千雪,等下。” 她脚步顿住,回过了头,“师兄今天要去给太子授教了?”她都以为他要放弃那个假冒的了,可他究竟有没有猜到如今的太子不是真正的南炎睿呢?他一直不问,她也就一直装作无知。 夜洛尘看她行得匆忙,打量了她一会,然后道:“千雪是要回去练舞吗?我这几天……”他本想和她解释他这几天在忙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还是先不说吧,等今晚她见到了再…… “这几天怎么了?我看师兄好像在忙,都好几天不来给太子授教了。”想来最近除了秀女宴,都没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我这几天不是很舒服,也就没去了。”他随便找了个搪塞的借口。 “是病了?”她一问,便习惯性的摸上他的脉搏。 他移开了手,笑,“我自己也是医者,千雪就不用担心了。我只是好奇,今晚的舞,千雪准备得怎么样了?是否还需要操琴的人呢?” 原来是这事,风千雪亦是笑了。 “要,自然是要,如果师兄你也能协助千雪,那是再好不过了。可师兄身体真的没大碍吗?如果今晚太累的话,师兄不帮忙也不要紧的。义娘都准备好了。”如果她没记错,今晚秀女出场的时候,她们表演的每一支舞都由他来主奏。她又哪里好意思再让他多帮这一忙呢? “没事,只要千雪需要,我定是会做到的。那就今晚见吧,回去你也要好好休息,这样才有足够的精神应付今晚的秀女宴。” 他总像兄长一样叮嘱她,关心她,不知有一天他叮嘱的对象是其他女子时,她会不会习惯呢? 但这一天,总是会到来的。 夜幕,终于如约而至。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亮起了灯笼,整整齐齐的相隔成排,站在高处远远看去,宛若一长长的游龙,从四面八方一直延伸到秀女宴的主会场。 今夜,风千雪作为新封的郡主,亦是坐到了尊贵的位置上。近侧便是她的义娘杜芸青,同样是刚获封号不久的皇贵妃,如今的气势,却力压了一直久居深宫的太子生母,德妃娘娘苏阮沁。而苏阮沁下来,便依次是赵氏姐妹和刘婕妤等其他嫔妃。 另一边,坐着的则是各位王公大臣,同样按照品级一路顺下。而今晚的贵客们,便坐在了轩澈帝龙座台阶的正下方,每个国家独立成排,按照来宾的人数由近及远罗列下来。 风千雪来得较早,只一眼,便看见那目光永远不怀好意的花天佑。作为迦兰国的太子,如今又更是南陵国太子妃的亲哥哥,他自是会来参加这次晚宴的。他从一入场,眼睛便一直盯着她看。许是对如今她坐的这个位置有些好奇。然后,他又看了看今天没戴面具出场的皇太子。 今天卫凌风自然是要易容了。此刻,他真正是顶着和南炎睿一模一样的面庞,即使贴近了细看,也不一定能露出什么端倪。这是一大早,南炎睿在地宫里给他弄上的面皮,也只有如此高超的易容之术,才能让卫凌风安稳的度过这关。 然而,花天佑在看到这皇太子的颜面后,双眉不由一皱,怎觉得这张脸如此面熟? 他又再次看了看风千雪,蓦地想起了!在依祁镇的时候,他曾在饭馆里见到的那名与她行在一起的男子,原来,那男子就是二皇子南炎睿,当今的太子啊…… 想到这,他唇角不由向上弯了一弯。 夜洛尘此时也入场了,风千雪亦是一下就发现了他。只见他今夜抱了他常用的胡木古琴,刚一坐下,他便摊开了桌上原本摆好的果盘美酒,将那琴横在上面。可是,他身边怎么多了一个人呢? 风千雪不由诧异! 那不就是在赏鸟大会见到的赵梓涵吗?那赵家小姐,没想她今日居然跟着夜洛尘一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已经将她娶过门了吗?可是她没有听到半点的风声…… 她不由多看了眼夜洛尘。 “义娘,师兄他今晚多带了一个女人。你看……” 杜芸青亦是注意到了,点了点头,“是兵部侍郎赵大人的千金吧,果然是国色天香,而且单看外表,就觉得她同样是才华横溢啊!好一个博学多才的大家闺秀,和那姓夜的小子倒是般配得很!” 也不知是风千雪的注视太过明显,还是她本身就是个闪亮的发光体,赵梓涵亦是将目光朝她投掷过去,意外的,赵梓涵竟是客气的朝她笑了一笑。 “你们见过了?”杜芸青也是吃惊不小。 “见过,在赏鸟会上。那犀鸟便是她给的,就连师兄的金刚鹦鹉,原本也是她的。”风千雪点头。 “唉,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杜芸青默默叹了一句,又将视线移向众人。 陆续入场的,还有东辰国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及其使节,滇西国的皇太子及其它三位皇子和嫔妃们,娄月国的皇太子、太傅、公主及使节,北周国的皇太子、王爷、郡主及其驸马等。 几乎所有周边的国家都派来了人,而这些人,除了迦兰国的花天佑和他的使节,其它的,风千雪也都是第一次见。 卫凌风如今就坐在轩澈帝的左手边,其位仅次于龙椅。自然,每个入场的人,在看到了他今日的容貌后,亦是在心下暗暗叹服。而那些跟来的公主郡主,看到这面孔后,无不心花怒放,早是羡煞了已嫁入太子府的迦兰公主。 只是,为何这场中,好像不见太子妃的身影呢? 花天佑似乎也发现了异常,目光不由又朝风千雪看了一眼,似在思考什么。 终于,所有人都入场完毕,在乐师的指挥下,琴师们纷纷奏起了开场的音乐,一曲轻快活泼的《春秋梦》便随着秀女们的脚步婉转而至。 风千雪如今所有的注意力,亦是全都集中在了那些身着粉色碎花襦裙的秀女身上。 她首先数了一下人数,三条列队,每列五人,每行三人,一共十五。而在她们前方,还有一个负责专门带队的,也不知她是否也是秀女之一。因她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是如月光一样清幽的白色,襟口间,还系着一条银白的缎带蝴蝶结。不知为何,乍一眼看,那女子给人的感觉,竟和风千雪有些相似。 再细看,她们高度均等,面上亦是统一的桃花妆,就连发型都是简单又不失大雅的随云髻。再在那发髻周边,同一方向处,都各插了一朵粉红的大花香水月季。 而她们刚一入场,便随着乐声轻轻的跳了起来。以那白衣女子为中心,其他人已是渐渐分开成了一个半圆,再慢慢合并,再分开,宛如一朵收放自如的艳丽桃花。其中作为花蕊旋转的女子好是惹眼,就在她及腰的墨发上,还垂下两条与那缎带蝴蝶结一般色彩的薄纱丝带。丝带的两侧必是用银线缝制,在暗夜灯光的照射下,随着她墨发的甩动,两丝带亦是摆成了妖娆的蛇形。 “千雪,她们这舞设计得好有心机啊!”一旁,杜芸青已经是看出了端倪。 “怎么说?”其实风千雪也隐隐有些感觉了。 杜芸青端着一小杯酒,递到唇边,然后朝风千雪侧身探去,在她耳边轻道:“你看那中间穿着白裙的人,从上到下,哪一样不是以你为标准?那女子的后台,定是那些王公贵族中的一员。可以说,她的后台,是今晚这些秀女中,最大的。” 风千雪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那旋转的白衣女子,确实和自己的气质极其相似。 “如今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独独钟情回春郡主?但是那设计这支舞的人,难道就没想过,永和殿里除了回春郡主,还有个皇贵妃娘娘?本宫就是看不得有人模仿。”说罢,她唇角微微上翘,双眸亦是眯成了一道缝,直直的盯着那名白衣女子。 乐曲变了又变,舞姿亦是一刻不停,妩媚的笑意,晃得众人更是眼花缭乱,金迷纸醉。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卫凌风,看到这场面,也不由晃了下神。 然而,和这里的热闹截然不同的另一处,永和殿的地宫之中,已是血咒发作的南炎睿,正痛苦的蜷缩在水晶棺材之中,额头的冷汗不停外冒。 他不想再用剑气,他恢复不全的内力亦是难以让剑气发挥极致,克制那正不断上涌的血咒之毒。 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住了,蓦地从那水晶棺材中跃了出来…… 花婉月此刻正站在窗边,今夜,她自是不会去参加那秀女宴的。她这太子妃,当得也真是好窝囊。如今的她,和打入冷宫又有什么区别?伸手,一触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心下还是狠狠的抖了一阵。那残破的容颜,让她实在无法拿出勇气再去面对其他众人,更何况,那会场上,定是还有自己的哥哥?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朝放置那镯子的桌上瞟去。她看到了围绕在镯子周围的那圈光芒,是哥哥,在找她了。她犹豫着,还是走上前将它重新戴上。 花天佑寻了半天,终于感受到妹妹的存在。可这会,她怎么还在永和殿内? 秀女的表演终于完了,皇太子此刻正举杯和众人共饮,而紧接下来的,便是点秀环节。 “睿儿,你可看好了谁?”轩澈帝的视线不时停留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对皇太子的暗示可谓非常明显了。 卫凌风怎会不知?故意找个人装扮成风千雪的样子,以为真的会爱屋及乌吗? “父皇,她们个个都花容月貌,儿臣,难以断决啊!”他故意压低了些声音,这样,旁人也不那么容易听出他和真正的南炎睿声音有和不同。 “哦,确实是有点难选啊!善喜……”轩澈帝叫了旁边的人。 善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意味着,点秀环节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各位秀女,请将头上的花拿在手中。”善喜高声喊道。 秀女们一听,即刻伸手将插在发髻上的花取了下来,双手抓着花枝,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前。 “放蝴蝶——”善喜又喊。 不一会,一只色彩斑斓的大翅凤尾蝶便从置放它的竹篮内飞了出来。那翅膀,事先被人涂了磷粉,在夜色下,不时的发着淡淡的绿光。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那蝴蝶身上。但见它自从篮中飞出后,先在近处晃了一阵,尔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直直朝那白衣女子的香水月季扇翅飞去。 “那月季上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否则,那蝴蝶怎会飞得那么准?”杜芸青又在一旁说。 “看来,点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今夜的幸运儿,早就有人安排好了。”风千雪也在叹,这么重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真要随机选择?太冒险了。 “后宫地位的竞争,对日后哪个朝臣在殿堂上仕途前景的发展,亦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义娘可知那白衣女子是谁?” 杜芸青摇头,“不知。我都离开这地方好久了,又怎会认得?” 她们只交谈了一下,就又很快将注意力移回场上。那蝴蝶此刻已经飞近了那白衣女子,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那蝴蝶翅膀突然一滞,它整个身子,骤然从半空落了下来,摔在地上,片刻燃成灰烬。 “咦?怎么回事?” “那蝴蝶怎么了?” “怎么会烧起来?” 众人纷纷议论。 风千雪和杜芸青也是不解,于是便转头看向了卫凌风。只见他手指轻轻一收,不留痕迹的将那摆在台上的酒杯举了起来,细细斟饮。 “那家伙出手了,厉害得很呢,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暗器,让那蝴蝶下坠后自己燃了起来。”杜芸青向卫凌风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磷粉涂多了,也有可能会造成生物体自燃的。”风千雪解释着。 “陛下!这……”善喜眼下亦是惶恐,这预兆,好像不太对劲啊! 轩澈帝亦是脸色一黑,可很快,他又开口对善喜说到:“下一步计划吧!” 善喜即刻明白,于是再度对众人高喊:“秀女们将花都放下吧,现在开始,抽牌——” 抽牌? 果然还是到了这步,风千雪不由得想。可这要抽牌,手脚可就更好做了。想罢,她下意识的又看向卫凌风,这一次,他又打算如何应对呢? ------题外话------ 明天才是*,这是前奏…… 感谢会员xbby0910投的月票,还有会员yunuo04的花和钻。亲们手中有票的记得投了啊~后天有大福利~ ☆、第104章 要了我吧 一说抽牌,不一会,就有人走到秀女中,依次将她们腰间悬挂的名牌取了下来,然后装在一个偌大的竹筒里。 完毕,那人走上台阶,一边摇着竹筒,一边朝那皇太子所坐的方向行去。 那竹筒有人的半截手臂般长,口径看着大约有男人的一个拳头般大。而那些被取下的名牌,每一块,也只如大拇指一般,十几个秀女的名牌一起放进那么大的竹筒里,想来里面应是很空。 那人摇了许久,将所有的名牌全打乱了。这才将竹筒的盖子打开,递到皇太子的面前。 “太子殿下,您请抽牌。” 卫凌风朝竹筒里看了一眼,竹筒太长太深,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有多少张名牌。只是隐隐觉得每张牌都像是一模一样,但都是铜质,所以更加看不清上面写有谁的名字。 “睿儿,你就随便抽抽看吧!”似乎是见他在犹豫,轩澈帝在一旁催了一句。 风千雪和杜芸青一直盯着那拿着竹筒的人的手,她们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直接从秀女身上取牌,而不是用事先准备好的名牌。这样表面上看着确实是公平多了,但谁知道呢?其中的猫腻,或许就在那竹筒里。 “千雪,你怎么看?”杜芸青好像没瞧出啥来。 “竹筒那么深,里面一定还藏有名牌。或许他们已经将事先准备的名牌都放在暗层了,刚刚他摇了那么久,大抵是把准备好的和刚刚取下的都混均匀了。” “所以,抽到那白衣女子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杜芸青有些听明白了。 “嗯……我也只能这么猜测了。”风千雪点了点头,视线又朝皇太子的脸上看去。 卫凌风依然在犹豫,这好像不管怎样,都要抽一张了。无奈,他终于伸手进去,撩了一撩。 好深啊!怎么感觉那名牌比下面的女人还多呢?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于是随便拿了一块,将内力集在拇指之上,用力在那刻着字的地方抹了一把,再拿出来。 他看了一眼,挑了挑眉,然后交给那拿竹筒的人。 那人低头一看,忽的愣了一下,无奈中,只好交给善喜。 善喜垂眼,又是一愣。 轩澈帝终于发现了情况,于是问:“谁呀?” 善喜眉头微皱,恭敬的将那名牌交了过去,“这名牌上面,没有名字呀!” “什么?”轩澈帝瞪大了眼,看向善喜手中递来的牌子。光滑的铜面,果真是没有任何字迹。 一瞬间,他怒了! “是谁的牌子?居然没写名字的?”他当场大喝,好在手还无法活动,否则,必是将那名牌摔在那些秀女脸上。 秀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忽然慌了。 谁会这么粗心大意忘了在上面刻自己的名字啊? 刹那,所有的秀女纷纷跪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亦是没有人敢抬头。 杜芸青再次将赞许的目光移向卫凌风,扯了扯风千雪,低声语道:“那家伙不算笨,还懂得偷偷将名字抹掉。” “但这只是暂时的,就算是那些秀女有错,圣上都不可能去惩罚那些秀女。否则,这场晚宴,就白做了。”和轩澈帝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心里怎么想,风千雪已经摸透了大半。 “所以最后那家伙还是得抱一美人归啊!既然这样,还纠结什么呢?他不会也要为谁守身吧?”杜芸青瞥了卫凌风一眼,也没想过他这样的人,会看上谁。 风千雪倒是一直盯着轩澈帝,猜测他接下来该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人承认这是谁的牌吗?”轩澈帝又厉声问了一遍那些跪着的秀女。 一阵沉默过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领头的白衣女子忽然往前挪了几步,继续匍匐的跪在地上,然后道:“回陛下,是……是民女的牌……民女之前一直有一块写好名字的牌,可因为在今天彩排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所以……所以民女求了姑姑再给民女弄一块牌。结果,因为时间来不及,这牌就……就没写名字了……民女也没想到,殿下会抽中了那块牌……” 这回答,让风千雪和杜芸青都大吃一惊! 看不出来,这白衣女子,也是蛮有拼搏的勇气的!将自己放入赌局之中,赢了,可以入宫封妃,输了,便有可能命丧斩刀之下。 风千雪不由得多注意起她来。 而在场的其他人,听到白衣女子的这番认罪,当下也是议论纷纷。轩澈帝亦是有些诧异,看了善喜一眼,像在询问。 善喜弯腰,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那就是御史大夫潘仁可之妹的千金,唐秀香。其父,是新升官不久的兵部侍郎唐剑锋。” 轩澈帝点了点头,望了望跪在下面的白衣女子,忽而转头问向他的皇儿:“睿儿,这女子,看着还不错吧?” 卫凌风此时的面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自然知道这老皇帝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见自己的儿子没有出声,轩澈帝全当是默认,于是,便对跪在下面的秀女喊道:“你是谁家千金?自己报上名吧!” 白衣女子又轻轻磕了个头,“民女乃兵部侍郎之女唐秀香。” 轩澈帝听罢,瞟了眼坐在另一边的御史大夫潘仁可和他身边的兵部侍郎唐剑锋,淡淡笑了一笑,“既然这牌子是你的,那遵从规矩,今夜,你可以入太子寝宫了。” 唐秀香一听,即刻磕头谢恩,“谢陛下,谢太子!” 随后,一四人抬起的花轿,便从场外缓缓的来到她的面前,落轿,门帘拉起。在宫女的搀扶下,唐秀香从地上站起,垂眸入轿。门帘重新滑落,四人抬轿,缓缓踱出场外。 “她是兵部侍郎的千金,而兵部侍郎又是御史大夫潘仁可的妹夫。这潘仁可可是两朝元老了,如今,他和李丞相可是这宫中实力最强的官员,就连太尉薛凡进也要谦让三分呢!”杜芸青说罢又举杯喝了一口小酒。 “果然还是要看后台啊!”风千雪明白的点了点头,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但圣上不应该是最不喜欢这些高官子女吗?铲除一个邱尚书,已经破费周章了。” “即使不喜欢,也是无法避免的。他不可能不重用任何一个朝臣,所以,就要看那朝臣的野心究竟多大,对他威胁多大而定了。” 真是好复杂,风千雪想着头都要痛了,更何况那些人还身在局中? “千雪,我们也该准备了,去换衣服吧!”杜芸青提醒着她,自己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风千雪也随之起身,拿着早就叠放在一旁的霓裳羽衣,跟着杜芸青往后台的方向缓步走去。可她一边走,一边还在环视四周,他说他会来看她的,那么现在,他来了吗? 她担心着他身上的毒,可又还是隐隐的有些期待…… 花婉月在屋子中憋得头疼,想了想,还是到院子里去散散步吧!反正,这殿内的几个人也都到会场去了,独留她一人在这,她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太子妃您是要出门了吗?”冬芸见她开门往外行去。 “我就在这院中走走,我一个人就行,你不用跟来了。”她朝冬芸点了点头,这宫女,算是对她挺不错了。 冬芸很听话的继续守在门外,不再跟随。 花婉月来到这里虽然已经有半个月了,可她除了永和殿,东宫内的其他地方,她都没有走过,她也懒得走。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又走向了那片木棉树林。 忽然,她像是又听到了水花激起的声音,还有剑在半空划破的簌簌之声,那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往那人工湖走去,不一会,她看到了他! 雪青的竖纹锦袍,如玉般的容颜正聚精会神的提吸运气,墨黑的长发随着他舞剑的身姿肆意张扬。抬手时,他的长剑宛若游龙,在漆黑的夜空中腾云驾雾,甩出一道亮眼的银白。他的脚步亦是跟着那剑的招数在湖面上轻盈移动,不时的跃起,又如蜻蜓点水般踏水而立。 好美!她看得呼吸瞬间凝滞,可目光亦是无法离开。 但,他怎么会还在这呢?他不是应该在会场,坐在轩澈帝身边看秀女表演,然后点秀入宫吗? 她开始以为眼前出现的是幻觉了,可那剑气激起的水花,却偶有一滴飘落到她的身上。她伸手一粘,果然是湿的! 那不是幻觉! “太子……”她不由得喊了一声,却又突然捂住了嘴。 她发过誓的,她不能再接近他! 可她怎么会想到他居然还在这里,那今天远远看见和风千雪一起往殿门外走去的明黄身影,又是谁呢? 但那张脸,不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呀! 除非…… 猛然间,一种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一晃而过。但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那横生出的念头会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不一会,只见那雪青身影再次从湖面一跃而起,可与之前的几次不同,这一次,他竟是直直朝殿外的方向飞了出去。 她快步从树干后奔出,还想抬头细看,可他就像一从天划过的绚烂流星,转眼便看不见了。 南炎睿极力控制住胸中扑腾发作的血咒,艰难的往那秀女宴的会场行去。他还不能被人发现,可他身上的衣服又太过显眼,于是,他藏在了一宫墙的暗处,伺机等候着人的经过。 不出多时,一行手托杂物盘的宫人便从会场的方向朝这边行来。他们一共六人,身上穿的,亦是接近夜色的紫黑色宫服。他瞄了一眼走在最后的人,屏息凝气,待其余五人全都走过,他一个快手出击,直接将那人掳了过来。 那宫人自然没想到会有人躲在暗处偷袭,才刚要叫,却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手中的杂物盘在落地之前已被南炎睿稳稳接住,无声的仍在一边。而下一秒,他趁血咒毒素缓释之时,快速脱下那宫人衣袍,眨眼便穿在了自己身上。 然,他还没来得及踏出几步,那蚀骨的疼痛又再次发作,并一阵强过一阵,直直冲击他的胸口,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不得已,他只能用力握住剑柄,将剑深深插在地上,艰难的顺着宫墙跪了下来。 风千雪一出场,即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这娉婷女子,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若着粉则太白,若施朱则太赤,唯有天生最为丽质。然她只一站定,便如仙女坠下凡间,身侧,亦是淡淡的绕着不知何物的细碎晶莹。 会场上的灯笼全都按杜芸青的要求暗了下来,只剩那月光皎洁的照在地上。杜芸青此刻坐在离风千雪不远的一处空地,镶着亮片的外衫亦是倒映了月光清幽的颜色,与那七彩的霓裳羽衣相互辉映。 随着琴声响起,风千雪有力的朝两边甩开水袖。众人哗然,只见纯白无瑕的雪花忽的从她袖中飞了出来,随着她水袖甩出的高度,在半空中渐渐飘落,空气中,荡着一丝丝刺骨的冰凉。 琴声在瞬间变得高亢激昂,她轻抬脚步跃到半空,展开双臂,从前往后交替甩着。长长的水袖被抛出了一道道色彩斑斓的圆形光环,灼得人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忽然,另一边亦响起了一阵悠扬琴声,与杜芸青的音符相互叠加,起落有致,让人听得更是动听悦耳。许是受了这琴音影响,原本就负责奏曲的司乐房也在此刻起了节拍。清脆的竹简声随着音律不时敲响,更让风千雪的舞步变得愈加准确有力起来。 转、甩、开、合,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天女散花。 随后,她亦是开口吟唱起来,那声音如黄莺嘤鸣,余音环绕,婉转似潺潺流水,却又带着些许坚韧的气势。 这歌声虽轻,可却仿佛能穿透宫墙,传到了南炎睿灵敏的耳中。 他此刻已是大汗淋漓,皮肤潮红。他的手紧握着利剑,触目的暖红亦是从那剑端缓缓流淌而下,一滴一滴的渗入土里。 在看到不远处灯笼全都暗下时,他就已经不断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忍着,行到那里! 好不容易,他强撑着一口气,跃到了一棵离会场较近的粗壮树上,拨开绿叶,他终于,看到了她。 抛起的是她那长如蛇般的炫彩水袖,半透明的薄纱映着七彩的光,随着她身影的移动,仿佛划出了一道亢长彩虹,久久在人的视野中驻步停留。 好美,真的好美…… 他一时看得呆了双眼,竟也差点忘记自己仍在发作之中。 豆大的汗珠又一次从额顶一直流到下巴尖处,他死命抓牢身旁的一处树干,手指深深插入厚实的树皮之中,稳住,再从身后抽出玉质的横笛,放在嘴边,只用一手单独压孔吹奏。 风千雪一边旋转一边借机向四处张望,忽的,一阵清脆的笛音从那暗处的树丛中隐隐传来,钻入那原本就已配合得默契的琴瑟之中。 似是没人去注意那忽然窜入的婉转笛声,只满心满眼的看那身轻如燕的肢体如精灵一般的舞动。 可风千雪听到了,眸中顿时出现一片雪亮。在下一个轻跳的时候,她扬起手中长长水袖,释放出更多落英缤纷的点状雪花。再以裙甩风,不一会那雪花便朝那林中徐徐飞去。 点滴冰寒仿若从天而降,竟飘到了他疼得发热的肌肤之上,骤然幻化成蒸腾的水气,却舒缓了他此刻过于敏感而疲惫不堪的神经。 一曲琴音终于结束,她摆出了最后的造型,给众人做了个大大的谢礼。 在场的人似乎还没从刚才曼妙的舞姿中回过神来,细碎的晶莹依旧在人群中间纷纷散落,触肤虽寒,却并不觉得冷。 “啪啪啪……”花天佑第一个带头击掌,随后亦是更多的人跟风助兴。 “好好好,郡主跳得好啊!” “这才是南陵的第一美女吧!”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赞许之声不绝于耳,人们几乎忽略了同样表现精彩的杜芸青,两人再次向众人谢礼,然后一齐回到位上。 轩澈帝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她们,心中难免不被撼动。祸水红颜,祸水红颜啊!怪不得,他的睿儿会…… 他不由得将视线转向在一旁专注看着前方的皇儿,心下,总隐隐在祈祷着什么。 就在此时,花天佑从位上站起,对他先行了一礼,然后道:“我尊敬的南陵皇帝,今日有幸赏到回春郡主的独舞,晚辈们真是过眼难忘!听闻郡主如今还未婚配,不知我们迦兰国,是否还能再沾上一光,让两国更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一语完毕,众人皆惊! 风千雪握着杯盏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夜洛尘震撼之余,更是倒泼了一杯清酒,直直的朝那迦兰太子看去。 花天佑目光轻佻的看向风千雪,似是势在必得,又继续道:“如若陛下同意,那么明日,本殿下便立即着人将喜礼送到!”他一边说,一边又看向了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太子,唇角轻轻一笑。 卫凌风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个迦兰太子,刚要插嘴,却只听轩澈帝比他更早开腔语到:“那是自好!那是自好!朕今夜就当着众人的面,将回春郡主,许配给你!” 四周再次响起一阵抽吸之声,南陵所有朝臣的目光此刻都聚在皇太子的身上,似是同情,又是遗憾。 卫凌风竟是一时无语,紧紧的盯着身边的轩澈帝,终于硬生生的喊了一句:“父皇!” 可与此同时,台下所有的异国宾客,亦都站起向轩澈帝恭维祝贺。那噪杂的贺喜之声,已然将卫凌风后面的话重重盖去。轩澈帝更是毫不理会儿子,只微笑的向众人点头示意。 杜芸青狠狠的将酒杯砸到地上,怒瞪了卫凌风那无用的人一眼,刚要站起上前明说,忽听台上的善喜高喊了声:“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所有人再次吃了一惊,怎的这轩澈帝刚刚还好好的,如今转眼就发病了? “太医!太医!”善喜一边搀扶轩澈帝,一边在人群中喊。 此时,只见轩澈帝大口喘着气,然后道:“朕,许是受了些……风寒,不碍事。先……先回了。睿儿……你继续……主持……” 台上骤然乱成一片,太医们亦是纷纷出动,合力将轩澈帝抬回龙辇,先行离去。 而常日一直替轩澈帝治病的风千雪和夜洛尘却一直呆在原位,无视那上面的轰乱,脸色亦是微微泛白。 “那老东西,好病不病,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发作!”杜芸青骂了一句,转脸看了看风千雪,只见她蓦地离席站起,招呼都不打便朝别处走去。 “千雪……” 杜芸青伸手欲拉,可风千雪却收起了手,“义娘,我想去前面的林子走走,您就不用跟了,我没事。” 没事? 杜芸青看着她的面色,明明已经差得不能再差,可还是任她走了。 密林间,南炎睿差点忍不住从树上摔了下来。当那一曲舞毕,他强撑已久的意识骤然崩塌,蚀骨的疼痛一阵又一阵的侵蚀着他敏感的神经,甚至连原本白皙的皮肤,都隐隐的泛着血丝。 他额头青筋直冒,为了不让自己从高处摔下,不得已,他只能沿着树干滑向地面。 好痛!为何他会觉得,一次比一次更加难熬? 他恨不得拔剑割伤自己,让体内的血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这样,或许就不再痛了。 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举剑划向自己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忽的抚上他的面庞,并顺势夺走他掌中紧握的长剑,扔在一边。 他骤然抬眼,看到了在夜色下微微闪光的她,眸中不由一愣。 她忽的将他拥入怀中,用自己身体的寒气紧紧包围着他,好让他身上沸腾的血脉暂时的安抚下来。 “若寒,我来了。会过去的,再痛,我都会陪你一起熬过……” 他抽吸口气,鼻尖嗅到她体内传来的淡淡幽香,还有那脉管中不停流动的奔腾血气。那瞬间,他体内的血咒之毒更是汹涌的躁动起来。 ——“你越是和她接近,就越会痛!” ——“除非你用她的血,用她的血啊!” 不! 绝不! 他即便是痛没了命,他都不会再伤到她!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便会过了…… 然而,就在他苦苦挣扎着想要自控的时候,一股腥甜的暖流,骤然从他的唇间缓缓传入。 她,主动吻上了他,却咬破了自己的唇瓣,掺和着津液,由舌尖向他注入。 不过一瞬,体内的喧嚣竟在片刻完全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如水的畅快淋漓。 “若寒,今夜,你要了我吧……我什么,都会给你……” 一句话,将他曾经所有的隐忍,如山洪暴发一般,瞬间冲塌下来…… ------题外话------ 明天发福利!这是感给订阅了正版的亲们特别的福利!感的群号会公布在明天章节后面的题外话中。详细的通知,感在更新了章节后,会另外发一公众章节作通告!也请注意留言区的置顶评论,上面有进群领福利的方法!欢迎各位亲去群里领取自己应得的福利,不要嫌麻烦哦~只要订阅了正版,你值得拥有!不管任何时候看到这章题外话的亲们,随时都可申请入群哦~原汁原味的福利等着你们~(小小透露一下,明天章节五千,可福利却近九千哦~) 感谢会员朱老师投的月票~ 亲们,有月票的记得砸来呀,打滚求支持~无论是月票,是花,是钻,是评价票,感都喜欢~ ☆、第105章 初尝情事(通知!通知!) 月明星稀,薄云随风轻轻飘过,仰头便是一片明朗之夜。 子时刚过,一深一浅两身影便从密林中跃了出来,簌簌的来到永和殿内。 冷寂的地宫中,夜明珠依然清幽的照着石室,剔透的水晶棺材亦是折射着淡蓝的光,静静的置于其内。忽的,一双身影相携而入,脚刚着地,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入口的石门沉沉落了下来。 “你不痛了吗?”风千雪一手捧着他的脸,担忧的问。刚刚的他真的是让她心痛死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每个月,却要经历两次这样的痛。 他点点头,将她的手盖在自己的掌心,“不痛了,只要一过子时,那痛就会自行退去。” 她目光盈盈的看着他,踮起脚,蜻蜓点水的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嘴角,都还残留着她唇上未干的血迹。可她刚要离开,他忽然伸手托住了她的脸,以更深的吻回应着她。 那小巧红润的唇瓣,几处破裂的血痕让他心头又是一恸。于是,他将真气朝她渡去,化解在她的唇上,不一会,那裂开的表皮,瞬间恢复如初。 “你不要渡气给我,我自己也可以让它恢复的。”她轻轻推开了他。 “不,这是我欠你的。” 她眉毛一挑,“欠?你和我还分得那么清吗?真要分,谁欠谁更多一些?” 他抿了抿嘴,又道:“那看来我们注定是要纠缠不清了,怎么办?用一辈子慢慢还吧?”说罢,他左手朝身旁的空地轻轻一扬,又听得“轰”的一声,原本平坦的地面,骤然立起一块油青玉床。 风千雪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除了水晶棺材,还有这么一个宝贝?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玉床,足足可以睡两三个人了,而且这油青种非常的通透,水头很足,绝对是上好的玉质。 “看够了?满意吗?”他见她一直欣赏的看着那玉床,禁不住笑问。 “想不到你这里真的有很多宝贝,怪不得要建一个地宫来藏着。”她伸手轻轻的触了一下,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嗯?”他笑得妖娆,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先在她眉心淡淡一点,再到眼眦,再到鼻尖,再到脸颊,最后是唇…… 她生涩的回应,伸手轻轻搂上他的颈脖,抱着他的头,踮起脚,好让自己离他更近。 他缓缓的将她抱上玉床,小心翼翼的拆下了她的发髻,然后俯身凝视着她。 “雪儿,你真的想好了?不再等到那洞房花烛的时候我们再……”他怕她后悔,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她抬眼看他,撞见他瞳眸里满面泛红的自己,她既然爱着他,早给他,晚给他,又有什么区别呢?最怕的就是,她没资格给他。于是,她点了点头,“我想好了,这次是我自愿,也希望能将自己给你,也只想给你。” 他有些微微的动容,虽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放下警戒,可他听清了她的话,她说,她只想给他。 “我也只会要你。”他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又是一点,开始伸手松掉她的腰带。 此刻,她身上穿的亦是那演出时的霓裳羽衣,要躺着解开,还真有些费神费力。他的手在她腰下绕了好几个圈,这才将那丝质的薄纱全部松开。往旁一扔,飞在地上。 松了腰带,其他的就好办了,霓裳羽衣很快就被他扯了开来,可却没想,里面还有一层。那是她日常惯穿的素白襦裙,只不过,料子比单穿时还要略薄且简单一些,想来应该是属于打底的那种。 他刚又想解开第二层腰带,她又开口喊了暂停。 “那夜明珠……”她转头朝水晶棺材处看了一眼,因为入口的石门已经滑落,淡蓝的幽光将这石室照得更是比之前还要明亮。 他“噗嗤”一笑,快速松开了自己的腰带和外衣,朝那夜明珠的方向用力一甩。 “你……你真的,真的也是第一次?”她终于禁不住问。 他恨恨的咬了她一口,“难道你怀疑我?” 怀疑难道不正常吗?皇子不是应该早早就被训练适应那种事? “我七岁开始身体就不好,十岁被父皇送去玉峰山。正常皇子,十四岁就能够尝到那事,可我却在玉峰山上待了七年,这七年,根本就没有下山。” “真的?”她将信将疑。 他这次不得不翻了白眼,“你是没好好看过我的书房吧?那九九八十一式的春宫图……” 她脸蓦地一烫,他原来也有这种书! “你居然也看那书!” “什么叫也?你还知道谁看过?”他危险的眯起双眼。 “我不知道谁还看过,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是不看的。”就好像现代的男人,几乎每人都看过几部苍老师的片一样。 他又咬了她的唇瓣,“我不看的话,那谁来教我?哦,不过或许我也能无师自通。” 说罢,他已埋头朝她袭去…… 而就在他们的正上方,永和殿正殿的主卧处。已经洗好送上了床的秀女唐秀香,此刻,也在等待着有人来临幸。 她多高兴,她终于要成为那集万千焦点于一身的人的女人了。 今后,她是他的妃,而他,却是她唯一的男人。 薄薄的红纱,披在了她的身上,而红纱下,她只着了一条底裙和肚兜,那是宫人们在她沐浴后,给她准备好的。 他,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今夜,当她第一次在那台下见到他时,她就已经无可自拔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真的,好完美! 她从没见过有比他还要完美的男人,于是,她更是决定,无论怎样,都要成为他的女人。 她还在想着,忽然只听门外一阵风吹,窗户“啪”的一声,重重开启又重重关上。她吓了一跳,难道,刚刚离开的宫人,没有将窗户关严实吗? 她想下床关好,可想到宫规,一旦上了这床,在没有被临幸的时候,是不能自己走下去的。 于是,她忍住了。 忽的,窗外似有身影猛地一闪,她匆匆回头,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就在此时,门“啪”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吓了一跳,可因背对着光,她看不清来人长的什么样子,但却知道,她是一个女的。 “是哪个宫女?刚刚窗户没关好,麻烦帮关一下吧!”她以为是永和殿内的人,更何况进来的还是一个女人,于是便朝那人喊了一句。 可那女子并没去关窗,反而朝她慢慢走近。一阵寒风吹入,吹开了床前垂下的帷幔,而那女子移动极快,只一眨眼,便已走近她的面前。 她心觉不妙,终于看清了此刻进来的女人。紫色的衣裙,那张脸,和那发髻,根本就不是宫女的样子! “你是谁!?”她惊呼,身子不由向墙边靠去。 女子轻轻扬唇,眸眼一笑,妖娆的答:“我是送你……上这西天的人!” 话音刚落,唐秀香只觉颈间一阵冰凉,是那女子的手,狠狠的捁住了她! “啊……你……”她紧紧的锁眉,面色不由变得煞白,“来人……来人……” 女子又笑,“你叫也没用,不会有人听见的,因为,你就要死了……”说话间,她另一手轻轻一弹,一道亮红的长针“簌”的一声朝唐秀香的胸前刺去。 “啊!”唐秀香隐隐感觉有些疼痛,可那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她已经浑身冰凉,面色更是沉了下来,四肢已失了感觉。 看着被选入的秀女在自己手中渐渐无了气息,纪云珂唇角展笑,将内力凝集与掌心,只稍片刻,唐秀香冰冻的身体,便如冰一般破碎开来,就连尸骨,也消失殆尽。可身上,那薄薄的红纱肚兜却依然健在。 纪云珂微眯了眼,双手一甩,身子一转,瞬间就穿上了唐秀香原来的衣服。 “风千雪,是你逼我的。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们好过!”她低低说了一句,即刻躺回床上,再用手一抹面庞,和唐秀香一模一样的面皮,便牢牢贴在了她的脸上。 这奇妙的易容之术,自然是和南炎睿的旗鼓相当,师出同门嘛…… 他会的,她也会。 卫凌风一路回来,不知被杜芸青咒骂了多少次。可当时他确实有些愣住了,只是被那老皇帝先将了一军,所以后面才会失了先机。果然那皇帝老儿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会如何反应啊,这先斩后奏,来得真是顺其自然。说不定,这老皇帝等的就是有别国皇子主动提亲,好把风千雪这个郡主名正言顺的嫁了出去。他怎么就那么容不得那风千雪呢? “真是个木头脑袋!你不想想,如果是睿儿,他会怎么处理?”杜芸青怎么骂都骂不够,可她更想骂的,还是那个花太子!这小子,心机不浅啊!果然和那花婉月是亲的兄妹! “如果主上是我,当时也不一定能马上解决。不过回来以后,我会强要了风千雪。她*之后,顶多是坏了名声,但却能让她失去那和亲的资格,继续待在这永和殿内!”卫凌风倒是还算冷静,将心比心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经他这么一说,杜芸青脑中也是灵光一闪。 是呀!这是最好的一个方法,而且,如果换做是风千雪,她或许也该是这么想的吧?那她刚刚去那树林是…… 不会是睿儿从那地宫出来,躲在树林里看她跳舞了? 可今晚,是月圆之夜,他血咒发作之时啊!他如何能忍受得了那血咒的攻心之痛,躲在树林中欣赏那如彩虹一般的舞蹈? 不过现在,子时已过,他倒是可以做那事了。 “哎,你要不要去地宫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那里……”杜芸青别有深意的说着。 卫凌风瞥她一眼,“要看你自己看,我不看。” “你今晚不是也有口粮吗?看一看,学着点。”她笑得更深。 提到这,卫凌风脸色亦是一黑。狠狠的瞪着她,甩袖朝正殿的房间走去。可是,想着那秀女此刻应该是已经沐浴完毕,乖乖的躺在床上了,他这一过去,究竟是该怎样? 可他的脚步太快,转眼就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 似乎是没什么动静,一室黑暗。 他将门轻轻推开,朝四处望了一眼,接着窗外铺洒的月光,他还是看到了床上那曼妙的身子,已经在那张扬的等着他了! 一时间,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她打晕然后做出什么伪证,明早的时候交给那入室整理的宫人们就好。 想罢,他已踱步朝床走去。 纪云珂见到他来,自是以为是南炎睿,于是,也迫不及待的对他开口,“殿下,您来了?” 卫凌风一听这声音,脚步猛然一顿。 怎么这么耳熟?这好像不是刚才在台下时,唐秀香说话的声音。 “殿下,香儿等你好久了。”纪云珂说着,主动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薄纱。 可那原本就要走到床边的人突然不动了,她不禁皱了皱眉,难道,他真的要为那风千雪守身吗?她不由咬了咬牙。 卫凌风似乎想到什么,弯唇淡淡一笑,然后继续走到床边,掀开帷幔坐了下来,打量她。 还是他在台下见到的那张脸,尖尖的下巴,鼻子也是尖挺的,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也正目光灼灼的看他。 纪云珂一看到南炎睿那张俊脸,心中便像翻倒了江水一般,只想伸手上前抚摸。 卫凌风自然知道,她心里爱的是谁,可他更知道,今晚,他可以开戒了。 纪云珂,不要怪我,是你自己送到床上来的,我也就是顺势而已…… 于是,他伸手摸上她的脸面庞渐渐接近。 纪云珂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真的要过来了吗?然而,她很快便知道了答案。此时,只见他头猛的朝她一低,身子也跟着向她压了过来…… 天,渐渐明了。 窗外,一缕金黄的阳光缓缓爬上被帷幔遮住的床,照到了还在熟睡的男人的脸上。 不一会,那张脸的双眸睁了开来,转头看向身旁的她。 她的脸还是唐秀香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然后起身。 可他刚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忽而转身再次面对她,似是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两指,凝聚了内力之后,在她后背的几处穴位上重重的点了一下。 许是被他的动作惊醒,纪云珂抬起睡意惺忪的眼,在看到那熟悉又俊美的脸时,开心的笑了。 她,终于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了。 卫凌风起身,没有昨日那般失去理智,而是非常冷静的掀开帷幔,披起抛在地上的衣服,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更衣吧!” 很快,福安等人端着新衣和盛水的面盆开门走了进来。 “殿下盛安,奴婢们,给您更衣了。”福安说罢,以用沾了水的毛巾给卫凌风擦了擦身,再将崭新的底衣给他穿上,最后是外套。 “浴室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殿下。”昨晚翻云覆雨一整夜,那汗渍早已沾了他一身,自然是要将身子重新洗干净了。 “嗯。”卫凌风点点头,跟着福安走出了门,唯剩纪云珂还留在床上。 纪云珂亦是起身,可刚要下床穿衣,门又开了。 这次,铃兰走了进来,还带来了一名新的宫女,看到她,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主,您醒了?这丫头名叫香菊,今后就由她陪伴你了。”铃兰介绍着。 那叫香菊的宫女即刻点头,上前给她再施了一礼,“小主。奴婢来给您更衣了。” 纪云珂心想,看来入宫也挺不错,穿衣都有人伺候着,怪不得那风千雪都舍不得走了。 香菊同样用湿了水的毛巾给她擦了一下身,再替她穿上一件单衣和外套,便对她道:“小主,可以去沐浴了。” 这时候,铃兰已经端着水盆先走出去,而纪云珂看了看那香菊,心觉似乎自己也应该有个心腹为她做掩护。于是,她试图将内力凝集于手,好放出另一种毒针让这香菊以后乖乖听话,却没想,自己无论怎么运功,都无法使出任何内力!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色蓦地一白! ☆、第106章 她是他的女人 风千雪揉了揉眼,好不容易,才缓缓的将双眼睁开。 好累,一身的累! 而且,腰好痛,还有下面那…… 她都不敢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每每一想,都会面红心跳。他居然……一晚上要了她不下三次!她真想咬人,可她昨晚怎么就没有咬他呢? “你醒了?” 忽然,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风千雪猛地一怔,这才注意到如今的她,竟已不在地宫中了! 杜芸青扭着身子走到她的床边,掀开了帷幔,上下打量着她,“啧啧,看他把你弄成什么样?一身都是淤青,简直禽兽!” 这话让风千雪的脸更是红了,她怎么知道昨晚自己和他在干着什么?难不成…… “义娘,是您把我从那地宫接上来的?”她不由得问。 杜芸青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那不你以为呢?睿儿会叫莫无痕接你上来?你的身子,还是我帮你洗的呢!真是惨无人寰啊……” 风千雪咬了咬唇,双手紧紧抓住被褥,将南炎睿在心里骂了个遍。 “不过这样好,今天,如果那花天佑来,你故意将那脖子上的那些草莓,晾给他看看。说不定他今天就去向那老皇帝请求退婚了!”杜芸青说罢,将那床边的衣物替她拿了进来。 风千雪穿好了衣裙,好在这古代,女子的衣物都将身体包得妥妥的,除了那领口的地方有些淤红,手臂和其他地方倒是牢牢的遮住了。 “卫大哥呢?”她忽然想起了昨晚秀女的事。 杜芸青笑得更诡异了,“他呀,自然是爽歪了啊!哪有送上门拒收的道理?” 风千雪怔,难道卫凌风真的把那唐秀香给占了? 偏巧,她们刚出房门,就撞见从那浴房中出来的唐秀香。今天的她身穿一件桃红色的对襟襦裙,头发梳了个向后低垂的朝云髻,还在上面插了个镶着石榴石的金步摇,活脱脱一个妃子的打扮。 杜芸青微眯着眼看她,对旁边的风千雪说了一句:“啧啧,这敢情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风千雪却不语,上下打量着那唐秀香,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有什么不同。 此时的纪云珂,已完全确定自己已经内力尽失,就连那“一鸠红”她都飞不出来了!这就是他要了她的代价吗?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了不让那风千雪受到她的伤害! 她的师兄,居然在那种时候,都在想着怎样去保护他爱的女人! 她好恨! “哟,这不是新来的秀女吗?怎么见到本宫,也不叫一声啊?这宫规礼仪,怕是没学够吧?”杜芸青一大早就气势压人,狠狠的瞪了面前的“唐秀香”一眼。 纪云珂自然认得这个女人,却依然选择无视,从她们面前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唐秀香,你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无视本宫!”杜芸青最讨厌人家这样对待自己,即刻伸手一个跨步挡在她的面前。 纪云珂瞥了她一眼,老不死,老妖怪,如若不是她如今武功尽失,她肯定会和这女人大干一场。 “秀香见过皇贵妃娘娘。”她很敷衍的给杜芸青行了一礼,也没等她点头,又继续朝前走了。 “你——”杜芸青一手指着她的背影,气得几乎要跺脚。 “算了,义娘,你不觉得她和昨天很不一样吗?”风千雪劝住了杜芸青。 “很多被宠幸过的女人,第二天都和原来的不一样了!”杜芸青倒是没有听出风千雪暗中所指。 “不是的,是声音不同了。” “声音?”这一次,她倒是稍加注意了些。 “我们还是去找一下卫大哥吧,去问问他。”说罢,风千雪便拉着杜芸青,朝那正殿的厅堂走去,或许,他在那里。 “娘娘,郡主,太子殿下今天一早就上朝了,这还没回来呢!”一直在殿内守护的福安一听她们要找皇太子,便躬身和她们说了去向。 然这答案让她们不由大惊,这卫凌风今天是抽风了?假扮太子那么久,从来没见他去过一次,今个,怎么就去了? 可这也突然让风千雪想起一件事来,她忘了今早要给轩澈帝做治疗了! 想到这,她不由转身回房去提药箱,然后急匆匆的往殿外走去。 翔龙殿今天亦是热闹非凡,经过昨日的秀女宴后,许久不上朝的皇太子今天上朝了。而且,他整个人看上去春风得意,许是昨夜尝到了蚀骨*的滋味,所以精神倍爽吧? “陛下,这是迦兰太子让人送来的聘礼,请陛下过目。”其中一负责接待各国贵宾的大臣将一卷竹册向轩澈帝呈了上去。 善喜接了过来,在轩澈帝面前将它展开,然后一一读到:“黄金三百两,银器一百有余,枣红马五十匹,天蚕丝三十斤……” “够了,善喜!” 此刻,一直坐在一旁的皇太子忽然喊停。 众人皆朝他望去,见他原本光润的面色,在听到那聘礼的报数后,有些沉了下来。 “睿儿,这件事,朕已出了口谕,不可更改!等和亲的圣旨拟好后,即日便能送到迦兰太子的手中!”轩澈帝如今非常坚持。 皇太子淡定的将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却在夜洛尘的身上稍作停留。可很快,他又重新将头转向了轩澈帝,然后道:“回春郡主不可嫁!如果迦兰太子执意要娶,父皇倒是可以再指派一名公主便是!” “睿儿!”轩澈帝亦是瞪他。 “父皇,郡主是儿臣带入宫的,她是儿臣的女人!这一点,相信所有人都知道了吧?”说罢,他视线又在群臣中横扫。 没有人敢出声回答一句“是”,亦是没有人回答说“不是”。 即便是夜洛尘,此刻也是保持缄默,从昨天开始,他面色似乎也不怎么好。 “睿儿,朕昨夜已当着众国贵宾的面,开了金口,这要是撤回,那我们南陵国的颜面何在?别人定是会说,南陵皇帝,言而无信!将来,还有谁会和我国合作?”轩澈帝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次,势必要将风千雪嫁到迦兰。 但皇太子这次似乎并不放弃,依然坚持反驳道:“如果儿臣没记错,父皇昨夜只答应众人,将回春郡主许配给迦兰太子。那若是,风千雪不是回春郡主了呢?” 轩澈帝蓦地一惊,不知这皇儿如今究竟在想着什么。 而其余众臣,在听到皇太子这语破天惊的话后,亦是当场愣在那里! 谁人都不曾想到,经过一夜翻云覆雨的皇太子,突地来上早朝,竟是不舍旧爱,甚至极力阻止轩澈帝正在计划中的行动。 这和昨夜吭不得声的皇太子,简直判若两人! 夜洛尘忽而双眸微眯,视线也紧紧的盯住今天突然来上早朝的人。 皇太子又继续说:“父皇,无论怎样,风千雪是决不能嫁!否则,这亲不但和不得,还更损害了我国和迦兰的友好关系!” “这话怎讲?”轩澈帝突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皇太子说话间微微顿了一下,“因为风千雪,已经是儿臣,名副其实的女人了。” “什么!?” 惊讶的不止是轩澈帝,还有在场的其他人等,亦是在听到这回答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洛尘的面色更是大变,狠狠的盯着他,眸光中,甚至有着隐隐的杀气。 “她是郡主!按名分说,她也算是你的妹妹!你居然对你的妹妹下手?你……”轩澈帝生气的吼着,因为激动,更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刹那间黑了下来,吓得善喜急忙替他顺背。 “父皇,这郡主可不是公主,她可不是儿臣的亲妹妹。她不过是您新封的皇贵妃的义女!儿臣再说得详细些,您的皇贵妃,和您,也没有半毛关系吧?” “你——”轩澈帝气煞,大口喘着粗气。急得善喜忍不住道:“殿下,殿下您和陛下就不要吵了,陛下身体不好啊!” 众人亦是震惊于这皇太子今日定是吃了火药,言辞犀利,句句戳中人的命脉,这样下去,老皇帝迟早是要被他气死啊!亏这老皇帝那么宠信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异党助他上位,他竟是这般不领人情…… 但他这脾气,和轩澈帝也确实像! 一个老子一个儿子,总是会有遗传的! 许是轩澈帝气急攻心,还真有些喘不过来,以至于夜洛尘不得不上前替他行了一针,终于稳住了他。 众臣此刻更是不敢多言,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轩澈帝封那皇贵妃的时候,已是病残之躯,哪里还有精力去临幸妃子?不过这毕竟关乎到皇室的尊严,所以大家虽然心里都很清楚,但也都不会去提及这个问题。却没想如今皇室是窝里闹,还是父子斗。他们也就能回避就回避吧,以免祸从口出,殃及自身。 好不容易,轩澈帝恢复了冷静,终于又有力气和他的皇儿说话:“好好好,朕实在说不过你,那如今,你说要怎么应付迦兰太子?而那风千雪,又如何去掉她那郡主之名?” 皇太子挑了挑眉,道:“风千雪的回春郡主之名其实也可不必剔去,父皇只需再找一名女子做皇贵妃娘娘的义女,然后封其为茴椿郡主便是。茴香之茴,春边一木的椿。然后,父皇再命人重新拟出一道圣旨,送到迦兰太子手中即可。试问,昨夜谁人知道回春郡主的名号‘回春’,是哪两个字?更何况,昨夜前来的贵宾,都是异国之人。即便是文字,都各有其不同之处。” 众人一听皇太子这计谋,不由频频点头。 轩澈帝见众人一致应允,忽的长叹一声,终于再次做了让步,“罢了,依你,都依你……”他这个皇儿,真是天生来克他的! 终于达到目的,皇太子也不再与他针锋相对,恢复了原有的安静状态,然视线,却仍然往夜洛尘的方向瞟了一眼。 朝会终于散了,群臣都从翔龙殿内涌了出来,而夜洛尘却依然未动身形,像是在等着某人。皇太子如今依旧坐在那里,亦是没有挪动半分,看他却忽然想夜洛尘开口问到:“不知七王爷近来可好?听闻,好事将近了吧?那赵家小姐,可真是与七王爷相当般配啊!王爷可要好好珍惜。” 一听他这么一说,夜洛尘的面色更是沉如石炭。 不过这也让轩澈帝有了话题,于是便跟着问:“尘儿啊,朕上次帮你订的日子你借词推托了。那这次朕再帮你订一个吧?别再拖了!就在三天后,你看如何?如果你府内忙不过来,朕可加派人手助你。一定会帮你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这样,朕才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啊!”想起自己的妹妹南蓉惜,轩澈帝心头依然有着些许内疚。 三天后? 夜洛尘听得轩澈帝又在给人自作主张,虽然还是反感,但很意外这次,竟没有像上次那般有着强烈拒意。 为什么?为什么他第一个生出的念头不是拒绝,而是……竟有些想顺从之意? 是因为,他心死了吗? 这次,风千雪迟迟才来到殿内,但看她的面色,似乎是一路奔过来的,她是起床迟了? 想到这,夜洛尘的心更是一痛! “陛下恕罪,千雪今天来迟了。”她一入殿,便向轩澈帝请了个安。而刚刚她因为赶得冲忙,所以进来时并未抬头,更是没注意到,今天的这殿内,还多了一个人。 “记得来就得!赶快给朕治疗吧!不要耽误!”轩澈帝说着瞥了她一眼,这女子,看来真是怎么请都请不走啊!虽然他如今还是需要她来做治疗,但只要她能走,他会更加配合并让他那贤外甥和她多学一学。这样,即便她走了他的手还没能恢复,也还是有个人可以治疗他的。 真想不到…… 风千雪点了点头,将那药箱放在桌上,为一会的治疗做好准备。可不知为何,除了夜洛尘,总觉得还有一道视线正紧紧跟随着自己,而且,那目光给她的感觉,怎么就那么让人呼吸紧蹙呢? 她不由得抬眼顺着那道视线望去,蓦地,她看到了他! 皇太子竟稳当的坐在轩澈帝龙床旁的座椅上,一臂撑着扶手,正懒懒的歪着身子看她。 她的心猛地一颤,这这这皇太子的眼神,不同于卫凌风平时看她的那种感觉,而是…… 他是真的南炎睿! 刹那间,她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许是发现了她的窘态,南炎睿勾唇一笑,即向一边的夜洛尘说到:“太傅大人,将这些日子的奏折拿来我瞧瞧,我有好几日都没看到了呢!” 夜洛尘瞪了他一眼,但也上前翻了几卷奏折交到他的手上。 南炎睿拿到奏折后,便一卷一卷的翻开细看,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暇顾及其他。但这也让风千雪处得自在多了,至少不再被他朝她射来的火热视线而受到影响。 夜洛尘看了看他俩,忽然觉得自己继续在这倒显得突兀了,于是,他正打算向轩澈帝告辞,却没想风千雪突的叫了一声。 “这怎么会这样!?” 随着她的惊呼,南炎睿和夜洛尘都同时向她看去。此时,只见被她掀起的轩澈帝的袖口处,露出的那半截手臂,皮肤竟呈现不同程度的青紫,就像被人揍过似的。她再继续将那袖子向上拉起,好在后半截手臂并没有呈现这样的现象。 她不由得看向善喜,“昨天晚上你给陛下敷药的时候,有注意到这变化么?”她开的那外敷的方子,一天敷三次,每次半柱香。而从昨日起,已经减少到一天两次,便是上午一次,晚上一次。昨天上午她替轩澈帝弄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 善喜一看,脸都白了,急忙当众跪了下来。 “回郡主,昨夜奴家是在陛下沐浴之前就敷上药了,当时并没有发现这等现象!否则,奴家定是会传太医来给陛下诊治的啊!” 一听这话,轩澈帝脸色即刻变得不好,望向风千雪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他是信了他皇儿的话才再次让这女子给自己诊治的,可他虽然如今说话有力气了,但最希望尽快恢复的手却还没有多大进展。如今更是莫名其妙染上怪疾,还是一夜之间爆发的,这能不让他恼怒,能不让他质疑吗? 风千雪自然也看出了轩澈帝此刻的情绪,可她现在也无法马上解释,为什么他的皮肤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夜洛尘也走近了,查看了一下那患处,再将轩澈帝另一边手的袖子卷起来,发现那另一边手和这边的现象一模一样。这让轩澈帝看后更是忍不住要爆发! “风千雪!你是怎么给朕治的?” 他这一吼,风千雪即刻朝他跪了下来,“陛下,千雪这药您敷了好几次了,独独昨夜之后产生异样,定是另有其他原因!” 此时,南炎睿也将奏折放了下来,起身走到近侧细看。那皮肤确实有些青紫,然而那上面的毛孔,亦是颗颗硕大,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于是,他翻开衣服袖子的内层,弯腰用鼻尖嗅了一嗅,然后拉起了跪在地下的风千雪,扯过她问:“你来闻闻,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经他提醒,她也俯身在轩澈帝的袖子上嗅了一阵,嗅完一边再到一边。 “这是断筋软骨散……怎会被粘在衣服上?”风千雪终于嗅出了端倪。 夜洛尘一听这名,也跟着去嗅了一下。 “善喜,昨夜陛下沐浴后,那些衣服是谁给他准备的?”风千雪转头问。 善喜战战兢兢的答:“衣服都是由司制房事先备好,再交至奴家手中……” “那昨夜陛下沐浴的时候,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呢?比如周围的环境,或是多了什么人。”风千雪又细问。 善喜想了一阵,一时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他刚要回答,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是有那么一件事。 “昨日上午早朝之时,各国使节都有向陛下赠送礼品。其中娄月国的使节赠送了一瓶沐浴精油,说是每次在水中放上几滴,坚持洗上七日,便能令肌肤长久保留香味,还能促进血运,达到强身健体之效。” “所以,昨夜你就给陛下用上了?能给我看下那精油吗?” 沐浴精油,这在现代也是有的。 “陛下一听这精油可以强身健体,所以特地吩咐昨夜沐浴时滴上几滴。”善喜一边说,一边吩咐旁人去拿那精油。 很快,那装着精油的小瓶子被拿了过来。这是一个用玉石做的瓶子,非常小巧而且精致。风千雪接过后,打开在里面嗅了一下,无色无味,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之后,她让人端来了一盆清水,将这精油滴了两滴在水中,再洒上一小撮自己配置的药粉,观察。大家都围在水盆边,耐心的等待其中可能会发生的变化。等了一阵,没反应。 “陛下,能否让千雪撕一块陛下现在正穿着的衣服袖子上的布料下来?”风千雪大胆的询问。 不过回答她的不是轩澈帝,而是南炎睿,“那是自然要撕的,不管父皇同不同意。”说罢,他已擅自从那袖口处扯下了一块碎布。 轩澈帝又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真真是……唉…… 风千雪从南炎睿手中接过碎布,扔进了水里。又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终于,那水慢慢呈现出一抹青紫之色。 “善喜,随便拿我父皇的几件内衫出来,快!”南炎睿于是说。 善喜即刻行动,不一会,宫人们送来了几套叠好的内衫。南炎睿将那些内衫的前袖一一放入了水里,又等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果然,水盆中的青紫色愈渐浓了。 “看来,我们终于找到一直影响陛下您健康恢复的原因了……”风千雪转身又去面对轩澈帝,恭敬的说了一句。 这让轩澈帝甚为惊讶,亦是急切的看着她,希望她快速说出缘由。 “陷害的人,在陛下每一件内衫的前半截袖上都抹上了那断筋软骨散。这种无色的药粉有很好的黏性,只要经过处理,便能一直残留在布匹上。而我们在触摸的时候,正常人会觉得有一点点毛糙之感,但大多会当做是那衣服的料子问题,并不会注意到什么。可这样的布料如若穿在身上久了,会通过和皮肤的摩擦,将那药粉的毒性渗透到皮肤下层,于是,陛下的身体健康就会受到影响。通过这种方法下药害人,我们是很难发现这致病的源头的。可昨日娄月国送来的那沐浴精油,却无意让这源头暴露了出来。这精油和我调配的药粉不起反应,可是,当粘在袖子上的毒粉与精油接触的时候,就会让水呈现出青紫之色。而昨夜陛下沐浴过后,皮肤上定是还沾着未干的水渍,当穿上内衫的时候,那含有精油的水渍与袖口处的药粉相互接触,也就出现了我们如今看到的症状了。” 风千雪说话也是一气呵成,从不间断。然这也让轩澈帝一次性听清楚了,他如今双手恢复状况不佳,原来还是有人在暗中肆意作梗! 可找到了源头,那作梗之人,究竟是谁? 他已经将邱氏连根拔除了,可还是跑了一个南炎熙。看来,这皇宫中,果然还有坚守阵地的余党…… 因为出了异常的情况,风千雪今天就只能暂停一天的跟进治疗,优先解决轩澈帝两手臂的淤青之色。而南炎睿也命人将轩澈帝所有的内衫都扔掉,却从自己的宫中调送了几件过来。处理完这事,他随即对轩澈帝道:“父皇,儿臣打算亲自去司制房看一看,势必帮父皇将这元凶从暗处揪出。” 轩澈帝点了点头,自然乐意儿子如今肯为自己去抓这背地里陷害之人。可他刚刚却还和自己为风千雪远嫁的事而争论不休,甚至不惜气煞自己而达到目的。果真是……其心难测啊!但,这就是帝王之范! “郡主?”南炎睿言罢,在走之前又叫上了她。 风千雪还在弄着,被他这么一叫,整个心又再度提了上来。 她有些脸红的看他,只见他一把拉过自己的手,拖着她往门外走去,“父皇,儿臣要带郡主一起去查,剩下的事,就劳烦太傅大人了!” 风千雪震惊,刚要婉拒,忽的就又多了只手扯住了她被他拉起的胳膊。 素白的云袖滑落至手肘,露出的那半截藕臂上不时现出点点淤红,而那原本点在上面的一颗守宫砂,已是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风千雪见状立即重新拉上袖口,盖住那昨夜被他留在身上的点点印记。可那些早就映入了夜洛尘的眼中,特别是那……消失的守宫砂。 “陛下,师兄,那千雪就先行离去了……”都被人看到这尴尬的东西了,她还有脸留下来么? 轩澈帝倒没什么意见,点头回了句:“去吧去吧,这件事,也就只能交给你们去调查朕才能安心了!” 可夜洛尘却一直驻在原地,面色晦暗的不发一言,只默默的目送他们相携而去。却没想,那一黄一白的背影,竟在他眼中慢慢的模糊起来。 良久,他突然朝轩澈帝转身,拱手一言:“陛下,微臣同意陛下的提议,三天后,将赵大人的千金……迎娶进门。” ☆、第107章 约定 风千雪一直被南炎睿拉到密林里,然后被他抵在一粗壮的树干上,没待她站稳脚跟,俯身低头就是一火热长吻。 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耳垂,一手捁着她的腰际,将她的身子紧紧的靠向自己。 她被他浓浓的气息包围,那诱人的紫荆香气越来越像毒药,侵蚀着她的理智,让她总无法在他的怀中发出抗议。 好不容易,他吻够了,这才离开了她的红唇,可鼻尖却还和她相互触着。 “想我么?雪儿。”他眸眼轻笑,直直的看她,“今早醒来,累不累?还……痛不痛?” 被他这么一问,她脸又红了。昨夜他禽兽一般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她都不敢去回想了。好在今早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否则如果身边还是他,估计早上她又得受罪一回。 “你不是说要去司制房么?还拉我到这来干什么?”她不答反问,根本就是想避开话题。 他微眯着眼,将她的身子靠他更近,“我们晚上再去,现在去不是太惹人注意么?会打草惊蛇的。你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早上感觉怎样?” 她被他这样捁着,腿贴着腿,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在某处发生的变化,这实在是…… “腰……腰有些累,那个……也还有些疼……不过现在,好多了……”她实在不敢注视他的眼睛,脸也滚烫得像个蒸熟的苹果,真真是让人羞愧难耐。 他听后笑了笑,俯首在她耳边轻轻咬着,“那……今夜还继续吗?” 什么!? 还要继续?她拼命的摇头,不管不顾的将他推开,急急朝永和殿的方向奔了回去。 “你还想跑?” 他自然不会放过她,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风千雪不敢回头,只一心向前跑着。然那熟悉的脚步却一直紧随着她,感觉好像就在身后,但又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超过她。就好像,他很享受这样的追逐,所以,他只是追,却并不抓。 她咬了咬唇,更是加快了奔跑的脚步,却没想在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无意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原本正打算要去东宫探视妹妹的花天佑,老远就看到了奔跑的她。于是,他故意选择了一个和她相对的方向,就等着她来撞。果然,他没有估错。 而风千雪似是吓了一跳,抱歉之余,抬眼看向了他。 “怎么是你?”她面色瞬间不好。 花天佑却笑,“怎么,看到是我,不高兴?” “是不高兴!”她瞪着他,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 两人还在对立,南炎睿也跟了上来,看到了堵在前方的人,脚步即刻缓下。 “哟,南陵太子也跟在后面呢!你们这一追一赶的,是在比赛吗?我也加入,好不好?”他轻蔑的看了南炎睿一眼,那眼神就像在叫嚣。 南炎睿挑了挑眉,倒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然后道:“花太子或许还不太明白,我和雪儿正在玩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游戏,您这要加入,是以什么身份?第三者?还是,我们遛的一条狗?” “你把本殿下比喻成狗?”花天佑脸色沉了下来。 “在第三者和狗之间,您自己选择了狗,这可不是我比喻的。”南炎睿又笑,揽过风千雪,继续往前走着。 花天佑冷着脸,看他们从自己身边若无其事的经过,心中不免有些窝火。但很快,他又很好的将想爆发的情绪控制住了,并转身和他们朝同一方向行去。 风千雪注意到他还紧紧跟在后面,推了推南炎睿,用眼神和他示意。 南炎睿转了个头,忽然问:“花太子这是要去何处?” “哦,刚刚忘了告诉你,本殿下正好要到永和殿去探望舍妹。昨夜本是你选秀之夜,她作为东宫太子妃居然没出席,本殿下担心她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要知道,在迦兰,她可是非常受宠的公主,受不了一点苦的!”花天佑说着,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一边摇一边朝他瞥了一眼。 风千雪听后忽的皱眉,这花天佑要去探望花婉月?那么关于那竹篮子蛇的事,必是会露陷了! 这样,好吗? 可她又不能阻止他不去看自己的妹妹。 就在这时,身后又追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喊着“殿下、殿下!”,南炎睿和花天佑同时回头,也不知那人喊的“殿下”究竟是谁。 风千雪亦跟着看去,发现追来的人,身穿的明显是迦兰服饰,也便知道,他刚刚喊的人,指的是花天佑。 “殿下,真幸运在这遇到您!南陵皇帝的和亲文书已经到了!”说罢,他伸手向花天佑递来一个折子。 花天佑接过一看,唇角微微弯起,抬眼看了看风千雪,又对南炎睿说了一句:“尊敬的南陵太子,以后,麻烦你和我的未婚妻保持一定距离,否则这影响可是不好啊!” 风千雪一听他喊自己做“未婚妻”,心中对他的厌恶感再次腾升,她怎么可能会嫁他?他想都别想!于是,她更是拉紧了南炎睿的手,理都不理他就继续往前走去。 南炎睿也不吭声,任由风千雪拉着他走。他亦是不会告诉花天佑他的美梦泡汤了,因为,他还想看好戏呢! 不过这次,花天佑并没有因为被他们无视而生气,反倒更平静的在后面缓缓踱步,还边走边说:“想不到南陵皇帝那么急,像是迫不及待要把你嫁掉似的。说在本殿下离开的时候,可以一起把你带回去了。嗯……什么时候离开呢?那就明天好了!” 听到这,风千雪脚步突然一顿。 “怎样?郡主,明天,本殿下的花轿,就会在东宫门口等你。这是圣旨,你可不能违抗。明天,你记得披着红盖头,在殿里等我。”花天佑说话间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风千雪忽的一声冷笑,“花太子,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上书给圣上退婚吧!你要想娶我,下辈子早点来排队。这辈子,你是赶不上了!” 花天佑有些不明白她话的意思,“我为何要排队?这和亲文书,就在这里!”说罢,他将那文书在他们面前摊开。 风千雪看都没看,直接拍开了那文书。 “原来太子殿下还专门爱抢有夫之妇了,这爱好不对啊!” 有夫之妇?花天佑听着眉头一皱,凌厉的视线在她和南炎睿之间看了又看,他们不会是已经…… 南炎睿忽然笑,一把搂过风千雪的腰,故意俯身在她耳边轻诉:“你怎么能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随便告诉给他人呀,你不害臊,我都害臊咧!” 风千雪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目光依然沉着的看着花天佑,继续道:“我和南陵太子之间有什么关系,相信这皇宫里所有人都知道。而你硬是要娶一个已经和别人发生过关系的女子,这让你们迦兰国王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和别人发生过关系的女子…… 花天佑在听到这话后,又再度打量了他们。可是不过一会,他又微微笑了。如果他们以为,他就这样宣布放弃,那就错了! “回春郡主,想来,你还不知道,迦兰国早就有娶有夫之妇的先例了吧?而那个人,就是我父王!” 什么!? 这话一出口,风千雪和南炎睿皆是一惊! 迦兰国的花钦王,居然也娶过这样的女子? 花天佑弯了弯眼,又继续说:“你们知道那女子是谁吗?她就是……舍妹,花婉月的母妃。” 这消息,真真是让人为之一震! 风千雪忽然有些站不住脚,更紧的抓住了南炎睿的胳膊,好让自己靠他更近。她怎么就没想过,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难道她真的,非嫁不可了? 不!即使抗旨,她也绝对不会嫁的!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有些微凉的手背,似在安慰着她。她即刻朝他看了一眼,目中又燃起一片希望。她还有他,他一定会帮她解决的! 南炎睿虽给了她信心,但他自己亦是在深深皱眉。因为就在刚才,花天佑给他们看文书的那刻,他看清了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回春郡主”,而不是“茴椿郡主”! 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明明答应按照他的话去做了,而他亦是亲眼见到那翰林院的大学士当即在现场起草文书,可为什么传到这花天佑手里的时候,上面的字却变了? 谁是内奸? 此时在他的脑中,只一刻不停的回想着那文书送出去的情节。翰林院大学士将文书修好后,就交给了善喜,善喜亦是当着他父皇和自己的面,打开文书给他们过目。确认无误后,善喜又将文书交给负责传递的太监手中。那么,这意外,必定是在传递的过程中发生的!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太监! 这宫中太监如此多,即便是什么时候新来一个,他们都不一定见过。 “若寒,若寒……”风千雪见他竟在愣神,不由多唤了他几声。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分心呢?真让她急得想跺脚! 南炎睿蓦地清醒,回应的看了看她,最后又看向花天佑。不管那文书最后是谁换下的,现在要换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筹码! 于是,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也紧盯着那花天佑,然后道:“我想花太子是不想要那慕容将军的尸首了吧?你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 花天佑听后面色终于有些动容,刚刚占了一阵上风,现在即刻摔了下来。 他怎么就忘了这事? 慕容将军的尸首,是他一直没有从南炎睿这里拿回来的。而他亦是给南炎睿提供过众多条件,可这人,却独独说了那句: ——“本殿下,就要你在南陵国看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任何东西! 那不就包括是人了? 许是见他想起来了,南炎睿忽而向前迈步,挡在了风千雪面前。 “慕容将军的尸首,至今还保持完整。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花天佑微眯了眼,有半晌的沉默。之后,他恨恨的甩了甩袖。 “回春郡主,如果你真不愿嫁,那就请在三日后到皓月关外的戈壁滩,独自闯阵!如若破阵,本殿下便向南陵皇帝书写退婚文书,而那慕容将军的尸首,亦是任由你们处置!如若不破,南炎睿,就算你送出将军尸首,本殿下也是……不会退婚的!” 留下这话,他便转身,大步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不再和他们一起去永和殿了。 可是,他居然要她去独自闯阵? 风千雪心中并没有底,而她亦是不知,那花天佑,居然也会布阵! “我和你一起去。即使他不让我入阵,我亦可以在外面等你。”知道她心中担忧,南炎睿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 “我会破阵的!”她眼神坚定,回头看他,“今天开始你教我各种阵法,能教多少教多少。我即便记不住,但也一定会有印象!” 他眸光闪动,一手抚上她的面庞,点了点头。 回到永和殿的时候,意外的,看见殿内多了好些女人。她们一个个衣裙光鲜,头饰繁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轩澈帝那边的妃子。 可是,那些妃子来这里干嘛呢? 风千雪不由疑惑。 很快,她看到了穿着一橙色大氅的杜芸青,端正的坐在主座上,正双眼含笑的对着那些女人说些什么。看到他们回来,她亦是妩媚一笑,然后朝他们招了招手。 “瞧啊,太子和郡主回来了!”杜芸青对着众人说到。 女人们一听即刻转过了头,似是等了他们许久。 风千雪这才认清了那些女人。一对是赵氏姐妹,分别封了昭仪和昭媛,还有一个单独出来的是刘婕妤,而在她们三个身边,还坐这两名样貌姣好的女子,看穿着打扮,有些像昨夜见过的那些秀女们。再有一个,是刚刚入殿不久的唐秀香。一共六个女人,加上杜芸青,算是七个。真好热闹! “民女见过太子!” “臣妾见过太子!” 才刚踏进门槛,女人们便争着向太子行礼。 南炎睿一看到她们脸色就不是太好,拉着风千雪转身欲走,突的就听见杜芸青在那叫到:“太子殿下,可别走太快了。大家可都在等你呢!千雪,把太子拉过来坐下。” 听这杜芸青的语气,好像在故意刁难着南炎睿。风千雪质疑的看了看她,却见她竟微微和自己使了个眼神,目中带着戏谑之色。 她不会是,也知道这皇太子是真正的南炎睿了? 于是,她伸手扯过他,“既然人家专门来等你的,你就坐下听一听。”言罢,她亦是将他拽到了杜芸青旁边的另一个主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 南炎睿僵着脸,瞪了杜芸青一眼。 女人们此刻也都坐回原位,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杜芸青笑了笑,伸手示意了一下那两名陌生的秀女,对他一一介绍:“这两位,是你母妃推荐过来的,亦是一对姐妹。大的,比小的年长一岁有余,姐妹俩可是能吹会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啊!这不,她们都准备好给你献艺了。要不要听听小曲?说不定,比那醉香园的姑娘唱得还好听呢!” 话音刚落,她伸手一招,暗示那两名秀女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南炎睿听后身子一歪,斜靠在座椅上,做足了欣赏的姿势,可开口却说了句:“哦?那要真比醉香园的姑娘唱得还好,本殿下倒很乐意送二位姑娘去那做头牌。” 什么? 那两秀女一听,面色瞬间大变。 “开始吧?嗯?”南炎睿看着她们,故意催了一声。 没有人敢动。那两名秀女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究竟该不该弹唱了。 南炎睿等了一会觉得无趣,起身拉起风千雪再次离开,“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爱怎样继续,本殿下要回房歇息了。哦,午膳的时候,将我们两人的份送到房内即可。就不和大家一起吃了!” 话到此,他已然和风千雪消失在回廊转角,留下了一室错愕的人。 杜芸青看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唇角不由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浅浅的品了一口,视线却还不时在四周扫了一圈。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此时说话的是昭仪赵雯桦。 “娘娘,你可得帮她们想想办法啊!您还想要什么,我们姐妹俩尽量帮您找来!”这说话的便是妹妹赵雯静了。 刘婕妤倒是没有出声,她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好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德妃苏阮沁。这两姐妹,根本就是自己推荐人来,还谎称是德妃让她们推荐的。 女人们一直在商量主意,可唯有扮作了唐秀香的纪云珂,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手中不停扯着帕子。 风千雪,风千雪! 她三番两次都没能成功取得这女人的命,如今虽然近在身边,却更是难上加难了! 她的内力,她的武功,都被那偏心的男人封了起来!她即便得到了他的人,却还是没得到他的心!她不满足!她想要,全部的他! “嘶拉”一声,她手中的帕子,就这样被她生生撕成两半…… 与永和殿这边的热闹不同,在皇宫外,七王爷的府邸,夜洛尘自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内。桌上,满满放的都是酒瓶。有喝了一半的,喝空了的,还没喝的。 她,是别人的女人了…… 虽然知道他们迟早会发生那事,可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无比的疼痛,宛如刀割一般。 一杯又一杯的斟空,满上,再斟空。他酒量很好,向来是千杯不醉。可如今,他好想让自己醉一次! 赵敏君一直远远的在回廊处,透过窗户担忧的看他。是的,她真正的名字叫赵敏君,不叫赵梓涵。自从轩澈帝下旨给她赐了婚,她就被父亲送来这了。而她知道他虽然还是排斥她,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将她拒之门外。 他,对人一直都是这么彬彬有礼,即便是对他讨厌的人。 而她,不幸就被他讨厌了。 她知道的,他心中的人,是回春郡主。 “赵小姐,王爷都把自己关在里头几刻钟了,这晚饭可怎么办?”小翠好是担心的问,她家这王爷,想来也是伤透了心。皇宫里的小道消息向来传得很快,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风千雪这个回春郡主,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 赵敏君看了看翠丫头,道了句:“晚膳你们吃吧,王爷和我那份,暂不用管。” 小翠一听,不由问到:“赵小姐,您也不吃吗?” 赵敏君摇了摇头,“王爷不吃,我也没胃口吃。你们去吃吧!” 小翠凝了凝眉,其实这未来王妃,她也是挺喜欢的。至少,她懂得珍惜王爷呀!轻轻叹了口气,小翠摇了摇头,也就只能默默的退了下去。 入夜愈来愈深,夜洛尘还在喝,可却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娓娓从窗外传来。那曲调抒情缓慢,亦是带着点淡淡忧伤,让人听得不由心醉。 他不由得朝窗外望了过去,只见那一身水墨色齐胸襦裙的赵敏君,此刻正倚在一株长满新叶的桃树下静静的弹琴。 徐徐的晚风,不时的摇晃树枝,地上偶尔卷起一阵沙尘,往她腿边的方向吹去。 是要下雨了。 可他并没有动容,依然不停的给自己斟酒,他想醉,好想醉。想要醉生梦死,想要醉解千愁,可为什么,他却好像愈渐清醒,愈是深刻的想起,她已成了那个人真正的女人…… 忽然雨声大作,哗啦啦的从天空下了开来,窗外瞬间一片白茫。 琴声被深深掩盖住了,耳边再也听不到那悲伤的曲调,可那弹琴的人,却还坐在原地。 夜洛尘双眼微微一眯,忽的将酒杯放了下来。 赵敏君呆呆的看着那豆大的雨,破坏了她手中奏出的音调,于是停下了动作,不再弹了。小翠和其他下人不时在她身后劝着,让她回屋避雨,可她竟是觉得,这雨下得,好舒服啊…… 不淋过雨,怎知这雨的好,就好像,能把心中的忧愁都冲干净似的。 正想着,面前突然现了一道高大的湛蓝身影。他举着油纸伞,在审视了她片刻后,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腕部,将她拽入自己房中。 她骤然大惊,刚要询问,却被他猛地压在床上,低头,他俯视着她。 “你不是想做本王的女人吗?那本王今晚就……满足你!” 言毕,他长袖一挥,窗帘和帷幔,都纷纷落了下来…… ------题外话------ 一旦男女主破戒,貌似人人都可以破戒了……(大师兄你们说要不要也一起破啊?) 知道你们不喜欢花渣纪渣,会好好虐她们的。 昨天有人留言说这两天加群没收到回复,惊呆了感!因为感真没收到消息,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两天的QQ手机和电脑都同时在线,如果亲申请入群一小时内都没有回复,就赶紧在评论区下面留言。感会把自己的QQ邮箱号放在作者回复里,亲把自己的QQ号和会员名发过来,感主动拉你入群(或者你直接加感的号也可以的)。真的很抱歉!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麻烦亲了,再去试一下~我已经回复你的留言了。 感谢会员梨若纷白、枫叶轻飘0426、花开浮笙投的月票,yunuo04送的花花钻钻~ 感继续等待还没有入群的亲们尽快入群,共享福利~ ☆、第108章 婉月怀孕 雨哗哗的下,被风吹斜的雨滴。“哒哒”的打在窗檐和屋瓦,如珠落玉盘般,敲起凌乱的节拍。 此刻,在司制房外的墙檐下,两个披着雨披的身影正紧挨着宫墙站着。 风千雪很无奈的看那从天而降的豆大雨滴,她其实真的很不想来!可旁边那人,却硬是要捎上她! “雪儿,你在这等我,我自己进去。有什么情况,记得吹箫。”南炎睿说完拉紧了雨披,踮起脚朝墙后一跳,随即消失不见。 什么啊,拉她出来了,却让她在外面干守着,她一点都不喜欢做这事! “哗”的一声,雨下得更大了,一层一层就像帷幕,打在身上隐隐的疼。风千雪不得不将雨披的帽檐压得再低一些,好将自己的脸保护起来。可就在这时,一抹浅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小道上疾疾而过,看那背影,像极了住在西厢的花婉月。而且她还注意到,那人的面上,披着和花婉月一样的面纱。 可这大晚上的,她冒雨出来是做什么?看她前进的方向,似乎是要往宫外走去。但她身上没有令牌,又怎么出宫? 不自觉间,风千雪的脚步竟下意识的跟着过去,却和那身影保持着一段距离。 花婉月奔得很辛苦,才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出宫的路口。手腕上的镯子一直不停的刺激自己,那是她的哥哥在找她,就在宫外等着,她必须出去! 她要见到哥哥! 她有好多话要问,有好多话要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走得太急,还是脚下的路太滑,冷不防的,她竟狗啃草的摔了一跤!她膝盖下的裙摆都脏了,袖子也脏了。而她身上又没有雨披,只撑着把油纸伞便从永和殿内溜了出来,这么一摔,她手没抓稳,那伞便顺着风雨横扫的方向飞了出去。 不过一瞬,她狼狈得就像从泥水中捞出似的,就连围在脸上的面纱都沾湿的贴在皮肤上,半露出那被犀鸟刮伤的长长疤痕。 她怔了一会,刚想撑着身子站起,忽然觉得下腹有隐隐的痛。 她是不是今晚吃错了什么?这段时间,她的饭菜都是冬芸负责送来,还就着她的口味,准备的都是清淡的饭菜。 那些饭菜她也用银针试过了,统统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肚子会不舒服呢? 她忍了下,又再次从地上站起,却在站定的时候,眼前蓦地一黑,头忍不住发起晕来,作势欲倒。 “你怎么了?”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有一双柔而不弱的手顶住了她差点直不起来的腰背,以至于她不会因此向后倒去。可这声音却让她心中蓦地一惊,那眩晕的感觉随即消失殆尽。 “你怎么在这里?”花婉月看到了扶她的人,原本冰凉的面孔更是冷了。 风千雪本不想暴露自己,但她看花婉月的情况不是很对,再加上上次她把出的脉象,如今,也该是可以确诊的时候了。 “这话,应该是我先问你才对吧?”她反问,二话不说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她大惊,欲将手抽回来。 风千雪紧抓着不放,甚至出手点住了她的穴位,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花婉月在雨中淋了太久,这时又感觉头晕起来。 左腕上,那琥珀色的镯子不时发着幽光,隐隐的麻胀感让她身体更是不适。哥哥催她催得那么急,究竟是有什么事?他自己为什么不来看她? 也不知是不是那手镯的光芒太过抢眼,风千雪亦是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你这是什么镯子?”她一边问,一边伸另一只手往那镯子摸去,却在碰到的刹那,眼前攸地闪过一幕场景! 花天佑的马车就停在皇宫外面,而他在心中一直催促,催促着自己的妹妹快点到皇宫外来。 她赶紧缩回手,看向花婉月,眸中突的醒悟! “你要出宫去见你哥哥?”她厉声质问,“你现在是皇宫的人,没有令牌,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花婉月的头愈来愈沉,“唰唰”的雨声响在耳边也愈来愈大,她甚至没听得清风千雪在向她问着什么,感觉身子再次摇摇欲坠,四肢突然变得无力起来。 风千雪见状即刻解开了她的穴位,也就在一瞬,花婉月的身子朝她倒了下来…… 花天佑腰间的琥珀环佩光芒忽然暗了下来,他微微一怔,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是不打算来了?”拓跋峰有些不解的看着那琥珀环佩,担忧的问。 “好像是遇到了些麻烦,总之是出不来了。”花天佑边答边掀开窗帘,看那厚重的雨幕一层一层的打在宫墙上,这天气,也真真是和他作对啊! 卦象说他此行不太顺利,果真是很不顺利。 看来他们兄妹短时间内是不能见了,想罢,他只能轻轻叹气。 “走吧,我们即刻赶回迦兰。三天后,在戈壁滩上等着郡主。”他手朝前方微微一扬,就有人会意的将命令传给车夫。很快,马车动了起来。 “殿下,那回春郡主真的会去闯阵?她这要真是闯出来,那慕容兄的尸首岂不是……”拓跋峰最近总有些忧心忡忡,好像一到这南陵国,他就全身不舒服。 “她肯定会去的。可是,我绝不会让她破阵!我虽得不到她,但却可以困住她!”他目光非常笃定,唇角不由弯起一道自信的弧度。 终于又见他有这样的笑了,拓跋峰非常明白,当他出现这副神情的时候,那定是,不会失败的! “那公主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走了……”拓跋峰最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花婉月,也基本是他看着长大的。 然花天佑却没立即回答,只低头静静抚摸着一条不知何时抓来的小青蛇。那蛇颜色鲜艳,尾巴末端还有类似血一样赤红的颜色,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含有剧毒的蛇。 拓跋峰目光不由变得万分警惕,生怕那蛇会突然朝他扑来。可它却在花天佑手中显得非常乖巧,就好像忠犬一样,悠闲的盘曲在他的腿上。 “你莫怕,这蛇不会随便伤人。它们是我和皇妹从小养的,很通人性。”花天佑朝他道了一句,然后将那蛇伸出窗外,朝着那高高的宫墙内用力一甩。 艳青的蛇身,便像乱绳一般飞了出去,消失在白茫的雨幕之中,宫墙之内。 “这……”拓跋峰不知他为何有此动作。 “这蛇就像信鸽,只要皇妹见了,定会知道如何处理。可是,如果我们还是迟迟收不到消息,那想来,她遇到的麻烦,就很大了……” 风千雪好不容易将花婉月搀扶起来,她身子骨虽轻,可拖着一起在雨中行走,真真是个麻烦!她有些后悔自己将她捡回来了,可却又很庆幸,再次阻止了她出宫去见花天佑。 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狂躁的风将风千雪雨披的帽檐骤然吹开,不出片刻,她已被淋得满头浸湿。 她应该将花婉月拖到司制房,等南炎睿出来的时候将这麻烦交给他解决。想罢,她搂紧了花婉月的腰,运起内力快步朝来时的小路行去。 南炎睿此刻早就等在墙外,远远的,他看见风千雪扶着另一女子过来,眉头不由一皱。 “她怎么会在外面?”待风千雪走近了,他骤然问。 “花太子在宫外等她,本来他们是要见面,但她发生了点状况。”说着,她将花婉月的身子朝他扔了过去,“她怀孕了!” 南炎睿本来不想接,可一听到她最后说的那四个字,手下意识的就顺过去了。 花婉月全身湿透,紧闭着双眼,满脸都是水迹。她该是晕过去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南炎睿凝眉看了她一眼,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她打横抱起。 若是莫无痕在就好了,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麻烦,只可惜他今夜还故意支开了这个贴身隐卫,也不过是想和风千雪两人单独待在一起。 他们一起朝永和殿的方向行去,风千雪抖了抖雨披上的水,又将那帽檐重新戴上。 “她怀的是宇文飞的孩子,要通知他吗?”风千雪边走边问。 “通知了他又怎样?你以为,有了这个孩子,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风千雪沉默了,这孩子的到来,对所有人来讲,都是一个意外。也不知当花婉月知道这件事后,她又会如何处理?她会接受这个孩子吗?还是……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周围的声响,花婉月模糊的意识有片刻清醒。重重的雨滴依然狠狠的打在脸上,可鼻尖处,却好似传来了淡淡的清香。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抱在怀里,沾湿的雨披阻隔了她本该感受到的他的温暖,但她却依然想向他靠近更多。 是他吗? 是他吧? 也只有他才有那淡淡的香味。 意识又渐渐剥离开来,她脑海中忽的闪过他在湖中舞剑的片段,那才是他,是真的他…… 天亮了,雨停了。 一抹阳光从窗户外射了进来,照到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上。 花婉月揉了揉眼,终于醒了。 头还是有些晕,但身子却很暖和。她不由朝四周看了一看,只见冬芸正撑着头在床边打着瞌睡,而她身上,亦是被盖了层厚重的棉被。 她想伸手去碰那冬芸,但却无意碰到了搁在床边没拿开的药碗。只听“啪啦”一声,那药碗摔在地上,碎了。 冬芸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从梦中惊醒,睁眼便看到了醒来的她。 “太子妃,您醒了?太好了!昨夜你烧得可厉害呢!一直昏迷着,怎么叫都不醒!”冬芸边说边伸手触了一下她的额头,那热度果然退了! “我发烧了?那昨晚,是谁把我送回来的?”她半撑起身,失望的是这房里除了冬芸和她,就没有其他人了。 “是太子殿下呀!是他把你抱回来的!太子妃,您昨夜怎么会这么晚出去呢?还下了那么大的雨,不生病才怪呢!不过也好奇怪,太子殿下和郡主昨夜那么晚了也一起出去……”冬芸说着又给她倒了杯热茶,最后才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碗。 果真是他! 他抱她了…… 心中顿时一阵温暖,可很快,那喜悦又被她曾经发下的誓言刷得干净。 她曾发誓,她不能再接近他了…… 可昨夜,她不是有意的,是风千雪……风千雪和太子昨夜在外面,又干什么呢? “郡主呢?她出去了吗?快带我去见一见她!”说罢,她迫不及待的掀被下床,可腿一软,竟不自觉的坐倒在地。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她现在变得如此孱弱?什么事都做不了,也做不好!如果宇文飞在的话…… 宇文飞…… 她心下陡的一酸,手紧紧的抓着被褥,眼眶竟是红了。 “太子妃您病还没全好,就多躺一会吧!郡主和太子一早就出门了,定是又去给圣上治病去了。等她回来,奴婢定会求她来见您!您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动了胎气啊!”冬芸一见她刚下床就坐到了地上,吓得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去搀扶她。 可她刚刚那最后一句话,却让花婉月身子猛地一震! 什么!? 胎气!? 她怎么会有胎气?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她有些激动的抓着冬芸的肩膀,用力的摇。 冬芸没想到她如今也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那被她紧抓的肩膀,竟有些微微泛疼。 “太子妃您还不知道?您有身孕了!是郡主诊断出的!” 有身孕? 三个可怕的字眼,就像炸雷一般生生从她头顶劈了过来! 她……有身孕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她面色不住泛白,冬芸即刻将她从地上拉起,坐回床上。 可她却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下意识的一手摸着下腹,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头油然而生。她,有孩子了……是她和……宇文飞的…… 冬芸担心的叫了她几声,见她还没有回应,放心不下,只好跑到门外,将半夜煮了还剩些许的药全倒了出来,盛在茶杯内。 “太子妃,您再喝一些药吧,这是昨夜郡主配给您的,不但能祛病,还能安胎呢!”冬芸一边说,一边将那茶杯递到她的唇边。 安胎? 花婉月面容微微一动,又呆滞了片刻。可最后,还是缓缓伸出了手,将那茶杯药水接了过来…… 风千雪今天是和南炎睿一起去上朝的,当着众臣和官员的面,她向轩澈帝跪了下来。 “陛下,请允许千雪向您告假一段时间。” 一听她说要告假,轩澈帝的眉头立即凝了起来。他的手可还没能动呢! “千雪,你这是要去哪里?一定要那么急,不能等到朕的手能活动了再去办事吗?”他疑惑的问,目光却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似在询问。 南炎睿忽然从位上站起,在人群中严厉的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昨天负责传送文书的太监身上。 “睿儿?”轩澈帝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并站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太监面前。 风千雪亦是在看他,就连刚刚轩澈帝询问的话,她都没有及时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入宫的?跟着的是哪个总管?”一连三个问题,南炎睿都对着那太监询问。 所有人都朝他那看去,怎想到这小太监怎么会引起太子的注意了。 然而那太监被他这么一问,面色瞬息变换万般,身子更是不由一抖,可还故作镇定的向他答到:“奴家……奴家名叫小石子,是……是不久前才入宫的,跟的是……跟的是……”那太监战战兢兢,小眼睛忽然在四处溜了一圈,也没想出哪个总管的名字。 “你还不从实招来?昨天那和亲文书,可是你负责传送?”南炎睿有些不耐烦的呵斥。 那太监听罢立即吓得跪了下来,不住的向前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奴家真的……奴家是……” “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南炎睿弯下腰,一把拉起那太监的衣领,威胁的眯了眯眼。 “奴家是……”他刚要说出什么,可却突然两眼一翻,即从口中吐出白沫,随后唇瓣变得一片紫绀,瞬间就咽了气。 众人大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前一刻还好好说话的人,怎会在眨眼之间一命呜呼? 南炎睿更是皱眉,伸手在他颈旁摸了一摸,果然,没了命数! 风千雪见状,亦是急忙奔了过来。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检查了下他的五孔,忽然叹了一声:“是中毒了。且这毒药他许是昨天就服下,拖到今天才发作的。” 中毒!?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轩澈帝面色更是不好,这一大早的,还是在他的翔龙殿内!在他的眼前中毒身亡! “是谁!?谁那么大胆?睿儿,他究竟,做了什么事?”他瞪着眼,急切的问。 南炎睿厌恶的松开了那太监的衣领,将他随便扔在地上,转身重新坐回座位,这才道:“父皇,您昨天修改的和亲文书,在中途又被这太监做了手脚。把那‘茴椿’二字,去掉了草头和木边,竟又变回了‘回春’二字!” “什么!?” 轩澈帝听后不由大惊,其他众臣亦是在底下纷纷议论。 “你是说,这被做了手脚的文书,已经传到那迦兰太子的手中了?”轩澈帝不安的问。 “是。那文书,如今就在花太子手上。而昨天,花太子在去探望其皇妹的路上,被我们撞个正着。如若不是他将那文书递给我们瞄了一眼,我们亦是不知,这文书居然又做了改动!”南炎睿说着,目光又朝那躺死的太监横扫过去。 “所以……”轩澈帝又转回视线,看向了风千雪,“千雪你今天是要和迦兰太子……” “陛下!千雪向您告假,就是为了去解决这个婚约。如果千雪成功了,陛下定会收到迦兰的退婚文书。但如果失败的话……” 风千雪还没说完,突然就被南炎睿插了一句:“没有失败!” 风千雪一愣,定定的看他。他眸中闪着坚定,而且不容她有一丝怀疑。他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骄傲。他亦是相信他的女人,也同样有着这样的自信。 她看着他,忽然就释然的笑了。 “是的,陛下。千雪会成功的。所以,请给千雪这个机会,让千雪自己去解决这个难题。” 话到此,轩澈帝也不得不同意她的暂别。首肯之后,他朝一直站在附近,却没说上一句话的夜洛尘问道:“尘儿,那千雪离开的这段时间,朕这治疗,就得由你负责了。一会,你们好好交接一下吧?” 夜洛尘也不知有没有听见,看样子似乎是在发呆,轩澈帝不由多喊了他一下,他这才回神,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知道了,陛下。” 风千雪这才发现,她的大师兄今早的走神,亦忍不住多瞄了他几眼。 “那睿儿,这人又怎么解决?查到指使者没有?”轩澈帝又看回了自己的儿子,意指那躺死在地上的人。 南炎睿摇了摇头,“没查到,这太监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受害者而已,被强迫吞了毒药,办完了事,却还是没得解药。看来,这人……必在其中啊……”他说着,又朝众群臣扫过一眼。 本还在纷纷议论的众臣,突然止了话题,变得鸦雀无声。风千雪也趁机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阵,究竟是谁,老想将她从宫中剔去?那么这个人,想必也和轩澈帝袖中的毒粉有关。 ——“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试试太尉薛凡进。他和邱连成,曾经都是南炎熙身边的人。” 她突然想起在地宫时,南炎睿曾经嘱咐过。而此时她和他的目光,亦是在薛凡进的身上停留。但很快,两人会意的四目相对,又不再去注意那深藏不露的薛凡进了。 如果真是薛凡进,要解决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还没有任何证据和充分理由,让他像邱连成一样,暴露野心,连根拔除! 朝会终于散了,那死太监的尸身亦是被大理寺的人抬了下去,以待仵作去进行进一步的检查。然风千雪和南炎睿等人如今也依然没动,待群臣都退完之后,轩澈帝这才向儿子询问:“昨天去查那司制房了?有什么收获?” 南炎睿沉默了一阵,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父皇,如这么快就有发现,那我们也不会过了那么久,才注意到这衣服上的问题了。不过父皇暂且相信儿臣,定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他能这么说,就必然是有发现了。可依旧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答得非常隐晦。 轩澈帝亦不再问了,只催促着风千雪,赶快给他做完今天的治疗。 然夜洛尘今日却依旧表现得格外异常,见风千雪已经开始工作,他还是静静的站在一侧,只用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喊了他的名,主动和他交代今后几日的治疗方案时,他这才走上前来,细心的听她嘱咐。 南炎睿在他们中间坐了一会,觉得没什么事,和风千雪一阵眼神交汇,便起身先行离去了。 “师兄,我要交代的就是那么多了。你都记住了?”终于完成了今日的任务,风千雪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放心吧!千雪此去,定要处处小心。花太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手段,其心叵测。”夜洛尘此刻终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状态,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她。 “谢谢师兄,我会小心。”她点了点头,和轩澈帝礼毕后,便与夜洛尘一起走出了翔龙殿。 经过昨夜大雨的洗礼,如今整个皇宫都像沐浴在一片清新的森林之中,四周不时飘来一阵花草树木淡淡的香味。 风千雪和夜洛尘终于行至了分道之处,走之前夜洛尘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千雪是今日动身吗?” “嗯,因为路上,还想好好做下准备。所以千雪真的很内疚,突然将治病的事推到了师兄身上。”她观察了他一阵,又忽的问到:“今日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夜洛尘面色有一丝动容,可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可能昨夜睡得不好。” 她又看了看他,提议到:“不如在走之前,千雪再到师兄府上吃一顿饭?嗯……为了填补千雪心中对师兄的愧疚,千雪再亲自下一次厨。” 她本以为他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可却没想,他竟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千雪,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过来和师兄一起吃饭吧。这离别的饭局,还是不吃为好……” 风千雪骤然一愣,她怎觉得他好像藏着很大的心事? “那……等我回来,第一个到师兄那吃饭吧?” “嗯……”夜洛尘点了点头。 她终于和他挥手告辞,回永和殿准备去了。夜洛尘却依然没动,只远远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尽头,被那曲折的宫墙挡住。 她还不知道再过两日,便是他成亲之时吧?否则,她必然会过来恭喜他的。他真心不想听到“恭喜”二字。而今天在朝堂上,他看她突然出现,很是担心会有大臣提及这事,好在,一切都顺利过去。 这样最好,她暂时离开,避开了他的结婚大典。 他在最难过的时候,也就不会被她看见了…… ------题外话------ 端午节快乐亲们~ 感谢会员xbby0910投的月票~ ☆、第109章 温存 回到王府,很尴尬的,正好和赵敏君碰个正着。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撒花烟罗裙,姣好的容貌施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香粉,看上去格外的明艳动人。而在她身边,是从赵府过来的几个丫鬟,她们一直围在她身边,似乎在张罗着什么。 赵敏君一看到他,想起昨夜的事,她的脸立即红了。 “是要出去?”夜洛尘也是有些微不自然,虽然在问,但目光并没直直看她。 她点了点头,说话柔如流水,完全没了当时在赏鸟大会上的气势,“家父说这三天必须让我回家,等到时候再……再由王爷您迎娶过门。” 夜洛尘的脸色就像抹了层灰,冷冷的,他不发一言便往屋内走去。 被他离开时扫出的风吹过面颊,赵敏君只觉一阵冰凉的寒意抚上心头,他竟还是,那么讨厌她吗?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她却是隔了一道铜墙铁壁。 轻叹了一声,刚才的窘态骤然消失不见,只剩那淡淡的惆怅,隐隐的在眉间围绕。 “小姐,王爷回来了,那我们是可以走了?”一丫鬟不由在旁边问到。本来她们早就可以走了,可就是小姐一定要等到王爷回来。 赵敏君不舍的回头又看了一看,他那天,真的会来迎娶她吗? 她不敢再多想,只好迈开脚步朝门外走了。 风千雪很快就收拾好行囊,和杜芸青简单的说告辞后,便坐上泊在门外的降黑马车,准备上路了。 “等一等!”马车刚要移动,就听见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风千雪掀开窗帘,很意外的,来的人竟是花婉月。 她像是走得有些急,却又不敢跑。而后面,冬芸一直紧紧追着,边追边担心的喊到:“太子妃,您慢点!小心身体啊!” 然花婉月叫住风千雪后,大步一跨就来到马车跟前,一把将门帘掀开,没待任何人上前阻止就一屁股钻了进去。 众人一愣,心想难不成这太子妃是要和回春郡主一起去阻止这荒唐的和亲吗? “你要干什么?”风千雪也怔住了。 花婉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急切的问:“千雪,你告诉我,不要骗我,我真的……我真的有孩子了吗?” 她眼神极为认真,却又好像带有一丝惶恐。 风千雪拧了拧眉,视线不由得朝花婉月的小腹望去。 “太子妃……”她终于开了口。 “我叫花婉月,千雪。你还是……叫我婉月为好。”难得的,花婉月居然拒绝了那个让她引以为傲的称谓。 风千雪眉头一动,忽而笑道:“好吧,婉月。我都已经开了安胎药给你,如你不是有了孩子,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花婉月听到后,犹如失了魂般,呆呆的,竟没说得出一句话。 风千雪等了半晌,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你还要在这车上待多久?不会真要和我一起走吧?” 经她这么一催,花婉月这才缓过神来,抱歉的和她行了一礼,然后下车。 她反常的态度让风千雪不由起了疑惑,可已经没时间再继续和她磨蹭了,这孩子最终的命运,也不是旁人可以左右得了的。 “婉月,孩子是无辜的。”最后,风千雪也只短短的留下了这句话,便让驾着马车的莫无痕快速朝前方行去了。 然而就在永和殿的另一个角落,同样能望着马车离开的一扇窗下,一明黄的身影正静静的对窗站着。 依然顶着唐秀香面孔的纪云珂,此时也正在这里。她有些得意的望了望愈行愈远的降黑马车,从身后环抱住男人的腰际,故作温柔的说道:“殿下,郡主走了,若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男人没有出声,亦没有挣脱她的环抱。 纪云珂是万万想不到,南炎睿做了太子后真的变了,他变得可以容纳任何女人,不再像当初为了一个女人而不惜舍弃一切。他接受了自己身边的其他女人,包括花婉月,包括她。 而将来,他亦是还会有其他女人。 可如今,她已没有像当初那么在乎其他女人还会和他牵扯不清。因为,他是太子了,将来,他还会是皇帝。这个身份,注定他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她杀不完的,但只要她在他身边,她就可以斗! 他的身体如今接纳了这唐秀香的身份,那他是否也会接纳她原本的身份? 她很想试试,但又舍不得放弃这个身份。 兵部侍郎之女,唐秀香,或许,这会是她很好的一个跳板。她要将这个身份可以做到的事先利用完毕,再换回自己也不迟。 想到这,她又更紧的抱住了他的腰,手还不老实的,慢慢朝他下身的锦袍内伸去。 突然,一有力的大手止住了她。 “没想到唐家的千金那么性急,这才过了多久,就又想要了?”说罢,男人一把将她从身后拽到面前,反手捁住她的纤腰,稍微将她身子上抬。 纪云珂惊喜的感受到他身下居然有了反应,更诧异的看到了他眸中那微微涌动的*之火。原来,他竟也是想她的! 这不由得让她更加的喜悦兴奋起来,忘记了他这两天对她的刻意疏远,如今,这热情的他又回来了! 男人,竟也是如此多变…… 她妖艳的一笑,刚要伸手抚上他又戴上面具的脸,可那手却在半空被他横生止住。 “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脸,包括这个面具。”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听着暗哑却又带着丝丝性感。 纪云珂眉毛轻跳,也没有怀疑,却还是禁不住问,“殿下今日为何又将面具戴上?秀香喜欢看殿下的脸。” 男人勾唇轻笑,将她整个抱起抵在窗边,单手撑墙,邪气的道:“因为,大白天做这事,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让我有多么的*……” 花婉月自从马车上下来后,就一直麻木的朝西厢的方向行着。 冬芸依旧担忧的跟在她的身后,替她小心翼翼的盯着脚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踩到什么伤了身子。 可就在她们经过正殿下的花园时,上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 花婉月和冬芸同时抬头,意外的竟发现在一扇开着的窗户内,穿着一身明黄的太子居然在和那新来不久的秀女唐秀香,肆无忌惮的在窗边做着那事! 冬芸的脸立即红了,差点要喊了出来。好在花婉月一个快手,及时制止了她的惊叫,将她匆忙拉往远离那窗下的地方。 “呜呜……”冬芸瞪着眼,拼命向花婉月示意。 花婉月放开了手,责怪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皇帝,只要一时兴起,随时随地都可以和妃子做那事!” 冬芸红了脸,“奴婢知错!” 可说归说,花婉月的目光还是禁不住朝那开着窗子的房内看去。 他又戴上面具了,距离如此远,她似乎并不能将此刻的他和那晚在湖面上舞剑的他很好的结合在一起。而风千雪这才刚走,他不但没有出门相送,甚至还和新来的秀女做着这样的事,这……像是他的风格吗? 不,不会的…… 她隐隐觉得,他不会那么做…… “太子妃,看来这唐小主真的很受宠爱啊!”冬芸不由有些替她不值。 花婉月没有吭声,只淡淡转头,“我们回去吧,我也累了。”她说罢,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小腹,在那上面轻轻的摩挲。 “哦!好!”冬芸应着,轻轻的搀扶住她。心底不由有些欣喜,自己似乎已经慢慢被太子妃所接受了。 风千雪终于出了皇宫,降黑马车一路驰骋,似乎在赶往某个预定的地方。 “莫无痕,你家太子也不过就和我分开了那么一小会,他不会去到那么远了吧?”除非他会孙悟空的跟斗云,一个跟斗能跨十万八千里,否则,也应该就在皇宫附近等着她了!可当她撩起门帘时,却看到如今他们都要离开燕城中心了。 “郡主,莫无痕只是负责将郡主送到该去的地方,其他的属下一概不知。”莫无痕永远是那么忠心耿耿,只要他那亲亲太子让他做什么,他都会认真执行并毫无疑问,但怨言偶尔还是会有的。 风千雪就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也就只好放下门帘,坐回原位。 降黑马车极速的前进着,从窗内朝外望去,风千雪发现他们已然离开了城区,正往白皑山的方向疾驰而去。难道,他要履行对她的诺言,陪她到白皑山再查看一次她师姐们的尸首吗? 不,不对。 她又注意到,马车只是暂时往白皑山的方向奔去,可很快,又调转了方向,竟是绕着白皑山附近行驶。不过多久,他们便进入到一个村落里,而那降黑马车,也终于在一座简陋的院落门外停了下来。 “郡主,到了。可以下车了!”莫无痕对她喊道。 风千雪疑惑的下车,看了看四周。院落的后面有一较大的鱼塘,鱼塘边上,一块一块的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简单的农舍,一座连着一座,有些分得较开,有些又挨得极近。可这就是朴朴实实的乡村之景,他怎么会约她在这地方见面? “太子呢?”她又问向莫无痕。 莫无痕答了一句:“太子还没到,只吩咐属下将郡主您送来后,再去接他!” 什么!? 他还没到?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的赶到这来,居然还让她等他! 莫无痕说着将马车的头调转回去,临走前又多做嘱咐:“郡主就在这屋中等吧!太子说,今晚想吃鱼香肉丝,四季豆腐,烧鸡翅。” 风千雪诧然,他这是在向她点菜? 她脸色有些暗沉,莫无痕自然觉察到了,便趁她还没向他发火的时候,马鞭一扬,降黑马车又疾疾驶了起来。 风千雪朝那院落的栅栏内望了一眼,这地方,居然有点像她曾经在依祁镇郊外住过的那对老夫妇的屋子。于是,她上前敲了敲门,垫脚朝里问了一句:“有人吗?” 没人回应,只有些许鸟儿的鸣叫。 她只好擅自推开了院门,朝里面走去。这里真可算是一座世外桃源,屋子门前栽了两棵一人多高的桃树。桃树前面,还有两小块菜地。一个盛满水的瓦缸静静的立在两菜地中间,还有一个空瓢正漂浮在瓦缸的水面上。 她再走近,直接推开了屋子的大门。 “有人吗?”她又喊了一遍,依旧是没人回应。 她不由得疑惑,难道这屋子,是南炎睿和人专门租借的? 她又往里走。这屋子不大,只有进屋的一个厅堂,后面便是两间卧房,一个厨房。茅厕被单独建在了屋子后面,与卧房隔了一段距离。 蓦地,她发现后院里还养了好几只鸡,许是之前就有人在地上撒过米,那些鸡一刻不停的在那里啄着,也没因为她陌生的脚步而受到惊扰。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到厨房,四处翻找了一阵。果然,在储藏着食物的瓦缸里,她看到了切块的豆腐、砍好的鸡翅,和一碗切了丝的猪肉。 想起了莫无痕临走时说过的话,什么鱼香肉丝,四季豆腐,烧鸡翅,根本就是在暗示,让她下厨做嘛! 好个南炎睿,他想得可真真美! 她不由恨恨的咬了下唇。 不过,她还真的挺喜欢这个地方。推开窗,抬眼就能看到远处积雪封顶的白皑山。那是她待了十年的地方,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的家。而这,也是个非常宁静的村落。刚刚一路过来,她很少见路上有村民在四处喧哗,不像在燕城集市里随便一走,接踵摩擦的身影便容易让你失了方向。 她的心忽然也随之安静了,将那放在瓦缸里的菜肉都拿了出来,准备下厨。 天色渐渐暗下,夕阳将湛蓝的天空映得一片金黄,淡淡的蓝紫色,也从东边袭了过来,慢慢的,将那金黄包围起来,吞入腹中。 门外,终于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风千雪抹干净手,出去将门一推,那雪青色的俊逸身影,便赫然屹立眼前。 “娘子,我回来啦~”南炎睿笑得醉人,如秋水般的桃花眼扑闪的看她,“饭菜可煮好了?” 风千雪白了他一眼,不答反问:“这地方,你是怎么弄来的?” 他一进屋就反锁上门,一手搂过她,将嘴凑到她耳边,道:“我买的,喜欢吗?” 她微一震惊,他说,这是他买下的?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温柔,手捧着她的脸,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你不是说想要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如今时间虽然短暂,但也不妨过它一过。” 她眼眸微动,“真的?这是你,刻意准备的?” 他又笑,“你都站在这了,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她心中颇为惊喜,下意识的再一次环顾四周。简单的陈设,虽不宽敞,但很温馨。厅堂的桌上,还放着两盏未燃的红烛,中间的圆盘里,盛的是各式各样精美的红色糕点。她再往那墙上看去,若那空白的地方,再贴上个大红“囍”字,就更像……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松开了他,从袖中翻了一翻,掏出了一块折好的红纸,然后展开。 “这次我来帖。”他对她施以一笑,便往那桌后的墙边走去。 她看他低头从角落里寻来一瓶浆糊,在那字后抹上,随即挥手一扬,那大红的“囍”字,便稳当的粘在了墙上,两烛台纷纷燃起,将已陷入昏暗的居室照得通明。 “雪儿。”他又转身握住了她的双手,“很可惜我没带大红喜袍,也没给你准备好大红盖头,没有媒妁之礼,没有父母高堂,没有酒水宾客,但我有一片赤诚真心,这样,你愿意吗?” 她眼中有淡淡的泪花闪动,他身为皇子,身为南陵当今太子,真的,也愿意和她蜗居在这偏僻人稀的村落,过上她最理想的田园生活? “若寒,待以后我们真的离开皇宫回归这里,你真的,不后悔吗?”她还是禁不住多问了一句。 “怎么会后悔呢?如果错过你,我才会后悔。”他亲了亲她的手背。 “但你是皇子……” “我从没为自己是皇子而感到骄傲,相反,我很不愿意拥有这个身份,但这不是我一出生就可以选择的。我喜欢做江湖人,做南若寒,而不是南炎睿。” 她眼眸深笑,双手从他掌心抽出,捧住了他的脸。他说他要做南若寒,而不是皇子南炎睿。他还是那个无赖的缠着她,不时耍耍流氓,作势要娶她为妻的男人。 “雪儿,这个给你。”他忽然递过来一块玉石,看形状,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凤尾蝴蝶,通透的玉质间还飘着几抹鲜艳的翠绿,正好经过那蝴蝶的身子,着色浑然天成。 “这是什么?”她看得很是喜欢。 “虽然还是皇宫之物,但这是我一出生母妃就给我佩戴上的。如今送你。” 她拿在手上,细细观察了一番。这玉蝴蝶已被浅绿色的细绳串成宫绦,而蝴蝶身后,赫然刻有一个小小的“睿”字。 睿,是他的本名。可为什么只这一个字,她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但那感觉不过是在脑中一晃而过,快到她根本没去注意到它。 “喜欢吗?这就当做是聘礼,如何?”他问着,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她笑了笑,道:“不够。”这么容易就打发她了?他还让她动手为他做饭做菜,说不定以后洗衣拖地都是她的事。 他笑容凝了,“不够?那以后,我们做了生意,赚来的钱都是你的,我的是你的,你的也还是你的,怎样?” “不够。”她又摇头,除了“赚来的钱都是你的”,后面的话他曾说过,她要听新的。 “还不够?”他有些捉急了!皱着眉头,想了又想,“那以后洗衣拖地、担水淋菜等等重的累的活,都是我的;你不爱干的事是我的;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他又笑了。 她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封住了唇。 顽皮的舌尖伸了进来,纠缠着她的绛舌,还不时轻轻一咬,品尝她,就像品尝一个可口的软糕。 她蓦地将他推开,“我还没答应你呢!” 他愣了愣,忽然醒悟,“那现在,你答应嫁给我了吗?” 他满眼期待,灼灼的闪着嶙峋波光。她心头雀跃,虽然他刚刚的承诺并不能立即兑现,但那是他们的将来,而这屋子,便是他提早为她买下的。 “其实我们也不用一直住在这里,不时也还是能到城里开开眼界的。”她答得隐晦,总觉得就这样说出简单的两个字,太轻易了。 他弯了弯眼,“要在城里住,就更容易了,雪儿你跟着我不会吃亏的。即使离开皇宫,这辈子,你也吃穿不愁,甚至比在皇宫里还要逍遥快活……”最后的那句,他说的时候还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好大的口气啊!她又推了他一把。 “总之,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满足你。嗯?答应我不?”他又问了一回。 她直直的看他,从那乌黑的瞳眸中看到了她倒映的面庞,亦是满满的洋溢着幸福的期待。这一刻,她终是点头。 他开心的笑了,比那初升的太阳还要明媚,比那摇曳的红烛还要照人。她差点被他晃花了眼,那美丽便在她心中印下了恒久不灭的烙印。 他拉着她拜堂,然后将她打横一抱,迫不及待的向那洞房走去。 “不吃饭了?”她拽着他的衣襟,她都已经给他做到一半了。 他将她横放在床,这床也像是被人事先铺好了似的,不但被子枕头是红的,就连帷帐也是大喜的红色。而他亦是自己松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那性感的精壮胸膛,然后答:“先吃你,再吃饭!” 她脸攸地一红,他已再次俯身而下。 湿润的唇触上她的肌肤,他一路沿着她雪白的颈脖往下溜去,用嘴扯开了她的衣襟。他伸手松了她的腰带,把那素白的襦裙整个解了下来。 这一刻,夕阳早已全然没入山间,窗外月明星稀,闪闪的点缀着暗黑又深邃的夜空。偶有一丝风吹吹入窗帘,晃动着那垂下的红红帷幔,不时扫过她被他扒得仅剩一件遮羞肚兜的身体,有隐隐的发痒。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那一刻,他们紧紧相连,血溶于水,情深入骨…… ☆、第110章 大清早的,你是在勾引我么 天又亮了,清脆的鸟鸣吵醒了沉睡中的风千雪,入室的阳光有一束金黄,暖暖的照在她身旁那宽阔的胸怀上。 她揉了揉眼,终于看清了躺在她身边的他。如花般的眸子依然紧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偶有轻微的颤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上。 她刚想掀开被子下床,才发现被褥下,两人的身体依旧是一丝不挂。而且…… 天!他昨夜居然根本就没有从她身体中抽离出来! 绯红再次布满双颊,她忆起了昨夜,他吃足了她后,两个人才饿昏昏的跑去厨房填饱肚子。结果,他一恢复体力,又将她摁倒折腾了一回。 身上又多了一道道羞红的印记,不过他也被她抓伤了少许。她一看到他白皙皮肤上那一簇簇浅红的抓痕,竟习惯性的伸指触摸起来。 猛地,她的手指被一温暖的掌心握住,她惊了一阵,抬眼看到那泛水的桃花眸居然睁开了。 “雪儿,大清早的,你是在勾引我么?” 她脸又一阵红,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在这样明媚的清晨,和他如此坦诚相对,她实在是羞得只想将自己牢牢藏起。她亦是不敢去直视他那如水的桃花瞳眸,视线仿佛只要稍一碰撞,就会将她坠入无底的*深谷,让她着迷又无法自拔。 他很快就又朝她贴了上去,伸手将她的腰圈在怀中,头贴上了她的颈间,亲吻着她的耳廓,低声细语,“原来这就是幸福,一睁眼就能看见你了,还能想吃就吃呢……” 是幸福,还是性福?造就这个词的人,真真是博大精深。 但他也说的没错,这也是她想要的幸福,简单的生活,相爱的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而不会再被什么阻扰。 可今天就又要启程赶路,离开这能实现她梦想中幸福的地方了。 他们,以后真的还能再回来吗? 她隐隐的感到有一些不安,这幸福来得太快,太简单,反倒让她患得患失了起来。 不知道花天佑会弄出什么阵呢?南炎睿不能和她一起进去,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天!她从什么时候起,竟对他依赖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不行,她还是不能太依赖他。 两人又睡了一会,等精力又重新恢复了,她这才动身下床,捡起被他扔到地上的单衣,给自己披了上去。 他微微撑起身,欣赏的看她曼妙的身体在柔和的衣料中若隐若现,才真正领悟到,什么叫秀色可餐的真谛。 “若寒,早点起来吧,我去厨房弄点早餐,一会吃完,就继续赶路。”她说着,也将他扔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他忽的将她的头掳到眼前,深深吻了吻她的唇,然后道:“雪儿,你放心吧!你会平安出阵的。即使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那花天佑就是再阻挠,我也会冲进去。” 她轻轻一笑,也吻了吻他的眉心,“嗯,我相信你!” 吃过早餐,风千雪看见莫无痕驾着的降黑马车已经泊在栅栏门外,南炎睿替她拎起了行囊,又拿了些放在厅堂台上的红色糕点,这才和她出了屋门。 临走前,她有些不舍的又回头多看了一眼,试图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记下昨天,记下今天,数着以后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她和他在这里拜堂了,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想到这,她不由会心笑了。 刚一上马车,南炎睿就将那红色糕点丢在了莫无痕手上。 “喜糖喜饼,吃一点粘粘喜气,说不定你也会遇上春天……” 风千雪听后差点忍不住笑,莫无痕神情有着些许的不自然,但还是很听话的咬了几口那递来的糕点。过了一会,马车才缓缓的行驶起来。 南炎睿掀起车内的窗帘,遥遥看着那远远的白皑山,忽然道:“等这次破阵回来,我们可以顺道去那看一下了。我将你师姐们的尸身都埋在了雪坑里,所以保存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他如是说,她心中一暖。如果那天他不是也在山上,她可能会悲伤到不知该如何解决后面的事。 不过…… “若寒,那天你怎么会在山上的?你用马车送我出城后,自己也跟过去了吗?” 听她一问,他便将脸转向了她,“是啊!你刚下马车,我便上去了。还眼睁睁看着你和那姓夜的……” 他语气中泛着浓浓的酸味,幽怨的看她。 她瞥他一眼,没理。 “你抱他抱那么紧干嘛?我巴不得你摔下去……” 他还在怨。 “……”她依然没应。 “你后来还亲自给他下厨,专门去集市给他买菜,做他喜欢吃的菜式,那顿饭吃得真不是滋味……”他终于有机会对她大吐苦水了。 她翻了翻白眼,那次是他自己过来吃的,她可没有请他。 “而我昨天要你做的菜,还是我让人事先给你买好的,唉……”差别待遇啊!听说她还嫌弃了,不情愿了。 “你以后就打算这么对你相公我么?”他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心觉不妙,即刻伸手挡在他的胸前,“你别乱动!这外面可还有个人呢!”她可不要玩什么车震,她还没开放到这个程度。 “哦……”他听罢,狠狠的朝车帘外的莫无痕瞪了一眼。 可怜莫无痕此时本在专心驾驭马车,突觉背脊一凉,整个人感觉顿时不好了。 降黑马车这一路又是没停,晌午过后,他们便来到了第二个落脚点,上尧。 上尧城风千雪是第二次来了,南炎睿让莫无痕去订了住的地方,便拉着风千雪进了馆子。 “来口福”的掌柜一看到他递去的木牌,即刻给他们安排进一间上好的厢房。 “爷,您这要点什么菜?”临走前,掌柜恭敬的问。 “当然是最好吃最新鲜的!哦,拿点可以滋阴壮阳的药膳上来……”他眉眼一笑,差点迷惑了那掌柜。 只见那掌柜哈了哈腰,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风千雪,便躬身走了。 风千雪面色十分不好,她自然是听见了他刚刚和那掌柜提的要求,他功力何等深厚,还需要壮阳?那她今后不是要扶墙走路? 不行,不能再壮了! 她要看看一会那掌柜给他们上些什么菜,她得适当做些手脚,将那滋阴补阳的药膳中和过来…… 而此刻,同样在上尧城,花天佑一行也在这里。 “殿下,林姑娘到。”有人来报。 花天佑点点头,抬眼朝门外看去,一身雪衣的林婧儿幽幽的出现在门口。 林婧儿冰雪般高冷的眸子在看到他的时候,总会微微的露出一丝暖意。她走向他,没有行礼,便直接坐在了他身旁。 他给她倒了一杯清酒,朝她递了过去。 “殿下,你忘了我不喝酒。”她推开了。 花天佑挑了挑眉,自己将那杯酒饮了。 “我听说,殿下要娶千雪?”林婧儿忽然问。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为什么?”她眸中有受伤的神色,“殿下看上她了?还是只想玩玩而已?” 他唇角微弯,斜眼看她,“我想玩玩?”或许,一开始是有想玩玩的心态。当他知道她将来会成为那摆布南陵国命运的人时,他就非常的想插上一脚。看看这天象,还会不会有什么异数。不过,他现在,好像还不止是玩玩那么简单。他想困住她,即使她心有所属,他亦是想将她占为己有。 “殿下,您不是说,千雪她是……” “是,她就是那龙虎之争中能助一方得胜的贵人,是天边那闪烁的启明之星。可这又如何?虽然本殿下对天象之理信仰颇深,但亦是觉得,人、定、胜、天!”他微眯了眼,想起那时在南陵皇宫看到的天象奇观,到现在,他都还是铭记于心。而他在后来也终于确定了那道光代表着谁,是她——风千雪。 看他坚定的神色,她不由得皱起了眉。然后起身,转身欲走。 “林姑娘。”花天佑突然喊住了她。 她站定,回头看他。 “你师兄那边,怎么样了?”他才想起,似乎一直没关心过这件事。 她淡淡一笑,“我相信他,有一天,自会接受我的提议的。” 他向她举杯,“那我祝你成功。” 她瞥了他一眼,往门外去了。 “殿下,我有一事不明。”一直坐在旁边的拓跋峰等那林婧儿一走,好奇心又开始犯了。 “何事?”他又给自己斟了半杯。 “之前皓月关之战,那七王爷也是和我们在场上对战过的,而且末将听闻,他口碑极好,也一直在为那南陵的老皇帝治病。就这样一个人,殿下您为何要拉拢他?如果殿下真要替慕容将军报仇,要对付那南炎睿,最该拉拢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花天佑挑眉,“你指的是谁?” 拓跋峰往前微微一倾,“南陵国的另一个皇子,南炎熙。” “南炎熙?”花天佑重复了这个名字,又道:“你有了他的消息?” 拓跋峰点头,“末将的眼线刚刚传来消息,南炎熙曾经在迦兰境内活动过,只要我们找到他,就可以……” 花天佑听到后点了点头。这曾经的大皇子南炎熙,虽然之前和这人接触不多,但他亦是有所感觉,即使邱家在朝堂上的阴谋败北了,但那股势力,却还没有完全灭绝。 “这自然是好事。可惜他官星不强,只怕很难撑到最后。不过,稍加利用一下,也还是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你赶紧吩咐下去,务必尽快与他取得联系!” “是!”拓跋峰光荣领命,可他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他的殿下还不放弃那个七王爷。就因为那七王爷的官星高照,势不可挡?他还想问,却没想花天佑已经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至于那个七王爷,我也相信林婧儿,有一天,他会过来的。”说罢,他一手转了转那一直握在掌心的小水晶球,淡淡的笑了。 入夜,上尧城下了一场极大的雨,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这雨才停了下来。 花天佑的队伍早早就出发了,而南炎睿却仍然睡在床上,身旁的位置却是空的。风千雪昨天到了客栈后,就开始翻看南炎睿给她的阵法书籍,恶补一下相关知识。这一看,竟是足足看了一夜。害得被冷落的南炎睿,只好憋屈的一个人睡下。 伸了伸腰,风千雪头疼的将那终于翻完的书放在一旁,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不想过去弄醒,也便就在桌子旁趴台睡了。 南炎睿忽然翻了个身,下意识伸手朝身旁一摸,空的。 他终于清醒了些,揉眼睁开,朝四周看了一会。那素白的身影,竟还坐在桌前,只是她不知是何时睡的,就这样伏在桌上,也不回床。 他微微皱了皱眉,掀被而起,下床朝她走了过去。 昨天他给她翻看的书,也不知她是不是熬夜看完了。那都是一些基本的阵法常识,可如果在实际运用,还差了很多。但短时间内,也只能先给她补补基础。 不行,如果真让她一个人进去,他还是不能放心。那花天佑,究竟会弄怎样的阵? 他捋了捋她散在肩后的长发,然后弯腰将她整个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她似乎觉察到有什么动静,身子动了动,轻轻睁开了眼。 “若寒?” 她看他竟在抱她,刚想开口让他放她下来,可他却比她先说话了。 “熬了一夜看书,这样对身体不好。今天我们就晚点离开,反正明天就能到皓月关了,我们有降黑马车,不急。”他说着,还在她眉间轻轻吻了一下。 她享受着他的温柔,欣慰的笑了笑,点头。 他将她平放在床,替她松了发髻,然后也跟着躺在旁边,轻搂着她。 她也下意识的朝他怀中靠去,淡淡的紫荆香让她闻着非常安心,但也很快,她便又睡了过去,确实,太困了。 南炎睿只这样抱着她,慢慢的,自己也重新入了梦乡。 皓月关外的戈壁滩离上尧虽然不算太远,但也让花天佑一行人多行了一天。这戈壁,平时极少下雨,皓月关就像是一个分界点,将关里关外的天气区分开来。 出了皓月关,再经过一大段黄沙路,他们终于回到迦兰境内的第一个城关——天元关。 天元关与皓月关遥遥相望,关内遍布了一万精锐部队,都是花天佑坐上太子之位后亲自挑选出来的。迦兰国的人擅长用毒和蛊,于是关内,亦是养着镇关之宝——沙漠金蝎。 这些沙漠金蝎,个个身体修长,螯肢粗壮有利,尾部很长,毒囊巨大。整个尾部,还有发达的触毛。它们性情凶猛,但对人却较为友善。从小养殖的话,它们甚至还能被人利用作为进攻和防守的工具。 这也是迦兰国极少有人敢入侵的原因,但也让这个国家的皇族气焰嚣张,往往喜欢主动侵犯他国边境。 见到他们的太子回来,那些兵将们齐齐行礼,驻守的边关将军秦浩宇亦是亲自出来相迎。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花天佑点了点头,让拓跋峰安排兵将下去休息,自己则上到关墙上,朝那眼前的戈壁遥遥望去。思索了一会,再抬眼,看那蔚蓝的天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殿下。”拓跋峰将兵将们安顿好后,也跟着他上了关墙,“这个阵,你打算怎么布置?” 花天佑看了他一眼,微微的弯起唇角,“我布的阵,和别人的向来与众不同。了解敌情,攻其弱势,便是成功。” “那么……” “到时候,你们听从分配就可。其他的,无需担心。这个阵,我就不信她能闯过。”他信心十足,即便她身边有个精通阵法的南炎睿,也未必会成功破阵。 我等你,风千雪,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困住你的。 他眸眼轻轻一笑,转身走了下去。 补足一觉的风千雪,如今终于恢复精力,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而南炎睿此刻却不见了踪影,风千雪在屋内寻了一阵,除了在桌上放着事先送来的糕点,他似乎没有留下其他东西。 他去哪了? 心中好是疑惑,刚要开门下楼,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 “咦?雪儿你终于醒了?这是要到哪去?”看到她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南炎睿不由得问。 “你去哪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开口问了他。 他眨眨眼,忽然笑了,“怕我跑了?” 她嗔他一眼,却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让人给我拿东西过来,可能晚些时候会到。”他于是说。 “是什么东西?” 他拉着她坐下,“你还记得我们在依祁镇过那依祁江的时候,我在船上摆的那盘棋吗?” 她点了点头。 “我让人去给我拿过来。那盘棋,可是助阵神器。当时是我从师父手中借过来的,如今,又得问他老人家去要了。”他边说边给她倒了杯茶,再拿了块糕点递到她的口中。 她咬了一口,又接着问:“那是什么棋?” “那上面的棋子,黑色的是用紫云玉做的,白色的是白云玉。这两种玉石极有灵性,无论是什么阵,只要将那棋台一摆,上面的棋子就会自动步出阵法的走势。” 她听到后,忽的信心倍增。 “等你吃完后,我们便出发吧,你知道你一共睡了多久吗?” 她摇了摇头,看看窗外,依然是白天。 “一天一夜了!雪儿,你足足把我憋了一整天啊!”他好抗议,这才新婚多久,他就“独守空房”了。 她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东西填饱肚子。怪不得呢,她醒来的时候那么精神,原来真是睡得足了。前两日被他折腾得疲惫的身子,如今终于恢复元气。 不一会,他见她不再吃了,也便动身收拾行囊。莫无痕早已将降黑马车泊在楼下,待他们一上去,即刻马不停蹄的向前驶去。 “雪儿,我给你看的书中,大多是以道家的阵法为主。和寻常的阵相比,这类阵,已经是极难破了。只要布阵的人精通道术,熟悉《易经》之理,那么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很难突破此类阵。我看那花天佑极通天象,怕也就是布置这类阵的人了。” 南炎睿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我相信他也不会伤我。”她施以一笑,知道他其实还是很担心她。 他忽的沉默,就是因为知道花天佑不会伤她,他才更加担心。如若设一个阵只是为了夺人性命,那破除之法也便简单得多。可如若不是为了索命,而是为了……困住一个人的话…… 最怕的,便又是那迷心阵了…… ☆、第111章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今日的阳光似乎特别猛烈,快接近五月,炎热的夏季也要来了。 皓月关外黄沙飞扬,连天空都几乎被扬起的沙粒遮得微微泛白。风千雪和南炎睿到达这里的时候,也已经快接近黄昏了。 降黑马车的速度也开始缓了下来,再往前走,便是迦兰的沙漠边境。 “殿下。前方有人。”莫无痕忽然朝里面喊了一声。 风千雪掀开门帘,伸头朝马车前方看去。一排排列队整齐的迦兰士兵,已经摆成了一个仗队,像是在等着什么。 “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雪儿。我们下去吧!”南炎睿说着便从车上走下,顺便将她也拉了下来。 花天佑远远就看见了他们乘坐的马车从皓月关那边驶出,而他也亦是算好,他们会提前一天到达。于是一过晌午,他便让他的士兵们,按照他的部署列好队形。 风千雪一从马车内出来便一直朝前走去,南炎睿寸步不离其后,视线也不停的在四周揣测。 这戈壁滩,除了黄沙,就剩碎石。平地也就是这么一处,如若往两边走向沙地,难保不会遇到流沙。而且那流沙的运动,常人难测。就好比上一次的皓月关战役,流沙就吞没了常年在沙漠中作战的迦兰士兵。 而这一次,他们布阵的地点,离那沙地不近不远,也不知,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还是要小心。 花天佑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身黑色的龙纹锦袍,在漠漠的黄沙中显得尤为醒目。而他身后的士兵,个个都身穿着刺眼的金锁黄铜甲,犹如在沙漠中筑起一道金墙,让外人不敢轻易逾越。 “郡主,你终于来了。”花天佑弯着唇,给风千雪行了个迦兰的礼仪,“不知郡主能赏面陪本殿下吃个晚饭不?阵,明天再闯。” 风千雪皱着眉,并没对他有任何回应。反倒是她身后的南炎睿忽然一步跨了上来,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扯,拉开了她和花天佑的距离。 “花太子,我们日夜兼程的赶来,不是来陪你吃晚饭的。”他边说边打量着花天佑身后的群群士兵。 花天佑又笑,朝他挑了挑眉,“南太子不放心我啊?还特地从那皇宫中赶来。可别忘了,这个阵,只有郡主一个人闯,没你的份!” 南炎睿不屑的歪着唇,“我不是来陪她闯阵的,我是来看你是怎么输的!” 他这一句话,简直是故意踩在花天佑的雷区之上,顷刻间,两人的四周硝烟四起,浓浓的杀气,随着翻滚的黄沙,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 “好!那我们就看看,究竟是你输,还是我输?我输了,顶多是不要了那慕容将军的尸首,而你输了,失去的,却是你的女人。”花天佑危险的眯着眼。 你的……女人? 南炎睿在心底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感觉甚好! 于是他竟开心的笑了,“原来花太子还知道她是我的女人,那我就不用再提醒你了,别碰她!”最后那三个字,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再次被他将了一军,花天佑脸色更显阴沉。 “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做准备,戌时的时候,就在这里入阵!”冷冷的,他抛下这句话后,甩手往队列中行去。 南炎睿亦是转身,见风千雪此时正盯着降黑马车上放置的棋台,似在凝神思考着什么。他走近她,亦是低头看去。 “若寒,这棋子如今的布置,是什么情况?”她指着问。 他细细看了一圈,如今这棋盘的布置,似曾相识,却又有不同。 黑色棋子摆成了一个八卦图,而白棋形散的布在四周,其中有六颗黑棋和六颗白棋正形成相辅又相对的状态,让人觉得玄之又玄。以正南为方向,又留了一个口子,似乎是在等着什么进入。 “这花天佑的阵,果然和道法有关。但它看上去,像是‘行风雷,制鬼神’的‘六丁六甲阵’。可你看,他的白棋形散的落在四周,那也就意味着,这个阵,不是真正的阵型。而是等你进入后,会重新变动一番,那时候的阵,才是你要闯的阵。” 风千雪听后眉头随即一紧,看来这花天佑对南炎睿也是有防备的,竟然还能想出这种方法! 南炎睿言罢,又转头朝迦兰兵的方向看去,同时也在观察四周,最后,再抬头看天。 这时,夕阳已经落到远方沙山的半腰处,金黄的霞光,渐渐被蓝紫覆盖。最早出现的启明星也在天际中亮了起来,而其他繁星,也紧跟着紫霞的脚步,陆续的点燃自己。 这依靠自然的能量来布置的阵法,感觉和依祁江上的有点像啊…… 他疑惑着,低头,又陷入沉思。 两人静了一会,良久,他突然转身,对她问道:“雪儿,你爱我吗?” 被这么唐突的询问,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下,他怎么…… 虽然觉得这时候问这问题不合时宜,但她还是禁不住的脸红。 “雪儿,你听着,我爱你。很爱很爱,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希望你离开我。你能答应我吗?”他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的面庞,并低头,深深的吻她。 她瞪大了眼,这……这是有多少人在看啊! 她想将他推开,可他却吻得更深。 莫无痕一见到他们这样,也非常识趣的闪到了马车后面,故意躲着。 南炎睿吻够了,终于放开了她,又问:“无论怎样,都不要离开我,嗯?” 她点了点头,依然气息未定,“我也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说爱他了!他忽觉心花怒放,一把抱住了她。 “嗯,那我等你回来。去吧,时间到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她垫脚主动吻上他的薄唇,然后道:“嗯,我会回来。放心吧!” 两人依依不舍的暂告了别,他终于松开了手,让她独自去闯。 夜色愈渐浓了,沙漠的天空远比城镇的天空还要清晰,点点繁星仿若连成一条又一条的银河,分布在风千雪即将前进的方向。她翩翩的白裙在风中吹成了一朵摇曳的花,墨色长发亦随之张扬开来,那背影,坚定而果敢。 迦兰的士兵们忽然朝两边动了,似是在让出道门给风千雪进入。而她刚一迈进,那些士兵就又重新聚拢回来,封锁了那道入口。 南炎睿眉头紧锁,看那开始变化的阵仗,心中的不安愈加浓烈起来。 天空在这时突然又刮起了阵风,呼啸着卷起那地上的粒粒黄沙,如长蛇一般往阵仗的中心极速移动。此时,只见士兵们再次迈开了沉重的脚步,举着手中的兵器,朝不同的方向奔了起来。 风沙更大,几乎将眼前移动的队伍严实的遮住。南炎睿忽的转头看向那棋台,竟又见其中的一颗白棋像是自己行错了方向,跑到外面去了! 不好! 这阵是…… 他急忙奔了过去,也不管是否破坏了游戏规则,什么约定什么赌局,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必须冲进去,否则…… “砰”的一声,就在他要接近那些士兵的时候,面前像是出现了一道隐形的墙,将他整个身子用力的弹了开去,直直往后倒坐在地! “呵呵,南太子,这金蝎结界,可是和你的五行属性一模一样。同性相斥,你是永远也闯不进的!就死了这心吧!”似远似近的,又传来了花天佑的声音。 金蝎结界?南炎睿朝地上一看,果然,在那些士兵外围,竟不时从沙粒中冒出那在夜色中闪着金光的毒蝎。原是花天佑汇聚了这些毒蝎的精气,让其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从而阻挡他的进入。 金蝎,入地为土,窜上为金,而他五行亦金,真真是撞上了! “殿下,你有没有受伤?”莫无痕忽然从后面奔了过来。 “没事。”他拍了拍裤腿,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殿下,这阵法究竟是什么阵?为什么那些兵一动,风就吹了起来?看上去,不像自然的风。”莫无痕也觉得这阵仗与众不同。 南炎睿深深拧眉,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睁睁看那卷起的黄沙已经将士兵们重重包围,这才一字一句的道:“这是……最难破的——迷、心、阵!” …… “啪啦”的一声脆响,夜洛尘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碎了。 一种不安在心头油然而生,他看着挂在墙上的两幅画像,刚刚迷茫的思绪在忽然间清醒了许多。 屋外,宾客们的叫嚷声似乎渐渐淡了。大家似乎察觉了今日的新郎不在状态,于是都没有多做停留,客气的吃了顿饭,喝了些酒,道了些贺,然后走了。 如若不是要给亲家一些面子,这场喜宴,他也是绝不会摆的。 “王爷,宾客们都走完了。王爷,您可以去……休息了。”负责府里内务的郭公公终于进来催了一遍。他家这王爷,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怎的会早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冷落了在另一间房的美娇娘呢? 夜洛尘淡漠的看了郭公公一眼,朝他摆了摆手,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就都去歇息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王妃她……”郭公公还是有些不忍心啊,那新娘子从入门至今,他家王爷都没有正眼瞧她一眼。 “啰嗦,出去!”他第一次向人发怒,只因听到了有人喊了“王妃”这个头衔。 郭公公急忙行礼退了下去,顺便替他关上了门。 夜洛尘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几日来,他天天喝,日日喝,夜夜喝,居然都还没醉! 赵敏君如今也一直坐在她的新房,一身红衣的她,红盖头依然未去。她今天,真的是他的新娘了。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替自己难过。 已经足足在床边坐了大半天了,他到现在也还是没有进来。 她咬了咬唇,终于自己将红盖头扯了下来。 目光在四处环绕,红色的窗纱,红色的囍字,红色的帷幔,还有点燃的红色蜡烛。这是她的新房,可竟是那么的冷清。 门外的小翠看到她有了动静,急忙进屋问:“王妃,您这是要……” 赵敏君淡淡笑了笑,“准备睡觉,那红烛,你出门的时候顺带帮我灭了吧。” 小翠震惊,“可是王爷还没有……” “他今晚不会来了。没关系,我也困了。你去给我端一盆洗脸的水吧。”说罢,她自己脱下了大红喜袍,再将头顶的凤冠拿掉。 小翠心中微微叹气,但还是照样做了。 赵敏君洗干净脸,待小翠将床铺整理好后,就自己先上了床。 “王妃,不如奴婢帮你去叫叫王爷。他……他可能是应付宾客累了,在房里歇一歇而已。”小翠实在同情这新入门的王妃,即便王爷心中早有了郡主,但王妃毕竟是他的正妻呀! “不用叫了,我睡了。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红烛灭了。”她说着就将被子盖过了头。 小翠点头应着,端着水盆走了出去。室内瞬间一片黑暗,只剩淡淡的月光从床边照来。赵敏君掀开了被,抬头望向那皎白的窗边,起身。 今夜的风有些大,她重新披了一件外衣,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洛尘的房间就在斜对面,中间隔着一个种满梅树的院子,那微微跳动的烛光,此刻,正隐隐的倒映着一名男子孤单的身影。 他似乎是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他究竟在那房间待多久了?从他接她进门以后,她好像就再没有听到外面有他的声音。 忽然,窗下的身影像是一歪,整个摊在了桌旁。翻倒的酒杯从上面滚了下来,“啪啦”一声砸到地上。那声响传到她的耳中,虽然细微,可听在心头却是刺痛。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抬步上前。 轻轻推开他的房门,见他果然趴在桌上睡了,绯红的双颊沾满着酒气,那秀气的眉,却还依然紧紧锁着。 她从床上给他取来一张薄被,替他从身后盖上。那早已脱下的大红喜袍被他随手扔在了地板,她捡起来,拍了拍,叠好放在床头。最后再拾起酒杯,将桌上剩余的酒水全都倒了。 弄完了这一切,她刚要开门离去,却听到了他微微的低喃。 “千雪,千雪……” 她蓦地一怔,他居然在醉的时候还喊着郡主的名字。人都说酒后吐真情,那他对郡主的情,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可郡主不可能再成为他的人了,全南陵国的人都知道,郡主是太子的女人。 她又是一阵叹息,终于开门走了出去。然而就在她经过那院落的的时候,忽见一抹白裙身影,冷不防的从一棵梅树下走了出来。 她吓了一条,蓦地喊了一声:“是谁?” 女子走得近了,也朝她打量了一眼。 “你就是他娶的王妃?” 赵敏君见她突然问向自己,而那女子给人的感觉,竟和回春郡主有几分相似。她是什么人? 林婧儿是才听说夜洛尘今日大婚,于是就顺道过来看了一眼。没想,这美娇娘果然还是被冷落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院子中来?”赵敏君反倒问。 林婧儿瞥了瞥她,又朝她身后闪着微光的窗户向内探去,亦是没有回答。只轻轻跃起身子,朝那漆黑的屋顶飞了上去。 好厉害的轻功!赵敏君伸了脖子,眼看她如风一般从暗夜中消失,也忍不住动身追了上去。 沉睡的燕城依旧依稀燃着灯火,分扬的小路被微光暗暗照着,竟有些阴森之感。赵敏君眼见那白衣女子从一条小路上飞过,她亦步亦随,也提升了自己的内力加快脚步往前跟去。 就在她经过一簇飘落至地上的垂柳枝时,一把银白的长剑攸地朝她伸了过来。 她敏捷的一避,那剑端削在了脸旁的柳枝上,几根长枝就这样轻易断了。她瞪大了眼,这女子,下的是狠手! “你究竟是谁?”她不由再次问到。 “试探你的人!”林婧儿终于回答,又朝她刺了一剑。 赵敏君再次躲过,随手扯下一条柳枝,将内力赋予其上,狠狠的甩了白衣女子一道。 林婧儿快速闪躲,挥着剑,将她手中的柳枝“唰唰唰”的砍成了几截。 “你试探我做什么?”见手中能用的东西被灭,她再次扯下一根柳条,往那长剑的身上用力一掷。柔软的枝条随即缠上剑身,她往回一扯,试图将那长剑整个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扯出。 “真是自不量力!”林婧儿冷冷一笑,挥出剑,并伸另一只手,抛出那闪着幽蓝荧光的“冰魄神叶”。 赵敏君没见过那物,可心知必是厉害之器,顷刻间,也只能立即撒手躲避。但她动作还是太慢,神叶眨眼间就划过了她肩后的飘扬长发,一阵刺骨的疼痛从那发端传来,脖子攸地冰凉。 好厉害的暗器! 赵敏君不由伸手捂住脖子那被寒痛刺伤的皮肤,心中警钟大作。 然林婧儿见一击不成,还想再来第二击,又伸手欲甩出那“冰魄神叶”。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掌风从她身侧后方重重袭来,她身体一个不稳,差点被那阵风弹开。 赵敏君回神间终于看到了站在白衣女子身后的他,湛蓝的衣袍在夜风中不时扬起一块轻轻的衣角,醉红的脸庞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有些妩媚却还是冷漠。 “王爷……”她几乎脱口叫出,他怎么会在这时出现在这?他不是…… 林婧儿双眼一瞪,看了看他,“师兄?” 夜洛尘白了林婧儿一眼,淡淡的朝赵敏君道了一句:“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出来?” 赵敏君心中飘过一丝温暖,向他点了点头,快步朝他走去。 他亦是转身,没有理会那林婧儿。 “师兄,你变心了?你竟然会去娶别的女人……”林婧儿在他身后问。 夜洛尘冰冷的面庞并没有一丝动容,依然领着赵敏君朝回王府的路走去。 “你不要千雪了?你不等她了?还是,你介意她已是不洁之身?”她又问。 他脚步终于停下,定定的站在原地,却没回头。 “如果我告诉你,花天佑如今已设阵法困住了千雪。她很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你,还会不会去救?” 什么!? 夜洛尘蓦地震惊!疾疾的回头看她! “千雪怎么了?”难道那不安的预感,是来自她的?如今的她,应该是在履行和迦兰太子的约定,独自闯阵去了吧?难道那个阵,她真的闯不过? 林婧儿往前行了几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师兄,如果你想救千雪,就和我们合作吧……我带你去见迦兰太子,只要你能让他放手,千雪就会安全的回来了。” 夜洛尘眉头紧皱,不解的看她。 “千雪去哪里了?” 林婧儿忽的沉默,看了看他身后的赵敏君,又看了看他,似在犹豫。 可不过一会,她还是对他开了口,却在反问:“千雪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夜洛尘深深的抽吸口气,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说的话,竟是真的…… ------题外话------ 花天佑很强的,不会那么容易被灭了,咱总要找一个能和男主能力抗衡的人才行。 感谢会员asdz25的月票~ ☆、第112章 孽缘 风千雪一刚入阵,天就刮起了大风。黄褐色的沙尘吹得人的眼睛几乎无法张开,那身着金锁黄铜甲的士兵行动得更快速了。 她只觉得这人墙在晃,四周响起了疾风狂啸的声音,沉重的脚步不时在身边响起,凌乱,却又好像带着规则。大粒的沙尘像是吹进了眼帘,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睛越来越难受,实在是……无法睁开了…… 忽然间,四周似乎恢复了安静,没了风,没了沙,也没了脚步声。 她揉了揉眼,将那窜入的沙粒搓了出来,终于缓缓的将双眼张开。 入目,是洁白干净的天花板,全盘状的白炽灯正正挂在中间,虽没亮,但室内的光线却是清晰的。 淡黄色的窗帘不时被风吹得飘动,窗外似是阳光明媚,是清晨吗? 她猛一清醒,才发现自己如今正躺在床上! 蓦地,她坐了起来,摸了摸脸,摸了摸头发,再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居然又回来了! 她回到她的家了! 现代的家! 她的脸色瞬息万变,掀开被子匆忙下床,打开房门一看…… “雪,你怎么才起来?今天不是要去医院报道的日子吗?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依旧是那身穿蓝色方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她的父亲,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边翻着报纸,边转头看她。 风千雪呆在原地,这竟是…… 她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又重新经历了同样的时间,一切,就像进入时光机一般,重来了! “爸爸……”她生涩的喊着,艰难的迈出了房门。 夏爸爸皱了皱眉,“你是睡糊涂了?干嘛表情那么奇怪?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还是时差在美国,还没调得过来?” 她又吸了口气,父亲的这番话,和上次她回来的时候,几乎一样! “我今天要去医院报道?”她喃喃的自言自语。 “废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你可别以为自己是留学生就摆大架子!”他又催到。 “我……”她竟一时语塞,心情竟是复杂难辨。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我回来了,我又回来了……” 夏爸爸瞥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你回来了,你昨天不就已经从美国回来了?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还睡在飞机上?走走走,别在这里发神经了!” 她愣愣的,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凌乱的长发,可不像在南陵国时那样一直垂到腰际,还有那张脸,也不再是那么的倾国倾城。她身穿一条普通的棉质睡裙,赤着足,而她的颈部,也不再有那被咬过的淡淡齿印。 她是夏雪,不是风千雪…… 可是…… 她重新回房,换了身衣服。和上次一样,她选择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及膝的短裙。脖子上,依然挂着的那如钻石般闪烁的水珠型吊坠,她将它藏好在领口,再抹了抹淡妆,瞬间,整张脸精神多了! 可她如今真的要再去一次医院吗?和之前那样? “雪,你还不走?”夏爸爸敲了敲她的门,又在催了,“别忘了你中午回来,我们一家人还要去外面吃饭。你妈妈已经订好位置了,可别迟到!” 去外面吃饭! 风千雪脸色忽的一白! 车祸! 她想起了! 就在她从医院报到回来后,去餐馆的路上,十字路口发生的那场车祸,夺去了她父母的命! 不,她不能再让这事发生了! 她如今既然能再回来,她一定要制止这件事再次发生! 于是,她忽的开门,看到被她吓了一跳的父亲,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坚决地道:“爸,我们中午不要出去吃饭!我……我们就在家吃,好吗?今天,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等我!我妈呢?妈去哪了?” 夏爸爸愣了一会,疑惑的看她,“怎么,不出去吃?可是位置都订了,那餐厅很难订位置的!” “我妈呢?”她还在问。 “你妈妈她一早就去做美容了,和我约好了时间去接她,然后我和你妈一起过去,你从医院出来后再自己过去。” “不……”她还在摇头,“爸你一定要相信我,中午我们就在家吃!你把妈去的美容院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接她!” “可是……”他还在想那好不容易订到的位置。 “相信我!我想吃家里做的饭菜!我煮给你们,好不好?”她求着,如果未来已经可以预知,那她为什么不趁机改变? 她一定要改变!即使她最终还是不能留在这里,她只想抓住这个机会,改变命运! “这……唉,那随便你了!你自己跟你妈说吧!她的地址是……”夏爸爸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女儿,点头同意。 风千雪记下了地址,刚刚想拿过车钥匙,才想起自己的国际驾照回国后还没过审,她还不能开车! “额,我会打车去接她!爸,记得今天不要出门了!我走了!”她说着,朝他挥了挥手。 夏爸爸不解的看了看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翻看报纸。 风千雪出了门,走到楼下时却忽然没了方向。她该怎么做?是继续去医院报到,还是做其他的事情?这一次,她又会在这里待多久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如今重新回来的时候,居然不兴奋了。 不知不觉就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手中拿着简历,却依然没有定数。阳光毒辣,六月的太阳真是晃得刺眼。她取出了太阳镜,再戴上帽子,终于走了出去。 来往的车辆行驶在马路上,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对这里,都是有记忆的。 站在路边,她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说出了美容院的地址,便将那简历收进了包包。她决定,还是不去报到了。她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还是要走,那她去报到又有何用?还不如,多抽时间陪伴家人。 司机不一会就将她送到了目的地,她给了些小费,便从车内走了出来。 “什么?雪说不去了?” 刚进到美容院的大堂,风千雪就听见极熟悉的女声。一身穿旗袍样式套装的中年妇女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从房间里走出,看到风千雪后,眼睛蓦地一亮。 “唉,我不和你说了,雪到了!”说罢,她就挂了手机。 上一次,风千雪回来的时候,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母亲,而这次,她见到了。 一种久违的情绪涌上心头,视线竟然变得模糊起来,差点就看不清面前的人! “妈……”风千雪有些哽咽的喊,往前走了几步,就飞奔到她跟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夏妈妈有些错愕,愣了一会,然后轻拍了她的背脊,“喲,那么想妈啊?昨天回来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想呢?” 这一瞬,风千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哭了出来。 这才是她的生母啊!她终于能重新抱住了!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幻觉,那也是美丽的幻觉,美丽到,她不想再走了…… 她心中又升起了回来的*,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或许,才是她最渴望的? 可那个人怎么办呢?如果她不回去了,他会很快忘记她吗? “对了,雪啊!你怎么又说不去外面吃饭了呢?这可不行!”夏妈妈语气不乏责怪之意。 但风千雪仍然坚持,“不,我已经和爸说好了,中午,我亲自下厨!我这就是来接你回去的!” “你去医院报到完了?” “嗯……”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撒了谎。 “可是雪啊,这个……其实今天中午的饭局,是有人请的。妈以前的一个同事啊,她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碰巧,你也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我们就决定,一起吃个饭,给你们共同洗尘!”夏妈妈终于说了缘由。 风千雪大惊,这饭局,原来另有目的?两家人带着自己刚回国的孩子相互见面,这不会是要顺便相亲…… 她忽的摇头,“妈,我难得回来,在国外锻炼了一手厨艺。这次,是真的想给你们亲自下厨!我们回家吃,你和你同事说,改天再约吧!” 见她如此坚持,夏妈妈好是疑惑。不过……如果是自己的女儿亲自下厨的话…… 她眉眼又笑,“那要不这样吧,我打电话,让他们啊,一起来我们家里吃饭!就这么定了!”她说罢已经再次拿起手机。 风千雪来不及阻止,也没理由阻止。至少现在,她争取到不让他们在外面吃,这样,应该可以避过一难吧? 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终于安全的回到了家,一路上,夏妈妈还拉着她去买了些菜。风千雪看了看时间,忽然大大的松了口气。上一次她回来,意外发生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这个点上。 她不由自主的笑了,下意识回头朝自己的父母看了一眼,真心觉得,平安是福。 突然门铃响,夏妈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是他们来了!” 风千雪仍然在厨房炒菜,听到铃声,她也循声望了过去。进来的首先是一对面容和蔼的中年夫妇,想来女的就是母亲的旧同事了。 看到这个场面,风千雪心中又默默感叹。如果今天还是像上次那样,大家约在外面餐馆吃饭,那当时这一家人,在听到她父母因为赴约而发生了意外后,又会作何反应?会不会后悔,如果没有那顿饭,所有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夏爸爸也从沙发上起身前去欢迎,客气的接过从中年夫妇手中递来的果,同时也朝他们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这位就是令公子了?果然是仪表堂堂,样貌不凡啊!” 顺着父亲的手往那方向看去,一高大的身影蓦地从中年夫妇的身后走了出来。清爽的短发,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会笑的桃花眼眸…… “哐”的一声,锅铲落地,差点砸在了风千雪的脚上!只见她面色骤然大变,并没马上捡起那地上的锅铲,而是死死的盯着入室的那名青年男子。 “若……若寒……”她喃喃的叫着,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长着和南炎睿一模一样的脸! 她的手有微微的颤抖,心下,正剧烈的跳动,这,怎么可能呢!? 母亲要介绍给自己相亲的对象,旧同事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他…… 难道,他也是穿越…… 可她的脸变了,他的脸却没变! 厅里的人似乎察觉到风千雪脸上的异样,不由担心的看了看她。 夏妈妈忙走到她身边,替她将锅铲从地上捡了起来,问:“怎么了雪?不舒服?” 风千雪摇了摇头,视线不时扫过那和南炎睿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忽然红了脸。可是他看她的神情,为何又像陌生人一般? 他不记得她? 不对!是她的脸不一样了! “来,雪,我给你介绍一下。”夏妈妈说着,将那还没炒好的菜先用小火焖着,并拉着风千雪来到那家人面前。 那一对夫妇看到风千雪的样子似乎非常满意,乖乖的,水灵的,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亦是一亭亭玉立的香草美人。而那青年的目光同样在她面上停留几分,醉人的双眼微微弯着,仿若那高挂空中的半弦月般,温润而明亮。风千雪总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原来,这就是他现代的样子。 “这是我以前的同事,容阿姨,你不记得了吧?以前妈去参加单位活动还带着你去,容阿姨可喜欢你了!这是南叔叔,这是……”夏妈妈带着同样欣赏的目光看向了那青年,“容阿姨的儿子,南书航。和你一样,刚刚从国外回来!” 南书航! 他在现代,原来叫南书航! 她一直盯着他看,好希望他能察觉出什么,可他在母亲给她介绍完后,却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微笑,半点没有和她认识的意思。 见她似在发愣,夏妈妈推了她一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知道你看上人家了,但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风千雪脸一红,这才回神向他们一家问好。 “听说今晚是小雪亲自下厨,真是贤惠啊!我们书航在国外也是喜欢下厨的,书航,不如你也去帮帮忙吧!我们一家人来吃饭,怎好辛苦人家姑娘一个人?”南母边说边推了一把自己的儿子。 “是啊,一起去吧!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厅内好好聊聊!”就连自己的母亲也附和着。 “都老家伙了!哈哈!”父亲笑了。 风千雪也没推拒,看了那南书航一眼,神情微不自然的转身回到厨房。 她如今做的是板栗鸡翅,而已经做好了的四季豆腐就放在离她不远的小方桌上。南书航随后也跟了进来,看到那摆盘非常漂亮的四季豆腐,眼眸忽的一闪,不由赞到:“原来小雪也会做这道菜!我还挺喜欢吃呢!” 风千雪心下更是震撼,他的口味,和那时候的也是一模一样? “你现在在做什么?”他走近她,来到她的身后。 和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他,身上并没有那令她魂牵梦绕的紫荆香,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薄荷味。他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一条水纹细磨的牛仔面料长裤,整个给人的感觉,是阳光帅气的。 风千雪心中又是一颤,可她知道,他终究不是那个他。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如果在上一回她回来的时候,那场车祸没有发生,那么,她也将会见到他的,不是吗? 这会不会就是……孽缘? 她又再次分神,忽然南书航接过了她手中的锅铲,急急的将那鸡翅翻了个身。 “天啊!差点焦皮!”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女孩子,注意力怎么那么不集中呢? “啊!抱歉!”她又重新回神,从他的手中抢回锅铲。 南书航收回了手,垂眸的视线落在她衣领间的吊坠上。水珠型的晶石,有着和钻石一般闪烁的光芒。这让他非常的感兴趣,于是刚想问她拿来细看,就听见厅外的长辈们和他们道了一声:“书航、小雪!我们到楼下一会!你们做好了饭菜,就给我们打电话啊!” 代表说话的,是南书航的父亲。 南书航听后不由问了句:“菜都要好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南父笑了笑,“你老爸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抽上一支,咱都好久不抽烟了,瘾子又犯了。可惜口袋的烟早就被你妈掏光,所以就出去买烟顺便在外头抽一下呗!你妈和夏阿姨不就是陪我们去走一走咯!” “都要吃饭了还抽烟!快点啊!”南书航虽然埋怨,但也没有制止,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去快回。 风千雪也没太在意,只叮嘱了自己的父母一句“小心”,便继续在厨房忙活。 她此时正在剥虾壳,今天母亲为了不让这顿饭显得太普通,去市场买了许多海鲜。好不容易剥完了一碟,她刚要下锅,突然,急急的手机铃声在大厅内响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从心头袭上,她快速擦干了手,几乎是横冲着奔了过去,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按下接听。 “雪!你快过来!快过来!在楼下!叫书航也一起!快!”迫不及待的男音,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的时候,就已经挂了。 真的出事了?她有些颤抖的放下手机,忽然转身拉起还在炒菜的南书航,将炉灶的火快速一关,忙对他道:“我们下楼去!出事了!”她急得双目通红,知道这事一定和她父母有关! 南书航不由皱眉,二话不说随着她一起奔下了楼。 千万不要看到那幕!千万不要! 想起了上次回来时亲眼目睹的那场意外,风千雪一边奔走一边祈祷,好希望这只是有惊无险,她真的无法再接受那残忍血腥的车祸现场! 可事与愿违,就在她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双腿一软,几乎跪跌在地! 南书航出手将她扶住,亦是不忍让她看那现场的惨烈之景,于是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一边轻拍她的脊背,一边安慰,“没事,没事……救护车到了……” 没事?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只见她父母不知为何又走到了马路中间,而两辆相撞的轿车被迫停在了转弯角处,车头深深凹陷。 车轮下,一对伉俪倒在血泊之中,男的似乎要伸手推开女的,可时间来不及了,两人纷纷被撞,脑浆迸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瞪大了眼,只任凭那泪水哗哗流下,却呆若木鸡,无法回过神来…… 远处的救护车嗡嗡的响着鸣声,听在耳中是那么刺耳,她下意识伸手将双耳捂住,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回去吧!回去吧!她实在不愿再看到第二次了!她宁愿这只是个梦! 她哭喊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忽然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 花天佑一直看着静静躺在眼前的绝美女子,白皙的面庞像在承受着什么痛苦,额头处,几滴汗珠豆大的落了下来。 “殿下,她真的不会醒来?”拓跋峰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当那漫漫的黄沙完全覆盖住人们视线的时候,他按照花天佑的指使,从那人墙中冲了进去,将已经昏倒在中央的风千雪抱了出来。 所谓迷心阵,欺骗的是人的眼,迷惑的,是人的心。 肉眼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但心中所渴望的,却是无法对谁隐瞒。 自从他知道她的秘密之后,也便掌握了她的弱点。他可以不得到她,但,他还是要困住她。即便她不会醒来,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想罢,他唇角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缓缓回答到:“除非我让她醒,否则凭她自己,是绝对不会醒的。”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人,总有七情六欲,亦是受了七情六欲而摆布。又有谁,会舍得放下呢?” 他说完,垂眸,看她红润如水的双唇,忍不住低头就想要采摘,却被一跑来的士兵止了动作。 “殿下!殿下!”那士兵一闯入就跪了下来。 “什么事?”花天佑好事被破坏,心情十分不爽。 “林姑娘来了,还带了……带了南陵国的七王爷!” 听到这话,双眸攸地一亮。 “七王爷来了?这不会是个假的吧?”拓跋峰有些不信。 “如假包换!绝对是七王爷!”那士兵回答到。 拓跋峰视线朝花天佑一转,看向了他,“殿下……” 花天佑点了点头,即刻站了起来,“很好,我们去接待一下。” 说罢,他甩了甩衣袖,朝暗室的门外走了出去。 而另一处,依然在那浩瀚的戈壁滩上,咆哮的沙尘已经旋转了两天两夜,那被金蝎围起的结界,南炎睿真的怎么也突破不了。 不行!他一定要冷静! 他太心急了,心急到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殿下,可否让属下去试?”莫无痕说着,便已经开始朝那结界迈步。 他命属土,与金相生,自然不会受其属性制约。可是,他才刚越过那结界一步,沙子中那躁动不停的金蝎便朝他袭了过来。他情急之中猛一出剑,“砰”的一下,他竟被弹回来了! “剑是利器,同样属金!”南炎睿看他入阵失败,亦是道了一番。 莫无痕咬了咬唇,“属下抱歉!但那金蝎太厉害,刚刚我踩地那一下,就见了千万只金蝎沸腾的要向我奔来……” 南炎睿沉默了阵,骤然转头对莫无痕道:“你去通知卫凌风,让他尽快给我送来一定数量的行军蚁,越多越好!” 莫无痕反问了一句:“是沙漠行军蚁?” “是。它们和那些金蝎互为天敌,有了它们,我就可以对付金蝎,解除结界。”南炎睿肯定的看他。 莫无痕醒悟的点头,拱手而道:“属下这就去办!” 言毕,他立即动身,脚步往后轻盈一跃,只眨眼间,那漆黑的身影,便已在戈壁中消失无踪。 南炎睿又朝前走了几步,抬头看那漫天翻卷的风沙大阵,心底也十分清楚。即便他硬生生的闯了进去,他可能也不一定唤回得她。那个花天佑,原来就是在依祁江上设置了阵法的人。而人心中的秘密和渴望一旦被人看穿,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让人受其控制。而如今,花天佑又再次使用了这个阵法,必定会更加防范,绝不会再让他还有机会唤醒她了…… 雪儿,这次,你一定要靠你自己才能醒来。 要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们对彼此的承诺。 千万,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题外话------ 感谢会员xbby0910和zhxl2009投的月票。 ☆、第113章 硬闯(更名通知!) 风千雪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陌生的房间里。 窗帘是深深的紫色,家具是统一的米白,四周的布置十分简洁舒适,可她这是在哪呢? 她撑着身子坐起,揉了揉额。她居然还在现代,为什么,这一次,她没能回去?难道,刚刚看的那车祸现场,都是梦吗? 忽然,身边的房门开了,像是有人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抬头,意外的竟发现来人是他! 若寒…… 她差点又把这个名字叫出声来,然南书航看到她醒来后,却比她先开了口:“你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就连这声音,也和南炎睿一模一样! 南书航见她目光呆滞,便搬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歉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父亲硬是要下楼买烟抽,还拉着你父母一起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原来,这不是梦! 风千雪所有的希望再次崩塌,泪水差点又淌了下来。为什么,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能像上次那样,眼睛一闭,就回到那个朝代? 忽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替她擦干那湿润的眼。她一怔,竟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句:“若寒……” 他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忽然凝住:“你叫谁?” 她有些分辨不清他的表情,他到底是不是他? 然南书航只是愣了一阵,很快,他又继续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什么? 这一次,轮到风千雪愣了! 他以前就叫南若寒吗? 猛地,她抓住了他的手,急忙道:“我是千雪!风千雪!” 她充满期盼的看他,希望能从他变化的瞳眸中看到她熟悉的神色。可就在此刻,房门又被人再次推开,南书航的父母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他们看了眼半坐在床上的风千雪,和她抓着南书航的手,难过的垂下了泪。 “小雪……叔叔阿姨……对不起你!”说罢,夫妻俩竟双双向她跪了下来。 风千雪大惊,南书航亦是急忙搀扶起自己的父母,但南父却没让自己起来。 “小雪,若不是我硬拉着你爸下楼买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一行四人走过马路,怎想到那车……那车竟然冲了过来!你爸急忙将我推开,我拉着书航的妈妈,却没来得及拉你妈妈,于是就……”南父讲到这时,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 南母亦是泣不成声,握住了风千雪的手,满满的都是歉意,“小雪,我们夫妻俩不求你原谅我们,但希望你能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好好补偿你!” 补偿? 风千雪冷嗤,人都死了,该怎么补偿? 她最后悔的是,她明明知道今天父母会有大劫,可还是……防不胜防! 这是天意?是命? 她能怪谁?怪他们南家,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小雪,你和书航,结婚吧!”当风千雪的头脑还在混沌之中时,南母忽然说,“我们会像对待亲生女儿般的对你,补偿你失去的一切!” “什么?”风千雪怔了半晌,攸地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南书航。 南书航亦是震惊,英俊的面庞似有一丝动容,他也将目光瞥向了她,温润的桃花眸涌动着几许莫名的意味。 她忽然觉得尴尬,虽然他长着和南炎睿一模一样的脸,但她终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他。 “小雪,你看怎样?嫁给我们书航吧?”南父也试探着问。 “爸、妈!”南书航终于开口道,“你们还是给小雪多点时间考虑吧,这件事,以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夏叔叔和夏阿姨的后事。” 他和南炎睿一样的理智,一样的体谅着她,一样能揣测她的心思,这让她对他更是疑惑了。 南父南母似也同意了他的意见,也不再逼问风千雪,只当她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对她再三安慰。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风千雪是怎么都听不进去的。她只想一个人冷静的待在房里,一个人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 她究竟还会不会回去?而这个南书航,究竟是不是南炎睿? 他会不会因为太担心她,所以违背了和花天佑的约定,擅自冲进阵来? 满满的疑问,把她的脑袋堵得严严实实。她一直朝南书航看去,只希望能从他的神情中获取一些能暗示的东西。但他好像真的没认出她,难道是因为,她的脸,和她是风千雪时候的脸,不一样吗? 可她刚刚明明和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她叫——风千雪! …… 花婉月如今已经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三天了,她最近特别容易犯困,吃东西也开始慢慢挑剔起来。她不爱吃肉,有也只能吃一小块,再多一点,她就感到非常腻了。 冬芸说这应该是妊娠反应,于是每天都会将风千雪之前留下的安胎药方熬成药端给她喝。 花婉月也表现得很顺从,看样子,她应该很在乎这个孩子。 但冬芸有一点始终不明白。 “太子妃,既然您怀了太子的骨肉,为什么太子还不把您接到正殿的房间去住呢?这西厢太偏僻了,怎么说您也是……而且太子他好像,从来都没来看过您。我还感觉,皇贵妃娘娘好像都还不知道这事!一般来讲,像妃子怀孕这么大的事,后宫里应该会传得最快。可是,奴婢总感觉,这件事,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否则,怎么会没有人来探视?而且若是圣上知道了,肯定会……”冬芸还没说完,就被花婉月硬生生打断了话。 “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怀着,多好?”她说着,又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眸眼中现出了柔和的色彩。那是她和宇文飞的孩子,她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可她该怎么办呢? 她要去哪里找他,她又该怎么脱离皇宫? 她的身份,太过麻烦! 冬芸自然不懂得她是怎样的想法,在太子妃身边久了,就总有些为她抱打不平。 “我出去走走吧!好久没有散散步了,天天躺着尽是犯困。”说罢,她骤然从床上坐起。 冬芸替她找了件大氅披上,便搀扶着她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的木棉树已经完全绿了,眼看夏季就要来临,人工湖边亦是有许多花草又要盛开。花婉月平时最喜欢来到这湖边小坐,看那里面不时游动的鱼儿,在欢快自由的追尾嬉戏,她很羡慕。 她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想要自由了。而不是久居深宫,顶着这有名无实的太子妃的头衔,终日郁郁寡欢。 是这孩子,改变了她最初的想法! 可她要怎样保护这个孩子,不被别人利用? 只要她还在这,迟早一天,皇宫里的人马上就会知道她怀孕的事。大家都会以为是太子的,那以后这孩子,可不是要认别人为父? 她摇了摇头,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该怎么办? 正想着愣神,忽然有一太监朝她们走来,是太子的近侍太监福安。 “太子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正在找您呢!请到正殿的大堂去吧!”福安先给她作了一揖,然后说。 花婉月心中顿觉不安,这杜芸青找她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但她又不能拒绝,只能点头跟随福安一起往正殿走去。 推开殿门,很意外只有杜芸青一人坐在那里。福安将她送到后,便弓着身离去了。 “冬芸,你也下去!”说话的人是杜芸青。 冬芸抿嘴,点了点头,也跟着福安的脚步退下。 殿门重新关上,如今,只留下杜芸青和花婉月两人面对着面。 有片刻的沉寂,杜芸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敲了敲放在她桌边的一碗药,道:“喝了它!” 花婉月怔!看那碗内有些泛红的液体,亦不知那是什么。 见她不动,杜芸青狠瞪了她一眼。 花婉月一阵犹豫,可这杜芸青硬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下毒害她。于是,她走上前,将那碗药端起,刚要饮下,鼻尖即刻迎来阵阵药香。 “哐啷”一声,药碗落地,药水在她脚下溅了开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芸青,面色变得如纸般白。 “那是……红花?”她惶恐的问向杜芸青。 杜芸青微眯着眼,似乎没想到她竟会认出这药来。 “怎么,你难道不该喝吗?留着这孽种,是想要作甚?”杜芸青看了她的小腹一眼。 花婉月后退了几步,“孽种……不,那是我的孩子,只有我能决定他的生死!别人,无法决定!” 说罢,她转身推门朝外奔了出去,硬是将杜芸青独独抛在厅堂。 然而,让她们都没察觉的是,就在那正殿的窗户下,还有一个人,偷听到了她们刚刚的对话。 纪云珂也是无意走到这里,看到福安领着花婉月进去,又和花婉月的贴身宫女一起退了出来。于是她便跑到窗边,侧耳倾听。 入耳的消息,同样令她心头猛地一震! 花婉月怀孕了? 是太子的孩子? 可为什么,杜芸青却称那是孽种?甚至不惜独自裁决,给花婉月喝下那会令其堕胎的红花汤药?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缘由,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让花婉月腹中的胎儿好过的。想到这,她眸中不由闪出一道寒光。转身,偷偷从原处跑了回去。 花婉月一从厅堂内跑出,也不等那一直守在门外不远的冬芸,直直朝她的西厢奔去。却没想,意外的撞上了一个明黄的身影。 她心一惊,那是太子! 可当她看到那戴着银狐面具的脸时,却突然摇头,他,不是他! 那他是谁? 她揣测的打量着他,可那身形,确实和真的太子有九分相似,唯独差那一分,是……她也说不出来,究竟是缺了什么。但他既然能以太子的身份混在宫中,必定和真的太子关系匪浅。 卫凌风此刻也在打量着她,刚刚这迦兰公主急匆匆的从那厅堂中跑出,脸色苍白,神色慌乱,像见鬼了一样。究竟何事? 他随即抬眼朝她身后看去,只见那敞开的大门内,杜芸青铁青着脸坐在堂中。 花婉月见他也在看她,头随即一低,竟是招呼没打,匆匆从他身侧离去。 这不免让卫凌风诧然,在这皇宫中,谁见到他,不会行礼? 杜芸青一直闷不做声的坐在原位,卫凌风刚一踏入,就看见摔碎在地上的裂碗,泼出的药液似有淡淡的红色,也不知那是何药。 “你们刚刚在这里干什么?怎的不让人进来收拾一下?”他禁不住开口问到。 杜芸青瞥了他一眼,阴沉着脸道:“就你那‘太子妃’啊!你知不知道,她有喜了?” 听到这话,卫凌风也即刻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转身,低低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杜芸青对他又是一阵鄙夷,“你当我在这里是摆着没用的?这两天我常常路过西厢,不时就闻到从那边远远飘来的药香味。于是就趁冬芸倒药渣的时候,我去翻了一下,结果,还真是被我瞧见了秘密!” “那是保胎药?”卫凌风下意识脱口而出。 “算你还有点智商!” “……” 杜芸青又继续说:“后来,我特地去太医院的药房问了一下,才知道那药方是千雪那傻丫头给她开的!真是不知宫中险恶,这孽种,即便不是睿儿的,若是要那老皇帝知道了,可还了得?” “你是担心她利用这孩子,让皇帝老儿对她多加保护?这样,你要赶她走,又难上加难了。”卫凌风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杜芸青“哼”了一声,她自是没放弃把花婉月赶走的机会。 卫凌风此时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做,即使你不动手,也还有人会动手的。” 杜芸青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你那假扮成唐秀香的小师妹纪云珂?” 卫凌风淡笑,点了点头,“是她。而且,就算花婉月怀孕的消息被皇帝老儿知道了,我看那皇帝老儿,也保护不了她多少的。你忘了在这后宫中,还藏有一个潜藏的势力,时时盯着我们?如果让他们知道太子后继有人了,那……” “总有人会借刀杀人。”杜芸青终于展眉笑了,开心的喝了一口热茶。既然这样,那她确实没必要亲自动手了。 卫凌风亦是淡淡的啄了一口,然后又道:“我刚收到主上的消息,他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需要我过去一趟。” “睿儿居然也会遇到麻烦了?”杜芸青倒是有些意想不到,那智商超高的男人,也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卫凌风“嗯”了一声,将刚从信鸽那收来的纸条给她递去。 她快速看了一眼,“你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曾派人到沙漠中去掏过那行军蚁的聚集处,不知多费劲了。那种蚁没有固定的巢穴,而是一批一批的,一旦出现,就如蝗虫扫过,十分可怕!而且繁殖能力也非常的强,我才养了两个月,就多了好几缸了。再加上它们特别能啃,我不得不专门用特质的瓦缸来盛装它们,以防止它们把东西啃坏,出来伤及其他。” 杜芸青听后眉头一皱,“这么可怕的东西,你养它们作甚?”她边问,边又饮了一口被她吹得有些微凉的茶水。 “吃啊!那蚂蚁可是下菜的好料,还能酿酒!这可是我们‘来口福’的一大特色!” 他说得非常轻松,可杜芸青听后却“噗”的将那入口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 皓月关外,在那被漫漫黄沙覆盖的戈壁滩上,南炎睿已经盯着那马车上的棋盘好几个时辰了。他试图用手移动过那散落在棋盘外面的棋子,可是无论怎样用力,他都无法将它搬回原位。而他亦是感到,那杖白棋的外形,似乎正在愈加变小。 它难道会突然消失吗? 想到这,他的脸唰的一阵煞白! 他咬了咬唇,眉头紧皱。抬眼又看那翻腾不已的厚重沙墙,不得不做出最后的决定!再拖下去,恐怕会来不及了,他可能会永远的失去了她!那后果,他不敢再往下想!于是,他从车内一跃而出。 只见他手持着剑,站到正对着那风沙中心的另一边空地,燃起内力,让全身的血脉沸腾开来。 抬手,他将剑举往高处,随着他跳起的身姿,再用力将剑挥下、斜刺、横扫、翻花。不一会,脚下的空白沙地即刻被剑气划出了一幅写满符画的六边菱形。 最后,他将剑端向四周一甩,不一会,那六边菱形的外围,随即出现了一股如火焰般燃烧的透明结界。 他终于落回原地,抬头看那将自己包围起来的“红色焰火”,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火煞阵,他自从师父那里学过之后,便没再用过。 ——“若寒,我教你的这套‘五行阵法’,和你先前掌握的阵法有极大不同。它们会和施用者本人的五行属性相互作用。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反过来: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你一定要记得这个循环,否则若是滥用此套阵法,必伤其身!” 师父太悟真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而他,五行属金,如今施用这个火煞阵,竟是能克他的! ——“如若在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不施用与自己相克的阵,那你必须将自己的内力提到极限,拉大和阵法之间的力量差距,这样,才能起到反作用的效果。但走这一步极为凶险,因为一旦力量失控,极其容易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南炎睿心下不由升起一阵骇意。 他如今施用的这个火煞阵,不但不能将自己的内力提升至最极限,还必须要和那火煞阵维持旗鼓相当的水平,这样,他才能借着这火煞阵的外衣,从那金蝎阵中穿入。 而要做到这点,更是难上加难! 但他不能再犹豫了!如若她真的走了,他留在这,又还有什么意义? 想罢,他即刻将剑再次高举于顶,双脚用力一蹬,猛地从地面上跃了起来。 ——“雪儿,你听着,我爱你。很爱很爱,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希望你离开我。你能答应我吗?” ——“我也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那我等你回来。” ——“我会回来。放心吧!” 如果她回不来,那他就硬闯进去接她回来! 当卫凌风等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那燃烧得如火焰般的结界中,忽的闪出一抹耀眼的雪青光亮,如流星一般撞破了包围住风沙龙卷的金蝎结界。 他脸色骤变,刚要出手将那火煞阵抑制下去,可那雪青身影已经在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不好!他这样冒险,很容易被那火煞吞没,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消失殆尽!” “什么!” 众人听闻,疾疾转头看向那卫凌风,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题外话------ 亲们请注意,感接到编辑通知,本文《腹黑夫君吃定你》文名惨遭严打,禁止用“吃定”二字,所以该文文名会在白天编辑上班之后随时更名。新名字出来之后,感会再另外发通告,希望大家不要以为这文突然不见啦啊~ 可惜这文名陪伴大家那么久,被通知更名真是有些不舍…… ☆、第114章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醒来 “雪儿!” 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叫声,将风千雪猛地惊醒! 可入眼的,还是洁白的房间,和那被风吹拂的深紫色窗帘。这是南家,她如今躺着的,是南书航的床。 月色旖旎的透过纱窗,照落在床下光滑的地板上,风千雪掀开了被子,赤着脚走到窗下。 刚刚,她好像梦见南炎睿叫她了! 可她看不到他的样子,他如今,应该是等得很着急了吧? 她回到这个时代,是第几天了?她不知道这里的一天,和那里的一天,是不是等时的。这万一是一日如年,那他该怎么办? 一种莫名的惶恐剧烈的涌上心头,这让她忽然产生了回去的念想。 她曾答应过他,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可现在,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心,骤然疼痛了起来,倒映着月光的玻璃窗面上,她似乎看到了他痛苦等待的神情。 若寒,若寒…… 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存在感,竟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巨大。她现在若是能抱着他就好了,她想抚摸他的额,他的鼻,和他的唇…… 就在这时,她推开了窗,下意识的朝楼下放眼望去。 虽是深夜,但来往的车辆依旧在马路中穿梭不停。她站的楼层很高,远远看去,蜿蜒的马路被路灯照得就像条条奔腾的金龙,那更让她想起了南陵皇宫里每一栋柱子上雕刻的翔龙。 她好想回去了,留在这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亲生的父母避免不了的车祸惨死,还和自己最爱的人相隔了不知多少时空,而身边虽有那和他张得一模一样的俊脸,可却又不是他。 但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回去? 如果从这楼上往下跳去,会不会就可以走了?她记得看过很多穿越小说,主角都是因为发生了各种意外而穿越时空的。 或许,她真的可以试试…… 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了之,和父母一起,在黄泉路上还能想见。 这么想着,她果断推开了窗,从旁边拉过来一张凳子搁放在窗下。抬脚,她站到了凳子上端,再抬脚,她就俨然站在了窗台之上。 二十多层的楼高,她及肩的长发被风吹得向后扬起,刚刚盖过大腿的短裙也飞了开来,就像朵在风中绽放的洁白花朵,那花瓣一层一层的,随着风吹不停舞动。 她一手扯开了遮挡她身躯的窗帘,让整个窗口都完整的露了出来。 再一步,她抬脚跨了出去,只剩足跟还搁在台边。 若寒,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回去,就在我跳下去的时候,接住我吧! 这次,一定要接稳了! 千万不要失手,否则,我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这么想着,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咬着唇,终于最了最后的决定。 猛的,就在她要抬起另一只脚,眼看身子就要下坠的时候,一有力的臂膀从她腰后揽了过来,死死的捁住了她! 她下意识回头,发现那竟是不知何时进来的南书航,正二话不说就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放开我!”她喊着。 他突然粗暴的将她扔到床上,用双手紧紧的钳住她动弹的胳膊,垂头,他猛地吻住了她! 风千雪攸地震惊,可他灼热的舌已是侵入了她。 他怎么会突然这样?那是南书航吗? 她更强烈的反抗起来,但他力量极大,死压着她的手臂,再用双腿固定住她动弹的脚,不让她有一丝挣扎的机会。 她抵抗无效,竟只能任他轻薄。泪眼一花,她骤然咬住了他的唇,害他疼得几乎叫了起来! “你……”他终于放开了她,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 “你究竟要干什么!”她怒吼着,那声音似是惊动了屋内其他的人。 “我还要问你要干什么,想从我这窗户跳下去?你死了还要连累我去一趟警局,而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却可能要为你背负无端的罪责!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就将无罪变成有罪,这样,也就当做是为你父母和你报仇雪恨了!”他也不示弱,完全没了之前翩翩佳公子的温润形象。 有时候,他真的像极了南炎睿! 不但外貌像,就连声音、性格也像! 而且他还说他原来的名字是…… “若寒……”她忽然又喊了他一声,是吗?他是吗? 他忽然变得沉默,凝神深深的看她,像是在寻找哪片丢失的记忆。 “我不记得以前有认识过你,若寒这个名字,是我在读高中之前用的。上了高中后,我母亲有次去找人算命,那命相大师说我那名字会招来祸端,便给我改了命,叫书航。我母亲迷信得很,即使我不愿改,但她还是将我的新名字换上了户口。从此以后,家里人包括各亲戚也都纷纷叫我书航。高中后我出了国,直到现在回来,以前的朋友,很多都各奔东西了。真真是很少有人再叫我这个名了。” 他没想到她一下子居然和她说了那么多话,而他如今眼中的这个女孩,长得虽然和他梦想中的恋人不太一样,但在她身上,总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吸引着他。 或许,他们还真的可以做一做夫妻。 然而,风千雪在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后,内心又再次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说他的名字是算命的给改的?招来祸端,难道这祸端是由她而起吗? 但她和他,还是相遇了呀! 可转念一想,或许不对! 在她第一次穿回来的时候,她和他,是没缘见面的! 是她,重新穿回了第二次,改变了那场意外发生的时间! 所以,他们才因此而有缘相遇的! 那一瞬,她心中忽然确定了,他,真的是他! 也不知是一时激动,还是太过震撼,她居然伸手朝他的面庞摸去。 “你听说过,风千雪这个名字吗?”她忽然问。 他双眸微眯,止住了她抚在他面上的手,摇了摇头,“她是谁?” “她……”她一时顿住,然后道,“那是我以前的名字。” 他明白的挑眉,忽然就放开了紧捁住的她的四肢,坐在床边。 这房间如今没有亮灯,他和她,孤男寡女的,就在暗处静静对着。 她看着他,不时的咬着下唇。刚刚他粗暴的吻,留在唇上还是有些微麻的感觉。可为什么,她心中还是没有那种和南炎睿接吻时的幸福之感?即便如今的南书航就是他,她还是,无法感受,他就在身边。 也不知是否注意到她此刻失落的神情,南书航以为她又在为自己父母的事而难过了,于是伸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安慰了句:“没事的,你以后还会有家人。等办完了你父母的丧事后,我们就尽快结婚吧!” 她猛一抬眼,他刚刚说什么,他要和她结婚? 她还在发愣,他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一手还轻抚着她耳边的发丝,身子一倾,竟又吻上了她的额。 “不要再乱想了。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他指了指房内摆放在柜子边靠墙的懒人沙发,似乎是不放心她一人待在房间。 她抬手,盖上那湿润的他的唇印,心中又再次彷徨起来。 她这一次,真的是回不去了吗? 然后,她真的要接受这样的现实,和另一个他结婚?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 花天佑命人打开了暗室的门,然后转身,对后面的人说了一句:“她就躺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夜洛尘一听,急忙加快了脚步朝里走去。 入目的是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闭着眼,躺在一用水晶原石做成的床板之上。看到果然是她,夜洛尘眉心不由紧皱,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把上她了的脉搏。 平缓的,却又让人捉摸不定,就好像,灵魂抽空了一般…… 他脸色一暗,急忙转头看向花天佑。 “你把她怎么了!?” 被他如此高声的吼喝,花天佑反倒是吓了一跳。原来温文尔雅的七王爷,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我把她怎么了?她入我的阵,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我能怎样?”他微微一笑,抬手向周围的人示意离开。 暗室的门再度关上,如今,这室内除了躺着的风千雪,只剩下他和他两个人了。 “你怎么知道,她的秘密?”夜洛尘冷冷的抬眼看他。 花天佑笑得邪气,“迷心阵是我设的,你说我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夜洛尘沉默,又再次低头看向了风千雪。她如此安静的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真的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永远都醒不来吗? 他双拳攸地握紧。 “你需要我怎么做,你才能让她重新醒来?” 他从不愿意向这样阴险的小人低头,更不会替这种人做任何事!可这迦兰太子,却好像掌握了所有人的弱点,一旦利用起来,手段极其可怕! “咯”的一声,他紧握的拳竟恨恨的响起了关节摩擦的声音。 花天佑走了过来,并伸出一手,露出一个精致又小巧的青花瓷瓶。 “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你愿意给么?”他微眯着眼,似乎是在试探。 夜洛尘一声冷哼,“如果只用我的命就能换她醒来,那你随时都可以取走!” 又是一痴情浪子,花天佑在心中默默叹道。 “那你喝下它吧!”他将瓶子递到跟前。 夜洛尘想也不想,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瓶子,打开盖,就要送到唇边,忽然又道:“你能发誓,在我喝完这药后,能让她醒来吗?” 花天佑又笑,高举了右手,“我花天佑,对天发誓。等七王爷您喝下这药,我会让风千雪醒来。否则,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这是一个非常狠厉的毒誓,可他说起来,却是那样随意。 然而不管他是否认真对待了这个誓言,毒誓一出,亦是再也收不回来。像花天佑这般如此遵从天象命理的人,不会有人怀疑,他说的誓言无效。 于是,夜洛尘仰起头,一口气将那药水喝了下去。 入口,是一阵浓郁的腥甜,还带着一丝冰凉之意,从喉间一直流向脏腑,直直的攻向心脉。 感觉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异样在体内浮动,难道,这瓶子中的真是毒药? 但不一会,那异样的感觉便消失了,他就和没事似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 花天佑见他饮下了那药,收回瓶子,淡淡笑了一下。 “你还不快点让她醒来?”夜洛尘催促到。 这时,只见花天佑用手一挥,宽大的袖袍捋过了她的面上,不一会,她紧闭的双眼,竟微微的睁开了些。 “千雪!”夜洛尘俯身叫她。 可她却像听不见似的,没有回应。 他又按住她的脉搏,那漂浮的脉象,还在! “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让她醒来吗?”夜洛尘忽然有些生气,这花天佑,真真是言而无信! “她现在,是醒了呀!只是,魂还没回。因为你还没有做完我的事呢……”花天佑倒是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什么事?”他不是已经喝下了那药?夜洛尘疑惑。 这时候,花天佑往前方燃着的烛火走了几步,高大斜长的身影挡住了夜洛尘,他背对着他们,同时将双手背到身后。 “我要你和我合作,但并不会要你的命。相反,你会因为答应我,日后,拥有统一天下的权力!”他似在抛下诱饵,又想是……在谈判! 夜洛尘听完后眸光一震,警惕的看他。 花天佑忽而回头,与他目光直视,又问:“是吗?七王爷。那个皇位,你敢发誓你不曾宵想过?” 夜洛尘面色亦是一变,忽的从风千雪身边的床板旁站了起来,与花天佑的目光平起平落。 “你想怎样?” 花天佑淡笑,“很简单。我只想拿到我要的东西,只要我得到了,郡主自然会没事。” “是什么?”夜洛尘急切的开口询问。 花天佑敛起了玩味的神情,忽然正色道:“我要的,就是南陵皇帝的……圣教令牌!” 圣教令牌? 这让夜洛尘不由大惊! 难道,那传说是真的? “我想七王爷,必定也听过,和圣教有关的事吧?” 圣教,这个传说中,帮助轩澈帝一统天下的教派,江湖上没有人真正见过,所有的一切,全是从宫中传来的说法。没有任何人考证过它的真实性,因为,从没有人见过那圣教的影子。 而这个圣教,似乎拥有极其神奇的能力。但它却群龙无首,只会认拥有那令牌的人作主人,替他实现任何梦想。但这梦想,拥有那令牌的人,一生中也只能实现一个。江湖传言,当时轩澈帝就是所许下的愿望,就是取代前朝,一统天下!以至于,他将那前朝的皇族,全部杀得片甲不留! 然而这圣教是怎么问世的? 有人说那圣教就是前朝皇帝弄出来的,可却在半途,被原来身为太傅的南轩澈偷了去。 大家似乎还把圣教和曾经的双魁教混为一谈,以为那双魁教,便是圣教的前身,后来因为出现了内部矛盾,才分成了阴阳两教。 可阴魁教手段狠毒,在江湖上已是出了名的邪教,根本不可能和那帮助过轩澈帝的圣教沾上一边。那剩下的,便是那阳魁教了。 阳魁教出没神秘,自从轩澈帝继位后,已是消失多年,不曾再有人见过。这似乎比较符合圣教的行迹,但近年来,江湖上又收到风声,说阳魁教的人又开始活动,但传言都是从宫外传来。如果阳魁教就是圣教,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会擅自独行江湖。 所谓圣教,天下也只能由皇帝一人驱策! 只因这天下,唯有当今圣上,才有权拥有那圣教令牌! 但花天佑为什么想要那个令牌呢?因为传说中,那圣教令牌,只会认和原主人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比如,前朝皇帝的子女。至于轩澈帝后来是怎么改变这个体系,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难道这花天佑,也掌握了其中的奥秘,在取得那令牌后,有办法让它重新认主,驱策圣教? 见夜洛尘似乎思量过久,花天佑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难道连七王爷,都不曾熟悉那圣教令牌的传说?” 夜洛尘冷嗤,“就算有所听闻,但从没有人能证明它真的存在。因为如今的南陵皇帝,从没在人的面前驱策过。” “那是因为,他现在手不能动,所以驱策不了了!” 一句简单的回答,让夜洛尘蓦地清醒过来。 怪不得,南炎睿会如此重视那老皇帝手的恢复,难不成,就是和那令牌有关? 拥有这令牌的人,只要能驱策它,就能让圣教替自己实现一个愿望。听着好玄,但无不令人向往!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轩澈帝在手能恢复活动之后,一定会去动用这个令牌。说不定,他是打算将令牌传到自己的儿子手中,这样,南炎睿继位为皇后,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那你是打算怎样?”夜洛尘终于又再次开口问到。 “自然是由你去医好那老皇帝的手,在他拿出那令牌后,将它夺来!” “就这样?”他还是有些不太信任这花天佑。 “就这样。”花天佑点了点头。 “那你又如何相信,我夺来后,不会自己驱策?亦或是,我一定会交给你呢?” 花天佑听了以后,不由挑了挑眉,又笑了,“所以,我才让你喝下那瓶药啊!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夜洛尘神色骤然一紧,“是什么?” “噬情蛊!” 什么?那噬情蛊是什么东西? 夜洛尘一听到那个“蛊”字,心下顿觉不好。 “那可是,用至阴之血,做成的蛊。如果你不按我说的话去做,我便会启动蛊引,可那蚀骨的痛,却会发生在你爱的那个女人身上。你越是爱她,当你违背我的话时,你爱的人就会愈加难受!直到你完成了我做的事,我才会把解药给你。” 花天佑,他这个人,无论是做什么事,都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所以他必须笃定,和夜洛尘的这次合作,一定成功。 夜洛尘眉头深锁,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风千雪的身上。他喝下了那瓶药,可若是他违背了花天佑,痛的人,竟会是她? 好狠!好绝! 花天佑掌握了每一个人的软肋,知道如若痛在他自己身上,那他绝不会同意合作! 可他怎忍心痛在她身上? 如今的她,睡得那么沉,那么美,就连旁人都不敢打扰。这迷心阵,真有这么厉害?可以洞悉人心,掌握人的*,再据为己用! “而你答应我这么做,亦是有好处的。你可以,趁机毁了南炎睿!你不是喜欢风千雪么,只有你打败了南炎睿,她才会是你的。而南炎睿,亦是我的敌人!所以,我必助你!”说罢,花天佑眸光亦是变得凛冽。 夜洛尘的视线,重新移到了他的身上。原来,这就是迦兰国假意和亲的目的,这花天佑,居然是看上了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教令牌,其野心叵测! 而他,真要助纣为虐? 但是……她怎么办? 他怎舍得让她痛? “好,我答应你。”过了一阵,他终于说,“我可以替你取得令牌,但至于打败南炎睿……” 夜洛尘说到这时,又顿了一顿。 “我自有我的办法……” ------题外话------ 感谢会员zouyanqfr投的月票。 ☆、第115章 他认输了 戈壁滩上,卫凌风率着众人,依然在等着那红艳如火的结界中,再次出现南炎睿那一袭雪青的身影。他们,已经站在这里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卫爷,殿下为什么不等我们到来,就急急攻入了呢?”莫无痕自认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可以和金蝎对抗的行军蚁找来了。 如今,那装满三大缸行军蚁的瓦缸,就摆在那透明的金蝎结界面前。 就等着卫凌风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将那些行军蚁倒出来了。 这时,只见卫凌风低头朝那降黑马车的厢内看去,看到了那棋台…… 他自然认得它,玉峰山上众多的宝器之一的玉石盘。它的每一颗棋子皆有灵性,可以感应任何阵法,从而有助于他人破阵。然而,他亦是注意到了,那棋盘外,居然落下了一颗白棋。而这白棋,盯得久了,竟觉得它似乎在愈变愈小。 “主上是担心郡主了。郡主在阵内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所以主上才会不顾一切的要闯进去。”他说着,试图伸手将那白棋放回盘内,可是,却怎么也移动不了。 “那花太子居然还能摆这样的阵困住郡主?”莫无痕向来是很看不起那花天佑的,可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深藏不露的时候。 “他用的是迷心阵,这个阵,天下能运用的人,少之又少,并且,最是难以攻破。不管你如何防备,这个阵总会东西你的任何欲念、希望或是秘密,从而操控入阵的人。让他们心生幻觉,甚至,神魂出体。”这个阵法,卫凌风也是在太悟真人的书房内翻到过的。而施阵的人,必须要掌握极深厚的命理及天象知识,才能很好的运用此阵。 莫无痕听完他的解释,更明白的点了点头。之前,他家太子也说了这个阵法是最难破的迷心阵,可是,没有真正经历过这个阵的人,是无法体会它其中的困难程度的。 “那现在,我们还要不要放那行军蚁?”莫无痕又问。 卫凌风这时却摇了摇头,“不能放,除非见到主上出来,否则,我们绝对不能轻易去破坏现在的这个阵势。主上用了与他相克的火煞阵,借着它结界的外衣攻入那金蝎结界中,必定要将自身的内力拿捏得当。既不能高过阵法的能量,亦不能低于阵法。否则,两者属性皆不相容,能量强的一方,便会将另一方完全吞没!” 听到这,莫无痕就更加担心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了?” “是的。希望主上,能平安出来吧……” 而就在这时,金蝎结界另一边的暗室内,花天佑听了夜洛尘给他的回复,不免喜形于色。然后,他又将视线转到躺在那水晶床板上的风千雪,大手再次朝她轻轻一挥,那漆黑的宽大袖袍,又从她眼前扫了过去。 夜洛尘注意到,在花天佑的袖袍边缘,似乎用金丝绣成了一种一圈连着一圈的奇怪符画。即便他此刻只是轻轻的将袖缘一甩,那奇怪的符画竟向轮轴一般滑动了起来,一不留神,看到这画面的人,几乎要进入半昏半醒的催眠状态。 想到这,夜洛尘急忙收回视线,重新转移到风千雪身上。却没想,竟见她忽然动了起来! “千雪!”他又急切的喊到,伸手握上她的肩膀,缓缓摇晃。 可她视线空洞,并没有什么反应,却意外的,从那床板上坐了起来。 夜洛尘心一疼,不由得抱住了她。 花天佑眼眸又眯成了一条缝,见他正要将她打横抱起,便突然伸出一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暂且等一等。”花天佑道。 “怎么?”夜洛尘又是一脸的警惕。 “你这样抱她出去,可是有违了我和南炎睿之前的约定……”然而花天佑的话才说到这里,忽然见到一半透明的身影,猛地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雪儿!雪儿!” 南炎睿在一旁叫着,他似乎是看到了被夜洛尘半抱起的风千雪,可他却没有看见身旁还有其他的人。 夜洛尘亦是没有看见这个身影,只是奇怪的看着花天佑,那眼神好像是在他附近发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也朝四下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花天佑面色忽的一变,然那半透明的身影只是闪了几下,不一会,就又不见了。 南炎睿怎么会闯进来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出来了!” 等了许久的众人,如今终于在那火焰般的结界里看到被弹出的雪青身影。 卫凌风等人急忙奔了过去,瞬间,那红色的结界随即消失无踪,只剩南炎睿无力的倒在地上。 “主上!” “殿下!” “教主!” 一群人围着他喊,试图叫醒他。 不过一会,南炎睿慢慢睁开了眼,可那残留在皮肤上的痛还隐隐存在。刚刚的那火焰结界,就像针扎一般包围着他的全身,他极力忍耐,才硬生生的闯入了风沙中心。 然后,他看到她了! 那空洞的瞳眸,微微的睁开着,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一座石上。四周,一片黑暗,而原本那群快速移动的金锁黄铜甲士兵,早已消失无踪。 他用力的喊着她,希望她能听见。可是,她就像迷了心智,无论他怎么努力去喊,她都置若罔闻。他心乱了,身体的内力忽然如群魔乱舞,让他无法收放自如。那火焰结界带给他的切肤之痛猛地从外界渗透入骨,他气息一乱,便被那结界弹了回去。 “主上,你没事吗?” 卫凌风握紧了他的臂膀,上下打量着他。 南炎睿摇了摇头,他目前,还算清醒。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将他缓缓搀扶起来。 “无痕,如今可以命人放蚁了。”没等南炎睿开口,卫凌风已经向莫无痕下了命令。 莫无痕即刻点头,让随之而来的司徒静及上官越等人将那三大缸行军蚁从缸中倒了出来。不一会,褐黄的沙粒上,便出现了一片乌黑之物。 那些沙漠行军蚁像是非常高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一得解放,便成群结队的抱成一团。也不知是不是有对气味较为敏感的行军蚁大将率先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于是呼吁着同伴大举朝那金蝎结界奔了过去。 这些行军蚁个头真的很小,可是数量众多的聚集在一起,不得不用“猖狂”二字才能形容。 “莫爷,这些蚂蚁,看着真是可怕啊!” “是啊,莫爷,他们真的不会袭击人么?” 上官越和司徒静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神色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莫无痕皱了皱眉,亦是望了卫凌风一眼。 “它们不会袭击人的,除非它们实在找不到吃的了。但那些金蝎可都是它们的美食啊!别看它们个头小,可围攻起来,一旦触到金蝎的足,那些金蝎就无法动弹了。”卫凌风向众人解释,但同时,他也心疼他的蚂蚁啊!那些上好的酒菜…… 果然,卫凌风刚说完不久,那结界就开始不稳的晃动了起来。沙粒下的金蝎仿佛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不时的冒出沙面,悉悉索索的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爬去。然而,那些在瓦缸中憋坏的行军蚁哪里肯放过这新鲜的美食?于是大部队便朝那些金蝎逃窜的方向一举进攻,黑压压如乌云压顶,将那通体金黄的金蝎包抄起来,再细细啃食。 众人看着这精彩的一幕,不免有些解气。很快,那围绕在风沙中心的结界终于不堪一击的破了,漫天的黄沙便如飞尘一般朝众人袭来,像正经历着一场巨大的沙尘暴,让人不得不急忙捂住口鼻,以免吸入更多沙尘。 南炎睿亦是半眯了眼,大手一扬,伸出掌心慢慢的将那真气聚拢。 “主上,我来吧!”卫凌风说罢,便已经跃到了他的面前,同样高举着手,将那掌心对准风暴中心,真气聚集。 南炎睿收回了手,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看他将那沙暴尽数吹开。 四周再次扬起风沙,但这一次,风沙吹拂的方向不再是对着人,而是对着那金蝎逃离的地方,狠狠扫去。 骤然,风停了,明媚的阳光再次扶照在戈壁上,不远处,亦是看到了迦兰的第一关卡,天元关。可是,原本列队在前方摆阵的士兵们,却不见了! “主上,这是怎么回事?”卫凌风不解的问,那么多的士兵,即使被卷起的黄沙遮住了视线,但一旦撤退,不可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更何况,一直站在这里的,可不止有卫凌风一个人。其他人,在赶来到这以后,亦是没发现那些士兵曾有离去的迹象。 南炎睿眉头深皱,看那原本摆阵的地方一片空虚,心中的痛楚难以言喻。 回头,他又去看了那棋盘,遗落在外的那杖白棋,果真是比原先小了许多。他复又多盯了一会,却忽的眸光一亮。因为他突然注意到,那白棋的消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似乎停止了…… …… 风千雪穿着一身暗黑的裙装,在参加完自己父母的葬礼后,依然站在墓碑前,没有离开的打算。 南书航扯了她一下,催道:“节哀吧,逝去的人既已远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她低垂着头,目光一直注视在墓碑上刻着的字迹处,将她的手从他掌中抽离出来。 “我就想在这里静一静,陪陪他们,我好久都没有机会陪伴他们了。”她叹了口气,忽的就在墓碑旁坐了下来。 已经走远的南父南母看到这番情景,不由又走回了头。 “小雪,你父母看到你这样难过,也会不开心的。我们回去吧!”南母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 “是啊,小雪。以后,我们就是你新的父母。我已经通知了我的亲友们,打算后天就在酒店给你们举办订婚仪式,给大家都冲冲喜。”南父也开口说到。 订婚? 真的要订婚? 之前听南书航的父母说过,头七过后就举办订婚仪式,她以为是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真的? 见她似乎还没有回应,南父南母为难的看了南书航一眼,刚想劝儿子也安慰几句,却只听风千雪忽然说道:“我不同意订婚,我也不会和书航结婚。即便没有你们,我一个人,也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众人错愕,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突然在这时候拒绝呢? “小雪,你可不要说笑了,这请帖,都发出去了呀!”南父又紧张了起来。 “是呀!小雪!这一开始,你也是没反对啊!而且我们看你和书航好像还……”这两青年,不是相处得挺不错吗? 唯有南书航一直保持着沉默,静静的看着她孤独的身影坐在地上,不发一言。 “对不起!”风千雪除了这三个字,似乎并没有再打算说出其他。 她这几天夜晚,每每入梦,她仿佛都会听到南炎睿在拼命喊她,他让她回去,回到他身边。而她也亦是想通了,即使曾经,她属于这个世界,但她如今所有的记忆,最深刻的,全都留在了那个遥远的国度中。 她爱的那个人,是遥远的那个他,而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即使拥有同一张脸,同一把声,同一个名,但那灵魂却是不同的。 她不能再受这虚假的幻象而迷惑了,她必须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爱的那个人是谁,清楚她心中真正的渴求! 她要回去!她必须要回去! 而如今的她,在这个时候,也早就不属于这世界的人了! 想到这,她忽的又从地上站起。 “小雪?”南父南母疑惑的看她,不知为何,那原本悲伤的小脸,竟突然露出了坚毅的神色。 她看了他们,也看了南书航一眼,冷不防对他们道了一句:“南叔叔,南阿姨,书航,你们相不相信,我其实,早就死了?而这墓地,或许还立着我的碑呢……” 一句话,将在场的三人,都吓得愣在原地! “小雪,你真的没有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过了好一会,南母担忧的看着她问。 南父也疑惑的看她,以为她是因为受到过度的刺激而表现得有些不正常了。 但风千雪没有理会他们,只自顾自的在墓地上一排一排的走着。南父南母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南书航。 “书航,你去看看她吧,我们……我们先离开了。如果她真有什么问题,我看……我们先取消后天的订婚,然后带她去看看医生。”南母拉了拉儿子。 “是啊,书航,你跟着她。”南父说完,带着南母又朝门口的方向行去。 南书航点了点头,待父母离开之后,也便转头向风千雪看去。 只见她真在认真的查看每一个墓碑,每走一处都要停留半分,像是怕错过什么。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她问他的那些话,心中的疑惑更深。 此刻,风千雪已经查看完第十个墓碑了。她下意识抬头朝四周看去,这里起码有好几千个墓碑,这儿要一个一个的去查,真的好废功夫。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失望了。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墓碑,就能证明她如今的存在,是不真实的!她要回去,回到她爱的那个南炎睿身边。 就在她继续查看第十一个墓碑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向了她,将她整个身子扳了过来。 南书航微眯着桃花眼,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然后问:“你说你曾经叫风千雪?那后来,为什么连名带姓的改了?还有,上次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时,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愣了一下,他这样问她,难道是,他又想起什么了?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那时我的名字被改之后,我曾经去问过帮我改名的那位大师。你可知,他当时是如何说的?” 她摇了摇头,其实,她也好想知道,他突然改名的详细原因。还有,他说的那位大师,如若能找到的话,会不会帮助她呢? “他说,如若用了那个名字,在我三十岁的时候,会遇到……”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人,可能真的是她,“遇到一个,从异世返回的灵魂……” 风千雪瞪大了眼,从异世返回,说的不就是她吗? 于是,她急切的抓上他的胳膊,满心满眼期待着看他,“那个大师在哪里?可否能带我去?我就是那个灵魂,就是!” 她的话,确实让南书航吃惊不小,但更多的,还是心底的震动! ——“遇到那灵魂后,又会怎样?” ——“倘若爱上,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如今,他真的遇上了她…… …… “主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卫凌风见南炎睿一直盯着那盘棋,已经盯了好一个时辰了。 南炎睿却还在沉默,他之所以如此注意这盘棋,是因为他好像隐隐看到,在那脱离了棋盘的小白棋子旁,似乎出现了另一颗白棋。那是幻觉吗?他只要一集中精力,就能看到。可再一晃眼,又看不到了。 “凌风,你知道这棋子,已用的加上未用的,一共有多少颗?”良久,他还是没有回答卫凌风的问题,却突然问到。 “黑棋加上白棋,所有的一共三百六十一颗。”卫凌风如数回答。 “那你数一数,这里一共有多少颗?”他又指着棋盘。 卫凌风好是奇怪,但还是耐心的将所有棋子均数了一遍,最后道:“三百六十一。” 南炎睿摇了摇头,因为他注意到,在卫凌风数棋子的时候,并没有点到他隐约看见的那颗。 “我看到的是,三百六十二颗。” “三百六十二?”卫凌风吃了一惊。 “嗯,多了一颗白棋。” 听到这,卫凌风又重新数了一遍,还是三百六十一。 “原来,这颗棋,只有我能看到……”最后,南炎睿叹了一句。 卫凌风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刚想多问,突然,上官越匆匆跑了进来。 “教主!” 南炎睿和卫凌风同时转头朝他看去。 “风姑娘……风姑娘她回来了!”上官越半跪着,双手抱拳认真的禀报。 “什么!?”南炎睿和卫凌风纷纷震惊! 顷刻,两人都从位上站起,急切的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茫茫的黄沙,在落日的余晖下,泛着金色又刺眼的光。蒸腾的热气,在视野中,犹如水波般缓缓拂动。而放眼望去,一湛蓝的身影,怀中横抱着另一抹淡雅的素白,正朝着他们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来。 “那不是七王爷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卫凌风不由惊叹。 “自然是有人带着他过去的。”南炎睿回答了他,可目光,却一直盯着那抹素白。 她倾泻的乌黑长发,垂直的散落在夜洛尘横抱着她的手臂下,盈盈的美目,半张半合的看着一侧,却是目无焦点。 他心中一恸,很想立即上前,可脚步却僵在原地。 不一会,夜洛尘走得近了,便将她从臂弯中放了下来。 风千雪站稳了脚,但也就定在那,没动。 “我把她给你送回来了,按照你和花太子原来的约定,这场,算你输。”夜洛尘说罢,目光也朝卫凌风看了一眼,“所以,你还是把那慕容将军的尸首,还回去吧!” 南炎睿俊容微动,凝着眉头看他。 但卫凌风此刻却突然开了口:“七王爷,这约定,好像不应该有你插手吧!这既然已经插手,又怎能说是谁输谁赢呢?” 夜洛尘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刚要出声,却见南炎睿骤然伸手止了。 “我会还他尸首的,辛苦你了。这一次,算我欠你。” 众人听闻,纷纷诧异的看向南炎睿。 他竟认输了?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他,这刻,居然会主动认输!而他的骄傲,他的自信,竟被他自己撕了下来! 唯独没有被他的主动低头而惊讶的人,也就只剩夜洛尘了。 他从容的看了南炎睿一眼,亦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他轻轻甩开袖袍,将双手背在身后,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了。 就好像,他的任务,就只是将她送回,如此而已。 他,尽力了…… 当众人的视线还停留在夜洛尘孤独远去的背影时,南炎睿已经迈步向前,一把抱住了直挺挺站在面前的风千雪,紧紧的,好像拥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喃喃的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算输了世界,也不能输了她啊…… ------题外话------ 感谢会员rtdting、digdspdd、tyuiop03投的月票。 ☆、第116章 你相信我 夜色阑珊,街灯明亮,穿梭的道路,再次被两旁的路灯照成长龙。 就在城中最高的一座大楼之上,旋转餐厅的落地玻璃窗边,风千雪和南书航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大半天。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信任,她终于,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就这样,原本应在空难中丧命的我,就又安全的躺回了自己的床,继续之前未能完成的事情……” 南书航一边听着,一边出神的搅动咖啡,低垂的桃花眸在玻璃折射的灯光下有微微的闪动,英俊的侧脸映在那透明的窗上,轮廓完美得让人总找不到一丝缺点。一旦注视,便会沉迷。 “所以,你这次又入了阵法之后,就又穿回这了?和上次穿越回来的经历,几乎是一模一样?”听完她的讲述,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嗯……”她点了点头,期待的看他。不管怎样,他都会帮助她吧?如果他真是现代的南炎睿,即使灵魂有所不同,可本性应该是不会变的。 他亦是打量着她,从她那清丽又不施脂粉的姣好面容下,似乎又看见了另一张脸,倾国倾城,绝世无双…… 他有些愣了,心,又在微微的震颤。 ——“倘若爱上,万劫不复……” 那遥远的记忆中的声音,又在他心中响了起来。他还想守住自己的心,可它好像已经不再受控制,一点一点,把“万劫不复”这四个字,深深的刻下去了。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即便他母亲听从了那大师的话,硬生生将他的名字改成了南书航,也没办法避免这个缘分的发生。 不对,他其实本是已经避免了,可她却反复穿回了两次,再次将那命运转了过来。 风千雪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她已经全盘托出了,他呢,究竟是信还是不信?或是,当她神经病一样,听他父母的话将她送医呢? “你相信我吗?”她深深的问他。 他感受着从她手中传来的冰凉,在这炎热的夏季里,就像清泉一般流淌到他的心田。 于是,他对她点了点头,“雪儿说的话,我都相信。” 雪儿,他叫她雪儿! 风千雪诧异的瞪大了眼,竟有错觉,以为是他也跟着来了。 她笑了,她没有信错人,只要是他,他必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个大师,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吧!说不定,他有方法能让我回去的!”她真的等不及了,好害怕她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回去之后一眼万年,他早已不复存在…… 那种惶恐愈来愈深的侵蚀着她,害她如今一看到黑夜就倍感不安。 如果回去了,他不在了怎么办? 那她回去又还有什么意义? 可她必须要回去,她答应过他的,她不能辜负他。 南书航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惶恐,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大师在哪里,但我妈或许知道。我回去问问她吧!” 她感激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那我们的订婚……怎么办?” 他眸中有暗波闪动,但很快,就又沉了下去。 “我会负责取消的,交给我吧!”他向她承诺,可是心底,却又有了不舍。 虽然同样刚回国不久,但是南书航同时拥有着国内的驾照,于是,他自己开了车出来。风千雪和他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有一个提议。 “反正你也很久没回来了,想去看海吗?” 海? 她心中一跃,倒是真的有些想去了。 “路过的话,就去吧!” 她所在的这个城市是沿海城市,小的时候,父母也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带她去海边玩耍。她最爱骑在父亲的肩头,看那夕阳的身影渐渐的沉入海平线下,将那一片金光慢慢的收进掌心。 南书航点了点头,很快发动了车,在平坦的公路上开了起来。 路过的街灯如线一般的从车窗外面一晃而过,而车厢内因为开了空调,她披肩的长发便没有被那窗风吹乱。南书航点开了车内的音乐,不一会,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耳边轻轻唱了起来。 那是歌曲组合五月天在旧时所作的一首的歌曲,她记得那名,叫《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她听了一阵,不由轻轻的跟着唱起,句句歌词,此刻,就像映射了她的心声,如此真实。 “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习惯,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她唱着唱着,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去掩盖那禁不住落下的梨花泪雨。 南书航不时从车窗镜中偷偷看她,心下,竟也非常的不是滋味。 海边终于到了,可和白天光线明亮的时候不一样,此刻深夜,那海平线和夜空已经完全的混淆起来,让人怎么也分辨不清。但却有另一番特别的景象,深深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风千雪从车中走下,远远就看见那沿岸的浅海边缘,微微的闪着蓝色的幽光。而那些光,竟是从海水中发出来的,一直沿着海岸蔓延伸去,随着翻在岸边的海波一起一伏。 那是什么? 她迫不及待的朝前奔去。 他快步跟在她身后,边走边道:“夜光藻,俗称蓝眼泪,是一种在海中生存的非寄生甲藻。它之所以发光,是因为体内有和萤火虫一样的荧光素。这也是这几天我路过时发现有的,听周围的人说,这种现象也不常看见。” 蓝眼泪,多么伤感又浪漫的名字。 风千雪弯下身,用手甩了几下那朝脚边扑来的海水,咸咸的海味,她也是许久都没闻到了。 南书航在她身后静静站着,只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今天穿的黑衣裙几乎将她与黑夜混为一色,但那白皙的面庞却仍是那样清晰可见。 偶尔,他还是会看到她的另一张脸,淡淡的梅花妆,莹润的眸子如流动的冰泉,被那墨迹轻轻点上。眨起眼来,就像那天边的璀璨繁星,如此夺目。 风千雪似乎没注意他在看她,不停的在岸边甩着水花,感受那冰凉的海水溅在身上的快感。待她回去之后,她会向南炎睿提议,找个适合的时机到海边走走。最好再一起看看日出日落,人生才得圆满。 她情不自禁的向往起来,抬头看那挂在空中半弯的皎洁明月,突然想起似乎再过不久,就又是初一了吧?如果他在那边的时间和现在一样,那他身上的血咒,就又要发作了。 心中再次难过起来,玩水的动作骤然停了,只呆呆的蹲在原地,看那发光的藻体慢慢的向岸的另一边飘动。 风似乎愈变愈大了,遥远的天边,甚至还闪着或红或白的亮光。 南书航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她从沙滩上拉了起来,在她耳边大声喊道:“我们回去吧!快要下雨了!” 风太大,浪声也大,害她差点听不清他在喊着什么。 他下意识的拉上她冰凉的手,那柔软的触觉让他的心微微的荡起了一层涟漪,突然好想就这样拉着永远不放。这感觉,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熟悉,就像跨越了千年,终于等到有了这么一天。 可她却在醒悟过后,悄悄的将手收了回来。 他的掌心虽然落空,但好在他已替她握上车门,从而掩饰他神情忽然现出的尴尬。 “上车吧!”他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抚着裙摆朝里坐去。 一路回去,车内依然唱着五月天老旧的歌,不过这次,风千雪却倚着车窗睡了。那静怡的睡脸映在了他的眼,他深深的看了又看,只愿能将那睡颜牢牢的印在心中,永不磨灭。 回到家时,南父南母看到了睡眼惺忪的风千雪,不由疑惑的朝儿子望了一眼。 “我带她去海边散了散心,没事的,她就是有些累了。”南书航向他们解释。 等风千雪一去洗澡,南母便拉着儿子在一旁问到:“有没有带她去医院?她精神……没问题吧?” 南父也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似在等待他的答案。 “哪有什么问题,她就是觉得自己父母不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她才刚从国外回来多久,还没相处几日就这样失去父母,谁受得了?”南书航拍了拍父母的手背。 南母想想,也点了点头,“哎,终究是我们欠她的,如果我们不在那天约他们见面,那该多好?” “不过,那订婚,我也觉得太快了。她刚失去父母,都还没从悲伤缓过神来,让她那天如何笑?”南书航趁机也提到了订婚的事。 南父却在皱眉,“但是请帖都发出去了,酒店我们都帮你们定好了,这要是临时取消,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其实,就是面子上挂不住的意思。 “是啊,书航。你爸爸他可是还请了很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啊!我们也打算那天让你在我们公司员工的面前露一露脸,好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太子爷长的什么样呀!”南母也附和了一句。 “所以,除非她真有什么问题,这个订婚,还是得照常进行。”南父下了死令。 南书航忽然沉默了,静静的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风千雪洗完澡出来,大厅已是一片漆黑。 如今住的这屋子,是这两天他们才刚搬进来的。南父新买下的一套复二层别墅,说是给他们做婚房用。 平时若是没什么事,南父南母都会早睡。前几日,南书航发现她有自杀倾向,让他不得不天天和她同睡一房,她在床,他在沙发。搬到这后,或许是因为楼层低,他倒是对她放心不少,也便不再和她同房而睡。 她对他很是感激,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不如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至少,他也是他。只是他不记得曾经和她发生的事,没有了那段让她此生难忘的回忆。 才在床边坐了一会,窗外就响起了“哒哒哒”的清亮雨声,一直在玻璃上敲个不停。 她起身朝着窗边走去,伸手刚要将窗关上,忽见一熟悉的背影在雨中大步跑着。她惊了一阵,努力睁眼看清了他。那不是南书航吗?大晚上的,才刚回来怎么又跑了出去?而且,还是在那么大的雨中。 她喊了几声,可雨声太大,他没有听见,亦是渐渐跑得远了。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关窗回房,随手拿起一把伞,也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的季节气候和南陵国非常相似,一过春天,雨水就像满缸似的不时的倾斜下来。洗过澡后,她只穿着一件普通的连袖睡裙,虽撑着伞站在门外的屋檐之下,但倾斜的雨滴依旧吹湿了她的面庞。忍不住,她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她等了他许久,也不知他有没有带上手机,可遗憾的是,她竟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雷声乍响,天空不时被闪电照成白昼,雨幕愈加的变得厚重起来,让她此刻更是担心着他。好不容易,她终于又看见一个淡淡的身影,从那远远的方向慢慢奔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她看清了他! “书航!”她撑着伞,往外奔了几步。 南书航看到是她非常惊讶,湿透的脸庞不住的瞪大双眼,而他的鼻尖却差点被雨水呛得透不过气。 “你怎么出来了?”他冲到她的伞下,替她撑过伞柄。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大晚上的,又下着雨,你怎么会跑出去?”她没答反问。 他嗤声一笑,抹干了脸上的水,这才回答:“许久不淋雨跑步了,在国外的时候,就和朋友如此的疯过一阵。” “但这样会感冒的!况且你今天还吹了那么久的海风!”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想感冒还盼不到呢!”他说着,打开门和她走了进去。 本以为,他也就是疯狂这么一天,却没想,第二天他依旧如是。 大雨可是整整下了两天没停,南书航刚回国,似乎也并不急于马上到他父亲的公司上班,于是白天待南父南母出去之后,他又换了一身运动衣跑了出去。风千雪拦不住他,也只能任由他在雨中发疯发狂。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在南父南母回来之前,有人终于病了。更要命的事,风千雪接到电话的时候,竟是护士从医院里打回来的。 “请问是南书航的家属吗?这里是瑞康医院住院部呼吸科病房……” “咔嚓”一声挂掉电话,风千雪即刻从家里奔了出来。 南书航脸色显得有些疲惫,烧红的脸还不时淌着汗水,此时的他,正躺在一间独立的病房中,手上还挂着刚配上不久的药水。 风千雪赶到的时候,南父南母并没有到。像是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南书航微微的睁开了眼。 看到是她,他居然轻松的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淋了两天的雨,终于得了个急性肺炎!还说自己身体有多么的好呢!”她不由责怪,这两天她对他的发疯已是睁眼闭眼,却没想还真让他弄出病了。这样的他,还怎么陪她去找那大师啊! “你不是神医吗?你来治我,我就好了……”他的声音居然也沙哑了起来,她甚至听到了他肺部传来的痰鸣音。 “我真搞不懂你,这两天发疯似的在雨中跑,回来还不听话的继续洗冷水,我煮的姜汤你不喝,我让你吃的药你不吃,结果就……”他好像故意在作践自己,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亦是笑,迷人的桃花眸即使在病中,也能绽放摄魂的光彩,“这样,明天我们的订婚,才能如愿取消呀!你不知道我父母,一旦发出去的请帖,突然无缘无故的收回,是丢了多大的面子。可是如果是我身体出了意外,被迫取消了订婚,那就不一样了。” 听完了他的话,风千雪心中竟是狠狠的震了一下! 他这样做,居然是为了…… 他答应过她,取消订婚的事,都交给他。 而他竟是这样替她实现的? 有好一瞬,她眼眶有微微的湿润,很想再多说什么去责怪他的任性,可他这么做,全然是为了自己。于是,她伸手把上他的脉搏,她能做的可以报答他的就是,赶快替他把病治好。 很快,南父南母也闻讯到了,看到躺在病床上病容满面的儿子,心里疼得完全不是滋味。 风千雪将空间留给了他的父母,自己则到病房外的走廊处呆呆坐着。 南炎睿,无论是哪个时代的他,都好像城墙一样,将她围在中心牢牢护着。这是不是就叫,生生世世的爱? 可如今的这个她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错误存在!如果她的父母注定会在那天失去生命,那她即便如何努力,都不会改变这固有的命运。而她本来,也该在那车祸发生之前,就不在这人世的。这样,父母就不会给她安排相亲,也才不会有那场车祸。 一旦在某处做了改变,那么意外便会在后面接着延续。 忽然间,一股恐慌又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她急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身往南书航的病房直直冲去,面色苍白的推开了他的房门,差点吓坏了依然在病房探视的南父南母。 “小雪,发生什么事了?脸色那么白。”南母疑惑的问。 风千雪摇了摇头,可目光却注视着躺在病床的人。 南父不知是否误会了什么,拉了拉自己的妻子,说了一句:“我们也该回去通知大家明天的订婚暂时取消了,书航就交给小雪照顾吧!小雪怎么说也是个医学硕士呢!” 南母听后点了点头,再对儿子交代了几句,便和南父齐齐离去了。 病房的门打开之后又再次关上,终于又剩下她和他了。 南书航温润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去,他自然也发现了她突然表现出的不安之色,于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坐在床边。 “你怎么了?刚刚那么紧张的看着我。不会是我这个病发生什么恶化了吧?”他虽然是在询问自己的病情,但好似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风千雪摇了摇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心底又荡起了一层浪花,从手心传来的触感软软的柔化了他的心房,可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我原本的生命轨迹改变之后,如今所有帮助过我和关心我的人,下场都会不好。这是……我的生存而给他们带来的浩劫。所以我担心你……”她真不敢再往下说去,她好怕自己真的一语成谶。 南书航心中又是一震,她说的是,他会“万劫不复”吗? 可他早就准备好了,在他知道她就是那个从异世返回的灵魂之时,他早已陷了进去。或许,是那个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他,将自己的记忆全部抽空之后,唯独留下对她的爱。 这份爱,竟是生生世世,恒久不变。 所以,他不会后悔。 “雪儿,放心吧,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怕……” 他轻拍了她的手背,对她承诺,“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大师,让他将你送回南陵。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 她差点抽泣,因为这四个字,她已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题外话------ 感谢会员钱娟浮生送的花花,会员a904405536送的钻钻,还有会员亿薄云天送的月票(不知这是哪个读者的小号?没见用这个号订阅但是却送来月票了,真可爱)。 忽然觉得这个南书航和我一本现言《上校的替身新娘》的男主顾臣雨好像…… ☆、第117章 你真的那么恨我?(荐) 客栈内,几个人正安静的围在一白衣女子身旁。 南炎睿一边抱着风千雪,一边看着上官越。良久,他终于问:“她怎么样?” 上官越收回了把住她脉搏的手,凝了凝眉,“风姑娘她……其实并没有回来。” 并没有回来? 所有人皆是震惊!南炎睿搂着她的手,不由攸地缩紧。 上官越继续说:“风姑娘她形神中尚有一魄还没回来,所以如今的她,看上去就是这个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风千雪,只见她美目依然半张半合,仿若睡意未醒。可她却能自己走动,能听从别人做任何事,唯独就是,她自从回来之后,没有人听她说过一句话。 南炎睿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也没见她有半分动容。冰冷得,好比那白皑山上的万年冰川。 “如果用上次的方法,能把她唤回来吗?”他突然问。 上官越想了想,“可以一试。” “什么方法?”不明白的人是卫凌风。 上官越瞥了他一眼,“等教主做的时候,你不妨过来看看。” 这让司徒静和莫无痕等人听着不由脸红,卫凌风终于明白了。 “教主,是否也能让属下替您把把脉?”上官越一直记得他可是施用了那与他相克的火煞阵。 可南炎睿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了。” 上官越和卫凌风互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教主可要小心。”上官越又提醒了一句,“花太子既然肯让七王爷将风姑娘送回,其中定有可疑之处!” 众人面色又沉,然而这一点,南炎睿并不是没考虑过。 “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他下了逐客令,待众人离去,他锁了门,再将风千雪平放在床。 她眼眸抬了一下,似在看他。 “雪儿,你重新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好怕你这一去不回,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替她解去衣物。净白的雪纺,是她穿在第一层的外衫。无论他给她送去多少珍贵的衣裙,她总喜欢这简单的一抹素白。他渐渐松开了她的腰带,再将她臂中的披帛一起扯开,袖子朝床外轻轻一扫,燃着的烛火即刻灭了。 寂静的客房,陷入了一片沉沉黑暗,唯有那一袭皎洁月光淡淡的从窗外射来,却正好落在被帷幔遮住的她的枕边。 风千雪白净的倾世容颜,在黑暗中愈发的看得清晰。南炎睿忍不住用手掠上她的睫毛,她似是受了他的影响,再次抬眼正视着他。 冰冷的眸子,原本乌黑的瞳孔像是覆上了一层白茫,让他看不清她眼中倒映的他的样子。他心一痛,骤然吻上她的眼角。 她未闭眼,依然呆滞的看着前方。 他又吻上她的鼻尖,再慢慢,向下移动。脸颊,耳垂,和唇…… 到此,他微微抬身,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还是面无表情,就好像是一座冰雕,只是刻上了他心爱的人的样子。 他凝着神,一把将她胸前最后的一块遮挡除去。 可无论他怎么摆弄她,她除了皱眉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他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难道自己的技术已经退步到无法撩拨她的沸点? 猛地,他俯身狠狠吻上了她…… 他一身大汗淋漓,而就在此时,她竟以一手环上了他的肩,像是在暗示他继续、继续、再继续…… 直到,他终于一头倒在了她的肩侧。 他并没有立即出来,只喘着粗气,埋头在她柔软的秀发中,闭眼小憩。 刚刚他居然失控了,原本他并不想真的去做,可怎奈她有一点反应,他就已经刹不住车。她真真就是他的软肋,轻易就能让他的防线崩塌。 可她如今,究竟,回来了没有呢? 他忽然不敢马上抬头朝她看去,害怕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僵硬表情,如果她还没回来的话…… 似有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动了垂落在床边的透明帷幔,并隐隐的从那细孔中渗入肌肤。黑暗中,那原本抚在他肩上的白皙手臂,忽然微微的动了起来。没人注意,在她掌心,竟绽出了一抹幽幽蓝光。而她手腕轻抬,一片尖锐如刀的蓝色冰叶,骤然在她掌中现了出来。 南炎睿还在闭目,如果她已经回来的话,到此刻也该回应他了。 于是,他默默的在等。 突然,一阵极寒的剧痛从他背上蓦地传来,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皮肉开裂的声音,以及那,温热的血液从血管喷发的声音。 被他压在身下的风千雪,此时竟举着那幽蓝的“冰魄神叶”,狠狠的朝他后肩刺了下去! “你!” 后知后觉的他叫了一声,忍住剧痛,猛地伸手向后将她握着的暗器夺去,并用力的将它甩到门上。“咔”的一声,那“冰魄神叶”竟是破门而出,半插在厚硬的门板上。他再挥了挥袖,熄灭的烛火重新燃亮,被锁的门也在这刻同时解开。瞬间,那门就像被人推撞,“砰”一声响,几道人影几乎半跌着闯了进来。 南炎睿即刻用被子将他和她的身子牢牢遮住,再快速点了她的睡穴,以防她再度伤他。 那些人终于冲了过来,最先过来的是莫无痕,然后是卫凌风、上官越,司徒静跟在最后。个个都羞红了脸,像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在偷窥的糗事。 南炎睿极力隐忍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奔涌的鲜血几乎将身上的被褥染湿大片,可那床外的几个人却还没有发现,只齐齐的跪在他的床边,拱手垂头。 “主上……” “殿下……” “教主……” 他们认错似的,等待着他的责罚。 南炎睿狠瞪了他们一眼,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到:“所有人都出去,司徒静,留下!” 众人一阵抽吸,这……是什么情况? 上官越不解的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肩后的被褥好像…… “教主!你受伤了?”他猛地问。 所有人听闻骤然抬头,齐齐朝那床上的男人看去。 “听见没有!出去!”南炎睿最后吼了一声,脸色已是愈加苍白。 “是!” 众人齐应,面色严峻的退了下去,只留司徒静一人跪在房内,顺便重新关上了门。 “你过来,替她穿好衣服!”见那些碍眼的男人终于离开,南炎睿向司徒静发了命令。 司徒静脸一红,她虽然在教主手下做事多年,但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阵仗。今次若不是那上官越硬拉着她,她也不会出现在刚刚那群人中。 但教主有命她必须服从,于是,她拉起了自己肩后的帽檐,以阴影遮住那已羞红的面孔,硬着头皮朝床边走去。 南炎睿移了下身子,将风千雪不着寸缕的身体露了出来。而他依旧裹紧薄被,埋头枕间,以一手向后捂住伤口,再用内力缓缓抚平。 司徒静接过了风千雪的身子,那指尖刚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同为女人的她,也不由羡煞几分。这柔软的触感,真真是冰肤玉骨,佳人天作。连女人摸了都会留恋,更何况是男人?再看她身,一点一寸,几乎没有一点赘肉,该丰满的丰满,该纤细的纤细,真是让人看了喷血。再对比一下自己那矮圆的前胸,那差距显而易见!最后,她目光向下一扫,瞥见那白皙腿间的一点混浊,竟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天啊!这真是挑战人*底限的活啊!她完全不敢往下想那究竟是什么,只快速的替风千雪穿上衣物,再将她放回床上。 “好了,教主……”她不敢抬眼看他,如果不小心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可就惨了!她定是睡不着觉了! 还在替自己疗伤的南炎睿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出去吧,可以叫他们进来了。” 司徒静点了点头,大步朝后退了下去,打开了门。 当她门一开,莫无痕和卫凌风首当其冲的冲了进去,而上官越却在上下打量着她。冷不防的,他将她宽大的帽檐从头上拉下,入眼的竟是一张红得不能再红的烧脸。 他双眉一皱,忽的俯身朝她耳边吹到:“看来你见识还是太少了,改天给你看看我的身材怎样?”说罢,他张口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司徒静惊了一阵,原本已经烧红的脸,在这时又变得更红了。 房内,卫凌风第一个上前掀开了南炎睿裹在身上的薄被,看到肩后那还非常新鲜的血红伤痕时,不由吃了一惊! 上官越这时也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这伤是由“冰魄神叶”所致,因伤口周围还有些许薄薄的冰碎,而那刺入之深,让人不禁为南炎睿抹一把汗! 他急忙上前,用自己的内力捂住伤处。 有人帮手,南炎睿自然收回了自己的内力。他许是血流过多,刚刚竟有些使不出劲。 “差点刺入心肺,否则,怎么能撑得那么久?”上官越边说边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将那瓶盖弹开,往那伤处倒下粉末。 火辣辣的热感,将刚刚入骨的冰寒中和了起来,可再次让他感受了一遍被刺的剧痛,他咬牙忍着,额上的汗珠直冒。 “这要是一般人受这样的伤,撑不了多久就失血而亡了。教主,这个风姑娘她……”上官越往依然躺在床上的风千雪看了一眼,只见她此时已双眼闭合,仿若熟睡一般,看不出有半点杀伤威力。 “那是她的本能反应,不怪她……”南炎睿疲惫的说。 本能反应?难道在风千雪的潜意识里,竟是想对他下如此毒手? 她想杀他? 众人忽然不解。可很快,上官越又在他的后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右侧的肾门穴处,竟隐隐现出一道浮动着的暗红印记,就像是一个符咒,在皮肤下不时的闪着光亮。 这是? 卫凌风此时也注意到了,突地把上了南炎睿的脉搏,细细探询。 “怪不得主上没有被那火煞阵所吞没,原是您体内的那血咒之毒起了关键的抑制作用!那血咒在不发作时藏在体内或成寒性,与那火煞的热源相互中和,便很好的协助了主上去控制内力。” 上官越听后也点了点头,“没想这要命的毒咒居然还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教主福大命大!” “可是主上,如您继续将郡主放在身边,恐怕这危险还会存在。先不管郡主是被人控制,还是她潜意识中想要杀您,对您来说,都是不利。不如将她和司徒静护法放在一起,让司护法陪伴并保护她。”卫凌风提议,而这意见,上官越和莫无痕也是赞同的。 但南炎睿却摇了摇头,“不用,她就待在我身边,我自己会注意的。” 所有人沉默,却又在心底默默叹息,爱,果然是刺杀一个人的最佳利器。它会让你防不胜防,甚至是以身试险,又心甘情愿。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南炎睿会说那是她的本能? 风千雪,不是也很爱他吗? 许是南炎睿真的倦了,待上官越替他疗伤完毕,他便又让他们全都退了下去。室内又重新剩下了他和她两人,他随手又将灯火熄灭,并将那被鲜血染红的薄被扔到地上,与她一起和衣而卧。 风千雪因为被点了睡穴,此刻正是酣意正浓。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下巴轻轻磕在她光滑的额上,不知不觉,竟这样睡了过去,毫不设防。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射入屋内的时候,南炎睿便醒了。风千雪依然睡得安静,他垂眸看了一会,出手解开了她的睡穴,然后起身穿衣,并将昨天被血染脏的衣物,尽数丢进了脏衣篓里。 他才刚弄完,床上躺着的人就醒了。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呆滞瞳眸,神色无情无欲,面若寒冰。她一睁眼就慢慢的坐了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的自己穿鞋,然后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热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南炎睿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她,直到她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这才开口:“昨夜你差点就杀了我,雪儿,那件事,你真的那么恨我?” 她没有回答,可是,却像听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他怔住,如今的这个她,不是没有一点意识的!她竟也有自己的思想,甚至还有……那被他重新尘封的记忆…… 他握着茶杯的手居然在微微的颤抖,面色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 好在这时,敲门声响。 “进来。”他喊了一句。 门开了,进来的是上官越。 “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她,她好像带着某些记忆,而且也有自己的思想。”看到是他,南炎睿便先提了要求。 上官越点了点头,来到风千雪身边,伸手把上她的脉搏。良久,他似是皱了皱眉,伸手又把上了另一边脉搏,像在做着对比。 “有什么不对吗?”南炎睿看出了他神情中的疑惑。 上官越收回了手,“风姑娘此刻,确实是有意识的。她只有一魄未回,其他的,自然和常人无异。只不过……”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风姑娘似乎是有喜了。” “什么!?”这最后的一句话,惊得南炎睿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 “属下的意思是,刚刚我从风姑娘身上,触到了类似喜脉的迹象。也不知教主第一次和风姑娘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属下只是觉得这喜脉迹象不明显,也有推断错误的可能。” 第一次吗? 南炎睿想了想,那应该是在半个多月前,秀女入宫的那天晚上。 “还不能确定,只是怀疑吗?”他不由得问。 上官越点了点头,“是的,因为那脉象很容易受身体因素的影响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但如果这真是喜脉,我推断的时间应是半月有余了。受孕时间不长,所以一般人也不太容易摸到。” 半月有余!那就正好是那天了! 想到这,南炎睿的心再一次澎湃起来。 她有他的孩子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还是,她也不确定所以没告诉他? 天啊!那昨天晚上他还对她…… “这一定是喜脉!上官越!我可以确定这一定是喜脉!她怀我的孩子了!”他高兴的握住了她的手,好想和她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可她却还是神情淡漠,冷冷的,就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 上官越亦是少见这教主突如其来的兴奋喜悦,眼下就好像一个得了奖励的大孩子般,在开心的告诉人家,他有糖吃了! “可如今怎么办?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昨晚还对她那样。这会不会有影响?不过那方法,好像行不通了。为什么会这样?”南炎睿又问,再次转头望了一眼那放在桌边的石玉棋台,原本绽放光彩的脸瞬间又暗了下来。 落在棋盘外面的那颗白棋,依旧保持着和昨天一样的大小。只是它旁边,那奇怪的白棋影子,也依旧在他视线中若隐若现。 这颗棋子究竟代表着谁?又为什么,只有他能看到?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上官越也随之望了过去。但他并没有看到那颗多出的白棋,可他亦是知道,那落在外面的棋子,便代表着仍未归来的风千雪。 “教主,您也别太过担心。从今以后只要处处小心,再配合我给风姑娘开的安胎药就会没事。只是,那个方法如今没用,也不能再使用了。那属下……也暂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破解的手段了。如今这个阵,确实比在依祁江的时候还要更坚固些,花太子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措施,来提防我们再使用同一种方法。” 南炎睿听后不禁陷入沉思,难道,他们真的对这个阵束手无策了? “看来,我是要带她去一趟玉峰山了。也许,师父会有解决的办法……”最后,他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 所有人又重新分配了一次任务。 莫无痕跟着卫凌风乘着降黑马车返回皇宫,而上官越和司徒静则一路跟随南炎睿上玉峰山。为了不让队伍显得过分庞大,上官越将此行跟来的所有教徒都撤了回去,只他们一行四人一起同行。 玉峰山位于上尧城的北面,如骑快马日夜兼程的赶去,也需要大约两日的时间。可如今,南炎睿身边还多带了一个棋台,再加上风千雪怀有身孕,更不能再不眠不休的策马疾驰。于是上官越不得不准备了一辆新的马车,将那棋台搬到上面,四个人这才往里入座。 “上官越,让车夫行得慢些,尽量朝平坦的大路走,避免车身颠簸过大。”刚一坐下,南炎睿就疼惜的将风千雪抱在腿上,给她当了一回人肉座椅。 “是……”上官越于是向外嘱咐。 马车行了起来,果真是稳稳当当,平平顺顺。 司徒静不由看了上官越一眼,似在询问。何以在此刻,教主没有雷厉风行的赶向玉峰山,反而减慢了行车的速度? 上官越却没回答她,只闭眼假寐,将身子朝后靠去。 司徒静只好将目光再转向南炎睿和风千雪,只见他亦是阖上双眼,溺宠的将风千雪整个身子靠向自己。 就在司徒静觉得现在确实无事,也准备跟着在车中小憩的时候,忽见风千雪手中再次出现一抹冰蓝的幽光,那尖锐的“冰魄神叶”再次握在了她的掌心。 然后…… 事情的转变实在太过突然,就在风千雪将那“冰魄神叶”朝自己腹中刺去的时候,司徒静一个大喊: “不要!” 将手一伸,那“冰魄神叶”竟是直直的刺入了她的掌心—— 众人皆醒! ------题外话------ 知道大家看得虐了,那就来点福利调剂一下吧~ 连续三天有福利,密码变了,群里的妞们,老规矩,全订后私戳群主,领新密码~ 想进群的亲们,群号:399289887,会员名敲门,两小时内不见回复或加不了群的,文下留言。进群后私戳群主交全订截图(记得连会员名一起截图哦),可以同时领取两期的密码~ 感谢会员xbby0910及zyl6098投的月票~ ☆、第118章 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马车不得不被迫停了,司徒静痛苦的捂着手,暖红的血液不停的从掌心流出,而那“冰魄神叶”还死死的插在上面。 上官越急忙将司徒静扯了过来,以内力封住她的血流。血一旦止住,那冰蓝的神叶即刻不见。 南炎睿亦是震惊的看着流淌在风千雪裙上的血红,有好几滴落在了她未成形的小腹上,一手紧握住她伸出的手腕,心中波涛暗涌。 她竟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她竟忍心伤它! 可虽然行动暂以失败告终,但此时的风千雪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失败就失败了,伤及无辜也无所谓。 那一瞬,南炎睿的心真真是跌到了最深的谷底。 她潜意识对他的恨,竟已超越了那至亲的血缘,宁可舍去,也不强留。 “教主,不如我们趁没出上尧城之前,再找家客栈休息下吧,静的手经脉断了,得需要处理一下。”上官越看着自己握着的那血迹斑斑伤口深陷的手掌,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嗯……”出了这样的意外,即使要赶路,也暂且缓一缓了。他也需要冷静的想一想,她的问题。 于是,他们找了一家环境和位置都较为僻静的客栈,远离了人声喧哗的热闹集市,很快在房内安置下来。 上官越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将司徒静的手拉到阳光充沛的窗台下,再端上来一盆烧热的水,点燃了放置在桌上的油灯,准备给她接经续脉。 “会不会很痛?”司徒静担心的问。 上官越瞥了她一眼,“习武之人,还怕什么疼?刚刚你挡刀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疼不疼?”这语气听来像在责怪她的鲁莽,明明可以用内力将那“冰魄神叶”弹开,她却想也不想就将手伸了出去。 这女人,简直头脑简单! 人都说胸大才无脑,而她的胸明明不大。 司徒静听完他的谴责,似有些不服气的咬了咬唇,但还是在他动手之前快速闭上了眼。 上官越在教中向来以“怪医”著称,总喜欢用超常的手法去治疗某些病症。而他也有很多“独门秘器”,比如他手上的这根细线,就是用羊肠子内的粘膜作成,韧性和吸收性十分的足。若是用来缝合伤口,施以内力就能让破损的地方顷刻愈合且不留痕迹;若是用来接经续脉,亦是能与本身的经脉相互融合,无排斥之意。 “我开始了,忍着点!”他才刚提醒,线就已经穿了进去。 “啊!”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用另一只无损的手捂住嘴巴,咬牙忍着。 上官越的动作很快,不出片刻,那裂口便被他完全弄好,看上去,就像未曾受伤一样。 “你可以试着动一动了。”他边说边收拾着用过的工具。 司徒静手指伸了一伸,果然,真的能动了!只是,感觉还是有些细微的不适,想来还是因为新伤的缘故。 “谢谢。”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受伤的时候需要他的帮助。如果只是普通的刀剑伤,她定是可以自己解决的。但那“冰魄神叶”着实厉害,差一点,她的手掌就被那神叶刺裂成两半。真无法想象,那神叶若是刺进了风千雪的小腹,那会是…… 上官越抬眼看了看她,暖黄的阳光落了一块在她干净的脸上,俏娇的樱唇因为她刚刚的自咬显得格外莹润,仿若差点就要滴出血来。 他突然魔障般的问了一句:“你对教主可还有感觉吗?” 什么? 她眉毛一跳,立时摇了摇头,“怎还敢?我可不想违背教规。”阳魁教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规定,无论你爱上教中的任何人,都不能爱上教主。否则,一经发现,即刻逐出教门。而她当时的那小心思,竟被这面前的男人发现了!他没有替教主将她逐出就已很不错了。 他听了她的回答,目光深切的看了她一眼,又道:“风姑娘有身孕了,所以今天教主才会那么紧张。” “怀孕了?”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那昨晚教主还…… 想到这,她的脸顿时红了。 上官越双眸一眯,似有一丝危险的意味。她会脸红,就说明她还在想着昨晚教主和风千雪的那事。 看来,是要开始好好调教调教了。 “上官越,既然你知道风姑娘怀孕了,你昨天还建议教主用……用……”说出这种事,她的面皮实在薄。更何况昨晚他们还在门外偷听着呢! “那个时候,我并没确定她身上的就是喜脉。我也是直到今天清晨,才确定的。”他一边解释,一边起身走到门前,将门一锁。 她被他异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好端端的锁门干嘛? 这是她的房间,不是他的房间,不要弄错了啊! “喂,上官越,你锁门什么意思?”她莫名的看他,而他却又挥出一袖,将原本敞开的窗帘拉上。 室内霎时暗了,一种不安袭上了她的心头,这上官越的行为真是越来越怪了。于是,她像和他作对似的,转身刚要去开窗帘,胳膊突然就被一只伸来的大手牢牢抓住。猛地又是一个转身,她已被他拉入怀中,就在她惊诧之际,他已经俯身朝她吻来。 “唔唔……”她开始抵抗,那陌生的触感让她身体突然产生了某种反应,所有的毛孔几近竖起,可她却是……如此享受! 不!她怎么能像那些青楼妓女那样随便呢?居然会对这种触感产生反应! 于是,她用力的反抗起来。 然她越是动,他就越是紧,冷不防的,他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往那床上走去。 “你干嘛!”她终于逮着了一个他松口的机会,喘着气问。 他将她压倒在床,危险的用鼻尖顶她,“干嘛?你觉得我在干嘛?自然是在索要属于我的东西!” 她的脸立时红成了番茄,他是在暗示,她属于他吗? 可他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思考,俯身又是一记火热长吻,同时快速解开了她腰间的束带,连那银白莲蓬衣也一起丢下了床。然后,他再单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衣,再将长衫一并脱掉。不一会,他精壮的身子已完全露了出来。 他吻够了她的唇,又往下吻上她的颈脖,湿滑的触感让她不觉阵阵瘙痒,恨不得他咬上她,那还来得痛快一些! “你够了!你若是毁了我的清白,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她其实也不想嫁人,只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做这种事? “到现在,你还想着嫁给别人?”他说着扯开了她的上衣,就连那遮胸的布料也一起撕去。 上身的空盈让她下意识的要用手遮挡自己,但他仍是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两只手牢牢的压住了她的臂膀。 “你别看!”她还想挣扎一下,真是羞死人了! “为什么不看,我也会给你看我的,这样才公平。” 床单愈加变得凌乱,就连帷幔也像是害羞的要替他们遮挡春光,忽然从床边滑落下来。 而在另一边,南炎睿一将风千雪拉入房中,即命店家给他准备一桶热水。那店家吩咐人下去做了,果然很快,一个足足能容纳两人的盛满水的大木桶,被几个人抬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小店这里条件是差一些,不过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那店家搓了搓手,心想他这客栈开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今天居然还能迎来这么稀罕的贵客,真是老天保佑! 南炎睿点了点头,递给了他一些碎银,便让他们离开了。 众人一走,他便将风千雪拉到桶边。亲自替她解开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再将她抱入浴桶。而他,生怕自己又再失控,并没有和她一起进去。 他蹲坐在桶侧,一边替她擦着身子,一边低声向她求到:“雪儿,无论你怎样介怀我以前做过的事,都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好吗?” 风千雪美目微垂,直直的看向浴桶中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水面,脸上并未有一丝动容。 他心中默默叹气,她不答应,那他就只能更加的小心防范。可他同时也在暗暗握拳。 花天佑! 你今天让她变成了这样,这个仇,将来我必定要加倍奉还! 他们又多在上尧住了一天,可这天对南炎睿来说,真真是一种折磨。他刚从上官越那里要来了安胎药,煮好给她服下后,转身她就抠喉吐了出来。 他无奈,重新端来一碗,自己将那药含在口中,以唇相送,直到那一碗全都送完,继续吻。吻到他认为那药差不多吸收完了,他才从她的唇上离开。为了怕她再施用那“冰魄神叶”,他还封了她的内力。可她却处处留意身边的可用之物,他发现后只好让店家将所有锋利的东西全都收起。 本以为这样就相安无事,可是…… 临睡前,他最后替她盛上一碗药,刚要用老办法给她喂服,突然她伸一只手,夺过了他手中的药碗。 “雪儿?”他警惕的看她,却没想她竟意外的将那药水一饮而尽。 他心中顿喜,以为她终于心软,同意留下他们的孩子了。可他刚要接过她手中的空碗,突然“啪”的一声,瓷碗摔碎在地,裂成几块。他皱了皱眉,弯腰刚要将那碎片捡起,然她却出手比他快了一步,拾起一块最锋利的猛地朝自己腹中刺去! “雪儿!” 他一声惊呼,直接伸手挡住了那碎片尖端。一股暖红从他掌心缓缓流下,滴落在她坐着的裙摆间,映出一朵妖娆的花,触目即痛! 她的行动再次失败,冰冷的脸忽的现出一丝凌厉的神色,像是在恼怒他的制止。 他扯过她手中的利器,以内力将其粉碎,正色道:“雪儿,你若那么恨我,伤我就好,不要再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她眼眸微微一眯,像在考虑他的提议。 “我不介意你再多刺我一刀,如果你喜欢,你每天都可以刺我!”说罢,他还真抽出了一把短刀,交到她的手上。 她紧紧的握住刀柄,缓缓的抬眼看他。 那眸光如冰一般冷,冷到他甚至能从她倒映着自己的瞳眸中看到他的身影被冻碎成一片一片。 她真的那么恨他,那被他尘封的她的记忆,早已在她潜意识里留下磨灭不掉的痕迹。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这记忆会不会又重新浮上她的脑海,而她,亦是会做出和如今一样的事来呢? 可他已不可能再替她重新抹去那记忆了,否则,他不但会令自己功力尽失,甚至连自己的记忆,也会消失殆尽。 他,宁愿让她恨,也不愿让自己忘记了她。 良久,她注视着他的瞳眸微微一颤,竟突然放下了刀,然后静静躺下。 他松了口气,替她将那沾血的裙子换掉,收好了刀,最后,再抚灭那燃烧着的微弱烛光。可是,他没有上床,却只默默的坐在地上,靠住床沿。 窗外的夜静得可怕,而他如今只能守着属于她的躯壳,更是令他害怕! 要怎样做,才能令她离开的一魄重新回来? 他已经发了飞鸽传书去玉峰山,想必师父明天一早便会收到了。如果可以,他们就会在上尧和玉峰山之间的石川镇会面。这样,便能缩短了他们耗在路上的时间。 他相信,师父定是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 正想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忽然翻了个身。他再次警觉,转头回去看她。却见她不过是夹着被褥,依然睡得深沉。 他松了口气,但已不敢再睡。于是从身后抽出了幽冥笛,徐徐的吹着他教她的那首《春涌》。如果可以,就让这首曲进入到她的梦中吧,说不定,它还能传到那遥远的,另一个时空,让她听见…… …… 风千雪缓缓的睁开了眼,揉了揉眉。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趴在南书航的病床边睡着了?而他人呢? 她不由起身,看那明媚的日光一直在窗外照着。她今天是来接他出院的,可竟没想,她刚到这不久,就坐着睡着了。而且在那梦中,她似乎还听见了某种熟悉的旋律,就好像是那首,南炎睿曾教她吹过的乐曲——《春涌》。 难道是……他在催她回去了? 她心中忽的一阵酸楚,她怎不急着回去?就连醒来时,她都希望一睁眼就已经回到那南陵,看到他。 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一身休闲T恤的南书航走了进来。 “你醒了?”他一看到她便问。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你怎么不叫醒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收拾了下东西,笑了笑,“我想你昨晚定是没有睡好,否则怎会一见到床就困?我本想将你抱上床睡,可一想到那是病床,就觉得还是算了。” 她也淡淡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续都办好了?” “办好了。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发。”他已经从母亲那里问到了那大师的地址,还好离这座城市不远,就在北边山脉前的一个名叫“石川”的镇上。现在开车去的话,约莫夜晚*点钟的时候就能到了。 风千雪一听能马上出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终于等到这天了! 她有预感,这次,她定是能回去的! 瞥见她眼中绽放的喜悦,南书航心里却隐隐的难过起来。可他并没有让她看出端倪,将一切都收拾完毕,便替她开了房门。 “那你怎么对你父母说?”出门后,她边走边问。 “就说带你去散心了。这很简单,他们不会怀疑。” “之后呢?如果我回去了,你又怎么打算对你父母交代?”她还在问。 之后…… 他看了她一眼,他有一点,还是对她隐瞒了。 ——“倘若爱上,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这四个字,不知会在何时应验…… “你放心吧,我有我的打算。”他故作轻松的对她笑着,终于和她坐上了车。 石川镇据说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小镇,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镇中那一座封闭的古城。这古城之所以被人称其封闭,是因为环绕着古城的围墙从历代一直存留下来,从没有被人修葺过。它把这古城牢牢的圈了起来,虽然四方各有一门,可除了南面的门可以打开,其他的门,均被沉重又生锈的铁锁锁上了。 镇政府曾经想将这古城作为文物保护起来,可在驱逐古城里住着的人的时候,执行的人总会遇到各种奇怪的事。今天不是这个人下落不明,就是家里突然生事,不得不提前回去。甚至有人在执行的过程中,被掉落的碎砖砸成重伤,还有人说,自从去了古城后,回来一直噩梦不停。于是渐渐的,政府也便睁眼闭眼,渐渐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然而,在这古城中依然居住的人,大部分以老人为主,年轻的,也只有在过年放假才会偶尔回来。而老人一旦去世,原来住过的屋子,便没有人再去踏足。渐渐的,那古城里的人就算没有政府的人去驱逐,生活下去的人也越来越少。 从南书航口中,风千雪了解到,他们要找的那位大师,有一个非常神奇的道名,叫做太悟,当地的人称之为“太悟大师”。 太悟大师,太悟真人…… 风千雪觉得这真是个神奇的巧合,太悟真人,不就是南炎睿在玉峰山七年学艺时所拜的师父吗? 而这里,居然也有一个自称作“太悟”的道人! “那大师几年前曾经出过那座古城,而我母亲就是在古城外的一座道观中遇见他的。好像说是那道观的负责人请他去做一场法事。那是城里一个非常出名的道观,每十年都会做一次法。碰巧我母亲就在那时去了。”南书航一边说,一边将车子泊好。 因为天黑,加上这四周又没有装灯,所以,他并没有将车灯关上,反而直直让它照着那古城的墙门。 风千雪下了车,顺着那道亮光朝前方的墙门望去,古旧的木板仿若是阻隔了阴阳两处的地狱之门,阴森得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可也奇怪的是,另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隐隐浮动,却让她一时无法认清,那是什么感觉。 “那后来,你又是去哪里找的那个大师呢?”她不由得问。 “我后来也是去那道观,因为母亲改我的名改得很急,我见了后就直接冲去了那道观。很幸运,那大师还在。”他将车锁好以后便也跟在她身后站着,抬眼见那城墙时竟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难道,他以前来过这吗? “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像是察觉到他脸上变化的细微神情,她突然又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温润如水的桃花眸一直定定的注视前方,“有,我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但我没有印象,完全没有……” 这座古城虽然出名,但因为那奇怪的现象已经在人们口中传了开来,并且真的在好奇过来探险的人身上发生过。于是渐渐的,过来参观的人便日益少了。除了本来就在这里生活的人,还真是极少再有外人进入古城。 “书航。”她喊了他一声,从颈上摘下了那颗一直戴在胸前的水滴吊坠。 他疑惑,拧眉朝她看去,只见她拉过自己的手,将那吊坠压入他的掌中。 “这个送你,说不定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可我真的很感谢你,你一路都在帮我,可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她眼中满是感激,他为她做的,真的很多很多了。可遗憾的是,她无以为报。 也许在她走后,他会遇到另外一个她,那个她,应该会和她在南陵时拥有的面孔一模一样。 那才是他在现今的良人吧,她希望他在这里过得幸福。 然而,当他接过那条吊坠,却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她这是在向他提前道别,而他和她的缘分,或许也真的会在过了不久之后宣告剧终。 可是…… 他心攸地一痛,突然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捏起下巴,俯首,便是一记深深深深的吻…… ------题外话------ 晚点会把福利上传到群,密码和昨天的一样哦~自行下载去吧~ 感谢会员13689592132投的月票和评价票,会员carrie1982投的一张月票,还有会员chen200140投的三张月票~ ☆、第119章 生生世世的爱 花天佑这两天一直在看放在暗室中一颗半透明的紫色水晶原石。它有人的两个手掌般大,形状像山不是山,倒更像是一块极厚的铜镜,只是侧边,仍有未经打磨好的棱棱角角。 而在那原石中,似乎还飘着一抹雪白的鹅毛飞絮。几天前,那飞絮的颜色非常明显,可这两天,为何那颜色愈加淡了?并且,不止是飞絮的颜色淡了,就连水晶的颜色,也跟着变淡。 他不由拧眉,这种水晶原石他就只有两块,那是他师父,迦兰国的国师所赠。一块放在依祁江,可当南炎睿带队过那江的时候,被他破阵弄碎了。如今,这是最后剩下的另一块。若这块再碎的话,他就不能再施那迷心阵了。 但这次,他怎么可能还让它碎呢? 他们不可能再破得了这个阵的! “殿下!” 就在他思索间,突然有人来报。 花天佑回过头,来的人,是他有任务派出去的。 “怎样,找着蛇了?”他于是问。这都过去第几天了,按他的预想,不可能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从花婉月那边传来。 “没,属下已经派了四拨人,到现在都没见任何青蛇。”那人一听他问,回答得就有些支支吾吾。 每次都是同一个回答,他都等得不耐烦了!他真真想踹来人一脚,但还是冷静的将这冲动忍了下去。 “既然没找着,还来禀报做什么?滚!”他冷喝。 “这个……殿下……属下是来禀报,有人送来了一筐东西。”那人脸色忽的苍白,说话又更是胆战心惊。刚刚太子殿下的神情明显不好啊,他这倒霉的居然来火上浇油了一番。 “是什么?”花天佑听闻又皱了皱眉,另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隐隐的浮现。 “是这个……”说着,那人从身侧取下一个布包,放在面前,战战兢兢的用手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竹木编织的篮子,看着好是熟悉。 花天佑双眼微眯,不由紧紧盯着。 “打开。”他走近了些,垂头看那竹篮。 那人听命,咽了咽口水,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祈祷了一阵,这才将竹篮的盖子慢慢的拿了起来。 然,就在花天佑看到竹篮内部的瞬间,脸色霎时绿了! 那竹篮子里,还盛着一罐半透明的琉璃容器。而这种琉璃容器,通常是皇族或极富贵之人用来装酒酿酒的罐子。可在那里面,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被浸泡得有些微微发亮的蛇身,竟全是当时花婉月出嫁的前一天,他亲自交她手上的一篮子青蛇! “该死!” 他再也忍不住,狠狠的踢了一脚那竹篮。被踢歪的篮子往地上一倒,琉璃容器中的蛇酒也跟着泼了出来。那些蛇身都并不完整,一截一截的,像是被人粉碎后再装了进去,就连那蛇胆,都一一取了出来!丢入瓶中! “是谁送来的?”他恨得咬牙!怪不得一直没有从南陵皇宫内传出消息,而他放过去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回应。原来,这筐蛇早就被发现了! “是……是一个死囚。送来后,就毒发生亡了。”那人趴在地上答到。 看来是怎样都无法打听到其他消息了,花天佑瞪了那人一眼,憋了口气在心底,朝他吼了一句:“退下!” 那人如释重负,真是老天开眼,没让他在今天丢了小命,于是慌慌张张的退了下去。 花天佑再看了眼那撒泼出来的蛇酒,双拳紧握,将内力凝集于掌,猛一出手,便将那一地碍眼的东西全灭个粉碎! 究竟是谁,识破了他的计划?还派人送这一篮子蛇来! 他微眯着眼,狠狠甩袖走了出去…… 石川镇距离玉峰山大概有一天的路程,这是一个非常小却又极坚固的小镇。听闻,这本来是前朝太子风霍所获得的一块封地。而当时的前朝皇帝非常迷信道教,便四处召集道士,秘密在这镇上的某道观中炼制长生不老及修仙神丹。于是,这镇的外墙,就一直设有一层结界,以防止外敌入侵,从而保护这镇内的所有的人。 这镇上的人也算朴实,虽然知道前皇帝在这里秘密炼丹,但他们从不去打扰,也不敢对那丹药有所宵想。他们仰仗着墙外结界的保护,而残暴的前皇帝也非常例外的,减免了这个镇人民的一切税收。于是,当南轩澈篡位称帝的时候,也延续着这神奇的政策。镇上的人,无不欢呼。 南炎睿一行四人终于到了这里,然后,他们先找客栈开了两间房。 这一路来,为了让风千雪不再做出伤害自己和孩子的事情,南炎睿点了她的睡穴,只有停车吃饭的时候,才将穴位解开。 一进房间,他先将风千雪放在床上,再命人送来两桶热水,先给自己洗了个澡,再帮她洗。 每次,当脱下她的衣裳,看那曼妙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他眼前时,对他来说,总是折磨。可以后,即便是她恢复到从前,他也不得不暂时禁欲。她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呢,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会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痛快,而让自己的孩子发生一丝危险? 他一边替她将发髻解开,一边慢慢的将她抱入浴桶,然后,他解开了她的睡穴。 获得了苏醒的风千雪,美目盈盈一动,忽然转脸看他。 他笑了笑,伸手在她面颊轻轻一捏,溺爱的说了句:“雪儿,等今天师父到了,你一定可以恢复的。” 她没有笑,眼中也没有期待,依然冷漠的看他。 他快速的亲了她一口,开始给她擦身。可他才刚将布块沾湿,她突然动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布块,攥在自己手中。 “雪儿,你要自己洗?”那就最好了,免得他裤裆又绷得要爆,还不能对她做任何事。 她还是没回应,但手上的动作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此时,只见她两手各抓住布块的一角,放在水中后拧了一拧,便在自己的身上擦了起来。 这让南炎睿不由得有些惊讶,便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 风千雪先擦了擦自己雪白的颈脖,然后到锁骨,再慢慢向下。南炎睿一瞬不瞬的看她,那沸腾的感觉又要来了。不得已,他把心一横,直接转过了头,站起身,往窗边走去。 此刻刚刚入夜,蓝紫的天空现出了半边弯月,稀疏的明星在远处微微闪着,清爽的晚风,也淡淡的吹在人的脸上。 从这扇窗望去,他看到了自己待了七年的玉峰山。和一般的山不一样,玉峰山的整个山体都显得非常狭窄,峭壁险峻,几乎是直直的冲入云端。因为很少有人上得此山,所以去拜访他师父太悟真人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当年,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父皇是如何能让太悟真人收自己为徒,而据说,圣教的产生,亦是和自己的师父有关。 他离开皇宫的这段日子,也不知父皇的手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只要他得到那圣教令牌…… 他遥想着,希望未来的一切,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也不知他在窗下究竟站了多久,突觉腰身被一冰凉的怀抱环绕,他蓦地一惊,匆忙回头。 风千雪像是洗完了,可她此时,怎么没穿他替她备好的衣服? 他刚要转身寻问,却见她竟慢慢的移动到他的面前,而双手,亦是从他的腰身,缓缓的往颈脖爬去。 她竟还是一丝不挂!未干的水滴不时的从她额前的发丝一直滑到面上,她身上的水珠更是未经擦干,*的沾着他的衣衫,怀抱一片冰凉。 他深吸了口气,急忙将那窗帘拉起。 她这是在干什么?色诱之后再刺杀他吗?有了前车之鉴,他如今不敢再轻举妄动。 此时,只见她稍稍抬头,雾一样迷茫的双眼直直的朝他看去,然后,她踮起脚尖,去寻找他的那一片薄唇,竟是深深的,印了上去。 南炎睿着实吃了一惊,可他又怎能拒绝她的主动? 等等,这好像不太对劲…… 难道她被人控制了? 想到这,他急忙推开了她,一手摸上她的脉搏,又朝她光溜溜的身子看了一眼。并没异常! 许是见他在故意拖延,她甩开了他的手,又继续朝他身上靠去。他心中疑惑重重,但这一次,并没有拒绝她的亲昵,只是,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她。 她一边亲,一边将他推向床边。 “雪儿,你要干什么?”他凝眉,即使她真的想要,可她肚里还有个孩子啊! 风千雪自然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的爬上了床,然后去解他的衣裳。 “雪儿,原来你潜意识里也曾对我宵想过?”他心中忽的一喜,可又还是不太确定。如今的她,做任何事,似乎都只怀着一个目的。 那就是——杀了他,杀了和他有关的任何事物! 包括自己的骨肉! 他已经深深的体会到她潜意识里究竟有多么的恨他,但就在昨天,他拿着刀让她随便刺自己时,她却没有对他下手。 这,又表示着什么? 她对他心软了吗? 还是,她更喜欢先奸后杀的方式? 他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风千雪终于将他的腰带全松开了,然后一层一层的撤去他的外衫、锦袍、以及里衣……直到他精壮的身子完全在眼前展露…… 他紧绷着脸,还在纠结究竟是一把将她按在身下,还是继续这样坐以待毙?可她真是磨得他的意志快摧毁了,实在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要了她! 就在此刻,她的唇又朝他的唇缓缓袭去,温凉的触感,在他们的口间淡淡化开。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即便不用利器,都会将他折磨致死的! 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将她从他身上翻了下来…… 可就在要进入之际,猛地,他又是一个惊醒! 她怀着孕啊! 他刚一时饥渴竟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这一瞬,他整个身子彻底的变得冰凉! 她竟是在诱惑他,故意让他把持不住,然后…… 说到底,她竟是要他亲自伤害那肚里的孩子! “雪儿,你!”他的脸顿时毫无血色,她怎么能这么做?她居然换一种方法去伤害他们的孩子! 骤然起身,他重新走回了那浴桶中。之前他洗过的那桶水如今已经降了温度,他沉在里面,即使那温度依然降不了他身上的火焰,但他的心已经凉了。 明天之后又会怎样?如果师父将她从那个世界里带了回来,那她会不会又再次想起被他埋在那潜意识的记忆?然后,再继续做类似这样的事来折磨他? 如果还是这样,那他,又该如何是好? …… 风千雪默默的跟着南书航往古城里走去,好在他事先准备了电筒,以至于他们不会因为这古城没有安装路灯而辨不清方向。 “现在好像才刚八点吧?这里的人,怎么那么早就睡了?”风千雪不由得问。他们是七点半开到的这个镇上,按照时间点来说,如今还不算晚。可这古城怎么看不见几个燃着灯火的窗子啊! “如今住在这里的,多数都是老人。你想老人一天还能干什么啊?吃完一日三餐,自然就睡觉了。早上的话,这里就会多一些人了,晚上确实是有些静得恐怖。”南书航一边拉着她,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那么那个大师不会也睡了吧?” “先去找找再说吧!如果他的窗子没亮,那我们就在外面守一夜,你看怎样?”他回头询问。 她自然点头,反正目测这鬼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客栈之类的东西了。 “快到了吗?” 他们已经在这里走了好一阵了,七拐八拐的,南书航还不停的用电筒照着门牌。 “这里已经是第109号了,找到第113号就是,应该是这边方向。”他说着,又往身侧的房屋照了一照。 “这!”风千雪眼尖的先发现了。 南书航一喜,“对,就是这!” 可他们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因为那屋子的窗下,已是一片漆黑。想来那太悟大师亦是睡了。 “看来,我们还真的只能在门外守到天亮了。”南书航无奈一笑,用电筒照了照地面和墙,然后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的天空好似非常纯粹,没有污染,所以繁星密密麻麻,让人看着心情格外舒畅。 风千雪静静看着,想着自己原本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她心中的归属竟然变了。那个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一定是急坏了,急疯了。 她还没回去,他一定,伤心透了…… 忽然,一只手落在她的一边肩膀,似是将她往自己的怀中靠去。 “如今虽然是夏季,不过,半夜还是有些凉的。”南书航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她身上的衣物,“还好你穿的是长裤,如果是裙子的话,不但会凉,还不得不成为蚊子的美食了。” 她笑了笑,“我O型血,你呢?” “B型。” “那我不怕,通常我和B型的人在一起,都是B型的挨咬。” 他低头嗤笑,又将她搂过来近一些。她也很自然的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前,再嗅一嗅他身上发出的薄荷香。可不知怎的,那香气越闻,就越像紫荆香了。 她似乎有些犯困,不知不觉,意识竟有些迷糊起来,那感觉,半梦半醒。 南书航垂眸,看她倒在自己身上的半边脸庞,他真的好想再捧过来,继续亲吻。这该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他们今生的相遇竟是如此短暂,可却像流星一般,在他记忆的脑海中,划下了最绚烂的一道亮光。 他多想将她留下,多希望她会对他说一声,她不回去了。 她本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可他却对她放了手,将她交给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忽然,怀中的她动了一动,像是在调整自己的姿势,双脚往侧边一伸,竟整个头朝他腿上躺去。 他唇角微微一弯,将自己的双腿伸直,好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她墨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散在他的腿间,他伸手轻轻的为她抚顺,那裸露出的雪白的颈脖,竟是让他的呼吸攸地一紧。 “雪儿,我能感觉,他一定是非常爱你。他甚至把这份爱带到现代来了,在我身上一直延续着。这是一份生生世世的爱,你能感受到吗?”他的话语很轻,就好像,他并不想让她听见。 可她却将身子一翻,仰脸面对着他,却仍在睡。 他看她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俯首朝她的红唇吻去。那吻很轻,仿若鹅毛拂过绿波,仿若春风吹过脸颊,可刻在他的心中,却是恒久不灭的烙印。他想再一次记住她的美好,她给他带来的甜蜜。即便短暂,但他还是抓住了,珍惜了,守护了…… 天明了,初升的太阳将无云的天空照成了淡淡的橙色,四周,渐渐泛白。 风千雪揉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倒在南书航的腿上,脸微微一红,便慢慢撑起了身。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动静,几近日出才入睡的南书航亦是醒了。 “对不起,我昨晚竟……你的腿没有麻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 他揉了揉腿,又动了一下,“好像还没残。” 她“噗嗤”一笑,他说话的语气古往今来似乎一直没变。 “起来吧,我想我们可以进去了。”她伸手拉起了他,转身,那“113号”大师的住所,已在眼前看清晰了。 这果真是一个非常古旧的房子,就连墙都是用泥砌的。而那扇木门,看着亦是有了一定年头。或许也就是这窗子和门曾经重新修过,其他的,便依然保持着经久的历史。 “走吧!” 南书航亦是拉过了她,伸手刚要敲门,竟意外的,原本紧闭的木门却自己开了。 开了一道,里面还有一道。两人愣愣的站着,见那屋内的另一扇门,也在眼前渐渐开启。入眼的,是正坐在厅堂内,白发鬓鬓的长须老人。 屋内的光线过于昏暗,虽然门口打开的方向正对着东方,但阳光依然无法从那矮厚的泥墙门槛照射进去。如那老人穿的不是一身浅色道袍,或许,都没人会发现屋内正坐着一个大活人。 风千雪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那感觉,却并不觉得陌生。 太悟大师,就是他吗? 她皱了皱眉,还在端详,只听那老人突然对他们说到:“你们还不进来,是打算放弃了吗?那我关门了。” 说罢,那打开的门,真的作势要关。 “等等啊大师!”南书航见状立即拉着风千雪大步往里直冲,恰好赶在那两道木门重新关上之前,两双脚齐齐踏了进去…… …… 终于到了这刻,南炎睿将被点了睡穴的风千雪平放在床。 “解开她的穴吧!若寒。”太悟真人道了一声。 “可是师父,她会……”南炎睿还在担心,她一旦醒来,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如你不解,一会气血不通,岂不更加危险?” 听到这,南炎睿终于伸手解穴。 风千雪重新睁开了眼,目光向四处环绕了一圈,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一个陌生老人,却意外的,没有马上起身。 太悟真人面带笑意的看了看她,刚要动手,南炎睿忽然转身,朝房间的门外走了出去。 “教主?” 上官越和司徒静不约而同的纷纷开口。 “有师父在,我便放心了。我出去透一透气,不用跟来,也不用来找我……”他说时声音低落,就好像,害怕去面对什么。 怎么回事? 上官越和司徒静相互看了一眼。让风千雪回来,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为什么如今到了这里,他竟是突然转身离开?他不想,在她回来的第一刻,就让她看到他吗? 他这是,怎么了? 但太悟真人没有异议,直到他的身影在门外消失不见,他双手向两旁一扬,瞬间,室内所有的门窗全都紧紧关上,就连暗色的窗帘,也都落了下来。 眼前仿佛一下子进入了黑暗,沉沉的环境,让人不由得想要入睡…… 南炎睿这时已经飞到了远离那房屋的一座屋顶之上,明媚的阳光暖暖的照射着他的面庞,他微一仰头,便觉异常刺眼。 她一会醒来后,究竟会不会带回那被封印的记忆呢? 他不敢在那等待答案,他好怕她睁眼看到他时,眸中还是一片冰冷的恨意…… …… 又是入夜,在泥墙屋外呆站了大半天的南书航,终于从那古城中走了出来,而手中紧握的,也只剩她昨晚摘下的那串水滴吊坠。 人一旦离开,记忆最是折腾着心。 但她会幸福的,不是吗? 最后,也终于就剩下了他自己,等待着那,“万劫不复”的后果,随时降临。 他低着头,将那吊坠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那里似乎还留着她的气息。心,隐隐的泛着疼…… 他爱她,很爱很爱,却没法在这个时代对她表白心迹了。 将那吊坠收入口袋,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看时间,也该到了回家的时候。他发动了车,慢慢驶出通向外面的泥泞小道。前方是平坦的二级公路,他刚把车头开到转角,稳了车身,准备转弯。 路旁没灯,唯有那涂了荧光漆的白实虚线在车灯的照射下远远的伸向前方。 就在这时,一阵疾疾的刹车声从窗的一侧骤然响起,打闪的白光几乎照亮了他的车厢。他心觉不妙,下意识转头,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那明晃晃的视野中,忽的溅起一朵妖娆的血色红花! 他好似看见了她离开前最后的一抹迷人微笑,还有她躺在他腿上,安心睡去的她的神情。他抚着她耳边的丝丝长发,放在鼻尖轻轻嗅着,他的唇,慢慢的贴近了她…… 可那些画面不过只现了一瞬,然后,所有的一切,全都看不见了…… ------题外话------ 感谢会员xbby0910、滺萇假憩及fange0623投的月票~ 明天雪就回去了。 ☆、第120章 终于回来了! “清醒了吗?” 有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一名老者。 风千雪的意识渐渐回笼,缓缓的张开了眼。 有人拉开了窗帘,金黄的阳光刺眼的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回来了吗? 这里是…… “你还没清醒吗?” 那个声音又在问,风千雪这才转眼看他。 白发鬓鬓的长须老人,浅色的道袍,慈祥的双眼。看着她,那目光像是逾越了千年,恒久的保持着原有的平静。 “太悟大师……”她微微张了张口,喊出声来。 老人轻笑,转头对后面的两个人道:“她回来了。” 一听这话,上官越和司徒静面色一喜,竟为自己的教主高兴起来。 风千雪撑着身子,目光好奇的在四周一阵打量。这里,和她之前躺入的古屋房间似像非像,她一时竟也分辨不清。可是,面前除了太悟大师,还有两个看着十分眼熟的人,那不是…… “左护法、右护法?” 银白的莲蓬衣,宽大的帽檐此刻并没遮住他们的额,她看清了他们长着的模样,果然是一对俊男美女。 “风姑娘!” 两人齐齐做声,向她行了一礼。 她再往老者看去,目中满是感激,“感谢大师,将千雪送回来了……” 太悟真人抚了抚自己的银白长须,微微眯了眯眼,却是在问:“小雪回来,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呢?” 风千雪这才发觉,这房间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她又将目光在四周巡视许久,也没见到那挺身玉立的雪青身影,他,去哪里了? “若寒呢?”她起身问,“他为什么不在?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不知道自己回到现代的那段时间,这里究竟是过了多久?可她看那左右护法的样子并未变老,想来,她应该并没有将他错过。 可是,他人呢? 见她询问,上官越和司徒静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司徒静忍不住开口回道:“教主他说出去散心了,叫我们都不要去找他……” 什么?散心? 他为什么要去散心? 她担忧着,又转脸看向太悟真人。 “你们的事,我这老家伙不便插手。他去哪也是他的自由,你不出去找找,又怎会知道?”老者眉目和善,虽未作出回答,却在提醒着她。 风千雪明白的点头,再次感激的对太悟真人行了一礼,起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风姑娘,小心啊!”司徒静见她动作利索,不由在后面喊了一句。 上官越拍了拍她,“叫什么风姑娘,叫夫人了!教主夫人!” 司徒静一愣,竟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当风千雪奔出那屋子后,意外的竟发现,如今所处的地方,竟和南书航带她进入的古城一模一样! 她猛一回头,错愕的看着那间屋子,还真的是……太悟大师的住所,113号? 这里,难道就是时空交错的地方吗? 怎么会这样? 这古城,竟原本就在南陵国内! 这一切,竟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而她和南炎睿,无论是在哪个时空,仿佛都是命中注定,她和他,总会相见! 想到这,她又更急切的想要找到他! 出门不见,风千雪脚步轻抬,一下就跃到了众瓦房的屋顶, 夕阳的余晖已将天空照得一片赤橙,西边的晚霞犹如仙女飘逸的金黄霓裳,随着红日的下沉,慢慢的在山峦身后消失无形,美丽而不可触及。而屋顶上的块块砖瓦,更是反射着落日映下的点点金鳞,害得她差点睁不开眼。 这古城本就不大,她努力举目远眺,终于在那红火的圆晕下,看到了那背光的挺拔身影。 霞光掩盖了他的真实颜色,雪青的衣裳被迫披上了一层浓厚金光,闪烁夺目,惹得人的视线仿佛也被罩上一层迷雾。但她知道,那就是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究竟在那干什么呢? 她加快速度向前飞奔,而他竟是毫无察觉,好像已是神游太虚,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她终于跃到了他的身后,稍无声息的落在瓦上,踩着他被夕阳映射的斜长身影,慢慢的朝他的身躯靠近。 南炎睿也不知为何,站着站着,竟是觉得一阵恍惚。这个石川镇,他在玉峰山学艺的时候,虽然没从山上下来几次,但也在山上看了整整七年了,说陌生,还真是不陌生。只是为何,这个小镇给他的感觉,并没有熟悉的亲切感,反而是,一旦进入,就让人心中倍加惆怅。 他已在这里站了好几个时辰了,从清晨就一直站到黄昏,想必这个时候,师父也已经替她破了阵法。 那他,此刻站在这,等来的答案,到了吗? 心底又是一阵失落,如果她回来后,还是那样恨他…… 那…… 突然,腰后似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抵住自己!听那划破气流的声音,像是一把极长的剑! 怎会有剑?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随身佩戴的银白长剑,那是自他向风千雪表明身份后,就一直肆无忌惮的带着它了。果然,触及的是一个空虚的剑鞘。 他神色一凝,刚想转头,却听一声音攸地在背后清亮的响起。 “你说,你该不该死!” 他眉头突地一跳,心,真正从悬崖处坠了下来! 于是,他僵直了身子,没有转头,只滚了滚喉结,低沉的道:“你真要杀,我也不阻拦你。” 她声音冰凉,像在生气,“你真那么想死?” 他又道:“我做错了事,死在你的剑下,也是应当。” 她真的将那剑锋朝他腰后多接近了些,“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便宜? 原来他在她心中,真真是杀千刀都不解仇恨! “那你想怎样?”他再问。 可她这次不答反问:“你的理想,你的承诺呢?你答应我的事,还算不算数?” 他皱眉,“什么理想,什么承诺,我又答应了你什么事?”她都想要杀他了,还提这些作甚? “你说,你的理想,就是登基为皇。你又对我承诺,登基后一个月内,就会和我一起离开皇宫。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想过平凡生活,就住在那能看到白皑山的村庄里,那里,有你替我买的房子!如果我想住城里,你说这就更加简单,保证我能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难道,这些都不算数了?你就打算这样一死了之?” 他听得迷糊了,她这是要杀他,还是要留他?还是等让他替她实现完这些,再报复他? 突然,那长剑换了方位,竟直直朝他的颈脖横去! 他躲都没躲,就沉默的看那晃着落日余晖的夺目光影,和自己的皮肤来个亲密接触。 可那剑锋刚刚要碰到自己,突然,她长剑一收,竟一脚把他从房顶踢了下去。他一个重心不稳,摔落到屋檐下面的泥地上。好在这两天没下雨,否则,定是一身湿泞。不过,他俊俏的脸,倒是和那泥土来了个热情亲吻,害他差点误吸了泥粒。 “呸!还武功高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她轻轻一跃,又从屋顶落到地下,挥剑,再次直指着他的颈脖。可是这一次,她是正面对他! 他抬眸,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脸。可那冰冷的眼眸,好似真的没有任何情感,竟仍是那么的恨他! 他心中一阵刺痛,只听得血滴的声音,不愿再去看她! 风千雪咬了咬唇,本只想和他开个玩笑,可他那神情怎么那么视死如归? 她气他为何没在她醒来的时候让她第一眼就见到他,她更气他在见到她之后,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欣喜若狂!这让她心里极不舒服,好像她回不回来,他都无所谓! 这怎能让她不恨? 突然,她丢了剑,然后转身,再从地上一跃而起。 “你想死你就自己解决吧!最好不要活着再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有你好看!” 留下这话,她素白的雪衣身影,便消失在屋顶那漫漫的金光之中。 他愣住了,她……她竟然叫他自行了断? 她真的不愿再见他了? 他白了脸,竟一直坐在地上,出神的望着那银白长剑,却久久都没有做下决定。 她让他去死,他就去死吗? 不!除非她亲自动手,他断然不会自行解决! 于是,他终于将那长剑收回剑鞘,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何况现在,她还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她回来了,能说话了,还记起了他对她的所有承诺。他为何不去努力,一点一点的化开她心中的所有仇恨? 想到这,他亦是轻抬脚尖,朝她离去的方向骤然飞去。 重新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风千雪已经寻不见了那太悟真人,听上官越和司徒静说,太悟真人完成任务后,就带着他的一块水晶原石返回玉峰山了。她好懊恼,她都还没来得及再去好好谢他!而且她还想问,他究竟活了多少岁,为什么如今他的样貌,和在现代时,那个古城里的太悟大师完全一样?还有关于南书航的情况,她都好想去问一问。 可他居然走了…… 不过,他是南炎睿的师父呀!或许,她回头也可以让南炎睿带她上那玉峰山…… 但是,她又突然想到,那个家伙现在…… 哎,一想就闹心! “夫人,教主呢?”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司徒静不由又问。 风千雪脸色不是很好,敷衍的答了一句:“不知道他!” 司徒静不再问,只愣愣的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一抹暗暗的雪青身影。上官越有意识的去推了推她,示意他们此刻该回避一下了。 两人都出去后,南炎睿反锁了门。风千雪听到动静,心下虽然明了,但却怄气的没有回头。 “还懂得回来!你不是想死吗?怎么还不去死!”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咬了咬唇。 他走近,从身后轻轻搂过她的腰,抱住了她,“除非你真的动手杀我,否则,我断然不会自己结束生命,抛下你们母女……” 什么? 风千雪忽然一愣,什么母女?难道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骤然窜上心头,她下意识的伸手拂过小腹,然后又偷偷被自己把了把脉。 天啊!她自己是医,却没发现自己原来…… 这是多大的礼物?她一回来,就收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雪儿,答应我,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不要去伤害她……”他依偎着她,将脸颊朝她耳旁贴近。 熟悉又清淡的紫荆香味瞬间将她牢牢包围,这让她怀念已久的气息,如今真的再次感受到了!这一瞬,她心中跳跃着,欣喜着,只愿往后都不要再离开这气息了…… 泪水忽然蒙住了眼,差点从她眶中落下。可是有一点,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听他的语气,好像她想要伤害那个孩子呢? 而他见她不语,声音便还在继续:“只要你不伤害她,你伤我多少次都可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千万不要拿孩子来……” 他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就被她制止住了。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他的唇边,好似那夏日里清凉解暑的一根冰棍,让他恨不得咬上一口,深深吸允。 “我为什么要伤害孩子?”她从他怀中转身,如星辰般的瞳眸怔怔的看他。 他心中猛然一震! 她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她不是带着那潜意识的记忆一起回来了吗?刚刚还吵嚷着要杀了他! 他好不确定,只试探着问:“你不是不想怀上我的骨肉,想连我也一起……灭了?” 她被问得莫名其妙,他这是被害妄想症发作了吧?难道她离去的这段时间,他被她逼疯了?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吗?我若不想怀上我们的骨肉,在你每次完事后,为什么不喝下那避孕的药?这样,我还有机会怀孕吗?”她恨恨的,踩了他一脚!她还想去敲他的脑袋,看看能不能将他敲醒! 然而她的这番话,再次让南炎睿震撼不已! 她刚刚是不是在说,那是“我们的骨肉”? 猛地,他眼中闪出一道光亮!从身体到心,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是上天垂帘,没让她那被他尘封的记忆与她的灵魂一起折返回来! 他开心极了!忽然捧着她的脸,狠狠狠狠的吻了下去。那个深爱着他的风千雪回来了!他多高兴,就连老天都站在了他这边! 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冲昏了头,风千雪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颈脖,踮起脚,将自己的身体往他身上靠,甚至还在腿间,抵住了他燃火的*。 他一把将她掳上了床,垂头,又继续啄吻她的面庞。眉毛、鼻尖、嘴唇……他的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从她颈前的空隙中慢慢伸进…… 就在这时,她拍开了他的手,勒令叫停! “这不是你师父的住处?你怎么能在这里……” 他挑一挑眉,“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师父曾经住过的地方?” 她眸光微动,忽然将他从床上拉起,“那个棋台呢?” “放在客栈了。”他答完,俯身又想朝她吻去。 她一手止住了他的薄唇攻势,“你带我去看看。” 他觉得奇怪,她都回来了,那个迷心阵就等于破了,她还看那个棋盘做什么? “先亲热一下,回头再看吧!”他说着又要低头朝她吻去,她再次用双手挡住,还捏了捏他的脸。 “看你猴急的样!我现在可是孕妇,你别对我动手动脚,会吓到孩子!” 他一听她在担心肚里的宝贝,欣慰得心里喜滋滋的,他终于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防着她会想出不同的法子来对付他的孩子,也终于有人和他一起期待这孩子有一天的呱呱落地。 “那好,为了我们的女儿,我暂时忍忍。但是,不能吃肉,肉沫总可以吧?”说着,他快速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再继续往下,朝他宵想的地方寻去……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她又推了他一把。 “女儿好!儿子也行,不过,这胎十有*是个女儿,还是长得像你的女儿。” “人家都说女儿长得像父亲。” “嗯……”他低低应着,又再次朝她吻了过去。不管了,就算这是师父的地盘,他也要借用一下。不能吃肉,摸一摸,舔一舔也行,先解了他的相思之苦,再带她回去看那棋盘。 而和这里的浓情蜜意不同的是,迦兰国天元关的暗室内,花天佑盯着那无端破裂的水晶原石已经好大半天。在他眸中,那跳动的火焰几乎要将这暗室点燃! 这怎么可能呢?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破得了他这次设下的迷心大阵? 除非是他自己的师父,迦兰国师左丘赞,否则这世间,究竟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然而,这次他的水晶原石又碎了!即使他想再施那阵法,就算拾取那些破碎原石,顶多迷惑一下那些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又怎还对付得了真正功力深厚的人? 他越是想,就越是恼! “殿下!”这时,又有人进来禀报。 他侧头,冷着眼看向来人。 “慕容将军的尸首被送回来了。”那人一直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他挥了挥手,“交给拓跋将军处理便可!退下吧!” 那人应了声,刚要离去,又听他叫,“还是没见着蛇吗?” 那人摇头,“没……” 花天佑紧咬着唇,握拳的手只听得那关节声“咔咔”作响。 南炎睿,一定是那家伙在暗中搞鬼!等着吧!他还没有输! …… 花婉月今天又打泼了一碗汤药,只因她刚想喝下,就立即觉得不对。自从上次杜芸青差点给她喝下那红花汤药以后,她如今,每次喝药,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她虽然没有达到像风千雪那般闻香识药的功力,但几种能下毒的药材,她还是识得的。而如今,她就在这药碗里,问到了类似巴豆的气味。 “冬芸,我不是说,以后煎药,都不能离开吗?”她很早的时候,就吩咐过冬芸,把那药材和药罐都拿到门外自煎。而且每一副药,她都有亲自去确认。为了恶补她对中草药材知识的缺漏,她还让冬芸去太医馆那借来了几本医书。 “回太子妃,奴婢真的没有离开过半步!”冬芸突然跪了下来,“这些药,太子妃您也是亲自看着放下去熬的,怎么会还有……” 花婉月半信半疑的看着冬芸,心想她毕竟不是自己从迦兰带过来的丫鬟,即使如今看着像站在她的身边,可谁又能确定,这丫头不是其他人派来的眼线呢? 这个皇宫,她已经待得心惊胆战。 她现在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能和孩子好好的出宫就行。 可是,这好像却成了一种奢望。 她如今到处地方,生活过得小心翼翼,也还是无法避免类似的情况继续发生。她该怎么办?如今的孤立无援,让她越来越想起了被她赶走的宇文飞。 她错得太多了。 “你捡起来吧,我到外面去走一走。你不用跟了。” 她心中默默叹气,推门往院落走去。抬头是一片翠绿的木棉树,偶尔被风吹落的叶子,飘飘摇摇的坠入那平静的人工湖中,就好似她凋零的心,有一天,那满树的枝芽,总有枯竭的时刻。 是她的奢望害惨了她,想去把握那份执着的爱意,却还是和他越行越远。他从没有正眼瞥过她,她在他身边宛如尘埃一般渺小,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一边走,她一边低头看路上的石子,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厚重的扇翅声,她下意识抬头,猛的瞥见一只大鸟从树上飞过。她一惊,即刻双手覆上未佩戴面纱的脸庞,她怎么会忘记那只鸟?风千雪从外面带回来,专门抓蛇的鸟! 可她如今已经没有蛇了,它怎么会被放到这来? 她不敢朝它接近,只往另一边方向走去。她曾经听冬芸说,前两天太子和皇贵妃娘娘一起用膳的时候,桌上又摆上了一道美味佳肴,好像就是用蛇肉做的。 她听到这事情的时候,心中不由又是一紧。怎么还会有蛇?难道是哥哥又从宫外传来消息。可她什么都没有收到。 她还听说,太子前阵子新酿了一坛酒,里面放着的全是蛇!而且还是断碎成一截一截,连胆囊都出来的蛇!可是那蛇酒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皇贵妃娘娘找人送出去了。因为这事,太子和皇贵妃娘娘还斗了一天的嘴。 不用多想,花婉月就已隐隐感到,那些蛇,必定也是青蛇! 可那杜芸青将蛇送人,又是送给谁呢? 她直觉一个不好,不会是……哥哥吧? 那如此说来,他们暗中打算靠蛇传递消息的事,就暴露了? 那哥哥,是否也知道了她如今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好想走!她不想在这皇宫待了!她想出宫去找宇文飞,和他远远的逃离这里! 也不知她是不是心中想的事情太多,竟没注意,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某一个人。 “啊!”她嚷了一下,抬头看向来人,却不想是新来的秀女唐秀香。 披着唐秀香面孔的纪云珂,冷冷的双眸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太子妃走路那么不小心,要是把那腹中的宝贝震落下来,可怎么办啊?” 花婉月听后猛一震惊! 她怎么知道她怀了孩子? 难道是杜芸青告诉她的? 不,杜芸青恨不得偷偷灭掉她腹中的胎儿,又怎可能会告诉别人,她怀有身孕的事? “怎么,你这肚子里,怕是大宝贝吧?怀个孕,还偷偷摸摸的,怎么不让那老皇帝知道来保护你?这样藏着掖着,是想方便人家对你下手吗?”最后一句话,纪云珂将脸朝她面前贴近,好似威胁一般,吐气都带着隐隐的杀意。 这让花婉月不得不连忙后退几步,然后一不小心,竟一脚踩空,跌进了那人工湖中! “哗啦啦”的水花四处溅了开来,耳膜想起池水浑厚又骇人的声响,花婉月不会游泳,只能不停的伸手朝上拍打,直呼救命! 纪云珂哪里理会?甚至从袖中抓出了一条细长金蛇,朝那湖水扔了过去…… ------题外话------ 总算雨过天晴了是吗?虐了大家几天,群吻一个。 不过这章没福利,亲们自行yy去吧~福利在明天哟~ 昨天上传章节太急了,审文的编辑差点下班,所以忘记告诉妞们昨天那章的福利,密码和前两天的一样。为了防止明天感再忘记,所以提前和你们说哦,明天的密码还是那个密码~ 接下来要虐渣渣拉~ 七月份了,亲们记得这月有票就继续投哦~ ☆、第121章 我脱完了,你怎么没脱 “咳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人,终于传来了声音。 “太子妃……太子妃你醒了?”冬芸在一旁急忙将她从床上抚着坐起,顺便从床边递来一杯温水。 花婉月接了过来,大大的喝了一口,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她将水杯递回给冬芸,又朝四处望了一望,这不是她的西厢吗?她什么时候又回到这的? “冬芸,我是怎么上岸的?”她在意识清楚的最后一刻,依然还是在湖里挣扎。 冬芸将水杯放回原处,一脸担心的答:“自然是奴婢将您拉上来的。还好太子妃您距离湖岸并不远,奴婢水性不错,也就硬拽着你上岸了!” “原来是你……”花婉月听后,心中满是感激,“谢谢你,冬芸。或许在这里,也就是你对我做好了。”她说的真的是真话。在这永和殿,所有的人都是太子和那杜芸青的,也只有这个从太子母妃那过来的冬芸,比较值得信任。 “太子妃这是哪里的话?冬芸是您的贴身婢女,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 花婉月对她笑了一笑,今天对她的怀疑便已烟消云散。这个冬芸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会下药去害她和她的孩子呢? 那这个孩子的秘密,要不要让这个婢女知道? 她有些犹豫。 可总觉得这个秘密,也不会瞒得太久了。因为杜芸青已经知道了,那么太子也会知道…… 猛地,她眼中灵光闪过! 太子知道的话…… 是这个“太子”,那个假的“太子”! 于是,她掀被下床。 “太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冬芸不由得问。 “我去找太子!”她不怕那个誓言,因为这个太子并不是真的太子! 冬芸听后一喜,“太子妃,您终于想通了!”她自然不会知道,花婉月在杜芸青她们面前发过毒誓,从此以后不再靠近太子。 离开西厢,花婉月也不敢走得太快。她担心肚里的孩子再受到什么惊吓,现在还是早孕期,一切都要非常小心。可是如今那个假太子,会在哪里呢?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书房! 对,就去那找! 想罢,她又提着裙摆,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冬芸跟在她的身后,亦是寸步不离的替她看路。没想今天太子妃真是多灾多难,不过非常幸运的是都一一躲过了。 很快就来到了太子书房,远远的,花婉月果然看到那明黄的身影正坐在窗下。冰冷的银狐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尖削的下巴和淡红的薄唇,让人根本辨不出,这是不是真的太子。 但她直觉,如今的这个一定不是! “冬芸,你就在这等我,我想单独和太子殿下谈些事情。如果看到其他人来,就在窗外和我使个眼色。”行到这,她不得不暂时支开旁人。 冬芸明白的点头,定在那里不动了,花婉月继续上前。在经过那扇敞开的窗子时,她有意放慢了脚步。 那熟悉的紫荆香,虽然还会不时闻到,但那味儿,却总感觉……不知是哪里不对。 门没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或许是听到了声音,房内的身影微微动了一动,然后侧过了脸。 “你来做什么?”卫凌风低沉的声音疑惑的问,他刚刚早就发现了她,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过来。 “臣妾只是有事想问问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如今方不方便?”花婉月边说边朝他靠近,同时也继续在观察着他。 那身形说不上完全不像,就连气质也有几许相似,可他还是少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如今,或许也只能这样对他摊牌了。 “你还能有什么事?不如好好的躺在西厢安心静养,踏出来的话,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麻烦呢!”卫凌风有意无意的在她小腹上下打量。 花婉月皱了皱眉,想来他果然是知道这孩子的情况的。 于是,她走上前,替他将窗帘扯了下来。 “爱妃这是作甚?光天化日的,怎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定要这样遮遮掩掩?”卫凌风冷静的看她,心中更是起疑。 花婉月终于转过身来,一下子也冷了脸,淡定的看他,“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扮作太子混在这里。” 卫凌风眉头一跳,想来,她也是发现了啊! 他扮成太子有那么失败么?那那个纪云珂和南炎睿在玉峰山做了七年师兄妹,怎么她不发现? 不过,面对她的质疑,他还是淡淡咧唇一笑,“爱妃这是何出此言呢?” 她微眯了眼,又答:“首先,如果你是真的太子,你不会叫我‘爱妃’这两个字的。真的太子,连一道视线都不屑于给我。又何况会叫出那样让人伤神的称谓。再有,真的太子,眼中只有郡主一个人,他不但不会将他的爱施舍出去,更是吝啬得很。可我那天明明看见你和那唐秀香……” “就这样?”卫凌风听后不由大笑,他这太子的多情还是将他暴露了啊! “女人的直觉,不会错!如果你不承认,我大可和你赌一场!”她信心显得十分充足,今天,就不怕和这个“太子”撕破脸! 卫凌风点了点头,忽然从位上站起,慢慢朝她走近。 她被他直逼而来的气息压得频频后退,最终还是背靠了墙,再也无法移动脚步了。 卫凌风见她不再动,一手撑在墙上,将她怀在自己的臂弯之下,然后低头,再伸另一只手,缓缓摸上她的颈脖。 她一惊,急忙回避,可惜动作太慢,他一用力,几乎掐在了她的喉上! 他五指慢慢找寻她颈脖的穴位,边找,边继续说:“即使我真的不是太子,那又怎样?你想用这个秘密来控制我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你没有这个机会!” 她惶恐的看他,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似乎异常的凶神恶煞。然后,只觉自己颈部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朝她皮肤深深刺去! 她瞪大了眼,在他松手的时候,试图开口询问。可是,无论她怎么动口,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她面色不住苍白! 她又张了张嘴,想发出一些单音,可还是无用! 她哑了!? 卫凌风看了一眼她错愕的神色,薄唇微微,然后,轻轻的摘下面具。 虽然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太子,可是看到那张脸时,她还是不由得心中一颤!他的五官不算得差,甚至也是极好的一种,可那双眼睛,再配上那银白的眉,简直就和狐妖一般的邪气! 她好想问“你是谁!”,可是,她发不出声! 卫凌风双眼含笑,目光却在此刻异常冰冷,“很遗憾,你中毒了。可惜了你这迦兰公主的歌喉,恐怕以后,再也没人会听得到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绝望的摇了摇头。 他终于放下了撑墙的手,重新站直了身,再将面具戴上。 “想用这个秘密来威胁我?门都没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他又看了看她的小腹,“宇文飞怕是无缘见到这孩子出世了!” 宇文飞! 听到这个名字,花婉月脚步一晃! 他怎么也认得宇文飞?难道,他知道宇文飞的下落? 在哪里,在哪里……她的文飞,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好想好想询问,可是,一切,只是徒劳…… 而此时,在从石川镇返回燕城的路上,南炎睿一行四人又经过那能看到白皑山的村落,于是决定小住一晚。 还是原来的那间屋子,因为地方较小,也就一个厅堂两间房。南炎睿和风千雪自然是住一间,而剩下的一间,便留给上官越和司徒静两人。 一路上,风千雪已经从他们口中了解到她没回来的这些日子,时间过得和在现代竟差不多,她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她并没有离开他太久,否则,她真的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这里,要怎么办?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入夜。 四个人在屋内随便翻出了一些吃的,上官越抓了两只鸡,和司徒静两人负责在空地处烧烤。而风千雪刚要拿锅在一旁烧水,就被南炎睿制止住了。 “雪儿,你有孕在身,什么都别动!”他可担心得紧呢! 风千雪瞪了他一眼,“哪里有那么娇气?那些农妇,怀孕了还个个下地干活!” “可你不是农妇!你是我的妻子!”他强调。 “好吧,那你来!”她将锅丢给他。 他奴了奴嘴,看向上官越。平时没有旁人的时候,他倒是乐意做这些下活,不过如今这还有他的两个教徒呢。这样……会不会很影响他高大上的形象? “上官越!”于是,他走到那两个杀鸡的人跟前,将那口锅递了过去。 上官越抬头一看,骤然明了!哎,如果这时候莫无痕在就好了。而他旁边的司徒静倒是很愉快的接过了锅,并推了他一把,催促他赶紧把烤鸡弄好。 风千雪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想笑,又走进厨房,将先前在菜地里摘下的菜洗一洗。 “雪儿,放手!” 又有人进来了,看到她又在弄活,急忙奔了过来。 风千雪差点被他吓了一跳,洗菜也不行? 南炎睿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菜,反正厨房没其他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随便洗,也不怕没了形象。 见他自己已经开始洗了,风千雪终于无聊了,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他。 真想不到,人人听而敬畏,高高在上的南陵国二皇子,还是轩澈帝亲定的太子,竟在这不起眼的村落中帮自己洗菜。不过,他的本事可不少,捉鱼烧鸡,样样在行。原来怀孕也真有这么个好处,就是什么事都交给他行了!不过这样一来,是真的很无聊啊…… 南炎睿洗完了菜,回头,看她一直坐在身后直视着他,眸光不由一笑。大步朝她走去,伸出未擦干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火热湿吻。 她差点被他弄得喘不过气,而他的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竟从她的襟前又往里伸了进去。 她再次拍开他的手,佯怒道:“搞什么,外面可还有人呢,万一他们弄好了进来厨房,看到了怎么办?” 他“噗嗤”一笑,“看到就看到,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什么?”风千雪好像听到了好大的八卦,“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 他点头,“我老早就察觉出了,你都没发觉么?” 她听着似乎有些兴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刚想说,可突然又住了嘴。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风千雪当时出手要用那“冰魄神叶”去刺自己小腹的时候,司徒静用手奋力一挡,上官越一见她受伤便开始紧张了。可是,他要怎么说这件事?他一直吩咐上官越和司徒静,务必不能对她提到任何她未回来时,她的情况。 他不能让她知道,她潜意识里,是有多么恨他!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又改了口:“应该是从在依祁江的时候吧,他们两个人一起在教*事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会产生感情的。我这个教主,可没有下令禁止教徒私下恋爱,反倒是很鼓励呢!” 还很鼓励?风千雪眨了眨眼,又问:“那那些女教徒看上你怎么办?”这绝对是十有*的事,他那么耀眼,就是把他放在繁星中,也是最明亮的一颗。 “这是唯一的教规,所有教徒,不许爱上我!否则,全部逐出!”他微眯了眼,用鼻尖顶了顶她。 她心中听了很是喜悦,虽然这样好像很自私,可她喜欢他这样。 如果皇宫中也能有这样的规定就好了。 一想到要回皇宫,她心里又失落了起来。真的,好想就这样和他在这里不离开了。 他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突然将他拉起,转身一坐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他伸双手从后面轻轻的将她搂住。 “雪儿,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出宫的。我不会对你食言。” 她将身子朝后靠去,满足的依偎着他,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紫荆香气。那是魂牵梦绕了她许久的清香,每每她一从南书航身上闻到那薄荷香时,她就会忆起这紫荆香,也许,这就是两人灵魂的不同之处吧!她真的很庆幸,自己终于能回来了。 以后,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再也不走了。 她不会再离开他的,一定不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的她过于安分,而她靠向自己时,那种幸福也满满的传递到了他的心房,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温暖,这些日子的煎熬,也算没有白费。 就趁她还爱着自己的时候,一点一滴的去感化她的内心吧! 他一定会好好宠她,好好待她,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的。 “对了,雪儿。”他伸手捋过她的发丝,忽然在她耳边问到。 “嗯?”她轻轻抬头,看向他迷人的桃花眼。 “我想立你为妃,给你一个名分。”他之前也一直和她提起这事,可无奈她一直没有同意。但这次,她有他的孩子了,她难道还不同意吗? 果然,风千雪一听到要立妃,又果断的摇了摇头,“若寒,我说过了,我不想做你的妃子。我是你的妻就够了,这也是一个名分。” “可我想让大家都认可,而不是这样……”他期待的看她,为什么,她就是不同意呢? 她依然摇头,“你的宫中,还有那么多秀女等着想做你的妃子,还有花婉月那个太子妃,还有唐秀香那个新进的秀女,我不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若寒,请给我例外吧!” 他眸中微恸,一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庞,“那如果我把她们都弄走呢?” “你弄不完的,只要你还在皇宫。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些下面的臣子会怎么说?说我一人享尽宠爱,红颜祸水,将来你为皇后,必定会因为我而祸国殃民,贪淫昏庸。” 他眉头一皱,“他们怎么说我不管,反正我又不会做久那个皇位。” “那也不行,你如今虽然离皇位不远,但也还是要提防小人因此以这个借口来将你拉下。然后,他们可以拥护他人为皇……” 他双眼突然微眯,“雪儿,你觉得,当下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有资格成为未来皇帝?” 被他这么一问,风千雪反倒愣住了。 也对,好像现在除了他,轩澈帝已经没有其他后继之人了。可如果他也被众大臣排挤的话,那会是谁来做这个未来皇帝呢? 她想了一想,忽然眸光一亮。 “是大师兄……”是啊!是夜洛尘!他也是皇族子弟,虽然并不是轩澈帝的直系血亲,但他是轩澈帝的妹妹,南蓉惜的亲生子啊!而轩澈帝其他的亲属们,亦是没有哪个能有像夜洛尘这般这么亲近的血亲关系了。其他的那些什么王爷的,虽然排行都在夜洛尘前面,但真真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轩澈帝亲妹妹生出的儿子! “你也想到了?”他点了点头。 她忽然从他怀中直起腰身,“若寒,你是不是,想在后面把皇位让给大师兄呢?” “嗯……”这一次,他没有否认,“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 “怎么说?” “我还在查一些事情,等有了确定的结果,再告诉你。这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使是你也要小心,有些人,他们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套出人的秘密。就好像花天佑,他可以通过迷心阵,将你心中藏的秘密挖掘出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你太多事情的原因。只因你是我身边最亲的人,一定会有人想利用你。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他说罢,又怜惜的摸上她的脸颊。 她明白了,他藏得深,其实是想保护他身边的人。 他的用心良苦,她怎么能再去曲解呢? 两人相视许久,眼看两片薄唇又要碰上,突然门口人影一闪,将陷入浓情蜜意的他们的神志猛地抽了回来。 司徒静不过是想叫他们出来,准备可以开吃了,顺便将洗好的菜拿走,却没想碰到这么煽情的一幕。还好,还没亲上去,还不算太尴尬! “这个……教主,夫人,准备可以出去了。烧鸡已经做好,就差个菜汤。”她边说,边快速拿起被晾在一边的洗净的菜。 南炎睿扫了她一眼,她瞬间寒毛直竖!一想起她还曾经……曾经把教主夫人从他床上拉下,清洁那身子…… 天!就算她现在已通情事,但每每想起,还是面红耳赤! 于是,她一拿了菜,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风千雪看着好笑,这司徒静,比她还纯情呢!上官越那小子竟是把她吃了,想来也是挺般配的。 “雪儿,今晚……”他似在暗示,可一想到她肚里的孩子就…… 哎,她这一怀孕,真是让他悲喜交加啊!喜的是他终于和她有了爱的结晶,悲的,却是这老二…… 禁欲啊,禁欲…… 风千雪自然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纠结,忽然,灵光一闪,居然起了个极坏的心思。 “你是不是想啊?”她故意问。 他充满*的点头,想想想! “可你又怕伤到我。” 他又点头,是是是!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满足你,又不伤害我。” 他眸光一亮,是什么是什么? “嗯……”她压低了声音,忽然俯身在他耳边,轻轻的道,“我做攻,你做受……” 什么!? 他抽吸口气! 她攻,他受? 等等,他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是攻是受的问题…… 大家终于用过晚膳,为了养足精神,四人便纷纷回到各自的房中。 南炎睿自用膳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那是攻是受的问题,他很讶异居然是她主动提出。果然,那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她没回来的时候,即便是非常恨他,也采用过这种女攻男受的方法。 可是这一次…… 他一进屋就反锁了门,在把窗也关起来,密得连风都吹不进。 风千雪点燃了一盏烛台,可只燃了一根蜡烛,并远远的放在了远离床的桌上。 “脱衣服吧!”她对他说。 什么!? 他怔!她第一次主动叫他脱衣服……以前都是他脱她的! 真没想到,她一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不过,他倒是感到挺新鲜呢! 于是,他乖乖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仰卧在床,乖乖躺好! 风千雪双眼微眯,坏心眼的想着。终于到报复你的时候了!平时都被你折腾得死去活来,这次我终于有了免死金牌,你说,我能放弃这机会吗? 然后,她快速伸手,抛出一边披帛,缠在了他的右臂,再将那披帛和他的右臂一起绑在床的一侧。再抛出另一边披帛,缠住他的左臂,同样绑好。 固定好了他两只手,她也开始自解衣物。可她并没有脱完全,还剩着一件单衣护体。 “雪儿,不公平呀!你让我脱衣服,我都脱完了,你怎么没脱完啊!”他有些愤愤不平。 “你多话,我就不满足你了!”她已经开始亮牌。 他立即禁声,都到这地步了,弄得他的心痒痒的,她如果突然说不做了,那他这一股子欲火要如何收场啊! …… 她稍稍抬眼看他此时的神情,已是隐忍着兴奋,双颊微微的涨红,目光一片迷离。 “雪儿……你怎么学会这些的……”他又舒服又难受,如果她还没怀孕就好了,做完这次再怀嘛! 她不答,只是得意的笑,再接着来! 啊! 真是要死了! 呜呜…… 终于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了! 恨啊! 南炎睿双手被她用那千年的冰蚕丝披帛绑住,根本就无法自己去解开。而她此刻又在这里摆弄着他,真是让他有一飞冲天的感觉! 可惜,只是他一个人在飞…… ------题外话------ 福利晚点上传,密码不变。 终于让男主做一次受啦,咩哈哈~ 咱慢慢折磨渣渣,大家表急~ ☆、第122章 等孩子一生,就除掉她!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窗户上的时候,屋外的鸟儿早早就喧哗了起来。 风千雪微微睁开了眼,很快就闻到了身旁传来的淡淡香气。是紫荆香,独属于他的味道。她将头微微上仰,便看到了他依然沉睡的脸。 挺拔的鼻尖犹如高耸突出的险峻山棱,如玉的容颜宛若工匠的细细雕琢,刻在人脸,印在人心。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忍不住,她稍稍将身子上移,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他睫毛微微颤动,不一会就睁开了眼。 乌黑发亮的瞳眸倒映着她睡意惺忪的脸,而他目光如炬,灼灼其华,好像看到了什么他心爱的宝贝。然后,他伸手将她腰身一揽,微微低头朝她亲了下去。 她担心他会控制不住,于是用手轻轻的将他推开。 “起来吧,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白皑山一趟?”她说着就坐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也随她一起起身穿衣,可在下床前,他还是忍不住将她揽过身来。 “雪儿,昨夜……你好坏……”他边说边亲吻她的耳廓,手又开始不规矩了。 她被他弄得耳根瘙痒,于是手肘向后用力蹭他,“你再这样,没有下次了。” 他动作马上停住,可怜兮兮的看她。 她瞥了他一眼,终于走下了床。拉开窗帘,推开窗,让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今天的阳光真是明媚,天空一片万里无云,这让她的心也分外的舒畅起来。 我回来了! 她心中忍不住想要大喊! 原来,心的归属,才是她真正的家,她没有哪一刻,体会得比这刻更深。 她太爱这里了! “在想什么呢?” 身后,又袭来一阵温暖的怀抱。南炎睿将头朝她颈脖靠去,深嗅着她的体香,又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轻轻磨了一下齿痕。 “我在想,回来之前的事。”她好像还没告诉他,她究竟是去了哪里,又遇见了谁。昨天他们刚重新见面就激动得忘了形,而在马车上时,又因为旁边还有上官越司徒静两人,有些话,她总觉得不方便说。 他的手臂捁得紧了一紧,“雪儿,昨天我就一直想问,你……”他话说到这,又突然犹豫了。 “怎么了?”她见他迟迟没有将话说完,不由得问。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在那棋台上看到了另一颗白棋,就一直在你身边,隐隐约约的,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他是谁?” 风千雪一怔,那棋台,还能看到另一个人? 南书航! 他说的那颗白棋,指的一定是他! “若寒,我……”她觉得她该好好和他说一下自己的身世了,要告诉他,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会信吗? 应该会信,南书航都信了,他和他本是一体,他自然会信! 但她刚要开口,却听他突然又问:“那是不是另一个我?” 她一阵惊讶,他居然猜出来了!于是连忙点头。 他笑了,“怪不得,只有我才能看到。想来,雪儿在那异世,没吃什么苦。因为,只要我在,是不会让你受累的。” 他信心十足,看来很有把握。可他说的确实没错,南书航,确实没有让她吃苦受累。反倒是,她连累他了。 她离开后,他怎样了呢? “若寒,等以后有机会,带我去见见你的师父。有些事情,我想要好好的问一问他。他真的是……太神奇了……” “嗯。”他点头应着,又想趁机偷香,却被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而止住动作。 “教主!”上官越走了进来。 “什么事?”南炎睿和风千雪纷纷转头。 “皇宫传来消息,卫爷说有事让您即刻回去处理!” 卫凌风有事?南炎睿和风千雪又相互看了一眼。 “知道了。那就即刻启程回宫。”南炎睿挥了挥手,让上官越退下。 “若寒,不会是和你父皇有关的事吧?” 他却摇头,“应该不会。父皇那边还有个夜洛尘,如果是他有事,也该是你那大师兄招我们回去。” “那就是你自己宫中的事了?” “八成是……怎么办,雪儿,去白皑山探查的事,又被耽搁了。等回宫处理完那些急事以后,我们再出来一次?”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虽然有些犹豫,但她也分得清缓急轻重,也便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出来。” 此时的永和殿内,宽大的厅堂,已经被堆积如山的礼物占满了的位置。杜芸青看了看那些包得整整齐齐的孩童装、补品、婴儿用品等等等等,疑惑的看了看卫凌风。 “这是怎么回事?谁把花婉月怀孕的事传了出去?” 卫凌风摇了摇头,“云珂不会传的,她还恨不得偷偷摸摸的将这孩子灭了。” “所以,这是花婉月自己传的?”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不过据我推测,应该也不是她。如果她想传,为何要等到现在?听说昨天,云珂还把她逼到湖中,甚至扔了条蛇进湖里。如若不是当时那只大犀鸟在,替她把那蛇捉了,她说不定就已一尸两命飘在上面了。” “还有这事?”杜芸青微微一笑,“你那小师妹好厉害啊!” 才刚说到这,门外,又汹汹涌涌的来了一堆送礼的人。 这一次,是整个皇宫都知道,太子妃花婉月,有喜了! 这可乐歪了轩澈帝,他等这孙子,等得脖子都长了!终于给他盼来好消息了!而群臣自从在朝堂上听到了这消息后,想巴结的,自然就又来了。就连后宫的老佳丽们,也都想来讨好一下这南陵国未来的皇后。 “皇贵妃娘娘,这是我们特地给太子妃准备的安胎佳品,您就替我们拿去给太子妃补一补吧!” “这一怀孕啊,忌讳的事情可多了,吃的尤其要注意,就连那什么薏米也不能吃的!” “没想到我们太子真真厉害,这么快就让太子妃有喜了!想来那新进的秀女唐秀香好消息也近了吧?女人一有了身孕,男人就不能碰了,所以啊皇贵妃娘娘,您看上次我们给您介绍的那两个秀女啊,要不要趁这时候……” 此时说话的正是赵氏两姐妹,这两人一来二去,也不忘继续推销自己看好的人。 卫凌风最头痛的就是一堆女人在眼前吵吵喳喳,虽然此时的话题是他……好像是他,但他也还是能避则避,一切,都交由杜芸青替他解决。 而话题人物的另一位主角花婉月,此刻,却忧心忡忡的躲在西厢,不管冬芸如何劝说,她都不去见那些欲要来看她的人。 她怎么敢去见?她脸先是破了相,再后面现在又是无法开口说话,她这样子要是出去的话…… 但冬芸却不那么想,自从知道太子妃从太子书房那回来之后就哑了,心中不知有多忿忿不平。可这竟是太子亲自动的手,谁,又能对太子说一个“不”字? “太子妃,您现在这情况,就该出去给人看看,这样大家才知道,您在这里是有多受欺负。这让圣上知道了,肯定会替你平反的!”冬芸很天真的以为,如今只能仰仗皇上对自己孙子的珍爱,对眼前的人多加保护。 然花婉月却摇了摇头,拿出纸笔,在上面缓缓写了几行字。递给冬芸看,可冬芸却一点都看不懂。花婉月皱了皱眉,她这上面可是用南陵文字写的,难道这丫头不识字? 想罢,她重新拿出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再递给冬芸。 这一次,冬芸终于看明白了,“您是说,您嫁入南陵,嫁给殿下,本就是圣上找来的一迦兰人质。所以,您只要不死,圣上对您的一切,都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吗?” 花婉月点点头,这就是她最可悲的地方! 无论她被人怎么整,即便是让南陵皇帝知道了,也都只会让太子自己处理。而太子的处理方式,必然是置之不理…… 冬芸默默叹气,原来,这个从迦兰远嫁而来的公主,在这宫内,竟是受的这样的待遇。这让她的心,不由晃动起来。 这夜,花婉月刚要睡,突然从窗外飘来一阵浓郁花香。随着风吹,那香味总不时往室内扑来。她在床上翻了好几下,实在难受,只好起床去找冬芸。 她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摇醒半坐半靠在墙上睡得正香的冬芸。 冬芸刚一睁眼,就见花婉月一手指着鼻子,再在鼻前用力扇了一扇,双眉拧起,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是有什么味道吗?”冬芸问。 花婉月点了点头。 冬芸鼻子动了一动,确实是有一股浓浓的花的香味。她朝那香味慢慢寻去,终于在屋前一角,发现了散发这味道的罪魁祸首——夜来香。 “是夜来香,太子妃。这株夜来香好像种在这很久了!这屋后还有几株呢!日子过得真快,又到夜来香开花的季节了啊!”冬芸伸手指着。 花婉月捂着小腹,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于是拉着冬芸走到屋内,又找来纸笔在上面画到。 “孕妇不能闻夜来香?影响胎儿吗?”冬芸又看懂了。 花婉月又点头,示意她赶紧将那些夜来香连根拔除,再不然,移到别处去种,千万不要让她闻到那个味道。 冬芸明白的点头,转身便到门外干活去了。 花婉月又重新回到床上,直接用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两只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直到见冬芸的身影往远处去了,她这才将蒙头的被子掀开,大口大口的透着空气。 唉,这样忧心忡忡的日子,究竟要何时才会结束? 她越来越想离开皇宫了。 翌日,花婉月睡到很晚才起来。而平时总会伺候她穿衣的冬芸,如今却不在屋内。这丫头,难道是在外面煎药吗? 如果她能喊话,她定是会叫冬芸进屋来了,可是,这嗓子还是一点也发不出声。难道她真要这样哑一辈子了?她下意识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脖,也不知那假太子究竟是什么来路。直到现在,她都没摸着那下毒的部位,更不说他用的是何种毒了! 想不到,擅于制毒玩毒的她,竟也有对毒束手无策的时候! 无奈,她只能自己起身穿衣梳头。就在她刚刚系好最后一束秀发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熟悉的脚步,像是在奔跑。 “砰”的一声,房门开了,冬芸喘着粗气奔了进来。 “太子妃!好消息!好消息!” 花婉月奇怪的看她,在这宫中,还有什么对她来说是好消息的事? “圣上来看您了!圣上定是过来给您撑腰的!他还赐了很多珍宝和孕妇用的补品给太子呢!而且刚刚我还听人说,今天郡主也会回来。她回来的话,您这嗓子就有救了!郡主的医术超群,人心善良,定是会帮助您的!”冬芸越说越兴奋,直直拉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花婉月往回扯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出门。 “太子妃,这是您的机会,您一定要去见一见圣上。不管怎样,您就算是他的人质也好,但您依然是迦兰公主啊!看在和谈的份上,他也应该会给您一些补偿,说不定还会多派一些人来保护您伺候您!”冬芸还是不放弃的扯着花婉月。 花婉月没有办法,怕她扯得太过用力伤害到自己肚里的孩子,也便半推半就的任由着她拉着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轩澈帝是在下了早朝后才让人抬着龙辇往永和殿去的。他真是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都到这个时候了,早朝还是爱上不上。这都多少天过去了,至少三天上一次总可以吧?可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连儿子的影都没见过! 而就在昨天,向来很少走出自己宫中的他的爱妃苏阮沁,竟突然过来告诉他,他有孙子了!这真真是让他喜出望外!于是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天,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太子妃有喜的事! 可直到今天早朝时,他还是没见到他的这个儿子出现!这一次,他怎么也坐不住了,婉拒了今日夜洛尘给他的治疗,一下朝就让人急急给他抬了过来! 这一时间,正殿上便坐着轩澈帝、太子身份的卫凌风,还有皇贵妃杜芸青。其他闲杂人等,统统被叫出了殿堂,只允许站在门外守候。 远远的,花婉月看到这样的仗势,即刻对冬芸摇了摇头。 冬芸似乎也吓住了,刚刚她看到轩澈帝风风火火的被人抬进来时,还以为会很热情的开门召见众人。可此刻,怎么把正殿的门窗都关上了?而那些随之而来的士兵和奴才们,全都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外看守,似乎是不愿让人靠近。 “怎么会那么严肃呢?”冬芸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花婉月将冬芸的手掌翻开,用一只手指在她掌心慢慢画着。 “您是说,您自己跑到后面去看看?那里没有看守的人?”冬芸眨了眨眼。 花婉月点头,她知道正殿后面有个地方,是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 “不要我陪您去?”冬芸担心的看她。 花婉月摇了摇头。 冬芸放开了手,“那太子妃你要小心呀!” 花婉月对她笑了一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走去,再从一条小路绕到了正殿后方。 “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亏待了他们国的公主。朕知道你用情太过执着,这一点……哎,作为一个君主,是不能太过感情用事。” 花婉月好不容易来到窗下,踮起脚,将耳朵往窗边凑。刚刚说话的,那低沉又有点嘶哑的声音,还自称是“朕”,那必定是轩澈帝无疑了。 “还有宫中的其他秀女,听说那赵氏两姐妹一直在推荐两个人来,你也一起收了吧!要趁着年轻气盛,多多开枝散叶,这样,我们南陵国将来才会人丁兴旺啊!” 似乎只是轩澈帝自己一直在说,而其他两人,都默不作声的听着。 花婉月听了一下觉得有些无聊,不就是一些非常家常的大道理,这轩澈帝为什么要在外面设那么多人看守呢?有点大张旗鼓了。 她刚要走,又听轩澈帝说了一句。 “不过那个迦兰公主,朕也不打算留她太久。朕听说,迦兰国王其实已经宣告病危,但为了稳住人心,这个消息并没外传。所以朕估计,过不了多久,那花太子就要继位了。他一旦继位,迦兰这一仗,迟早是要打的。所以,等她孩子一生出来,我们就可以找机会,将她除掉!” 花婉月的脚步猛地一顿!原本微红的脸蛋因为这话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她的父王,病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不对,那或许是…… 她的哥哥花天佑,在那次来参加秀女入宫的晚宴之后,曾经试图和她取得联系。可是,不止为何,总是被人从中阻挠!就连哥哥放来的蛇,也被风千雪养的那只犀鸟给抓了去。所以她的消息来源,便一直处于封闭状态! 却不想,她错过的消息,竟然是…… 而这轩澈帝,居然还想在她生产完后将她除掉?也就是说,她作为人质的利用价值,也只到那一刻?那新的人质是…… 不!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从小就沦为南陵国的人质! 听到这,她扶着墙,颤抖的往回路走去。 冬芸一直守在原地,不时的搓着手帕,不时的朝正殿望去。终于,在心焦了半柱香的时间后,看到了那徐徐回走的清瘦身影。可是,她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呢? 一等花婉月走近,冬芸急忙上前搀扶。 “太子妃,您没事吧?” 花婉月淡淡的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前方却毫无聚焦之点,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只凭着印象中的路,往前方走去。 “太子妃?”冬芸更是担忧的喊了她一声。 花婉月这才回神,然后翻开她的手掌,在上面慢慢画着。 “什么?您是说,这孩子要是生下来的话就……”冬芸面色也随之变得苍白,这,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花婉月实在是受不住了,走着走着,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 什么迦兰公主,南陵太子妃,都还不如一介平民活得幸福! 还有她的父王,她不会,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了吧?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她现在只求平安,求她的父王还能再撑久一点,求她的孩子生下来能不离开她…… 就这一点,难道都是奢望了吗? 一旁一直看着她的冬芸,见她突然哭得泣不成声,心中亦是纠结不已。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花婉月又摊开了她的手心,在那上面细细画着: ——“帮我,我要出宫!” ☆、第123章 情殇 风千雪今天本来是要和乔了装的南炎睿一起回皇宫的,可是,她忽然想起了和夜洛尘在临行前的约定,于是,便说服了南炎睿,一个人到了王府。 她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回到这了,只觉得在这里,比那皇宫的永和殿,要自在得多。 小翠一看到她,惊喜得立即奔了过来。 “郡主!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风千雪对她微微一笑,也拉过了她的手道:“嗯,今天一回来,我就过来了,还会留在这里吃一顿晚饭。” “真的?那王爷一定很开心!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好好准备准备!”说罢,小翠转身就往院子的方向奔去,可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道了声:“王爷估计很快就回来了,郡主您等一等哦!” 风千雪点了点头,挥手让她自己去忙。 或许真是许久没来了,如今的这个厅堂,怎么看都和以前不太一样。风千雪记得,夜洛尘向来是不喜欢将鲜花摆在室内的,可是现在,她却在厅堂里看到不少的鲜花。有红的蔷薇,紫的勿忘我,白的百合,黄的茶花……而且每一束,都像经过人为摆弄,插得格外精美。 她还在想夜洛尘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清新了,抬眼却正好撞见一捧着花走进来的年轻女子。风千雪愣了一愣,而那女子在看到她时,也是一愣。 风千雪首先打量着眼前的人,柳眉粉黛,眼若丹凤,鼻尖小巧而微微向上翘起,整个五官看着十分活泼灵动,但又给人以一种知书达理、内涵深厚的感觉。而她也觉得这女子越看越熟,思索一阵后,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在赏鸟大会上见的赵梓涵吗?后来,在那秀女入宫的时候,她还换回了女儿身,和夜洛尘一起出席晚宴呢!据说,轩澈帝是有意将这赵千金许配给夜洛尘。如今她居然在这里出现,而且看上去,不像是客,莫非……夜洛尘已经将她娶回了不成?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此刻,赵敏君也在观察着风千雪。她自然认得眼前的女子便是南陵国出了名的美貌神医郡主,太子的心上良人,同时也是……夜洛尘心中的一块软肉。她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风千雪,果真是肤如凝脂、倾世无双的冰雪美人,只面对面这么一站,就已经把旁人都比了下去。这也怪不得,有人总是忘不了了。 “民女赵敏君,见过郡主。”知晓了她的身份,赵敏君也不忘给她行了一礼。 赵敏君,原来,她的名字,叫赵敏君,而不是赵梓涵。 “我见过你的,赏鸟大会那天……”风千雪笑了笑,很佩服她那天的才情。 赵敏君听完脸攸地一红,即刻又行了一礼:“请原谅民女那天的无礼,故意为难了郡主和太子……”她指的是犀鸟的事。 “这倒没什么,你反而让我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比赛。赵小姐,千雪真的很欣赏你的才华……”刚说到这,门口忽的就出现了一熟悉的身影。 风千雪下意识朝那方向看去,只见夜洛尘一身湛蓝衣袍,发冠外垂下的墨发因为背光而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轮廓夺目得有些刺眼。 她朝他笑了笑,在他还未开口前,率先喊了他一声:“师兄,你回来啦!” 夜洛尘心中一荡,看她的视线却过于复杂。似激动,喜悦,担忧,释然……他犹记得,当他将她从花天佑那里抱回来的时候,她淡漠的神色,木然的反应,和如今重新站在面前的她,截然不同! 她此刻,是真的回来了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许是见到了他目中涌动的种种情绪,赵敏君心酸的朝两人望了一眼,便捧着花,默默的退了下去。这里,没有属于她的位置,她就不继续站着碍眼了。 王府的院子,如今,都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夜洛尘从没有制止她在王府捣弄什么,她喜欢养花,他就任她养花,她将她送他的金刚鹦鹉瓜哥放养在院中,它也从未飞走。而她也渐渐发现,在这王府,和她交流最多的,竟是这只鸟儿。 此刻,她刚刚在院中的石凳坐下,瓜哥就扇着翅膀飞了过来,友好的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小把谷子洒在桌上,瓜哥一见便开心的俯身啄了起来。 “还好你在这里,否则,我真要无聊死了。”她撑着头,看它一颗接一颗的将谷子吞入腹中。 “不无聊,不无聊。”瓜哥聪明的应着。 她“噗嗤”一笑,可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那通往厅堂的门道,今天的他,一定是开心极了。 风千雪和夜洛尘聊了一会,很快,喷香的饭菜便已做好端了上来。 “看来小翠真是记得我的喜好,让厨子做了满满一桌都是我爱吃的菜式。”风千雪感激的朝站在一旁的丫头看了一眼。 小翠却捂着嘴笑,“郡主过奖了,其实是王爷总让厨子买这些菜,就等哪天郡主回来了,不用出门就能做上这桌丰盛的美食呢!” 风千雪一听,又下意识的转头看他。夜洛尘的脸色略显尴尬,斜瞪了翠丫头一眼,似在责怪她的多嘴。 小翠无辜的吐了吐舌,低头做了个认错的动作。 然风千雪刚要拿起面前的筷子,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开口朝他问到:“师兄,赵小姐,怎么不过来一起吃呢?她现在……是住在这吧?” 夜洛尘没想到她会问到这个,腹中的草稿还没来得及打好,又听小翠在旁替他答到:“王妃一直都是自己在房里吃的。” 她话一出口,夜洛尘又再次朝她瞪了一眼,“小翠,今天你话太多了。退下去吧!” “哦……”小翠抿了抿唇,不得已只能乖乖的退了下去。 可她说的话,自然还是引起了风千雪的注意。刚刚那小翠,是叫赵敏君做“王妃”了?那这意思就是…… “师兄,你成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她如此问,夜洛尘面色未变。可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要她回来,迟早也是要知道。于是,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答到:“是……就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天。” 第三天?风千雪回想着,不就是她入阵的那天吗?怎么会那么突然? “师兄,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千雪竟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是恭……”她最后想对他说一声恭喜,可他却快速打断了她。 “千雪,恭喜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没什么可喜的,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她……”是你。他看着她,深信她已是心知肚明。 她脸微微一红,故意把目光往一边瞥去。 “我感觉赵小姐是个好姑娘,她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品味独特,是个适合做贤妻良母的好女人。她配得起你,也希望师兄能好好珍惜,不要辜负了这百年修来的姻缘,为了不值得的人白做等待。” 她不是没有向他做过这样的暗示,可每每听到这话,他的心就如刀割般一阵一阵的疼。 “所以,师兄你怎么能让赵小姐,不,应该是嫂子了,你怎么能让嫂子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吃饭呢?我去叫她一起过来。”说罢,风千雪即刻放下筷子,从座位上站起往院落的方向大步走去。 夜洛尘几乎僵在原位,她叫赵敏君的那一声“嫂子”,几乎让他的心直直跌入冰窟,永不超生! 此时,赵敏君一个人在房里,望着眼前的一桌丰富的菜,就知道这些一定是风千雪最爱吃的。平时厨子去集市买菜,她也会写一些从小翠那听来的夜洛尘爱吃的东西让他去买。但每次厨子都没买全,反倒是隔几天就会去买同样重复的菜,却不是她写下的那些。 直到今天,她看到这些菜比平时多一倍的摆在桌上,就知道,原来是他故意让厨子买的这些,以备风千雪过来吃饭时做。 他竟是这样用心,可他却也不愿意多分一些给别人或是他自己。 她一声轻叹,手握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动起。 突然,门外传来了人走路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两个人。她下意识回头,正好碰上他们敲门。 “王妃,郡主来看你了。” 是小翠在讲话,而赵敏君自己向来不习惯锁门,小翠一禀报完便自己动手将门推开。 顺着门口的方向朝外看去,风千雪那一身素白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醒目,即使她如今处在暗处,也遮挡不住她自身所发出的光芒,直逼得旁人因为她而黯然失色。 赵敏君礼貌的笑笑,站起来正要对她行礼,她却急急伸手止住了她。 “按辈份,千雪还要叫你嫂子,哪有嫂子向妹妹行礼的?”风千雪说时已经拉过了她的手。 “但郡主的身份和我不同,敏君见了自然是要行礼的。”赵敏君从小就受着根深蒂固的等级教育,自然不敢随便逾越。 “嫂子,你还是叫我千雪吧!我来这里,是要邀你和我们一起用膳,走……”不由分说,风千雪已经将她扯出了门。 赵敏君面容一惊,很想开口婉拒,可潜意识又非常希望能和夜洛尘一起用膳。于是,她几乎是被风千雪半拉半拽的来到那用膳的厅堂。 可是…… 就连风千雪都怔住了。 夜洛尘他人呢?刚刚明明还坐在这里…… 赵敏君攸是一看,便将自己的手从风千雪处抽了回来。她早就该料到会这样了,自她嫁进来后,他就没有和她同桌吃过一次饭。 起初,是她在厅堂,他在房内。她终日面对两个人的饭菜,却只是一个人在独食,心中原先的热情也渐渐的冷却了。后来,她便吩咐下去,以后饭菜都送到她的房内,将厅堂还给了原主人。 到这时,王府里所有的家仆若是再不知自己主子闹性子的这点心思,就有鬼了。可大家也不好劝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按照主子的意思办事。 “郡主,我想王爷定是临时有事出去了,敏君先替王爷给您赔不是。如果郡主不嫌弃,就到房内和敏君一起用膳吧!”赵敏君知道此刻,夜洛尘定是不会再出现了。 风千雪心里生着闷气,但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必又回到房内?就在这吃!”她说着一把将赵敏君拉入席中,吩咐小翠多上一套碗筷。 看到未曾动过的夜洛尘的餐具,两人各自在心中思酌。 风千雪端起放置在桌上的茶水,给彼此各倒了一杯,然后道:“嫂子,你和师兄成婚之日千雪有事在身,没得来贺,这厢就以茶代酒,弥补一下自己的祝福了。” 她话一说完,便仰头先饮了下去。赵敏君抿了抿嘴,终于明白夜洛尘离席的真正原因了。 “郡主,这一声‘嫂子’我心领了,但是还是请郡主称我作‘敏君’更为妥当。如果郡主也不嫌弃这身份地位,而敏君年岁或许也比郡主稍长一些,那郡主亦可和敏君姐妹相称。如何?”赵敏君说着,也把手中的茶水喝了。 风千雪笑了一下,“敏君姐。” 这样才顺耳,赵敏君又给风千雪倒了杯茶。 小翠拿了一副新碗筷过来,摆好后朝两人看了一看,决定还是先退下去了。她还在想,指不定一会儿王爷回来,看到她今天这多嘴的又在,以后都不让她出来伺候了。 而在那厅堂内,风千雪先给赵敏君夹了些菜,自己却还没得吃上几口,忽然觉得一阵胃酸,差点吐了出来。她眉头一凝,怎么这早孕反应来得如此迅速? 赵敏君自是见到了她的不适,对医理也有一定研究的她下意识伸手就抚上了她的脉搏。 风千雪朝她笑笑,轻声道:“没事,这是害喜。”说完的时候,脸上不由一红。 赵敏君却听得挑起了眉,“郡主你……” “是有了。刚不久前也才知道的。”她本也没打算和太多人说,但心中对这个赵敏君却并不排斥,反倒觉得值得信任。 赵敏君真心道贺,“恭喜郡主,这才是真正的喜事呢!” 风千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会有的,我一会给你开些方子,对女子助孕会有好处。” 可听到这话,赵敏君脸上的笑容竟是淡了,双手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前臂来回摩挲。她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自己还是个…… 记忆又回到了那天晚上,那个雨夜。 夜洛尘将浑身湿漉的她从院中捞起,一把拽入房中,压在床上! “你不是想做本王的女人吗?那本王今晚就……满足你!” 他一身的酒气,眼眶看着像是通红,襟前,那因为饮酒而微露出的淡绯肤色,直让她心中猛地一阵酥麻。此刻的他,在她眼中,是那么的性感。 突然,他长袖一挥,将那窗帘和帷幔散落下来,低头俯身便朝她的面颊吻去。 可他亲得好敷衍,湿润的薄唇才触到她的一寸肌肤,就像碰到了什么脏物一般,立即收了回来。 她紧闭的眼不由重新睁开,看他竟呆呆的撑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还在犹豫。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心想这可能是唯一和他亲近的机会了,于是轻轻抬身,主动将红唇迎了上去,印在了他的唇上。 冰冷的触感和他唇中独特的气息,立即充斥了她的感官,但这时间并不持久,很快,他便推开了她!拉起床幔,重新坐回那位置,继续不停的给自己斟酒。 她只觉得自己真真是被他浇了一头的冰水,他的太过理智深深的刺伤了她!可她竟还在等待着他给的奇迹。是要博,还是就这样自行放弃? 可她……想博! 于是,依然坐在床上的她,竟自己主动松了衣带。 夜洛尘给自己倒了不知多少杯酒,刚刚那一时逞能竟是差点让自己犯下大错!他怎能在这时烧去理智,给自己断了一切后路? 真是该死! 他恨恨的端起酒杯,大口吞下那最后的酒水,可手竟是有些微微颤抖,使得那冰凉刺激的液体不时从他唇边流淌出来,顺势滑到他的颈脖,湿了衣襟。 忽然,床幔被人从里面掀开,明晃的白皙不由刺入了他的朦胧视线,瞬时,他怔住了。 赵敏君一丝不挂的从那床上下来,娇弱的身子,柔美的曲线,在昏黄的灯光下仿若一道晃眼的白茫,差点让他的酒杯从手中滑落。 她的脸微微有些羞红,这样*裸的坦诚让她心头狂跳不已,可男人不都爱这些吗?如果她可以以这样的方法,慢慢取代风千雪在他心中的位置,即便是他将她假当成另一个人,她也认了! 但时间总是能替她抚平他心口的那道血红伤痕,人总不能一直将自己的心尘封在那遥遥无期的等待中啊! 锚定了想法,她毅然坚定的迈步朝他走去,想用最柔软的自己,去填补他心灵的那处空缺。 可她没走几步,突地,眼前的男人“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紧握的酒杯,目光竟是变得比窗外瓢泼的大雨还要冰冷。 “穿上!”他吼了句。 什么!?她愣。 “我叫你穿上衣服!” 他将视线移开,不再看她。 她只觉一阵尴尬,呆站着,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衣服都湿了,这样穿上去,会着凉的。”她居然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借口。 他眉头微微一动,想罢即刻从位上站起,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开柜门翻了一翻,最后拿起一套干净锦袍,直直朝身后扔了过去。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应对!老天!是她自己对他,真的一点魅力也没有吗?她竟是不服,大步大步的朝他走去,趁他不备,抓住他的一只手,就往自己的胸前贴去! 他瞪大了眼,入手的触感是如此的陌生与新鲜,可这也让他心中更是警钟大作,脸蓦地一红,急急抽回了手,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处,出门前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你不必这么做,我已答应了圣上,三日之后,会将你迎娶进门。以后,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做你的王妃吧!” 留下这话,他已是开门朝那雨中走去。 她紧拽住他扔来的衣裳,忽的双腿软下,跪坐在地。 原来,在他的眼中,她竟是一个只为了获得“王妃”这一头衔的女人…… 风千雪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扒了几口饭,亦是索然无味。看来她这趟还真是不该来了,而她愈是想要夜洛尘接受现实,就好像愈是在他的伤口撒盐。那她有了身孕的事,也还是先不要对他说罢…… 好在这时有人进来通传,回宫的马车已在门外侯了。 她微微吃了一惊,这南炎睿,来接人接得如此的早,莫非是怕她今夜不回去了? “郡主,太子殿下对你真是紧张。还是快回去吧!你现在有了身孕,亦是累不得的。”赵敏君也很明事理的催了催她。 “这件事,敏君姐能替我暂时瞒着吗?我想师兄可能也不愿意知道。”她提醒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赵敏君承诺的伸一只手,做了个对天发誓的姿势。 风千雪放心了,也终是起身离开。 赵敏君也随同起身,目送她上了通往皇宫的降黑马车。却在转身时,撞见了一抹神色伤痛的湛蓝身影。 她心攸地一惊,难道刚才,他一直未曾远离,默默的在暗处看着她们? 那他亦是知道,风千雪怀孕的事了? ☆、第124章 背叛 明月当空,独照高墙。 花婉月如今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装,已在西厢外等候多时。今晚,不管成功与否,都要尽力一搏了! 突然,一袭瘦小的黑影,从树干处跃到墙上。花婉月呼吸一紧,开始了! 没错,那个黑影,就是冬芸。 花婉月觉得自己能在这个皇宫碰上这个宫女,真算幸运。冬芸自幼习武,所以干起活来比普通的宫女还要利索。听说自她十三岁入宫以来,一直都在太子的母亲苏德妃宫中行事,对自己的主子,向来都很忠心耿耿。所以在一开始,花婉月其实并不十分信任她。 今夜,按照花婉月的计划,冬芸会着一身夜行衣爬上宫墙,趁人不备时,偷偷给外面站岗的兵将吹去她特质的毒粉。 那是一种让人闻后,不知不觉站着就能睡着的白色粉末。而冬芸和她已经在行动前事先服下解药,这样,她们就不会受那毒粉影响。 永和殿外永远站着一排人墙,这也是花婉月之前非常头疼的地方。若要做到完事妥当,她至少要将驻守在大门附近的大半圈人都弄睡。可她不会武功,以她现在的有孕之身,更别说爬到那墙上,从高处向那些背对着墙站着的兵将吹去粉末。好在如今,有冬芸帮助她了。 她紧张的看着那小小身影,正小心翼翼的蹲在墙上,一边挪动双脚,一边做着吹气的动作。弄完一半,再借着树干,跳到另一边宫墙,弄另外一半。 而正殿内,如今,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风千雪的回归。 杜芸青一听说这女人一回来竟然是先去了七王爷夜洛尘的住处,便一直对此刻正坐在厅堂内喝茶的某人大翻白眼。 “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你说你丢不丢脸?” 被骂丢脸的人,正是堂堂的南陵太子南炎睿。此刻的他,并没和卫凌风做太子时那般,戴上那冰冷的银狐面具,而是露出那天妒人愤的绝世容颜,悠闲自在的品着小茶。 “她是去给她大师兄报喜了,我自然乐得她去啊!这样,她亲爱的大师兄才会知道,她是我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他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笑得合不拢嘴了。 可他最后的那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已经恢复原本面貌的卫凌风,手端着茶杯差点就要滑了下来。而刚刚还指着南炎睿鼻子骂的杜芸青,下巴更是张得要掉到地上。 好在如今只有他们仨人在这屋内,所有的宫女太监也都已经支开,否则这个秘密,恐怕当夜就会在整个皇宫传了开去。 但震惊归震惊,杜芸青脸色即刻沉了下来,快步走到南炎睿面前,目光严厉的询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南炎睿睁着那迷人的桃花眸在四处溜了一圈,目光忽的落在一处紧闭的窗口处,“你觉得,我会让很多人知道?我没那么傻。” “那你怎么打算?如今那花婉月有孕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恐怕再过不久,那些人就会开始行动。如果再让他们知道千雪有了的话……”杜芸青非常担心,那潜藏在皇宫未清除干净的某种势力,必定会对风千雪肚里的孩子采取什么措施。 这时,南炎睿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身缓缓的朝那扇窗边走去。然后,猛地一把将窗户推开,攸地伸手像是抓住了什么。 卫凌风和杜芸青不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朝那望去。 只见,那披着唐秀香面孔的纪云珂,正被南炎睿一手紧紧的掐住脖子。 “是谁让你到这里来偷听的?” 冰冷的质问,就像寒冬一般冻入骨髓,纪云珂脸色泛紫,瞪大着眼看他。 “主上,你不如将她拎进来吧。”卫凌风一看到是她,心中不免替她默哀。 南炎睿轻轻一提就将她从窗外拎了进来,再甩手一挥将窗口重新关紧。 纪云珂被他摔在地上,已经被封住内力的她如今和普通女子没有区别,僵硬的地面直直撞疼了她的身子,但倔强的她,却狠狠的咬牙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看来你是惯犯了,究竟趴在那里听了多少秘密?”南炎睿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个假唐秀香。 纪云珂缓了缓神色,不知为何,她竟是害怕看到这不戴面具的他的脸。周身散发的寒气就好像,她和他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夫君……”她亲昵的喊了他一声,尝试着用这样的柔弱去感化他。 可这两个字,让南炎睿听来几欲作呕。于是,他狠瞪了卫凌风一眼。 “纪云珂,你还要装到何时?”冷不防的,他一手撕掉了她的人皮面具,将那藏匿过久的真正的脸,重新在众人面前露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纪云珂完全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这样被他当场拆穿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极度震惊,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她和他做的那些事是…… 南炎睿撇嘴冷笑,抬头朝卫凌风看去一眼,目光忽然显得有些诙谐,“我怎么知道?关于这一点,你问错人了。” “那是?”一种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她面色苍白的在所有人中扫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了和他身形接近的卫凌风身上。当她看到他那原本一头的银发已恢复成最初的黑色,一切,终是恍然大悟! 错了!错了!居然是她弄错了! 那天晚上,在床上把她吃干抹净的人不是南炎睿,后来的每一次,也都不是他! 那是…… 看到她一脸惶恐又醒悟的样子,南炎睿又淡淡的朝她瞥过一眼,“师妹,我说过,你不会得到我的。这一点,你就别妄想了!凌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看好她!” 说罢,他已朝前推开了门,扬袖而去。 纪云珂瞪着满眼破碎的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朝她越走越近的卫凌风。 怎会是他,怎会是他! 该死的! 该死的啊! 一怒之下,她骤然从地上跃起,抽出怀中暗藏的短刀,直直朝面前飞去。可她忘了她早就没有内力,扔出去的刀,在卫凌风这种粗暴的男人面前,就像蚊虫一样飞过,眨眼就被他用双指夹住。 “小师妹,跟着我,其实不会亏待你。可如果你硬是要飞蛾扑火,我也不会去救你。”他话音刚落,便用那刀尖直指着她。 杜芸青很识趣,看到这一幕马上就跟着南炎睿的脚步出门回避,将这偌大的厅堂留给他们做杀场。 纪云珂咬唇,倒也不怕,还伸手欲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但那动作,亦是被他眼疾手快的挡了下来!随后,他将她直接拦腰抱起,二话不说边将她压在一张椅上,伸手快速的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动弹不得。 “你!”她再次瞪他。 他弯着眼,手如兰花一般在她的颈前晃过。只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他的暗器,一股火热从她喉间猛然燃起,再向身体的四方疾疾窜去。 “你给我下了什么?”她被点了穴,四肢无法随意动弹。可那周身的温度真的越来越热,甚至在那两股之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密密爬过,极痒难忍! “不好意思,那是*散。”他说得轻松,甚至乐见她会产生的某种反应。 她蓦地震惊! 他居然给她下了*散?那助性的…… 禽兽,简直禽兽! 见她皮肤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变得愈来愈红,终于,他贴近她,覆在她耳边低声的道:“主上说将你留在这里实在太过碍眼,那我还是将你扛到房间去吧!”他邪邪一笑,真就一把将她架到肩上,像扛米袋一般,推开窗,朝外飞了出去。 西厢外,花婉月见那冬芸终于将计划中的任务做好,暗暗给她伸了个大拇指,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那高墙下。 “冬芸,快来拉我上去!”她不敢从永和殿的大门直接出去,那里太容易被处在正殿的那些人看到。于是,她也不得不冒着随时会摔倒在地的危险,让冬芸带她翻墙而逃。 冬芸朝下看了一看,见她离自己近了,便轻轻往花婉月面前的空地跳去。可就在准备落地时,突然,冬芸手持着另一麦秆,冷不防的朝花婉月用力吹去! 花婉月一个震惊,来不及避开,那呛人的气味就已吸入口鼻。 她脸色即刻大变,下意识的从袖中抛出事先准备好的防身之物——蛇毒粉,将冬芸的面庞全部覆盖! 冬芸也是意料不到她竟还会有此一招,而她一时情急,洒下了几乎全部的蛇毒粉,导致冬芸瞬间毒发!被洒的脸,骤然肿了起来,皮肤快速变成了紫黑之色,全身痛得仿若被千万只毒蛇狠狠咬过! 花婉月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在帮她逃脱的宫女,正慢慢慢慢的死在自己跟前。心头,亦是一痛! 为什么,她选择信任的人,最后,还是要背叛她? 而冬芸刚刚对她所吹出的那些粉末,竟是…… 导致滑胎最速效的几种药粉的混合体——麝香、红花和夹竹桃! 连日来,她总会不断的提醒冬芸,告诉冬芸,一定要认得这些东西的气味!一定,不能让这些东西在她身边出现!可却没想,她竟是,将狼崽当作羊来养了! 原来,最危险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当这个人一步一步取得自己的信任后,竟在她完全不设防的状态,对她出了致命的一击! 冬芸痛苦的蜷着身子,喉部也慢慢肿了起来。她就快要死了,但她也没有白死,因为,再过不久,花婉月肚里的孩子就会……慢慢流掉…… 她的任务,完成了…… 就在此刻,不知从哪飞过来一袭雪衣身影,忽的就落到了花婉月面前,出手快速的在冬芸肿胀的部位扎了几针。随着一阵蓝光闪过,痛得颤抖的冬芸,忽然平静下来,就连她面部和喉部的肿胀,也渐渐恢复原样。 花婉月瞪大了眼,这才向那道身影看去。 月色淡雅的洒在素白无纹的曲裾上,布匹光洁得像披上一层行云流水,映得穿着它的人肤色格外净透白皙。风千雪只梳一简单的随云发髻,乌黑的长发垂在襟前,就像是一道飘逸的墨迹点缀,这让她看上去十分的仙气袭人。 而她亦是在看花婉月。刚刚她坐着降黑马车准备进门的时候,瞥一眼窗外,竟看见一黑影奇怪的蹲在高墙上,正对着那一排排围着宫墙站立的士兵在吹着什么。她立即叫莫无痕停下马车,吩咐他先自行回去。而她亦是在暗处偷偷的观察许久。 后来,她看到那黑影从高墙上往院中跳去,隐约中她像是听见了有人的叫声,于是她急忙走入殿内,在高墙的内侧,看到了她们! 两人像是出手斗了起来,而那黑衣身影率先倒了下去,只剩那身穿太监服的小身子板。那是谁呢?她隐隐觉得是个女的。可那倒下去的人,挣扎的样子极度痛苦,她觉得不妙,亦是不能再任由这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于是,她这才从暗处飞了过去,挡在了相互对峙的两人之中。只是,当她看清了她们的面容后,心中不由震惊! 倒躺在地的,不就是花婉月的随身宫女冬芸吗?而这穿着一身太监服的是……花婉月本人? 她刚要开口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突地,只见花婉月抚着肚子,脸上现出了一副哀痛之色。紧接着,她眼眶通红的滑落在地,竟大滴大滴的掉下泪来! “你怎么了?”她刚要去碰,可腰间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搂住,转眼,她就硬生生撞入了一袭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之中。 “雪儿,我等你等得那么久,你先是去了你师兄那,再来就管起别人的闲事了。你这是要置我于何地?又要冷落我吗?”南炎睿幽怨的眼神直直瞪她,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重视他呢? 此时,已经倒坐在地的花婉月,听到这个声音,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抬头看去。 那一身雪青的长衫男子,如画的柳眉下,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眸在夜色中闪着粼粼波光,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被他搂在怀中的倾城绝色,目光如炬,旁若无人。 她神情骤然一动,那,才是真正的太子。 在他眼里,除了风千雪,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还想努力睁眼,再多看他一些,可下腹的隐痛让她直直冒汗,随即,一股暖流像是从腿间沁出,她心一沉,瞬间昏了过去…… “若寒,她晕了。”风千雪用手肘顶了顶他。 他还没看,只纳闷的皱眉,“雪儿,我在问你话呢,你却还在想着别人,看我不处罚你!”说罢,他伸出手指将她下巴一勾,直接朝那柔软的红唇吻了上去。 她还想闪躲,但他已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的头动弹不得。 他灼热的气息几乎封住了她的口鼻,堵得她一时无法顺畅呼吸。可他似乎还不满足,勾住她下巴的手,慢慢的绕道她的颈后,再慢慢往衣襟下掩盖的皮肤伸去。 “咳咳……” 有人在他们身后干咳了两声,似有意要打破如今你浓我依的盛况。 风千雪尴尬的用力将他推开了些,忍不住踩他两脚,怨了句:“有你这么猴急的吗?好不要脸!” 他点着她的鼻尖,“我是不要脸了,我就要你!” 她又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他“哎呦”低叫了声,表示再不这样不正经了。 身后的人直瞪瞪的看着他们恶心肉麻了好一阵,恨不得直接从两人之间横穿过去,做一次棒打鸳鸯用的棒子。 “你们脚下的两个人,一个晕了一个快要死了,还这么浓情蜜意!走开,我倒要看看她们这是什么情况!”杜芸青说罢,从两人身边绕了过去,先蹲在花婉月面前探了一探,再到那冬芸处摸了一把。 “睿儿,你将千雪带远一些,这两人身上的,都不是好东西!”杜芸青此刻面色凝重,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用手在上面擦了一擦。 南炎睿闻言二话不说就直接将风千雪拉得远了,然后高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情况?” “她们身上,一个有蛇毒粉,一个有极易导致流产的混合粉末,还有能催人入睡的入梦散。看来,这花婉月今晚是打算有大动作了。”杜芸青一声冷笑,将花婉月穿着的衣服下摆轻轻掀起。果然,在那白皙修长的大腿上,她看到了两道细长的鲜红。 “看来,那孩子,许是没了。”她心中大快,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没了? 风千雪听后倒是一惊! 她今夜才刚刚回来,就碰上这么一出主仆对战,这里面,究竟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冬芸被送入了永和殿内一间封闭的暗室,几乎皇宫内每一个住处,都有类似这样的暗室,而冬芸此时,却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进入这样的暗室了。 冷冷的冰水从她头顶泼了下来,她侧躺在一张厚硬的石板床上,那从头渗入的冰水,让她的身体不由抖了起来。真的,好冷,她睫毛轻颤,不由得睁开了眼。 杜芸青挥停了手,让倒水的太监动作止了下来。 冬芸迷茫的视线在四处扫过,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一身素白的曲裾长裙上,然后她挣扎着撑起身,试图往那方向缓缓爬去。 南炎睿将风千雪护在身后,倒是冷着眼看了看那个缓缓向他们爬来的宫女。 “郡主……救我……救我……”冬芸艰难的开口,她面颈的肿胀虽然已经全部消退,但皮肤下的青紫还是深深可见。 杜芸青突然在后面钳住了冬芸的腿,让她再不能爬向前。 “你说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本殿下自会让人救你。”南炎睿倒是代替了风千雪给她作答。 冬芸痛苦的揉着身子,然后道:“我不知道是谁,可那些人,那些人……” 她不由潸然泪下,这一切,要从她刚到永和殿的时候说起。 原本,德妃娘娘苏阮沁让她作为太子妃的贴身宫女派到这来,确实是奉命来监视花婉月的。她要将花婉月的一举一动禀报过去,并还要提防她可能会在暗中对太子做的手脚。可花婉月为人太过谨慎,似乎是不信任除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宇文飞以外的人。好在,那个人,最后被花婉月自己弄走了。 然后,她开始对花婉月实施攻心计,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在她落难之际,舍身救她! 终于,花婉月对自己卸下了所有防备,对她完全的信任。 自然,是她将花婉月怀孕的事告诉德妃的。德妃心中一喜,自然就去告诉了轩澈帝。可是,就在那不久,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抓到了她! 他把她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不但说出了她父母如今的状况,更是把她家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你若不和我合作,那么,你的家人,就会和你一起陪葬!”他威胁到。 她害怕了,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要照顾,她的家人,都还指望着她寄出在宫中获得的收入来维持生计,她如果死了,那她的家人怎么办?她的弟弟怎么办?他那么小,那么懂事…… “你要我怎么做?”向来忠心的她,也没想过,自己竟有会被别人利用的一天。 “很简单,我只要,你将太子妃肚里的孩子,做掉!至于怎么做,就要看你了!” 她瞪大了眼,喊道:“那是太子的孩子啊!你怎么能……” 可他的手已经捁住了她的咽喉,那被黑色面巾蒙住只露出双眼的脸,正慢慢的朝她接近,然后道:“我要的,就是将太子的后代,一一灭绝!” 猛的他一用力,似乎是戳到了她的某处穴位,她只觉眼前一黑,便忽然昏了过去。 可当她再度醒来时,更可怕的事情便现在眼前! 她全身*,四肢被绳索紧紧绑住,动弹不得!而就在她的身边,好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下半身精光的围绕住她!她只觉得浑身一阵疼痛,闭眼,再度晕了过去! 直到她再次醒来,她才发现自己竟躺在宫墙外的一个角落。身上,穿着的还是原先被抓时的宫裙。一切竟像噩梦一般!若不是下身还传着阵阵的疼,她真的以为,这只是梦…… ☆、第12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花婉月又在噩梦中醒来,猛一睁眼,满头是汗。 她第一时间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腹,脑中,还在回想着晕倒前的一幕一幕。忽然,只听旁边一个声音在说: “孩子,没保住……” 什么!? 花婉月惊恐的瞪大了眼! 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慢慢的将头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身素白的风千雪竟捧着个还冒着热气的碗,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 “喝下吧。”风千雪见她醒了,便将那碗递了过去。 花婉月警觉的拧眉,目光疑惑的看向碗里的汤药,暗褐色的,药香很浓,却一时辨不出里面究竟放着些什么。 “反正孩子也没了,你喝什么都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见她如此,风千雪直接将药碗放在床边。 花婉月绝望的闭眼,孩子……真的没了?她一直都那么小心翼翼,竟也还是防不胜防! 她连自己想保护的,都保护不好。还怕这碗里的药是什么?如果是毒药,那就最好了!她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遗憾,再也见不到宇文飞了。 这么想着,她便抓起那搁在床边的药碗,撑起半个身子,一口气将那药喝了下去。 见她喝完,风千雪让铃兰收好了那空碗,便起身准备离去。 突然,花婉月伸手拽住了她的腕部,似是有话要说。 风千雪又转身,看她将自己的手掌翻开,在上面一横一竖的写着:“我的那宫女呢?” “还活着,等她醒来,自然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花婉月一惊!那个冬芸,居然还要回来吗?他们为什么不…… 难道,冬芸和他们,是一伙的?想来也是,冬芸是德妃那边的人,而德妃,又是太子的生母。可太子的生母,又怎会下手毒害她的孩子呢?难道这孩子的真正身世,已经被他人知道了?可想想这也不太可能,如若有人知道这孩子的父亲不是太子,她怎可能还会好端端的继续在这? 想了想,她又在风千雪的手中写到:“那个冬芸,她很可能是内奸。”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很清楚了。” 花婉月又疑惑,继续写:“那你们为什么不收押她呢?” 这一次,风千雪没有回答她,只淡淡的瞥她一眼,开门走了。 花婉月怔怔的呆了半晌,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实在是复杂难言。不!太可怕了!她实在接受不了,他们会继续让那么危险的人物待在自己身边!于是,她掀开了被子,赤脚就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她终于赶上了风千雪离去的脚步,拽住她的一侧披帛,双腿一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你又要做什么?”风千雪拧了拧眉。 她低头,伸手在地上快速写着:“我求你们,给我换一个宫女,好吗?” “办不到,你去求太子吧!这里的一切,都是太子来安排的。”风千雪说罢,便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不再停留。 花婉月心中一急,忽的抓住她的脚踝,差点将她绊倒。 “郡主小心!”铃兰快速的扶住她。 风千雪回头有些责难的看着花婉月,她这个动作真是危险! 花婉月见她回头,赶紧伸手又在地上写着:“你能帮我出宫吗?我不想再在这皇宫里了!我想离开!” 出宫…… 这两个字,亦是深深的印在了风千雪的眼里。 花婉月说想出宫,难道,她就不想吗? 她更加想…… “对不起,这一点,我也无法帮你。”说完这话,她挣开了那缠住自己脚踝的手,再次转身离去了。 而这一次,花婉月没有再去追上。 离开这个皇宫,真的就这么难吗? 这天,风千雪刚准备到翔龙殿给轩澈帝做治疗,面前,却忽然站出一个人来。 夜洛尘向来习惯在早朝以后继续在殿里等她,可今天,竟提前出来了。风千雪以为他这是要离开,于是还侧身给他让了个道。 “师兄今天回去那么早,是有事?” 可夜洛尘却没动,目光看着她时,永远是那么的柔和。 “我就是出来等你的。”他说。 原来他是想单独和她谈话,看来是不想让那老皇帝听见了。 “那在这里方便不?”她又问,看了看四周。这里正好是出入翔龙殿的必经之路,虽然不久前大臣们刚刚离开,但偶尔还会行来一些宫人,如果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事,这里恐怕总有耳目。 夜洛尘亦是明白,于是朝前走了几步,“随我来吧,我知道哪里比较清静。” 风千雪在他后面跟着,只见他踏上了翔龙殿外荷花池上的九曲回廊,曲曲折折往湖中心的小岛走去。在那,立着一个小巧又别致的凉亭,周围栽种的都是身姿婀娜的杨柳,倒是能很好的给他们挡去了身影。 “师兄,有什么话这么重要?”她一入凉亭,便觉这里清香袭人。那是从草地上散发的阵阵泥香,只因这是湖的中心小岛,所以脚下的泥土,也比岸上的更为湿润。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滑了自己的脚,吓到她腹中的小小种子。 夜洛尘眼神不经意的朝她看去,自然也发现了她的谨慎,眉头微微一蹙,伸手要去扶她,可她却笑了笑,十分谦和的婉拒了。 他收了手,神情显得微微的不自然。 她走上凉亭后,就寻了个不被太阳斜晒的地方站着,但他却背对着光,暗黑的脸影掩住了他此时的神色,但他看她时还是那么的目光灼灼。 “千雪,你腹中孩子的事,你还告诉了多少人?”他开口就问。 她蓦地震惊,他居然知道了? 是赵敏君告诉他的?不,应该不会,赵敏君答应过她,不会说的。 “你……师兄你怎么知道?” 夜洛尘走近了她一些,垂眸,看她因为诧异而显得有些紧张的眼神,心中竟是一阵酸楚。 她有了南炎睿的骨肉了,那已成为他们感情升华的重要纽带,至此以后,她和南炎睿,便是真正的至亲之人,而他,却是和她愈行愈远。 可这就是他要面对的现实,残忍的,不愿接受的,却又是不可改变的现实。 “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他也不想瞒她,他之所以藏在暗处偷偷看她,是因为他害怕再听到她对他任何祝福的话语,就好像他已被她通知了死刑,永远,都没希望了。 然而,她在听到这个回答后,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又觉得,那似乎就是他的风格。他,怎会对她不告而别呢?必是还会在她身边距离不远的。 “千雪,你告诉我,在这宫里,还有谁知道这事?”他很是担心,如果她有孕的事被……被他们知道的话,那她定会受到威胁。 风千雪被他的目光撞得心酸,他总是这样关心着她,她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对他究竟做过什么,让她今生如此欠他,“不多,在宫里就他、义娘、卫大哥,莫无痕或许也知道的……哦,还有嫂……敏君姐。”她差点又要叫赵敏君做嫂子了。 果然,他一听到那个“嫂”字,眉头皱得更是紧了。可现在,也不是他纠结这个称谓的时候。 “千雪,你一定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一定不能!”他不由自主的抓住她的一边肩膀,再三强调,“如果你想保住那腹中的孩子,就必须处处小心。即使是身边的宫婢,也不能不防。” 她怔了怔,居然连他也有如此想法。 这让她突然想到了花婉月。花婉月有身孕的事,刚刚在皇宫传开,不久后就被人下手做没了。而下手的人,都还不知道那其实不是南炎睿的孩子。可如今她怀的,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后代,这要是传了开,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回宫后对这事一直缄口不言。即便是铃兰等人,也都并不知晓这个情况。南炎睿自然也明白她的处境,所以也已和卫凌风换回了身份,暗暗替她在四处防着。 她相信他,也相信他相信的人,所以,她倒是没有像花婉月那样过得提心吊胆。 只是,这肚子迟早要大,纸永远也包不住火,到那个时候,又不知该如何隐藏呢? “他也是这么嘱咐我的,我心中亦是有所防备,放心吧,师兄。”她故作轻松的对他笑笑,“我相信我们都会保护好它。” 他眸光动了一动,总有话想说,可到喉中却又吞了回去。 其实,他有更好的方法,能替她保护这个孩子,只是…… 只是这个方法,至少目前,他不能说。 不,不是不能,他是不敢…… “那以后,圣上的病,还是交给我吧!你可以每日来替他把脉,修改治疗方案。其他的,就交给我做。你也知道,你给他用的都是些什么药,单单说那雷火灸,里面所含的麝香红花,对你腹中的孩子都会不好。”他忠恳的提议。 “嗯。那以后,真的要麻烦师兄了。但圣上那边,我又如何交代呢?我已经回来了,可还是你继续给他做着治疗,久了怕是他会怀疑。”这也是她今天来时一路想的。 夜洛尘却在这时弯唇笑了,“走吧,我们去翔龙殿,我早已替你想好办法了。” “哦?” 她很是好奇,跟着他又从湖中心的凉亭走了出来,回到那翔龙殿的必经之路上,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缓缓的推开殿门。 轩澈帝和善喜早就在里面等候多时,看到他们进来,善喜急忙上前恭迎道:“郡主,王爷,你们来了。” 风千雪看了看有一段时间未见的轩澈帝,在夜洛尘的调理下,他的面色确实是恢复得越来越好。只是不知道那手,现在又恢复到何种程度了。 只要能让他动,能开启南炎睿说的那个机关,那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吗? 到底,南炎睿想要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同样,轩澈帝此时亦是在看她。本以为,她去和那花太子谈判会因无果而告终,却没想,她还是回来了。那么,和迦兰的第二次和亲,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不过,他到目前,倒是还没有收到迦兰国那边传来的退婚文书。 想来这其中,定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千雪啊,你可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待风千雪走近,轩澈帝便开口问到。 风千雪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只是,她如今也在等,不知花天佑会不会寄来退婚文书?可是,她怎么听说,南炎睿已经把那将军的尸首还回去了?这事态的结局,好像和她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但花天佑的阵确实是已经破了,这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回陛下,过些日子,应该就能收到文书了。” 轩澈帝点点头,“那千雪这次是不枉此行了,朕,可替你开心了!” “谢谢陛下。”她也只是淡淡的回应,然后伸手摸上了他的脉搏。 须臾,她将目光转向夜洛尘,似在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陛下,刚才微臣在和郡主讨论您的病情时,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只不过,这次的方法,需要陛下更好的配合我们。”夜洛尘于是向轩澈帝如是说。 “哦?又换方案了。那这次是要朕,如何配合呢?” 风千雪也看向他,不知他会出个什么主意? 这时,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条白色的细长绸带,呈到了轩澈帝的面前。 “陛下,今后我们使用的药物,会对您的眼睛造成一定伤害。为了将这伤害降到最低,从今天起,每次做治疗的时候,就请陛下蒙住双眼。” 风千雪一听,有些意外的看他。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而她,只需在他替轩澈帝做治疗的时候,退到殿后回避即可。待治疗完毕,她再和他一起出来。 然而,轩澈帝对被蒙住双眼的建议,还是有些许介怀。这视线一旦被遮挡,他又如何防范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向来多疑的他,并没有马上同意这个要求。 “陛下。”也不知夜洛尘是不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又继续说,“陛下如若担心,可以派更多的御林军在翔龙殿附近看守。亦或是,陛下可让太子殿下在身旁陪同,这样,万事就稳妥了。难道陛下还不信任太子吗?” 轩澈帝想了想,这个建议,确实可行。正好,也可以趁机改改南炎睿不爱上朝的坏毛病。 “善喜!”于是,他转头向善喜说到,“去把太子叫来,就说,是郡主喊他来的。” 善喜立即接应,退了下去。 风千雪在旁边听了不由暗笑,想来这老皇帝也担心自己的魅力深不如她,唤不来儿子,于是让善喜谎称是她喊的。 果然不出多久,一身月白锦袍的南炎睿缓缓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明媚的阳光将他的身形照得格外耀眼,此时的他头戴玉冠,两条绣着云纹的月白发带从那冠底直落于肩,和那两缕随风飘逸的鬓角黝丝相互映衬,更显出他的风华绝代,器宇不凡。 他的出现总是如此的光彩夺目,以至于风千雪看向他时总会显得有些茫然。她总是无法相信,这个耀眼的男子,会是属于她的。 “睿儿!”轩澈帝见到儿子亦是格外兴奋,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像是要将它们抬起。 这一小动作,很快就引起了南炎睿的注意,于是他凝起眉,出神的看着那手。 还差一点! 他心里的声音攸地一说。 “睿儿,你来得可真是快啊!”轩澈帝说这话时,不觉有些吃味。果然还是女人的吸引力,大过他这半条腿入了棺材的糟老头子。 南炎睿笑得迷惑,瞥眼朝风千雪站立的地方看去,然后再转向夜洛尘,这才答到;“是儿臣本就在半路上,正好遇到善公公,就随着他一起来了。” “哦?这么说,你今天本打算是要来看朕了?这不孝子!天天在这宫内,却不见你天天上朝!” 南炎睿微微欠身,“儿臣今后自当改过,从明天起,都会上朝。”但可能会迟到。 轩澈帝笑了,“这才像话,这才像话!” 见人已到,夜洛尘便将那善喜打发出去,默不作声的开始了今天新的治疗方案。 风千雪亦是退到殿后,只留南炎睿和夜洛尘继续待在那里。 然而,夜洛尘提议让南炎睿来,也并非只有一个目的。两人的目光不期在半空交汇,一个观察着一个,也不知彼此心中的盘算。 ——“我要的,就是南陵皇帝的圣教令牌!” ——“医好那老皇帝的手,在他拿出那令牌后,将它夺来!”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话去做,那蚀骨的痛,会发生在你爱的那个女人身上!” 夜洛尘看着南炎睿,花天佑的那番话此刻就像千里传音似的不停的在他耳边紧紧环绕。圣教令牌,原来在这南陵皇宫中,真有传说中那神秘并令人不断向往的旷世宝物! 它真的可以,替人实现一切愿望吗? 不管是什么,都能实现? 包括,一统天下? 可如果真有这个令牌,为什么轩澈帝当时,并没有许下一统天下的愿望呢?却只做了一个普通的南陵皇帝? 众多的疑惑,不由将夜洛尘的心扰得纷乱,而他的视线,亦是慢慢的收了回来,在轩澈帝久躺的龙床上细细打量。 许是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视线,南炎睿亦是半眯着眼,不时走到轩澈帝的龙床边上,更近的探究夜洛尘复杂不清的眼神。 他不会忘记,当初是这个人,将风千雪从花天佑手中抱了回来。 这个夜洛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其中,必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他们之前的合作,到底还算不算数? 他竟有些辨不清夜洛尘此刻的立场,究竟是敌,亦或是友? 还在思索,突然,一阵疾疾的脚步从门外传来。 “您不能进去,陛下还在做着治疗!”守在门外的善喜似乎对来人做了阻拦。 “可是属下有急事要奏!”说话的,是一声如洪钟的中年男子。听声音,好像是新入太子东宫的秀女唐秀香之父,刚上任不久的兵部侍郎——唐剑锋。 “有急事,也要等陛下治疗完毕方可入内!否则这治疗突然中断发生什么意外,您我二人可是承担不起!” 善喜还在搪推,另一边,似乎同样传来另一阵疾疾的脚步。 “公公,公公,奴才有事要禀报太子殿下!”果然又多来了个人,但南炎睿听得出,那声音出自他的近侍太监,福安。 福安向来谨慎识大体,如若不是真有急事,定是不会冲到这来。 但此时此刻,会有什么要事,让他显得如此焦急? 于是,南炎睿转身朝门侧动了几步,直接隔门喊道:“福安,何事?” 一听里面的人发问,福安即刻在门外跪了下来,“殿下!太子妃在您离开后自行前去马场,趁人不备时松了马绳,策马……策马朝那猎场的悬崖冲去,结果……坠崖……自尽了!” 什么!? 这消息,听得屋内的三人眉头不由一跳! 而那门外另一个要报急的唐剑锋,也在此时单膝跪下,俯首朝门内喊道:“陛下!殿下!属下刚刚收到皓月关急讯,迦兰国花钦王病薨,花太子一继位便向外宣称要立即迎娶回春郡主,否则——破关攻城!” 什么!? 破关攻城!? 这消息,又更让在场的三人面色大变! 轩澈帝上半身几乎被惊得撑了起来,大吼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唐剑锋以为是轩澈帝耳朵不好没听明白,于是再说了一次:“迦兰新王花天佑,扬言要即刻迎娶回春郡主,否则,破、关、攻、城!” “啪”的一记碎裂之声,重重的砸在门后的地面。南炎睿不知何时竟拿起轩澈帝放在桌上的一盏茶壶,直直朝着前方掷去! 所有人都脸色泛白,等待着向来冷静的南陵太子随时可能的爆发! 果然,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前走去,拉开殿门,眼神凌厉的朝跪着的唐剑锋瞪了一眼,黑着脸,吼着声道:“你即刻传书给驻守边关的将军东方云,说我南炎睿,会带着十万大兵抵达皓月,随、时、应、战!”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更是高过一浪! 这一仗,势必要打! 并且,一定要赢! ------题外话------ 花天佑貌似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第126章 他和她的第一次争执 风千雪是被南炎睿背着回永和殿的,她还觉得奇怪,他们给轩澈帝做治疗如何做得那么速度。她才刚进那殿后花园不多时,就见南炎睿黑着脸走了过来。可在见到她后,那死气沉沉的面色又像是忽然得到了缓解,然后他转了个身,示意她上背。 “你干什么?”她好奇的问,“你不用给你父皇把关吗?” “今天的治疗做完了。雪儿,我们回去吧!以后,他不用我来,也会放心给你们遮眼睛做的。”他说着,已经摆好了姿势,“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她咬了咬唇,还在犹豫。她虽然不重,但是他是个身娇体贵的皇子,是南陵的太子啊,他这样背她出去,不是太…… “想什么?你跟了我那么久,除了那次你冒名顶替了花婉月做新娘让我有机会背你以外,我还没有真正的背过你呢!现在再不背你,等你以后那……什么大了,我就背不了了。”他有意隐藏了“肚子”二字。 她听后有些微微的动容,也不再推拒,小心翼翼的攀上他的背,将身子紧贴了上去。 他将她固定稳了,便直起身,缓步背着她走出正殿。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轩澈帝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竟放下身段去背一个女人时错愕的神情,可她也不会忘记,夜洛尘看着他们的目光,又是藏着多少复杂的情绪。还有那一路上,看到他们的人都禁不住抽了凉气,几乎是不敢抬头直视他们。而一直趴在他后背的风千雪亦是尴尬,只好将脸埋入他垂落的墨发中,好遮掩自己烧红的面庞。 “雪儿,到了哦。你是不是睡着了?”见背上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南炎睿稍稍侧过头问。 风千雪这才缓缓的将深埋的头抬起来,看到“永和殿”那三个大字,终于松了口气。 “你趴在上面好像比我这个背着你走了一段路的人还累。我都还没喘气呢!”他笑了笑。 看到殿前站得笔直的排排士兵,她再度尴尬的动了动身子,“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他却又更加捁紧了她,“等一下,等我一直把你背到正殿。” 她觉得他今天表现得好奇怪,就好像他准备要去做什么事,要离开她很久似的,所以会迫不及待的给她某些补偿。 “你背了那么久,真的不觉累吗?”她将头微伸过去,凑近他耳朵低声询问。 他肆无忌惮的转头,在她红润的唇上快速亲了一下,“怎么会累?你太小看我的能力了!在床上的时候,你难道还没见识过吗?” 她脸攸地一红,他这是又扯到哪里去了? 于是,她手指在他肩上狠狠的拧了他一把,疼得他嗷嗷直叫,终于不再乱说,乖乖的将她背了进去。他的后背因为她的依靠变得愈加温热,她甚至能感到他有微微的发汗。但那汗是香的,香得摄人心魂,以至于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更攀紧了他的颈脖。 直到入了正殿,她才终于明白,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永和殿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齐刷刷的跪在殿内,像是在等待着他的责罚。而跪在正前面的宫女冬芸,将一块碎布置于掌中,头,却深深的低了下去。 气氛出奇的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一副哀恸的神情,让风千雪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南炎睿将她从背上放下,还没开口,就听那跪在最前的冬芸声泪俱下的道:“太子殿下!是奴婢失职,奴婢没有看好太子妃,所以才会……才会导致她在猎场坠崖自尽……奴婢,奴婢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块衣角,就……” 坠崖自尽? 风千雪怔怔的望着冬芸,什么叫“自尽”?难道是花婉月自己跑去坠崖…… 想到这,风千雪心一紧。昨天,花婉月还在苦求着自己帮她出宫,她并没放在心上。可今天却…… 她蓦地抬眼看他,观察着他的反应,可他却还是神色淡然,似乎这件事,发不发生对他都没有影响。而杜芸青此时也不见踪影,通常这殿中无论发生什么大小事,她总会在。但这次,她似乎也是漠不关心。卫凌风更是不说,自她回来起,她就没见过他,就连那唐秀香也不曾见过人影。 此刻,跪着的冬芸见南炎睿久久没有回应,亦是又多磕了几个响头,继续道:“这一切都是奴婢的失责,奴婢没有看好太子妃,让她擅自出了殿门,这才导致今天的祸端,请殿下责罚!” “请殿下责罚!”身后,所有的宫人也都重复了句。 南炎睿有些微微的皱眉,但却不像是因为自己失了一个太子妃,而是嫌眼前跪着的一群人太多太碍脚,害他怎么也走不进去。于是…… “殿下?”众人见他转身欲走,诧异的叫到。 可南炎睿没有停下,直直拉着风千雪往另一边的回廊走去。众人怔住,呆呆的看着那月白身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来,太子对那太子妃,亦是和皇贵妃的态度一样,漠不关心吗?他们今天先是跪在了皇贵妃脚下,没有回应,这才一直跪在正殿,等待着太子的回归。却没想,竟还是一样! 想罢,人群中传来了微微的叹息之音。然后,也不知是谁先起的身,其他的人也都跟着一一站了起来,各归各位,各干各活。 直到回房,南炎睿才放开了风千雪的手,可却在转身时,她看到了他眼中忽现的凝重。 她很是疑惑的看他,好像他今天确实有事,但又不是因为花婉月的坠崖,而是,比这更严重的…… 难道,今天发生的,不止一件大事? “若寒,今天我离开后,你父皇是不是又对你说了什么?”她首先想到这点。 他摇了摇头,只伸出一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面庞。温暖的手指,一道一道,勾勒着她五官柔美的轮廓,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更深刻的印在心中。 她最怕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好像他真的要离她而去,而他总是藏得太深,总有什么不愿说出。 “若寒?”她担心的问,一掌覆上他在她面庞摩挲的手,示意他必须回答。 他眉毛拧得更深,脸色亦是变得严肃起来。 “雪儿,我要出征。就明天!我等不及!” “什么!?”她震惊,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眸光一凝,转头朝窗外望去,“花天佑,已经登基了。他扬言要娶你为后,如若我不将你交出,就……破关攻城!” 风千雪面色一白,破关攻城? 这摆明的是向南陵宣战! 竟是为她? 下意识的,她伸手抚上小腹。如果不是顾忌这个孩子的安危,她定是会在回了南陵之后,第一个去找他谈判,逼他交出那退婚文书后,再和南炎睿一起回来。可是,所有的计划,都因为这个孩子,而改变了。 她以为隐忍的等待,也是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却没想那花天佑竟是变本加厉,登基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和南陵撕破脸皮! 而如今花婉月又…… 不对,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忽然问到:“花天佑为什么会突然宣战?即便是威胁着要我嫁过去,也不会不顾及他妹妹的安危啊!至少在今天以前,花婉月依然是南陵的人质,除非……” “就是这个除非,让他铁了心和我们翻脸。”他骤然接过话,同样转脸看她,“他不是给了花婉月一整筐蛇?那筐蛇你灭了以后,放哪去了?” 那筐子蛇?风千雪微一皱眉,“一直在我房间啊!我没让他们知道这筐蛇的下场,就是害怕会打草惊蛇。” 南炎睿叹了口气,“可惜你没藏好,被凌风先发现了。不过凌风也懂得利弊,只将那蛇酿成了酒。却不想,又被青姨发现了,然后她擅自把那酒送到迦兰,示威去了!没想这一示威,倒是激怒了花天佑。他得知自己在南陵的计谋败露,花婉月已受控,便也就弃了这颗棋子。这人质,也就再没了作用!”那老女人,一点缜密的心思都没有!怪不得都将派内的事物交给她那徒弟打理。一想到这,他就来气! 风千雪听后又是一惊,她倒是没去注意那被搁在一边的竹筐是否还在,竟不想它早已被送了出去。是她大意了,没有将它妥妥藏好。 “如今,花婉月又来那么一出,估计不久,花天佑定是会收到消息,这就更有攻打南陵的借口。所以,我们和迦兰的这一场仗,是怎么也不可避免了。”说罢,他又将头转向窗外,目光直视前方,带着深深的笃定。 她来到他身后,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道:“没关系,我相信你,定能赢得这场仗。我也会陪你一起去,无论生死,亦步亦随。” 突然,他绝美的脸变了面色,她的那句“无论生死,亦步亦随”,深深震撼了他!可他怎么能让她去冒险呢?即便他死,他也会让她好好活着! 于是,他握住她搂着他腰间的手,沉声说:“雪儿,你待在着。这一仗,就由我来打。” 她紧张的抬起脸,“为什么?如果那些迦兰兵又下毒……而且,你的将士也需要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他还是摇头,“我不能让你和孩子出现任何差池!” 她反对,松开了他腰间的手,“我没那么娇气!我知道如何保护好它!” 他转过身,双手握住了她的肩,“听我的!你不能去!我只要你给我好好呆在宫内,继续指导你大师兄给我父皇做治疗!其他的,你都交给我去处理!” “不!你说什么我都听,可唯独这点,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让我跟你去!你的军队需要良医!”她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 “军队有军医!而且,你以为他们使的那些小手段,对我会有作用?是我出征!不是别人!我自是比别人更有胜算!”他依然坚持! “你这是轻敌!当年师兄一个人都忙不过来,如不是我们正巧赶去那皓月关,当初的那场战役,保不准会输掉!” “只要有我在,不会输!” “你太骄傲,这会成为他人对付你的手段!” 她也有她坚持的理由,而他亦是毫不退让,无论她怎么反驳,怎么在理,他都不会动摇! 两人在房内争执了半天,而房外的人却以为他们吵起来了。个个更是忧心忡忡,无人敢接近那个房间。就连刚睡醒走过路过的杜芸青,也听到了他们在房内燃起的战火硝烟。 她刚想进去劝阻,突然门口一开,风千雪黑着脸走了出来。看到她后,咬牙说了一句:“今晚,我不和你们在大厅吃饭!” 杜芸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里面又传来声音:“搞什么!脾气那么大!不吃就不吃!” 风千雪“哼”了一声,恨恨的走了。 杜芸青当场就愣了,他们这回,真是吵架? 这夜几乎无风,天闷得像是想要下雨。屋里的人都憋得难受,一用完晚膳就到庭院来透气。风千雪还真的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她的饭菜,由铃兰负责送去。 南炎睿不时朝那亮着光的窗户看去,面上的神情也不是太好。杜芸青看他们这样闹,也不好主动去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于是找来了莫无痕,刨根问底的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睿儿,你还不去哄哄人家,人家想和你一起去,不就是担心你嘛!”实在有些看不惯他们两人今天这样闹,既然明天必须要出征,那今晚他们就该多珍惜一些。 南炎睿冷着脸,转身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雨果然还是下了,天边还传来了阵阵闷雷的声响,电光将黑夜闪得宛如白昼,即使处在屋内,那交错的黑白也让人感到心慌神乱。 众人也纷纷回屋,打算提早进入梦乡。 就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某扇房门开了。南炎睿闷着脸走出来,转身就来到风千雪的房外。那里还在亮着烛光,可惜厚重的窗帘挡住了他看向室内的视线,他只能凭空想象那纤细的身影,此刻,会不会还坐在床头生他的气? 但他这次是笃定了要大干一场,倾全力去迎战花天佑对他的挑衅,他又怎能冒险将她带上,更何况如今,她怀着他的骨肉啊!他究竟要怎么说服她,才让她不再为他舍身犯险? 犹豫了一阵,他还是敲了敲她的房门。 风千雪此时正在房内捣弄针线,有了孩子,如今她最想做的是趁未出生前多做一些小衣小鞋什么的,总觉得只有自己做的,才能让她的宝贝穿得最舒适。 而就在这时,门外似乎响了两声。她没仔细听,这窗外的风雨太大,不会是哪里吹来的折断了的树枝,不小心敲上了她的门吧? 于是,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弄着针线,想将它们选好包好,等明天一起带上战场。休闲的时候,倒是可以趁机弄弄。不过,战场上会有给她闲着的机会吗? 她想起了上一次的皓月关之战,她似乎都没有时间停下,一直在忙着给中毒受伤的士兵做治疗。 想到这她叹了一声,又把那些针线都放了出来。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好像真的不是树枝撞击的声音,于是她起身走去开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南炎睿。 “你来做什么?”她也铁着脸,偏头不去看他。 他从只开了一条小缝的门内挤入,一进房就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我们别怄气了,你就听我一次,别和我去。我保证会平安无事的回来。”他一手摸上她的秀发,用鼻尖轻点着她,深嗅着属于她独有的发香。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他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神,忍不住,就想伸手轻轻触碰。 他亦是低头看她,肤白胜雪,面如瓷肌,她怀着他的孩子,以后生下来的女儿,定是比他们还要好看。他怎能让她和孩子出任何意外? “你相信我,雪儿,你留在这等我。”他的话语温柔如水,不再像刚才那般生硬霸道。 可她还是摇头,为什么他总要为她做出决定,而她就不能有自己的坚持呢? 她说要跟他去,她就是要去! “若寒,我不是一个一怀孕就什么都做不了的女人。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也不要把我呵护太好。这样,才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这孩子如若是健康的,怎样都不会有事。” 他心中叹气,他都软声软气的求她了,可她还是没有改变初衷。 “但那些迦兰人一旦用毒,我们可能会防不胜防。这要是被你误吸的话……” “我嗅觉很灵,只要一点点我就会有所警觉,不会有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是我的妻,我必须得保护好你!” “可我也想保护你啊!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保护女人,女人也可以保护男人啊!你带上我,胜利的把握才会最大!”她抓紧了他的衣襟,眼神坚定而果敢。 他听得她说要保护他,心中微动,像有潺潺的清泉从田间流过,忽然的俯身一吻,覆上她红润又柔软的唇。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气息重重包围,只能噤声任他在她口中肆虐。 不一会,他就挥手扇去了那依稀燃着的微弱烛光,将怀中的她打横抱起,缓缓的朝床上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也没有压她,只用双手撑起身子,俯身低头静静看着。她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闪动的眼眸好比那天空明亮的片片银河,让他沉醉,也让他心甘情愿的沐浴其中,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让我去吧!若寒……”她还在不放弃的求着,不,不是求,她已经打定主意,即使偷偷跟着,也要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离开。 他凝起眉,再次用嘴堵住了她还想要说的话,而这次,是个比原先还要漫长的吻,直吻到她的唇瓣都要肿起,吻到她呼吸凌乱,吻到两人不觉情动。可他还是在剑拔弩张的那刻,收回了自己放飞的理智,只伸手搂过她的娇躯,埋在怀里,揽着入睡。 风千雪最近很容易困,而他身上那淡淡的紫荆香又让她的心神很快安定了下来,也便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的进入梦乡。 南炎睿此刻却没有睡,抱着她,好像在数着时间。 这一去也不知需要多久,但他定会速战速决,以免宫中横生事端。而他此刻也有一种极强的不安预感,那潜藏在宫内的黑暗势力,那未经铲除的前朝余党,正慢慢的开始浮出水面,看似要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他得在那时候赶回来,否则,他的雪儿,必会受险! 想到这,他手臂不由更加捁紧怀中的人儿。只听她低喃一声,像是在抗议他的用力,皱了皱眉又继续睡了。 窗外的雨似是停了,可天还未亮。远处,还会偶尔闪着电光,好在雷声却是远了。 南炎睿估摸着,此时该是寅时了,正是日与夜交替之际。于是,他轻轻起身,将手从风千雪的腰间缓缓抽出。她又动了一下,他担心她会清醒,于是出手快速的点了她的睡穴。她总算安静下来,睡得格外的沉。 他点的这个穴,至少能让她稳稳的睡上三四个时辰。待她明天醒来,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他的。 掀起帷幔,他再吻了吻她湿润的唇,然后才走下了床。 “安心在这等我回来。”他和她最后道别,终于开门朝外面走去。 被雨洗过的风清爽的吹拂着他的月白衣摆,天空干净得几近透明,繁星便是那深海中闪闪发亮的夜明珍珠,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捞,然后串成项链转赠予她。 “殿下。”莫无痕此刻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一出门便仰头看天,不由出声提醒一句,“时间不早了。士兵们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殿下带队出发。” 南炎睿听闻随即将头低了回来,看了看四周,原来除了莫无痕,还站着一个杜芸青。 “青姨,我走以后,麻烦你帮我看好她。” 杜芸青点头,“你放心去吧!早点回来报捷,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将那花天佑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不要再对千雪有任何宵想!” “迎娶千雪,不过是他攻打南陵的一个借口。”他淡淡的道,回头又看了身后的房间一眼,心中多有不舍。 “还有。”他又突然道,“记得派人时刻盯着那个叫冬芸的宫女,我看不出几日,那些人便会在她身边又出现一次。” “那花婉月呢?你还找不找?我可不相信她是真的去坠崖。”杜芸青一开始就没觉得冬芸说的是真话,即便是真的坠了,那花婉月肯定没死。 南炎睿瞥她一眼,“找她何用?她既然不想留在宫内,只要她有办法,就随她去吧!猎场的后崖下面野兽众多,指不定,她如今已成为哪个野兽口中的美食了。对于她这种没用的棋子,没用的人质,我们也犯不着去管她的死活,就任她在那自生自灭吧!” 杜芸青点头,也赞同了他的话。 莫无痕突然吹了声哨,不一会,就有人牵着两匹汗血宝马朝他们缓缓走来。 “殿下,这是您的战衣。”莫无痕又将一叠好的甲衣朝他递去,那是一件非常霸气的栗金大叶连环甲,和那牵来的栗金色汗血宝马正好能天衣无缝的融成一色。 此时,只见南炎睿长袖一挥,那栗金大叶连环甲便从莫无痕的手中飞了出来,抛到半空。而他亦是踮起脚朝那展开的战甲冲去。 月白的长袍在空中如花瓣一般张扬的展开,牢牢的遮去了站在地上的人们的视线,而当他再度落下时,便已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之上。 莫无痕随即上马,此刻的他,亦是穿着一身黑褐色的乌金甲,面色沉着得犹如一名久经沙场的铁血副将,忠心耿耿的跟随主将,策马奔腾。 “驾!” “驾!” 两人不约而同的扬起马鞭,争分夺秒的朝殿外奔去。唯留下一地深深浅浅的蹄印和愈行愈远的蹄声,却仿佛进入了风千雪朦朦胧胧的梦境,可她抓不着,也抓不住了…… ------题外话------ 我是无耻的剧透狗,后面会有一个旧人回来,他的身份是雪的…… 咳咳,暂时不告诉你们。 感谢会员2979290690、179990和满天星hi投的月票,会员179990投的评价票。 ☆、第127章 试探 冬芸不停的跑,眼看就要到太子的东宫了! 快点!再快点! 只要过了这片树林,她就有救了…… 脚下,是“沙沙”的脚踩落叶的声响。身后,一袭黑色的身影敏捷而又迅速的追逐。她边跑边回头,眼看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突然“嗖”的一声,不知是什么暗器从身后飞来,不偏不倚正刺中她的膝窝。她“啊”的一声惨叫,差点就跌在了地上! 不!她不能因此而停下来!她差一点就到了,就安全了……她望着前方熟悉的光亮,忍着腿上锥心的剧痛,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腿,继续朝前大步奔去。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哒哒哒”奔跑的马蹄之声。冬芸抬眼一看,竟是两匹骏马从东宫的大门疾驰而出,而马背上的身影是…… “殿下!”她急了,那好像是太子和他的贴身护卫,他们这是要去哪?那她怎么办?谁来救她? “你跑不了了!”不过眨眼一瞬,身后的黑衣人已是跃到了她的面前。 “啊!救命!殿下救命啊!”惊恐中,她只能朝另一方向奔去。 “没人能救你!去死吧!”说话间,只见白茫的刀光忽的一闪,宛如一条银白的长蛇从她颈前一划而过,夜色中,随即飘出了浓浓的血腥之味。 冬芸还没来得及闭眼,且看那渐行渐远的两匹骏马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紧接着迎来的,便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清晨如约而至,破晓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枝叶射入东宫外厚密的小树林中,巡逻的士兵在铺满落叶的泥地上发现了一具冰冷的身体。 看宫服,应该就是太子东宫内的宫女。 杜芸青还在梦中,就被急急的敲门声吵醒了。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铃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因为杜芸青睡觉的时候总习惯锁门,所以她便没办法开门进屋,于是,便拼命敲。 “吵什么?”实在不愿睁眼的杜芸青此时已被迫从床上走下,从旁拿起衣服慵懒的穿好,这才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门。 铃兰苍白的面孔即刻映入了她的眼帘,还没来得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铃兰已经开口说道:“冬芸在东宫外的树林里被人杀了!现在遗体就放在暗室内!” “什么?被杀了?”杜芸青惊了一阵,南炎睿走的时候,还特地交代过注意这丫头的举动,却没想,还是让对方先下了手! “带我去看!”说罢,她已迈步朝那暗室行去。可刚走几步,她又回头对铃兰道:“你在郡主房内等着,她若一醒,就带她来!” 铃兰点了点头,转身朝别处去了。 然而,风千雪竟是睡到差不多晌午才睁开了眼。她一清醒,即刻从床上直直坐起! “郡主,你醒了?”铃兰已在旁边守候多时,杜芸青没让她去吵醒郡主,于是她真的就乖乖等着。 风千雪一起床就皱眉,视线在四周不断打量,“太子呢?”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怎么可能会睡到现在才醒?定是那家伙又对自己做了手脚。 “殿下……很早就走了。” 很早! 风千雪一听,即刻掀被下床,拿起昨夜提前收好的行囊,大步就往门外走去。 “郡主,郡主您这是要去哪?”铃兰急忙将她拉住。 “铃兰,帮我找个车夫,将太子的马车给我驶来。”她知道降黑马车一般都是莫无痕来驾驭,而南炎睿若是离开,莫无痕也不会再在这了。 “郡主,您现在哪都不能去!娘娘要您醒来以后立即到暗室找她,府中出事了!”铃兰一急,只好伸手拦在她的面前。 “出事了?出什么事?”风千雪脚步随即停下,看那铃兰一脸苍白的样子,似乎,是一件大事! 仵作终于将尸首检查完毕,转身在宫女端着的水盆中洗干净手。闻讯而来的大理寺卿贾文霍此刻也在暗室内,一边听分析一边让助手记录什么。 “娘娘,这宫女在平日,真是没什么仇人?”贾文霍看着烙在颈上那深深的血红的伤痕,不由起了质疑。如若不是有仇,怎会对区区一个小宫女下此毒手?而且,在她死前,甚至还被人玷污过! 杜芸青瞥了贾文霍一眼,“我杜芸青像是这么得空,天天盯着府上的宫人谁和谁结仇吗?” 贾文霍无语,也只好去问她身旁的其他宫人。 “冬芸本不是东宫的奴婢,是太子妃嫁过来时,从德妃娘娘那派来的,伸手算算,还差两天才满月。时间如此短,若是要说这东宫内谁和她有仇,还真没人去刻意观察。”这次,回答的是最熟悉这里宫人情况的太监福安。 “唉,想不到这一主一仆也够多灾多难,太子妃才刚坠崖,冬芸也就跟着被人……”此刻说话的是另一个宫女。 贾文霍扫了她一眼,又问杜芸青,“那太子妃,真的是坠崖自尽?尸首找到了没有?” 杜芸青狂翻白眼,“这查案不应该是你的事?是不是真的自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加上寻找尸首的事,不都应该是你们大理寺的责任吗?” 贾文霍被堵得吱不出声,话说这太子妃的事,他没接到上头通知查案,还真不是他的事了!想来轩澈帝也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就奇怪为什么太子也不下令查? “对了大人,奴婢刚刚想了一下,若真说冬芸在这宫中有什么仇人,奴婢倒是觉得,太子妃和冬芸两人之间才有问题。”说话的宫女,名叫香菊,本是唐秀香的近身宫女。可这两天也不知自己的主子哪里去了,总是找不着人影,所以她闲来无事也就先跟在杜芸青身边了。 “哦?她们两有什么矛盾?”贾文霍就像得到了线索般兴奋,拉着香菊往一边站去。 杜芸青也懒得去听,香菊无外乎就是将那夜花婉月想逃跑却反而遭冬芸背叛导致流产的事说出罢了。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袭素白襦裙的风千雪在铃兰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朝她望去,只见她脸色似乎不是太好,原本白皙的面庞在无窗的暗室内显得更是苍白如纸。如若这室内不是事先被人燃了烛火,恐怕此时见到她的人,都还会因她的出现而吓了一跳。 在进来前,风千雪就已经听铃兰说,是花婉月身边的宫女冬芸被人奸杀在东宫墙外了。可如今,当她在见到那尸首时,看那颈前染血的刀痕及裙摆处那被鲜红侵染的大片污渍,喉间一酸,差点就要呕了出来。 杜芸青看到她此时的反应,不由担心朝她走来。 “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从袖中扯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 其实她不是觉得这尸首恶心,而是清晨起床的害喜反应。她一醒就没吃早餐,从刚才走来到现在,胃里已经不舒服了,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被人起了疑心。 好在如今在场的人,除了杜芸青,个个都以为她是看到那冬芸才反胃的。 “郡主。”贾文霍首先给她行了一礼。 风千雪应了他一声,便往那平躺在石台上的尸首走去。 “郡主可有什么指教?”贾文霍可是记得,在当查初严柳烟的那一案时,这个郡主,可是功不可没的。 风千雪问仵作借了另一条干净的手帕,夹着它一起将冬芸裙装的下摆掀开,看那腿部受伤的部位。伤口短窄而深,明显是被飞刀那样的暗器所伤。而且在那伤口周围,血液还凝成了乌黑的混浊状,伤口近侧的皮肤就像被腐蚀了一般,正一点一点的慢慢发烂。 “那暗器有毒!暗器呢?”她转头看向贾文霍。 贾文霍又看向那仵作,仵作便只好将那已打包好准备拿回去研究的暗器重新拿了出来。 那果然是一把短而锋利的飞刀,刀尖处还沾着淡淡的紫黑,那是血与毒共同染成的颜色。可是为什么,她越看那飞刀,就越是觉得眼熟呢? 她努力的回想着。曾经,在南炎睿的身份还没被她知晓的时候,每当她和夜洛尘过于接近,莫无痕总会在暗处投掷飞刀以示警告。而那些飞刀,从来不会沾毒。但还有一次,她想起了。当时她是第一次进入皇宫,受大皇子南炎熙之邀给轩澈帝治病。可就在她住的咏春殿那,就有人曾经对她投掷那种带毒的飞刀,甚至还因此害死了服侍她的近身宫女。 难不成,如今眼前这把刀,和以前飞向她的那些,是一样的? 想到这,她即刻从仵作手中夺过那把毒刀,转身朝暗室的门口走去。 “郡主!郡主你不能拿那刀啊!”仵作惊慌的追在后面,可风千雪脚步轻快,加上又暗暗加了内力,不出片刻,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她将毒刀放在桌上,自己则在房中搜索。 过不了多时,紧追而来的仵作也出现在房中,看风千雪像是在寻些什么,而那毒刀却被她随便的扔在桌上,一时疑惑,也不由得问:“郡主,您这是在找什么?难道,您还有和这把一样的刀不成?” 她翻了翻,掏了掏,还真就拿出了另一把飞刀。 这时,杜芸青和那贾文霍也跟着进来了,大家于是一起对比了这两把飞刀,发现它们居然是一样的! “千雪,你怎么会有这刀?”杜芸青不可置信的问。 “刚进宫那会,有人曾经用它伤我,还害死了我身边的宫女。贾大人,当时那个案,您有负责查过吗?”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久得风千雪都差点忘了。 贾文霍思索了一阵,摇头,“这个属下记得,当时,是大皇子负责查案的……所以,并没有通知我们大理寺……” 大皇子…… 风千雪的脑海,忽而浮现出一张风流不羁的脸。 赵敏君今天很难得会收到皇宫中德妃娘娘的召见,于是也早早起来,随同夜洛尘的马车一起入宫。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坐在同一马车内,心下还是难掩喜悦之情,可又还是不敢靠得太近,也便倚着窗子,不时的偷偷看他。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闭着眼像是在偷闲小憩。他的睫毛很长,厚密均匀,像两把小刷子似的粘在上面。而他睁眼的时候,眼眸干净纯粹,一看就能见底,只可惜,她在那底中,看不到自己。 默默的叹了一声,转头,她又将目光看向窗外。 “敏君。” 忽然的一声叫唤,让赵敏君的心“扑通”的跳了起来。她即刻回头看他,正撞上他向她投射的目光,平淡而无痕,却又不是冷的。 “去见德妃的时候,你也还是要谨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你应该懂的。”他话中有话,却不明了。 但她听出来了,也便点了点头,“就是王爷不提醒,敏君也知分寸的。” 夜洛尘又不说话了,重新闭上了他温润如水的眼,不再看她。 很快就到了皇宫,夜洛尘是去上朝顺便替轩澈帝做治疗的,而赵敏君却由其他宫人带着往德妃的和顺宫走去。 和顺宫位于皇宫的东面,和太子的东宫距离并不遥远,赵敏君才刚刚步入和顺宫的大门,隐隐的,空气中就传来了阵阵飘散的檀香。 听闻德妃苏阮沁非常信佛,自从轩澈帝病了以后,她便一直在自己的佛堂中抄经诵佛,除非必要的事,几乎不会踏出宫门。 曾经,皇宫内还有另一个妃子的地位和她是平等的,那就是前尚书之女邱玉珺邱贵妃。关于邱贵妃以及邱家被灭门一事,赵敏君也是后来听父亲提到的。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有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还能和夜洛尘住在宫外。 和顺宫的人一听说是七王妃来了,也便将她带到了苏阮沁身边。这是赵敏君第一次见到德妃。鹅蛋一样的脸,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还是难掩曾经闭月羞花之色,而她体型玲珑匀称,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名副其实是太子的亲生母亲。不过,赵敏君也见到了在苏阮沁身边,还多坐了一个人,看宫服,也像是某个妃子。她细细推敲了一下,想来,这妃子应该是正三品的婕妤刘曼如。 “敏君见过德妃娘娘,婕妤娘娘。”赵敏君恭敬的行礼。 刘曼如惊了一阵,没想这七王妃还真是聪颖,这么快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苏阮沁淡笑点头,示意她在身边坐下。 很快,就有人送上茶点和果盘。赵敏君也不设防,拿起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而她今天为了赶上夜洛尘入宫的马车,起得太早连早餐也来不及吃。如今这么一坐下,看到面前的糕点肚子还真是饿了。可是,就这么大无忌惮的拿起来吃,真的好么? “王妃不用介意,娘娘喜欢随性的人,若是觉得饿了,就随便吃一块。”刘曼如倒是看出来了。 赵敏君脸一红,藏在袖中的手指相互搓了一搓,就真的拿起一块枣糕,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敏君,在王府的生活,还习惯吗?”苏阮沁首先关心的问了一句。 赵敏君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咽下一口,这才答到:“挺习惯的,王府的人都很好。” “哎,可惜蓉惜去得早,否则若是她见到自己的儿子终于娶媳妇了,心里不知该有多高兴。”苏阮沁轻叹一声,她口中的蓉惜指的便是夜洛尘的母亲,南蓉惜。 “七王爷的父母去世得早,所以娘娘以前也经常会将王爷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一旁,刘曼如又在附和。 赵敏君又点头,在嫁入之前,她也曾听父亲说过,夜洛尘从小就失了父母,所以,他身边的关爱不多。也就因为这样,她更是觉得,自己要更体谅他一些。 “看敏君你身子那么薄弱,是不是在王府吃得不够?如果你不嫌麻烦,倒是可以经常来本宫这坐坐。将身体调理好,才容易怀上孩子。” 赵敏君忽而一愣,将最后一口枣糕全部吞下,有些错愕的看她。 这已经是短时间来,她不知是第几次听别人谈起有关怀孕的事。看来,自从太子妃有喜之后,怀孕已然成为当下的热潮。只可惜了那太子妃如今已是香消玉损,就连尸骨都不曾找回。 “敏君和回春郡主关系怎样?本宫可是听说,郡主曾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只是被我那睿儿……”苏阮沁又继续问,而且话题非常巧妙的,竟扯到了风千雪身上。 这让赵敏君不得不怀疑,今日德妃召见她的最终目的。 难道,是德妃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和风千雪有关的情况? “敏君入王府的时候,郡主早就不在了。我和郡主,也就见过两次。说不上熟络,但也不算陌生。”她开始小心翼翼的回答,可是面上,却又还是从容淡定,不会让人怀疑她对她们有任何隐瞒。 果然,苏阮沁显得有一些失望,但还是热情的招待了她,继续与她攀谈一些闲杂琐事。 直到赵敏君离开时,刘曼如才忍不住问:“娘娘若想打听情况,为什么不直接召见郡主?” 苏阮沁摇了摇头,自她知道那太子妃坠崖自尽后,就一直很心疼那腹中流失的胎儿。那是她皇儿的后代啊,她可是等了许久,才盼到了一点希望。却没想,这希望才燃起又破灭了。 “曼如,郡主一直在睿儿身边,多多少少,会受睿儿的影响懂得怎么小心谨慎。若是直接问她是否有喜,她定是不会说的。可她或许会对身旁信任的人说,本宫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尘儿是她比较信得过的。但尘儿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断然也不会向外透露。如今也就只能套套这王妃的话了,不想也是落空……”言罢,她轻叹一声,起身走向佛堂,诵经去了。 刘曼如看着她在廊道内消失的身影,也端着茶小小的啄了一口。 这盼孙心切的女人啊,有时候就是少了些明智的办法。这样旁敲测听的去打探,哪里有直接去试探来得准确?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回春郡主确实也不是一般的人。她跟在太子身边那么久了,全南陵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太子的女人,可她却一直没有取得名分,这绝不像是太子本来的意思。 刘曼如因为这件事想了很久,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回春郡主自己不愿封妃。至于这不愿意的理由是什么,她真是有些不能理解了。但这样的话,倒是能给郡主做了一个很好的掩护。 历来,也只有是拥有妃子称号或有名分的女人,才会容易被人注意。而那风千雪却只是郡主而已,即便她真的怀有太子的后代,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也很容易将她忽略。 按常理讲,未婚先孕可是极其的伤风败俗,更何况,郡主还和迦兰太子有个难摆脱的婚约在身呢…… 但是再细细深想,那个回春郡主,好像又和太子一样,经常不按常理出牌。那么她不顾世俗常理未婚先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要怎样去试探她本人呢? 刘曼如抿嘴想了一想,忽然的脑洞大开,两眼放出一道光来。 ------题外话------ 感谢会员aicixig投的月票和评价票。感很想多更的,可是,状态实在不好,事情太多了。过两天字数会尽量多一点,因为本文的大转折就要来了。 ☆、第128章 出宫 今天真不知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前脚,大理寺卿贾文霍刚刚离去,后脚,永和殿又迎来了一位稀客。 说是稀客,是因为风千雪和此人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也只是在德妃身边见过几次。所以,对这稀客的到访,她心中很是疑惑。 好在杜芸青一直在,所以,大家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也不至于突然冷场。 “刘婕妤,今天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这么有空陪我们母女俩一起享用午膳。”杜芸青一边让宫女多备一副碗筷,一边微笑着问。 刘曼如看起来非常客气,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筐子东西。 “我只是替德妃娘娘来问候一下郡主,听闻太子殿下带兵去征讨迦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郡主。怎么说,郡主可真是替我们女人长脸,将来太子做了皇帝,郡主必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她一边说,一边命人将筐子里的东西端了出来,“其实呀,娘娘早就将郡主当作自己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殿下迟迟不给郡主一个名分。但娘娘说了,名分什么的,也总是迟早的事,不影响娘娘对郡主的关心。这个汤,娘娘在怀孕前一直饮用,是能够调经助孕的佳品。娘娘说,这汤所用的方子,是一位高僧亲笔传授的,服用一个疗程后行房即可受孕,保准能生下聪明又漂亮的孩子。” 说罢,她便将那盛汤的瓷盅递到风千雪的面前。 风千雪打开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汤还冒着热气,颜色有些深,看着像是加了红糖,稍稍一闻,还能闻到类似人参的香味,表面上,还飘着两颗煮透的肉桂。她眸光微微一凝,脸色不是太好。 杜芸青也伸头朝那汤看去,多少也看出了些端倪。 “还有这些。”刘曼如像是没注意到她们的反应,又从筐子里拿出了些水果,“这些石榴都是娘娘在院子里亲自种的,本来应该是*月份才结果,但她请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园丁,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石榴提前结果了。在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时候本想送来一些,可惜那时候还长得不够好。这两天刚好熟透,所以娘娘便命人摘下都给送来了。这些寓意可好了,多子多福呢!” 敢情这德妃在花婉月这太子妃坠崖自尽后,开始巴结起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风千雪了,她这真是盼孙心切呢,还是另有所图? 杜芸青不免有些疑惑,因为据她对苏阮沁的了解,不太像是会去谋害自己儿子后代的人。换句话讲,苏阮沁应该和轩澈帝一样,是最希望太子有后的人。 可是,如今送来的这些东西,对风千雪却不太好。 那味汤里,究竟混了什么东西虽不能全部猜出,但那肉桂和人参都是孕妇的禁忌之品,就连红糖孕妇也是不能多吃。还有那些石榴,孕妇也尽量不要吃。 杜芸青看着刘曼如不由有些质疑,而风千雪亦是将盖子重新盖了上去,并没有立即要喝的打算。 刘曼如看了看风千雪,又看了看杜芸青,一脸的不解,“怎么,郡主不肯赏面吗?不会是怕里面有毒吧?德妃娘娘是太子的亲娘,怎么也不会害自己未来的媳妇呀!你们若是担心,可以当场让人拿银针来试试。”说罢,她还真招手唤来站得最近的福安。 福安刚要上前,风千雪即刻开口说到,“不用了福安,婕妤娘娘,千雪相信这汤没有问题。只是,刚千雪拿起盖子的时候,觉得汤还是有些烫了,所以想等凉了一些再喝。” “千雪……”杜芸青一听,不由得在脚下暗暗蹭了蹭她,难道她看不懂里面含的是什么吗? 刘曼如听后欣慰一笑,“郡主说得也是,这汤刚刚煲好就急急送过来了。加上如今天热,也不那么容易放凉。那这些石榴,郡主也一起收下吧!” 风千雪点了点头,让福安将桌上的石榴都装了去。 三人开始用膳。最近,为了照顾风千雪的饮食,又要避人耳目,杜芸青已经私下交代厨子,将所有人的菜都弄得尽量清淡。厨子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想可能是主子们因为天气变热而口味变了,所以才以清淡为主。于是,今天的菜,上的是胡萝卜莲藕汤、黄瓜炒板栗、清蒸红友鱼和清炒小白菜。 刘曼如看了眼那桌上的,除了还有鱼肉,其他的竟和德妃娘娘在宫内的斋食差不多,就连油水也少之又少。 这是个什么情况? 大家刚要动筷子,刘曼如又来了一句:“对了,我差点忘记,还有一样东西没拿出来呢!那也是德妃娘娘在自己院子的水池中养的甲鱼,来之前刚叫厨子做好的,我们一起来品尝吧!” 她一边说,还真从筐子的最底层拿出一盘足有两只手掌般大小的清蒸甲鱼,端到了桌子中间,方便每个人都能夹到。 风千雪和杜芸青面色大变,这甲鱼,孕妇可是万万吃不得的! 杜芸青再次瞪了刘曼如一眼,不得不怀疑她是否从哪里打探到了什么情况,为何今天送来的东西,处处都是孕妇禁忌? 但那刘曼如依然笑得无比自然,甚至主动给风千雪夹了一块甲鱼肉放到她的碗里。 “郡主,这甲鱼是滋补佳品,肉质鲜美,真的非常可口。你尝一尝,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风千雪皱了皱眉,却也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郡主是不爱吃吗?”刘曼如看她有些迟疑。 风千雪想了想,忽然抱歉的对她笑笑,“不是不爱吃,是我吃了甲鱼就会过敏。” 刘曼如恍悟的点头,“啊,那就太可惜了。我还以为郡主不敢吃,是怀孕了呢!这甲鱼,孕妇确实是吃不得的。哦,还有刚刚那汤也是。德妃娘娘说,那汤就适合在受孕前服用,但是受孕后,就不能再服用了。以免影响胎气,对胎儿着床不利。” 杜芸青和风千雪对望了一眼,终于明白她今日来这的目的了。 试探! 明目张胆的试探! 原来德妃盼孙盼得那么急切,也无外乎当时她一收到花婉月有喜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告知轩澈帝。结果后来没想弄巧成拙,反倒害得自己未出生的孙儿小命不保! 想到这,杜芸青突然将手伸到那盛汤的瓷盅前,云袖随意一扫,只听“啪啦”一声,瓷盅落地,碎裂成块,汤水溅出。 “哎呀!我怎么那么不小心!”杜芸青一脸的悔意,看脚下被摔得破碎的残骸,无奈的眨了眨眼。 福安忙命人过来收拾,不一会就将地面弄干净了。 “真的不好意思,曼如,你回去替我向德妃请罪,就说本宫不小心破坏了她的好意,回头本宫也准备些上好的汤药,送她也补补身子。”杜芸青抱歉的握住刘曼如的手背,满脸的诚意。 “没关系,反正药方我都带来了,晚点叫宫人们下去重新煮一盅便是。”刘曼如亦是笑,真的将那汤剂的药方从袖中取了出来,“这是真的调经助孕,但切记,若是有了,就不能再喝。我们可是等着郡主的好消息!” 杜芸青和风千雪只能陪笑。 直到差不多过了未时,她们才送走了这个瘟神,但此刻两人的脸色均是不怎么好。 “看来,德妃那边,恐怕是要露陷了。即使我们矢口否认,也已经引起了她们的怀疑。没想到那老女人如今对抱孙这么急切,就是脑袋太蠢,没有吸取一点前车之鉴!”杜芸青搅着手帕,看那叠在盘内的大红石榴,不由来气。 “所以,千雪才说要和若寒去军营。这皇宫如今没有他,对我来讲,就不算是家。”风千雪说着,不由伸手摸了摸腰间系着的玉蝴蝶宫绦,那是他给她的聘礼,是他出生至今,一直佩戴在身的东西。见它,如他。 这一次,换杜芸青沉默了。 他临走前,交代过她要替他看好风千雪,直到他的归来。但眼下,究竟是继续待在这皇宫好,还是离开? 风千雪骤然从位上站起,步行来到窗下,仰头看那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此刻,他应该还在赶路吧?如今皇宫里没她的事,轩澈帝的治疗,也都是由夜洛尘代劳。而夜洛尘也越来越通晓她的方案,有时甚至能不在她的提点下,做出和她一样的诊疗计划。 于是,她的心,也越来越坚定了。离开,还是要离开……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万籁寂静,四周又是闷得无风。 风千雪将收拾好的行囊系在肩上,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深色长裙,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桌上,她已给杜芸青留下一张字条,写明了她的去处和目的。即便将这字条原封不动的交给轩澈帝,想来,这恨不得让她死在前线上的老皇帝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一刻,永和殿里所有的宫人都下去睡了,只偶尔传来几声猫叫,一见人影,那猫就躲了起来。 风千雪一出来便关上了门,轻手轻脚的朝那殿门走去。可才走了没多久,只觉身后忽的扫出一阵袖风,有淡淡的脂粉香气,顺着那袖风冲她飞来。 她不由得驻步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时,着实吓了一跳! “义娘?”她惊叫,乌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 杜芸青亦是一身深青色的曲裾长裙,后背同样挎着一个布袋,双手叉腰定在那里。 “我想好了,既然你那么想去军营,而我又不想辜负了那臭小子的托付,也就只能和你一起走了!” “义娘……”风千雪听后不由眼眶湿润,自己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认了一个如此仗义的娘亲! 杜芸青上前两步,拍了拍她的肩,“还愣着干嘛?快走吧!出宫后还得去寻一辆马车才能上路,那臭小子为了防止你擅自出宫,竟命人将降黑马车锁了起来!” 果然是心细如尘,风千雪本还打算自己去驾那降黑马车,却没想他竟是早有预料! 空气还是沉沉闷闷,可天空依然没飘来任何积雨的云,眼看这天今夜是不会下雨了。宫墙内外,站得笔挺的御林军才刚刚换岗,不一会,侧墙边,便出现了两道纤瘦的身影。 “千雪,拿药来,我替你去洒!”杜芸青朝她伸去手。 风千雪将袖中藏着的药袋往她手上一丢,“保证让他们站着也能睡着。” 杜芸青点了点头,脚步一抬,身轻如燕的朝前方飞了过去。风千雪抬眸张望,只见那敏捷身影如疾风般从墙边一一扫过。瞬间,那站如松柏的御林侍卫,像丢了魂般,腰背微微拱着弧度,依次将头垂了下来。 眼看时机成熟,风千雪也轻踮起脚朝前跃去,待杜芸青连同宫墙外的侍卫一起弄睡,她便趁势行了出来。 “他们会睡多久?”完成了任务,杜芸青也刚好将药粉全部用完。 “不久,半刻钟不到。在下一批巡逻的官兵到来前,他们也应该醒了。” 走了几步,风千雪又转头朝皇宫大门望了片刻,如果可以,真希望从这个门出去之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千雪。”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杜芸青脚步忽的停下,“你看……” 风千雪疑惑的皱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前看去,一辆华丽的红木马车赫然泊在路旁一棵粗壮的大榕树下。而那马车旁俊挺的站着的人,虽然被树荫挡住了面庞,可她永远都不会将他认错,是他,她的大师兄,夜洛尘。 心蓦地一颤,他怎么会料到她今天会偷跑出来? 她还在看他,忽的又瞥见他身后跃出一个纤瘦娇小的玲珑身影。她眸光一亮,那不是赵敏君吗? 许是见她的脚步突然停下,夜洛尘于是朝她走了过去。 “千雪,我送你去。我这马车虽然没有他的马车那么厉害,但至少能保你一路平稳。” 她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来表达她此时此刻对他的感激之情。从她第一次来到皇宫,他就一直在她身旁帮助着她。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将马车停在宫门之外,只是来接她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太监。 与此同时,依然处在马车旁的赵敏君也在默默的看着他们。她也是跟在夜洛尘身后跑出来的,自她今早听到太子带兵出征讨伐迦兰的消息,她就猜到,被抛下的郡主定会想尽办法追随而去。因为换做是夜洛尘出征,她亦会做出如此行动。所以,当她守在门外,看到他的马车离开王府时,她便死皮赖脸的闯了进去。 四人终于上了马车,驾车的车夫一把扬起马鞭,四匹高大的骏马便迈步在路上驰骋起来。暗黑的道路偶尔还是会被灯笼照亮,和着天空映射的皎洁月光,前方的路如一条若隐若现的银白长龙,时而笔直时而弯曲,一直朝他们的目的地皓月关延伸而去。 这时,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片稀薄的云,形状诡异的像一只巨大的手,将那近圆的明月遮挡住了。沉闷的大地突然翻起了风,愈吹愈烈的将路旁的树叶捣弄得沙沙作响。飞扬的尘埃亦是惹得人与马都睁不开眼,马车不得不因此而被迫缓了下来。 一股未知的危险,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动手!” 暗处,一拢朱色长袍的神秘男子对着手下赫然下令。顷刻,数十双骇人又发亮的绿色眼睛从乌黑的斗篷下蓦然睁开…… 马车内,夜洛尘灵敏的感官忽的升起一阵异样的骚动,他眉头一皱,即刻让驾车的人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杜芸青疑惑的问,可夜洛尘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便响起了拔剑的声音! 一道道绿光如流星一般凛冽的划破夜空,瞬间将他们乘坐的红木马车团团包围。赶马的车夫第一个与那突闪的光亮展开厮杀,夜洛尘也攸地从车内飞了出去,举起长剑,朝那森森的绿光直直横扫! “宁一凡,护好马车!这些我来!” “是!”语毕,那车夫即刻坐回原位,只挥剑挡开接近车帘的少许绿光。 杜芸青与赵敏君也跟着冲出车内,一人站在一边,与从另两处袭来的绿光干了起来! “青姨,你不要离开千雪身边!”瞥见了她们的冒然行动,夜洛尘警惕的吼了一声。 可如今杜芸青眼下正是杀得火热,那道道绿光好像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化作条条明细的绿线,齐齐朝她冲了过去,一条比一条更是凶猛!赵敏君见她已是应接不暇,可自己同样脱不开身,无奈,只能继续应对面前飞来的邪恶凶光。 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又一波绿光朝马车簌簌飞去,夜洛尘情急之下只能一边抵挡一边步步后退,试图阻止那些绿光接近马车,但他的速度明显因为身边的攻击而受到影响。眼看它们就要侵入,忽然,一阵高亢的箫声从车内“呜呜”传出,圆润的音色仿佛被什么力量刻意拉升到原本不能触及的阶段,每每一个转音尖锐得如同刀割一般,刺痛着人们薄弱的鼓膜。 忍不住,杜芸青和赵敏君不得不用力捂住双耳,而那些凶猛的绿光就像是断了根的弦,变得杂乱无章,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 夜洛尘趁机飞身回车,帘子一掀,便见风千雪依然淡定的坐在车内,手中正拿着他之前送她的玉制长箫,垂眼吹奏着他未曾听过的怪异曲调。 不过一瞬,只见那些绿光变得越来越弱,而尖锐的音调也逐渐恢复本来的圆润,听着不再是那么的刺耳。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切终于要恢复平静的时候,忽然又从一侧掀起一股乌黑旋风,混合着尘埃及被扫下的片片落叶,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疾疾吹来。 “小心!”夜洛尘察觉不妙,身子一个前倾便朝风千雪猛扑过去! “王爷!”赵敏君下意识喊到,抬脚毫不犹豫的冲回车内! 此刻,只听黑旋风“呼”的一声巨响,杜芸青还来不及眨眼,整个马车便已被它吞入腹中…… ------题外话------ 从下一章开始,之前埋过的伏笔,就要一一被解开了,所以这几天的章节有点难写(非常难写,感不得不回头重新看一遍之前的章节)。 本章已经出现了之前提到的那个旧人,他是谁,明天亲们就知道了。或许有些亲已经偷偷猜到了。 感谢会员jessicayin赠送的三张月票和评价票,还有会员拉拉拉拉╮勾打赏的200币。 ☆、第129章 她的孩子,不是他的 四周很黑,也很静。听不见风声,也没有人叫。 这里是哪里? 风千雪清醒了些,头稍稍动了一动。 “千雪,你没事吗?”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吐在额间,一宽大的身躯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稳稳妥妥的做了个人肉垫子。 “师兄?我没事。这里是哪?”风千雪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将身子坐稳了些。 “还在马车里,但外面就不知道了。”夜洛尘也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又朝另一方向问了句,“敏君,你呢?” 赵敏君当时刚刚飞入车厢,还没来得及坐好就被这巨大的动静晃到了厢内的木板上,脸被砸得生疼生疼,鼻子都差点摩出了血。待车厢恢复平静后,她才撑起身子坐在位子上。听到夜洛尘忽然问她情况如何,她欣喜下连连摇了摇头,“我也没事。” “师兄,我们出去看看。”风千雪缓了口气,弓着身子准备朝外面走去。 夜洛尘见状猛地拉过了她,“宁一凡,你在不在外面?”他这时问的是赶车的车夫,其实也是他的隐卫。 “王爷,我在。外面也看不出是哪里,倒有点一个山洞,很大的山洞……” 山洞? 车内的三人都吃了一惊! 不一会,他们都纷纷从马车上下来,背贴着背,朝四处张望。 因为还是黑夜,周围几乎没有光亮,确实看不出他们身处何处。但当视线慢慢的适应了夜色,大家也就沿着稍微看清了一些石块。一片一片的,好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可是头顶,却仍是一片黑暗。 “好像真的是一个洞。”赵敏君出了声,还带着一点隐隐的回音。 风千雪刚想取出从南炎睿那里拿来的夜明珠,忽然,四周“哗”的一下亮了起来。 这果然是一个洞! 燃烧的火把,错落有致的插在周围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将整个山洞照得通亮。四周忽然围起了人,放眼望去,全是清一的黑色斗篷。 不,不对! 那些都不是人! “师兄,你看他们的眼睛……”风千雪指着前方一片“人群”。 夜洛尘微眯了眼,亦是注意到那些“人”在宽大的黑色帽檐下,狰狞的露出的绿色眼睛! “大家小心,这些都是之前袭击我们的家伙!”他不由得示意大家重新靠在一起,更将风千雪拉在身后。 “我和若寒曾经见过他们,那是在我们前往依祁镇去青山派的路上,经过一片林子的时候,这些绿眼睛偷袭了我们!他们不是人,是没有肉身的!他们都是一些已经死去,又被人利用做杀手的干尸!”风千雪抓紧了夜洛尘的衣袖,提醒着他。 听到她的话后,众人又是一惊! “王爷,属下在迦兰的时候,曾听说过有这样的毒术。那些人都是服毒致死的,而那种毒药,不但能腐蚀他们的肉身,甚至连灵魂都能一起腐蚀。那些人在死后便会受到下毒之人的控制,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时说话的是宁一凡。 “难道他们是花天佑的人?”风千雪紧接着问,难道花天佑一开始就要置他们于死地?可想也不对,如果他真的要杀她和南炎睿,为什么在那次破阵的时候,他并没有对她下手? “千雪,你可确定?”夜洛尘在听到“花天佑”这三个字时不由得问。想起那姓花的也曾经逼自己喝过某种毒蛊,他就恨不得将这烂人的脖子一把拧断! 风千雪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可能不是。” 就在此时,漆黑的洞口处,忽然传出一阵嚣张的笑声。风千雪和夜洛尘不由相互看了一眼,为何他们会觉得这个笑声如此耳熟? 再一次转眼朝着前方看去,却见一拢朱色长袍渐渐走入了他们的视野。 他有一双如剑的利眉,黑白分明的狐狸眼有些微微的勾魂,风流尽显,却笑不达眼底。 风千雪和夜洛尘蓦地震惊! 他……他不是…… “南炎熙!”夜洛尘第一个将他的名字喊了出来。 是大皇子!曾经南陵国的大皇子南炎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风千雪立时瞪大了眼! 听到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南炎熙于是转头对夜洛尘笑了一笑,“好久不见了,小七!”他对夜洛尘的称呼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亲昵,就好像,他们还是曾经的同盟之人。 夜洛尘眉头皱得更是紧蹙,警觉的打量着他。许久不见,他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落魄,反而像是硬了翅膀,蓄势待发的准备回南陵卷土重来! 果然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又碰巧南炎睿带着十万大军对战迦兰,这南炎熙若是真趁机在皇城内大兴风雨,就真真是内忧外患,前后难防! 想到这,夜洛尘的目光忽然凝了。 “你怎么会在这?你旁边的那些,又都是些什么东西?” “旁边那些?”南炎熙听后再次“呵呵”一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认为千雪和你的那隐卫,已经把话说得很详细了。” 风千雪不由瞥他一眼,他居然叫她千雪?真是恶心,她和他可没那么亲! “你和迦兰是什么关系?”夜洛尘还在问。 南炎熙一点一点的朝他们走近,然他的目光,却直直看着被夜洛尘挡在身后的风千雪,就好像,她才是他真正要寻找的人。夜洛尘见状更是警觉的将她完全挡住,南炎熙每上前一步,他就跟着后退一步。可再往后,他们就会接近那些不人不鬼的绿眼人了。到最后,他们还是只能驻在原地。 “千雪,过来。”南炎熙也停了步伐,出乎意料的对风千雪温柔的招了招手。 这让风千雪大感疑惑,这人是在发什么神经,她真的没和他有那么熟好不好! “她不会过去的,只要有我在!”夜洛尘不会忘记,当初在皇宫的时候,这个南炎熙不是不曾对风千雪有过宵想。 然南炎熙却嗤笑的看了看他,继续对风千雪温柔说到:“千雪,我这里有一个人,你一定想见。你过不过来?快点,到哥哥这里。” 他还自称“哥哥”? 风千雪身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还能不能再恶心一点?但是,他说他有她想见的人,是谁?南炎睿,还是二师姐?南炎睿不可能在这里,那是二师姐? “二师姐在你这里?”她疑惑的问。 二师姐林婧儿曾经和花天佑走在一起,花天佑又是迦兰人,而如今这南炎熙也和迦兰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就也有可能,林婧儿和南炎熙也是认识的! 可南炎熙却还是摇头,“你只想见你二师姐?” 他问得如此奇怪,让风千雪心中疑惑更深。 她突然朝前走了几步,越过了夜洛尘挡在她面前的手。 “千雪!”夜洛尘担心的叫了一声,急急拉住她的手臂,好让她退回身后。 可风千雪却没动,只直直的盯着南炎熙,沉着脸问:“是谁?” “千雪,你别相信他!他满嘴都是谎言!” 夜洛尘拉她不成,只能上前将她拦腰抱住。可她却挣开了他,目光依然停留在南炎熙身上。 “究竟是谁?”她又问了一句。 这次,南炎熙并没回答,却转过头,对那漆黑的洞口嚷了一声:“你还不出来,是想等到什么时候?”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便朝那洞口遥遥望去。 风千雪出神的凝视,刚刚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发现那洞口外似乎早就站了一个人。暗夜中,她看见一条隐隐泛白的浅色襦裙,那果然是一个女人,可惜那上面的脸,却被夜幕牢牢遮住。但是,女人的直觉总有着非常可怕的准确,她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更清楚的看清来人。但夜洛尘却再次将她的腰身牢牢扣住,不让她继续朝前走去。 女人走来的动作很轻,就连脚步的节奏都是异常熟悉。而当她终于从那洞口走入,明亮的光线才刚刚照到她脸上的时候,风千雪已是双手捂唇震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进来的人,竟然是她的大师姐——白玉冰! “师姐!大师姐!”她诧异的微微张口,脚步不由自主的再度向前。 夜洛尘心一横,整个双臂朝她伸去,将她全部拥在怀中。 “千雪,别激动,小心有诈!”他警告着她! 是假的?风千雪蓦地收回心神,再次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女人。当初大师姐中了南炎睿的内力之毒,几乎是软骨一般无法醒来。她还和南炎睿约定过,等找到了大师姐后,就到女神山的水晶棺材处汇面。可是,这个约定,一直因为发生了意外而耽搁了下来。 可如今站在南炎熙身边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大师姐吗? 还是……易容的? 许是见风千雪的眸中颇有质疑之色,白玉冰在这时亦是张开了口:“千雪,确实是我。” 心中的震惊早已盖过喜悦,是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 面容可以改变,可以伪装,可是声音却无法更改! “大师姐!”风千雪眸中有波光闪动,她真的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她,可是夜洛尘的手臂缠她缠得太紧,她根本难以从他怀中抽出身来。 “师兄,她真的是大师姐,人的声音是不会变的!”风千雪急切的和夜洛尘解释着,眼中满是肯定。 白玉冰见她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捁着,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夜洛尘警惕的盯着她,像是想在她脸上找出什么可疑的痕迹。白玉冰亦是对他上下打量,刚才风千雪可是喊他做“师兄”呢!师兄…… 半晌,她双眸忽的一亮,“你是……大师兄?” 风千雪好不容易挣脱了夜洛尘的桎梏,转身快步朝她奔去,“大师姐,他就是我们的大师兄!”她有些激动的伸手,终于让她碰到了她! 微微有些温暖的体肤,那气息还是和从前一样熟悉,是的,她此刻,确定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大师姐白玉冰无疑了! “大师姐,你怎么会醒来的?你不是……”这真的是让她太意外了。 白玉冰浅浅一笑,“是迦兰国师救了我,这件事,说来倒是话长。不过,你也可以让他和你说说……” 他? 风千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南炎熙狐狸般的眼睛一直不停的看着她。她蓦然一怔,怎么会是他呢?他和迦兰国师,和大师姐,又是什么关系? 她好是疑惑,目光在白玉冰和南炎熙之间来回移动。猛地,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难道,南炎熙就是大师姐之前一直迷恋的皇宫里的那个人吗?她犹记得,当时大师姐是奉了某人的命,才趁南炎睿出宫寻医的时候,去暗杀他! 结果…… 太多的猜测让风千雪一时无法理清思路,南炎熙、南炎睿、大师姐、二师姐、花天佑……好像冥冥之中,总有什么将他们纠缠在一起。 她还在苦想,就见白玉冰拉起她的手,试图将她带至南炎熙身边。但她的脚却在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的停了下来。 夜洛尘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藕臂,阻止了她继续向前。他的眼神依旧掩不住质疑之色,即便要拉她去的人是她真正的大师姐,可站在对面的,是南炎熙,不是别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涉险! 许是因为风千雪被夜洛尘用力牵制而无法移动任一脚步,白玉冰本是抓着她掌心的手,不自觉的就向她的前臂慢慢爬去,试图更好的出力将她重新拽至身前。却不想,当白玉冰上爬的手指触到风千雪白皙的腕部时,似乎是摸到了某种如玉珠般滚动的点点脉象…… “千雪,你怀孕了?”白玉冰吃惊的叫出声来,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朝她看去。 可更诧异的,却还是在场的另一个人! 风千雪和夜洛尘首先变了面色,而南炎熙在听到这番话后,整个眼球瞪得几乎要蹦了出来! 此刻,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风千雪平坦的小腹,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你怀的,是南炎睿的孩子?”他声音有微微的低沉,语气中夹着掩藏不住的仇恨,瞳眸更是闪着灼灼的血光。 风千雪被他这样的反应惊得后退连连,用力扯开白玉冰抓住她腕部的手,重新回到夜洛尘高大的身影之后。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不答反问,目中多有谨慎。 南炎熙眯了眯眼,“是南炎睿的孩子,就绝不能留!” 风千雪脸色不住泛白。 “孩子是我的,你没有任何权利,去操控它的生死!” 没权利? 南炎熙笑,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木质锦盒,“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你大师姐专门给我用来……嗯,本来是壮阳用的,不过现在……这麝香,也算是别有作用了。” 麝香! 他那盒子里,居然放着麝香! 风千雪面庞有些微微的僵硬,死死的盯着他握在手中的锦盒。 “放心吧,千雪,哥哥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这是最安全又最舒适的方法。”南炎熙凛冽的视线再次转到了她的小腹。 只要是南炎睿的东西,势必要除! 风千雪听着他还在自称“哥哥”,那话语着实让她越听越恶,但见他刚要伸手将罩住锦盒的盖子旋开,她毫不犹豫的出掌就朝他挥了过去! “千雪!”夜洛尘冷不防她会有此大的动静,可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风千雪已经和南炎熙打了起来,试图要将他手中的锦盒生抢过去。可他反应也不迟钝,见她甩出的披帛差点就要碰上锦盒,他随即甩手将它抛向后方,白玉冰见状立马飞身接住。 “师姐!” 风千雪一声大叫,披帛一甩便改了方向朝那边飞去,然白玉冰却再次甩手,将锦盒重新抛回了南炎熙。 风千雪的动作凝在半空,大师姐居然是站在南炎熙这边!于是她只能甩出另一侧披帛,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南炎熙手中的锦盒弹到地上,可白玉冰却比她伸手更快的挡在面前,阻碍了她的计划! 好在这时,夜洛尘也出手了! 他动作迅猛的朝南炎熙挥去一掌,从腰侧掏出佩剑直直的向前刺去!白玉冰一惊,即刻放弃与风千雪的纠缠,改去对抗夜洛尘。 南炎熙顺利的避过一剑,夜洛尘也不放弃,又换了一种招式,从底部斜抽翻转刺入,攻其不备之处。白玉冰披帛抛出,推开了他的剑身。可是,她自己却被宁一凡突袭的一掌震到了地上。 “宁一凡,去抢锦盒!”夜洛尘见宁一凡也出手了,即刻下令。 宁一凡得令骤然朝南炎熙冲了过去,和夜洛尘一起铺开了一场二对一的局面! “哼,你们以为这样能对付得了我么?”南炎熙将锦盒紧握于掌,忽将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少顷,只听一阵尖锐的哨声从他口中响起,原本静静站在四周的绿眼人,便纷纷的晃动起来。 “师兄,小心!”风千雪不由大叫提醒,而那些绿眼人此刻已变换成条条细长的绿线,正一划一划的朝夜洛尘和宁一凡匆匆袭去! 情急之下,风千雪只好再次从腰间抽出玉箫,可她还没来得及吹,白玉冰便已出手将那玉箫打到地上! 夜洛尘和宁一凡此时正专注的对抗那些令他们眼花缭乱的细长绿线,南炎熙终于被空了出来,趁乱之际,他又闪到了风千雪的面前。 “不要怪哥哥,只是这孩子,真的不能留!”说罢,他又将手放在了锦盒的盖子之上。 突的,又有个身影朝他扑了过去,他没来得及防范,那锦盒随即从他的掌中滑出,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里! “我拿到了!”赵敏君露出了一脸胜利的表情,大喊着。 夜洛尘朝她瞟了一眼,即刻设法从绿眼人的包围中抽身而出,而风千雪也朝她奔了过去,唯剩宁一凡依然处在与绿眼人的战斗之中。 南炎熙微微皱眉,伸手于唇又是一声哨响,冷不防一道晃眼的绿光便从赵敏君手中狠狠划过,不但刺伤了她的腕部,还将那锦盒夺了回去! “啊!”赵敏君疼得大叫,紧握住那喷血的伤口,面色苍白的盯着那可恶的男人! “敏君!”夜洛尘也快手按住了她的伤处,从身上扯下一块碎布,匆匆忙忙的给她包上。 风千雪脸色沉沉的看着南炎熙,刚才锦盒的盖子已经被他松了一些,那刺鼻的麝香已经隐隐的朝她飘来,此刻,她不得不朝后倒退,双手紧紧捂着口鼻,不敢再往前行。 “妹妹,只要你放弃这个孩子,哥哥可以给你任何补偿!”这一次,南炎熙连“千雪”都不叫了,直接改口唤她“妹妹”。这让风千雪更是胃口大倒!他真是要恶心死她吗? “等等!”突然,夜洛尘从赵敏君身边缓缓站起,来到了风千雪和南炎熙的两人之间。 “小七,其实我至今都不想与你为敌,我也不会去伤害千雪,我只是要她放弃腹中的胎儿,仅此而已!”南炎熙冷冷的道。 夜洛尘微凝着眉,突然转身伸手一搂,直接将风千雪整个搂入怀中。 风千雪惊了一阵,惶恐又不解的仰头看他。而他亦是低头,快速在她耳边低喃一句只有他和她才能听见的话:“要留住孩子,就配合我吧!” 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用意,他已伸手捁住她的后脑,然后,湿润的唇瓣,准确无误的覆上了她! 热吻,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向来温润儒雅的他,竟也有如此疯狂又霸道的时候!她错愕的唇还来不及合拢,他灵巧的舌便已伸了进去。 四周蓦地传出一阵抽气之声,除了一刻不停的应付绿眼人袭击的宁一凡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静静的看他们相拥而吻。 赵敏君只听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谁重重的敲了一下,狠狠的坠落在地,龟裂成一片一片拼凑不回的零散碎屑,伤口疼得不住发颤!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是要…… “她的孩子,不是他的,是我的!” 终于,他结束了这场火热深吻,将震惊无比的风千雪深深埋入自己的怀中,却对着众人,一字一句的道! 南炎熙听得一愣一愣,不可置信的和白玉冰对视一眼。 “怎么可能?小七你这谎话说得也太不靠谱了!现在世人谁人不知,她是他的女人?” 夜洛尘脸色并未动容,依然平静的和他继续对峙:“你难道忘了,在千雪成为他的女人前,她可是一直住在我的府上!如若不是他横刀夺爱,我和千雪不可能会分开!我认识千雪,甚至比他还要更早!” 真的是这样? 南炎熙坚定的意志竟也有一丝微微的动摇。因为夜洛尘说的也确实没错,就在风千雪刚刚进宫的那段时间,他们两个,确实是走得挺近。 可他还在怀疑,突然,站在他身边的白玉冰冷不防的也道了一句:“我相信大师兄的话。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其实我白玉冰并不是没有见过大师兄,只是在那个时候,玉冰不知道他原来就是我们的大师兄罢了。而早在三年前,大师兄和小师妹,就已订过亲了!” 什么!? 这一消息,如电闪雷鸣般瞬间击中了风千雪脆弱的耳膜,她只觉得头脑中似有什么在嗡嗡作响,那句“订过亲了”,更是久久循环不绝于耳。 夜洛尘明显感到怀中的她身子猛的一震,随后整个身体变得冰凉起来。 南炎熙更是不自觉的放下手中准备打开的麝香锦盒,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依然相拥而立的一男一女,忽然抬手让所有的绿眼人都停了下来。 打了半天的宁一凡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也随着众人一起转头看向夜洛尘和风千雪。 赵敏君一直跌坐在地,怔怔的看着两人久久没有反应,可她也一直在强迫自己接受适才白玉冰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洛尘和风千雪两人,三年前,曾经订过亲吗? 洞内忽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石壁上燃烧的火焰偶尔会因为风吹而变得有些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变换了万般颜色。 良久,埋头在夜洛尘怀中的风千雪终于缓缓的有了动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凝视着她,似乎很怕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决绝又无情的神色。可却不想,她竟朝南炎熙转过了头,抬眸对他冷冷的道:“这下,你相信这个孩子不是南炎睿的了吧?我是和师兄苟且了,可这件事,本来在今天之前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听到这话,夜洛尘的心微微放下了些,也同样将脸转了过去,“你现在,还要坚持伤害我的孩子吗?” 南炎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终于重新拧紧盒盖,把那锦盒收了回去。 “只要妹妹怀的不是南炎睿的种,我便不会去伤害它。” 风千雪眉头复又皱了,为什么他一直强调他是哥哥,她是妹妹? “请你不要叫我妹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休想和我撇上一丁点关系!”她再度冷冷的回应。 可南炎熙却是笑了,双手交叉的撑在胸前,弯着眼道:“不是我想和你撇上关系,而是事实就是事实。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和你,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什么!? 一波接一波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震惊,让风千雪再也站不住脚!就在此刻,夜洛尘快速出手,点住了她的睡穴,她两眼蓦地一黑,瘫软的,重新落入了他的怀中…… ☆、第130章 他们,真是兄妹 暖阳斜照,泛金的光芒缓缓爬上了女子的闺房,透过窗户落到了床上。 原本还在沉睡的风千雪猛地一醒,手下意识的拂过小腹,它……还在吧? “千雪,你醒了?”夜洛尘温和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她抬眼看去,只见他背对着光,端坐在她的床边,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她撑起身子,朝四处看了一看。木刻的窗棱,中间还雕着藤蔓般秀美的花纹,窗帘已经高高挂起,但却是女孩喜欢的桃粉色。靠窗边还摆放着一套梳妆用的桌椅,足有半个身子大小的镶花铜镜,正稳稳的贴在墙上。铜镜旁,还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盒子,像是盛放胭脂粉底用的。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富家千金的闺房。 他们不是在山洞中吗?什么时候转移到这里的?这又是什么地方? “千雪,先把这药喝了,安下胎。”夜洛尘吹凉了药,将碗递到她的唇边。 她双手接过,捧着慢慢喝了下去。药水入口有点甘,后来又有些淡淡的甜。她知道,他一定是晓得她不爱喝药,所以特地加了些冰糖放进去。他对她如此关心体贴,又如此了解,可她呢…… 冷静过后,她又开始回想之前听到的事。 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师兄,大师姐说的,可是真的?”她的脸又渐渐苍白起来,完全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会和夜洛尘……订过亲?还是在三年前? 听她问起,夜洛尘先去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沉默了一阵,垂眼,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应该?为什么是应该? 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解的看他,“什么是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夜洛尘抬眼朝她看去,正撞上她投射给他的疑惑目光,心底一空,竟有些不敢看她,“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和你订亲的事,也只是模模糊糊,我甚至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在我梦中出现的片段罢了。直到昨晚,听到白玉冰如是说时,我才知道,这原来……竟是真的。”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是再次听到时,风千雪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那师姐呢?师姐是知道我们曾经订过亲的事,可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我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她总抱着希望,这必定是大师姐和大师兄串通好,一起合伙骗她,然后顺便连南炎熙一起骗过的计谋。 “我送你过来这后,有单独去问过她。她也只是说,她记得的事,也和我一样,就是到那个点为止,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不记得了。所以,她一开始,也还以为只是梦呢!我想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和你说吧!” 怎么会这样?他们居然忘记了同样的片段,而她却,连他们还能记住的片段都忘记了!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有人故意删掉了他们的记忆,可又是谁有这个本事,去删掉人的记忆? 还在沉思,又有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深朱色的龙纹锦袍,狭长的狐狸眼藏尽风流与谋划,他看着她,那目光诸多复杂。可她不想看到他,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妹妹醒了?昏睡了大半天了,看把你师兄吓得,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呢!”南炎熙此时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已经没有一开始遇到时那么咄咄逼人了。 风千雪冷冷的打量着他,他怎么可能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那这样的意思是,她的身世,其实也是……前朝余孽? 可笑!太可笑了! “你又想来和我编什么谎话?”她反问他。 他眉毛轻轻一跳,“谎话?妹妹,我对天发誓,我昨天可没有和你讲过半句谎话!” 夜洛尘也在看他,似乎同样在等待他的解释。 “想不到吧,我们居然是兄妹。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的,若不是我在迦兰的时候……”他话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似乎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一点不知。可风千雪依旧目光直直的看他,非常认真的在听他讲述,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 在她的记忆中,她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的,她一来到这个世上,面对的,就只有自己的母亲。 但她还是很想听听,关于她的这个身体,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这个身体的父亲,真的是前朝太子吗? “当时,我有幸从翔龙殿里逃脱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我隐姓埋名,乔装易容,终于混过了皓月关内官兵的检查,到了迦兰国。” “你在皇宫还有余党?”夜洛尘突然问。 南炎熙瞥他一眼,“你认为呢?我说了,你会去告诉南炎睿?” 夜洛尘没有吭声。 南炎熙继续说:“我之所以选择去迦兰,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帮助了我,指引我去那里。当时,我并不知道是谁。后来,直到某天,我看到了迦兰太子花天佑。” “你和花天佑合作了?”夜洛尘又插了一句。 南炎熙淡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风千雪,“这一点,恕我无可奉告!” 风千雪听到这,眉头不由深深蹙起。如今南炎睿正举兵征讨迦兰,若是花天佑和南炎熙合作的话,她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南陵皇宫会发生一场怎样的变化!下意识的,她撑着身体的一只手,紧紧拽住了床单。 “花天佑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妹妹,你能猜出是谁吗?”他倒是反问了一句。 “二师姐,林婧儿。”风千雪想也不想,便答了出来。 “没错,就是她!” 风千雪突然拧眉,“是你让大师姐和二师姐去暗杀南炎睿?” 南炎熙眸光暗了暗,点头,“我确实是让白玉冰去了,但林婧儿,并不在我计划之内。至于她为何会一起去暗杀,这一点,或许你大师姐会懂。” “为什么?就是为了太子之位,为了将来登基为皇?” 南炎熙目光狰狞,“为什么?妹妹,你一会便知道,除了皇位,我还有什么理由视他为敌!” “你除了有野心,还能有什么?”风千雪冷嗤。 南炎熙寒了脸,再次正色道:“我们跑远了,话题一开始不是这个。我继续说你的身世。” “……”风千雪也重新变得沉默。 “你二师姐,一直跟在花天佑身边,所以,她有机会见到了……生前的花钦王,还有迦兰国师,左丘赞。”他说着慢慢踱步来到窗边,举目远眺,看那白墙外,愈来愈下沉的夕阳。金黄的阳光洒着他的侧脸,光影清晰,棱角分明,这么看着,倒还真有一点点传说中那前朝太子风霍的惊艳之色。 他继续说:“迦兰国每年都会有一个习俗。除夕那天,会由民间挑选出一名绝美的未婚女子作为天女,在每月初一和十五的时候,代表黎民百姓,和皇族的人一起上香。而每一届的天女,向来都是上完了香,便回自己家了。唯一有一位天女,是被当时的花钦王,认作义女的。她的名字,叫千雅秋。” “千雅秋长得非常的美,但也非常高冷。花钦王本想让她做妃,可国师左丘赞却制止了。左丘赞认为她体质独特,是个很好的可造之材,于是让她认自己为师,还让她在学习期间,不许私下和人相恋。千雅秋答应了左丘赞的要求,并全心全意学习各种奇门遁术。左丘赞尽心尽力的教导着她,可自己却在和她日渐相处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她。” 说到这时,风千雪又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个千雅秋,不会是我的母亲吧?是后来白皑山的雪后?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其实算是半个迦兰国人?” “看来妹妹很聪明嘛!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南炎熙赞赏的道,又接着说,“最终,左丘赞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色心大起,差点就强要了千雅秋。好在千雅秋反应及时,没有中了左丘赞的道,可她已经不能再安心呆在迦兰皇宫了,不得已,只能往最近的南陵国逃去。后来,在世人难登的白皑山上扎根驻脚。那就是雪国最开始的由来。”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这些都是你这次去迦兰后听人说的?”就连风千雪都不知道,她们雪国是如何来的。 “这确实是我最近才得知的,也全是你二师姐林婧儿,告诉我的。花钦王在弥留之际,花天佑曾带着她给花钦王把过脉。花钦王看到她,自然便想起了你的母亲,于是,便和她说了这一切。” 风千雪又沉默了,在她的记忆中,她的母亲雪后,永远都是穿着一身洁白胜雪的衣裙,而她所有的门徒,也都遵从了她的喜好。以至于,只要是雪女,大家想起的,便是一片圣白。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花钦王告诉二师姐,再由二师姐告诉你的?” 南炎熙点了点头,话题又在继续:“之后的事,便是雪后告诉给你两位师姐的了。而且这,还和你的生母,南蓉惜多少有些关系……”说最后这句话时,南炎熙看向的是夜洛尘。 当年的南陵还是由风氏一族执掌朝政。太子风霍秉性风流,貌胜潘安,是众女子追逐的梦中情人。 那一年,风霍随父微服私访,还作为太子太傅的南轩澈及其妹南蓉惜亦是陪同而去。南蓉惜自幼和风霍一起长大,虽比风霍年长三岁,但是两人感情甚是微妙。 众人从燕城出发,经过了白皑山一带,便在山下的村落中驻扎下来。 白皑山山顶常年积雪,可是山下的草木却异常茂盛,这自然引起了风霍和南蓉惜的好奇之心。不顾众人阻拦,两人约伴上山,欲要攀登到那积雪永驻的险峻山峰。可意外无处不在,就在他们刚到达积雪一带时,南蓉惜因为体力透支,晕倒在皑皑的白雪之中。 风霍见状大惊,抱着她,急匆匆寻了一处山洞。 就在那里,他无意邂逅了从迦兰逃出的天女,千雅秋…… “是谁?” 岩洞内,还在温泉中洗浴的千雅秋,突然听见了从洞口外传来的声响,不由警觉的拉起一旁挂着的单衣披在身上,从池内跃了出来。 风霍抱着南蓉惜冲入洞中,终于避开了外面纷纷飞扬的鹅毛大雪。 那是千雅秋第一次见到风霍。那男人有一双如狐媚般勾人的眼睛,鼻挺唇薄,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的五官宛如鬼斧神工一般,看了让人不觉沉沦。 她从没有见过那么迷人的男子,而他身上闪出的贵气,也深深的吸引着她。 风霍似乎也没想到这洞中居然有人,而且还是一个美女,看样子,这女子似乎非常适应这山上的生活。于是他一边将南蓉惜平放在地,一边问她:“抱歉打扰姑娘雅兴,在下是山下途经此处的路人。因为和女伴一时兴起便上了这山,却没想到,她……” 看得出他非常焦急,目中的担忧让千雅秋看了不由心中一痛! 这男人,何以在她第一眼看到,就甘愿倾心予之?就因为,他那双狐媚般的眼睛吗? 她似乎一直在发愣,风霍皱了皱眉,以为她不会救他们了,于是心灰意冷的,跪坐在南蓉惜的身边,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蓉惜,都怪我,我不应该带你上山,不应该不听父皇和太傅的话,硬是扯着你来……是我害了你!”说罢,他甚至低头,在南蓉惜懂得泛紫的唇上,深深一吻。 “蓉惜,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风霍,再也不会去沾花惹草了!我不在乎你比我大三岁,我从没有把你当做是我的姐姐,原来,早在很小的时候,你就在我心中生根发芽了,只是我未曾发觉……” “蓉惜,快醒来!我带你回皇宫,请求父皇将你赐我做妃!” “蓉惜……” 风霍伤心欲绝,眼睁睁看那气息羸弱的爱人,一点一点在他手中失了温度,泪,竟无声的落了下来。 “让我看看她吧!”千雅秋在他身后突然道。 他惊喜的看她,给她让出了位置。 千雅秋摸上了南蓉惜的脉搏,片刻之后,她收了手。 “她这是突发性的高原反应,我可以救她。” 听到这话,风霍一双狐狸眼亮起来了! “太好了!蓉惜,你有救了!”他激动得又在南蓉惜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千雅秋道,“麻烦女神医了,只要你将她救回,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说到做到!” 千雅秋有些痴迷的看他,“你什么都答应我?” 他点头。 她又问:“你是太子?” 他又点头,“是的,我是当朝太子风霍,这次是随我父皇一起微服私访,正在山下的村庄落脚。她叫南蓉惜,是太傅最小的妹妹,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要你救回她,我让父皇带你回宫,你要什么金银珠宝都有。或者你可以不入宫,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我都可以让父皇给你!” 她听着听着,竟发现,自己居然还喜欢上了他的声音。 可是,天下的男子,真有这么痴情专一吗?不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否则当初自己的师父,在不容许别人对自己起异心的同时,他却对自己有了非分之想?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要。”她断然道。 风霍大惊,“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女神医你答应救她?” 她看他俊逸的脸,又继续道:“我会替你救她,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疑惑,还有什么,比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更吸引人?权利?她要权利,完全可以入宫做父皇的妃! “是什么?”他不由得问。 她唇角微弯,“是你。如果我救了她,你把身体给我?” 他抽了口凉气,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身体,还有用来做交易的一天!但他也不是没上过风月场,不是没睡过温柔乡,只是用这区区一点的小小要求就能救到真心喜爱之人,何乐而不为?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救回了她,我就把自己给你。可我也有一点要求,我们的事,不要被她发现了。” “好!”千雅秋果断的应了下来。 之后,她开始给南蓉惜输注真气。风霍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这山上的雪女,而且她似乎有非常特殊的内力,不像是普通习武之人所拥有的功力。 这女子,真是一个迷。 千雅秋似乎弄了好一会,终于,南蓉惜泛白的脸和紫绀的唇,有了回暖之色。 风霍不由有些激动,伸手拂过她耳鬓下垂落的黝黑长发,放在唇边又是一阵细吻。 千雅秋将南蓉惜的身子重新平放在地,出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已将自己的真气输注于她,她得了我的真气,不但能立即恢复生机,还能得到我的真传。我已将部分心法强灌到她的记忆中,待她醒来后,你让她每天默念心法一遍,配合自己的领悟,便能完全剔除病根,甚至,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风霍记下了她的话,也很感激她对南蓉惜所施舍的一切。 随后,就到他报答她的时候了。 这时,他才仔细的打量着她。其实她很美,甚至比南蓉惜更胜一筹。她身上有如腊梅般的独特气质,稍一接近,还能嗅到从发梢飘来的阵阵清香。她肤白胜雪,而如今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在洞中昏暗的火光中,他甚至能瞥见那单薄的布料下,让人血脉膨胀的玲珑身躯。 看着看着,自己似乎也有了反应。 而她好像晓得一般,将身子慢慢朝他接近,一手,抚上了他如狐媚一般的绝世容颜。 吻如雨点般簌簌落下,她被他火热的气息团团包围,竟有些分不清谁是主动,谁是被动。两人不知不觉便已衣裳尽落,最后,双双纠缠在温泉旁的空地之上…… 风霍在白皑山上待了足足七天。千雅秋为了兑现之前的承诺,不让南蓉惜察觉她和他两人之间的交易关系,便私下教了南蓉惜她独创的《冰魄心经》第一至第五层的口诀。南蓉惜得过她的真气,脑中还印着她传授的心法,领悟极快。于是每日,她至少都会在洞中练习好几个时辰。风霍和千雅秋就趁她练习的时候,飞到别处继续缠绵。 千雅秋深深迷恋上了风霍,而风霍无论在哪一方面的表现上,都让千雅秋误以为,他也已经被她完全征服了。她甚至决定,和南蓉惜替换身份。把南蓉惜留在这,自己则和风霍一起回宫。 可是,所有美好的设想,全在七天后的那天早上,完全的破灭! 负责搜寻失踪太子下落的队伍,终于找了上来。 太傅也加入到了搜寻的行列,当他见到了以为早已死于非命的妹妹南蓉惜时,差点崩下泪来。可是,他的脸色,却在见到依然活得好好的太子风霍时,微微的起了一些变化。 “太子殿下,请随我们回宫吧!”风霍毕竟是人臣,又是在众多官兵面前,他不得不将自己的野心收敛起来。 风霍点了点头,拉着南蓉惜,决定和他们一起下山。 千雅秋躲在洞中不敢现身,却是眼睁睁的看着风霍与队伍走了出去,并且,没有回过一次头。 心,深深的受到了伤害!七天来,她对他尽心尽力,满足了他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所有*!他也答应,带她回宫的! 可是,他却走了!甚至没有对人提起,关于她的任何事! 恨意,便在此刻从她心中油然而生。她真的就要接受这样的结局吗?不!她是雪女,她不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她亦是趁夜从白皑山奔了出去,四处打听皇族微服私访的路径。最终苍天不负有心人,让她再次找到了他! 久违的疯狂,让风霍亦是短暂的沉迷,他再次背着南蓉惜持续着和千雅秋见不得光的关系,可是这次,千雅秋却在他不经意间,对他下了一种剧毒——血咒! 那是迦兰国内一种鲜为人知的古老巫术。炼制此毒的人,必须要在每月初一十五,用自己的血去喂养蛊物。当蛊物成熟,即将要蜕变之际,再将它生生碾死。然后,取其血,饮其毒,配以真气在自己的体内调制,于是,制毒之人,便成为了血咒的母体。 她是在和他欢爱的时候,对他下毒的。从那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他的身和心,就如万蛊噬食般的疼痛!若要解毒,除非她死!并且,他还要在她死后的半个时辰内,饮用她温热的血! “风霍,这是你欠我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永远就这样痛下去吧!即便你死,你的灵魂,亦是周而复始的重复着这样的痛楚!”临走前最后的一天夜晚,她对他如是说。 可他的回答,却又让她意外了,“我即便痛死,也不会去杀你,你放心吧!” 她心猛的一震,忽的,有些后悔了! 半年后,风霍一行人便结束了私访的行程,回了皇宫。 不过多久,宫廷发生剧变,皇帝被刺,太子失了人心,群臣开始拥护太傅。千雅秋听闻此事,再次悄悄潜入皇宫,看到了夜夜买醉的风霍,这个曾经一度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如今,竟颓废到满脸的络腮胡渣不可貌相。 她后来才知道,风霍和南蓉惜回宫后,皇帝把南蓉惜许了他人,那之后,风霍就开始宁醉不醒。 “你还来干什么?不久以后,我便会和我父皇的命运一样,风氏,灭绝了……”凌乱的酒杯间,风霍微醺的从中抬起头来,双眼迷蒙的看着她。 “我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她突然道。 风霍震惊了,她说,她要带他离开? 可她办到了!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具和他身形一样的男子,让其容貌尽毁,甚至认不清尸骨,却穿着他的衣裳,假扮成他。 事后,果真没有人发现那暴毙于床的太子风霍,原来竟是假的!而真正的风霍,却和千雅秋一起回了白皑山,两人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有余。 “后来呢?母亲没有帮父亲解那血咒之毒?”风千雪听到这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南炎熙摇头,“没有,因为前面说过了,要解此毒,除非杀了母体,再饮用其血。” 风千雪脸色暗了,杀了母体,饮用其血…… 那南炎睿身上的血咒,又是怎么下的?是谁下的?也是她母亲吗?这又是为什么? “后来,就是雪后怀孕,这便有了你。风霍曾经对你母亲说,他这辈子,最不愿辜负两个女人,一个是小七的生母,南蓉惜,一个便是你的母亲。可是……”南炎熙说到此,又微微的顿了一顿。 “什么可是?”风千雪迫不及待的问。 “可是到了后面,就开始和南炎睿有关了。那始于他的师父——太悟真人。或许这世上没几个人会知道,太悟真人和迦兰国师左丘赞,本是出自同门。” “什么?你的意思是,左丘赞和太悟真人,是师兄弟关系?”风千雪再次震惊! 南炎熙点头,“是的。当初迦兰天女逃走,左丘赞算出了她会前往南陵,于是便找了他的师兄太悟真人一起搜寻。” “左丘赞感应不到母亲会在哪吗?”风千雪又问。 “感应不到。迦兰和南陵,各有不同的结界,两者气场不同,是不会相互融会贯通的。否则,两国的机密不就都被人知晓了?” “所以最后是太悟真人先找到了我母亲?” “是的。太悟真人不但找到了你母亲,同时也被你母亲吸引住了。那或许是太悟真人这辈子犯下的第一个错,他亦是和自己的师弟左丘赞一样,想强占了千雅秋,然而,他倒是成功了。千雅秋以为和她一夜沉沦的人是风霍,却没想到,竟是另有其人!而她和太悟真人的那一次,不巧,还被风霍做奸在床!风霍失了理性,和太悟真人大干了一场,却没想,意外死于他的掌下。” “什么!?他是被太悟真人杀死的?”风千雪惊叫,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太悟真人慈眉善目的面庞,怎么也无法和那与别人的女人做出苟且之事,并杀人灭口的凶手联系起来! “这是太悟真人一生中,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但这却让千雅秋,你的母亲,永远的记恨了。千雅秋深爱风霍,自然想要为他报仇。可是,千雅秋敌不过太悟真人,她甚至被太悟真人封印在白皑山上,再也不能下山了。也因为这样,千雅秋对太悟真人更是记恨!妹妹,都和你说了那么多,你现在明白,南炎睿为什么是我们的仇人了吗?”话到此,一直站在窗下的南炎熙终于转身回到她的床边,“南炎睿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南轩澈,杀了我们的亲人,灭了我们风氏一族!而南炎睿的师父,却是真正杀害我们父亲的凶手!” 这一刻,南炎熙的脸,变得无比的冷漠。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曾经皇宫里那个风流不羁,见色起意的大皇子,而是一个心怀仇恨,瑕疵必报的前朝皇室后裔。 而她,竟然也是…… “你当初,如果能用飞刀将我刺死,那就好了……”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何当初躲过了他对她的偷袭,以至于现在,竟要去面对这无法让她接受的事实! 南炎熙脸上有些许动容。是的,当初他偷袭她,确实是因为,他感觉到她的存在,或许会对南炎睿有所帮助。他辛辛苦苦设计了那老皇帝,让他残,让他病,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死去。却没想,他差点,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而她又在问:“大师姐,你又是怎么找到的?” 他看了她一眼,“是你二师姐带走了她,她将她带到迦兰,让国师救醒了她。” 说到这里,他再次站起,“你继续休息吧,我的妹妹。只要你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我便不会去伤害它。” 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已经不叫南炎熙了,我姓风,单名一个‘彦’字。风彦。” 风,他姓风,她也姓风…… 他们,真正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会错了。 ------题外话------ 好想一口气把过去的事都写完,不过没办法,只能暂时卡在这了。在这卷结束前,所有真相都会水落石出的。又是好久没发福利了,明天奉上一章。咱群里见~ 感谢会员XX250投的月票,会员960067882送的月票和评价票,会员拉拉拉拉╮勾投的月票、评价票,还有送的花和钻以及打赏哦~ ☆、第131章 还是要守护 杜芸青几乎被绿眼人追了一天一夜! 那天晚上,那阵奇怪的风将风千雪所乘坐的马车吹走了,夜洛尘等人随之不见,而她,亦是怎么也寻不到他们! 混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该死的绿眼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居然不眠不休的,一直在她周围纠缠着她!怎么打都不死,即便灭了一批,又有另一批跟着上来! 一怒之下,她终于寻到一处湖畔,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纵身一跃!随着水花“哗啦”四溅,一切,终于在不久之后,恢复平静。 杜芸青在水中沉了许久,耳边“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停的敲击着她的耳膜,她逆着水流的方向一直往前划去,终于,伸手够到了结实的岸边。 “呼!”她猛地从水面下探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好在她水性不差,否则,还没摆脱那些难缠的绿眼人,她就先淹死在这湖水中了。 可是,那些怪物,究竟是谁招来的? 之前她在和那些绿眼人对抗的时候,无意中掀开了几个人的斗篷,竟发现,那斗篷下,居然是干瘪了许久的尸身!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那些绿眼人,都不是人!但他们对人有灵敏的嗅觉,一旦认定了哪个活人的气息,就会对那个活人穷追猛打!以至于,她不得不跳入湖中,将自己的气息,完全的掩藏起来! 她终于爬上了岸,以内力蒸干身上的水气,这才开始寻思着下一步路。 怎么办?她弄丢了风千雪,好在她身边定是还有个夜洛尘护着,否则,她真的难辞其咎! 但如今,她该怎么去寻他们? 继续往皓月关方向前进,去通知南炎睿他们遇到的状况,还是自己先找着了再说? 她居然遇到难题了! 夕阳渐渐西下,她一直坐在岸边的一处岩石上,眼看那被霞光染成金色的粼粼湖水,蜿蜿蜒蜒的朝那遥远的西边缓缓流去。如若此刻湖上有一叶扁舟,或许,她就能顺流而下,往皓月关的方向划桨前行。 不过,如果去通知了南炎睿让他赶回的话,那皓月关的十万精兵,就很有可能牺牲在迦兰的毒刀毒枪之下!此去一战,绝对不能少了他啊! 想到这,她不得不紧握住拳,也只能决定先依靠自己的能力,将那绿眼人的后备基地,掀出来了! 昏暗的地下岩洞内,卫凌风已经将纪云珂关在暗房足有两天两夜了。 这里,就是阴魁教的老巢,本是他的,现是她的。但是呢,如今他有点想把这老巢要回来了。如果继续任由这个女人打理他苦心创建起来的教派,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它就会面临被灭门的境地! 他不能再心软了。 就好像,他对她现在,亦是不能心软一样! 女人嘛,缺少的就是调教! 纪云珂此刻全身一丝不挂,被他用教内的捆尸绳牢牢的系住四肢末端,大字型的绑在可以任意移动角度的大石板上。 所谓捆尸绳,自然就是平常用来捆尸体用的。但这捆的可不是一般的尸体,而是被人下过蛊,或被人在暗处操控,随时可能诈尸的行尸。所以,这捆尸绳的材料,并不是一般做绳用的。除非有人帮忙解开,否则,即便被捆的人内力再强,都无法动弹这尸绳半分。 整整两天两夜,纪云珂都在受着那*散的煎熬!卫凌风下的药,不管是什么,都是奇葩中的奇葩。一般*散,人在服下后,如果一直没有和异性发生关系,药力也会在一日之内自行消散。可是他下的这个*散,已经过了两天两夜了! 他没碰她,她的全身就像被蚂蚁啃噬般痛痒难耐!体内的药力,根本就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感觉,越来越强了! 她忍得皮肤潮红,她的手脚都被拴住,即便是想自己解决,也没有任何办法让那双手从捆尸绳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在她身旁看她这样难受了两天两夜! 该死的,要上就上!何必变着法子折磨她? 心中还在暗暗骂着,体内,新一轮的涌动又袭来了! 她身上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全部被卫凌风看在眼里,于是他将头凑近了些,故意将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微微的笑了笑。 “你又在发情了。感觉很不错吧?”他邪恶的问。 她狠瞪了他一眼,该死! 也不知是否是觉得已经折磨得她够了,其实,他不碰她,也同样在折磨着自己。 可她的嘴巴就是倔强,即便心中已是无限渴望,她都还会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放下尊严。 “小妖精,你还是没学乖。只要你肯开口求我一声,何苦要熬到现在?倒是把我给憋坏了!” 然而卫凌风手臂忽然朝一处扬起,像是在使用内力,将什么东西从那石壁上吸了过来。 她抬眼看时,发现他手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一颈部稍长的酒罐。 纪云珂只觉一阵浓烈的腥味朝自己扑鼻而来,一场战役,便也就此宣告结束。 她的脸随即变得极为难看,心中不停的诅咒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而他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眯着眼,猛地按下了石板旁的一个机关。 “咔咔”的声响随即在石板底部发了出来,原本平放的板床似乎是要立起,最后,两人的脚,全都触到了地面。 这刻,纪云珂两只手被绑在头顶两侧,两只脚微微着地,就像被吊着一样。 她只觉得身子格外的疲惫,什么都不愿再多想了。 可是,那男人…… …… 杜芸青是凭着自己脑海中的印象,才终于找到了这阴魁教的老巢。 然而,她才刚要进入,就有身穿灰黑色莲蓬衣的教徒闪挡在眼前! “来者何人?”为首一教徒手握着剑,已经展开了进攻的架势。 “在下青山派掌门青城真人杜芸青,有事要找你们教主,叫他出来见我!”杜芸青脸色臭臭的看着面前的一群傻帽,敢挡她老娘路?真是不知好歹! “教主没空!阁下请改日再来!” 那教徒果然是有眼不识泰山,正要与其他教徒退回洞内,只见杜芸青鞭子一挥,直接朝他们的脸上砸去! 众人顺势出手,更多的教徒从黑暗的洞口处飞了出来,将她的四周团团包围。她身子原地快速旋转,长长的金黄蛇鞭如疾风一般向周围横扫,那些教徒避之不及,瞬间别她扫得乱了阵势。 又一批教徒从洞中飞来,手中纷纷举着长剑,朝杜芸青直直刺了过去! “啪”的一声乍响,长鞭疾疾的挥落在地,溅起的尘土几乎刺伤了众人的眼睛,杜芸青再一个侧转,眨眼间,她已然从洞口窜了进去。 卫凌风此时依然在封闭的石室中和纪云珂打得火热,但也不是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是他懒得理,先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要再说。不过杜芸青可不管他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一进入这地下岩洞,便一处一处的找。众教徒们可是慌了,依然不怕死的缠上去和她打斗一番,她一挥鞭就又将他们打散开去。 终于,她摸到了卫凌风和纪云珂所在的石室,刚要用力推开石门,又一批教徒窜到她的面前,长剑骤然一扫,她不得不纵身往后跃了开去,再次拉大了石门与她的距离。 “哎,说了多少次,我可是你们教主的贵客!你们再这样,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杜芸青真是服了那些没脑袋的死士教徒,真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非他们的伟大教主此刻站出来让他们全部停下! “教主很忙,没空见客!”有人又应了她一句,转眼明晃晃的银白长剑就齐齐向她飞了过来! 杜芸青的长鞭再次出击,狠狠的往那些教徒身上掷了过去,可这一次,挡在面前的教徒比原来的那几批更要强硬。不管砸在他们身上的鞭子力度多大,他们仿佛没了痛觉,依然有条不紊的朝她挥剑刺来。 她心觉不妙,看来这次的教徒才是真正的死士,这真要和他们干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摆脱的事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争取时间,及早出现在卫凌风面前! 于是,她从腰间的锦囊处取出一粒珠子,朝那些冲过来的死士脚下狠狠一掷!“砰”的一声闷响,只见前方立即燃起了一团青色的厚重烟雾,几乎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遮住。挥剑的死士们寻不到目标,只好停下动作,待那烟雾自行退散。 杜芸青正好抓住机会,身子一跃即刻飞到石门边上,出掌用力一推,那看似沉重的石门,终于在她面前露出缝来…… 卫凌风还在努力发射最后一炮,只听耳侧石门处传来“轰轰”的声响,有淡淡的青烟从被推开的门缝中漏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转头朝那石门看去,一抹纤瘦的身影便如风一般扫了进来。 “教主!” “教主!” “教主……” 还有不放弃追赶的教徒也随之而入,可众人却在看见了里面的活春宫后,纷纷垂下头,双腿一软全部跪了下来。 卫凌风骤然黑起了脸,凶狠的朝那擅自闯进的入侵者斜眼射去,却在看到杜芸青那狰狞着的不老容颜后,瞳眸瞬间放大,即刻离开了纪云珂欲生欲死的身体! 杜芸青可是眼都不眨,看着卫凌风伸手快速撩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穿回身上,然后一脸尴尬的站定在她面前。 “教主!此人实在太过蛮横,怎么拦都拦不住……”跪在地上的教徒再次开口,但卫凌风只是将手一挥,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石门终于再次合上,如今石室内,也就剩他们三个人了。纪云珂依然没得机会穿上任何衣服,而她身上还留有那被卫凌风凌虐过的深浅不同的印记,即便是被同样身为女人的杜芸青看到,也禁不住会想入非非。 “啧啧,果然是不会怜香惜玉。”杜芸青皱着眉,摇了摇头。 卫凌风脸色更是差了,瞪了来人一眼,“青姨,麻烦你下次进来之前,给我点时间完成任务好么?被你这么中途打断,可能会出问题的……” 杜芸青也瞪他,“我杜芸青什么场面没见过?你就是在我面前完成任务我也可以装作没看见的,这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能怪我。” “得了,你就直接说吧,出了什么事?”虽然嘴上责怪,但卫凌风也知道,如若不是什么急事,她也不会这么莽撞的冲到这来。 杜芸青目光往纪云珂那扫去一眼,猛的伸手点下了她的睡穴。纪云珂本就被卫凌风那禽兽折腾得半死不活,如今被点了睡穴,正好满足了她的愿望。很快,她头一垂,再也无了意识。 “千雪不见了,袭击我们的,是被人操控了尸身的绿眼人……” …… 风千雪心中很乱,她查看过如今身处的屋子,四周所有的出口,都被披着黑斗篷的绿眼人包围了。不管是她,还是夜洛尘,或是任何人,都无法从这大屋中出去。除了南炎熙,不,该叫他,风彦。 风彦自从认回了她这个妹妹,虽然口中说不会去伤害她,但他总时不时朝她的小腹递去一个怀疑的眼神。于是,为了让风彦安下心,夜洛尘这晚也就直接留在了她的房内。 晚膳过后,白玉冰也过来了,和风彦一样,白玉冰似乎也不希望风千雪肚里的孩子是南炎睿的,但她似乎很看好夜洛尘。 夜洛尘见她来了,心知她们师姐妹肯定有话要聊,便打开门出去回避了下。 “小师妹,等彦的计划成功了,就叫彦赶快给你赐个名分。这王妃既然已经有人做了,那也就只能委屈你做个侧妃了。否则啊,等以后肚子大了,人家知道你是未婚先孕,传出去多不好。”白玉冰边说边握住风千雪的手腕,再次探查脉象。 风千雪从她手中抽出了手,没接过她的话题,也没有去问风彦究竟有什么计划,反而在问:“大师姐,你醒来以后,有回过白皑山吗?” 白玉冰愣了会,微微点了点头,“回去过,可是……”她本想说谁都没见到,却不想,风千雪却插上了嘴。 “被灭门了,就在你中毒以后。”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答案让白玉冰震惊不已! “当时大师姐你中毒之后,千雪就下山替你寻求解药。就在千雪下山后不久,青山派被一众神秘人灭了门,而那些神秘人所使用的暗器,就是我们的”冰魄神叶“。于是,江湖各派便以为是我们雪国作孽,便成群结队的上山替青山派报仇,灭了我们。”这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可风千雪如今再次想起时,师姐们横七竖八倒躺在地上的画面,依然刺痛着她的神经。心,又痛了。 “怎么会这样?是有人故意让雪国成为众矢之的?”白玉冰面庞亦是有着微微的颤抖,她几乎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 “是的,可是我们还不知道是谁!我去过青山,查过那些被杀害的人的尸首,发现……”说到这,风千雪不得不试探的看她。以前,大师姐和二师姐两人的关系最是要好,那么她们会不会都是…… “发现什么?”白玉冰疑惑的问。 风千雪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说。即便只是怀疑,也都没有真凭实据。说了,最怕还是打草惊蛇。 “发现那些人确实是死于我们的‘冰魄神叶’,就不知是何方神圣,能冒充得了我们雪国的人。这件事,千雪也一直在查,相信总会水落石出的。只是遗憾,千雪至今,再没有得机会回去祭拜她们。” 白玉冰听后亦是难过,伸手搂过她的肩,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没事了,还好我们都在。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大师兄。而你二师姐,想来以后也只会和新王待在迦兰了。” 不管白玉冰是不是曾经背叛过雪国,此刻风千雪被她拥在怀中,感受到那久违的另一种亲人的温暖,眼底,还是不由自主的泛出泪来。 白玉冰走了以后,夜洛尘这才又从屋外回来。风千雪的心还是乱,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太多变化,让她如今还没有充分的时间好好消化。她完全没有一点睡意,可为了那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强逼着自己不困也要躺着闭眼休憩。 夜洛尘走到她的床边,见她睡得如此安静,还以为她是真睡着了。刚要转身走到长椅那躺下,却听风千雪突然开口:“师兄,谢谢你替我撒了个谎。不管我们风氏和南家究竟有多少深仇大恨,但这个孩子,它是无辜的。它既然选择来到这世上,我就必须好好的去保护它。” 听了她的话,他又转身走了回去,重新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抚了抚她额前微微凌乱的发丝。 “只要是千雪想守护的,我也都会替你好好守护。” 说罢,他头一低,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题外话------ 本章中间有删节,领福利的入群吧!群号399289887,会员名敲门哦! 密码再次更新,没获得新密码的童鞋记得私戳群主。 感谢会员梦雅189、q1104455669u投的月票。 昨天有人说忘了南炎熙(即风彦)是谁和谁的孩子了。毕竟追文久了,忘记很正常,哈哈。感自己写的时候都要回头看发过的章节,否则前后对不上就不好了。第七十九章和第八十章里,第一次宫变,南炎睿将大皇子南炎熙赶出的时候,就有说过他的身世。也就是说,南炎熙(即风彦)是前朝太子风霍和轩澈帝的邱贵妃两人苟且后,邱贵妃生下的儿子。而当时,轩澈帝还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孩子。 给爱留言的亲们一记热吻~ ☆、第132章 返回 一连几天,皓月关的战役都是捷报连连。 迦兰的先锋将军拓跋峰差点又被围剿,好在花天佑带兵及时营救,否则,势必又要损失一名勇将。 “王上,属下认为,应当将他们引到西北一带,那边石山嶙峋,地貌对我们有利。”有一将领向花天佑提议。 “南炎睿早就设防,我们引他不去。”拓跋峰倒是代替了花天佑作回答。 “真要引,不一定守住这关。我们可以假弃天元关,直接退到天武关。天武关正面临西北,我们以退为进,待他们上钩后,再从后面包抄。”那将领还在说。 “你混蛋!居然要我们弃了天元?那这边关的百姓怎么办?”拓跋峰朝桌子击了一掌。 “南陵军不会对百姓出手,而且我们也可以提前通知,让他们早点撤离。” 众人还在商计,突又有人前来禀报,“王上,耶律将军全军覆没!” “什么!?”拓跋峰听罢即刻站了起来,“那些毒粉都没用?” “回禀将军,南陵军不知事先服下了什么东西,那些毒粉,对他们根本无用!” 此时,又有一人匆匆来报:“南陵军用毒火攻进来了!” “什么!?” 在场的人纷纷震惊,一直沉默的花天佑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石窗向外看去。一簇簇燃着烈火的箭雨从关墙外疾飞入内,但凡被射中的兵将,必会全身发紫,随即中毒身亡。而那燃烧的箭火,却依然继续焚烧尸身! 看到这,花天佑恨恨的紧握了拳。 “拓跋峰,传令下去,我们即刻退守天武!” “王上!这里,真的要弃?”拓跋峰好是不服,“末将还可以再迎一战!” “砰”的一声,花天佑一拳捶到墙上,“你可以去送死!本王,绝不拦你!” 皓月关内,将士们收到花天佑退兵的消息,纷纷欢呼起来! “太子殿下,没想只用短短一周时间,您就能逼得那迦兰王不得不弃了天元关,简直是大快人心!我们就趁势将天元关一举拿下,还扩大了咱南陵的国土!”大将军东方云好生得意。 南炎睿目光一直看着摆在面前,模仿着边关地理环境而设计的庞大沙盘,突然伸手指了指西北方的另一处关。那是迦兰国的第二道防御系统,所处的位置比皓月关要高出许多,已经远离沙漠环境,围绕在其周围的,全是一片石林。 “他们退到那的话,我们就不用追了。”他开了口。 “为什么?这不是放弃了夺关的大好机会么?”东方云惋惜道。 南炎睿摇了摇头,“我们本意不在侵略,既然达到了目的,就暂且按兵不动。再者,那天武关地势险峻,已经超出了我们可以考察的范围,若要硬闯,恐怕会被他们包抄。” “殿下,我们还可以这么做……”另一旁,军师也在出着主意,可他还没开口说到一半,莫无痕便突然从帐外走了进来。 “殿下……”只见,莫无痕俯身在南炎睿耳旁说了什么。 少顷,南炎睿猛地从位上站起,脸色随即变得煞白如纸。 “东方云,本殿下留四万精兵给你,剩下的……”他瞥了眼其余众人,目光定在了副将军身上,“蓝连忠,你整理好后,追在我们后面一起回宫!”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南炎睿没有解释,转身就直直朝着帐外奔去。莫无痕亦是随之离开,也没对他人抛下只言片语。 东方云疑惑的率着众人出外一看,只见南炎睿和莫无痕已齐齐上马,扬起缰绳,头也不回的冲着进城的方向疾驰去了。 “这……这将军,太子殿下这是……这……”身旁的军师看得都傻了眼,刚刚不是还很严肃的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军计划么? “这么急着回去,或许,这事和郡主有关……”蓝连忠倒是猜出了个大概。 “回春郡主?”众人齐问,可不待人回答,瞬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风千雪在风彦安排的屋子内住了几日,终于在这一天,听到了他们要动身的消息。 “妹妹,今日我就派人将你们送回皇宫。可是出去的时候,也还是要稍微委屈你们一下,我会让人将你们的眼睛蒙上。”风彦说这话时,已经有人将他们之前乘坐的红木马车牵了过来。 “你就这么放我们回去,不怕我们把你暴露出去吗?”赵敏君怀疑的问。这几日,她都被那些绿眼人关在房间,根本完全限制了她的自由,就连吃饭,也都有人替她送过来。最可恨的是,那些绿眼人,怎么打都不死!不知当初风千雪用那玉箫是怎么吹开他们的。 听到这话,风彦倒是轻松的笑了一笑,“我自然会防着你们,所以,还会有人和你们一起回去哦!你们在这里住的这几天,他们已经将你们身上的味道记下来了……” 赵敏君脸色一白,匆匆抬眼看向那牵着马车过来的黑斗篷绿眼人,难不成他是要让这些干尸,和他们一起回去? “你还隐藏着多少实力?”风千雪许是也猜到了大概。想起这些绿眼人,在他还没有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派出去暗杀人了。而他这次回来是如此的信心满满,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但这次,风彦并没有向她说明,只用狐狸眼朝她微微眯了一眯,“妹妹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何必着急?” 他们终于上了马车。和原先不同的是,原本作为车夫的宁一凡,如今也必须和其他三人待在一块。而他们每个人的眼睛,亦是用一条黑布遮着。 马车缓缓的行了起来,众人眼看不见,也就只能依靠感觉,去猜想这屋子究竟位于何方。可奇怪的是,马车出了大门后,好像一直都没有转弯,只不停的朝前方驶去。 会有什么地方,只用一直走都不转弯的? 而在他们的耳边,也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热闹的喧哗,就好像,无论在感官还是在听力上,好似都被人用什么方法遮掩住了。 翔龙殿内,轩澈帝很快就结束了早朝。前方战场传来的捷报让他听后心情大悦,果然是他南轩澈的儿子啊!一出手,就绝不会打败仗! 是该给迦兰狗一些颜色瞧瞧,也顺便给其他国家树立一下威严,否则将来他为皇了,又何以服众? 正想着,他忽然觉得脖子痒,于是缓缓抬手给自己挠了挠。 一旁,善喜刚刚将待会要用到的药研磨好。风千雪和夜洛尘都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凭借自己记忆中看到的方法,每日给轩澈帝做治疗的。而太医们,也不过是日行一例的过来给轩澈帝把个脉,关心一下恢复的进展罢了。 然而,就在轩澈帝刚刚挠完痒,准备将手重新放回原位的时候,善喜突然瞪大了眼。 “陛、陛、陛下……你的手……”他不由得多眨了几下眼,生怕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轩澈帝还想问他舌头怎么突然打结了,却猛地反应过来! “善、善喜!朕的手、朕的手!”他也不是故意学着善喜说话,只是,头脑一时兴奋,连说话都说不好了! 他再度尝试着将右手抬起,然后,再伸到脖子挠了一下。觉得不够,他又将手往上伸至头顶,去挠头发。他还抬起左手,也同样做着相同的动作。 善喜吃惊的看他,眸光微闪,“陛下,陛下您的手真的是恢复了!” 轩澈帝激动得抬起双手,久久,久久,他依旧不愿放下来。 “朕,能动了!朕的手,能动了!好,好……善喜,拿茶杯给我,不,朕自己拿……”他稍稍将身子坐直了些,伸手去拿放在桌案上离自己不远的茶杯。 善喜在旁将他的腰背稍稍扶起,还想伸手替他将茶杯拿过来近一些,却被他一把吆喝住了:“让朕自己来!” 善喜点头,也只能在旁默默的看。 但见,轩澈帝的右手在桌上慢慢爬行,他已经尽量伸展自己的腰身,然后,第一只手指碰到了茶杯的耳部,他手指微微向内一勾,将茶杯拉近了些。很快,由有第二只第三只手指都碰上了它,终于,他稳稳的抓住了杯耳,将茶杯端了起来! “陛下!您成功了!”善喜惊叫。 轩澈帝连连点头,好,太好了!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么一天! “善喜,叫朕的皇儿回来!去,派个信得过的人,秘召太子,极速回宫!”一时激动,他扯住了善喜的衣袖,紧紧的拽在掌中。伸、拿、握、抬、举……一系列动作,他如今都能基本完成!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善喜答应着,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在推开殿门前,轩澈帝突然又叫住了他:“善喜,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的,陛下!”善喜点头,随即推门走了出去。 风千雪一行人坐着马车一路前行,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终于感到路面有些真实起来。一直笔直行驶的马车像是突然转了个弯,风便从窗外猛的灌入,划过每个人被憋得胀闷的脸,大家总算嗅到了一丝尘土的气味。 可就在这时,四周好像起了骚乱,马车的速度仿佛受到了影响,一会快一会慢,直让人坐得很不安稳。 “乓”的一声,有双剑相击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乓乓乓”的打斗声,逼得马车不得不完全停止! 夜洛尘第一个将黑布从眼上扯下,然后是宁一凡和赵敏君,最后才是风千雪。 “这好像是皇宫后方的山林,再往前走三里路,便能见到宫墙了!”夜洛尘掀开窗帘向外探去。 赵敏君也跟着掀开,“那些绿眼人和灰衣人打起来了!” 随着她的提醒,众人也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周围,身穿灰黑色莲蓬衣的蒙面人。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拦截在这里? 而风千雪看到后不由惊叹:“我认得他们,他们是阴魁教的人!” 听到阴魁教三个字,车内众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阴魁教?那不就是当年使用那‘一鸠红’去暗杀别人的……”赵敏君眉头忽的皱起,对江湖之事向来格外关注的她,自然是听过阴魁教的独门暗器“一鸠红”。 然而,更让风千雪震惊的是,在那群和绿眼人斗打的教徒中,她竟看见一袭身穿草青色衣裙的女子,和一银白色锦袍的男子,也正毫不留情的和绿眼人打成一团!再仔细看,发现他们似乎是…… “王爷,我们是否要趁机……”宁一凡此时已经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似是时刻准备着加入这激烈的战斗之中。 夜洛尘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宁一凡也只能听从。 “师兄,是义娘和卫大哥!他们在人群中!”风千雪终于认出了他们!可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怎么会和阴魁教的人在一起? 听到她这样说,夜洛尘也不由得再次掀开窗帘朝外望去,果真见那群人里,有一双分外熟悉的身影。 “王爷,这阴魁教,究竟是正是邪啊!敏君以前听说他们曾经和阳魁教是一个教派,后来单飞后,才成了邪教……”赵敏君此刻也是摸不清头脑了,也是一手握剑,做出随时招架的姿势。 众人观察了一阵,只见那绿眼人和灰衣人两者不相上下,好像都是怎么打都不死,倒下一批又来一批,看得大家不由视觉疲劳。 “绿眼人是已经死去的人尸身受控制而成,而阴魁教的人也是灵魂受到了控制,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死士,现在的情况,就是死士对死士,两者很难分出胜负。”风千雪算是看出端倪了,而她手中亦是握着玉箫,此刻,却不知是该吹,还是不该吹。 这梦魂萧的音律,在一定范围内,确实是可以控制绿眼人的行动,可也同时会影响身为死士的阴魁教徒。风千雪对这乐器的掌握,还是没能达到南炎睿那样的境界。当时南炎睿只用他手中的幽冥笛,便能将袭击他们的绿眼人赶尽杀绝,消失得连尸骨都不剩。 就在这时,那草青的身影从躁动的地方飞了过来,眨眼就坐到了马车前负责驾驭的位置,扬手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鞭,那马即刻重新奔了起来。 “义娘!”风千雪在里面喊到。 杜芸青回头朝内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回去再说!” 眼看马车离动乱的人群越来越远,卫凌风也趁势从中一跃而起,飞到了他们车厢的顶棚之上。最后,杜芸青再从身上掏出了几颗珠子,对着后方驶过的路面狠狠一掷。只听“啪啪啪”的几声闷响,一团团青色的烟雾便快速阻挡了人们的视线,而他们乘坐的马车,亦在这片浓雾中,与对峙的两方人群遥遥的拉开了距离…… 南炎睿与莫无痕骑着各自的汗血宝马从皓月关一路疾驰,终于赶在日落前来到了必经过上尧的一处村庄。如果再坚持行进下去,估计在今夜亥时的时候,就能到达上尧了。可是如今,他们已经行了好长的一段直路,却一直没有行到路的尽头。 这是什么时候开的这么长的路?南炎睿不由感到奇怪。 “殿下,这路是不是不对?”莫无痕也发觉出问题了。 南炎睿拉紧缰绳,将速度减弱了些,“我记得我们从燕城出发去皓月关的时候,好像并没经过这条路。难道我们走错了不成?” 莫无痕也跟着慢了下来,环顾四周寻了一遍,这路两旁除了树,还是树,一点人烟的味道都没有。 “殿下,这皓月关到燕城的路我们走了数次,应该不会出错。但这条路好像除了我们,就没其他人了。” “嗯……”南炎睿的马匹此刻已是越行越慢,心中亦是升起了某种不安的预感。忽然,只见他猛的拉起缰绳,挥手一扬将马鞭重重掷了下去,对莫无痕大喊了一声:“快闭眼!用力策马和我往前冲!” 语毕,只听一声高亢的马鸣,他已如离铉的箭般冲向前方。 莫无痕亦是紧紧的跟在身后,闭着眼将马鞭重重的朝马背掷去,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呼呼的风声响彻在耳畔,激起的沙粒砸在脸上有阵阵刺刺的疼。可就在他们摸黑策马行进到半路的时候,耳边的风声骤然止了,迎面而来的沙尘亦是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整个环境,竟是出奇的不染纤尘。 南炎睿终于微微的张开了眼,手扯着缰绳再次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莫无痕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动作,也跟着睁眼将马速减慢了下来。 “殿下,这是……”眼前的所见,让莫无痕蓦地震惊住了! 南炎睿的眉头深深一蹙,停下马,安静的看着前方。 偌大的宛如一大户人家的庭院楼阁,高高的院墙将它与外界很好的隔绝开来。院中花开正旺的玉兰树好像在展示着自己独有的傲人芬芳,即便无风,也依旧是香味侵鼻。 南炎睿突然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将马绳捆好扔在鞍处,独自一人缓缓踱步往庭院的大门走去。莫无痕跟在他身后下马,过去将他置放的缰绳拽入手中,一手牵着两马,在他身后静静站着。 就在这时,原本紧锁的院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在那夕阳的斜射下,竟映入了一张美丽的脸。 “雪儿?”南炎睿惊讶的叫出了声,她怎么会在这里? 据他今天收到的消息,她在他离开后第二日就和夜洛尘一起出了皇宫,往他所在的皓月关方向直直奔去。可他却是在她离去后过了近一周才收到这个消息! 天晓得,一周的时间早就能在皓月关和燕城之间往返一次!但直到现在,他都没见她的到来!她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否则,怎么可能至今不见她的踪影呢? 可是此刻,如今出现在眼前的人,真真是让他震惊不已! 她还是穿着平日里最爱的素白襦裙,头上依旧梳着简单又不失韵味的梅花随云髻,墨黑的长发直直从髻尾垂落至腰,为她淡雅的身影增添了一丝醒目的墨色。 他喊着她,可她却仿佛没有听见,甚至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一点都没有发觉。 难道他是透明的吗?南炎睿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手相互摸了一摸,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雪儿!”他又叫了她一遍,上前一步想将她拉向自己,可是,竟意外的扑了个空! 他脸色随即不好,难不成这是…… 就在这时,他的后侧方,忽然行来一人。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再次惊讶得瞪大了眼! 夜洛尘骑着一匹白马,快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而风千雪正好走了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亲昵的和他一起进屋。 “师兄,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你回来得正是时候!那些菜啊,才刚刚做好!”她说着,还垫脚在夜洛尘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是吗?你做完了菜,就出到这来等我?”夜洛尘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也同样在她面颊上回亲了一下。 “嗯,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才能开始吃饭啊!”她又笑了,美丽的杏眼弯成了一双新月,幸福之色掩饰不住的露在脸上。 夜洛尘一听,眸光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小腹,好像那里生长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孩子。 两人就这样你依我侬的相携往房中走去,不出片刻,那身影便双双消失在关上的木门之后。 南炎睿几乎是尾随着他们一起步行进入院中,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脸上的血色愈加变白,身子和心,都在微微的颤抖……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屋内亦是燃起了烛灯,将房中的身影清晰的照了出来。 他心一横,想上前轰然将门推开,可当他手刚碰上那糊着金纸的门时,却又像完全没有阻碍一般,整个人从门外直接跌入了室内! 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明亮,那是房内摇曳的烛光,在夜洛尘和风千雪之间温馨而惬意的照耀着。 “千雪,你可要多吃一些,以免将来营养不够。你的土地肥沃了,才能孕育好我们种下的小种子。” “我已经很努力吃了,你再多喂我,我就真的要变成猪了!” “哪有这么容易变成猪呢?我都还没有给你吃我……” 说罢,夜洛尘竟然将风千雪打横抱起,期盼的朝房内放置的一张双人床走了过去。 湛蓝的衣袖随之挥出一阵清凉的微风,将那桌上燃着的烛火“噗噗”的熄灭了。周围瞬间暗了下来,视线一下还适应不了这突然的一片黑暗,只听得那边床上传来温柔的窃窃私语。 “我怀着孩子呢!你这样不会伤到它吗?” “我不进去,就在旁边……” 那声音听着格外的刺耳,好比利剑穿破心脏,再将那受伤的裂口狠狠的向外撕开! 可这还不够,他后来仿佛又听到他们在谈论关于他的话题…… “千雪,你真的不爱他了吗?你真的愿意,和我永远的隐居山林?” “不爱,我不会爱了……你见过哪个人,在知道他是害死你父母的仇人之后,还会愿意和他长相厮守的?” “那他的孩子你不要了,真的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我失去的,也总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没了他的孩子,我还能怀上你的,这不就是当下我所拥有的幸福吗?” “嗯……我会让你幸福的……” 会让你幸福,会让你幸福的…… 那缥缈的话语,如回音一般,不停的缠绕在南炎睿的耳侧。四周变得愈加黑暗,他身子猛的下坠,仿佛跌落到深不见底的幽谷之中,再不见天日了…… “殿下!殿下!” 莫无痕此时已经摇了他的肩膀半天,他这才回神,慢慢的将眼睛睁开。 入目的是莫无痕担忧的脸庞,而在他头顶,亦是一片晴朗无云的干净夜空,唯有那圆如盘状的明月,正温和的照着大地。 南炎睿猛地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面前,早已不见了那大户人家的庭院楼阁,两匹栗金的汗血宝马正低头悠闲的吃着青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怎么了?”南炎睿揉了揉额,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一幕,即便只是个梦也能让他的心如蚀骨般疼痛。 莫无痕见他醒了,也放心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殿下是不是那血咒又发作了?今夜正是十五月圆。” 是血咒发作吗? 南炎睿疑惑的摸了摸身子,可这发作的症状,和之前为什么不同了? “过子时了?”他又问。 “过了。”莫无痕说着也仰起了头,“殿下您之前要属下闭眼和你策马前行,不久后属下就听见您从马上摔下的声音。属下立即睁眼,便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这块草地上。前方,已经能看到村庄的影子了。我们好像是真的走出了那条直路。” 听莫无痕如是说,南炎睿随即朝四处望了一眼。身后依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可正对着前方的不远处,确实见到了房屋内燃着的依稀的灯火。 他好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是什么情况,只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谁,除了花天佑之外,还会在他背后,给他摆了一局? “莫无痕,刚才我,入阵了……” ------题外话------ 这章说到老皇帝手恢复了,拖了那么久,终于恢复了。 感谢会员彼岸花1314159投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33章 皇帝之死 道家的阵法中,最玄乎的除了迷心阵外,还有一个阵,和迷心阵极为相似,叫意幻阵。 所谓意幻阵,就是想你所忧,幻你所恨,将你心中最担心最害怕的事,通过幻觉呈现出来。而这幻觉,往往不是无中生有,而是真正吸收过你所看到的人的能量,再结合你自己本身的能量,才衍生出的一种非常接近事实的幻想。 也就是说,南炎睿刚刚看到的人,看到的庭院,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它就像海市蜃楼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可是,他却无法去触碰,所以,他们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然而,他看到的他们之间的事,就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风千雪和夜洛尘出宫以后,真的有来过这个村庄,甚至还住进了同一间屋子? 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好,而且他刚刚在看那幻象时,明明听到她说…… 她说:你见过哪个人,在知道他是害死你父母的仇人之后,还会愿意和他长相厮守的? 仇人,她说他是她的仇人…… 他呼吸不由一紧,整个脸都僵了下来。 “殿下,您说那个意幻阵的发生是事先吸收了相关人物的能量,那您是怎么出来的?”莫无痕在南炎睿昏迷时还担心他会像风千雪那般,进了迷心阵后需要借外力引得出来。 南炎睿又抬头看了看高挂在天空的一轮圆月,原来今天竟是十五,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个日子。 “看来这次又是体内的血咒帮助了我。原本,今天应该是我能量最弱也是最乱的时候。所以,那个意幻阵,才难以吸收我的能量,以至于到了最后,完全控制不了我了。” “那属下为何又没有入阵?” 他看了眼莫无痕,“我在阵中看到你了,或许,是你没有察觉罢了。那个设阵的人,对付的,明显是我!” “那他是谁?” 是谁? 南炎睿将刚才的场景又回想了一遍,如今除了花天佑,还有谁,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他呢? 猛地,他想到了! “莫无痕!走!”他突然起身上马,抓紧了缰绳,已是蓄势待发。 莫无痕见状即刻也跟着跳上马背,可他始终还是不明,太子究竟想到了什么人? “我们现在立即回宫!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不,或许已经来不及了!”说罢,他已经扬起马鞭,狠狠的在马背上就是一甩! 汗血宝马一声长啸,即刻踏起马蹄奔了起来! 他必须要更快的向前,更快的回到他的父皇身边!是那个人回来了!一定是那个人! 那个人故意在这里布阵拖延了他的时间,以为他会在这阵中迷失,痛苦得再也走不出来!可是,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并没有被这个阵法困住! 可是,他还来得及吗? 莫名的不安在他心中变得愈加的强烈,想起幻境中风千雪对夜洛尘说的那番话,他就心慌神乱! 可她怎么可能会想起来呢?他明明已经将她的记忆重新尘封…… 除非,是当时和她一起尘封记忆的人,突然想起来了! 风千雪终于平安的回到了皇宫,杜芸青为了让她压惊,自己便配了一副汤药给她饮下。 “义娘,你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那?”风千雪还是有些心急。 杜芸青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回答道:“自然是靠卫凌风啊!你不知道,他本就是阴魁教的教主吗?若不是被纪云珂那臭丫头给迷住,他能将那教主之位拱手相送?不过现在你放心好了,阴魁教,不再会是你的敌人。他把教主之位收回来啦!” 风千雪听后眉头轻跳,原来还有这种事? “好了,现在天也黑了,你也就先休息吧!唉,这几天真是急死我了,早知道还是听睿儿的话,死活都不会让你出宫的……”杜芸青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风千雪静静的躺在床上,看她草青的背影渐渐走远,想起她临走时的那番话语,心中亦是一阵感触。 如果她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待在皇宫等他回来,那么,是不是就不会知道,她身世的秘密? 那么,他知道吗? 他知道她是谁吗? 他知道,她也是前朝余孽吗? 当初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将她的哥哥从朝廷中赶了出来?他如果知道她也是前朝余孽,那又为何不用同样的方法将她赶出皇宫?她想出宫,他却硬是将她留了下来! 所以,他其实是,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吗? 还有,她和夜洛尘曾经订过亲的事,这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夜洛尘和大师姐都同时失去了同一段记忆?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失忆最多的,竟是她一个人!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夜洛尘,曾经和他订过亲,也不记得,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不是突然失踪才不见的! 好乱好乱,她现在的头就像是要炸开! 南炎熙,不,是风彦,他的出现,已经将她未来的生活,弄得一片混乱! 忽然,她坐起了身,拿起床边已脱下的外衫重新穿上,轻轻推开门往外走了出去…… 今夜又是一轮皎洁圆月,原来是刚刚过十五了。 十五,他体内的血咒,一定是又发作了。他是如何会中那血咒之毒?这一刻,她隐隐觉得,或许又是和自己有关。 她抬脚朝屋顶直直飞去,午夜的风,吹得她素白的衣裳如浪花一般张扬的飘起。她身轻如燕,快速的跃过那一间又一间的屋顶,目标,只有一处! 轩澈帝今天兴奋得实在是无法入睡,于是此时的翔龙殿内,依旧还是灯火通明。 善喜头耷拉着,虽然仍是在站立,可他差点就要倒下睡了。醒了一阵,他揉了揉眼,打起精神继续观察着轩澈帝的动静。 今天轩澈帝就像孩子一样,叫善喜去御花园中把大大小小不同的石头都捡了过来,摊了一堆在桌上。然后,他再一颗一颗的用手捡起,按照大小顺序依次摆好。弄完了这些,他又让善喜去找了盘棋,也是将棋子一颗一颗摆在棋盘中,再依次放了回去。 他的手可以动了!就是连精细动作几乎都能准确无误的完成! 现在,他最迫切希望的就是,等待他的皇儿回宫! 忽然,殿外似有大风吹过,掌灯的宫女一时粗心大意,手中的灯笼被吹到了殿门。烛火一歪,竟将灯笼外的糊纸烧了起来! “啊!着火了!”那宫女面色变了,一边上前扑火,一边喊道。 善喜一听见外面有动静,便即刻跑了出去。 “天啊!你是怎么搞的?这下完了!快灭火,灭火!”善喜一边叫着,一边呼来更多的人。 而相对于门外的混乱,轩澈帝在里面依然乐不思蜀。他确实太过高兴,若要是从前,门外响起那么大的动静,他必定会让善喜出去吼一声后,将那造事的人拖出去斩了!可现在,却还能专心致志的在里面练习抓握捏拿的手部动作。 可是他没注意,就在他右前方的暗角,霍然站立着一个人影。 突然,白光乍现,“哗”的一阵剑破长空之声,轩澈帝的脖子,攸地被一把利器顶着! 他终于察觉不妙,蓦地抬眼,在看到来人之后,险些从龙椅上跌了下来! “你……你……南炎熙!”他颤颤的抬手指着。 来人确实是南炎熙,此刻,他身穿着一身朱红色的龙纹锦袍,微眯着狭长的狐狸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老皇帝,“父皇,真是许久不见,您的身体,日益渐佳啊!这可真是要恭喜你了!” 轩澈帝脸色即刻变得毫无血色,大张着嘴,开口叫到:“来人啊!来人!善喜!” 可是,他还没喊出几声,脖子上即刻多了一道血痕! 好痛!他皱着眉,继续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你不用叫了,善喜那群废物,早就被我的人控制住了!” “什么!”轩澈帝瞪着眼,不可置信的将目光瞥向门外,可惜那殿门关着,他无法看清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看你这老命,也快活不长了。不知道你亲爱的儿子,现在还能赶得回来吗?” “南炎熙,朕警告你……”轩澈帝一脸的严肃,将手慢慢的挪到龙椅的把手上。 “住嘴!我不叫南炎熙!我不姓南,我姓风,我叫——风彦!”他恨透了南这个姓,可他却顶着这个姓氏,在皇宫隐忍的活了那么多年! “风……风彦……”轩澈帝重复着这个名字,风彦,风霍,呵呵,果真是父子啊…… 听这老皇帝终于叫了自己的名字,风彦满意的笑了笑,可他手中的长剑,还是用力的向前顶了一顶! 轩澈帝的呼吸差点因此止住,那颈间传来的刺痛深深充斥着他的神经,他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不行了,再继续下去,恐怕等不及他的皇儿回来,就…… “风彦,你究竟想要什么?如果,是要报仇,朕的命可以赔给你!可是,必须要等朕,见到自己的皇儿!” 风彦撇嘴笑了笑,“你以为,你还能见到你的儿子吗?他回不来了,哈哈!” “什么!?”回不来?听到这三个字,轩澈帝的身子更是颤抖! “你把他怎么样了?你……”不要出事啊!他的皇儿,怎么可能会出事? 可风彦却笑得更灿烂,那光芒,几乎可以将这昏暗的翔龙殿照得宛如白昼,“怎么样了?我困住他了,怎样?没有人可以帮他破阵的,你的皇儿,再也回不来了!” 轩澈帝抽吸口气,回不来?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着宫服的官人走了进来。轩澈帝看到来人,还以为是救兵,心中死绝的希望再次燃起。 “薛凡进,快来救朕!” 进来的人听得他在喊,却不紧不慢的,朝他越走越近,可是就在要接近他的时候,突然转身,朝风彦单膝跪下:“陛下,可以开始了!” 什么!?陛下!? 轩澈帝眼珠瞪得都要掉出来,这个薛凡进,他喊谁是陛下? 难不成…… “圣旨带来了?”风彦又问。 “在这!”薛凡进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 风彦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狐狸眼瞬间弯成了月牙。 “父皇,你看,这圣旨写得怎样?如果没有疑问,就在这里,印下章吧!”说罢,风彦已将圣旨送到轩澈帝面前的桌上。 轩澈帝垂眸一看,老脸骤变! 那上面,写的居然是自己当年如何篡位,然后现在又要将皇位还给风氏,自己再自刎谢罪! “怎样?是不是很符合实际?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些事实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倒是可以说说。”风彦说着又将纸笔给他备好,硬生生往他手中塞去。 轩澈帝脸绿得比铜锈还惨,忽的就挥笔在那圣旨上乱涂一气! 风彦见状即刻将那圣旨扯开扔在地上,然后举着长剑的手狠狠的又在他颈前抹多了条痕迹。 “给你脸,还不要脸了!薛凡进,动手!” 风彦眸光一斜,跪在地上的薛凡进即刻起身往轩澈帝的桌前走去。 “干什么?干什么!”轩澈帝想推开走近的人,可他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 薛凡进根本就无视他,直接翻箱倒柜,欲要找出玉玺。 轩澈帝心中着急,目光不由得往没关上的殿门朝外看去,他的御林军呢!可是,他看到了什么?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群陌生的黑衣将士,无声无息的将那些御林军狠狠的杀了一地! 完了!今夜,真真就是他的劫数! “找到了!”突然,薛凡进喊了一声! 轩澈帝骤然一怔,果然看见他手中多出了一个精致的用黄布包裹的盒子! “放下!” 他急得大喊,再也不能继续坐以待毙,紧握住龙椅的手忽然一转,那把手前端立起的龙头就像个开关似得,同时转到了内侧。而他的手指,亦是快速的在正对着龙头下端的把手底部用力一按! 瞬间,只听一阵石块摩擦转动的声响,在轩澈帝的头顶上方,一道金光射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风彦和薛凡进都止了动作,纷纷抬眼朝上看去。 那原本雕刻着翔龙图案的顶画,猛地从中间裂开一缝,溢出的光芒因为太过刺眼而让所有人都禁不住伸手去遮挡眼睛。 “令牌,是圣教令牌!”薛凡进攸地大喊,心中更是震惊无比! 这圣教,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圣教令牌? 风彦听闻耳根更是一紧,想也不想,即刻挥剑朝那老皇帝的心脏猛地刺去! “噗”的一声,鲜红的血液从轩澈帝的胸口处喷了出来!可那射来的光芒太强,竟在瞬间将那抹鲜红染成了和光束一样的金色。 疼啊!好疼! 原来,这就是锥心的疼啊! 他就要死了,就要死了!时间不够,不够啊!轩澈帝在心中暗暗叹气,难道,这圣教令牌,终究还是守不住吗? “想用圣教来对付我?做梦去吧!”风彦狠厉的斥了一句,将那刺入的剑从轩澈帝的胸膛狠狠拔出!他报仇了,他终于为自己死去的父母,为风氏一族,报仇了! 更多的血,从那刺口处猛地飞了出来,溅成一条欲奔腾而逃的长龙,扑到了风彦狰狞的脸上! “睿儿……”轩澈帝最后道了一句,他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他的儿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报应啊!这是他的报应! 可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捂住了轩澈帝喷血的胸口。强光中,没有人看清那人的面庞。轩澈帝只觉胸口袭过阵阵冰凉,那裂口的疼痛,似乎微微有了缓解。 与此同时,那射出的光芒处像是奔来了千军万马,瞬间将风彦和薛凡进冲撞得朝外弹了开去!一抹鲜红从风彦的口中喷出,后背被撞的力道几乎让他的脊椎全部裂开! 轩澈帝眼看着这一切似乎正在逆转,可他时间不多,他必须争分夺秒的交代后事!于是,也不管那捂着他胸膛的手属于何人,他只能将这秘密告诉她了! “你去要那令牌,就在那光束中间。然后,将它……交给太子!让他在……下次十五月圆之夜……用自己的血,去祭奠……祭奠我……滴在那令牌上……让它认新的主人。它可以……可以……”他说得断断续续,也无法顾及自己说得是否通顺,可他还想说再多一些的,再详细一些,但,他没有时间了…… 终于,他的头一歪,手,也跟着垂了下来…… 那到光芒,似乎也有些弱了,可就在他们身边,竟围着一圈一圈骑着黄金战马的战士! 被撞飞的风彦和薛凡进又重新站了起来,忍着伤痛,一步一步朝轩澈帝的龙椅靠近。那道人墙几近透明,无数的战马和战士紧紧的挨在一起,密不透风。一见他们过来,虽没任何动作,可那强势的气场,就已让人望而生畏。 忽然,一抹素白的身影朝天花板方向飞了上去,风彦这才有机会看清来人是谁。 “妹妹!”他吼了一声,试图抬脚跟着跃起,可却在经过那人墙处,再次被某种力量硬生生的弹开! 那人确实是风千雪!她脑中太乱,本打算趁夜入殿逼那轩澈帝说出当年真相,她要亲耳听到当事人自己陈述事件经过,而不是经旁人转述!可是竟不想,让她看到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幕! 皇帝被刺,臣子叛逆,仇人夺位!这仿佛就是在重演当初轩澈帝篡位的画面!而如今这历史革新的目击者,居然是她! 再一瞬,那素白身影,又重新落回了人墙之中。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快,出来将令牌交给哥哥……”风彦再次上前,可这一次,他并没打算再硬闯,而是走到那人墙前面,像是在等待她从里面出来。 然,风千雪却在那中间定定站着,仿佛听不见旁人在喊叫自己,只目光灼灼的望着那手中依然闪耀着金光的圣教令牌,感受它从掌间传送入体的某种神力,她的脑海,她的记忆,再次乱成一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蝾咬了……” …… ——“你带我去找你母后,我求你母后将你许配于我,等我回了皇宫,就让父皇下旨立你为妃。” …… ——“你是南轩澈的儿子?呵呵,南轩澈的儿子,居然爱上了我的女儿?” ——“你要娶她,除非我死!” …… 好乱,好乱!太多的片段如急雨一般朝她簌簌袭来,脑海忽的掀起巨浪,将那如瀑般狂泻的雨滴汇聚成河,再从那被尘封的记忆深处,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 她,想起了,全部,都想起了…… ------题外话------ 后面连续几天,都是真相大公开。话说大家都还记得第九十章【丢失的记忆】这段内容么? 不管别人怎么对雪说谁谁谁是她的仇人,都没有她自己想起来的更为实在。 而且这一次,她的记忆不会再被谁抹掉了。 感谢会员guoguo1990、1571700023、dongchenzi、qquser9642845、zihaozihao00投的月票,还有会员flower222、dongchenzi、guoguo1990、zihaozihao00投的评价票。 谢谢大家支持哦,感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丢失的记忆(二) 那一年,她十三岁,他十七岁。 风千雪怎么也没想过,今天她会在这白皑山上,遇见这辈子注定和她纠缠不清的人…… 他是个好漂亮的男孩子,她发现他的时候,他正痛苦的躺在雪地里。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蝾咬了……” 那是他们的初遇,她只是见他长得太过好看,才决定去救他的,可是,他却坏心眼的,在她唇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她差点被他弄到窒息,好在他最后还是放开了她。她以为他总算安分了,可她错了,他除了脸皮厚,还非常的烦人!她给他敷上解药后,他明明能够自行下山,却一直在后面尾随着她。 “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晚,如何?” 他会生火,会烧烤,而且做出的味道还真心不错。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还在现代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海边BBQ的美好回忆。 可是,如果她要是早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或许,她本就不应该救他! “你带我去找你的母后,我求你母后将你许配于我,等我回了皇宫,就让父皇下旨立你为妃。” 那夜,他深情款款,试图用吻去融化她被冰封的心,可是,她却只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的刺绣上,并没仔细去听他究竟在说什么。 但他已完全将她当做默认,甚至在她睡着之后,到她身边轻轻的拥着她,直到翌日清晨她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竟趴在他身上,睡了一宿! 可看他襟前略松,对她露出了大半个胸膛,而她的手甚至抚在了他光滑的胸肌上,指下温软的触感,竟让她心神微微一荡。她还注意到,他白皙的皮肤下,甚至有一点点的暗红。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昨晚她睡着时,对他做了什么? 她又瞧了瞧自己,衣裳完好,无破损,襟前也没有像他那样大哧哧的敞开,一切,都是严严实实。她有些摸不清头脑,昨晚究竟…… 不一会他便醒了,垂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又看了看她,硬是要和她去见母亲,还说:“你看我对你吻也吻了,睡也睡了,总要让我对你负点责任吧?” 她淡淡的瞥他一眼,目光扫过他胸膛上的点点印记,面上依旧装作冰冷无情,“我不需要你负责。你可以下山了,否则这天恐怕是要下暴雪。你今天若是不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下山了。”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扑闪扑闪,“你不让我对你负责,我就不下山。” 她又看他,哪有人求着说要对她负责?而且她除了损失了在这个世界的初吻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可损失的。哦,等一下,她还要再确认一点。于是,她偷偷拉了一下自己左臂上的衣袖,看到了点在上面那朱红的小砂印,还在。 那她就真的没什么损失了! “我说了不要你负责。”她又强调一次。 “那好吧,那我要你负责!”他突然改口。 什么?她差点怀疑是她自己听错了。 他的意思是,她要对他负责? 他见她露出了诧异之色,唇角弯弯的朝她笑了一笑,“你夺我初吻,还趴在我身上睡了一夜,并且还趁我入睡时对我动手动脚,你看,这上面都是证据呢?”说着,他又重新拉开了自己的衣襟,让她,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 她翻了白眼,她确实是不知道他身上那些是怎么来的。但他硬是要说是她弄的,她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弄的啊! 他又重新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头还朝她微微的靠近,“你负责吗?我的清白,可是毁在你的手里了。” 她垂眸,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装聋作哑,也是一种本事。 他见她依旧毫无反应,憋气的咬了咬唇。想他堂堂南陵国二皇子,第一次动心就栽在这冷冰冰的小丫头身上,不行,难道真要他承认是他自己魅力不够吗? 于是,他心一横,突然朝她扑了过去,直接将她按在地上,垂首,俯视着她。 她亦是瞪大了眼,不知他这举动用意何在。 他盯着她泛着寒霜的杏眼,没想自己有一天竟会被逼得化身为狼,可是身下的好像不是小绵羊,在她的眼中,完全没有惧怕之意。 她是真的对他一点都不动心吗?那昨晚她还…… 他身子一点一点的下沉,鼻尖对着她的鼻尖,慢慢慢慢的朝她靠近。 “你干什么?”她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明显事,还问! “吻你,吻你吻到你同意对我负责,或者让我对你负责,你选一个。”说罢,他已经朝她覆了下去! 还是和想象中一样的甜美,那触觉几乎软到了他的心里,她冰凉的蜜唇在他口中似乎慢慢的变得温暖,而他伸手托着她的后脑,想要继续吸取更多。 他听见自己的心,“噗噗噗噗”的剧烈跳动,她再大一点就好了,他要做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所以,他不能就这样放开她。他要将她放在身边好好守着,他要让她渐渐的爱上他。 就在这时,洞口处忽然有人出现,冷冷的一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猛地,他的动作被迫停下。抬眸,看到那大雪纷扬的洞口处,正站着一抹同样雪白的纤细身影,但她明显比他身下的人儿要成熟许多,这难道就是,雪后?可是,他还多看到了一个人!就在那女人身旁,几乎与她并肩而站,却又和他年纪相仿的大男孩。 他面色一变,那男孩不是? 然后,洞口的女人走了进来,目光狠狠的盯着躺倒在地上的两人。 风千雪突然将他从身上推开,淡淡的朝那女人喊了一声:“母后。” 她果然就是雪后!他双眸微眯,上下打量着她。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美丽。 他们重新站了起来,风千雪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刚想往前走到母亲身边,就被他伸手拽了回去。 雪后看了看他,似乎是在打量,猜测着他的身份。 “你是谁?”她问。 他虽然拉着风千雪的手,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对雪后行了一礼,“我叫南若寒,昨天才上山的。但我不小心被雪蝾咬了,是您的女儿救了我。” 南若寒? 雪后开口又问:“你姓南?在这南陵国,可是国姓。” 似乎是见瞒不住她,于是他又开口:“是,我自然是随我父皇姓。我是南陵国的二皇子。”他说的时候,目光又朝雪后旁边的大男孩瞥去一眼。这家伙,怎么也会在这里? 然而,听到他自称是南陵国的二皇子,雪后的脸色立即变了! “二皇子?你这二皇子,来我白皑山做什么?还有刚才,你拉着我女儿又在做什么!雪儿,过来!”雪后目光狠厉,似乎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和他太过接近。 风千雪听罢自然向前走去,可他却依然没对她放手。于是她转身,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抓住自己的手指。 他心中一急,即刻扯着她向雪后单膝跪了下来。 “岳母大人在上,今天恳请您将爱女风千雪许配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吃到一点苦头,受到一丝伤害!” 什么!? 雪后更是震惊! 他居然要娶她的女儿? “你是南轩澈的儿子?”长得,还真和那狗皇帝有些相似,不,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不到啊,这上天居然还给那恶人创造出一个长得如此完美的后代!老天瞎眼,真是瞎眼! “是。”他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叫出自己父皇的名讳。而且听口气,像是对皇宫很熟。难道,她和他的父皇,有过什么瓜葛? 雪后忽然大笑,“呵呵,南轩澈的儿子,居然爱上了我的女儿?” 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好,但又不知是什么缘故。 而雪后还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你来白皑山做什么,普通人可是上不了这座山,更何况你一养尊处优的皇子?” “我……”他不由有些犹豫,真的要说出他来的目的吗?这样她听了会不会更加生气?可是,他的雪儿已经说把那东西送给他了。那他就不存在什么窃取或者硬抢的事了吧? “我是奉师父之命,上山来挖……挖天脉的……”他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她的反应。 果然,她听到“天脉”两个字后,脸色再次晦暗下来! “你师父是谁?怎么会知道白皑山有天脉?那么你是拿到了?” 他咬了咬唇,继续答:“我师父是玉峰山的剑圣太悟真人,至于他怎么知道这里有我就不知了,不过,我确实是拿到了……不,是雪儿送我的!”他必须要强调最后那句! 可是,雪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以为她还是在介怀他拿到天脉的事,心中不由得想,如果她要求他必须交出天脉才能和风千雪订亲的话,那……他还是交吧……回去再和师父说明情况就好。 然而,雪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感到大大的震惊!她似乎并不在意白皑山独有的天脉是否被外人所拿,而是更在意……他的师父,是太悟真人! “你居然是那淫贼的徒弟?怪不得!你的行为,和他一样可耻!” 他似乎是触到了她的雷区,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唤他的师父做“淫贼”。自他十岁上山和他学艺以来,从没有见过师父身旁出现过除了自己女儿以外的任何女人!而且,那女儿,还是受人托孤才收养的。 “不知岳母大人对师父有什么误会,但我并没有伤害到雪儿……” 雪后听罢一把将风千雪从地上拉起,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拉起了她的袖口,当看到那赤红的守宫砂依然还在手臂上时,她僵硬的面庞才得到了一丝缓解。 可是,她还是狠厉的瞪了他一眼,甚至不惜抛下狠话:“你要娶她,除非我死!” 这句话宛如给了他当头一棒,惊得他差点直不起身! 而雪后亦是扯着风千雪,与旁边的男孩一起走出洞口,朝那茫茫的白雪行去。 依然跪在地上的南若寒,眼睁睁的望着三人的身影在那纷扬的大雪中渐行渐远,突然他一个箭步便踩着他们的脚印直至冲去。 “我为什么不能娶她?她和我说她尚未婚配,而且昨晚我们还在一起过了一夜!”他不能就这么放手,否则他很可能就真的和她错过了! “在一起过了一夜,就非她不娶了吗?和你们皇族过夜的女人多了去了!如果就这样算是过了一夜,那你们的后宫可就装不下了!”雪后长袖一甩,瞬间将他的身子弹了开去。 他被她的内力重重的摔在离他们有几十步之遥的积雪中,可他很快就又从雪中爬了起来,再次朝他们的方向迈步而去。 风千雪说得没错,今天开始就要下暴雪了。现在越往上走,雪就越大。要避开风雪,只能朝山下走去。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雪后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他抛在这里! 不得已,他只能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提起内力,将它们注入剑身,再用力向前一劈!瞬间,一条发光的银龙仿佛从那剑上一跃而出,并狂啸的朝他们三人的方向急冲过去! 雪后等三人仿佛是觉察到身后那巨大的剑气,才刚转身,那银龙便已卧躺在他们脚下,而原本囤积在地上厚厚的残雪,竟被他生生劈出了一条光滑的路来! “这孩子,好强的内力!”雪后不由得说了一句。 南若寒一见脚下已顺出了一条好走的路,即刻将真气注入足下,眼睛眨都不眨的就朝前方快步行去。 雪后怔怔的看着他使出了境界超强的幻影移步,转瞬之间他就已重新站立在他们面前。看来,这孩子,不好对付啊! “岳母大人,若寒可以发誓,以后,只会有风千雪一个女人!”他说出这句话时,连自己都很惊讶!可他竟想也不想就说了。 雪后冷笑,“不要叫我‘岳母大人’,我可不敢高攀你们皇族!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以后只有她一个女人?呵呵,这真是我听到的,最最好笑的笑话!就连那个我深爱的男人,都不止有我一个女人!你们男人,就是只要有女人倒贴,就会去上!你说这话时,有问过你们裤裆下的兄弟吗?” 这让南若寒和她身边的大男孩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变了。而她还在继续:“你就不要妄想娶她为妻了!即便你再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会爱上你!不单是你,还包括任何人!” 什么!? 她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让南若寒和她身边的大男孩心中又都惊了一阵! 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人? 除非她的心是被封死的! “雪儿,以后,不要和这样的臭男人接触!”雪后转头和她嘱咐了声,又继续拉着她朝前方走去。 “是的,母后。”一直没说话的风千雪终于应了一声,看都没看南若寒一眼,任由自己的母亲拉着她走。 “等等!”南若寒再次挡在了他们面前,但是这次,他却是对着风千雪说,“雪儿,你昨晚对我做的那些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止是风千雪,连雪后都被他这样的话问得一愣一愣。 “雪儿,你昨晚对他做了什么?”雪后一脸的严肃。 风千雪皱了皱眉,她哪里知道啊!一早起来,他就那样了!她不由得朝他隐露的胸膛望去,好像还能看见那点点深红的印记。额,那真的是自己弄的? 见她没有回答,南若寒急了,然雪后却忽的伸手摸上她的脉搏。少顷,像是又松了口气,狠狠的又瞪了南若寒一眼:“你死心吧!即便她要嫁,也只能嫁给我安排给她的人!” 什么!? 南若寒心中又是一个不妙,瞬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大男孩。而那个大男孩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不期间已在半空燃起硝烟。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若寒终于忍不住问。 那大男孩笑了笑,“我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雪后也不由得朝那男孩问去,“你们认识?”可话才出口,她又觉得自己白问了。 这两个人,必定会认识! 但大男孩还是礼貌的回答一句:“认识,虽然二皇子十岁就离开了皇宫,但洛尘也久闻其名。” 南若寒亦是笑,“小七王爷的记性确实很好,可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做什么?” 这个大男孩,确实是夜洛尘。他来这里,不过是奉了他母亲的遗命。只是没想到,他竟喜欢上了这里。但这次,回答南若寒的,却不是他。 “他就是我要将雪儿许配的良人,没你的份!死开!”雪后冷冷的朝他瞥去一眼,绕过他又继续向前。 夜洛尘听到这话,眉头倒是轻轻一跳,看着南若寒,倒是有了一些得意。 “雪儿!”南若寒一把扯过了风千雪的手臂,“你愿意?” 风千雪被他这么一扯,不由觉得袖下一阵微疼。但她还是淡然的回答了他:“如果母后真是这么安排,雪儿自会遵从。”难道古代不就是这样吗?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女子出嫁,基本都是父母包办。什么婚姻自由,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再说了,她也没心思在这里谈一段恋爱。她只想回家,回到自己现代的家。 然,南若寒听到她这番话后,却听见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她,真的愿意? “你听到了吗?如果你硬是要跟来,我不介意你参加他们三天后的订亲仪式!” 一阵深深的抽气声,在四周响了起来。南若寒愣了,夜洛尘也在发愣。 这么快? 他终于站着不动了,雪后也不再理会他的纠缠,一手拽着一个,轻抬脚尖朝远处飞去。 鹅毛般的飞雪愈来愈大,通向山顶的路,已经被那厚重的白茫遮得看不见了。三人的身影如尘埃般在视线中慢慢的消失殆尽,可南若寒依旧呆呆的站在风雪之中,飘扬的墨发渐渐被打成了冰霜的颜色,沉重的垂在他雪青的锦袍上。 早已远离了他的风千雪不知为何会突然回头,那个男孩虽然和她接触不长,可她还是能隐隐的感觉出他心中拥有的那份赤诚。 不过,母亲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好像潜意识中,有个力量在控制着她,让她不能违背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的命令。 终于回到了母亲作为营地的洞穴,雪女们最大的集中地。一般人是不可能找到这个洞穴的,它已经被母亲用结界封了起来。 看到雪后的回归,雪女们纷纷给她行了一礼。她让夜洛尘先行回避,只拉着风千雪朝众人走了进去。 “林婧儿,你立即带部分人到浮灵天池那守着,如今天脉已经被夺,但难免还会有不知情的人不怕死的上到这山上来。没了天脉,雪蝾也已经全回来了。所以,一旦你们看到那类人,就设法将他们逐出山去!”雪后下了第一个命令。 “是!”林婧儿单膝下跪。 “白玉冰,你和另一部分人留在这,三天后,我们给雪儿举办订亲仪式!”雪后又道。 可这消息却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订亲?她们的小师妹要和谁订亲? 众人不由得在下面议论纷纷,可她们都没注意到刚才和雪后一起出现的那个大男孩。不,有两个人注意到了,就是站在雪女们最前面的白玉冰和林婧儿。她们是雪后最先收的两个女徒,也是最受雪后重用的。 这两个人的感情也非常的好,经常会在一起分享彼此的秘密,就比如,白玉冰前次下山办事,偷偷看上了一个男人。而林婧儿却经常被雪后派到迦兰,用以打探迦兰皇族的一切动向。 不过,雪后却没有对这件事交代太多,于是各人领了各人的命,私下准备去了。 这个洞穴,看似洞穴,可再往深入,便看见被人工凿出的一间一间卧房。雪后将风千雪拉进一间房内,同时也叫进了夜洛尘,还有满心疑惑的白玉冰。 这是白玉冰第一次仔细端详眼前的这大男孩,白净优雅,和她钟意的男子拥有旗鼓相当的贵气,但他却比那个人多了一份沉静。这就是雪后替小师妹安排的归宿吗? 好像不错。 “玉冰,你就负责这次的订亲吧,我要把它弄得红红火火,就像真正的婚礼一样。”雪后又交代了句,甚至让白玉冰去山下弄一件喜服,在那天给风千雪穿上。 待她走了以后,雪后这才转头对着身后郎才女貌的两人,将夜洛尘的手放在风千雪的手上,替他们紧紧按住。 “尘儿,你答应我,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都不能放弃千雪。”她看这男孩长得真是越来越像南蓉惜了,风霍曾经深爱过又失去了的女人,她竟从没有去嫉妒过。因为要不是南蓉惜,她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风霍扯上任何关系。数来,南蓉惜倒是成了她和风霍的牵线人。所以,她定是会好好对待南蓉惜生下的孩子的。 “洛尘会的,洛尘很感激师父将千雪托付给我。”他心中很是雀跃,打从他第一眼见到风千雪开始,视线就再也离不开她了。自己,真的很幸运。 “雪儿,你虽然不会爱上任何人,但是,你会听为娘的话是不是?只有他,夜洛尘,才能是你的夫君!”雪后又对风千雪说。 风千雪听后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但谁是她的夫君,对她来讲,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才能回到现代的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她好多年。 “师父,为什么雪儿不会爱上任何人?”夜洛尘终于忍不住问,虽然这个小师妹看着确实是冷冰冰的,但他知道她依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雪后目光清淡的看了他一眼,同时也朝风千雪扫了过去,半晌后,才开口回答:“为了让她能顺利练到《冰魄心经》最高一层,我封印了她的心,让她今生都不会动情……”这样,也就不会被情所伤了。 最后这句,她没有说出。 ------题外话------ 妞们注意啦,这章附带了一个独立的小剧场,是寒和雪在夜里发生的小事件哦。但是这个剧场因为字数不足3000,所以目前无法上传。感会先把未删节的独家剧场放群共享文件里,群里的妞们就可以提前欣赏啦。以后等哪天,再多出几个小剧场时,凑够了V章要求的3000字,感就作为番外奉上。 明天继续讲后面的事。 感谢会员138568772564送的评价票,枫叶轻飘0426、此生不悔1980、313868649、18267101849、单飞挥着翅膀、雪天和鱼、flower222投的月票。么么。 ☆、第135章 丢失的记忆(三) 这夜,林婧儿就带一众门徒走了。夜洛尘被安排在风千雪隔壁的房间,但他进去后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跑到了山洞外的空地处,练着雪国《冰魄心经》的剑法。 他的母亲南蓉惜,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教过他一些。只是母亲懂的不多,只当是给他强身健体用的。母亲说,练了这套心经剑法,体质就会异于常人,甚至有自我治愈的能力。 他按照母亲之前传授的口诀练了一会,果然身体好像产生了一股很玄乎的寒气。这寒气并不会让自身感到寒冷,反而让自己的心中一阵纳凉。他还注意,那些雪花飘到他身上的时候,竟自行融化了。而他的衣衫他的墨发,一点也没有被打湿。 好像自从上了白皑山,练这剑法的时候,确实比在家时容易控制多了。 只是,为什么母亲只告诉他几层的口诀呢? “你这练的,居然是我们的剑法?”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循声望去,发现竟是一身素白的风千雪,同样举着剑在那划着。如今的她才十三岁,身形虽纤瘦娇小,但动作很是敏捷。且看她步法轻快,脚虽踩着厚重积雪,却仿佛在镜面上滑行移动,手中的剑式更是如行云流水般在点点飘舞的雪花中簌簌划过,仿佛在半空中画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少女舞剑图。 最后,她以一招天女散花的姿势朝夜洛尘刺了过来,他本想闪躲,但脚步最终没有移动。 她蓦地愣住,即刻收剑。可她刚刚脚步移动太快,手上的剑是收了,但脚下还没来得及停住,就直直朝夜洛尘撞了过去! “呀!”她的额头撞到了他的胸前的衣襟,整个扑在了他的怀中。 他出手快速稳住了她的身子,免得和她一起朝地上倒去。 她站定了些,这才心定的抬起头来,“你怎么不躲?” “躲什么?你不是收剑了吗?我相信千雪不会伤我的。”他笑得一如既往的优雅。 她咬了咬唇,将手中的剑套了回去,又抬头问他:“你怎么也会我们的剑法?” 他道:“是我母亲生前教的,我母亲以前曾被你母后救过,所以就学了一些。你没听我也叫你母亲为师父吗?她倒是没反对收我这个男弟子。但我懂的不多,也就那么点点皮毛。” 说着,他又在雪地中比划着。 风千雪忽然上前,又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 “我教你,你跟着!”于是,她又在他面前舞了起来。不过这次,动作明显比刚才慢很多。 夜洛尘自然跟着她练,原来,那些口诀后来是这样的招式。 两人在雪中练了一阵,他比她高,手脚也比她长,好像每做一个动作,他都像是要将她包围。那样的感觉,直让他心中阵阵泛着涟漪。可是到了中间一段,风千雪却停下了。见她止住,他也止了。 “就这样?”他疑惑的问,怎么感觉还没完呢? 她抿了抿嘴,“你只能学到这里。” 他更不解,“为什么?” “我母后没说,这个《冰魄心经》,若是男子,只能练到第五层吗?后面的,男子可是练不了的。”她的眼白如薄冰一般剔透光滑,与那乌黑的瞳眸对比得如此强烈,让人看着总忍不住往下沉沦,慢慢的变得无法自拔。 夜洛尘有一阵走神,但他还是准确的回答了她:“这个倒没有说,我母亲也没告诉过我,想来她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就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防御至少也是有的。”说罢,她从掌中抛出一片幽蓝冰叶,朝远处用力一飞。那冰叶便像直线一般向前方冲了过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之中。 “这就是冰魄神叶,我们雪国的独门暗器。很厉害的!”她又道。 他点了点头,也学着她的样子,朝同一个方向抛了一片。 “你学得很快,想来很早就懂得我们的口诀了。那我是否该称你一声师兄?”她虽然个头没他高,但口气倒不小。 “也好,我喜欢你这个小师妹。”他这也算是顺便表白了。 她神情依然淡漠,但却打算转身回去了。可夜洛尘却突然拉住了她,“等等。” 她莫名的回头看他,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弹了弹她额前发丝上沾湿的雪花。虽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但却让她记得格外清晰。好像还在现代的时候,至亲之人在下雪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你的衣服和秀发上还会沾上白雪,而我的却不会?”他好不容易拍干净了,可很快就又重新沾上。 “师兄的是沾不上吗?那是因为你只学了五层,这功力也就刚刚好处在冷热交替的地方。如果你再继续学下去,就又和常人一样了。你这样的,倒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与常人的不同呢!若是雪女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夜洛尘又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过她的掌心,“那我们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接触。 他心中微微一喜,握住她小手的大掌更是紧了。他真的可以,就这样和她牵手一辈子吗?可雪后却说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想到这他又有些难过起来,一个人,怎么可能失去这最珍贵的情感呢?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能将她被封印的心溶解开来。 但是,他要如何才能做到? 不过,他不急的。雪后将她许配了他,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琢磨。 风雪更是大了,这山顶的雪好像永远都下不完似的,就连夜间漆黑的天空都变得白茫起来。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几近入睡。再没听见萧萧的剑舞之声,只剩瑟瑟的风在四周作祟。 可是,就在准备接近洞穴的一处石道上,却攸地出现一道雪青身影。 自从被雪后抛下后,南若寒可是寻了许久,凭借着众多可能的推断和猜想,才终于找到这的。一定是在前面了,他非常肯定!可是就在刚才,他远远的似乎看见两个身影在外面练剑。他还没来得及快步行去,就见面前疾疾飞过一片幽蓝冰叶,惊得他赶紧将头一偏,身子往旁侧去。可即便是避开了,却依然被冰叶扫过的阵风划痛了脸。 他骤然用手一捂,摸了摸,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破相! 可是,才刚刚定神,另一边又飞来一片冰叶。这一次,他闪得远了,以至于没有被那扫过的风刺痛另一边脸。 “呼!”他又吐出口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发现有人找过来了? 于是他不敢再上前,只躲在一岩石后,静观其变。 但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好似真的没发现他,不一会就手牵着手走回洞内。南若寒待他们都回去后又过了好一阵才从岩石处走了出来,再以一个幻影移步快速来到那洞口前。 这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洞口,四周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稍有不甚,甚至会因为雪崩而把洞口掩埋。雪女竟是都住在这的? 南若寒伸了伸手,却突然在洞口处碰到了一层阻碍。 是结界! 原来雪女也会在这里布置结界。 南若寒笑了笑,雪女的结界,师父倒是有教过如何破解。于是他也提了内力,将真气运于掌心,覆在上面。很快,那透明的阻碍便好像溶出了一个洞来。他顺利的跳了进去,手往后一划,那破洞又缝合了。 这个洞穴真是神奇,入眼是一广阔如厅堂的主洞,未经人为修葺,依然保持着天然的形状。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后面有好几个小洞入口。那么,她会是在哪个入口呢? 观察了一阵,他朝着自己判断的方向走去…… 风千雪这次睡得格外沉,就连梦好像都没有做到。冷不防的,门口有人推了进来。可那动作非常的轻,轻到没有任何人察觉。 南若寒见躺在床上的人果然是风千雪,暗暗笑了笑。 室内有淡淡幽蓝的光,将四周照得如梦似幻。南若寒这才注意到在那桌上,放着一颗非常夺目的夜明珠,而那光,便是从它身上发出的。他继续朝床看去,那静怡的面庞此刻正睡得安然,双手老老实实,并没随处乱动。难道今夜她没有发梦? 他很快移动到她的床前,跪坐在边上,手撑着下巴看她。 她长长的睫毛偶尔还会轻轻一颤,小嘴微张,诱人得让他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然他就这样看着,暂时没做任何动作,就好像是在等待。 又过了一阵,风千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了。 他咬了咬唇,怎么回事,她今晚真的不做梦了?他还等着她再对自己非礼一次呢!可他又看到她因为翻身,床边就正好空出了一个位置。于是他想也不想,直接躺了上去! 床上的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好像她一旦入睡,就很难醒来。 哎,这样不好。万一遇到什么情况,醒不来就糟了。 想了想,他决定试探她的底线。 他先伸手在她颈上挠了挠,见她似乎微微缩了缩脖子。他又继续,手指从颈部慢慢下滑,到她锁骨的位置。她好像觉得痒了,下意识的伸手打苍蝇般拍了他一下。他忍住笑,开始去挠她的耳根。她的嫩耳不大不小,耳垂肉厚,捻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他实在忍不住,低头轻轻用牙齿咬了一口。 “嗯……”她哼了一声,竟突然睁开了眼。 他没想到她这样就醒了,然后侧身撑着看她。 她本睡得好好的,可身上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耳朵被人咬了,她才猛地惊醒! 身后有一股很强的气息,似乎离她离得非常的近。她心觉不妙,即刻将头转了过去。 “是你!”她怎么都不会忘记这张脸,俊美得异于常人,仿佛经过人工的细细雕琢。 南若寒朝她微微一笑,“你终于醒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事了。”他也只是嘴上说说逗她,自然不会真的对她做出什么。她还那么小,还没长成,还没张开。怎么也要等上个三年,才好下手! 她连忙往后靠去,可背脊已经抵上了墙,再也退无可退。 “你怎么会到这来?你是怎么找到路的?”她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找到雪女的洞穴,还混进了她的房间。 他得意的挑眉,“因为我聪明,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 “你想做什么?”她眨了眨眼。 他故意贴近她的唇,“带你走。” 她依然冷着脸,“我后天就订亲了。” 他猛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去抢亲,你只能跟着我。” “你……”她觉得这个人好不讲理,他为什么非要缠着自己? “我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对我有任何改变。”反正她迟早都是要回现代的,她怎么都不会放弃。 他听到这话面上果然有微微的动容,心中不知为何泛着酸楚,难道她真如雪后所说,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如果一个人连最原始的感情都没有,那这样活着,还算活着吗? “雪儿,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嫁给一个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不才是幸福吗?”他不由得抚上她散落在耳边的柔软长发,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那么执着,好像冥冥中注定他见到她就会为她沦陷,那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约定,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是她了。 然而,她却是这般回答他的问话:“第一,我不爱你。第二,我不需要你所谓的幸福。第三,除了你,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走吧,趁我母后还没发现你,赶紧离开。” 她的话让他的心阵阵的疼,她如此决绝的就说出她不会爱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可那感情的事,是谁控制得了的?控制……对,是控制! 他猛地一阵惊觉,她的心,一定是被雪后控制住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师父在他来白皑山采药前曾经对他说过,到山上遇见了雪女,记得,不要对她们产生任何想法,特别不能对她们动情。因为,她们不会对你有任何回报。 当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现在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可每个雪女都是这样吗?还是,独独她呢? “我不怕你母后,我去找她理论。”说罢,他还真是起身往床下走去。 “你等等!”她还在后面叫喊,可他却已经打开了房门。 但是…… 谁也不会想到,门外,竟站了一个人。 夜洛尘这夜一直都无法入睡,所以才刚打算再出去走走,却不想,让他看到一抹刺眼的雪青身影。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直到,他看见那身影走进了一个房间。 他在房间门外静静听着,里面若是有了动静,他会立即破门而入。可是,好像仍是非常的安静,他只隐隐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 就在他决定进去的时候,那扇房门却突然开了。 夜洛尘和南若寒两人身形几乎无差,就连年龄也是相仿的。但此时的他们面对着面,却表现出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的气场! 一个柔中带刚,一个魅中带傲,再加上两人本是尊贵的身份,目中更是擦出了硝烟战火。 “你死心吧,她不会爱上你的,也不会和你离开。”夜洛尘如是说。 南若寒蔑视的看他一眼,“她不爱上我,也不会爱上你。不如,我们出去比试一场,看谁才适合做她的良人?” “乐意奉陪!”夜洛尘自然答应,“我们可以来一场公平的竞争!” 话音刚落,两人便已闪身出洞。 风千雪真真是被他们吓了一跳,可她想了想,反正只要没有人打扰她睡觉就好了。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去吧!于是,她又躺回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很快就重新入了梦乡,但却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匆忙摇醒了她。 她揉着眼,看到了自己的大师姐白玉冰。 “怎么了?天亮了?” 白玉冰拧着眉,心想外面都发生那么大的事了,她怎么还睡得那么安稳? “你快出去吧!真是惹了一个大麻烦啊你!”白玉冰说完这话就将她的外衫都抛上了床,命她快速穿好,然后到外面看看情况。 雪下了一夜还是没停,刚一出洞穴,迎面就吹来几乎可以刺破人脸的寒风。 前方的空地上,两道人影不停的飞来飞去,一个湛蓝,一个雪青。 她惊了一阵,他们居然还在打? 这究竟是打了多久?而在他们四周,可是围观了不少的师姐们。 “我一醒来就见他们在打了,那穿蓝衣服的不就是你未来的夫君吗?可那穿雪青衣服的又是谁?他好像很厉害,你未来夫君好像一直败退,可又不肯认输,想来是伤得挺重了。”白玉冰边看边说。 风千雪一听说夜洛尘可能伤得重了,急忙朝他那边看了过去,果然见他用起剑来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是在强撑着什么。而另外一边,雪青的身影倒是依然站得笔挺,只不过他好像也受了些伤,只是没有像夜洛尘伤得那么重,只是很轻微的,衣服被利剑划了几道痕迹罢了。 “你还不认输吗?”南若寒将剑立在身后,微微仰脸,却垂眸看着再次被他打倒在地的夜洛尘。 “哼!”夜洛尘一声冷嗤,又撑着剑站了起来,“我还没输,还能继续!” 南若寒不由皱眉。能抵挡他招数那么久的人,他还没见过几个!这夜洛尘,看来背后也是深藏不露的啊!但是,他今天,非要让这家伙认输不可! “那就再来!”他说着再次举剑。 “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记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将要进行的动作,他不由抬眼朝那声音看去,没想竟见到了她! “雪儿?” 风千雪快速移到了夜洛尘和他的中间,转身面对住他,面色清淡的道:“够了,别打了。你就是赢了,我也不会和你走的。” 什么? 南若寒心下一痛,她为什么那么笃定? 他还想开口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可在这时,又一个声音突然跃了出来。 “她说的没错,她是不会和你走的!因为,你是我的仇人!二皇子殿下!” 雪后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她很高兴听到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番决绝的话。她就是将风千雪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嫁他们南家的人! “仇人?什么仇人?”这让南若寒百思不解,他不记得自己和雪女们有过什么瓜葛,何来仇人一说? 雪后冷笑,“你真要知道?那好,我告诉你!” 南若寒面色不由变得严肃,凝着神,静静等待她的解释。 “你知道她是谁吗?风千雪,她的父亲,就是被你师父给杀死的!而你的父亲,却杀了她父亲的所有亲人!她的父亲就是,前朝太子——风霍!”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南若寒惊得脚步连连后退。 风千雪的父亲,竟然是…… 扬扬大雪中,他手中的长剑赫然落下,整个人,宛如冰雕一般,久久的立在原地…… ------题外话------ 明天继续哦~ 其实回忆很窝心的是不是? 感谢会员拉拉拉拉╮勾和悠0139的评价票,及flower222、悠0139、dongchenzi的月票哦~ ☆、第136章 丢失的记忆(四) 两天来,风千雪都在帮夜洛尘治疗伤情。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在想,如果手中有天脉就好了。那真真是可以药到病除,只可惜,天脉在另一个人的手上。但好在夜洛尘本身的体质还算不错,所以经过一些处理之后,也没什么大碍。 转眼,订亲仪式就是明天,白玉冰已按照雪后的要求,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了。夜洛尘所在的房间也被布置成了喜房,大红的窗帘,大红的帷幔,大红的喜床,整个房间,触目都是一片嫣红。 风千雪说,不过是订亲而已,也不必搞得像真的成婚一样。她看到那房间时,差点以为还要洞房。但雪后却说:“你就当是结婚吧!真要等到你出嫁那天,我或许都不能出席。”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也没有问。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就算真要洞房,按她真正的年龄来讲,穿越过来时已经有二十六岁,在这里过了七年之后,现在也算是三十好几的老姑娘了。只是这身体……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 暴风雪还真是足足下了快三天三夜,风千雪在这夜睡前还在洞外练了一会儿剑,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她救过的那个帅气的大男孩。自从上次母亲说他是她的仇人后,他就没有再出现了。他应该是下山了吧,但这么大的雪,要能顺利下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至于仇人这件事…… 其实对她来讲,也无所谓仇不仇的。反正,她只是这具身体的灵魂罢了。哪一天自己若是能回去了,这身体也不过就是具空壳。只是,自己还能回去吗? 七年了…… 她心凉得都快放弃了。 刚要收剑回洞,忽然腰间一阵疾风扫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哪来的风,就已经被卷到一块岩石后面。 温热的触感随即从唇瓣传来,深深的,深深的,吻得她差点背过了气。好不容易她得了解放,才刚喘口气,那吻又继续下来了! 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除了南若寒,还有谁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她?可是这一次,这个吻并没持续太久,就被一股外力生生打断了! “放开她!” 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紧接着就是一阵强硬的掌风! 南若寒被那掌风震得往地上倒去,可他很快又站了起来。 “你还敢来找她!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得上她!仇人之子,亦是仇人!”突然出现的人是夜洛尘,他本是在洞口处偷偷的看她练剑,可没想,竟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但南若寒却没理会他,只将目光往风千雪身上专注的看去,“雪儿,你也认为,上一代的仇恨,一定要在下一代继续延续吗?就不能够重新好好开始……” 这两天他一直在尽力说服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将这仇恨无限拉长。可他却拿不准她的想法,如果她也因此记恨他的话…… “你在说笑话吗?你以为,就算她不记仇,雪后会原谅你父亲和你师父曾经的所作所为?”夜洛尘又在插话,然后伸手拉过风千雪,直直朝洞内走去。 “雪儿!你还没回答我!” 他在他们身后喊,可他们的脚步走得飞快,只一瞬就走进了雪后所布置的洞口的结界。 紧跟着他们的南若寒被弹了出来,可他依然不怕死的还想用师父所教的方法去破坏那个结界。就在这时,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他生生甩到地上,如若不是那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他或许已被摔得粉身碎骨!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居然还有脸到这里找我女儿?你们南家的人果然是非同一般!” 此刻,挡在他面前的雪后,正一脸仇恨的看他。 他忍着全身的疼痛,从雪地上撑起身,却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是来找您的!” 听他如是说,雪后倒是愣了一会。 他继续道:“我来找您,不是求您将女儿许配给我,而是来向您代父请罪!如果您真的无法原谅我父亲和师父昔日对您直接或间接造成的伤害,那就将这仇恨永远的终结在我的身上!” 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雪后竟有些听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风千雪不知为何又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他和自己的母亲在洞口处的这一幕。 “我知道父亲的这个皇位是取之不武,我也没想过将来要如何掌控天下。但是,自从我父亲继位之后,南陵确实是国泰民安。我想,百姓关心的并不是哪个人做皇帝,而是哪个皇帝对他们最好。所以,我恳请您,如果您真要报仇,就拿我的命去赔吧!”他这一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找她了。只是,刚刚再见到风千雪的时候,自己又忍不住的想要再去亲一亲她,就当作为自己临死前的福利,那也值了。 雪后听完了他这番话,心中确实震撼不小!没想这孩子居然这么有勇气,敢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孽,这南轩澈的后代,还真是铮铮傲骨!还有那太悟,居然能收下这样的徒弟,也不知是前世修来的什么福气,好事都让他赚了! “你真的愿意?以你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罪?” 南若寒俊美的桃花眸微微闪动了下,瞥眼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风千雪小小的身影。是他没有福气长伴在她的左右,也确实是他,配不上她了。 “是,我愿意。”他点头,将俊眼微垂。 “好!这是你说的,你可怪不得我!”她笑了。 南轩澈、太悟!你们怎么也想不到吧,你们最在意的人,如今正跪在我的面前,替你们求情! 好,既然有人肯愿意做这个替罪羊,那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想罢,她轻轻一个甩手,一条素白的披帛即刻将他的身子圈住,并死死的捆着。那是一条用千年冰丝做成的披帛,除了使用它的人,没有人能在被绑的时候将它自行解开。 南若寒的双眼一直闭着,他不敢再去看她身后的那道小小身影,他怕越看心越是痛。他现在只求雪后能在明天她订亲之前就将他的性命早早结束,他不想亲眼看她和别人订亲,那比用刀直接刮他的心还要疼痛! 然而,雪后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直接处理了他。而是将他扔在一个昏暗的黑洞内,继续用冰丝披帛缠住他的手脚,再将他的上衣全部剥开,使他呈十字形的挂在岩壁上。 她用烙铁烫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腹……他隐忍着,没有发出一丝惨叫。她还用她锋利的长甲在他身上刮出道道血痕,刺破了皮肉,渗出的暖红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染得一片模糊。可他也没叫,就当自己的身子不是自己的,任他摆布。 雪后恼了!他这样的反应,真真让她一点都不痛快!于是一声冷哼,甩袖而去! 他终于得以喘息,可身上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差点晕厥,却又不能使用自己的内力给自己疗伤。 可就在这时,那疼痛的部位,忽然传来一阵舒心惬意的冰凉。从肩膀到胸前下腹,再到后背,都不再感到那么难受。 他微微的睁开了眼,意外的看到了她——风千雪。 风千雪其实一直很好奇,她的母亲会怎样去报复自己的仇人。她以为会像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一剑将他刺死。可是,她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慢慢折磨。 那恨,真的是有那么深吗? 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脑子被烧,她竟然在她母亲走后,偷偷的来到他的身边。 入眼的是一副皮开肉绽的身躯,深红的浅红的血印在他累累的伤痕周围四处开花。多么精壮的身子啊,竟被她的母亲伤害成这样。 她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的,她的灵魂拥有着作为医者最原始的本能。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将内力慢慢凝聚于掌,轻轻的覆在他的伤处。她这身体的体质非常独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和练那《冰魄心经》有关,她的手刚刚敷上去,不一会,那伤处便慢慢的收复回来。只剩下淡淡的印记,等些许时日,想必也不会留下疤痕。 外伤就是比内伤还要好治。 可当她的手又要拂过他另一边肩膀的伤处时,抬眼竟意外的撞上他向她投射的炯炯目光。 他的眼眸真有如湖水般清澈见底,清晰的倒映着她的面庞。而她又因是抬头,与他垂首的鼻尖差点触在一起,两人的面庞再次接近,她让她有一时的沉醉。 “雪儿,谢谢你。”他声音亦是清朗动听,富含磁性。她还真没有见过一个比他还要完美的人,就这样被母亲折腾死了,好是可惜。 但她没有应他,只是继续替他疗伤。不知道她如今在做的事,给她母亲见了,又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让他死得更惨? 但她好像就故意在和母亲作对,就想看看,如果她帮了自己的仇人,她的母亲会不会也在一怒之下把自己赶了出去,然后,她就可以继续去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免得每次逃走,她都会被抓回来。 南若寒一瞬不瞬的看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抚摸,那可人的样子让他心底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可惜他的手被那披帛系着不能动弹,否则,他定是会再抱着她,好好的亲吻一番。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她了,如果这辈子真的有缘无分,那么下辈子,他希望她还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再遇上她。 风千雪终于弄完了他身上的伤,除了那些血痕无法擦干净外,皮开肉绽的地方,已经基本恢复原状。 然后,她随即转身,往外面走去。 “雪儿。”他突然叫住了她,“你真的不会爱上任何人吗?” 她脚步停住,想起她听母亲说过自己的情感已被封印,也不知这是不是真的,但她确实没有想爱上谁的念头,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漠。 “我不知道,或许吧!”她终于开口。 他想起他们的初遇,他们在那洞穴中相依过的那夜,还有他吻她时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为什么,有人告诉他,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上一辈的恩怨,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这样。 如果能在这辈子结束这个恩怨,那么下辈子他们再相遇,应该就能顺利发展了吧? 他第一次天真的想着这些,然后唇角微微的向上弯了弯,笑了。 “雪儿,如果我们还有下一世,在你遇见我以后,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 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他。 “这辈子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我没想到,我的父皇和师父居然是杀害你风氏的仇人。虽然我知道说这三个字没用,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眼神真切,看得她差点要承受不起。 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头直直走了出去…… 终于到了订亲的时刻,白玉冰给她穿上了大红的喜袍,还拉她坐到铜镜前,欣喜的替她梳着头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小师妹,恭喜你今天订亲!”白玉冰算是那么多师姐中,与她最亲近的了。 “大师姐,这订亲一定要弄得像成婚一样隆重么?”她真是不习惯看到镜子中这样的自己。 “就是这样才好!你看你未来的夫君,多么优秀啊!你师姐我也希望能够等到这么一天。”白玉冰由衷的羡慕。 这让风千雪想起了一件事,母亲说她为了让自己能顺利练到《冰魄心经》的最后一层,于是封印了她的感情,让她不会爱上任何的人。然而她自己却并没察觉自己的心有任何异常,那大师姐呢?听大师姐的语气,好像她的心并没有被谁封印。 “大师姐,母后的《冰魄心经》你练到第几层了?”她于是问。 白玉冰想了想,“第八层了。”她已经算是学得最快的了。 “那母后,有没有封印你的感情呢?”《冰魄心经》一共十层,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跟着她的母亲学习心法口诀,也慢慢跟上进度,学到第七层了。 白玉冰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师父只是叫我们不要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特别是对男人。但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我也不打算学到最后一层。据说,这最后一层,是要心空一物,不能夹杂任何情感。可是这样的话,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风千雪点了点头,可她却没和大师姐说,母后封印了她。 终于弄好了新娘妆,白玉冰将凤冠给她戴在头上,然后拿了一个大红盖头过来,“小师妹,大师姐要再次恭喜你咯!以后,要和你的未来夫君好好恩爱。” 与此同时,夜洛尘也穿上了大红蟒袍。可惜这场订亲他没有一个亲人前来观礼,否则,定会是更完美了。 雪后今天也穿得格外隆重,在素白的对襟襦裙外,还披上了一件银色的貂皮大氅,冰做的皇冠镶在发上,整个人看来,越发的显得威严端庄。 订亲仪式和真正的成婚仪式没差太多,就是少了夫妻对拜的这些环节,也没有像迎亲一样,喇叭唢呐吹得声声作响,就连鞭炮也没有点开,一切,都按照雪后的要求,静静的进行。 可是,一直被关在那昏暗黑洞中的南若寒,却仍是感应到了外面的喜庆。那就像是利剑一样,在他心中刮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他到今日,去承认她已经和别人订了亲?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内力不断的从胸中上涌,蓦地,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不可能被弄断的冰丝披帛,竟是被他生生的——弄断了! 风千雪如今已经和夜洛尘礼成,正披着红盖头,坐在夜洛尘的床边,等着他过来替她掀开。然后,再和他一起连同自己的母亲,吃上那事先准备好的百合汤圆,寓意着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百年好合,团团圆圆。这一天的流程,也就算结束了。 夜洛尘此刻亦是满面春光,手中接过由白玉冰递来的桃木喜称,正准备朝她走去。突然,房门被人狠狠撞开!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震惊,纷纷将目光转了过去! 只见南若寒手中举剑,而那剑上,却沾着让人触目惊心的鲜红! 风千雪一听到有动静,即刻自己扯下了大红盖头。而夜洛尘亦是惊讶的看向来人,只因他剑上的血迹不是来自别人,而是,他在刺向自己! 南若寒双目通红,在看到满房的喜庆之色后,差点背过了气! 为什么,要留他看到这天? 他凌厉的目光在房内一阵扫视,最终,定格在一袭银色貂皮大氅的雪后身上。 所有人都在沉默,不,更准确的说,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个家伙,是怎么冲进来的?他不是被关在小黑洞里,用冰丝披帛绑着,根本不可能解的开吗?就连雪后都瞪大了眼,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去捆绑他了。 就在大家都怔然时,南若寒的脚步便已朝雪后缓缓移去。可他一边走,一边还用剑在自己的身上划下一道痕迹。 “这是我替我父皇还给你的伤痛,一道不够,就再加一道!这是我替我师父还的!若是觉得我划的不够深,你可以补上!”他眼眨都不眨,一直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划着血痕。 风千雪也瞪着杏眼看他,她好不容易才帮他治好的伤痕,现在又重新添加了伤口。他是有自虐倾向吗? 他一边走,那鲜血一直在滴,给原本就大红遍地的房间,又增填了一些鲜艳的暖红,却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雪后忽的一声冷哼,“看来,你真不是一般的难缠!果然是那两个人教出的极品!”说罢,她长手一伸,顷刻间就捁住了他的颈脖! 他被她挑了起来,她锋利纤长的五指几乎戳入了他的动脉!他却一点也不挣扎,静静的等待她的赐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抬眸再去看一看那个女孩。 她今天穿着一身华丽无比的大红嫁衣,头戴凤冠薄唇含丹,美得令人窒息!而她此刻,如清泉一般的双眸也正淡淡的注视着他。可悲了,他居然让她看到他最落魄最难看的样子。 如果能有机会,他一定会让她忘掉这一切,只记住他的美好。 她是否会恨他?可是她心中若是无爱,那么恨,也不会有吧? 她的心,其实是一片清明,纯洁得如盛开的天山雪莲,让人难以触及。 他是得不到了…… 想罢,他终于闭上了眼。 可那紧捁住他颈脖的手,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雪后想不到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挣扎,竟是这般的视死如归,让她怎么也下不去手。哎,多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偏偏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忽然,她的手松了下来,南若寒直直坠地,憋得青紫的脸即刻恢复一丝血色。 他捂着自己被她掐得已有指印的脖子,不解的抬头看她。 “这样杀你,太便宜了!我应该让你尝一尝,什么才是痛的滋味!”雪后双眸微眯,掌间开始慢慢的集聚内力,渐渐的发出红光。 风千雪不由得朝母亲的手心看去,心下顿觉不妙! 不好!那是…… 血咒! ------题外话------ 战战兢兢的把这章上传了,呜呜,表拍我~回去我把寒拉回来洗洗上床安慰一下~ 感谢会员满天星hi、滺萇假憩、镜照佳人、naiefdgee、frainling、xbby0910、jessicayin投的月票,还有naiefdgee、frainling投的评价票,么么~ ☆、第137章 丢失的记忆(终结版) 一切,发展得太快! 风千雪也不知为何会做出如此巨大的反应,当看到母亲手心中冒着红印,她想也不想即刻向南若寒扑了过去。 雪后快速向前出掌,可当她看到风千雪挡在眼前的时候,已是来不及收回掌心。 南若寒在震惊眼前冲来的人时,亦是看到了她身后正凶猛冲来的一掌红印,于是,他手臂快速一弯,整个身子背朝着前方翻了过去! “啊!”风千雪叫了一声,她根本想不到他居然还会反扑,将她压在了他的身下。 身体似乎有一些沉,可她已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但他…… 雪后那一掌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就在右侧腰部,他那被长剑划得一道一道的皮肤下,发光的红印经久不散! “若寒……”她忽然开口去叫他的名字,可他此时已是疼得一身冷汗直冒。 雪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弄错人。可她还是狠厉的盯了风千雪一眼,她万万想不到,她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冲过来,试图替她们的仇人挡这一掌? 难道她还有情感? 怎么可能!? 她明明被自己封印了心的!除非她自己突破了这个封印! 夜洛尘在旁边看着也是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然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像是有人在打斗!雪后警觉的转头看去,就见一穿着浅色道袍的老者冲了进来! “若寒!”那老者一来就喊。 南若寒痛苦的蜷着身子,额头青筋直冒,冷汗淌了一身。可他听到这声音叫他,亦是有了一些反应,皱紧的双眼微微睁开。 “师……父……”他艰难的开口,那锥心的疼痛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是你!”雪后终于认出了来人,没想十多年不见,他居然老成了这个样子! 太悟真人也转头看到了她,那瞬间,脑海中沉淀的记忆亦是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 四目相对间,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交错其中,可是更多的还是愤怒。雪后眼看他身后那已躺倒在地的门徒的身体,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她再也不愿去想起的画面! 而南若寒此刻似乎是想撑起身子,将风千雪从自己的怀中放出来。 “若寒,你……”风千雪抚着他的额,亦是看到了他腰上那道红印。 血咒啊,那是她母亲下的血咒…… 他紧皱的眉眼微微抬起,在那痛得模糊的视野中还是看到了她眸中担忧的神色,于是,他启唇轻轻的笑了。 “雪儿,我相信,你还是……有感情的……”说完这话,他又再次躺倒在地,却侧了个身,不再让自己的身躯再压到她。 “若寒!”她伸手摇了摇他,看他疼的难受的样子,她有些急了。这血咒,是母亲下的毒中最难受的!如若是一毒就置人于死地那还叫好,长痛不如短痛,还能早生极乐。可这种毒,却是死不了,又会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她的喊叫,众人的视线又移了回去。 太悟真人眨眼就已来到了南若寒身边,伸手快速在他背上点了穴位。雪后哪里肯让他这么容易就出手缓解他徒儿的痛苦,即刻伸掌朝他挥去。太悟真人见掌即避,她再来一掌,他又避。这样一击一避,太悟真人倒是被她击退不少。 “若寒!起来练剑!玉峰剑法的剑气可以抑制你体内涌动的毒素!”太悟真人最后一声大喊,便和雪后打了起来。而其他在场的雪女,亦是加入了这场战斗,纷纷将太悟真人包围起来! 风千雪转头又看向南若寒,只见他紧握着拳,隐忍着,突然低声对她说道:“雪儿,你离我远点,远,越远越好……” 她瞪大了眼,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夜洛尘!你驻在那干什么?快把千雪带走!”反倒是雪后大叫着提醒一句。 突然被这叫声惊醒,愣了半晌的夜洛尘这才上前将风千雪从地上拉起。 “走!”他二话不说,扯着她一直朝门外奔去。 她却还不时的回头,很疑惑南若寒究竟要怎样用剑。他师父说的那个剑气真的可以抑制他体内涌动的毒素? 但夜洛尘脚步飞快,就好像要找个地方将她快速藏起,免得…… 他希望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可他为什么刚才看到她眼中翻涌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就在这时,南若寒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可他此刻内力极虚,握剑的手,疼得都在颤抖! 太悟真人完全被一群雪女包围攻击,根本抽不出空来再对他指导。雪后每出一击都几乎倾注八层功力,太悟真人也不再退让,挥袖一扫已经将周围雪女震得散开。 这时,几乎没有人再去注意那个刚刚被下了血咒的男孩如今是什么情况,却冷不防的,身后突然泛起一阵劲风,将所有人裸露的颈脖都划出了一道刺骨的血痕!飘扬的长发骤然截断! 雪后惊了一阵,这才将注意力移回那处,竟看见那光着上身的大男孩突然舞起了手中的长剑,一招一式,仿若掀起了一阵强大气流,朝这众人呼啸而来! “闪!快闪!”雪后不是没见识过南若寒挥剑时的威力。 但话出口时已经迟了,南若寒这刻根本无法控制那沸腾起来的强大剑气,只见他手举着剑忽然在半空划出一道弯弧,刷的一声,又一股巨大的剑气凶猛的扫过众人,雪后和太悟真人不由得匆匆往外飞去,而其他人避之不及,已被那剑气震得五脏俱碎,吐血身亡。 似是感应到身后发生的异常情况,风千雪忽然甩开了夜洛尘拉着她向外飞奔的手,转身跑了回去。 “千雪!”夜洛尘惊诧的叫着,疾疾伸手再去拉她,可她脚步太快,他只够到她的一缕轻纱,却无法将她阻拦下来。 冲出的人群有的在半途就咽了气,而夜洛尘却被同时出来的雪后意外的一掌推至远处,整个身体朝雪地狠狠一撞,差点就断了肋骨,随后晕了过去。 风千雪转眼就跑回了房间,可触目的惨状让她不由嗔了心魂! 师姐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素白的裙裾沾染了一片斑驳的血迹,不仅地上、墙上,能见之处,都铺洒了点点刺目的猩红!而在那房中,本是剧痛不已的大男孩此刻却挥舞着剑,将那一房的喜色全都划得残破! 她能感受到从他体内散发的强大剑气,不停的在房中翻涌搅动,而他腰上的那亮红血印,却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从他皮肤之上陷了进去,再也寻不见它的踪影。 这是不是等于,那血印之毒,已经被他的剑气抑制住了? 这世上居然有能抑制住那毒素的方法! 她在门口看得呆了,可就在她要进入那房间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她,然后突的飞身一跃,从那房内冲了出去! 洞口外,雪后已经和太悟真人大战了几个回合。她出手狠毒,招招致命,宁可错杀门徒三千,也不愿放过太悟一人! 就在这时,南若寒冲了进来,以一道剑气挡住了雪后对太悟的再次进攻!震惊的雪后来不及躲避,便被那剑气弹到了洞口之上,瞬间,经脉俱断! “噗”的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她身上穿着的貂皮大氅,随后,她重伤的身体,慢慢从岩壁上滑落下来。 “母后!”随之而出的风千雪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可她的这一声叫唤,却惊住了手中依然持剑的南若寒。 雪后此刻已是奄奄一息,刚刚她费尽了自己的功力去对付太悟,可他左挡右挡,却总是不正面去迎战她的报复。她好恨!她被他封在这白皑山上十几年了!她无法出山,无法向他寻仇!可如今他终于来了,他却对她处处避让!好吧,既然仇报不了,那她便死在他徒弟的剑气之下,让她的女儿永远的记下这幕,让他的徒弟永远的自责内疚!她要让他们,想爱,却不能爱! 于是,她隐忍着最后一口气,从地上撑起身,转首,慢慢的朝风千雪踱步而去…… 风千雪以为母亲是在寻求她的搀扶,于是也小跑上前。 可就在此刻,雪后再度出掌,将那发红的印记朝风千雪狠狠掷去! 风千雪大惊失色!眼看那邪恶的血咒正朝着她极速袭来,她脚步一滞却来不及闪躲,那手掌便已接近了她的胸口!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如排山倒海般朝着她和雪后之间最后的缝隙挥霍过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风千雪只见母亲在自己的面前破碎成万般猩红的粉末,点点滴滴溅在了她的脸上,手上,身上,与纷扬的白雪,渐渐融成一体。 可那雪,是红色的…… 她怔住了,怎会有人是这么个死法? 竟然,连尸身都消失殆尽了…… 然而,那情急之中被迫举剑的人,亦是被自己的行为怔了半晌! 他不是故意的,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能在她的面前,亲手杀死了她的母亲? “乓啷”的一声,长剑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所有的剑气随即收回体内。可他的双脚再也站立不稳,竟不由自主的朝着风千雪的方向跪了下来…… 他,完了,他和她,都完了…… 他杀了她的母亲,杀了她的母亲,杀了她的母亲! 风千雪好久都没有从刚才的巨变中回过神来,刚刚她的母亲,是要给她下血咒吗?为什么,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得去手? 可如今她的母亲就死在她的面前,她该哭,还是,该庆幸? 她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这样愣愣的,愣愣的,站在原地。 突然,颈后传来一阵闷响,好像自己被什么东西用力的砸了一下,眼前蓦地一黑,即刻倒了下去…… “师父?”惊呆的南若寒,看到师父竟不知何时来到了风千雪的背后,在她颈部狠狠的掷了一掌! 太悟真人此刻却面色沉静,目光在四处随意扫过,看到那些横躺在地的雪女,几乎不剩一个活口。不,还有一个!他注意在近洞口内侧,仍有一个像是在动,却又奄奄一息的白衣女子。 “本来,这场悲剧不该再次发生,但她最终还是放不下那段仇恨。这冤冤相报,何时才是个终结?结果,不过是重蹈覆辙。”太悟真人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徒弟。 南若寒眼中翻着复杂的情绪,他目光不时扫过晕倒在师父脚下的风千雪,忽然觉得,要是自己和她没在那雪地中相遇的话,这一切悲剧,也不会再次发生。 是他的执着,害得她失去亲人,失去同门,失去……他和她的未来。 如果时间还能倒转,那他,或许早早就会放手了。 “若寒,师父今天再教你一个技能,你可要看好了。”这时,只见太悟真人蹲下身,将歪躺的风千雪仰面放平,让她的双手随意伸直在身体两侧。 “人的记忆,总有可能会在某种特殊因素的影响下,选择性的消失。如果我将你们从相遇开始到现在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全部抹去,那么她便不会再记得,今时今日发生的事。我不想她再像她母亲一样,带着仇恨继续生活。” 南若寒瞪大了眼,师父的意思是,让她忘记属于他和她的一切记忆? 太悟真人一边调息运行内力,一边又继续说:“但这种方法,会损耗你的大量内力,所以一生之中,不可使用超过三次!否则,不但会导致你功力尽失,连你自己的记忆,都会随之散去。所以……”他顿了顿,又朝四周扫过一圈,“这边七王爷的记忆,还有那边另一个还活着的雪女的记忆,你去清除吧!该怎么掌控,就看你了。” 可南若寒听完,依旧跪着不动。 真的要删吗?把自己的错误掩藏起来? “你还不去?一会他们醒了,你是想再给自己惹来仇恨吗?”太悟真人斥了一声。 南若寒懵懵懂懂的站起,虽然心中还是犹豫,但也已开始将内力凝聚于掌。 是该让他们忘了这些,忘记仇恨,才能重新好好的继续活着。 所以,忘记的人是何等幸福,只有记着的人,才会陷入无尽的痛苦! 就当是报应吧,这个痛苦,以后就让他一个人扛…… …… …… 翔龙殿内,圣教令牌闪烁的金光几乎灼痛了人的双眼。可在那半幻半真的金甲战士中,风千雪依然伫立不动。 原来,一切,竟是这样的。 “妹妹,快出来,把那令牌交给哥哥。”风彦依然在催,却又无法横冲进去。那道虚幻的人墙力量太强,只一接近,他就会被他们用力震开! 但风千雪依然未动,只是一手紧握令牌,反复消化那忽然返回的旧时记忆。 策马疾奔了几近一天一夜的南炎睿,亦是在漫长的回忆过后,终于清醒的面对眼前一切! 他,真的,来迟了! 他才刚回宫就直接往翔龙殿的方向火速奔来,可他看到了什么? 殿外,善喜等一干人被黑衣的兵将们牢牢控制,该晕的晕,该死的死。而在那殿内,他举目远眺,只见圣教令牌的光芒已出,一抹熟悉的背影和薛凡进正站在距离金甲战士不远的地方,像是在等待谁人从那光芒的中间出来。而他的父皇,早已歪着头,再没有了一丝生气! 身后,蓝连忠率领的几万大兵亦是及时赶到。随着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便和叛变的黑衣兵将打了起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风彦即刻回头,却在看到那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人后,俊脸整个绿了! “南炎睿?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听他如是问,薛凡进也即刻意识不妙,赶紧拉过风彦,往预先设计好的后路避去! “快走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千万不能在这时被他抓住!” 可风彦不愿走,狠狠甩开了他的牵扯,继续转身对着那人墙中的女子喊:“妹妹,我们的仇人来了!你到现在,还不肯出来吗?” 仇人? 听到这两个字,风千雪心中微微一颤。 南炎睿总算从混战中闯了进来,可他并没看见人墙中的风千雪,一入殿便冲到已经气绝的轩澈帝身边,单手撑起他的身子,难过的用手抚上他未闭合全的双眼。 同样进来的莫无痕亦是跪了下来,还有刚从黑衣兵将中摆脱出来的善喜,正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 “陛下,陛下……”善喜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就是出去灭了个火,回来时,却已是翻天覆地! “善喜,传令下去,将所有大臣都召集过来。告诉他们,皇上,驾崩了!”南炎睿说着,终于看清了房内站着的那熟悉的身影,究竟何人。 风彦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微眯着瞳眸,无畏无惧的出手朝他挥去一剑,直指住他的鼻尖! “我还是小看你了,那样的阵,你也能破。”风彦冷冷的道。 南炎睿放下轩澈帝的身子,慢慢的站直,却也没弹开他指着自己的剑。 “那如今,你还有信心赢得了我吗?” 风彦挑眉,瞥眼看那殿外,黑衣兵将一批一批的倒下,又站起,又倒下。可最终的数量,却在减少。他们是他创造出的不死之士,普通兵将,又怎能这么容易对付他们? 于是,他笑了笑,“怎么没有。你几万大军,顶多杀完我的人。可是,你杀不了我!你一错再错,你背负的罪孽已经越来越多,难道,你到现在,还要对谁隐藏吗?” 他似是话中有话,让南炎睿听着不由眉头一皱。 “妹妹,你还不愿意出来面对他吗?”风彦又转头,朝那金甲战士的中心问去。 妹妹? 南炎睿听这称呼,心下当即又是一悬,也不由转头朝那方望去。 此刻,只见那发光的人墙正渐渐渐渐的变得透明,那围绕在四周的强烈杀气亦是变得越来越弱,可当他终于看到里面站着的人时,整个背脊,瞬间僵硬! “妹妹,他想要赢了哥哥,你觉得,这一次,他还能赢吗?”风彦说着慢慢接近了她,可那嘲笑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南炎睿的身上。 “我才刚为风氏一族报了血海深仇,而接下来,妹妹你的仇,哥哥也会替你一起报了!昔日,他杀了你的母亲,今日,就要让他血债血偿!” 说罢,他已重新举剑,高高的朝南炎睿挥了下去! 南炎睿没有躲避,目光亦是不在那剑,而在,他日思夜想的人的身上。 这一切似乎还是太过震惊,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抹去的记忆会再次被她想了起来!可她手中握着的圣教令牌还在微微的发着金光。它是有神力的,它亦是会对曾经的主人存有记忆,所以,它可以去唤醒和那个主人拥有血缘关系的人的一切潜能。 所以,她是真的想起了吗? 还在疑惑,风彦正要挥下的长剑便突然被莫无痕弹了开去。风彦敌不过莫无痕的招式,也只能被他反手紧紧捁住。而薛凡进早就不见了踪影,是逃是藏,无人知晓。 “莫无痕,放了他。放了我哥哥,他已经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你们,真的要把我们风氏,赶尽杀绝吗?” 一直没出声的风千雪,在这时终于有了反应。可她说出的话,却真真正正的,将南炎睿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重重的震落于地! ------题外话------ 发之前又看了一遍这章,基本没修,好像最虐的就是这章了…… 几天的回忆终于讲完了,真是难写得很……所以,字数实在没办法提上去。非常抱歉! 发现实在是万更不了了。否则,会降低文的质量(手速实在是慢,思路不通的时候也卡得紧)。还是给我慢慢写吧,还能凑出点时间去修文呢! 感谢会员拉拉拉拉╮勾、18620773158、litoucar、efdy9、昏叨叨投的月票,以及会员efdy9、上善若水xy、fengxiaox、昏叨叨投的评价票,还有会员满天星hi送的两朵花花。么么~ ☆、第138章 朕的女人,朕还不能娶吗? ——他已经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你们,真的要把我们风氏,赶尽杀绝吗? 这句话,久久久久的在南炎睿耳边反复循环。莫无痕亦是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似在询问,他手中的这个人,是放,还是不放? 良久,南炎睿终于抬起了手,对着莫无痕说:“放他走。” “殿下?”莫无痕好不乐意,刀都架在这余孽的脖子上了! 南炎睿忽然给他扫去一记凶光,莫无痕只能放手,狠狠的将风彦推了开去。 风彦走到了风千雪身旁,一手朝她伸了过去,“妹妹,令牌给我。” 风千雪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南炎睿。 她脑子很乱,一下子想起了太多事,她真的需要好好整理。 “对不起,令牌我暂时不能给任何人。”她说着,忽然动身走了出去。却目无一切,好似并没再去看任何人。可才刚要跨出门槛,她冷不防又说了一声:“今天开始我住咏春殿,你们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南炎睿面容微动,却也没有出声阻拦。 说完,风千雪微微低头,提裙快速走出殿门。一身素白随即在苍茫的夜色下,穿过那依然在打斗的将兵猛士,慢慢的消失无踪。 南炎睿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半晌,直到所有的黑衣兵将全都打趴再也爬不起来,这才让蓝连忠收拾现场。可再回首时,却已不见了风彦这人的身影。 “殿下,真的就这样让他跑了?他怎么可能真是郡主的兄长?”莫无痕还是不太服气,何以一次又一次的放虎归山? 然南炎睿却一直沉默,双眼无神的回头,再次看向已经西去的自己的父皇。 那夺命的一剑正好刺穿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穿的明黄龙袍,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蓝连忠这时也正从殿外进来,一眼就看出了皇帝是被人刺死的! “殿下,这是弑君之罪啊!”他脸色不由变得苍白,因为他刚刚看到,从殿内走出的,是回春郡主!他不敢想象这殿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对轩澈帝的死因妄下定论! 但是,他的这句话,却还是引起南炎睿的警觉了! 蓦地,只见他转身走到殿中,面色严峻的,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一字一句的,厉声说到:“你们给我听好,皇上,是一时急血攻心,猝死的!如果,有任何人,敢向外透露出今天在殿内看到的事,杀、无、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可没有人敢问,他这,算不算是包庇?因为,被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随后,南炎睿让善喜替轩澈帝将身上的龙袍换下,再急急穿上一件新的。而蓝连忠此刻也已命人将所有倒下的黑衣兵将都清理干净。最终,整个翔龙殿,再也看不出有一丝可疑的痕迹。 再过不久,所有的朝臣,所有的妃子,也都连夜赶来,就连杜芸青也在收到消息后急急赶到,可却独独缺了回春郡主。 杜芸青其实一直纳闷,她在接到消息时,去风千雪房间已是不见了她的踪影。直至她来到这,看到南炎睿已是出现在翔龙殿中,她更以为,风千雪应是提早到了,可是,却仍是身影未见。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的朝南炎睿看了一眼,却见他面色凝重,低垂着眸,也不知是否在走神。她转头又朝夜洛尘的方向看去,他亦是皱眉,不发一言。 她隐隐的有种直觉,可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对比翔龙殿内的人满为患,咏春殿此刻却只有风千雪一人坐在殿中。 这咏春殿,是她初入宫时,风彦给她分配的第一间住所。她离开后,这里也一直没人居住,但每天还是会有宫女进来打扫。然而此刻却是夜深,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不过,这确实能让她好好的静一静了。 也不知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好像那漆黑的夜空都要渐渐翻起了鱼肚白,她才听到附近有一些小的动静。 “喵……” 院子外似乎传来了一声腻腻的猫叫,她不记得这里是否有猫,又或许,那猫是从别的殿里跑过来的。还在疑惑,那始作俑者的小身影便从外面跃了进来。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扁脸猫,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暗处像是发着绿光,有些微微的骇人。但很快,她又觉得那猫好像在哪见过,细想才知,那不是永和殿内,南炎睿养的小白吗? 这小家伙,原来平日里喜欢往殿外乱跑。 于是,她向猫咪招了招手,“小白,来。” 猫咪听到有人喊它,倒是非常乖顺的小跑了过来。它跳到了她的腿上,她又把它放在桌上,伸手轻轻的抚着它的白毛。 “你怎么跑来这了?不会是来帮人试探军情的?”她撑着脸问。 小白“喵”的又叫了一下,蜷着身子,不停的用头去蹭她的手心。 可是,就在她刚要对四周松解防线的时候,隐隐的,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人的气息,正慢慢的朝她靠近。她眉头一凝,更是发现那气息,还不止出自一个人的。 有一、二……三个? 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弃的要来打扰她。 最先出现在门口的,是那抹最显眼的月白身影。他昨夜刚刚从战场上折返回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此时此刻,应该改口称他做皇上了吧? 是啊,他要登基了。而她,亦是已经替他拿到了那圣教令牌。 “雪儿……”他刚一跨入门槛,就低低唤了她一声。可他只是行到距离她十步左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他居然,也有不敢靠近她的时候。 她停下了抚摸着猫毛的手,刚要转头看他,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个隐藏在角落的人。 深朱色的龙纹锦袍,偷偷摸摸的藏在暗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里。那是她的哥哥,拥有着血缘关系的唯一的亲人。可却又是,她爱的那个人的敌人。 而她又注意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发自于谁。 原来是他,夜洛尘,她的大师兄。他也是悄悄来到了这里,却又没有马上现身。 三个男人,都和她有千丝万缕说不清的关系。 她的眉头再次凝了。这个结,要如何结?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个一个的来,而是一起来? 她好烦。 终于转眼看向了他,他此刻的目光幽深得像古井一般,让人一眼看不见底。她在心中一声轻叹,手又不自觉的抚上小腹。 “雪儿,和我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何况你现在还……”他最终还是厚脸皮的来求她了。即便是抱着吃闭门羹的风险,还有各种冷战、粉拳攻势。 她眉头更是皱紧,他有知道这旁边还藏着其他人吗? “我说了,我要在这里静一静。如果你担心,可以多派些宫女给我。”她说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回房内。 他大步一跨,上前伸手拦住了她,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她惊讶于他的霸道,想用力推他又怕刺激到她腹中的孩子。 “如你所见,抱你回宫。”他狠下了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如她的愿了。 她恨恨的看他,“你是皇上了,所以现在,也开始行驶你的特权了是不是?” 他怔了怔,垂眸看她良久,随后点头:“是,我有权利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在三天后的登基大典上,迎娶你为我的皇后!” 皇后? 她脸色暗了。 “我不要做你的……”她还没说完,他又插上了嘴。 “你说你不要做我的妃子,但没说不做我的皇后。”他居然和她钻牛角尖了。 “你……”她憋着气,一时被他的话堵得接不上来。 可他抱着她还没来得及跨出殿门,就听见背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陛下,请将郡主放下来吧,您还是不能娶她。” 风千雪也怔了一下,那声音是…… 然南炎睿并没将她放下,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从他手指中传来的阵阵力道,许是被这声音说出的话微微的激怒了。 夜洛尘终于从暗处出来,一袭湛蓝的锦袍虽然在室内不显光亮,但他依然气质照人,让人无法去忽视他此刻的存在。 “你是什么意思?朕的女人,朕还不能娶吗?”南炎睿冷冷回头,却和夜洛尘以君臣相称。 然夜洛尘这次却异常的强势,“您不能,微臣和郡主,早就订过亲的!” 南炎睿骤然一愣,难道连他的记忆,也恢复了吗? “那又如何,你和她订过亲,朕却和她拜过堂,我们还有夫妻之实,难道你也有吗?”南炎睿僵着脸,紧紧的搂住他横抱在怀中的人儿。 听他如是问,夜洛尘清明的眼角忽然朝某处瞄了一眼,在看到藏匿在黑暗中的那深朱色的龙纹锦袍后,亦是坚定的道:“有。她腹中的孩子,是微臣的!” 这话就像在南炎睿受挫的心上,再狠狠的补上一刀!他的脚步几乎要站不稳,身体颤抖得就连风千雪都感受到了。 良久,只见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道:“开什么玩笑?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七王爷,你这是欺君之罪,你懂不懂?” 夜洛尘不怕死的,直接上前走近了他。 “臣,今日即便是以下犯上,都不得不和陛下说明这个事实!” 南炎睿脸上的血色几乎瞬间褪了下去,目光有些狰狞的看他,“看来你真是活腻了!”说罢,他亦是要往门外走去。 “郡主还没住进您永和殿的时候,她一直在臣的府上居住。那个时候,我们就有了夫妻之实!”夜洛尘朝着他的背影匆匆的说,“郡主腹中的孩子实际上比脉诊算出的时间要稍长一些,也就是说,并不是你们那夜才获得的。真正的时间,是往前多推近半月有余!那时候,也就是在臣府上发生的事!” “不可能!”南炎睿几近飙怒的喊,“她和朕的那夜,还有守宫砂,还有落红!” 夜洛尘冷嗤,“陛下是不记得微臣和郡主是做什么的了?我们是医者!我们懂得如何让守宫砂在发生了那关系后,重新点上!那落红,更是容易伪造!” 他的每一句话,一刀,一刀的,在南炎睿淌血的心中,继续划着。 风千雪感受到那环抱住自己的身体,那四肢,在阵阵的颤抖中,逐渐变冷。他身子僵硬,就连呼吸都凝住了。 “不是真的。雪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他竟是不敢垂眸看她。 风千雪微微皱了皱眉,视线不由越过他高大的身躯,朝那记湛蓝的衣衫看去,然后,眼角又飘向暗处,那隐隐藏匿的身影,果然还在。 她一手继续放在腹上,一手,却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口,“师兄说的,是真的。那晚趁你不备,我偷偷掐出了自己指端的血,让它滴在那玉床上,所以……” 什么!? 他手一松,差点让她从他怀中掉落下来,但他还是及时扯住了她。 她双脚终于在地上站稳,然那扶住她的手却又像是愈抓愈紧,实在忍不住,她只能微微的叫了声:“痛!” 他眸光一暗,幽深得几乎要滴出黑血来。 “你就在这里冷静三天,三天后,我会来接你参加封后大典!”他依然淡淡的道,似乎并不给人留下反驳的机会,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她愣了,夜洛尘亦是愣住! 他竟仍是那么坚定不移!即便那月白身影在晨光洒落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尽头,这才缓缓的转过了身,朝夜洛尘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期在半空相遇,像在说着只有他们能懂的暗语。 最后,风千雪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朝着那昏暗的角落开口说道:“哥哥,你可以出来了。你也看到了,我们没有骗你。” 听到这话,风彦果然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他狡黠的狐狸眼微微弯了一弯,看着他们,也来到她身旁的另一处座位,缓缓的坐了下来。 “妹妹如今是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是不信,他的这个妹妹,真真就是南炎睿的软肋。只要把握住她,让她站在自己这边,南炎睿也就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夜洛尘也看向了她,但他没有坐下,而是选择站在了她的座椅之后,就好像在给她鼓励。 风千雪眸光微动,可心下,也是越来越坚定,“哥哥,我们做笔交易吧!” 风彦挑了挑眉,“哦?妹妹想和哥哥谈什么交易?” 她沉默了一阵,手指在小腹的衣料处撺了一撺,继续道:“哥哥暂时不要去争皇位,等一个月后,妹妹会让新皇将皇位转让给你。” 话到此,风彦不由诧异。 她不像是口出狂言,而是真真有十足的把握,才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就一个月?”风彦再次确认。 “嗯。一个月后,你就等着接圣旨吧!我只能为风氏一族,做到这点了。可是,哥哥如果你不发誓要成为一个明君,妹妹刚刚说的话,就不会算数。” 风彦听闻笑了,没想到他这个妹妹居然那么有气魄了, “好,就以一个月为限。如果到时候,那家伙没有把让位诏书颁布下来,我就会带着我的绿眼战士们,攻占皇宫!”他言毕即刻从位上站起,双手交握至于后背,大无忌惮的朝门外走去。 风千雪终是松了口气,但她终是拿不准,他究竟培养了多少绿眼人。 和普通的士兵相比,绿眼人的力量,相当于以一敌百。并且数量越多,差距拉大的倍数就会越大。而且,它们和卫凌风的死士又是不同。阴魁教的死士,是不怕痛不怕伤不怕撞的,可是,却打得死!但那些绿眼人,打死了又会继续站起,继续打,继续倒,又继续站起。直到它们的能量全部消耗完毕,才真正是站不起了!这要是风彦拥有的绿眼人数量以万计数的话,那即便是南陵十万大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对付得了的! 还有一点,他们也不得不防。 风彦和花天佑之间,究竟存在着一种怎样的合作关系? 一个皇位,真的,就是那么重要? 她又轻叹了一声。 此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夜洛尘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却握住了她的手,面对着她轻轻蹲下。 “昨夜你就在翔龙殿了?那么皇帝的死因,你知道?”这一点他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问。 她倒是没对他有任何隐瞒,于是点了点头。 “是被杀的?”他眉头拧了一拧。 她又点头。 他似是明白了什么,也便不再继续追问。 然而,他刚要站起,她又突然拉住了他。 “师兄,你看这个……” 他又重新蹲下,看她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用黄缎包裹的东西,然后在他面前打开。 就在他刚刚看到里面那东西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重重的震了一下! 那不是,那不是…… “师兄,你认得它吗?”她似是试探的问。 认得,如何会不认得? 他点头,然后道:“这是传说中的圣教令牌。只是见过它的人,少之又少,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它不过真的只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当时听花天佑提到的时候,他虽然是应了下来,但也还是将信将疑。 “那这个令牌,可以做什么?又怎样使用?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风千雪目光灼灼,竟是非常期待的看他。 他一阵疑惑,不由担心起来。 她为何也对这个令牌如此感兴趣,难不成…… 她也想要它? ------题外话------ 之前男主一直对雪儿瞒着自己的身份,那现在雪也反过来骗他了。好了,大家扯平。 感谢会员meiju1982、huyingjun投的月票,还有会员拉拉拉拉╮勾送的五朵花花哦~ ☆、第139章 令牌和噬情蛊 “其实关于圣教令牌的事,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听母亲提到过。” 夜洛尘一边说,一边慢慢站直了身。 “你的母亲,是先帝的妹妹,所以,她会知道,也不觉奇怪。” 他又点头,却在问她:“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令牌的?” “是先皇临死前交给我的。他让我转给若寒,并告诉他,在下次十五月圆之夜,用自己的血去祭奠……祭奠他?”风千雪一时想不清楚了。因为那最后的话,轩澈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咽下了气。 “祭奠?”夜洛尘听着亦是不解。 她又想了一想,“是的,先皇好像是这么说,用自己的血,去祭奠他。将血滴在那令牌上,让它认新的主人。然后它可以……可以……”到这里,她再也想不起了。 “它可以实现新主人的任何愿望,但也只能实现一个。”夜洛尘突然接过了话。 风千雪愣了,不由得多看了手中的令牌一眼,难道这就像那传说中的阿拉丁神灯,可以替人实现愿望的? 这时,夜洛尘的话语依旧继续:“听闻这个令牌,是你们风氏还在位时,就开始有了。而它对所有的主人,都是有记忆的。它也非常的忠心,只有和前主人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才能够掌控住它。也就是说,即便这令牌被外人获得,按照你刚才说的方法去滴血解封,它也不会服从那个人的。” “可是,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令牌只服从于和最先一个主人有血缘关系的人,那为什么,先皇在把这令牌从我们风氏手中夺过来后,又能使用呢?”风千雪真是不解。 这个问题,同样也把夜洛尘问住了。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轩澈帝又能掌控这个令牌呢? “看来,你也不全清楚了。”风千雪再次默默叹道。 他久久的注视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她是否也需要这个令牌?但她又能拿来做什么呢? “千雪,这个令牌,你想怎么打算?真的把它交给他吗?”夜洛尘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南炎睿。 风千雪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她已经和风彦立下约定,一个月后,让南炎睿将皇位交还给他。 就在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咏春殿墙外又走来了一个人。她是每天负责打扫宫殿的宫女,而这咏春殿,便是她每天要来的地方。 今天她起得格外早,因为据说昨天一夜之间,连皇帝都换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早点把自己的活儿干好。说不定新皇一继位,马上就有人住到这了! 可是,远远的,她的脚步突然顿了。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她打扫出来的时候,正殿的门明明是关着门的啊!难道是她忘了?还是,昨晚夜风太大,把门吹开了?可风也总不能从里面吹啊,要吹,也是从外面吹向里面! 她还在纳闷,心中想了个最坏的打算,就是……这咏春殿遭小偷啦! “这下惨了!要是被公公发现的话,我这个月的宫钱可就没了啊!”她担心急了,于是加快脚步朝正殿走去。 突然,一只白猫从门内跳了出来,她先是一惊,可是很快,她就被这白猫吸引住了。 她又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着它。 只见它跳出门槛后,就蹲在那不动了,小小的身子弓成了一个球形,毛茸茸的,非常可爱。她自小就特别喜欢小动物,而她亦是第一次在这永和殿里见到这只小猫,也不知它是哪个小主养的宠物。一时兴起,她决定先把它抓住再说。 于是,她开始往正殿门口的边上走去,背对着那只猫,提起裙摆,轻轻踮脚,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小猫是很敏锐的动物,为了不引起它的注意,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而此时在殿内,风千雪依然在和夜洛尘说着关于这个圣教令牌的事。夜洛尘已经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可却对她隐瞒了一点。那就是,他,也需要拿到这个令牌。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他不得不估算一下自己可能拥有的时间。 风千雪犹豫了下,“或许会在他登基的那天,看情况吧……”她也还要再细细想想。 当初,南炎睿曾经向她承诺,要出宫的必经之路,就是登基为皇。当他取得了他想要的东西后,最迟一个月,就是他们的出宫之时。而那皇位,自然是要易主的。 她犹记得,他们还曾经讨论过,谁最适合做南陵国的皇帝。 这刻,她的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到了夜洛尘身上。 原来,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他真是在的。只是如今她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可是他呢?他有真正想起过那些过去吗? 她忽然想问,可是,又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他们,确实是订过亲的。 “但你真的要叫他将皇位交出,传给南炎熙,不,是风彦吗?”在她看他的同时,他亦是在看她。 她忽然垂眸,然后从位上站了起来。 “如今也只能这样。这皇位本来就是风氏的,我不过是把它从南家人的手里拿回罢了。既然我风千雪,注定是前朝皇室的后裔,那能为自家人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么多了。” 说话间,她微微的将头扬起,看向从门外登堂入室的清晨之光,面上,有某种说不出的坚定。 可是,她这句话,却意外的让蹲在门外准备抓猫的宫女听见了! 这宫女一直轻手轻脚的接近白猫,却没想最终还是让它觉察动静,从蹲坐的门槛外溜烟而去。 “谁?” “谁?” 这同时也引起了风千雪和夜洛尘的警觉,两人不约而同的问出声来,并快步的走出殿门。 那宫女惊住了,急忙下跪躬身低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要偷听的,是奴婢刚刚想抓那猫,所以不小心听见了……不不不,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她又突然改口,真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能忘记一入宫时,教导的嬷嬷对她们说过的话?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听到了,也必须说没听到!否则,真的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风千雪垂眸看了眼这宫女,只见她瘦小的身子蜷在地上不住发抖,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故意。而夜洛尘却直接走到了宫女面前,垂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平日这咏春殿,是你负责来打扫的吗?”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答:“奴婢叫晓慧,这咏春殿确实是奴婢负责打扫的。就是今日……今日本想着来早一些,早点弄好早点备着给新皇使用。却没想,没想……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罢了,师兄,让她下去吧!反正这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我也不怕被人知道。”风千雪如今什么都不在乎,只因离开皇宫的日子,算着越来越近。即便将来她的哥哥风彦当上了南陵新皇,她也没想过作为长公主而继续留下。 夜洛尘凝眉犹豫了一阵,但最终也顺了风千雪的意,没有对这名宫女继续追究。 “你可要记住你刚刚的话。下去打扫吧,这两天郡主都会住在这里。”他说话的声音虽不严厉,但亦是暗藏警告。 那宫女匆匆点头,弓着身子怯懦的去了。 两人到此也结束了谈话,可夜洛尘临走时却还不忘对她多加提醒:“千雪,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记着,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她笑着点头,而后便目送他远远离去了。 夜洛尘一回到府上,即刻朝着书房直直奔去。他的这个书房,虽然规模没有杜芸青在青山的书库那般庞大,但亦是样样皆有,五脏俱全。然他如今翻的本本皆是蛊毒之术,可就是怎么都翻不到花天佑对他下的那个噬情蛊! 怎么会呢?他记得他曾经在那本书上看到过。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书房耽搁太久,以至于到了午膳时间,家仆险些找不到他。赵敏君自从那次回来之后,也是睡了许久,直至正午才清醒过来。 “王妃,您要不要去看看王爷。他半夜入宫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呢!公公都去请了几次,他也没见出来用膳。”小翠和赵敏君待得久了,也会寻找适当的时机,给这备受冷落的王妃和自家王爷牵线。 赵敏君一听这事,自然也就替夜洛尘担心起来。昨晚三更半夜的确实有宫里的人来催他入宫,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她能隐隐的感觉到这事情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来喊人了。 “你们就将饭菜装好,送到书房外面吧!我提进去给王爷。哦,连我的那份也一起好了。”说罢,她便接过从小翠手中递来的衣裳,速速穿好。 夜洛尘的书房位于王府的后花园处,是距离正屋最最遥远,也是最僻静的地方。 赵敏君提着竹篮,先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一入便嗅到了满室的书香气息,以及那不绝于耳的“唰唰”的翻书之声。隔着架与架交错的空隙,她很快就看到了他。 她把装菜的竹篮放到最近的桌案上,随后就走了过去。 这个书房,平日她亦是常来。她喜欢看书,也喜欢这里的清静。而她每次入内,都会在看完书后顺便将书架的顺序重新归类放好,于是当她看到他如今站着的位置,也便知道,他翻的都是些什么书籍。 可为何都和蛊术有关? 她不由担心的皱了皱眉。 “王爷,您是在找什么吗?”她看他少见的将书翻得凌乱,甚至有几本都落到地上,他还来不及将它们一一捡起。 夜洛尘见来人是她,倒是对她说了些话:“你听过,噬情蛊这种蛊术吗?” 噬情蛊? 她愣了愣,对这个名字,似熟悉,又似陌生。可他怎么会突然问? “我记得我这里的书中有过记载,但是怎么翻都翻不到了。平日你常来,你可否曾见过?”他虽没再看她,但仍继续问。 她听着心中倒是有些欣喜,原来她平日的动向,他也不是都不知道。那至少证明,他对她并不是完全无视。 “王爷找这噬情蛊,是有何用处?”这种蛊术,在南陵几乎没人使用。而且,单单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然夜洛尘一边翻着书,一边低头顺意回答:“因为我身上……”话到此他又愕然止住,他对她说这些做什么?而且,他又怎么能把自己身上遇到的事给说了出去?这个秘密,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但耳尖的赵敏君还是听到了,瞬间面色沉了下来。 他是说,他中了…… “咳咳,敏君,如果你在哪本书上见到过这个蛊术,就帮我翻出来吧!”他见她似有所觉,可也没有多做解释,又翻出了一本蛊书。 赵敏君沉默片刻,转身就替他将饭菜都从竹篮中端了出来,放在桌上一一摆好。 “王爷,您先吃饭,敏君来帮你找吧!或许敏君之前在整理书架的时候,一不小心放错了位置。”她说着,已经朝那书架走了过去。 夜洛尘或许确实是有些饿了,只是他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就非常执着的一直在找。不过,若是赵敏君帮他找的话,或许他真的可以休息一下。于是,他便拿着手中刚刚翻出的书,坐到了她替他摆好的饭菜面前。 他依然边吃边看,一页一页的翻着书中的内容,生怕错漏一字。 赵敏君却会在找书的时候偷偷向他瞄去一眼,看他低眉顺目的样子,和那永远优雅的姿态,她手中的动作总会不时的慢了下来。 然他偶尔也会抬头看她,看她有没有翻出什么结果。每每这时,她总会紧张的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像是怕被他察觉心事。 “敏君,你是不是也没吃饭?”他忽然发现,这竹篮里好像还多了一份。 她抿了抿唇,细细的“嗯”了一声,道:“我还不饿。” 可他却将她的饭菜端了出来,“一起吃吧!一会再找。” 一起吃…… 她差点以为是她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的话。 “过来。”他又催了一句。 她心头直跳,耳根有些微微泛红。 放好了手中的书,她有些不自然的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拘谨的坐了下来。 “你再不吃,饭菜都凉了,对胃不好。”他难得和她说了那么多话,这让她不由得受宠若惊。于是也握着筷子,在他面前客客气气的吃了起来。 “对了,昨半夜皇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半夜的还会有人宣召?”为了不让两人的气氛太过冷场,她便主动找了话题。 夜洛尘手中的筷子似是一顿,脑中想起了自己和南炎睿的那番对白,面色忽的就沉了下来。 ——“三天后,我会来接你参加封后大典!” 当时的南炎睿,就这么对风千雪如是说。 封后大典…… 即便南炎睿知道风千雪很有可能和他反目,也没有打算对她放手。 “王爷?”赵敏君见他忽然发愣,于是又提醒了一句。 夜洛尘终是回神,然后平静的道:“先皇驾崩,新皇三天后就会举行登基大典。” 什么!?先皇驾崩? 赵敏君听得恍恍惚惚,居然是这么大的事! “那老皇帝是怎么死的?是被……” 她还没说完,他便蓦地打断,“敏君你别乱想,先帝是急火攻心,猝死的!” 急火攻心?轩澈帝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急火攻心? 赵敏君心中不由质疑,可她却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对这件事似乎不抱有任何的疑惑。不,不是不疑惑,而是,不愿去质疑! 聪明如她,怎么会猜不出,这件事,或多或少都和回春郡主有一定关系? “我知道了。先皇身体不好,突发奇疾也是正常的。”说罢,她又低下头,继续夹着面前不远的菜。 两人开始陷入了沉思,气氛,依然无可避免的变得沉闷起来。 赵敏君很想多问,可看到他阴沉着脸,又不敢再问了。 她又想到了他想找的噬情蛊,这个名字,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猛地,她眸光一闪,冷不防便放下了碗筷! 他被她突然的举动怔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她。 她好像记起了!那个蛊术…… “王爷,您先慢用,我……我回房一下!”她不是非常确定,所以没敢和他透露什么。但她没等他开口就直接站起奔了出去,走时连门都忘了关。 不会是那本吧!就前段时间,她在他书房看书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桌上的墨水。她吓了大跳,可已经来不及拯救了!大片大片的墨迹沾到了书上,好多页都因此而粘在一起。她懊悔着自己的过失,又不敢再将这书放回原位,于是就只能偷偷的拿了回来,当做是藏着自己做错的事。 可那本书中好像就有提到过各种情蛊的制成和使用,那么那噬情蛊,是否就属于这类? 好不容易,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枕边翻了一翻,果然见到了这本! 这本书内容不厚,但里面描述的蛊种却是非常的吸引眼球。她记得当时,她正是看到了里面有教如何施蛊可以让心爱的人爱上自己,一时好奇便坐下来多看了几眼。可当她细细研究过后,发现这其中的做法太过极端,也就不敢再看下去了。 用蛊术来控制人心,这样,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即便得到,也是一个强扭的瓜。 但那个噬情蛊,好像也被记在其中。 于是她快速翻了一翻,果真就在中间一页,看到了它! “噬情蛊:以女子至阴之血与蛊物相溶而成,放入虱虫饲养三年,每年七月初七时再混入蛛毒。饮此蛊者……” 因这有关噬情蛊的解释正好在页面的最后一行,赵敏君不得不翻到下页,却没想那后面却是被墨迹染成了黑色,无论怎样都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天!怎么会有这么不凑巧的事? 可她还是勉勉强强看到了关于这蛊最后一句描述的后面四个字:“痛以致命!” “啪”的一声,那书从她手中掉了下来。 痛以致命!虽然中间一大段字被墨迹盖住了,但想来讲的就是,中蛊的人,会在蛊毒发作时,疼痛致死! 那他不就会…… 想到这,她面庞微微的泛着苍白。 夜洛尘菜吃到一半就越来越没有胃口,想起风千雪手中的那圣教令牌,他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她将它交付予他?可是,她又好像非常的需要它。 如今那花天佑给他下的蛊,似乎还没有开始发作。发作了会怎样?她痛的话,他是否又能感到? 可他怎能让她因他而痛? 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啊…… 究竟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在他能不助花天佑为虎作伥的情况下,又能不伤害到她? 就在他沉思的瞬间,从门口射入的光忽然被一身影挡住,他半边面庞攸地一黑,便下意识的转头朝那看去。 “王爷,您是不是被谁下了这蛊,到现在,您还不愿意和敏君说出实情吗?”赵敏君一手拿书,将那描写噬情蛊的那页翻了出来。 夜洛尘眉头一拧,因为他注意到,那页面上的大块墨迹,几乎将内容完全遮住。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发现被墨迹挡住的,还不止这页,后面,还有再后面,好像是谁在看这书的时候,不小心打泼了墨水,却又无法再挽救回来。 他质疑的看了看她,若是早前,她或许会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着他低头认错。可是此刻,她的目中却闪着倔强,正灼灼的盯着他的脸,似是要他将所有的一切对她全盘托出。 “王爷,您若是不说,敏君就去问上次在府中出现的那个白衣女子。不,或许这件事,还和迦兰的新王有关!”她不会忘记,那晚他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救下了她,然后,那女子便对他说了什么。他听到后,就立即动身前往迦兰了。 直到她盼到了他回归,看到那面色苍白,有些无力的他的身影,她心攸地一痛,可问他,他亦是未曾对她道出只言片语。 夜洛尘似没想到她会有此一语,可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沉默。只因觉得就算她知晓了其中缘由,也不过是徒增一恼,无济于事。 “您当真不说?”她再次失望了,他真的如此对她缄默不语。 他紧绷的眉微微动了一动,“敏君,别乱猜想!” 赵敏君抽吸口气,心中已是了然,便再次转身走了出去,但这次,她掩上了门,不愿让他看到肩膀颤抖的自己。 她真的要去迦兰打听真相吗? 就怕这一走,回来又不知发生什么变化。 可是…… 她还在犹豫,忽然从高墙上跃下一匆匆身影,她立时警觉,可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后颈处突然袭来的一记重击,敲昏了过去。 ------题外话------ 第二卷准备就要结束了,因为涉及的真相太多,所以当这些都浮出水面,让这文的温度一下子回暖也是很突兀的。希望大家都相信他们彼此间有足够的信任,可以面对任何的困难。哪怕其中道路艰辛曲折,可结果一定是好的。 昨天有人说申请了三次都没入得群,这不知道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所以现在群里多设置了一个管理员,如果感收不到消息,那至少还有多一个人收到,保险一点。 感谢会员xx250投的评价票,shangshanzhu投的月票。 ☆、第140章 偷天换日 风千雪在咏春殿内足足睡了一日,若不是因为太饿,她也不会醒了。 “你再不醒,我真是想掐你人中了。” 才一睁眼,她就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杜芸青也不知来了多久,不远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的菜肴。还在冒着热气,想必是刚送来不久的。怪不得她饿了,原来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你要饿,也不能饿着孩子。”她一边说,一边拉出椅子,示意风千雪坐下。 风千雪忽然想起了她向南炎睿撒的谎,不知杜芸青是否知道了此事? 可如今,她的一切行动,都被风彦安排的绿眼人默默的监视着。她什么都不能说! 好在杜芸青也没有提到这事,只是一如既往的给她夹菜,就像害怕她吃不饱似的。 “这里已经安排好人了,以后你的起居饮食呢,铃兰和我都会过来照顾的。我连家当都搬过来了,反正你住哪,我住哪,我们不理睿儿那臭小子!哦,他现在是皇上了!不能再这么叫他了!”她说着,也往自己的嘴里扒了些饭。 皇上…… 是啊,他是皇上了。 他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强迫她去做他的皇后! 她才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最近的胃口,真是越来越不好。杜芸青见她不吃,也没有强迫,只将还温热的汤放回竹筐内,用盖子盖好。 “哎,你饿的时候就说一下,我让人拿这汤去保鲜。” 风千雪点了点头,刚想站起,就听门口有人的脚步。杜芸青和她几乎同时抬头,却意外的发现,来的人,竟是赵敏君。 和往常一样,她穿着比夜洛尘喜好的湛蓝还稍微浅一些的兰色,梳着是普通妇人一般的发髻,面上也只施了一些淡淡的脂粉。可是,依然掩不住她此刻有些异样的神色。 赵敏君似乎没想到这屋里还有别人,因为据她听闻,郡主是说过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她的。 不过,这皇贵妃总归也是人家的义娘吧,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七王妃,今夜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杜芸青半弯着眼,似笑非笑的问。 赵敏君朝她和风千雪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中提着的东西端了上来。 她们这才注意原来她还提着篮子过来,而篮子里,装的都是色泽鲜嫩的苹果。 “这些是带给郡主吃的,每天一个,对孩子也好。”她笑了笑,非常友善的看着她们。 “谢谢。”风千雪朝她点了点头,她真是有心了。但趁夜入宫,也该是有着什么事吧? 赵敏君看了看杜芸青,有些不自然的选了张椅子坐下,可是,想说的话,却迟迟都没有开口。 风千雪算是注意到了,用手推了推杜芸青的肘部,然后道:“义娘,你不是说要拿那汤去保鲜吗?怎么还不去呀?” 杜芸青亦是恍然,“哦哦,那是,我差点忘了。那你们好好聊,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房睡了。我让铃兰今晚给你守夜,你饿的话,记得叫她。” “嗯。”风千雪依然感激杜芸青对她的照料,比起自己的母亲雪后,杜芸青更像是她的亲娘。 很快,房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风千雪给赵敏君倒了杯茶,开门见山的问:“敏君姐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赵敏君脸色凝重,故意将椅子拉得离她近了一些,然后道:“千雪,你能让我看看令牌吗?” 令牌? 风千雪心中微微一惊,居然这么多人都对这令牌…… “敏君姐知道令牌的事?” 赵敏君点了点头,“我不但知道它的存在,还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听到这,风千雪倒是感兴趣了。她就是不懂得这令牌的来历,还有一些,连夜洛尘也无法解释的东西,而她又不想去问南炎睿。或许,当今也只有南炎睿知道这个令牌的全部秘密。 “敏君姐能告诉千雪知道的一切?” “嗯,所以,能让我看看这令牌吗?”赵敏君的性子向来执着,她今天,也就是冲着这个令牌来的。 风千雪终于答应了,手往自己的袖袋中掏了一下,便将那圣教令牌取了出来。 外面裹着的黄色缎布依然将它包得严严实实,而当她将缎布打开,露出那静躺在内的令牌时,它金制的外衣在微微跳动的烛火下,还不时会映出耀眼的强光。注视久了,人的视线便会将这光芒记录下来,无论看向何处,都难以将它从眼中揉去。 赵敏君看着它的眼睛不由亮了,手下意识的朝它伸了过去,将这令牌放在掌心细细端详。感觉它有些沉甸甸的,端在手中正好能一掌把握。 “这圣教令牌,在最早的时候,就是由风氏皇族造出来的。而参与这事的,还有先皇,也就是当时的太傅南轩澈。前朝皇帝就是听了南轩澈的谏言,与他一同去那石川镇,找了玉峰山的剑圣太悟真人一起炼制。可是这个过程一直都是秘密进行,所以对外,他们便说是去炼制长生不老药。”赵敏君一边端详令牌一边细细诉说。 “长生不老药?”风千雪想起了自己在现代所学的知识。当年,秦始皇为了炼制那长生不老药可是弄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来。而如今,她在这个时代,皇族竟是拿着炼制长生不老药做幌子,来炼制这个圣教令牌。没想这个令牌,还真是比能让人长生不老更吸引人。 “你也知道,这个令牌,可以让使用它的主人,实现一个愿望吧?这个愿望,当然包括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而这就是前朝皇帝想要实现的愿望。可是,同样参与这事的南轩澈,并不这么想。”赵敏君又继续说,“南轩澈在一开始就暗自计划好了,但是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和实力,去完成这件事。所以,才会向前朝皇帝抛下诱饵的。” “你的意思是,南轩澈劝我的祖父去炼制这个令牌,其实是想归为己用?” “对。你有看到过,这个令牌,会召唤出一批强大的金甲战士吗?那些战士,就是前朝皇帝从他拥有的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最得力的兵将!因为只有皇族的人,才有支配整个军队的权利。而南轩澈,并没有这个权利。” 听到这,风千雪隐隐有些明白之前看到的金甲战士,是怎么来的了。可她并没有插话,继续在位上静静听着。 “前朝皇帝挑选了最勇猛的战士,将他们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并向他们许诺:从今往后,他们的祖祖辈辈,都会受到皇家的恩赐。衣食无忧,富贵不愁。亲属里有参加科举的,都能为官,有闺房待嫁的,都能嫁入世家豪门。并且立下字据,以示承诺。这让那些战士们非常动心,于是,也举天发誓,永远会为皇族效忠,为皇上效忠。” 这时,风千雪终于忍不住插上话了,“所以也就是说,只有皇族的人,才能支配这个令牌?如果不是皇族,即便得到这个令牌,便不会有用?” “对,就是这个意思。它是会认与主人有血缘关系的人作为它的主人。但是,还有一个前提,这个人,还必须是权利最高的统治者,也就是皇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南炎睿之前会说,必须要先登基为皇。只有取得了这个最高统治者的权利,才配使用这个令牌。那如果这个令牌落入了其他国家最高统治者的手中,也同样是能使用的了! “那后来那些战士呢?”她又继续问。 赵敏君接着说:“战士们发了誓后,就……全部,自杀了!” 自杀!? 风千雪愣是一惊! “他们只有自杀,才能奉献自己的灵魂。所以,你看到的那些金甲战士,便是他们的灵魂。那是不死的灵魂,并拥有最强的战斗力!那一共是,四万精兵!可是,他们可以抵挡数以万计的士兵,无论你出兵十万,还是二十万,三十万,都打不过这区区的四万精兵!” 听罢,风千雪深深的抽了口气! 这样太可怕了! 这些金甲战士,全是灵魂,永远不会被打死,能力也永远的无法被超越!只要拥有他们,即便是擒拿天下各国,都唾手可得! “可为什么先皇拥有它,却没有得天下?”风千雪这又有些不解了。 “因为它只能实现一个愿望啊!他之所以没得天下,肯定是许了别的愿望!可至于那个愿望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只能实现一个愿望! 对,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要这个,就必须舍弃那个。如果想要称霸天下,就不会实现长生不老。如果想要长生不老,那即便是敌人破了皇宫,抓你为奴,你也永不会死!可若是这样受辱,还不如去死!可笑的是,当你想死,还死不了了!守不住江山,要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那这个令牌,在前主人还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易主?”她又想到了轩澈帝当时嘱咐她的话,在下月十五,月圆之夜,用南炎睿的血,去祭奠他。 “没错,这个令牌的忠心,最最能体现的就在这点。只有当今的主人仙逝了,他们才算完成了他这一生的使命。所以想要取得这令牌的使用权,而原主人又还在世的话,就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杀!” 杀! 风千雪心中同样也闪出了这个字眼! 脑海中,她又想起了她和南炎睿曾经的对话。 ——“我需要你赶快给我父皇治好疾病,让他的手能自由活动。这样,他就能开启一个机关。那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拿到了东西后呢?” ——“那之后,就看父皇决定怎么做了。” 当时她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他说要看轩澈帝决定怎么做,那也就是,他会给他的父皇两个选择,要么自杀,要么被杀! 想明白了这点,她的脸又不禁变得苍白起来。 他为了达到目的,果真是不择手段,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亲人,也能血洗手刃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前朝皇帝的统治,确实是不得人心。也无怪乎有人会反。”赵敏君见她沉默,又继续说,“那个时候,南陵国的百姓,也算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皇帝不但暴政,还荒淫无节制,百姓因为税收过重,所以生活异常艰辛。然而,那皇帝对兵将的待遇却好,以至于很多人为了改善生活,积极参军。那时候,南陵便四处扩张国土,肆意攻打邻国。可南轩澈当时作为太子太傅,倒是十分深得人心。也就因为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支持,他才如此顺利的弑君继位。而他同时也是一个极聪明又残忍的人。风氏一族作为南陵的统治者已是经历了许多年代,地位,可以算是根深蒂固。所以他弑君之后,就将所有的风氏血亲,赶尽杀绝!上至老人,下至童叟,无一例外!” 风千雪心中又是一怔,她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是如何的血腥! “但古往今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坐稳皇位。身为皇者,确实是不能太过仁慈。他虽然在继位后实施了仁政,但该杀的,一个都不能留!” 一个都不能留! 风千雪又在心中重复了这句话。 怪不得,轩澈帝对她如此忌惮,那是因为,她姓风啊!他杀光了风氏一族,眼里更是容不得一个风字。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他自己的儿子,从宫外带入了一个姓风的女人。 即便他并不知道她最终也是风氏后裔,可是,潜意识里,他却非常的排斥“风”这个姓氏。 话到这里,她基本全部明白了。她和南炎睿,真的是一场孽缘。 可它就是发生了,躲也躲不掉,挡也挡不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他还有的一些不解,估计也就只有当今的皇上才能解答。但能明白这些,也已足够。”风千雪对她笑了一笑,便要伸手向她取回令牌。 “咦,那怎么有一只猫?”赵敏君忽的朝窗外指去。 风千雪即刻转头,以为是小白跑回来了,可却没看见任何身影。 “在哪?” “已经闪过去了。是你养的猫?” “没看到,但如果是一只白猫,那可能就是皇上养的。叫做小白,毛茸茸的,最喜欢到处乱跑。”她又回过头,对着赵敏君说。 赵敏君有些依依不舍的将那圣教令牌还给了她,然后也起身说要告辞了。 “我是瞒着王爷出来的,所以,不要对王爷提到这事,好吗?” “好的。路上小心。”风千雪也起来送她,一直到了门外,才知她原是步行前来。 见她离开,杜芸青这才又出现,但也和风千雪一样,静静的目送赵敏君淡淡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无踪。 “她来找你做什么?” “为了令牌的事,她告诉了我很多。” “她何以知道那么多?”杜芸青奇怪,就连她这个几乎记载了天下事的人,对这个令牌的秘密,都还不是完全了解。 “我也不知道,但她全都告诉我了。我相信她的话。” 言毕,风千雪终于转身回房。 “千雪,这个令牌,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交到睿儿手上。否则你一直拿着这个令牌,不知道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祸端。你明白吗?”杜芸青在她背后如是提醒。 “我明白的。我会交给他。”她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而此刻,走在路上的赵敏君,在出了皇宫后,却并没有立即回到王府。如今正是夜深,再过一会,也就子时过半了。可她却一直往市井的方向走去,弯弯转转,默默的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祠堂。 “有人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面对眼前的黑暗,她完全没有一点畏惧,反倒非常平静的询问。 不一会,祠堂的神台后,闪出了一道雪白的纤细身影。 “令牌换过来了?”那身影在问。 赵敏君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硬物,“在这里。你看!” 果然,那身影又离自己更近了。和赵敏君一样,这是一个女人,白衣胜雪,长发乌黑。她,便是之前说要试探自己的人,夜洛尘的另一个师妹,林婧儿。 林婧儿缓缓的朝她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递来的令牌。 “我希望你没有骗我,把那个仿制得一模一样的令牌又送还给我。”林婧儿笑了笑。在这之前,她是交给了赵敏君一个神奇的玩意。那玩意,可以复制任何一样实物,并且重量和外形,分毫无差。但只能复制一次,用过后,就不能再用。持有者只用将想要复制的东西,放在那玩意的上面,那玩意,就会顷刻变化。 “我不会拿王爷的性命和你开玩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利用我第二次!你回去也同样转告那个姓花的,别再把主意,打到我们王爷身上!”赵敏君厉声警告,即便她根本没有实力,去打败眼前的这个女人。 林婧儿听后忍不住笑了,“看来大师兄真的是捡到了一个宝,有你这么对他,他即便得不到千雪,也算不枉此生!” 赵敏君没有说话,而林婧儿在取得了那令牌后,便准备闪身离去。 “等等,那解药呢?”赵敏君又叫住了她。 林婧儿回头,“等我回了迦兰复命,自会把解药拿来给你。可如果这令牌是假的,也就不会有什么解药了。”说罢,她一个轻跃,那身影便如一缕飘魂,飞上屋顶,朝那月亮所在的尽头直直奔去。 她松了口气,也开始打道回府。 对不起了千雪,我都是为了他啊,我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她心中默默的念着,述说了自己的无奈。 就这样慢慢的在路上一步一步的走,而四周实在是过于安静,万家的灯火都已经灭了,全城的人都在入睡,唯剩那照亮着道路的灯笼,还在摇摇晃晃的闪着。 可是,就在她行至王府门前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他! 湛蓝的衣衫在缺了角的月光下,映出了与月色一样的皎白。他高大的身影,不知是何时驻在了这个门槛之外,竟是在此静静的等她回来。 可是,他是怎么察觉出,她离开的? 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格外的小心翼翼,为了不声张,她连马车都没用。而她也以为,他是不会过多的注意到她的动向的。 面对这个情况,她本该要欣喜,却无奈腾升的是一阵心虚。 她是偷偷瞒着他,去干别的事了。 然夜洛尘这时亦是注视了她许久,目光有严厉也有其他说不出的情绪。他似乎是知道了她在背后偷偷摸摸去做的是什么事,可开口时,却让她再次愣然了。 “以后不要一个人这么晚出去,否则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就不好向你父亲交代了。” 她眉心一跳,真真是呆了! 可他却在说完后就折回了屋内,并没对她询问任何情况。 她不由疑惑。难道,他对她今晚做的事,是默许的? ------题外话------ 令牌的秘密,还剩最后一点点没说了,那自然是要留给男主包场了。 感谢会员云哩拿、dongxinhua、drety、13588854632投的月票,还有会员cgohoo投的评价票。 ☆、第141章 先皇遗诏 转眼,新皇登基便在明天,而自那天后,风千雪便没再被任何人打扰,在咏春殿安安静静的吃了睡,睡了吃。 只是,这时间过得实在太快,她依然觉得,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去想,门外,就被一群宫人涌了进来。 “这些都是给皇后娘娘明天穿的凤袍,这是凤冠。您看看喜欢哪套,就选出来。”领头的人是福安,自从风千雪从永和殿出来之后,她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再见过他。如今,他的地位,也因为南炎睿的登基,蹭蹭蹭的直直而上,已晋升到了大内副总管的位置,仅次于善喜。 他们带来的东西,从内衣到外衫,再到头饰、耳饰,及各类串珠、戒指,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可风千雪却无心选择,便将一切交给了杜芸青做决定。 杜芸青挑了一会,便选了一套金灿灿的凤袍和凤冠,其他的首饰,也都挑了不下半个时辰,最终,也选好了几样。 “那奴才们就先退下了,若是皇后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就让人到定和宫通传即可。”福安一口一个皇后娘娘,听得风千雪耳朵生生起茧。 一群人就这么退下了,殿内又恢复了一室清冷。风千雪看着端放在大堂的凤冠霞帔,心中总说不出是何感想。 就在此时,殿外又匆匆的奔来个人,是一早就出去办事的铃兰。她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安,双眼透着焦急,像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报。 “郡主,郡主!”铃兰一边喊一边跨入门槛。 风千雪不由得朝她看去,只见她进屋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郡主,不好了!刚奴婢办完事经过启承殿的时候,看到一众大臣纷纷向皇上下跪,说……说……” “说什么?”杜芸青真是亟不可待了,这到最要紧的地方,这丫头怎么就舌头打结了? “说郡主是前朝余孽,命皇上……即刻处斩!”铃兰说完这话,即刻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再抬眼去看面前的人。 什么!? 杜芸青脚步一晃,差点就站不稳妥。 风千雪眼中亦是有微微的颤动,但她依然尽量保持着脸上原有的平静。 “那皇上……皇上什么反应?”杜芸青面色严峻的问。 “奴婢不知,奴婢一看情况不对,就立即回来禀报了……”铃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而此刻的启承殿内,众臣依然跪在殿前,恳求南炎睿立即处斩前朝余孽回春郡主。这启承殿是南炎睿上位后用来听政的地方,却没想才过了一天,他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皇宫里不知是何时传出,说风千雪是前朝太子风霍的私生女,不但不适合封后,更要为了社稷安危立即处斩! 南炎睿一听到这事便立即派人去彻查经过,可嫌疑最大的一个宫女,在今日凌晨就已遭人杀害!但即便是断了源头,流言已如蝗虫过境般袭扫了整个皇宫,就算是宫外的平民百姓,也都已是屡有耳闻。 “陛下!此女不除,后患无穷啊!” “陛下,为人君,切不可贪恋美色!古来有多少帝王因美人而失江山,望皇上引以为戒啊!” “请陛下立即将其处斩!” “请陛下立即将其处斩!” 将其处斩…… 众臣的声音,真真是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又比一浪响亮! 南炎睿双拳紧握,肩膀不停的在颤抖。冷眼扫视着眼前的一批批跪趴向他的朝臣,这就是他们南陵国忠心耿耿的谏臣们吗? 他当场就想甩袖走人,这个皇帝,他不当了还不行吗? 可是,眼看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只要再等上一月就好,再等一月! “你们,是要集体造反吗?”他生硬的吼了一句! 众人噤声,额头依然磕地,无一人抬起。 “就因为一个宫女的胡编乱造,你们就妄下定论!你们说她是前朝余孽,你们有证据吗?你们把前朝太子给朕找来,滴血认亲啊!”他气绿了脸,指着最前面的几个重臣,厉声呵斥。 “陛下,无风不起浪,况且先皇昔日亦是对此女多加忌惮,事出一定有因啊!”说这话的,是如今权利最大的丞相李广路。 “陛下,此女无论如何,都留不得!”此番开口的,是御史大夫薛凡进。 “请陛下当机立断,顾全大局!” “陛下……” 众臣皆应。 这一刻,南炎睿心中的怒火已是愈烧愈烈,这个皇宫,究竟还有什么让人留念的地方?他本就无心在这朝野,身上的权利最终无外是过眼云烟,雁过无痕。如果他连他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那他解救自己,又有何用? 好吧,一切,都是被逼的,被他们逼的! 于是,他开始动手,试图扯下自己身上的白锦龙袍。可就在这时,一身蓝衣的夜洛尘姗姗来迟。但他脚步极快,手中,还握着一卷亮眼的明黄。 “陛下,回春郡主不能斩!”夜洛尘说时,已经来到了正殿前方,与南炎睿,也就隔着两步阶梯的距离。 南炎睿的手忽然顿住,目光如炬的看他。 只见夜洛尘身子一转,朝众臣的方向展开了手中紧握着的明黄锦缎。众臣不由得抬头,随即认出了那便是先帝御用的圣旨。 至今,也便成遗诏了。 “回春郡主,不能斩!那是先皇许给本王的爱妃,如今遗诏在此,谁敢抗旨不遵,斩、立、决!” 当下,众人抽吸,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面色惶恐的瞪大了眼! 就连南炎睿,也都被这番话语震得体无完肤,差点背过了气! 那是什么时候的圣旨?他根本毫不知情! “七王爷,你可知假传圣旨是何等大罪?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这是在玩命,你知不知道!”他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气势更是压得骇人! 可夜洛尘如今像是笃定了心思往阎王殿里钻,复又转首,将那卷明黄朝他递了过去。 “是真是假,陛下一看便知,何须质疑?” 南炎睿不可置信的将那圣旨从他手中接过,却在细看的第一眼,就已确定,那真是父皇的亲笔不假!那亦是说,这圣旨,早在他父皇的手还能活动的时候,就已经将风千雪赐予别人了! 可这圣旨,何以就这么巧,偏偏在这时才被拿出? 他还在疑惑,殿门外,又缓缓的行来一人。 这一刻,不单是南炎睿,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那来人白衣胜雪,气质若仙,黝黑的长发直直的垂在胸前腰间,宛如笔墨在不染纤尘的画布之中,无意撇下的一抹亮黑点缀。她不就是这事件的女主人公——回春郡主风千雪吗? 只见她一脸的从容平静,仿佛已将一切都置身事外,唯有那一双注视着他的清澈眼眸,似乎还在向他隐隐暗示,她,还有一样非常在乎的东西。 两日不见,他发现她似乎又清瘦了些许,这让他不由替她心疼。她是否也和他一样,寝食难安? 她说她要安静,他给她了。他不敢去打扰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想起的那些被尘封的过往。可他总会告诉自己,她已经爱上他了,她即便再气他对她的隐瞒,气他过去犯下的错,迟早一天,她也会原谅他的。 他还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亦是不在乎她的身体曾经还属于谁,他只想和她继续往下走去,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他自己身上的罪,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夜洛尘亦是转首看她,她坚毅的面庞在此刻显得格外清冷,她竟是那样的无畏无惧,好像当朝无论做出什么决断,都不会影响她的分毫。 可她如今敢在这风尖浪口的时候出现,一定是心下做了什么决定。 会是什么呢? 两个男人,看着她时不由诚惶诚恐。 “陛下!”她终于来到他的面前,清亮的称呼从她口中娓娓道出,却让他听得万分刺耳。 然她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亦是大吃一惊!众目睽睽下,她断然朝他跪了下来,却依旧仰着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他。 “恳请陛下谨遵遗诏,将民女许给七王爷,并赐王爷封地若干,民女即与王爷双双离去,今生今世,永不回城!” 她的那句“永不回城”,宛若山洪从高处翻涌直下,将他坚守的心墙撞得分崩离析! 她真的要放弃他们之间做过的约定了吗?她真的要对他那么残忍,断了他的一切执念,就连一丝机会,都不愿向他施舍? 可是,众臣在听到了她的请求之后,似乎开始有人倒戈。就连夜洛尘,也顺势朝他跪了下来,“陛下,这是遗诏,也是唯一能两全的方法!求陛下成全!” “求陛下成全!” 不一会,众臣也就跟着请愿。既有遗诏,那是万万不能不遵的。否则,国气衰退,不祥之兆! 可要让她嫁至封地,永不回城,这要南炎睿如何接受,让他亲自将她嫁予别人? 他还想捡起心中那残破了一地的碎片,重新拼凑出那个他自以为牢不可破的信仰。然后不断的告诉自己,她还是爱着他的,她不会真的想要离开! 他深深的朝她的眼底看去,可她却在这时垂眸,不再触碰他的目光。 “雪儿……你看着我。”他忽的柔声要求,“你还有别的想法,对不对?” 她心中愣是一怔,刚刚她差点被他绝望的视线灼到心尖,那痛从眼中直直的传入胸口,让她再也无法勇敢的去与他正面对视。可此时此刻,所有的决定都是她在危情之中做的应急之策,她不能让自己的心有任何动摇,否则…… 一切,怕是都暴露了! 于是,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再次抬眸朝他看去。 可她真的无法再说出更多,只坚定的与他四目相对。 他几乎被她乱了心神,第一次没有猜出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她眼中的那份坚定就像在告诫着他,如今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过去无意犯下的错、他的过失。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他的目光在他视线中变得愈渐模糊,他终于一声轻叹,转身,慢慢的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那郡主能否告知朕,郡主想要哪处封地?”他也对她换了称呼,面庞冰得像要冒出寒气来。 她唇角微微的弯了一毫,看不出那是喜,亦或是忧,然后恭敬的朝他答道:“请陛下赠王爷于西南方向,比邻滇西国的瑞南城及周边各县为封地。” 连去哪都想好了! 南炎睿心中更是一恸! 那瑞南城,距离国都燕城十分遥远,即便连夜赶路,也要月余。可它却与另一邻国滇西隔江相望,和皓月关一样,属于边关要塞。她竟是下决心要远离他了。 哀莫大于心死,他看她良久,忽的眼眸深闭:“好,那就依郡主所言,遵遗诏吧!七王爷听旨……” 这一刻,不会有人能够感受,当南炎睿每说出一个字时,就好像用一把锋刃的匕首,在自己心窝最脆弱的某处,挖出片片渗血的残骸。 但那是她想要的,她的冷静和坚定,让他看到了自己原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还是输了。 他以为他依然能不顾一切的设法将她强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当他触到她的眉眼,与那坚不可摧的目光遥遥相望时,他畏惧了。他害怕看到她心中对他的那份憎恨,他害怕看到她早已将他的美好撕得粉碎,他害怕,看到她心中不再……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件事,终于在先帝的遗诏中告一段落。夜洛尘被封为瑞南王,风千雪被纳为侧妃,待明日新皇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一起前往封地,永不回来。 众臣散去,启承殿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清。风千雪在夜洛尘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晚点我让家仆进宫帮你收拾一下,今夜我再来接你回府。”夜洛尘如今虽然抱得了美人归,可他的面上亦是掩饰不住担忧之色。 风千雪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道:“师兄,你还是明日再来接我吧,我今日累了,不想过多奔波。” 他想了想,“也好!那我今夜就让他们多做准备,明早登基大典结束后,我来接你,我们就直接往瑞南的方向前进。” 他们你言我语,一字一句,尽数落在了依然坐于龙椅上的人的耳里,好像将他当做透明,即便他身份高于万丈,也无法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刚要离开,忽然,只听某人在上面冷冷开口:“郡主如今身有不便,朕已替你备了马车,你且上车回殿便是。至于七王爷,你就不必多送行了,朕会派御前侍卫莫无痕亲自护送,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夜洛尘和风千雪骤然一愣,虽不知他如今还在打着什么主意,但刚刚圣旨已出,即是不会变了。 “那微臣就代爱妃谢过陛下,微臣告退!” 爱妃…… 南炎睿暗暗咬牙,目光凶煞的紧瞪着他。 夜洛尘终是退去,而风千雪也在善喜的带领下,坐到了南炎睿替她备好的马车之中。又是他御用的降黑马车,不知为何,她刚一上去,心中就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对。 降黑马车的车厢内,因他的关系,总会留有一袭淡淡的紫荆清香。此刻正是艳阳当空,那刺眼的光束透过薄薄的窗帘朝厢内斜射进来,不偏不倚便落在风千雪素白的衣裙之上。她刚要移位,忽然,车内又跃进了另一个人。 南炎睿一身白锦龙袍,正好挤在了她要挪往的方向,两人的手臂自然而然便贴在了一起。 “陛下,民女身份多有争议,不敢与陛下同坐。”她说着,试图就要移向拐角的另一边空位。 他手蓦然一拉,将她整个拉向了他的怀中。 “陛下!”她下意识叫出声来,可他已经用嘴将她堵住。 那是霸道的,带着侵略意图的深吻,而他的手也无所顾忌的朝她的衣襟伸去,像是要激出她对他最后的一丝依恋。 她试着挣扎,可他早就将她的双手控制,让她对他反抗不得! 而这时,马车也快速平稳的驶了起来,好像对车厢内的情况一无所知,亦或是,知也不知。 他力道刚中带柔,在扯落了她的上衣后,又在她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她痛得禁不住叫,但他仍是没有对她善罢甘休,泄恨似的,继续对她上下其手。直到马车终于停在她的咏春殿外,他这才重新替她理好衣物。 可他一句解释也没有,冷回了脸,却若无其事的对她说到:“郡主可以下车了,今夜最好派人多加防守,关门关窗,以防有人图谋不轨。” 她憋红了脸,从没想过他居然在这时候还会…… 一时恼怒,她咬了咬唇,堵着气从车内一跃而下,不打算对他解释半分。 他依然静静的坐在车中,却透过车窗朝外目送她的背影在合起的大门内渐渐的变得纤长,直至消失不见,他也没半分离开的*。 莫无痕一直在外面顶着烈日的熏蒸痛苦煎熬,可里面的人不发声,他也不好私自决定是走是留,便只能继续在那等待。还好此刻有云飘过,替他遮去了大半阳光,也不再觉得有那么炙热了。然那好像是一块乌云,当厚重的灰黑从头顶飘过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亦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瓢泼阵雨。若不是这马车前端还额外伸出了一块顶棚,他可能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风千雪才刚进屋不久,一听外面下起雨了,便下意识的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降黑的马车依然未动,她怔了一会,便即刻将窗帘合上。 “千雪,那不是睿儿的马车吗?是他送你回来的?怎么不和你一起进来?那件事,现在应该摆平了吧?”杜芸青走向了另一扇窗,看到那驾降黑马车,还以为他们因祸得福,重归于好了。 可风千雪没有回答,却转身和她嘱咐:“义娘,以后,您就不用再跟着千雪了。千雪亦是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有那个凤冠霞帔,等晚一些时,就帮我送到定和宫吧!一定要亲自交他手中,不能假手他人。” 杜芸青觉得奇怪,南炎睿不就在外面吗?为什么一定要晚些再送? 风千雪转身走到桌边,一手拿起那凤袍,端在手中细细摩挲,又继续道:“我注定和这皇宫无缘,明日,等他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我便随着师兄,一起前往瑞南封地,永远,都不会再回这燕城国都了。” 不好的预感在杜芸青心头愈渐强烈,看来这一劫最终是无法避免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多做询问,风千雪又再次转身,脚步湍急的消失在回廊尽头。 在她房内,那从明黄缎锦中取出的圣教令牌,如今就大哧哧的被人丢在床头,好像个失了宠的宝贝,让人不愿再多看一眼。 风千雪一进房就翻箱倒柜,好不容易选出了一条尚能刺绣的方形绢布,然后拿出针线,坐在床边一针一针的穿着。 她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总算是大功告成,便顺势将它塞进袖里。 杜芸青正好推门进来,倒是没看到她手中的动作,只一眼就见了被她扔在身后的圣教令牌。 “千雪,这东西你怎么能随便乱丢?”她说罢赶紧上前将它拿起。 风千雪瞥了她手中的令牌一眼,只见她又将它放回那明黄缎锦,并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出去用膳吧,你不是说要我把凤冠霞帔都送回去吗?用完膳我就送去,唉……”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面色也不是太好。 “义娘您先去吧,我随后就到。”风千雪依旧坐在床边不动。 杜芸青点头先出去了,屋内又剩了她一人。她犹豫了一阵,终于起身走到桌边,将那包好的明黄缎锦重新打开。 圣教令牌在琉璃窗映射的夕阳余晖之下,仍是耀眼的泛着金光。可那光却和原来有些不同,那只是属于金属独有的光泽,却不是,从它自身发出来的。 风千雪如柳的秀眉再次拧紧,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敏君那天会在她眼皮底下,偷天换日的取走了那个真的令牌? 莫非,这事会和师兄有关…… 而她,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将那真正的令牌,夺回来! ☆、第142章 夜会佳人 晚膳过后,风千雪便将那凤冠霞帔重新叠好,工工整整的交给了杜芸青。 杜芸青其实是在用膳的时候,才知道风千雪被赐嫁给夜洛尘做侧妃的事。一时间,震惊、愤怒、不解,纷纷聚集在她的脸上,以至于当风千雪将东西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麻烦义娘了,务必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杜芸青嘴角微抽,“千雪,你是让你义娘,亲眼看到他的痛苦之色,然后回来转告于你吗?”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好像自从上次出宫回来以后,风千雪就一直藏着心事。问她,她也不说。 “如果他心细点,他会明白的。”说这话的时候,风千雪的目光,不经意从那别在凤袍上的粉色绢帕掠过。她能转告给他的话,都绣在那上面了。希望一切顺利,让他看到它吧! 杜芸青心中万分复杂,她觉得风千雪似乎话中有话,可如今在这屋里,除了她们没有别人,为什么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难道还有人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听不成? “哎,千雪,义娘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杜芸青终是一声轻叹,然后转身出了大门。 原本还在殿外停泊的降黑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就没再见了。天色已然暗下,殿与殿之间的小道已被负责掌灯的宫人一一点亮。抬眉举目望去,那晃动着烛芯的灯笼多如繁星,更远些的,就像那发光的流萤,让人看着好是沉迷。 可惜了,这样的美景,今夜怕是无心欣赏。 因为过了明天,她好不容易认下的女儿,就要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此刻,杜芸青手中捧着一托盘衣物,心中实在梗塞难言,以至于她行至一段阶梯路时,鞋头不小心磕中了一块石阶,害她整个绊了一跤,衣物和托盘都从手中滑了下来。 “诶哟喂,真是老了老了!连路都走不好!”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 她埋怨着,起身拍了拍自己裙摆沾上的尘土,然后捡起散落一地的凤冠霞帔,重新叠好后,再将它放回托盘之内。可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别在凤袍上,一个和凤袍的颜色极不搭配的小方帕子。咦,好像那福安将衣物送过来的时候,没有这个帕子啊!不会是在试衣服的时候,风千雪不小心留在上面的? 疑惑间,她将帕子从凤袍上取了下来,摊在手心,借着灯笼下昏暗的光亮细细端详。上面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秀美山水图,那绣工简直不是一般女工就能绣出来的,看久了,那画面仿佛要从帕上跃出来似的,却又让人无法抓住。 好美! 想来这一定是风千雪自己的绢帕无疑了。于是,她将那绢帕塞回自己的袖袋,又重新端起托盘,往南炎睿新的寝宫——定和宫的方向去了。 定和宫是位于整个皇宫的正中又偏北的一处殿群,和原来的东宫正好紧紧相依。却又比东宫要大上一些,但布局几乎相差无几。与之前一样,宫墙外依然排满了许多士兵,可是人一入内,就又觉得格外冷清。 杜芸青最先找到了善喜,于是她问:“善公公,皇上呢?” 善喜一看她手中捧着一托盘的凤冠霞帔,原本就阴郁的眉,更是多加了一道枷锁。 “皇上不在宫内,今天送了郡主回去,不一直都没有回来吗?”善喜还在等他家主人回来呢,没想还被郡主那边的人找上了门。 杜芸青奇怪,“什么?没回来么?可是本宫出门的时候,没见着他的影啊!连马车都不见了!” “皇上是没回来啊!马车也没回来!”善喜也不懂了,可看到她手中的东西,也大概知道她来这是干什么的,“贵太妃娘娘是要送这凤袍回来么?交给奴才就行了。”说罢,善喜朝她主动伸手,等待她的传递。 贵太妃? 杜芸青一时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是啊,先皇死后,她这皇贵妃都晋级成贵太妃了,一下子似乎又老了许多。 可面对善喜朝她伸来的手,她仍是将托盘收了回去。 “善公公,这个是郡主交代,让本宫亲手交给皇上的。如果皇上不在,那本宫就在这里等他吧!” 善喜明白的点头,收回了手,又弓着身,恭敬的朝内堂请去,“那就请贵太妃娘娘入殿坐等吧!” 杜芸青迈步进去了,可善喜却还在殿外。 闷热的环境下,夜风吹得人皮肤一直冒汗,那气压,实在是太沉了。眼看这天应该又要下雨,可他家皇上,怎么就还不回来呢? 而此时在咏春殿外,降黑马车其实并没离开。莫无痕是听了南炎睿的判断,将马车驶到了风千雪寝室的窗外,却又不能暴露马车的影子,也便只能继续藏在暗处默默观察了。 天色暗下之后,那房灯也被人点亮。一抹瘦长的身影出现在琉璃制的窗户内,可惜那窗门紧闭,只让人看到了不太清晰的影子。 南炎睿一直坐在马车之中,不发一言的凝视着那让他心口狂跳的身影,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擅闯入内,而且他也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方式进去。 不一会,四周吹起了沉闷的风,可触到身上,却越来越热。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又要降临,莫无痕心中不由叫苦连连,看来,免不了又要再湿一次身了。 而在房内,风千雪有些坐立不安的在桌边来回走动。在她身旁,还会不时的看到飘忽在墙上的暗黑鬼影。她知道,即便她和风彦做了交易,可风彦亦是不会对她完全放心。他的那些绿眼人,怎么就那么难以摆脱?她如今总算懂得,形影不离这四个字,是多么可怕的词! 只要被他们缠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风彦的耳朵里。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必须要小心翼翼,不能被他们怀疑。她亦是知道,除了她以外,夜洛尘和赵敏君,也同样受着这样的苦恼。那些绿眼人记下了他们的气息,真是怎么除,都除不掉了! 如今唯一还能庆幸的事,风彦的目的,好像并不在那令牌上面。否则,令牌被换一事,他也应该采取行动了。 窗外的风声忽然大作,不远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房内的窗户虽然关上,但劲风总会从那缝隙中匆匆蹿了进来,将她桌上点燃的烛火吹得一晃一晃。 不得已,她只能走到窗边,将那分开的窗帘合上,这样至少还能挡住一些入室的风。 “要下雨了,义娘怎么还不回来呢?”她有些担心的坐回椅上,拿起那块被调包的令牌,看久了,金属的光泽也会晃眼。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铃兰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郡主,您的药煎好了。” 风千雪朝她点头致谢,打开了瓷盅的盖子,朝那冒着热气的表面吹了一吹。这是她给自己开的安胎药,每日早晚喝上一次,这样,她腹中的孩子,就会发育得更稳妥了。 无论怎样,她一定要将它好好保护,不能生出一点意外,绝对不能! “郡主……”铃兰送上了药,可却一直立在桌边,并没马上离开。 风千雪抬头看她,见她紧抿着唇,犹豫着,像是有话要说。 “发生了什么事?”风千雪不由得问,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一个比一个更出乎意料。 铃兰搅着手中的帕子,头微微低垂,似乎有些不太敢说,想了半会,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郡主,明日要带走的东西,铃兰都帮您准备好了。可是……铃兰有一个请求,不知郡主会不会同意。” 风千雪有些疑惑的看她。 这个铃兰,是她入宫之后,服侍在她身边最久的一个宫女了。也算是南炎睿那边的人中,最信得过的一个。 但她从没有和自己提过任何要求,即便是之前给她一些打赏的银两,她都不敢伸手接过。此刻,她居然有请求了。想必,这请求,一定是非同一般的。 “说吧,只要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铃兰见她如是说,更是给自己增添了一些勇气。 “郡主,铃兰只是希望,明天郡主和七王爷离开的时候,不要再带铃兰走了。铃兰……想一直留在皇宫。”她说最后那句话时,面色竟有些微微的红。 风千雪心下猜测,她不会是中意了什么宫中的人吧?否则,哪有宫女不想离开皇宫的? 动不动就可能会脑袋不保,跟错了主人,说错了话,都会让自己命悬一线。 “铃兰,皇宫外,也会有值得你托付的人。瑞南城虽然离燕城十分遥远,但那亦是个富饶的地方啊!”风千雪还想试图说服下她。 可铃兰却摇了摇头,“铃兰自幼就被送入皇宫了,而且铃兰算是命好,第一个被分到的便是永和殿,而且,从没有被分出去过……” 话到这里,风千雪竟是有些明白了。想来铃兰不想离开皇宫的原因是,她想要继续留在南炎睿身边做宫女,即便只是一个下人,她也心甘情愿。 原来,他是如此的深得人心,就连下人都不愿去背叛他,远离他。 那么她,在得到了他的心,同时又付出了自己的心后,她又怎舍得,因为过去的事,选择背叛呢? 可是,当今的情况,也确实太复杂了。她要如何才能把那些纠缠的藤蔓分得清楚,将一切能影响他们的因素一一拼除。 原来,恢复记忆确实是一件揪心的事。能忘记的人,才最幸福。 忘记仇恨,忘记痛苦,才能重新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的母亲,就是没有做到这点,才让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可是,她的父亲,却好像不是那样的人。在风氏一族被南家的人血洗过后,风霍并没有选择去为风氏报仇,而是宁愿和母亲隐居在那茫茫白雪的白皑山上,生儿育女,过着独属于他们的一片天地。 他似乎并不留念皇宫,而只愿做那闲云野鹤,心清意明。 可母亲最终没有明白啊,如若不是父亲放下仇恨,又怎会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有余? 风千雪心中又是一叹。 “郡主?”铃兰见她似乎呆了许久,也不知走神到哪里去了,于是不得不喊她一声。 风千雪眉头轻跳,才想起原来铃兰还在房内。 “我知道了,明天,你就继续留下吧!不用再跟着我了。本来,你就是皇上那边的人,我也没多少权利,去将你带走的。” 听到这话,铃兰终于眉开眼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 “谢谢郡主,那郡主今夜就好好休息。”她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风千雪喝空的药碗,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可她刚一走,窗外就响起了如瀑般的雨声,哗啦啦的,冲刷着四周的沉闷。琉璃窗面被那大雨击得“哒哒”作响,喧哗着,吵闹着,让她再也听不清周边的一切动静。于是,她干脆吹灭了烛火,上床睡觉好了。 这雨果然是下得激烈,莫无痕被那直线下坠的雨滴砸得周身疼痛,还好这不是箭啊,否则,真的要被砸死了。 “莫无痕,你坐进来吧,我出去一下。”马车内,那沉默了许久的人,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金口。 莫无痕简直是如释重负,眨眼之间就钻了进去。 “陛下这是要去哪?”称呼了这么多年的“殿下”,如今终于能改口了。 南炎睿将身上的龙袍脱了下来,只着里面素白的锦缎底衣,离开前简短的道了句:“夜会佳人。”随后,他一溜烟冲了出去,没入那厚重的白茫雨幕,顷刻在视线中消失无踪。 风千雪才睡下不久,那安胎药的作用很快就让她要进入梦乡。哗啦啦的雨声依旧震耳欲聋,使得她听不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她更是觉察不到,一抹白影如风一般,飘到了她正躺着的床边。 她的脸在昏暗无光的室内,依旧显得那么的白皙。那皮肤剔透得像是会发出荧光,让他忍不住便伸手抚上。 风千雪真的差点就睡着了,可面庞冷不防被人触碰,她突的一个惊醒,警觉的朝那人挥去一掌! 南炎睿急闪中,也迅速出手点下了她的穴道。可那不是睡穴,却是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的奇门哑穴! 她只能抬眼看去,在看到了是他后,心下微震!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的?她不是让他…… 但他却在这时开了口:“雪儿,原谅我,我只想过来和你说说话,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他嘴上说着不做,可他已经翻身上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又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紫荆清香,那让原本犯困的她又更想睡了。 “雪儿,那孩子一定是我们的,对不对?我不会相信你和他说的那些话。”他虽在问,但却并不打算听她的回答,“可即便是真的,我也不会恨你。” 风千雪心中咬牙,他难道没发现她给他送回的凤袍上做了什么手脚吗?可她被他点了穴,连表情都没办法展露出来。 “我不会恨你,也不会生你的气,因为一开始也是我的不对。我对你隐瞒自己的身份,确实是为了我的私心。我害怕,你在知道我是二皇子后,会想起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我不敢提,当初你的母亲,就是知道了我皇子的身份,才如此忌惮我、憎恨我!所以,我还是用了师父赠给我的那个名字让你重新认识我。我也很喜欢那个名字,它同样也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你无拘无束的相处。” 听到这,风千雪眼眸有星光在微微闪动,渗出的泪花不时的将视线掩埋,她连黑暗都要看不见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那次在地宫里,你问过我,我们将来要如何出宫。当时我答得隐晦,但现在,我总算可以说了。”他话到此,又将她搂得紧了一些。她如今身上同样只着了一件单衣,他甚至能透过那薄凉的布料,感受她皮肤的光滑细嫩。 他头一低,发现她正瞪着杏眼注视着他,那盈盈的美目让他心头不停颤动,忍不住,他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然后,顺手替她阖上了眼。 “出宫必须要先登基为皇,那是因为,圣教令牌,只会服务于权利最高的人。我没想到,父皇会在临死前,将那令牌交到你的手中。当年我从玉峰山回到皇宫的时候,那夜,父皇便急急招我觐见……” 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刚刚回宫的漆黑夜里。 轩澈帝睡前急招,他刚入室,轩澈帝就遣散了周围的人,然后,让他向自己跪了下来。 “睿儿,你现在能对父皇举天发誓,今晚父皇对你所说的秘密,在父皇仙逝之前,都不能向第三人透露半分吗?” 他凝眉疑惑,可心下这秘密必定是事关重大,否则,父皇也不会如此紧张。于是,他便举手朝天,刚要开口,又被他父皇再次打断。 “朕要你,发毒誓。可对象是,你爱上的任何一个人!” 什么?他更是震惊,他的父皇让他发的毒誓,报应竟是要放在他爱的人身上? 他不知是父皇真的太爱自己,还是太了解自己了。 “好,儿臣对天发誓,今晚父皇对儿臣说的秘密,在父皇仙逝之前,儿臣绝不会向第三个人透露半分,否则,儿臣所爱的人,必会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心竟蓦然一痛。他想起了三年前,在白皑山和那名叫风千雪的女孩的短暂相遇。如今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留在心中的痛,还是那么深刻。可是,他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他,想去找她,想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轩澈帝点了点头,这才道:“你可听过圣教的事?而要让这个圣教服从于你,你就必须得到,能唤醒它的圣教令牌。这是真的存在的,而它,就被我藏在了翔龙殿里。” 他不由抽吸口气,这圣教令牌,他也曾在师父的书中见过! “它可以为它的主人,实现任何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可是,一次,只能许下一个愿望。一生,也只能有这么一次机会。也只有前主人死了,它才会服从新的主人,替新的主人实现他的愿望。”轩澈帝又继续说。 “那父皇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他终于忍不住问。 轩澈帝笑苦了脸,“实不相瞒,这个令牌,是朕从前朝皇帝那,夺过来的。朕杀了他后,心中害怕历史重演,便对它许的愿是,以后这个令牌,只有南家的人,才能使用!” 只有南家的人,才能使用! 他不得不在心中重复默念父皇这最后一句话,这是要有多大的占有欲,才能许下这样的愿? “可父皇只看好你!睿儿。太子之位,父皇一直替你保留至今,如今你终于回来了。终于……” “父皇!”他突然打断了轩澈帝后面的话。他几乎可以想象,父皇后面要说的是些什么内容。可他并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没了成为普通人的自由。这七年间,他在玉峰山,真的领悟了很多。特别是在白皑山遇到了她之后,他的这个身份,已经阻断了他和她的一切未来。 “父皇,儿臣不适合做太子,您还是留给皇兄吧!”他当即表态,自己无心争夺皇位。 “什么!?”轩澈帝被他脱口而出的这混账话给怔住了!他辛辛苦苦为南家争来的江山,他最看好的儿子,居然说不要? 想到这,他便一时气堵! “父皇,儿臣志不在此,若父皇要逼儿臣,恐怕只会让这江山动摇。” “啪”的一巴,轩澈帝第一次动手打了他自己的儿子!混账!真是混账!亏他留着那太子之位留了那么久,亏他对这个儿子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居然…… “滚回去!朕给你时间考虑清楚!这个令牌,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任何,就算是起死回生,都能实现!” 起死回生? 这四个字,倒是深深的震撼了他! “因为我发了毒誓,这关系到你,所以当时就不能将这个秘密向别人包括你说出来。但这个毒誓的有效期,就只在我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如今他已仙逝,这誓言自然就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之前对她多有隐瞒。 这时候,窗外的雨声愈加弱了,风也逐渐停了下来,室内又慢慢的闷做一团。 南炎睿扫了扫袖,将那合上的窗帘和紧闭的窗门一一打开,让凉风徐徐从外透入。室内很快恢复了凉意,下过雨的湿气也让原本沉闷的空气变得舒爽了些。 他又再次低头,看她胸口随着呼吸平稳的一起一伏,也不知她是不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他该不该将她的穴位解开呢? 可是,他发觉自己在她面前突然变得怯弱了。他真的很害怕,从她口中听到她对他绝情的话。那还不如,他什么都听不到,亦或是,她什么都不说…… ------题外话------ 从本章开始,慢慢回暖了。这卷完后,咱估计没什么机会虐男主了。 ☆、第143章 故意拖延 一夜很快就过。 南炎睿拥着风千雪,就这样在床上和她说了整整一夜。直到晨曦即将初露,漆黑的天空准备泛白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从她身边离开。 “雪儿,我给你点的穴,再过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了,你好好睡,养足精神,对你肚里的孩子才会好。今天你若真的要走,我也不会再拦你。可是如果你后悔了,就到那小山村找我吧,你还记得我们拜堂的地方吗?我会在那等你。” 他说罢,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然后是嘴唇。 到现在,他还是相信,她会去的。她求他谨遵遗诏,必是在设法让她先出宫去。他允了,虽然这名头听起来让他十分抗拒,可这确实是一个万全之策。 只要她出宫了,一个月后再到他离去,他们完全可以在宫外重逢。 一个月,就一个月! 离开前,他将她放在桌上装着圣教令牌的明黄缎锦也一起拿了。风千雪心中窝气,要不是她被他点了一整夜的穴,她肯定要问他,他有没有收到杜芸青送回去的凤冠霞帔? 否则为什么他会…… 实在太多可疑的地方,可她还得等一个时辰才能自由活动,才能说话,才能睁眼! 恼怒中,她又将他在心中骂了一万遍。 赵敏君怎么也想不到,风千雪有一天竟会成为夜洛尘的侧妃。可她不是怀有新皇的骨肉吗?新皇怎么可能会…… 这几天,朝堂上发生的事,也都是由小翠四处打探,然后跑来转告她的。 “就是这个情况了,王妃。郡主和新皇之间,这一次看来真是没办法了。”小翠知道其中缘由的时候,心中忽然觉得难过。 谁会想到一直相爱的人,中间会隔着父母的血海深仇? 赵敏君后来一直沉默了一个晚上,直到今日清晨,她听见夜洛尘要上朝的声音,这才将房门打开,探出头去。 夜洛尘昨日一回府就让家仆收拾好今天要上路的东西了,一共装了十几辆马车。他忙得甚至来不及和赵敏君说上一声,要不是此刻撞见,他几乎都要忘了交代。 “敏君,你到书房去一下。”说罢,他也转身往书房走去。 赵敏君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很快,也很匆忙,她有时候需要小跑才能追上他。好不容易跟着来到书房,只见他往桌案旁一坐,伸手就开始研墨。 “敏君,今天王府就要举家迁往瑞南城,距离燕城将近一月左右的路程。而且以后,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他说到这时,故意停了一停,试探着她的脸色。 赵敏君点了点头,“昨天我已经听小翠说了。知道王爷被封为瑞南王,还有郡主……” “敏君,你一直在燕城长大,父母家人基本也都在燕城落脚,这一去太远,我也不会勉强你和我一起走的。”对于她,夜洛尘也一直用“我”自称,从来不摆出王爷架子,“所以,如果你舍不得离开你的父母,我现在就给你写休书……但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会给你一车的……” “王爷!”听到那个“休”字,赵敏君只觉得心头直痛,即刻打断了他,“王爷,敏君既然已经嫁入王府,生就是王爷的人,死就是王爷的鬼,无论王爷去哪,敏君都会追随……” 夜洛尘微微皱眉,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说什么话呢,你还是清白之身,还能嫁个好人家。跟着我去那塞外边疆,又是何苦?” “敏君从不怕苦,郡主身怀六甲都能去,敏君为何不能?如果王爷是想把正妃之位传给郡主,敏君愿意让出,甘做侧妃……甚至……”甚至什么也不是,她只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夜洛尘面色有微微的变化,复杂的上下打量着她。可她目光坚定,那灼灼的光华差点将他照射得自惭形遂。他不忍浪费她的青春,浪费她对他付出的情感,而他又无以为报。 “王爷,您该上朝了。还是早些去吧!剩下的事,敏君会替你打理好的。”赵敏君害怕他再说出休她的话,只好提醒他快去上朝。 夜洛尘心中叹了一声,看来,该欠的,还是要欠了。 “那你弄好后,不用等我回来,直接让车队泊在宫门,等我和郡主出来,就直接上路吧!”说完这话,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天空干净得连云都没有飘过一朵。 新皇登基大典如约举行,群臣顶礼膜拜,改年号为炎光。 风千雪恢复活动的时候,杜芸青也已经回来了。 “义娘,你昨天怎么去了那么久?那凤袍,已经送还了?” 杜芸青叹了口气,她昨夜可是在定和宫等了足足一宿,直到今晨快要天明,才看见那降黑马车从殿外缓缓驶入。 “哎,昨晚也不知睿儿跑哪去了,你让为娘一定亲手交还给他,为娘我就一直在那等着,等着,结果就等到现在才能回来!你说,为娘能辜负你的厚望吗?自然是亲手交给他了。他那个神色啊……”她还想继续说,可又被风千雪插上了嘴。 “交给他了就好。”其实风千雪也纳闷,早知道他昨夜会来,她就不让义娘辛辛苦苦送过去了。而且他来这,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原本那个圣教令牌,在没找回那真的之前,她是没打算交给他的。 “哎,千雪,你真的打算今天和那谁……走啊?真的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杜芸青真有些不敢相信,她肚中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南炎睿的?她究竟为了什么,才说出如此弥天大谎。 风千雪眼眸微动,伸出双手紧握住她,“义娘,千雪感激您在宫内对千雪的照顾,等有机会,千雪定还是会来报答您的!但这个燕城,千雪确实不再留念了。”去哪都好,只要不用再回皇宫,她都觉得是开心的。 “千雪,不管你们过去有多少恩怨,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一时意气用事……” “放心吧,义娘,千雪没有意气用事。” 她才说到这,铃兰便从门外走了过来,“郡主,王爷的人来接您了,好像是……是七王妃。” 是赵敏君来接她的?风千雪倒是没有想到。 “这么快?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完了?”真到此时,杜芸青还是有些难舍。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真的就要就此分开吗?不到这最后一刻,她真是不相信,风千雪真的能忍心从这里走出去。 “应该是提前来的,义娘,您放心,有机会我们还是能见的。”说罢,风千雪便将昨日提前收好的东西都携带上了。 杜芸青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大殿门外,雕着镂空花纹的红木马车果真已经停在那了。赵敏君穿着一身浅色的兰花襦裙,正静静的立在马车跟前,眉目含笑的看向这边。 再见风千雪,赵敏君其实是心虚的。因为自己在不久前才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而这件事,至今都还向她瞒着。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她的离开,会不会又和这事有关? 风千雪朝她走了过去,和她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敏君姐,怎会是您亲自接我?” 赵敏君伸手搀扶着她,和她一起登上马车,“我也是瞒着王爷偷偷来的,不过已经派人等候在启承殿外通传了。” 两人一起坐了进去,赵敏君将正坐的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则坐到侧边的拐角。 风千雪听她如是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想来,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才刚坐稳,赵敏君便吩咐车夫可以走了。马车不一会就缓缓的颠簸起来,车轮碾路的声音好像有着一定节奏,在她们耳边不轻不重的响起。 “千雪,我……我只想说……”趁马车行驶的时候发出的声响暂时能将她们的对话遮去一些,赵敏君于是开口,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敏君姐,自从我们上次回来以后,你没有在身边发现什么异样吗?”风千雪没等她发问,倒是自己先问起了。 赵敏君一愣,她这是在暗示…… “你是说,我们周围,真的有人在监视,是那些绿眼人?” “嗯……”风千雪点了点头,然后拉过了她的手,在她掌心缓缓写到:什么都先不要问,晚些,我也有事要问你。 看到最后一句,赵敏君更心虚了…… 马车一直驶向宫外,在一众车队前停了下来。赵敏君掀开车帘往外跳去,随后又上了另一辆马车,将这红木马车内偌大的空间让了出来。 她其实是在躲,因为她不确定,风千雪是不是发现了那块令牌被调包的事。可她至今并未后悔,因为就在昨夜,她已经从林婧儿手中拿到了她想要的解药。只待适合的机会,她就可以给夜洛尘服下了。 林婧儿动作那么快,想来,那个迦兰新王花天佑,应该离他们不远。或许,就混在了燕城的百姓之中。 这个迦兰王,真是和那些绿眼人一样,阴魂不散。 登基大典在巳时之前就结束了,夜洛尘才出殿门,就收到了风千雪已被接到宫外等候的消息,于是,他也登上了候在不远的马车,刚要动身出宫,马车就被一人拦下。 “宁一凡,怎么还不走?”车内的夜洛尘倒是没去注意外面。 “王爷,咱走不了……”宁一凡回答的声音竟有些小。 夜洛尘不解的拉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了拔剑阻拦在马前的莫无痕。 “瑞南王,陛下说还没允许您走,您怎么就急着走了?”莫无痕目光冷漠,除了对他家皇上有所忌惮,好像还没去怕过谁。哦,还有一人,就是他家皇上的软肋,回春郡主。 夜洛尘眉头一拧,于是下车。 “侍卫大人,新皇的登基大典已经结束,按规矩,所有朝臣不是可以离开了吗?”夜洛尘对莫无痕这个御前侍卫也算是客气,如果让宁一凡和他打起来,也说不清哪方会胜。 莫无痕见他下车了,便收回剑,恭敬的朝他作了一礼,“陛下没有让瑞南王离去,瑞南王还是回启承殿恭候吧!” “……”夜洛尘心中虽感觉这其间总有什么不对,但他如今又不能违抗圣令,也就只能对宁一凡道,“你暂且继续在这等吧!如果一刻钟后仍未见本王出来,就差人给郡主送个口信。” 宁一凡点了点头,重新将马车稳住,收起了手中的缰绳。 夜洛尘随着莫无痕又回到了新皇听政的启承殿,可是,空旷明亮的大殿正堂,除了排列有序的宫人还没有散去,并未见到刚刚经历过登基大典的南炎睿。 “请瑞南王在殿内等候。”莫无痕又行一礼,然后朝正殿的后堂走了过去。 登基大典一般是在早朝之前开始举行,隆重的礼节结束之后,众臣再来向新皇启奏国事。待例行的事都处理完毕,南炎睿退了朝后,大臣们才得以渐渐散去。可退了朝的皇帝,既然再宣臣子重新入殿觐见,为什么至今连个影都没见? 夜洛尘越想就越觉得不对,果然,他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还没见那明黄的龙袍身影。 宁一凡在殿外已经派人向宫外通传了消息,收到消息的风千雪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怪不得,她在车内坐了那么久,眼看一批又一批的大臣马车从宫内出来,却独独不见夜洛尘的。 赵敏君也奇怪的从那车厢内跳了出来,对着风千雪在的马车问到:“千雪,皇上这回将王爷留下,究竟会是什么事?”她好担心,如果风千雪在离开之前,将那令牌给了新皇,新皇却发现那个令牌是假的,那他们七王府,会不会也因此而受到影响?现在她就是不知,那假令牌,究竟交到新皇手上了吗? 她还在疑惑的时候,依旧坐在车内的风千雪,视线便一直在她身上不住打量。 “你担心会和什么有关吗?”风千雪忽然试探的问。 赵敏君刚想主动问那令牌的事,可是又怕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这样唐突一问,怕是会露出破绽。于是她答:“我是怕皇上故意为难王爷,毕竟你……” 风千雪这时也下了马车,望着那已经敞开供大臣们回府的宫门,神色也有一丝复杂。他不会真的故意找茬,将夜洛尘囚在宫内吧?他到底是有没有发现她给他留的暗语呢? 南炎睿从启承殿下朝之后,就径直往咏春殿走了过去。 杜芸青还靠在大堂中的座椅上愣愣发呆,好像风千雪一离开,她就觉得在这个皇宫,再没什么可以陪伴的人了。即是这样,那她还不如也向新皇请命,让她回她那青山和她的徒儿兼情郎继续逍遥算了。这决定刚下,就见门外传来脚步,紧接着是铃兰等人叩见皇上的声音。 南炎睿如风一般的闪入,在见到杜芸青后,即刻就问:“她人呢?” 杜芸青瞥他一眼,“人都走了,你想留人,怎么不早一些留?现在,估计都出发到半路了!” 走了?南炎睿眉头一皱,也没再多问,转身又往门外走去。 “哎!你等等!”杜芸青追了上去,可他脚步没停,只一脚踏上那降黑马车,直直的朝前去了。 杜芸青气得跺脚,也让铃兰备了一辆马车,不,是一匹马,也跟在那降黑马车的车轮印后快速的朝前驶去。 降黑马车的速度极快,就好像被人施了功力,驰骋起来不但无声无息,就连车身也是时隐时现,一般马车,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千雪,那不是皇上的马车吗?怎么也出宫了?”一直盯着宫门的赵敏君突然看到了它。 风千雪这才从树荫下走出来,刚刚她也注意到有熟悉的影子从宫门驶出,可那速度太快,好像是急着要去干什么事。她心中忽的一跃,他是看到了她留下的话了? 但夜洛尘却还没从宫中出来,真不知,他这时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慢慢的,时间已经爬至正午,眼看宫门就要关了,风千雪这才看到熟悉的马车从宫内出来。 “是王爷!他终于出来了!”赵敏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宁一凡驾着马车出宫,自然也看到了在树荫下停泊的一纵车队,于是缓缓的朝它们驶去,最后停在了打头的马车身旁。 夜洛尘撩起门帘,对风千雪伸出一手,“千雪,上来吧,坐到这里。” 风千雪点了点头,拉过他手,提裙上去,却在准备进入车厢的时候,也转身朝赵敏君伸出一手。 赵敏君看了夜洛尘一眼,然后对他们摇了摇头,“我还是坐我自己的马车吧!那是在我出嫁的时候一起跟过来的,所以总有一些感情。”她言毕,也不等他们接话就径直朝后面去了。 “那就走吧,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夜洛尘对宁一凡说。 马车很快就重新驶了起来,可因着这次风千雪也坐在其内,宁一凡亦是不敢驶快。 “怎么那么迟呢?我见很多大臣都从里面出来了。”风千雪忍不住问,就连南炎睿的马车,都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夜洛尘心底不由自嘲,如若不是因为被南炎睿故意绊着,他能不出来快吗?可他居然还乖乖傻傻的在启承殿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没什么,就是临走前,皇上交代了一些首尾要交接的事,处理得比较慢,就出来得迟了。”他面上淡淡一笑,并没有真的把原因说给她听。 风千雪似信非信,但也没再多问。 “我们要不要先去集市吃些什么再继续上路?”他担心她会饿着腹中的孩子。 她却摇头,“燕城人多,这个时候去哪家饭馆用膳都要久等,更何况我们有那么多辆马车,也不方便找位置停啊。不如就等出了城,再找家清静的饭馆。敏君姐刚刚已经给我吃过东西了,她早就备好了路上用的干粮,实在是饿,可以先凑合着吃一下。” 夜洛尘同意了,虽然他还是有些不解,她为何会想要去那偏远的瑞南城,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他的侧妃了。 这一点,让他至今都觉得如在梦中。 虽然,先皇的遗诏,确实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但如果她不愿意,他还是不会勉强她的。他当时,只是为了要保住她,才不得已将那藏了许久的圣旨翻了出来。 他都已经放弃了,可上天却又给他燃起了一片希望。 此刻,他和她单独的待在车内,他好想拉起她的手,对她发誓:千雪,我一定会善待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和你一起,好好的将孩子抚养长大。 可是,这听着有些肉麻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还是等夜深人静,身旁不再有别人的时候,再对她说吧! “宁一凡,我们在燕城不停了,直接朝瑞南城的方向去吧!出了燕城后,再找家食客不是很多的饭馆饱腹。”他于是对着外面驾驭马车的护卫喊了句。 “是,王爷!”宁一凡得令,又朝马匹轻轻甩了一鞭子。 可就在这时,只见风千雪向外撩起门帘,朝宁一凡重新下了一令:“出了燕城后,麻烦你先调头,朝东南方向的仙阳村驶去,如果可以,最好在日落之前赶到。” 宁一凡一愣,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是,郡主。” 夜洛尘的疑惑更深,她为什么要去仙阳?那可不是前往瑞南的必经之路,反而是,背道而行了。 她亦是注意到他向她投射的目光,放下了门帘,然后道:“据我所知,仙阳村是南陵国内出了名的长寿之村,住在那里的人,基本都能活到一百多岁。所以,那里的阳气应是最重……” 话到这,夜洛尘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那里的阳气最重,所以那些在死了以后仍被人控制了尸身,一直监视着他们的绿眼人,就很有可能,无法进入那里! ------题外话------ 明天是本卷的最后一章了,转眼居然写了七十万字,这是感最长的一本文了。 感谢会员hnxyyidong、xbby0910和13597110112投的月票。 ☆、第144章 信任 仙阳村也有一个传说。曾经一位仙人在下凡历练的时候,化作一名乞讨的老者。一路过来,他受尽欺凌,却唯独在经过那个村庄时,几乎所有人都将食物递给了他。他心怀感激,就在恢复仙身之时,对整个村都施了长寿之术。所以,这个村的村民,只要长期待在村内,都能活至百岁以上。 风千雪和夜洛尘行到这村庄的时候,一下马车,就立即感受到了周边的地磁场和其他的地方与众不同。好像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活力,朝着他们的体内袭来,让人觉得倍感精神。 “还是千雪心细,能够想到这个地方。这里生机旺盛,磁场强大,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接近这里。所以我们现在,总算是自由了!”夜洛尘望着前方那绿油油的稻田,眸中多有感慨。 风千雪也伸展着双臂,对着稻香深深的呼吸一口,再举目远眺。其实以后在这里生活也好,虽然看不到她生活了十年的白皑山,但这里却最是圣洁。 赵敏君这时也缓缓的从马车上下来,但她没有跟着上前,只在他们身后不时的朝他们瞄去一眼,然后斜斜的靠在马车窗外,放眼沉思。 “千雪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夜洛尘不由得问,他隐隐觉得,她来这里,不止是躲避那些绿眼人那么简单。 风千雪忽的转头看他,后又低下头去,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对不起,师兄,原谅我利用了你。可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放我出来。” 他不太明白她所说的利用指的具体是什么,难道她只是以他侧妃的身份做借口离开皇宫,离开燕城,却只让他独自前往瑞南吗? 想到这,他的心忽然沉了下来。 “千雪是打算一直在这住吗?” 可她却摇头,“不,既然我是和你一起出的宫,那我自然还是要和你一起走了。” 他听后心中又升起了一丝愉悦,但他没想到,她还会说出后面的话。 “可是师兄,这一路上,如果我说要离开,你能……休了我吗?” 他面色蓦地泛白,心内刚升起的那份喜悦,就像泡沫般,破碎成连他都看不见的粉末。 她居然说,让他休了她? 让他……休了她…… 他肩膀竟是一抖,就连那斜射的日光,都照不进他温度骤降的心。 赵敏君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她这句话,看向他的目光,忽然多了一份心疼。 但他从来都不愿对她暴露自己的内心是有多么脆弱,于是他勉强撑起一抹连他都分辨不清的笑意,然后道:“如果千雪想离开,我自是会尊重你的选择。” 她又抬头看他,他柔情似水的眼眸让她不敢过多直视,他对她那样的宠溺,那样的放任,她已在无形之中欠他越来越多,这辈子是还不起了。她心中只能装下一人,而这个人,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都已经无法将他从她心内移出来了。他若是枝,她便是叶,他们枝叶相连,即便她落了,她化成土,也会成为他的养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对夜洛尘说些什么。 他一阵沉默,攸地想到一点,“那千雪来这里,是在等他?”这里没有了绿眼人的监视,他们可以自由的畅所欲言,可以肆无忌惮的,讨论将来的一切计划。 她点了点头,“我找了块绢帕,用我新领悟的绣法给他绣上了暗语,然后别在他派人送来的凤袍上。我让义娘亲自去送还给他,只要他看到那与凤袍不相称的绢帕挂在上面,以他的机智,必定会有所察觉的。” “只要他来,你就可以告诉他我们前段时间所遭遇的事,还有被风彦创造的绿眼人所监视的事,还有你撒谎骗他说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这一切,你都能和他解释清楚了。”夜洛尘总算是明白了她的用心,也更清楚的知道,他,是永远不可能取代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了。即便他们之间已然背负着父母的血海深仇,可这也无法阻挡他们对彼此产生的深深爱意。而他们,也已经成为血溶于水的亲人了。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子……那是怎么也断不开的纽带,是他们相爱的结晶。既已成为亲人,又何苦相爱相杀呢? 想到这,他又下意识的朝她看去。只见她柔眼微垂,低头俯视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露出初为人母的慈祥之光。 他从没觉得自己非常羡慕一个人,因为他什么都能拥有,即便暂时无法得到,也相信迟早一天他还是会拥有。但是现在,他却真真正正的去羡慕她放在心中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离开她的心了。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稻田边,感受淡淡的稻香从面前徐徐吹来,而那金黄的圆日,却慢慢的向身后的山峦沉去。 风千雪开始急了,他不是早就出宫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他的身影?这仙阳村一点都不大,普通人就是骑着马,溜达不到半日就能将这条村里里外外都走遍了。 难不成他没看到那绢帕,以为她会去那燕城边的小村落,傻傻的在那里等她去了? “千雪,这天就要黑了,我们还是先找个住宿的地方,明天一早再来等吧!我感觉这村子,似乎到了夜晚之后,磁场的强度就不一样了。那些妖魔鬼怪,应该会趁夜闯入,恐怕那些摆脱不掉的绿眼人也会进来。他们会很快找到我们的。”夜洛尘向四处看了看,眼见那东边都已经被深蓝渐渐覆盖,就连最后的一抹霞光,也即将被袭来黑夜笼罩过去。 “他明明比你先出去了,师兄,我怕他是去了另一个村子。你能派人去找他吗?”她担心的拽着夜洛尘的袖口,她怕南炎睿没发现她留的暗语,会自己胡思乱想,若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那就遭了。 夜洛尘点了点头,挥手将宁一凡招了过来。 “他是我最信任的护卫,宁一凡。让他去找吧!”他对她道。 风千雪感激的谢过,便告诉宁一凡那个村庄的位置。宁一凡接了令,便从马车上卸下一匹骏马,跨上去,即刻快速的向来路驰骋开来。 夜洛尘拉着风千雪重新坐上马车,所有人也都跟着各归各位,然后也缓缓的向房屋密集的地方行去。 和夜洛尘预想的一样,天一旦黑完,在他们身边,就又感受到了那些绿眼人的存在。风彦弄出的这些半尸半魂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即便他们低头耳语,也能感觉它们就在耳边偷偷的听,可他们却无法看到它们。以至于天黑以后,他们就不得不再次小心翼翼的说话,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了。用完膳,就直接睡了过去。 而在那另一个村子里,南炎睿果然傻傻的等在他们曾经的新房。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快要一夜了,可她还是没来。 杜芸青追上他的时候,几乎差点要吐血了。他那降黑马车真是有风一般的速度啊!跑得她真真是人仰马翻!就说她骑着追的那只,此刻已经累趴在地,不一会就咽下气了。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有这间屋子,一推门,入眼的大红喜字竟然还没有拆下。想来,这是他们私下拜堂成亲的地方了。她又向四周扫了一圈,在嗅到那浓浓的酒味之后,她朝他走了过去。 南炎睿不知喝了多少的酒,桌上放着的女儿红已经空了,还有那杏花村、状元红等,都参差不齐的动了半坛子。可他却没有醉,还能在她靠近的时候,抬起眼眸细细打量。 “青姨?你怎么来了?她呢?”他不由得朝她身后看去,入眼却仍是空无一人。 杜芸青直接将他手中的酒杯摔到地上,“乓啷”的一声,那酒杯破碎成花,连同那杯中未喝尽的酒,也洒出了如花一般的形状。 本来还在屋外守着的莫无痕都被这声响吓得疾疾奔入室内,可看到杜芸青叉着腰准备骂人,他又灰溜溜的躲了去了。 “你就是这个死样子,才会让千雪和别的男人跑了!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去争啊!横刀夺爱不是你的专长吗?” 横刀夺爱?他瞪了她一眼,是他被人横刀夺爱好吗? 然杜芸青又继续骂:“躲在这里喝闷酒,南陵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现在你是皇上啊,就算那些大臣们要杀,你就是硬留她在身边,又有何不可?那死老东西,死了还能扳出这么一道圣旨!要是我在,我就冲上前直接替你撕了!反正就是全南陵国的士兵都来通缉我,我杜芸青也不怕!” 他冷漠的又朝她瞥去一眼,却从桌上的茶托处,再拿了一空杯,继续给自己倒酒。可是只喝了一口,就对杜芸青开口说道:“我约她在这里见面,我一直相信她会来的。她怎么舍得违背我们曾经的誓言?她一心就想要出宫,为了出宫,她甚至逼着我让她成为那姓夜的侧妃!我是生气,我好生气,我气她真的这么不留情分,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那比她亲手杀了我还难受!所以我允了!” 说到此,他又举杯,给自己狠狠的灌下一口。 那冰凉却火辣的刺激,从咽喉一直往腹中淌去,竟是能直直的穿入心脏,将他疼痛的心,暂时麻痹。 她为什么不来?她一定能听见他的话的。 他如今已经拿到了令牌,她不喜欢皇宫,她只要在这屋中好好的等他一个月,他就能出来和她团聚了。他本想对那令牌许的愿望是,在不牺牲她的情况下,将他身上的血咒永远除去!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血咒再痛,都没有他背负的她对他的仇恨更痛! 她已经想起了过去,想起了他是她的杀母仇人,那么她,真的会像雪后恨他的父亲和师父那样,恨他吗? 他不想让她活在仇恨中,所以他若是要许愿,那他新的愿望便是,让她所有的亲人,都活过来! 起死回生,父皇曾经告诉他,这个令牌能实现的愿望,包括,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他从没想过,这一点,对他居然这么重要! 但也只有那样,他们之间,才不会存在那样的血海深仇…… 窗外忽然吹起大风,将未关的窗户吹得啪啪作响。他喝酒喝到最后还是有些上了头,无意被这阵风一吹,竟控制不住的狂吐起来! 杜芸青一看即刻过来替他拍背,但见他吐得太过狼狈,她于是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才终于搜出块绢帕来给他擦拭。她这才想起这块绢帕,是她当时从那凤袍上取下来的,本说要给风千雪还回去,可没想竟然将这事忘了! 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睿儿,那个令牌,你拿到了吗?”她记得那圣教令牌一直在风千雪身上,可风千雪走的时候,却没和她交代这令牌的事。 南炎睿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那被明黄缎锦包好的圣教令牌。自他从她桌上拿过来后,就一直没有将它打开。 杜芸青一看,当场就愣了! “睿儿,你什么时候拿到这令牌的?” “昨晚。不,今早。”他边答边打开缎锦,将亮出的令牌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昨晚……今早……那意思就是,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风千雪的房间里!她真是要疯了!既然这样,她何必在定和宫内等他等了一个晚上? 又有阵风从窗外吹入,南炎睿的头又开始疼了,好不容易平复的胃,隐隐约约的又在翻腾。杜芸青走过去直接将窗户关紧,可却突然听身后的人大叫一声:“青姨,这令牌是假的!” “什么?怎么可能呢?”杜芸青急忙转身回去,夺过他手中的圣教令牌,借着烛光细细端详。那耀眼的金属光泽,怎么看都是真金啊!谁会拿真的金子,去做一个假的令牌? “你确定这是假的?可千雪也不会做调换令牌的事啊!”杜芸青想了想,忽的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这一定是七王妃干的!那天她来找千雪,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可见我在,又不好开口,结果千雪就把我支出去了……” 七王妃,是夜洛尘的王妃,赵敏君? 怎会是她? 南炎睿头更疼了,胃内还在不时的捣腾,他又忍不住吐了一地,然后拿起刚刚杜芸青给他的绢帕,再抹了抹嘴。 杜芸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最近的事弄得心烦意乱,所以忽略了太多东西。 “对了!还有一件事!”她又想起了,而且她相信这件事一定是非常重要,否则,风千雪不会专门只派她一个人去! “什么事?”他拧眉看她。 杜芸青面色有些复杂,她真的是太大意了,“昨晚千雪让我亲自将那凤袍送还给你,我以为是她要故意刺激你呢!可是现在想想,总有一点不对。她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亲自给你,是因为她最信任我。她之所以找最信任的人去送回凤袍,那这凤袍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我交给你后,你就没仔细看过吗?”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了这件事情。清晨时他匆匆回自己的寝宫换衣,接过她递来的凤冠霞帔后,因为心酸也便不想再多看一眼,就让福安拿去处理了。 蓦地,他从位上站起,将已经弄脏的绢帕塞回杜芸青的手中,然后飞一般的朝门口走去。 “莫无痕,回宫!快!”他急切的,恨不得现在就奔回宫中! 杜芸青低头看了看那充满酒气和污垢的绢帕,这若不是风千雪的,恐怕她早就扔了。而如果南炎睿知道他刚刚用来擦嘴的这帕子,是他心中念着的女人的东西,不知会不会更加恼羞成怒,甚至赏她个三十大板来出气?心下后怕,决定还是自己拿回去洗干净了,再将这绢帕送到他手中好了。 南炎睿很快就坐上了蓄势待发的降黑马车,杜芸青这次也不敢落下,脚步匆忙的也跟着冲了进去。 莫无痕缰绳一扬,那降黑马车便开始在暗黑的道路上驰骋起来,如路人不细看,还以为是迎面吹来的一阵黑风,即便驶过,也不留下任何声响。 于是,当宁一凡策马兼程赶到那木屋的时候,已是不见了他们任何一人的身影。他里外前后都找了许久,几乎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任何线索。 心下当知不妙,他这是要回去复命呢?还是再继续奔回宫中? 转眼,黑夜又慢慢被晨曦的光芒冉冉覆盖,仙阳村又开始恢复了一片生机。风千雪早早就醒了,和昨天一样,她又走到那稻田边,站在那静静的等着。 她一直认为,只有站在这广阔的地方,他才最容易发现她。 夜洛尘亦是跟在她身后来的,他给她拿了早餐,两人就一起在这露天席地的地方吃了起来。 “千雪,今天恐怕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想必已经引起了风彦的疑心。如果天黑之前他仍是不来……”夜洛尘不得不向她提醒一句。 “我知道,本来我也以为昨天就能见他,却没想会等到今天。如果日落之前他再不来,我们就只能启程往瑞南去了。” “我想只要我们到了瑞南,风彦应该不会再让那些绿眼人监视我们了。那里离燕城太远,就算要传递消息,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 “不,他虽然不是先皇的亲子,但他也和先皇一样多疑。除非他真的得到了皇位,否则,他是不会撤除他的绿眼人的。”风千雪虽然对风彦了解不多,但是,她却在他身上看到了轩澈帝的影子。生性多疑,手段极端,他虽说是她的哥哥,但也不过是她这个身体的哥哥,她的灵魂,和他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这一刻,夜洛尘又不由得问:“你不会真的在一个月后,将皇位交给他吧?”虽然这个问题他在皇宫的时候已经问过,但那时候,也一直是被绿眼人监视着,她当时的回答,自然不一定算数。 果然,她看了他一眼后,垂眸笑了一下,“不会的,他如果真的做了皇帝,他是不会放过若寒的。我想若寒他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所以,我相信他会有办法,解决他!” 解决他? 夜洛尘秀眉微蹙,看她在晨光中逐渐清晰的她的面庞,他没想到,她居然还能为了心爱的人,大义灭亲。但那风彦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南陵国,不应该交到这个人的手中,否则,一定是民不聊生! 南炎睿一回了宫,连早朝都不去上,就直接奔回了自己的寝宫。 “福安!福安!”他边翻边喊。 “陛下,福安在呢!”福安匆匆忙忙奔了过来。 “那件凤袍呢?那凤袍你怎么处理了?” 福安回话:“奴才怕陛下触物伤情,所以,就将那凤袍放入本作为婚房的衣柜之中了。” 南炎睿一听,即刻又奔了过去,果然在那柜中找到了那件金色的凤袍。 福安好奇的跟了过去,可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他在找着什么。却见他已经将凤袍的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就连一处花纹都没放过,这感觉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这凤袍我交给你后,你有动过什么吗?”他又问。 “没有,奴才可以对天发誓,奴才没有动过这凤袍的任何一件东西,就连一块鳞片,都没有取下。” 话到这,南炎睿呆住了。这凤袍,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可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再次翻了一遍。 杜芸青跟着南炎睿回到皇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掉那绢帕上沾污的痕迹。然后,用内力快速蒸干了它。粉色的绢帕,再度恢复了原来的秀气。那上面栩栩如生的山水图,如果拿到市面去卖,指不定还是极高的价钱。 “终于可以放心的将它交给睿儿了!”她于是就将那绢帕塞入袖中。 再见南炎睿的时候,他还在房内翻着凤袍,不单是凤袍,就连凤冠还有其他珠宝首饰,他都一一的翻查过了。可那脸色,比铁灰还更难看。难道,他也没瞅出什么吗?这风千雪,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那么神秘?她真是想不明白了。不止她不明白,就是南炎睿也不明白。 他们不知道风千雪等人早就被风彦手中的怪物无时不刻的监视住了,一言一行,都必须格外的小心谨慎。 “还是没什么发现吗?”杜芸青皱着眉问。 南炎睿苦恼的摇了摇头,“青姨,你还过来的时候,这凤袍就是这样的吗?你真没动过上面的任何东西?” 杜芸青总觉得他这话问得不妥,有些恼怒的双手叉腰,恨恨的道:“这凤袍,你让人送来的时候是怎样的,我还回去的时候就是怎样!” 他淡淡的看她一眼,“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凤袍在雪儿将它交给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杜芸青有些闷闷的哼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绢帕朝他扔去,“呐,这是千雪的手帕,当时落在了凤袍上面,我本想取下来还她,结果自己又忘记了。现在,交给你了!” 他一听,眉头突的跃起! 赶紧拿起这帕子,放在光下细细打量。那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山水美色,绝对是出自她的双手!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刺出她这样的绣来! “你说它是被她落在凤袍上的?” “嗯。” 他看似有些激动,急忙让福安端来盆水,然后,将整个绢帕放入水中。可是,他们什么异常之处都没看见! 窗外的光似乎太过耀眼,他不得不把水盆摆在暗处。再次低头,他们终于看清楚了! 那微微闪着荧光绿的字体,竟从那帕上的山水美画中跃了出来,映在了光滑如镜的水面上!而那上面写着的是:别出声,我们周围被绿眼人监视了。一言一行,都会被风彦知道。日落前,约你在燕城外东南方向的仙阳村见,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时间有限,我们不能在那逗留太久,否则,风彦会起疑心的。雪。 宁一凡来到皇宫门外的时候,正碰上宫门开启,一辆刻着火焰标志的降黑马车又从宫内驰骋而出。 南炎睿又出宫了,走得依然是那样急。降黑马车快如疾风,即便是汗血宝马,也不可能追得上它! 宁一凡第一次感觉到这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的马,都快跑得断气了! 怎么办?这一次,那降黑马车是要往何处去呢? 不知不觉,风千雪和夜洛尘竟又在稻田边等到快要日落。 好失望,为什么他还是没来?就算昨天没发现,他今天也应该发现了。 “不行了,等天一旦入夜,我们再不出去的话,那些绿眼人一定会按耐不住,怕是风彦要下令让他们袭击我们了。走吧,一切等到了瑞南,我们再想办法!” 说话间,夜洛尘所有的马车都已经泊在路上,做足了启程的准备。 风千雪深深的皱眉,在夜洛尘将手朝她伸去的时候,她忽然跑开了。 “千雪!” “你等一等我,我去留个记号,希望他会看到!”其实在昨晚,她就做了两手的准备。她问赵敏君要了一条新的手帕,熬夜绣了整整一个晚上。可她无法绣下太多,时间来不及,而且,早期的妊娠反应让她总是不时犯困。 夕阳渐渐的从西边落了下去,姹紫嫣红的霞光不停的变幻着万般形状,却也慢慢的,慢慢的愈变愈小。 风千雪和夜洛尘最终还是在天黑之前就离开了仙阳村,可他们不能从原路回去,只能向北,绕过另一处山城,一路装作游山玩水,再往瑞南折返。也只有这样,在他们出去之后,不会被绿眼人再起疑心。 南炎睿的降黑马车赶到这仙阳村的时候,天边,刚刚褪下了最后一抹火红的云彩。 来不及了,他快到傍晚的时候才从皇宫赶来,可来不及,还是来不及! 她怎么就不多等他一阵? 他竟是有些憎恨自己,他怎么能质疑她对他的爱呢?她是不会去伤害他的,即便她对他说出多残忍的话,那也一定是事出有因! 他一开始就该冷静的去思考,三年前,当她第一次知道他是她的仇人的时候,就没有对他太过残忍。他杀了她的母亲,是因为她的母亲要对她下咒!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她,在自己的面前,承受和他一样的痛!她知道的,她一定能理解他! 她骗他说孩子不是他的,那一定也和风彦有关!他居然傻傻的,差点就相信了! 爱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让人变得越来越傻! 他真是蠢! “陛下,那边有好多的流萤。”莫无痕突然手指着前方,就在稻田间一处被人工挖凿的水塘上,飘着许许多多或黄或绿的荧光。 看得久了,南炎睿总觉得那发在昆虫尾部的荧光,就好像是她绣在那手帕上,盈盈跃出的点点字迹。 猛地他灵光一闪,一步跃进稻田,往那水塘的方向行去。 流萤是喜欢群居的昆虫,夏夜的时候,往往会聚在田间池畔。而这里的流萤却特别密集,就好像,那水塘中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他走近一看,骤然就明白了! 水塘面上,一块淡色的绢帕被系在了几根漂浮的稻草杆上,那绢帕上,栩栩如生的绣着几只如拳头般大小流萤,如真正的流萤一样,它们的尾部,同样发着莹莹亮光。 他提起内力,轻轻的跃到了那水塘面上,弯腰拾起那漂浮的绢帕,认出了那是她给他留下的记号。随后,他移回岸边,对着水塘,将那绢帕沉入水面。 不一会,上面,再次跃出了几行秀气的字:“寒,我们的孩子,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雪都一定会好好保护。此去瑞南,亦是为了避人耳目,从瑞南直穿滇西,即可到达迦兰。那方向离迦兰国都距离最近,属于迦兰后防。如让师兄在瑞南培养军队,待时机成熟,则可控制整个迦兰皇城!再有,令牌被换,属敏君所为。不知意图为何,一月为限,且待考证。最后,小心风彦,他兵怪难缠,足以抵挡百万精兵!” 南炎睿几乎是颤抖着,看完了她留下的所有的字。 雪儿,他的雪儿,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还要去为他分忧外患,抵挡内敌。她这是在告诉他,她还记着他们当初的承诺,而她,亦是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一月为限,她是否在告诉他,她潜入王府,除了让夜洛尘有充足的理由招兵买马,同时也是为了向赵敏君套出令牌的去处? “陛下,我们接下来去哪?要沿着回路前往瑞南吗?”莫无痕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的身后。 南炎睿从水塘边缓缓站起,对着那陆续向四周散开的流萤,目光炯炯且异常的坚定,“先回宫吧!暂时不用再去追了。我们接下来,便要去查那令牌的下落。”他隐隐觉得,这个令牌,或许已到了某个人的手中。如果她查出来了,自己去夺那令牌的话,那就比较危险了。 他不能让她遭受任何危险,他得比她更快的,将那令牌夺回来! 这刻,有清爽的夜风从田间簌簌吹过,那皎白月色下映衬的无垠稻浪,正随着风吹而一起一伏的摇曳身姿、频频点头,仿佛也在赞同着他心中的话。晶亮的流萤,也在此时冉冉的从田间升了起来,那数目竟是比他先前看到的还要众多。只见它们纷纷扇翅腾到半空,和璀璨的繁星混为一体。晃眼刹那,竟也让人无法将它们与星辰分辨得清,那感觉,甚是美妙! 就如同他此刻空明无垢的心,本以为已是被刺得遍体鳞伤,却没想,那些都不过是过眼尘埃,虚无缥缈。只是他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一时冲动,就没有冷静的去分析思考。 是的,他要重新将状态调整,恢复理智,好好的,同风彦及迦兰,干上一场! 他们在这稻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南炎睿终于挪动脚步,对莫无痕如是道:“走吧!天明之前,还能回宫上个早朝!” “是……”莫无痕得令,即刻往马车飞奔而去。他家皇上,终于想起来要上早朝了! 降黑马车再次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下,而宁一凡骑着新换来的汗血宝马,竟再次同他们擦肩而过! 不行了,这次真的不行了!他不会再追了,再也不会去追了…… 马不死,他都想死了! ------题外话------ 感很久没有更新那么多字了…… 不过,这章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完美,两人还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但只要信任在,一切都不怕。可以说到这里以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沟壑不能逾越了,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明天进入下一卷《江山惑》,又有新人要登场了,不过呢,要过两天再出来。感好喜欢的一个拖油瓶~ 感谢亲们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145章 祈求 夜,静得有些可怕。 这一刻,所有人都已沉沉入睡,仿佛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因此醒来。 漆黑的天空,一朵厚云不知何时将星辰遮去大半,却被对面那缺角的明月,映出了一道泛红的暗光,乍一眼看,就好像被人泼了鲜血,让人不由触目惊心! 突然,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那是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扯着自己刚刚满五岁的孩子,没命的跑着! “哇……”孩子一声大叫,脚一软便摔倒在地。 那妇人没法,只能弯腰将他抱起,继续跑着。 可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不一会就被身后的黑衣人追上。 “啊!”妇人惊叫,急忙护住孩子。 “夫人,属下只要孩子。如果夫人不配合的话,莫怪属下刀剑无情了!”那黑衣人并未蒙面,口口声声喊着那妇人做“夫人”,可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的恭敬之意。 “无刃,你一定要把我们母子,逼上绝路吗?这是王上的亲子啊!虎毒还不食子,我们灿儿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王上一定要杀?”那妇人满眼通红,紧紧的将孩子搂在怀中。她虽然比他年长两岁,但却跟了他那么多年了,她是他的第一个妃子!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啊,在她替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儿后,现在,他居然命自己的护卫,将亲生儿子赶尽杀绝! 没人性啊!他怎会变得如此的禽兽不如? 那被她唤作无刃的黑衣人,双眸微微的眯了一眯,“属下只负责听从命令,至于为何要杀,夫人过后去问问王上吧!”说罢,他长剑一挥,直直的朝那妇人怀中的孩子冲了过去! 妇人绝望了,即便真的救不了孩子,那也只能随着她的孩儿一同离去。这样,至少在黄泉路上,这孩子不是孤身一人。 无刃见她到死都护着自己的亲儿,心中亦是有些微微的撼动。可是,当他看到那妇人身后的亮黑身影,那仅有的犹豫便在瞬间灰飞烟灭。 “唰”的一声,一抹暖红从那锋利的刀刃处飞扬而出,浓浓的腥味扑鼻而来,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即刻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再无了生命的气息。 无刃完成了任务,冷冷的,将那沾着血的剑收回鞘内。 “王上,大王子已经解决。”他毕恭毕敬的,朝走来的黑衣人作了一礼。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面上竟毫无悲恸之色。 六年了,这个女人跟了他六年。可是,只要是阻挡他道路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会一一除去!即便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这一走近,那被树荫挡着的面庞,也在月色下显露了出来。 他有两抹如女人般秀气的眉,可最特别的,还是那如琥珀般通透的眼睛。是的,他就是如今的迦兰王——花天佑! “王上,接下来,是不是要去解决二王子和二公主?”无刃此刻,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 花天佑点了点头,“没错!早点解决了,我也早点心安!然后,就是三王子!” 无刃拧了拧眉,“可是,三王子和三夫人如今还不知去了何处,属下的人找了许久亦是没有将他找到。” 花天佑冷冷的扫去一眼,“无论找多久,都要给孤王找出来!这小子,虽才四岁,却最是狡猾,留着,必成大患!” “是!”无刃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领命的点了点头。 花天佑轻轻抬手,向身后挥了一挥。很快,夜色中又冒出了几名身形差不多的黑衣人,将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尸首背了起来。 “抬到王陵,好好厚葬!” “是!” 随后,那几个黑衣人便匆匆的消失了。 “走吧!无刃,今晚,能解决的,尽量解决!”花天佑说着,甩手背在身后,又朝那笔直长长的道路,缓缓行去。 “王上……”无刃最终还是忍不住,决心向他提问,“据风公子那边传来的消息,那圣教令牌,似乎只有南家的人,才能启用。所以王上手中的那令牌……” “谁说这令牌,只有他们南家的人才能启用?”花天佑不屑的笑了一笑,“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令牌,其实不止有一个!” 无刃瞪大了眼。 “你还有什么可问的?你是不是对这令牌也感兴趣?”他危险的朝无刃斜去一眼。 “属下不敢。”无刃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 “那就赶快去办事!” “遵命!”话音刚落,只见一阵黑风扫过,无刃再也没了踪影。 …… 风千雪这一路一直在马车内捣弄刺绣。 夜洛尘见她喜欢,便在经过第一个山城的时候,就派人去裁缝店里买了成捆的无花绢帕及针线,放在马车中备着,好给她在途中打发时间。 从仙阳村出来,他们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叫做丹东的小城。这里本地人口不多,但因为风景好,所以基本都是游客。 他们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因为人太多,所以特地包下了一片院子,将所有的马车都泊在院内,派了好几个家仆看守。 风千雪一到客栈就睡了一个下午,直到晚膳前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可是,她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风彦。 他仍是一身的朱红锦袍,她见他的时候,他正自顾自的坐在她床边的圆桌上品着客栈配送的香茶。 “你怎么会来?”她心想,看来那些绿眼人还是通知他了。 他小小啄了口茶,然后道:“自然是来看望妹妹的。” 她将衣服理好,好在她入睡的时候,没有脱得只剩下一件兜衣的习惯。而她亦是注意到,此刻的房门和窗户都被他锁了,他好像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她定是不会相信,他能有这等好心过来看她。 他转脸朝向她,在她小腹打量片刻,“妹妹应该不会忘了我们的交易吧?” “自然没忘,不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吗?可是你好像忘了,你答应过我,一月之内,不会动手管皇宫的事。”她脸色清冷,对他亦是无所畏惧。 “我是没动手,怎么,你怀疑什么?”他微微蹙了蹙眉。 “那个消息,不是你让人传出去,然后嫁祸给那宫女的么?”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情急之下,做出离开皇宫的举动。她应该和南炎睿一起离开,而不是以瑞南王侧妃的身份,借故出宫。 风彦笑了笑,对她的指认做无辜状,“妹妹,这可不是哥哥所为。是薛凡进自作主张,逼着那宫女去宣扬,然后又趁势杀了她,让她来个死无对证。这一点,哥哥已经替你去指责他了。” 她没出声,低头表示沉默。 “哥哥只想问你,你现在出了宫,接下来作何打算?我非常好奇,想听听你的计划。你究竟要怎样能在一个月内,说服南炎睿将皇位转让给我?你可别给哥哥耍什么小动作哦!”他语调虽然玩味,但句句暗藏警告。 她再次抬眼看他,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暂不对他隐瞒计划,“我需要找到令牌,我想你的绿眼人已经将令牌的事告诉你了。有了这个令牌,我就可以和南炎睿谈条件了。可惜,本来这令牌已经在我手中,可是,却被人偷偷换了。哥哥,你一直将绿眼人安插在我们身边,那你一定知道这令牌的去处。所以,你是否能告诉我,赵敏君,调换那令牌是做什么?” 风彦挑了挑眉,“妹妹果然聪明,知道是那赵敏君所为。没错,是她调换了令牌,然后将令牌交给了你二师姐。” 二师姐? 风千雪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件事,居然还和二师姐林婧儿有关! “不过,妹妹要想知道赵敏君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不如主动去问问。比从我这里套话,还要可信得多吧?还有你亲爱的瑞南王,你的师兄,或许你更应该去问他。” 这件事,真的和夜洛尘有关? “那令牌给了二师姐后,是到了花天佑手里?”这是她唯一想到,也是最先想到的去处。 “嗯。” “哥哥能帮千雪去取回吗?” “什么?”风彦大笑,“你让我去给你取回令牌?这件事,恕我无法插手!” “因为对方是花天佑,你和他有合作关系?”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问?令牌我是不能帮你取回,否则,就会破坏我和他之间的合作关系。但你不一样,你可以去取。如果你真要哥哥帮忙,哥哥最多让绿眼人送你一程。他们行动的速度,可是和南炎睿的降黑马车一样快!” 风千雪不再问了,便从床边站起,缓缓的朝他走了过去。 “谢谢哥哥告诉我这么多,千雪知道怎么做了。可是,千雪还有一个要求。你能否从我们身边将那些绿眼人全部撤开?我们已经出燕城了,你还这样监视我们。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谈何做这一笔交易?” 风彦听罢,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伸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答应你把它们都撤走。那哥哥就等你的好消息,你可不要辜负哥哥对你的期望,别忘了,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如果你连亲人都可以背叛,那……”他再次望向了她的小腹,“不管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我都不会心慈手软了!” 她脸色一僵,急忙的护住小腹。 风彦狡黠的狐狸眼得意的弯了一弯,挥袖一扫便将一扇紧闭的窗户推开,而后就如阵风一般,随即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风千雪松了口气,在桌边缓缓的坐了下来。 未来的道路曲折艰辛,这孩子,都还没出生就面临了如此众多的威胁,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去保护,绝对不能让外敌有机可乘,即便那外敌,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门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夜洛尘过来叫她下楼吃饭了。她起身将门推开,想起刚刚风彦说过的话,她竟对夜洛尘有了一丝隔阂。 他为什么会让赵敏君从她手中偷偷的换了令牌? 他为什么要将令牌交给花天佑? 他和花天佑,不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关系吧? 她如今真不知道,身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了。 “千雪?”夜洛尘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这才回神。 “想什么呢?去用膳吧!吃完了,还能早点休息,明天就绕道往瑞南方向折回了。”他说罢,又伸手拉过了她。 可她却突然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我在房里吃吧!不下楼了,下面太吵。” 他怔了怔,想了半晌,后又点头,“那行,我让人送上来。我陪你在这里吃。” “嗯……”她转身又坐回到圆桌旁,静静的在那垂首等候。 他有些担忧的朝她看了一眼,好像就在刚才,她开门看着他时,眼里似是有着某种让他望而生畏的质疑闪过。 饭菜很快就被人送了上来,都是些凑合着她的口味,煮得非常清淡,鲜少有油水的菜式。他让人关了门,房内,就只剩下他和她两人。 “你有了孩子,一定不能心情不好。多笑一笑,以后的孩子才会开朗。”他见她板着脸,便有些不自然的哄了一哄。他没有南炎睿那么嘴甜舌滑,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一直处于下风。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良久,却突然道:“师兄,瑞南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他心忽然一沉。这么快,她就要离开他吗? “千雪要去哪?能否和师兄说说。” 她放下碗筷,只觉得面前的菜都是那么无味。 “师兄,我要去迦兰,我必须去把那令牌,从花天佑手中,拿回来……” “啪”的一声,一双筷子从他的手中骤然滑落。他不可置信的看她,难道,她……都知道了? “师兄,如今,你可以写休书了。理由就是,回春郡主不守妇道,试图与迦兰奸人苟合,伤风败俗,其罪当休!”她的声音极冷,好像在给自己添加这未须有的罪状时,一点也不在乎。 夜洛尘面色僵得泛白,“千雪,你,也可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这一个月,我也会帮你将那令牌夺回的。” 她静静的看他,看他是否因为她的话语而心有愧疚。可她好像没有看到,似乎他并不后悔自己背地里对她做的事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敏君姐去偷换了令牌?你应该知道,我需要它,若寒也需要它!”她从没有如此严厉的去质问过他,她一直那么的信任他,也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可是,他却做了一件多么让她失望的事!即便是之前怀疑过他,可那毕竟只是怀疑。她还是隐隐的希望,这件事与他无关。但是,当风彦告诉她,他真的和这件事有关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的心,重重的叹了一声! 夜洛尘依然紧绷着脸,对她的质问,显得有一丝犹豫。他当然知道她需要那个令牌,也因为这样,他才陷入了两难之境。而赵敏君出乎意料的举动,在他发现过后,竟暗暗的在心中庆幸。 他还在思考要如何解释,突然门口被人一推,一兰花色的身影撞了进来。 风千雪和夜洛尘警觉的差点就拔出了剑,却看到了闯入的人,是一路都极少露脸的赵敏君。同样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之一。 “郡主!”赵敏君也不知是在门外偷听了多久,那脚步轻得居然连他们都没有察觉。而她一进入,房门一关,就当众给风千雪跪了下来。 “郡主,你不要怪王爷,这一切,都是敏君自作主张!”这一次,她没有再亲切的叫着风千雪的名字,而是诚惶诚恐的喊了她郡主的名号。 “王爷当时知道郡主被迦兰王困在阵中,于是在婧儿师姐的带领下去到迦兰,恳求迦兰王释放郡主。王爷就是在那一次,和迦兰王谈了协议。王爷喝了迦兰王下的蛊毒,迦兰王要求王爷替他取得那令牌后,才会将解药给他!否则,那蛊毒一旦发作,王爷会……”赵敏君一边回忆着当时被林婧儿从王府带走后,林婧儿对她说过的话,“王爷会,疼痛致死!” 风千雪脸色一沉,诧异的看着夜洛尘。 “婧儿师姐告诉我,只有帮迦兰王拿到那圣教令牌,她就会替我拿到解药!所以,她给了我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只要第一次使用,就能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令牌!王爷就算因为知道那令牌对郡主的重要性,所以,他宁愿忍受疼痛之苦,也不愿将那令牌从你手中夺来。可是,敏君实在不能看到王爷这样牺牲,就……” “不是的,这个噬情蛊,发作的时候,痛并不会在我身上。” 夜洛尘突然插嘴,朝风千雪的方向看了过去。 如果,说出实情能博取她的同情,他,就尽量的给自己争取这最后的一丝希望。 赵敏君没想他会推翻她刚才的话,冷不防的瞪大了眼。 “噬情蛊,一旦发作,后果,会体现在自己所爱的人身上。最终,疼痛致死的人,不是我,是你……千雪。我爱得越深,你就会越痛,可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去爱你……” 最后这句话,最终还是让风千雪的心,深深的晃动了! 这一刻,夜洛尘已不敢再去看她,蓦地从位上站起,朝那门外走了出去。 “可是千雪,我不需要你回应我这份爱,但我祈求,你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以你夫君的身份,好好的摄取一段回忆。仅此而已……” ------题外话------ 新的一卷开始了,亲们要继续支持哦~ 感谢会员七夜雪祭、13398799968投的月票和评价票,还有会员nigod送的花花哦。月底了,还有月票的亲来投票吧,否则,就要清零啦~ 月票是累计订阅满十元就能获得,获得的月票只有当月有效,但是订阅积分是可以累计的。也就是说,当月如果只消费了九元,那下个月再消费一元即可获得一张月票。而评价票是满十元会赠送一张,一月只赠送一次。 ☆、第146章 在她身上,只有一颗心 用过晚膳,风千雪在客栈里没什么事干,就说要到街上走走。夜洛尘自然是陪去了,赵敏君虽然也想,可是看了看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丹东这里因为游人众多,所以,晚上在集市也是非常热闹。 风千雪进了好几家店,终于在一家店里找到她想要的地形图。这张地形图比别家画的还要详细许多,覆盖的面积也广,就连邻国的边城也画出来了。 夜洛尘见她喜欢,也便主动给店家付了钱。 风千雪一边走一边细细研究,没注意有人的马车从面前驶过,好在夜洛尘眼疾手快,顺势一拉,就将她拉入怀中,避免了一场意外的发生。 她怔了一下,才注意到他此时正抱着自己。 “师兄,可以了。没事了。”她提醒着他。 即便不舍,他也不得不将她从怀中放开。 她没抬眼看他,只是往路边的方向靠去,避免走到路中,再次发生和刚刚一样的情况。他亦步亦随,静静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似近似远的距离。 素白的襦裙在涌动的人潮中其实并不算显眼,但她在他的眼中却是光亮的。那纤瘦的身影单薄得仿若一缕轻纱,他好想就这样将她拥紧,永远永远都不愿放开。 今天他求她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她没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他知道是她不忍,可即便是出于同情,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抓住了。 “千雪,那里有家小吃店,看着好像不错,我们要不要去坐坐?”他主动提议,指着不远处一家装饰特别又远远飘香的小木屋。 风千雪抬眸看了看,同意的点了点头。 他拉着她进去,刚好看见里头还空着一个位置足够两人独坐,也便直直朝那方向走。店小二见又来了客人,也非常热情的过来招待:“两位请坐,需要点些什么?” 风千雪朝四处看了一下,知道这原来是家甜品店。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她有闻到一股飘来的橘香,嗅着有些酸酸甜甜,那感觉十分舒服。 “你们这有什么口味偏酸的甜品吗?但又不能是凉的。”夜洛尘一边问,一边看着店小二递来的小册,上面写了许多五花八门的名字,什么榴莲飘香、冰雪美人、蕃桃盛宴、百鸟齐鸣等等…… 店小二疑惑的眼珠转了一转,“敢问这位夫人是怀有身孕了?那就尝尝小店的招牌之一,橘露飘香。里面是用新鲜摘下的橘子剥皮做的,颗粒十足,口感极好。如果夫人口味喜酸,咱可多加一些西柚进去。” “那就要这个,一模一样的两碗。”夜洛尘说着就掏出了银两。 “公子也要加西柚?”店小二诧异。 “嗯,她吃什么,我吃什么。”他点着头。 那店小二明白的收下,走之前对风千雪羡慕的道:“夫人你家相公真是贴心呀!除了不能替你怀孕,其他的什么都能和你一起分担。” 风千雪听后面色微微一变,还想开口解释,却听夜洛尘主动赶人走了,“好了快去吧!别让我们久等。” 店小二即刻应声走了,而店内走了一批客人后,就又来了一批,真真是络绎不绝。 夜洛尘刚刚听得那店小二说他是她的相公时,心里欢喜得就像掀开了蜜盖。即便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可他还是想好好的回味一番,好好的守护,这如泡沫般脆弱的梦境。 风千雪无意朝他看去一眼,正对上他向她投递的目光,脉脉含情,却又带着一丝疼痛,让她更是于心不忍。可是,她这样做,真的好吗?那会不会在她离开的时候,他会更痛? 与其长痛,还不如短痛。 于是,她再度垂眸,看向她手中的那份地形图,然后道:“师兄,明天,我还是不能和你们折返瑞南。从这个丹东城再往北走,便能到达南陵、迦兰和滇西三国交汇的云河镇。我打算从云河镇坐船,往迦兰行去。” 夜洛尘并没立即作答,只同她一起看向那地形图。云河镇属于三国交汇的边关要塞,沿河行船,若往北便是迦兰,往西便是滇西。北上到达迦兰国土,是迦兰的第一个边关要塞渡安镇。若是从渡安镇前往迦兰国都龙鸣城,就和从皓月关前往燕城的距离差不多。 正好这时,店小二将他们所点的甜品送上来了,看到他们在看地图,于是也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两位这是来丹东玩多久了?是要打算离开去别的地方玩吗?” 夜洛尘回他:“初来乍到,我们对此地并不太熟,所以也还没有玩多少时日。但是,如果从丹东前去云河镇,大约需要多少时日?” 店小二一听,再次眉开眼笑,“两位是要去云河镇?巧了,咱就是云河镇来的!其实要去云河镇,不需要走陆路。那云河水啊,分了好多个支流,其中一支就流到了丹东郊外。你们可以上那里坐船,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一日,就能到了。” 夜洛尘听罢,又从袋中掏出了几钱铜板,算作打赏的小费。那店小二乐得连连称谢,又将自己认识的船家名字说了一遍,让他们去找那船家,报上他名,收费一定最为便宜。 风千雪记下了他的话,亦是点头道谢。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打算,两人很快就吃完了甜品,起身往客栈的方向走了回去。 一路上夜洛尘再也没有说话,直到他送她进了房间,关门之前,他这才提醒了一句:“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坐船。否则,容易晕的。” 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条最近才绣好的绢帕,塞进他的手中。 “师兄,谢谢你对千雪一直以来的照顾,千雪这辈子欠你的,怕是怎么也还不完了。千雪真心希望师兄,以后能过得幸福快乐。敏君姐非常爱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为你承担你不敢犯下的错,她真的是个值得你去爱、去珍惜的女子。我希望师兄能好好对她,也努力去试着接受她。这样,千雪心中才不会有太多内疚。” 她的这番话,明明就是在向他道别。 他心中一恸,忍不住,再次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 许是觉得这该是最后一次拥抱了,风千雪此刻并没有将他推开。他亦是倍加珍惜的感受着怀中的这片温香软玉,手臂的力道竟是愈来愈紧,恨不得,就在此刻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她终于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示意他可以放开她了。 然他只是松了松手臂,却在她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忽然抬起她的下颚,用力的朝她红润欲滴的唇瓣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措不及防的吻,是深吻,也是一场依依不舍的告别。 他错过的太多了,可他无论怎么追赶,都已无法超越挡在他面前的那个人。但他真的不愿这样放手,即便这样的相处如履薄冰,即便会让他从此越陷越深,他已是甘之如饴,无法自拔。 他一吻,再吻。即便松开了一些缝隙,又快速的再次堵上。而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从她颚尖慢慢滑落,掠过那雪白细腻的颈脖,还要向下……他不让她有机会挣扎,可又还是会顾及到她的小腹,只能将她压在门背,身体却不敢朝前压去。 可是,他却感觉她的唇瓣愈渐冰凉,好像他倾注自身所有的热度,都无法将那片薄冰融化。 终于,在她要爆发出体内寒气,将他狠狠弹开的时候,他总算是放开了她。 “对不起……”他低低一歉,没等她开口便闪身离去,就像只偷腥的猫,被人发现了,后又急急寻处躲藏。 风千雪靠在门边愣了半晌,她虽知道他刚刚不过是情不自禁,可她,终是无法满足他更多的需求。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她…… 天还没亮,河岸边,便隐隐出现了一抹素白身影。风千雪昨夜只在房内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摸黑从客栈内走了出来。 她不敢和他告别,也许不告而别对他来说才是最好。后面的路,她决定还是由她一个人走,她真的不想再多欠他了。而她昨夜,也已将那绣着暗语的绢帕交给了他。那是她在风彦撤走绿眼人之前就绣好的,如今,她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说出自己的计划了。但,她还是没来得及。也罢,只要他看到那绢帕里面暗藏的字,说不说,都一样了。 也不知是不是温暖的圆日还没升起,而这河边的雾气又过于浓重,这一刻的丹东竟显出了些许秋天的气息。有淡淡的细雨从空中缓缓飘落,很快,她墨黑的秀发便沾上了一片湿润的白茫。但她懒得撑伞了,只加快了脚步,朝着目标移动。 沿着河岸走,浅滩处停泊了好多载客的船。她一艘一艘的去询问,终于问到了昨夜那店小二介绍的那艘。 “姑娘是要渡河去云河镇?”船家听她说出了店小二的名,于是便问。 风千雪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要往云河镇的方向前去,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一直载我一路向北,到迦兰的渡安镇吗?” “姑娘是迦兰人?” “不是,只是要去迦兰办一些事。” “正巧,有一位公子也要前往渡安,你俩可以包下我这艘船了。这一路,咱保证不停,也不再拉客,今日日落之前,必会将你们送至渡安。”船家拍着胸脯说道。 可他的话,还是让风千雪微微吃了一惊。她天还没亮就出来了,居然还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她不由得抬眸向这船家的船体望了过去,只见在甲板上,在那依旧被暗色笼罩、朦朦胧胧的细雨之间,一把素白的油纸伞下,有一抹分外熟悉的湛蓝身影,正背对着她,如松柏般挺直,默默而立。他如墨的秀发被伞纸遮去些许,可她还是能从他身后看清了他的耳廓,和那半隐半现的优雅侧面。 她的心不禁一晃,呼吸差点因此而停了下来。 怎会是他? “姑娘,怎么,你们认识?”那船家见她反应巨大,不免好奇的又多问一句。 不止是认识,还很熟。 可风千雪没有开口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迈开脚步朝那甲板走去。 夜洛尘终于转向了她,见她并没打伞,于是将手中的伞朝她过来的方向伸了过去。 “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算是来得最早了。而且,她离开的时候,确定并没有惊动到任何的人。就是楼下守门的店家,也没注意到她。 夜洛尘唇角微微上弯,“送你回房后不久,我便自行离开了。” 什么? 风千雪没想到他居然连睡都没睡,就直接来了。那他的车队怎么办?还有赵敏君呢? “师兄,你不去瑞南了?可这怎么行呢,那是皇命啊!” 就在这时,船家慢慢收回了锚,准备开始行船。船体晃了一下,风千雪没有站稳,差点就往后倒去。夜洛尘再次伸手快速的扶住了她,可因昨夜的无心冒犯,让他不敢再碰她太多,只是抓稳了她的手臂。 “两位要叙旧,不如回舱里去吧!看今天这天气啊,一路上估计都会下雨咯!舱里暖和,还配有热茶,有啥需要,就跟内人提议。”船家边撑着船,边向他们吆喝。 “多谢船家。”夜洛尘言毕,亦将风千雪拉入舱内。 船舱似乎比外面更暗,但里面除了他们,还坐着一位蓑衣妇女。那是船家的妻子,她一见他们入内,便很热情的给他们都沏了茶。 “有温水吗?还是给她喝些温水吧,能放一柠檬片就最好了。”夜洛尘接过了自己的茶,却没替风千雪端来她的杯子。 那妇人笑了笑,点头倒了一杯温水,再将一柠檬片放了进去。 “呃……呃……”她将温水递了上去,却只发出了两声单音。 “原来你是哑巴?”风千雪很快便看出来了。 那妇人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泛着笑意,好像并不因为自己是哑巴而感到自卑。而且她也非常的善解人意,知道他们有话要谈,招呼好他们后,就往自己的厢房回避。 夜洛尘朝风千雪看去一眼,见她似乎还在担心他身后的那些事。于是答:“我已经给敏君留言了,让她以王妃的身份,继续带领车队向瑞南前进。还有你说的,要我招兵买马的事。我也吩咐了她,到瑞南后便立即执行。” 原来他还是看了那绢帕上面暗藏的字,风千雪松了口气。 “既然这令牌丢失和我有关,我也必须负责把它寻找回来。所以千雪,这一路,我定是要和你同行的。”他似乎在心底又暗暗庆幸了一回,若不是因为这个令牌,他真不知,还能有什么借口,让她同意自己继续陪在她的身边。 风千雪这次也没再阻拦他了,而且多一个人上路,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夜洛尘斟了几口茶,不一会就又从位上站起,往船尾的另一处甲板走去。 细雨依然在下,他撑着伞,看那脚下潺潺的流水,忽的柔声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且阻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那是他最常弹奏的乐曲,只是,她从没听他用言语这般诉来。 东边已露出淡淡霞光,却将那雨幕映得更是白茫。他湛蓝的衣袍很快就被那愈来愈浓的雾气包围,即便她如今和他相隔不远,可也渐渐的要看不清了。 有时她也很不懂他,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希望,却为何还要如此的执着守护? 可惜,在她身上,只有一颗心。 …… 迦兰国都,龙鸣城。 百姓们最近都在讨论一件奇怪的事。他们的新王才上任不久,王子和公主们便接二连三的意外身亡。很多人认为这是来自天神的可怕诅咒,暗示着花氏王族即将改朝换代。于是为了辟谣,新王花天佑便让人对外宣传,在下月十五月圆之夜,举行一场盛大的祭天仪式,来巩固经久不衰的花氏王朝。 自然,这,就是花天佑等人的计划之一,以花氏王族骨肉之血,去祭奠从南陵拿回的圣教令牌,那上面,还残留有独属于南轩澈尚未泯灭的皇族气息,只有以强抵强,以血抵血,才能让那块令牌,永远的效忠花氏。再然后,他便启动自己从父王那获得的令牌,许下那长生不老之愿。这样,他,便是这块土地,甚至是所有相邻国家,永远的统治者了!没有人,还能有资格,有这血缘,再去争夺他的一切! 只可惜,在那死去的王子公主中,独独还是缺了一人。 “无刃,你的人,都还没将三王子找出来吗?”他每天必须要问。 无刃朝他行了一礼,“王上,属下已经加派人手,继续找了。就连三夫人那边,属下也听从了您的命令,对她动过刑。但她死不肯说,硬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结果就在今晨,气绝在那刑室之内。” 气绝? 听到这个词,花天佑眉头亦是一拧。又是一个宁死也要和他作对的女人!还有什么,比他永久的获得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更为重要?他不过是要她们放弃自己的骨肉罢了,她们今后能享受到的荣耀,他可一个都不会落下! “就连蛊虫都嗅不到他的气息?”花天佑只恨自己以前没有多做几个琥珀手镯,这样,他便能像感应自己的妹妹一样,感应到那孩子的位置。 “蛊虫也嗅不到,定是三夫人在他身上下了什么东西,改变了他的气息。” “找,继续去找!就算翻遍迦兰,都必须要在下月十五之前,将花锦鸿这孩子给找出来!”他斥声下令,琥珀色的眸中,看不出一丝血溶于水的父子之情。 ☆、第147章 初遇景泽 “快!抓住那臭小子!又偷东西!” 街道上,一拿着擀面杖的中年男子不停的追着前方一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小男孩。这男孩,看上去只有四岁般大,可跑起路来非常的敏捷。 只可惜,即便他腿脚再快,也比不过一三大五粗的成年人。 “好啊!终于让我逮住了!看你还偷、看你还偷!吃下去的,也给我吐出来!”男子一手挑着男孩颈后的衣领,一手抡着擀面杖,对着男孩的屁股就是一顿暴打! “哇啊……”男孩一边哭,一边不停的扭动身子。可他怀中还是紧紧的抱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即便是打死都不肯放手。 “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中年男子见他如此顽固,更是怒火中烧,下手愈加狠了。 “住手!” 随着一声高亢的斥责,一素白的披帛打在了男子挥棒的手上,男子吃痛,那擀面杖便瞬间摔落在地! 风千雪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怀有身孕的关系,突然的母性泛滥,看到有人如此狠毒的打着孩子,本不爱多管闲事的她,如今也是忍不住了。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瞪着大眼看她。 哪来的女子,看着不像本地人,出手这么痛,他那被击中的虎口几乎就要碎掉! “放下这个孩子,他犯了什么错,你一定要往死里打?”她也紧盯着他,盈盈的美目泛着浓重的寒气,让人看了冻得刺骨。 “哼!这臭小子,三天两头偷我家的馒头!钱又没钱,难道不该打吗?”男子依然没有放手,拎着男孩,就像拎一只待宰的羊。 “多少钱?他欠你的,我来给。”风千雪说罢,便要从自己的腰间掏出银两。 “这么多够了吗?”夜洛尘伸出一手,掌间,是一饱满沉甸银元。 那中年男子瞳眸骤然放大,他做了半辈子生意,还没一次性收入这么多! “够了够了!这位爷,您真大方!小店就在不远处,您等不如去坐上一坐。”他从夜洛尘手中接过银元,顺势将那男孩放到了地上。 “不用了,以后,不要再欺负这个孩子。”夜洛尘一手将小男孩牵了过来,不再抬眼去看那个男子。 “好好,一定不会,一定不会。他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男子笑呵呵的走了。 风千雪有些赞赏的看着夜洛尘,然后蹲在那小男孩面前,替他捋了捋凌乱的栗色长发。他们今天刚到渡安镇,这个迦兰国的边关小镇,才一踏入,就立马察觉出与南陵的不同之处。 这里的人,几乎都有一头或是栗色,或是棕色的头发,当然也有部分人和他们一样是黝黑的,可那毕竟是少数。最特别的还是他们的眼睛,有些是琥珀色的,有些是浅棕色的,有些带着浅浅的灰色,有些也是黑色。来到这,就好像看到了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实在是难以区分,哪些才是真正的迦兰人。 而如今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就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眉宇清秀,五官其实十分的俊朗。若是将他弄干净点,那更是讨人欢喜。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风千雪忍不住将内力汇聚指间,将她体内的寒气变化成水,替他轻轻的擦拭面庞。 小男孩巴眨着眼,看着面前美如天仙的姨姨,竟有一时的晃神。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母亲还要美丽的女子啊! “我叫……”他刚要开口,突然,脑子里又回想起母亲最后的话。 ——“鸿儿,记得,离开以后,你再也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你的真实名字!” ——“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他支支吾吾,竟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这一路逃亡,他基本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 风千雪疑惑的看了看他,难道这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锦……”他真不知,这个漂亮的姨姨,究竟是不是好人。可是,她刚刚帮了他。 “景?”风千雪听到了这个音,却只想到了这个字,“这是你的姓氏吗?” 小男孩咬着唇,也只能点头。 “景什么?”风千雪又问。 “这……”他声音又低了,从没有想过要为自己改名换姓,他认识的字也不多,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拼凑出名字的字来。 但风千雪耳朵又背了,“泽?你叫景泽?” 见她自己弄出了一个名字,小男孩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那景泽,你的家人呢?你没有家人了吗?”风千雪心疼的看了看他,也不知他有多少天没洗澡了,衣服都脏得不像话,而且估计遇到了不少的坏人,本应该好好的衣服,四处都破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洞。 小男孩摇了摇头,想到家人,他就只想到自己的母亲。母亲说,以后,让他不要再回家了,也不要再认自己的父亲是父亲。 “真可怜,还那么小……”风千雪叹了口气,终于将他的小脏脸都擦干净了。 此刻,她终于看清楚了他。果然是一漂亮秀气的男孩,这副样貌,即便是打扮成女孩,也是一等一的小美女。 “千雪,走吧。哪里都有小乞丐,你怎么救都救不完的。我们可以留些钱给他,再送他一套干净的衣服,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哪家人想领养孩子的,就将他送过去。”夜洛尘见她似乎不太舍得放手,可他们这一路上,怎么也不方便带着个孩子啊! 风千雪点了点头,然后重新站直了身子,拉着小男孩的手,低头说到:“走,我们去买新衣服穿。” 小男孩两只眼就像突然放了亮光,闪得如太阳般耀眼。他今天,真是遇到活神仙了! 他们于是到了一家裁缝店,为了方便,夜洛尘不但给小男孩买了新衣,连他们自己,也都买了几件换上。 “这样,至少不会让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从南陵来的。”夜洛尘换好了衣服后,对着同样换上了衣服的风千雪说。 “是的,刚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风千雪满意的看着镜前不一样的自己,褪下了惯穿的素白襦裙,如今的衣衫是上身紧致,下身宽松的迦兰服饰。 夜洛尘选择的还是以蓝色为主,但他亦是在头上裹了一个和迦兰男子一样的发圈。 小男孩也换好了衣服出来,风千雪看得不住感叹,“景泽,换上了新衣服后,气质果真是不一样了。如果再将头发洗干净,梳顺了,若说你是王子,我都相信!” 听到这话,小男孩脸色竟不由得变了一下。 “他这样子,应该会有人家喜欢的。走吧!我们带他去找好人家。”夜洛尘说罢,主动弯身将他抱起,然后往门口走去。 小男孩现在才去观察这个和漂亮姨姨在一起的男子。他的眉毛就像河边那弯弯的柳叶一般,眼睛虽是乌黑的颜色,但却映着如湖水一般的光芒,看着好是迷人。 他想,他好像也挺喜欢这个叔叔的。 风千雪和夜洛尘在街上走了一阵,绕过集市,往人户较多的地方走去。果然,以小男孩的“姿色”,不出多久,就有一家人说愿意收留。 风千雪看他们是做药材生意的,同行之间也算是较放得下心。于是,就让夜洛尘将景泽放了下来。 “景泽,以后,你就不要去外面偷东西吃了。好好听这家人的话,等再长大一些,就可以适当的干一些活,报答人家的养育之恩。”风千雪捏了捏他俊俏的小脸,再将自己身上剩下的银子悄悄塞给了他。 景泽很是惊讶,他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好心的人,不但给他买了新衣服,还给了他那么多银子。 他们是好人,一定是好人! “好了,走吧。”夜洛尘拉了拉她,同时又拿出了一甸银元交给愿意领养孩子的人家。 风千雪点头,告别了景泽和他新的家人,和夜洛尘重新往集市的中心走去。 这么一折腾,天色也渐渐的暗下来了。 他们一路坐船,从丹东一直行到渡安,那船家果然动作有速,才刚过晌午不久,就已经将他们送上岸了。却没想,一上岸就出手帮助了一个可怜的小乞丐。 “千雪,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一宿,明天一早,再继续往前。否则,我担心你身体会吃不消。”夜洛尘时刻记得,她是有孕之身。 风千雪也没有再逞强,也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渡安镇是边关要塞,时不时,都会有成队成队的士兵在四处巡逻。为了预防万一,今天他们在下船的时候,还特地易了一次容貌。好在过关还算顺利,花天佑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从南陵潜入迦兰去夺回令牌,反倒是,对出去的人,特别是小孩,非常的留意。 今天在过关的时候,他们注意到,只要是有人牵着孩子的,不管是男是女,里里外外,都被那些官兵看得仔细。可他们都没来得及打听,这段时间,花天佑有着什么样的动静。 他们很快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相邻的房,然后一起到楼下用膳。 就在这时,直觉敏锐的夜洛尘,总感觉门口处有人在不停的朝他们看来,可是每每回头,却不见异常。 “怎么了?”风千雪见他似乎在找着什么。 他秀眉微微一凝,“奇怪,明明有人在看。” “有人在观察我们?”他的这句话,立即让风千雪产生了警戒之心。 “我是这么觉得。可是,回头没见人。”说到这,他又下意识的朝门口转过头去,终于瞥见了一小小身影,从边上那么一闪而过。 他骤然起身,面色严肃的往门外走。 风千雪也跟在他的身后,难道,花天佑还是暗暗对他们设了防线?他们当时见入关非常顺利之后,便很快撕下了脸上粘着的不太透气的面皮。如果因为这样暴露了他们的身份,那这个客栈,今晚看来是不安全了。 “谁?”夜洛尘脚步轻盈的跨出了门,疾疾往那身影闪过的方向就是一转,腰间的佩剑,瞬间持握在手。 可是,当他看到了门外的那个人后…… “景泽?”他愣了半晌,紧绷的脸骤然松懈下来。 风千雪这时也看到了躲在墙角,痴痴的望着他们的小男孩,这真是景泽! “景泽,你怎么会跑这来?”她真是惊讶,这孩子,难道是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吗? 景泽眨了眨可怜的琥珀眼,他一头深栗色的秀发在头顶灯笼的照耀下,映出了一片浅浅的金色,在风千雪看来,真像从梵高画中走出的小天使,可惜却断了翅膀。 夜洛尘收了剑,上前将景泽拉进客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景泽,你不喜欢刚刚的那家人吗?”风千雪见他的双目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有些通红,就好像是受到委屈后,过来求安慰的。 他听了后,先是摇头,再是点头。 风千雪和夜洛尘看了一眼,这是“是”还是“不是”? “景泽,你是想说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景泽抿了抿嘴,想了想,终于开口:“我想跟着叔叔和姨姨,不,我……”突然,他小身子从位置上蹦了下来,竟冷不防的跪在他们面前跪下。 风千雪和夜洛尘纷纷吃了一惊,这孩子,是要干什么呢? “我……我想和你们一起!” 什么? 两人瞪大了眼,这孩子,怎么会那么想呢? “好孩子,叔叔姨姨有要事在身,实在没办法带你走。”风千雪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正好他们刚点的饭菜被店小二端上来了,一闻到菜香,景泽马上转移了视线。 “千雪,先让他和我们一起用膳,等用完了,我们再送他回去。”夜洛尘说着,便让店小二多送来一副碗筷。 景泽自然是不客气,他都好几天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菜了!他记得自己吃的最后一次大餐,还是被母亲抱在怀里喂的。可是,那天入夜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让他换上了下人的衣服,将院子里的泥土全部抹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给他戴上一串特质的项链,告诉他,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直到后来,他听到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接连遇害的消息,他才知道,他若不跑,下场,就会和他们一样! 风千雪本来不想吃肉,所以夜洛尘这顿也点得清淡。可现在多了一个饿鬼投胎的孩子,她朝夜洛尘抬眼示意,夜洛尘心领神会,便又多点了两份肉。 景泽真的是太久没吃到这些好吃的了,他一口一块红烧肉,筷子还不会用,就直接用手抓。可那些肉味,让风千雪闻着不由泛呕。好在景泽吃得快,没出半会,桌上所有的肉,全被他扫劫一空! 终于满足的景泽响响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趴在桌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风千雪有些心疼的看他,见他小脸油油,脸颊处还新增了一块泥印。不知是不是刚才在跟踪他们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沾在那上面的。 天色愈加的变得黑暗,路边的灯笼也显得越来越亮了。街上来往的行人开始慢慢的变少,这个小镇,人口本就不多。 夜洛尘怀里抱着景泽,和风千雪一起往刚刚那药材铺的方向走去。 景泽睡得非常安稳,对他们似乎一点都不起戒心,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还不时的蹭了蹭,像是在寻找一个最舒服的方位,继续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哎呀,这孩子,我说呢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原来是去找你们。我才刚准备要出去找呢!”药材铺的老板娘是个刚失去丈夫不久的寡妇,儿子女儿都已成家,并且都搬到大的镇上住了。她倒是舍不得这里,所以当风千雪他们将这孩子送给她的时候,她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那就麻烦你好好的照顾他了。”风千雪说着,将从客栈那打包回来的一大篮子肉都给老板娘递了过去。 “哎呦,这孩子还吃得那么多!”老板娘接过肉,又从夜洛尘的手中接过孩子。 “他该是好几天没得吃上好东西了,所以饿得慌。” 又交代了几句,风千雪和夜洛尘终于完成了护送孩子回来的任务,转身重新离开。 渡安镇到了夜里真的非常冷清,就连临街开的店铺都早早的关门了。可是,倒见了更多的官兵在路上巡逻。关墙离他们所住的客栈距离不远,他们无意扫眼过去,发现有官兵在那上面粘贴东西,像是在找什么逃跑的通缉犯。 风千雪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有些好奇这迦兰关墙的公告栏上都有些什么消息。今天他们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小心谨慎,完全不敢在关墙处停留过久,所以,便没来得及细细观察这处的消息。 夜洛尘似乎从她目中看出了什么,可他还是伸手拉过了她,“等明早再来看吧!官兵太多,我们如今没有易容,即便现在穿着的是迦兰衣服,还是怕会有人认出。” 风千雪点了点头,便加快脚步和他一起回了客栈。 清晨,暖暖的太阳刚刚升起,渡安镇内的每一家客栈,便出现了一批不速之客。 一群凶神恶煞的迦兰官兵,几乎人手都拿着一张孩童画像,进店就抓着掌柜不停逼问。 “见过这孩子么?你们有谁见过?” 此刻,他们抓着的人便是风千雪和夜洛尘昨日投宿的这家店掌柜。 那掌柜战战兢兢的扫了那画像一眼,他老眼昏花,又处在极度的恐慌之下,自然是没有细看,只拼命的摇着头,“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为首的一官兵问。 “官爷,在下老了,人都记不清楚,您……您不如去问问咱们小二啊……”老掌柜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那些官兵一听,见人就抓,“你们看见过吗?这孩子!” “没没没……” “你们见过?” “没……” 风千雪几乎是被这楼下的动静吵醒的,她如今睡眠质量不是太好,从那些官兵刚一闯入,对着那掌柜大声问话时,她就已经醒了。 此刻她刚穿好衣衫,开门在走廊处好奇的往下张望。 “见过没,这个孩子!要是撒谎,小心挖了你的眼!” 被抓的正是昨天上菜的店小二,此时只见他抖抖索索的瞪着双眼,朝那画像仔细的打量一番,猛地眼睛一亮。 “这……这好像是在哪见过……” 那些官兵一听,为首的立即将他提到桌上。 “你说的是真的?在哪见的?” “这……让我想想……”店小二挠了挠头发,“啊!我想起来了!昨夜有两个客人在这里用膳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孩子,他们好像是认识的!我记得那孩子可吃得好多呢,吃完一桌菜后,那两个客人还打包了好多肉,便送那孩子出去了。回来时,好像又不见了那孩子。” “你的意思是,和那孩子认识的两个客人,现在还在这里?” 店小二点了点头,手指抖抖的指着楼上,“就在……” 风千雪脸色一变,眼看那些官兵正朝楼上看来,突然身子被人用力一扯,眨眼间,就见夜洛尘正抱着她从走廊一边的窗户外跳了出去…… ------题外话------ 传说中的小祖宗终于出来了,嗯,还是个小拖油瓶。大家放心,小拖油瓶绝对是站在雪这边哒! 感谢会员jessicayin、ilu7890投的月票,么么哒。 ☆、第148章 逃跑的王子 官兵们冲进房间的时候,房内已是空无一人,就连随身的行囊都不见了。 “不好,他们跑了!追!一定是刚跑不远!他们一定认识三王子!”为首的军官下着命令,其他人等立即四下追了出去。 客栈的屋顶处,夜洛尘和风千雪几乎将整个背脊贴在瓦上。初露的晨曦在天际亮起了一片淡淡的金黄,可周围雾气还未散去,正好给他们藏匿的身躯当做掩护。 “师兄,你听见他们说的话了?他们是在找景泽吗?”风千雪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嗯,应该就是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三王子。”夜洛尘其实也是在那些官兵闯入客栈的时候就醒来了。 “我要去看那个告示,昨晚他们贴着要寻找的人,一定是他!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下什么错,让所有的官兵都来抓他!而且,他是三王子的话,那不就是花天佑的孩子吗?花天佑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听她如此问,夜洛尘一时也无法作答。 “千雪,我们先简单易个容,再去外面探探情况。” 风千雪点头,接过他手中递来的行囊,将里面易容的工具取了出来。 此刻,关墙内外,巡查的官兵也是越来越多。其实,不止渡安镇,只要是迦兰国的边关要塞,都已被花天佑安排了密集的兵将,致力要将这逃跑的三王子抓住之后就地正法! 风千雪和夜洛尘终于在易容之后,来到了粘贴告示的关墙内侧,果然看到那上面画着的人,确实是景泽无疑。 只是,这告示的内容,何以这番离奇? “师兄,这怎么可能呢?上面说,三王子为了获得太子之位,居然设计陷害了自己的兄弟。这么小的孩子,懂得去陷害人吗?”风千雪可是将那告示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三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总觉得,这或许会和令牌有关。我们先找到景泽再说吧,我怕那些官兵在客栈处搜不到人,会挨家挨户的搜。” “对,看来景泽不能再继续待在那户人家里了,否则,恐怕那药材铺的老板娘,也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沉睡了一夜的景泽,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不再是那对漂亮的叔叔阿姨,而又换回了那满身药味的半老徐娘,心中极度失落,蹭的一下就从床上跃起。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么早就醒了?”那老板娘揉了揉眼,还在问着,可那小板子身影却已经非常迅速的走到门口。 “哎,你去哪?”老板娘骤然从床上坐起,心想这小子不会又想跑吧? 景泽鞋也没穿,没多久就找到了那家大门,可他身高不够,只开得了门槛下面和中段的木栓,却开不了最上面那段。 真是的,这里面放的不过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普通药材,用得着弄个这么费事的门吗?他从小在王宫里,在母妃的私药房中见过的那些药品,看上去,可都比这里的珍贵多了!母妃连锁都不锁! “天啊!你真的又要跑出去?我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好?”一直尾随着他追到这来的老板娘看他已经将两个锁门的木栓都撤了去,就差这最上面的一个他没弄掉了。 景泽没有理她,甩掉了她拉着他的手,转身到后面搬来一个高凳,立在门边。 “丫的,你当老娘不存在吗?真是不听话!”老板娘一看他这番动作,即刻就上前将他拦腰抱住。 景泽挣扎着,张牙舞爪的扯着她腰间的束带,甚至还用脚去踢她。 “你这么牛,怪不得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你!”老板娘被他弄得烦了,操起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 “啪啪”的两声,力道虽然不重,但却引起景泽极大的反感。他手劲亦是一狠,居然将她系在腰间的整条束带都扯了下来。 瞬间,裙裾骤然落地,露出了里边挡羞的亵裤! “啊!”老板娘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会做这样的事,震惊中,她亦是松开了手。 景泽整个跌到地上,好在他身子算轻,撞得没那么疼。之后他快速爬起,觉得门没戏,便将高凳拉到窗边,试图从窗户往外逃走。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阵阵熙攘的声音,透过木雕镂空的窗花,他看到不远处,一群举着兵器的官兵正挨家挨户的敲门。他脸色一阵惨白,即刻从凳上跳下,又匆匆跑回了屋内。 老板娘恨恨的咬牙,好在这时店里的伙计都还没出来,否则她不是晚节不保? 然而,她这边才重新穿好裙裾,门口便传来阵阵粗暴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开门!开门!” “官兵抓人!快点开门!” 一群动武的男人在外面叫嚣,老板娘心想这门今天真是有点撞背,可她还没来得及亲自去开,门口就已被官兵们撞出了一条裂缝,紧接着“啪”的一声,整个门板生生的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老板娘差点吓破了胆,可还没来得及眨眼,几把明亮的刀剑便已架在了她的脖上!她当即跪了下来,身子不住颤抖。 “官爷,官爷……老娘这是犯……犯了什么错……”她哆哆嗦嗦的问,难道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吗? “见过这孩子么?给我老实交代!”其中一人摊开了自己手中的画像,凶狠的问。 她心底吃了一惊,不由瞪大了自己的双瞳。那画像不是…… 不就是她刚刚收养的那个孩子吗? “快说!”那人又斥了一声,而其他与之闯入的官兵,除了几个正举着剑对着她的脖子,其余的人,早已四下分散在屋中搜索。 完了,这孩子,今天估计是跑不掉! “见……见过……就在……就在这!那臭小子!抓住他,我……我非要打他一顿!他……他来我这偷吃东西!”她急于撇清自己和他的关系,免得惹祸上身,落下一个包庇私藏的罪! 那为首的官兵一听,立即用力吼了一句:“大家赶紧搜!三王子就在这!搜到之后,斩立决!” 什么?三……三王子? 老板娘被这称谓震得半聋,没想那臭小子,居然是…… 可他们这是要…… 她脸色不住泛白,他们是要……斩、立、决? 景泽跑啊跑,他对这家的环境不熟,根本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供他躲藏!怎么办?如果他们抓到了他,他就会和他的兄弟姐妹一样! 不,他还不想死! 他答应过母妃的,他要好好的活着! 身后,已经传来了急急的脚步。他心觉不妙,只好随便开一扇门往里躲去,竟不想那是厨房,心下一急,便捂着鼻子钻进了炉灶底下。 “砰”的一声,木门被人重重撞开,几名持剑的官兵凶狠的冲了进来! “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势必要将三王子的人头斩下!”其中一人道。 “是!”众将领命,开始对每处进行排查。 景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害怕得双目通红,却又不得不紧紧的捂着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此时,那些官兵就像入室打劫一样,一刀就将水缸砍开,再一刀又劈开了一个木柜。每一口锅都会掀开盖子,就连柴火堆成的小山都没有放过,用剑“唰唰唰”两下就将那些干柴全部弄散。 景泽在心中祈祷着,希望他们快快离去,可这时,便有脚步朝他这边来了。 炉灶顶上的大锅亦是被掀,他紧缩着双脚,挤在被砖块挡着的角落。一把长剑从烧柴的口子处伸了进来,他紧咬着唇,心中已是绝望。 可就在这时,突听外面有人喊到:“不好,有人闯入!” 厨房内的官兵一听这叫唤,即刻动身往外飞奔。 伸来的长剑终于离他而去,景泽松了口气,亦是在那些官兵离开之后,悄悄的从那灶底爬了出来。他满身是灰,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印迹,可他却还是撞着胆子,爬上灶台,打算从那敞开的窗户向外爬出。 “发现三王子了!果然在这厨房!”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许是在混乱中又朝厨房瞄去一眼。 景泽慌了,更迅速的翻上窗棱。可那些官兵比他动作更快,眨眼间就举剑来到他的身后,眼看几把利剑就要朝他挥了下来,他绝望的闭眼,心知这次再也无处可逃。 突然,一道寒气从他耳边疾驰而过,被风掀起的他的栗色长发瞬间断成两截。他下意识睁开了眼,只见那几把正对着自己的锋利长剑,竟“噗”的一下,在眼前化作了块块碎冰。 众人惊呼,纷纷朝那方向看去。 风千雪又飞出了几片“冰魄神叶”,不过一瞬,腥甜的暖红便在半空扬了起来! 景泽愣愣的看着那些官兵逐一倒在自己的面前,还没回神,身子就被一柔软的手臂揽入怀中。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前一黑,竟就这样昏了过去,只是耳边,还久久回荡着刀剑的相击之声…… 再次醒来,入眼的是一明亮的木室,四周还传来阵阵悦耳的鸟鸣,随着风从窗户吹入,他甚至能闻见淡淡的青草芳香。 这是哪里? “三王子,你醒了?”风千雪此时端着一碗汤药,从门口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转头朝她看去,心下一喜。可是,他却不喜欢她这样叫他。 “我不是三王子。”他努着嘴。 她笑,“花锦鸿。” 他恨这个名字,“我也不是花锦鸿!” 她将药碗端到他的面前,“好,景泽是吧?看来你是喜欢我们这么叫你了。喝下它。” 他垂眸一看,褐黄的药水,上面还飘着瑟瑟的药味,一定很苦。 “我不喝!”他开始耍小脾气。 她也冷了脸,“你不会以为这里面是毒药吧?我如果要毒害你,那那么辛苦将你救下来做什么?” 他见她好像误会了,于是道:“苦的我不喝!” 她挑了挑眉,心想果然是个孩子,不过她也不喜欢喝苦的。 “你看这是什么?”她又朝他伸去一掌,在他面前摊开。 他再垂眸,见她掌心竟放着两颗油光滑亮的大蜜枣,口水即刻泌了出来,却又强撑着面子,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先吃一颗,然后喝完这药,再吃剩下的一颗。”她诱惑着。 孩子毕竟是孩子,景泽自然毫不客气的捡起她手中的一颗大蜜枣吃进嘴里,然后接过她递来的药碗,一口气便将那放温的汤药喝了下去。 “乖!”风千雪将已经喝空的药碗从他手中拿了下来,把最后一颗蜜枣从他口中塞了进去。 “那是什么药?”他一边喜滋滋的嚼着,一边忍不住问。 “给你压惊,提高抵抗力的。”她说着挠了挠他的一头乱发,“一会洗澡洗头去,脏兮兮的,一身是灰!” 他精神恢复很快,即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以后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抛下我了?我能一直跟着你们吗?” 风千雪被他这么一问,反倒变得有些迟疑。 是啊,他们救了他,那以后呢?他是花天佑四处擒拿的三王子,他为了保命,不惜逃出王宫,逃离家园。可他们,此行的目的却是向着王宫前进。 可是,她看着他看向自己的清澈眼眸,几乎将所有的期盼与愿望都汇聚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他完全将他们当做了他的救命稻草,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让他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信任。 她如何忍心辜负他的这份心意,可是,带上他,却又是将他带回那噩梦开始的地方。 于是她蹲下身,轻轻的拉着他的小手,然后道:“先去外面的湖中洗澡,晚点,我们再一起来商量这事。” 他点头,转身匆匆的跑出了门。 这地方,似乎是距离渡安镇不远的一个村庄。之前已经有官兵横扫过这里,所以现在,暂时是安全了。风千雪见他小小的身影已经朝那湖边跑去,便将她从村上买来的他的新衣服拿了出来,也朝那湖边的方向走。 夜洛尘本在烤鱼,见这孩子从屋里跑了出来,衣服不脱就跳进了湖里。他急急站起,对着那湖中道:“别游太远,不安全。” 景泽不一会便冒出了头,朝他淘气的笑了笑,又继续潜下去游玩嬉戏。他水性极好,在众兄弟姐妹中,是最厉害的。也因为这样,他才得以逃出他父王设下的重重枷锁。 风千雪这时也到了湖边,手中除了给景泽一会儿穿的干净衣服,还有一包她从村口的店里买来的药材和砂锅。 “那是什么?”夜洛尘将身后的一块干木桩拉了过来,给她当凳子坐下,再替她接过那砂锅。 “给那孩子洗头用的,首乌、皂角、银花、防风和薄荷。”她边说边将那些草药从袋中拿出,“锅要洗洗,刚才用来煎了一次药。” 夜洛尘明白的将那砂锅端到湖边,洗干净后,再将她取出的药倒入锅内,放水浸泡,把它端到火上。不一会,那砂锅中的药水便冒出热气,他又多倒入了一些凉水,将滚烫的水温降低,最后就把那砂锅从火中端出。 “景泽,过来洗头了!”风千雪朝前方喊着。 “哗啦”一声,景泽湿润的小脑袋便从湖中冒了出来,很快就游上了岸。他的衣服还湿哒哒的沾在身上,可他也不理,直接将头一低,做足了洗头的姿势。 风千雪让夜洛尘将砂锅放离湖边近了一些,自己也坐了过去,就在那不紧不慢的帮景泽洗着秀发。 夜洛尘回到火堆旁重新坐下,将他刚刚烤了一半的湖鱼继续放到火上。然他的视线,却总会不时的朝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看去。 暖阳下,粼粼的湖面映射着天空灿灿的日光,在他们身后泛起了一道耀眼的白茫,像是镜面,又像是银河,将他们的身影柔和的笼罩于中。 那一刻,他竟是从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景泽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隐居在这绝尘的世外桃源,过着不再受这世人打扰的日子。蓦地,他只觉得心头似有一阵酸楚,看着那画面的视线,竟是愈加的变得模糊起来。 夜里,吃完了晚膳,风千雪哄睡了景泽,就来到屋外和夜洛尘商量后面的事。 “师兄,这孩子,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好?现在这外面都是要抓他弑命的官兵,杀之者,悬赏五万两!亏得这是个亲生父亲想出来的主意!虎毒还不食子,这花天佑,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想到这,她就一肚子气!残忍,真是太残忍! 夜洛尘将面前寥寥的火星逐一扑灭,只让那从林中射来的月光替他们照亮眼前,然后道:“我想了许久,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风千雪不住好奇,“即便是到那月圆之夜,他也无法启用那个令牌。先皇在世的时候,许下的愿望就是……” “我知道,你前不久也和我说过,先皇许下的愿望,是让这令牌,从此以后只为南家效忠。所以,即便花天佑将令牌从我们手中夺走,对他来讲,也不会有用。可是,我们不要忘了,他身边有一个国师,左丘赞。”他提醒着。 “左丘赞,就是若寒师父太悟真人的同门师兄吗?” 夜洛尘点了点头,“嗯,所以,他或许会知道,破解那个愿望的方法。” “你是说,许下的愿望,还有可能会破解的?” “我也只有这么想了,否则花天佑不会在知道那令牌对他无用后,还死守着不放。当然,他也是可以将它藏起,或是毁掉。这样,南炎睿就不会用那令牌,许下对他不利的愿望。” “那他为什么要杀光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连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下午的时候,景泽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震惊中,风千雪对花天佑的厌恶更是提高了一个领域。真真是,三观尽毁! “令牌是会服从和自己主人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任何人。而花天佑的兄弟姐妹本就不多,听说他曾有一个兄长,却是在几年前就患病死了。而他的妹妹花婉月,也在不久前在南陵香消玉损。其他的几位公主,也都已经远嫁。所以在那迦兰王宫,还真的除了他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哪个和他再有直系的血缘关系。如果那令牌需要血的祭奠才会在月圆之夜重新认主,若是先皇的愿望被破,花天佑成为这令牌的新的主人,那将来,花氏一族可就没有人能再去继承这个令牌了。所以我可以大胆的假设,花天佑的愿望会是……” “长生不老!” 后面这句,是风千雪不由自主的说出来的。 “不,我觉得应该是,他会许愿,让自己拥有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 风千雪听到这四个字,不禁深深的抽吸口气。 ------题外话------ 花渣男不好对付啊,过两天还要再放出一个人才行。咱要来个大义灭亲! 感谢会员快乐小老虎、拉拉拉拉╮勾、huyu111投的月票,以及会员拉拉拉拉╮勾送的五朵花花哦~么么哒~ ☆、第149章 拜师 景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似乎还在回味昨夜梦中的画面。他好久没做这么美好的一个梦了,连日的逃亡,让他都不敢安心入睡。似乎一闭眼,他就能看见自己的兄弟姐妹被人残忍的杀害,抛尸荒野,被野兽吞食。 可是昨夜,他却梦到自己又有了个温暖的家。他回到了母妃身边,他还有其他的小伙伴,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很开心的玩耍。 那日子该是多么的快乐啊! 突然,他似是完全醒了! 木屋内好像都没有人,他几乎是跳着奔下了床,冲到屋外看是否还有人在。他好害怕,害怕昨天的叔叔阿姨又丢下他走了! “你起来了?”风千雪还在屋外和夜洛尘商量着事情,昨夜他们一直谈到很晚,早上又是天刚亮就醒了。 看到他们依然还在,景泽终于松了口气,可他的眼周已经通红,声音哽咽着,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我……我以为,以为你们……你们又抛下我了……”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懦弱过,母妃一直和他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顶天立地,决不能轻易落泪。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风千雪眸光一柔,将他拉到了自己怀中,“景泽,如果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就必须听我们的话。” “听,我一定很听话!我以前也很听母妃的话!”他拼命点头。 “是不是我们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她试探的问。 “是!”他答得非常肯定。 她再继续试探,“那如果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龙鸣城呢?” 什么?龙鸣城!这不是他跑出来的地方吗? 看他面色有变,风千雪继续道:“景泽,如果你真的要跟我们走,就必须要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不瞒你说,我们和你的父王,是认识的。” “什么!”景泽一听他们认识自己的父王,忍不住叫出声来,甚至推开了风千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景泽!”风千雪喊了一声,刚想起身追他,夜洛尘却比她快了一步。 景泽没想到他们竟然和父王认识,以为他们也是来抓自己的,亏他还如此的相信他们! 可他毕竟人小腿短,又没有武功,不过一瞬,夜洛尘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他一个震惊,又再次转身,顺便弯腰拾起一块石头往夜洛尘的方向砸去! 夜洛尘挥挥衣袖,那石头即刻如粉末般碎开。 景泽一惊,心下顿觉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 夜洛尘如拎小鸡似的拎着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拾了起来。他拼命的挣扎,两条腿试图朝夜洛尘的方向踢去。 “景泽,你还没听我们说完,就以为我们要抓你回去见你父王。如果是这样,那昨天我们就不该回去救你了。”夜洛尘一直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和他说话,又将他提回了风千雪的身边。 景泽警惕的看着他们,不再挣扎着要跑开了。 风千雪继续说:“我们是认识你的父王,但我们和你的父王,不是朋友。相反,还是敌人。” 敌人? 景泽愣了。他们真的是父王的敌人?那是要来杀父王的? 风千雪和夜洛尘相互看了一眼,不知后面他们要说的事,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来讲,他会不会明白。可她还是认真的说了,不管他懂不懂,至少,他们不打算对他有任何隐瞒。 景泽一直在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疑惑,不解。最后,他好像又开始相信了他们。 “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了,景泽,这样,你还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吗?”风千雪终于讲完,她昨晚和夜洛尘商量了一夜,也只能想出两个办法。其一,带上景泽一起继续往龙鸣城的方向前进。其二,折返南陵,追上赵敏君,将景泽这孩子交给她后,他们再一起回来。 景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夜洛尘,他小小的脑袋,在这一刻变得满满胀胀,好像在尽量吸收刚刚听到的话。 母妃在赶他离开时,让他永远也不要回龙鸣城了。 结果,他还是偷偷在龙鸣城的小角落里,藏了几天。随后,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陆续遇害的消息。他是害怕了,才从龙鸣城跑出来的! 可那毕竟是他一出生就生活的地方啊!那里有好多他的伙伴,他的记忆,还有他的母妃,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好想好想回到母妃的身边,如果要离开,是否应该拉着母妃一起离开? 这样,他今后的日子,就会像昨夜梦里梦到的一般,和母妃在另一个城里,快快乐乐的开始新的生活。 “景泽,你想好了吗?你是要继续和我们一起走,还是打算离开迦兰?”过了一阵,风千雪又复问了一句。 景泽小小的脑袋终于回神,目光微闪,薄唇紧抿,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们,我还是要和你们一起,我也要回龙鸣城,去找我母妃!我要带上她一起走!”他答得斩钉截铁,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男子汉了! 风千雪笑了,伸手揉了揉他深栗色的长发,是心疼又是鼓励。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是最安全的。你父王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你还敢回到那龙鸣城去,如今他所有的兵力,都应该集中在边疆了。特别是已经有人发现你在渡安镇上,那不久之后,你的父王必定会倾更多的兵力,派遣到这地方来。这里,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安全。” 景泽点了点头,记下了她刚刚说的某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 “但是景泽,你身上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就这样跟着我们,也是极不方便。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学功夫了!” “学功夫?”一听到这话,景泽眼睛亮了!他早就想学了!还在王宫的时候,他就有偷偷看过士兵操练。可他年纪太小,母妃舍不得让他吃苦,就没有请师父来教他习武。他还想着,等长大了一些,再去求学。 风千雪看了看夜洛尘,眸中多有期盼。夜洛尘心领神会,于是,便将景泽拉着转向了他。 “景泽,你现在可以跪下了。我愿意收你为徒,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景泽心中大喜,即刻学着脑海中那些士兵拜师的姿势,单膝向夜洛尘跪了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刻,便是景泽,人生的第二次转折。 他从此,不再是迦兰国的三王子,他抛弃了“花锦鸿”这个名字,是面前这个南陵国瑞南王夜洛尘的首席弟子——景泽! 行完了常规的礼仪,风千雪又把他拉入屋内,从桌上端来一小瓷盅,打开了盖子。 景泽很好奇,将头伸过去垂眼往里探,可是,他好像只看见了一团呼呼的东西。 “这是我昨天弄下来的鱼眼角膜,用它们染了颜色,如今可以用了。”她看着他漂亮的琥珀色瞳眸,为了加强他自身的安全系数,还是不得不弄些手脚。 “这些是用来吃的吗?”他巴眨着眼,吞了吞口水。天晓得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挑食,只要能吃,他都会吃。 风千雪瞥了他一眼,“傻瓜,这是易容用的。你的眼睛最好改变一下颜色,这样和我们走在一起才会安全。” 他又开始兴奋了,原来眼睛的颜色也能改变? “你的头发颜色最好也要变变。”她又拿出了另一盅东西,打开亦是黑乎乎的。 连头发颜色也可以变?他更激动了。 “还有……”风千雪说着,又转身从一个行囊中翻出一件女童的衣服,“这个,你一会穿上!” 这回,他傻眼了!她居然让他穿女孩子的衣服?他是男子汉啊! “不要!女孩的衣服我不穿!”他很抗拒。 “不穿也要穿!否则,你就留在这吧!”风千雪冷了脸,这衣服可是她昨天夜里去村上的裁缝店敲了半天的门才买到的。 一听她要将他留在这里,他立即不吱声了。 夜洛尘此刻正在屋外练剑,景泽变装出来的时候,碰巧看到他挥扫剑端,在地上掀起一阵极美的叶雨,而那些落叶,却是从地上飞起,悬在半空飘舞着的。 他眼睛一亮,捡起一根落在身旁的枯枝做剑,也学着他的姿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挥动起来。 夜洛尘自然是发现了他,于是重新调整了气息,放缓了动作,让他也能跟上进度。 风千雪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大一小正在练剑,不由得将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还要等上近九个月,她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南炎睿曾说希望那是个女孩,而她自己亦是喜欢闺女,这样,就可以天天替她梳头,给她穿所有漂亮的裙子。 完成了一桩心事,她又觉得困了。便趁他们在外面消遣的空档,回到木屋中小睡一番。 醒来的时候,天再次暗了下来。她看到身旁有烛光在微微的晃动,一小小的身影似乎坐在桌边提着毛笔在画着什么。而夜洛尘亦是坐在他的身旁,眼眸低垂,像是颇有兴趣的在欣赏着什么。 发现她醒了,他们齐齐抬眼朝着她笑,似乎在召唤她过来一起欣赏。 她很好奇他们在弄什么,于是朝他们走了过去,这才看到,展开在景泽面前的一幅画卷。 这上面的画画得非常简单,一圈一线,不出几笔就成了一个人形。那自然是景泽画的。 可他在那上面画了一共三个人,有男,有女,还有小的。三个人像是走在路上,还手牵着手。在他们前方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房子,那似乎是他们的家。 “你这是在画你的家人吗?”她坐到了景泽身边,揽着他的小身子不由得问。 景泽甜甜的笑,“是,但也不是!” 有时候,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就像一个大人。 风千雪疑惑,“怎么是又不是?” 他正经的道:“这上面,是师父、师母、还有景泽!这房子,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好看吗?这是景泽送给师父的拜师礼哦!” 师父、师母? 风千雪有些吃力的消化这两个词,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对了,师父说,师母的肚子里还怀着小宝宝,那我就在上面加上一笔……”景泽灵光一闪,提起笔,在那个代表风千雪的小人的肚子上,画了个“S”形的线条。 风千雪额头不由垂下了三条线,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于是,她夺过了景泽手中的毛笔,在那个代表她的小人旁的空白处,学着他的画风,多画出了另一个人。 景泽奇怪了,“这是谁?” 风千雪朝他笑了笑,“这才是小宝宝的亲爹,我可不是你的师母。你可以叫我……雪姨。” “什么?你不是师母!?”景泽跳了起来,瞪着变了颜色的大眼,不解的看向夜洛尘。 夜洛尘不由有些尴尬,他其实也没和景泽说风千雪和他是什么关系,这“师母”的称谓,是景泽自己叫的。 不过,景泽似乎并没有放弃喊风千雪做“师母”,只要他认定了的东西,是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得了的!当然,先入为主的观念也是一重要原因,这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几乎是不可动摇的! “我不管!我就要叫你师母!这个人是什么东西,他长得有师父好看吗?武功能比师父高吗?”他开始替夜洛尘愤愤不平,又从风千雪手中夺过笔,在她刚刚画的那个人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这还不够,他还要把被画的那部分撕了去,只留下拥有他们仨的画卷。最后,他将这画卷卷好,规规矩矩的交到了夜洛尘的手上。 风千雪震惊的看着被他丢弃在地上打了叉的那小部分画稿,心底暗暗的为南炎睿默了一阵哀。 唉,人小鬼大,她也就暂不和这孩子计较了。反正还是个孩子嘛,也不必要那么较真。 不过,景泽却很认真,他甚至爬到了桌上,将毛笔当成长剑,摆了个今天刚学的招式,正儿八经的吼到:“师父!徒儿一定会和你好好学武,然后帮你打败情敌!抱得美人归!” 风千雪听后差点晕倒,迦兰的孩子,个个都这么早熟吗?但夜洛尘却是开心的笑了,欣慰的抚了抚景泽的头,再拍了拍他的肩,好似隐隐的在暗示和鼓励着他。风千雪无意朝夜洛尘瞥去一眼,竟忽然发现,他此时此刻的笑意,不再像以往那般,总是带着几分忧虑,而是非常舒心的笑。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能将他心底潜藏的幸福感,慢慢的从眼底向外溢出。 如果这样就能让他感到快乐的话,她又何必在乎太多。 于是,她也不再纠结景泽叫她做“师母”的事了,叫就叫吧,等以后南炎睿犯醋了,再和他解释便是。 这夜,他们随便在村上吃了些东西,再向一户人家买下了一辆马车,又继续赶路。 之所以选择在夜间出行,是因为再前行不远,他们就要离开渡安镇的管辖范围了。那将进入迦兰境内的第一个城——武刚城。 武刚城是边境大城,把守的官兵亦是如数众多。据景泽之前逃离时的情况而言,武刚城的城门,在白天时,会有不少于两队的人马看守。只有在入夜之后,才会留下一队人。所以,若要顺利过关,只能趁夜混入。 不过,风千雪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景泽之前在渡安镇上暴露了,如今定是多了至少一倍的兵力被分配到这边来。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面上的担忧,坐在她身边的夜洛尘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关系,放轻松。如果有人来查车,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去办。” 她点着头,重新审阅了一下自己。 如今他们已经再次易容,就连景泽,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了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孩,加上瞳孔颜色的变化,已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一点三王子的影子。 “停车!检查!” 才刚刚放下心,马车就被人在前面叫停。 咦?这么快就到城门了? 风千雪和夜洛尘不由对望一眼,随后,她又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侧窗帘,探头朝外望去。 他们并没行到城门,这外面还是田间小路,四周,甚至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可是,前方,却行来了一队人马,一看就知道是从城那边过来的官兵。 “哎呀,官爷,我们还要赶路到武刚啊!否则这要是到了子时,那城门一关,我们就进不去了!”赶马的车夫从夜洛尘那得到了很多好处,自然懂得帮他们掩护。 “少废话!全部下车!”那领头的人粗犷的吼了一声,吓得那车夫也不敢再说话了。 “好了,我们下来便是。”夜洛尘用眼神和他们示意了一下,于是慢慢的掀开门帘,自己先走了下去。 风千雪紧随其后,边走还边拉着景泽。 夜洛尘在马车外将景泽从车上抱下,这才对那些官兵们说:“官爷们这是要查什么?我们是要去龙鸣城做买卖的,可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看到他们都出来了,刚刚说话的官兵即刻率领众人下马。 “你们,去里面搜,看看有没有藏什么可疑的人!”他随便指了几个人,自己则走到他们面前,“做什么生意的?” 夜洛尘先向他行了个迦兰的礼:“回爷,我们是做刺绣生意的。我家娘子巧手,被城里的官夫人看上手艺,所以就收到了邀约,要我们去龙鸣城接活。” 那官兵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又看了看风千雪,最后,目光落到他们中的孩子身上。 他们可是收到消息,说三王子在渡安被人发现,却在抓捕的过程中,被一男一女两高手救走了!所以,他们这才被调到渡安支援。 如今,这马车内坐着的,便是一男一女一小孩,只不过,那孩子,却是个女孩,而且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 “这孩子多大了?”他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回官爷,五岁了。”回答的还是夜洛尘。 五岁?好像三王子是四岁。 他微眯着眼,还是有些质疑。但他身后那些小兵,却已经将马车里里外外都搜完了。 “报告!没有发现车内有任何可疑的人!里面确实有很多刺绣!” 那官兵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重新上马,“你们可以走了!” 夜洛尘又谢过了那官兵,抱着景泽回到车厢,也伸手将风千雪拉上了马。 “谢谢爷啊!走咯!驾!”那车夫也咧嘴笑了笑,继续赶车前进。 车内三人似是松了口气,总算是顺利的过了一关。可是,就在这时,又听到后面的官兵来了一句:“等等!” 马蹄声重新奔了过来,夜洛尘和风千雪的面色立即不好,景泽也紧张的咬了咬唇,可他毕竟是逃过亡的人,不像普通孩子那般动不动就哭鼻子。 那车夫不得不又停下马车,奇怪的问:“爷,不是都搜过了吗?” “搜过的是车,没搜过人!”那官兵倒是不容易应付,从腰间抽出了剑,唰唰两下就将阻隔在面前的门帘割了下来! 风千雪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景泽的手,心想,难道他还看出了什么破绽不成? “那女孩子,出来!我要你,脱裤子,验身!” 听罢,车内三人的面色,瞬间白了! ------题外话------ 感突然脑洞大开奉上一则小剧场: 景泽:(一手指着雪平坦的肚子)小样,你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被我预定了! 受精卵:…… 雪:你怎么知道它是男是女,万一是个男的呢? 景泽:那我就勉为其难,这身上的女装,以后都不脱下了…… o(*≧▽≦)ツ 感谢会员xbby0910、七夜雪祭、shenhaitao86、huangmeiting投的月票。 如果亲们有哪个脑洞也那么开的,欢迎把小剧场写在留言板下呀~感给你们小奖励哦~ ☆、第150章 还是被发现 验身! 景泽的小手抓得风千雪更是紧了。 “快下来!不得耽误!”那官兵还在喊,甚至将剑朝车内指了进去! 三人沉默了阵,风千雪甚至能感到抓她的小手在微微的颤抖。 冷静了片刻,她终于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官爷,我家女娃为什么要验身,如果您不说出缘由,我们定是不会从的。” 那官兵眯了眯眼,“缘由?王宫三王子陷害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后畏罪潜逃,现在举国上下都在缉拿他!这算不算是缘由?” “那敢问官爷,三王子什么特征?”风千雪在暗处轻轻的拍了拍景泽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琥珀色眼,深栗色发,四岁。” 风千雪笑了笑,“那官爷您看我家女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头发了天太黑或许是看不清楚,可是,眼睛的颜色总分得清吧?” “……” “就这么明显的一个特征都已经是不一样了,官爷您还要我家女娃脱衣验身,敢问我能认为这是官爷您要猥亵我家女娃吗?她才五岁啊!她脱了裤子,您这么看下去,可是会对她负责?” 那官兵被堵得哑口无言,狠瞪了风千雪一眼,真是个牙尖嘴利的村妇! “行了!咱们走!”那官兵终于不再纠缠,马鞭一扬即刻往他们的后方奔去。 听到那阵阵“哒哒”的马蹄声已是离他们越来越远,车上的人这回总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 景泽第一次发觉原来做女孩有这么大的好处!那真是太棒了!以后,他不在乎天天做女孩! “走吧!我们还得赶时间到武刚,再不快些,城门真的要关了。”风千雪提醒着车夫。 “哦哦,好咧!”那车夫说罢亦是扬起马鞭,不一会,马车又继续向前行了。 “师母,这下子,即使回到龙鸣城景泽也不怕了!”景泽一得意,就没形象的摊着脚,完全没有一点王子的姿态。 可风千雪却摇了摇头,“不,回到龙鸣城,若是不小心碰见了你父王,就必须小心。他不会像那些官兵那么好糊弄,特别是你说话的声音,这是没办法改变得了的。”她想起自己曾经在花天佑面前易过容,可最后还是被他识破了。 “所以我到时候,最好不说话是吗?”他眨了眨眼。 风千雪看了看他,“我还在想,刚才其实还有个地方不太对,现在我明白了。” “什么地方不对?”景泽非常不解。 “正常的小女孩,在听到要在陌生人面前脱裤子的时候,不是应该哭吗?你呀,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别忘了,你穿了这身装扮,就是女孩子了!哭鼻子,可是女孩子的专长啊!” 什么?做女孩子,还要会哭鼻子的? 景泽郁闷了,郁闷了,郁闷了…… 他们终于在子时之前就赶到了武刚,有了刚刚的查车经验,这一次,他们已是应付自如,不一会便顺利的进了城门。 深夜的街道倒比在渡安的时候要热闹多了,还有些营业得较晚的店家依旧敞着大门,像是在等待着最后一批的顾客光临。偶尔,路上还是会遇见一些行人,但大多都是从青楼或酒楼里走出的欢客,有些是被家中的人发现,拧着耳朵扯出来的。 寻了几处,风千雪他们便在一家方位较正的客栈落了脚。 “几位客官,您们这是要几间房?”店小二弯着眼看他们。 “三间上房。”夜洛尘道,顺便掏出了一甸银两。 “好嘞!三间……” 那店小二还没喊完,赶马的车夫便插进了嘴。 “爷,老朽这就不同你们住上房了,老朽随便一间就行。” 这车夫是他们买马车的时候一起租下来的,想着他是迦兰本地人,对路况还是比较熟悉,也顺便给他们当个向导。 “那就两间上房,老先生您看上哪间,直接进去就行了。”夜洛尘也不勉强。 “好嘞!”那店小二收了银两,刚又想吆喝一句,却又被楼上下来的人给止了声音。 “上房只剩下一间了,刚前面那几位爷,本说要一间的,后来又临时变了主意,说要两间。我钱都收了!”说话的人,看着像是这里的老板娘。 “啊,那不好意思啊,上房只剩下一间了,你们看……”店小二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男一女一小,看着就像是一家人,怎么要两间房呀? “那就一间吧,师兄,我们也不找了。”风千雪手拉着景泽,见他已经在打呵欠了,也就不想再多纠结。他们刚才去了几家客栈,都是满人。想来这武刚城也算是一个人口较密集的地方了,毕竟也是个边城,估计来住店的,大部分都是想往南陵那去。 “好吧,就要那间。”夜洛尘于是点头。 进了房,风千雪便让景泽上床睡了。 这是一间搭配着浴室的套房,看着挺大,家具也全,就是只摆了一张大床。 “你和景泽上去睡吧,我负责守夜。”夜洛尘轻拍了她,怕她拒绝,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小腹,提醒着她不管怎样都不要累了她腹中的孩子。 她点着头,还替他张罗了一个简易的床,那是用房内所有的椅子拼成的“床”,虽不能让人完全躺下,但坐着伸伸脚也是行的。 “千雪,去睡。我自己会弄。”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被他这样紧握,她突然想起了她离开前的那夜,他那情不自禁的吻,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于是也不再坚持,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缩回,转身往景泽躺着的床铺走去。 夜洛尘替她拉了床幔,然后将室内的烛芯捻灭了些,只留了最弱的一盏,并将它提到窗边,尽量远离他们的床。 刚一入客栈,外面就下起雨了。 据说再往迦兰境内的方向走,天气就会变得越好。迦兰大陆中部一年都四季如春,常年无雪,下只下雨,而且一般到了白天便会放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气候,他们一路过来都见到很多卖花的店,那里面卖的花,在南陵国有些都还没盛开。 不过,风千雪喜欢梅花,这里好像,没有梅花。 夜洛尘一直坐在窗边,看那朦胧的细雨慢慢将视线掩盖,然后他微微低垂了头,从袖中掏出今天景泽送他的画。 上面,一男一女一小,他们三人并排,小的被他们拉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好似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他自己也会画,他也曾画过几幅逼真的人像,送过她,送过自己。可是,都没有如今这幅,给他的感触这样深。 那是孩子心中最天真的愿望,也是他最遥远的梦想。 他心中一叹,倍加珍惜的将那画卷收回袖中,然后转脸朝床上望去。 夜间的风会不时的吹动床幔,隐隐约约的,他透过那被吹开的缝隙,看到了她侧躺着的恬静睡容,还有她耳边的几缕黝黑秀发,像是非常顽皮的都贴到了她的唇上。被她在一呼一吸之间,带入唇中。 他还是禁不住站了起来,往她的床边走去。轻轻的掀开那一角幔纱,他蹲坐在地,伸手替她将那几缕入嘴的发丝抹去。 她应该是睡着了,并没发觉他的动静,只是微微的颤了颤眼睫,随后缓缓的转了个身。 他似乎也不打算离开,她之前替他摆好的椅床他也没有去睡,只静静的趴在床边,看她背着他的身子均匀的起伏,不久,也渐渐的入了梦境。 清晨时,他们又是被官兵的查房吵醒的。 风千雪急急忙忙将新的鱼眼膜放到景泽眼中,而他昨夜入睡时又没换过衣服,所以此刻的他,怎么看也仍是个女孩子,就是头发上沾染的黑色,有些脱落了。 夜洛尘将她要用的染发的罐子拿了过来,替她将做好的发剂在梳子刷间一一抹上,再递给她。 “谢谢。”她道了声谢,开始给景泽绾头。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一群官兵走了进来,看到正在绾发的四五岁大的女孩,双眼一亮,即刻朝他们走去。 “几位官爷这是……”夜洛尘故作惊慌的走去,却被最前面的官兵伸手挡住。 风千雪刚想紧紧的抱住景泽,却不想,这小家伙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主动转身抱住了她。 “头,这是个女娃,走吧!查下一家!”有人在后面拉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官兵。 那官兵瞪了景泽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他瞳眸乌黑的颜色,这才转身随其他弟兄继续查看下一间房。 夜洛尘待他们都离开后不久便关了房门,景泽立时就不哭了。 风千雪有些想笑的低头看他,这孩子果然是一点就通,还长记性,而且,演技也是不错。 景泽心里又乐了一回,原来,装哭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啊! “看来此地也是不宜久留。花天佑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派过来的兵力越来越多了。我们今天必须出城,越是往龙鸣城的方向去,才会越安全!”夜洛尘说着就又开始收拾东西。 街道上人潮拥挤,就连留给马车行驶的路都显得分外的寸步难行。才一大清早,就能看到许多挑着担子的人匆匆的往城门那去。 “怪不得这城门白天要比晚上多好几队的官兵驻守,许是这些担子大军每天都要出入城门。”夜洛尘一边掀着窗帘,一边道。 那车夫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也熟络的接了一句:“他们都是做贸易生意的,每天都会在渡安接货送货,把小商品发到南陵国。” 风千雪也掀开了窗帘一角,如果不是因为有要事在身,她很想下去好好的走上一走。 就在这时,前方像是又来了一大队人马,甚至有官兵挡在车道上以武力开路,将所有的牛车马车都拨向一旁。风千雪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也被逼到路边,因着人多,已是没法再前行一步,只能等这抢道的官员路过,才能继续驱马向前。 不过一会,果然见有一匹骑着黑色骏马的青年男子风尘仆仆的从远处驰骋而来。他驶过之处,身后的人潮车马才又聚拢,而面前的道路,却还在为他敞开。 “驾!驾!” 终于,那男子骑着马快速飞过了他们的马车,可风千雪却觉得手腕一紧,回头竟发现景泽俊秀的小脸一阵苍白。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 听她如是问,景泽抿唇用力的点头。 “师母,师父,他是我父王的护卫,叫做无刃!他很厉害的,如若我身上不是戴着母妃给我的驱虫花,我早就被他放的蛊虫嗅到气味了!” “驱虫花?”风千雪竟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花,“你是说,在你逃亡的时候,之所以没被他们抓到,是因为身上有……” “是这个!”景泽于是将脖子上系着的香囊取出,倒了一些干花在她掌心,“这是我母妃在我临走前的一个夜晚交给我的,她让我时时刻刻都要带着它,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它摘下。所以我猜,这定是驱虫用的!” 借着窗外射来的明媚阳光,风千雪细细的打量着散落在掌中的少许干花,再取一枝近鼻尖嗅嗅,蓦的想起了它的名字! “这叫般若花,也叫地狱之花。它确实可以用来驱虫,可它本身却没有任何味道,而是向四周释放一种类似激素的物质。若是用来做药,是可以消除人的体味和一切异味。你将它戴在身上,也便隐去了你自身的气味,所以那些蛊虫才嗅不到你。但它的花瓣有毒,花瓣不能食用,否则,即便是神仙也难以施救。好在你母妃事先将它的花瓣掰去了,要不然放在你这孩子身上,也是挺危险的。” 她说着就将干花塞回到他的香囊内。 “不过,既然你说他是你父王的护卫,那你父王不会也到这了?” 景泽一听脸色更是差了,“怎么办?父王好可怕!他会杀了我!”他害怕极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兄弟姐妹们的死,他的身子就不住的颤抖! “景泽,你现在有师父了,你师父,是不会让你受伤的。”风千雪安慰着他,心疼的将他搂入怀中,而他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伸双手去抱上她的腰。 他们的马车又开始在路上前行,为了避开拥堵的人群,车夫选择了另一条通往下一关口的路。可武刚毕竟是个大城,他们想在中午之前出关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风千雪身怀有孕,车速也不得不稍微减慢了些。 “就在这停下吧,我们先找家餐馆用个午膳。”夜洛尘对那车夫说到。 “好嘞!”车夫于是在某馆子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餐馆的食客亦是不多,他们刚一坐下,还没开始点菜,就听见身边几个商人在不停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吗?新王今天下令,把武刚城的北门和南门都关了!所有人都不许出入呢!” “真的吗?那那些货要怎么运出去啊!” “能怎么办?等开城门再运呗!” “为什么封城,这不是不让人做生意吗!”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逃跑的三王子啊!据说有人发现他在渡安镇了!这不又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去抓那三王子,几乎把渡安都翻遍了,也找不出个人来!所以,定是怀疑三王子坐船逃往南陵国了!” “那就去南陵搜好了,封什么城?” “去去,你们都没有我的消息可靠!我那在龙鸣城的亲戚啊昨天刚刚到我家来住,他说,左国师施法套住了三王子的具体位置,说三王子并没有跑出迦兰,而是来到咱们武刚了!你们今天没见新王的护卫杀过来了吗?他们今天,就是要来翻武刚城的!” “啪”的一声,景泽手中的小勺掉到了地上。 风千雪和夜洛尘亦是对看了一眼,想来,今天这武刚城,还是出不去了!可景泽身上明明有了那般若花,那个国师,这次又是怎么确定景泽在这武刚城呢? “哎,我听说那个国师啊,可厉害了!他可是神神鬼鬼什么的都能召唤,还可以让死人复活……”车夫咬了咬筷头,面有惧色。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风千雪忍不住问向夜洛尘。 “既然城门封了,我们若是过去,想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只能继续在这武刚多住一天,看明天的情况再定。” 风千雪微微的皱了皱眉,转头朝景泽看去,只见他苍白的小脸,隐约的冒着汗水。 花天佑为了找他,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国师,都替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她开始疑惑,重新带他回到龙鸣城真的对吗?这会不会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她还在犹豫,突然,夜洛尘猛地站起,顺手飞出了几片幽蓝冰叶,朝那从门口横冲过来的官兵狠狠掷去。风千雪一惊,急忙拉住景泽,亦是转身退到了他的身后!而那赶马的车夫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仗势,早就抱头躲到了掌柜桌下,不等这动乱结束怕也是不会出来了。 “三王子,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易了容,我们就找不到你么?”官兵中,忽然蹿出一名穿着黑色乌油甲的凶悍男子,却正是之前路过了他们的骑马青年——无刃! 景泽吓得直躲在风千雪身后,身子瑟瑟的打着抖。 而无刃却在一步一步的朝他们逼近,并将长剑指向了挡在他们身前的夜洛尘。 “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为什么要帮助三王子逃跑。但现在,你们只要将三王子交给我们,我们,绝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 ------题外话------ 明天再放一个人出来,后天就是男主啦~ 男主果然还是不能关太久……憋坏他也憋坏你们了。 一转眼,八月到了。 感谢会员15914334357、拉拉拉拉╮勾、doogooxy、jeyeur、xbby0910、七夜雪祭和dongchenzi的月票,还有会员titimamare的评价票。 ☆、第151章 化敌为友 本来人就不多的客栈,因为官兵的侵入,变得更是少了。 无刃冷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夜洛尘。 “千雪,你带着他回避一下。”夜洛尘稍稍侧脸对身后的人说。 风千雪拉紧了景泽的手,后退了几步,便朝后窗跑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无刃一见立即出手挥剑,却被夜洛尘用剑拦了下来。而无刃身后的官兵自然是跟着向前,试图替无刃挡住夜洛尘的步步进攻。无刃趁空便飞到夜洛尘身后,但夜洛尘眼疾手快,又朝他抛出了几片幽蓝冰叶。他一个急转回避,冰叶即从他耳旁不远处呼啸而过,但那带过的寒风还是划伤了他的半边脸颊,给他挂上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震惊间,无刃来不及用手捂住伤口,还想去追逃跑的风千雪和景泽,可夜洛尘再继续朝他飞了数十片冰叶,躲避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夜洛尘赶上了风千雪,一把将他们一大一小揽起,垫脚朝对面的屋顶飞了过去,然后找了个废弃的庙观藏了起来。 “你身上不是有般若花吗?怎么他们还会找到你?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破解,让蛊虫重新发现了你的位置?”风千雪对迦兰的这些蛊术毒术,真真是知道太少。 夜洛尘也不解的看着景泽。藏身于此只是个暂缓的办法,他也知道不过多久,他们又会找过来的。 景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对他们的蛊术都不了解!” 风千雪拧着眉,想了一阵,最后将他脖子上挂着的香囊扯了出来。 “师母,你做什么?”景泽一见她好像要取走他的香囊,即刻紧张的扯住红绳。 “把里面的干花拿一点出来,丢在这。然后我们立刻转移位置。”她边说边动手去松开香囊的口。 景泽将信将疑,“这样可以避开他们吗?” 她看了夜洛尘一眼,见他也是似懂非懂,“我也不确定,不过先这样办吧!如果是这个花出了问题,那我们把它留一些在这,再去别的地方,再留一些,说不定可以混淆他们。” 听完这话景泽双眼一亮,急忙配合她把那些干花倒出一些。 “好了,就放这些在这里。师兄,我们再去另一个地方。” 夜洛尘点了点头,弯身抱起景泽,抬脚一跃便跃上屋顶,风千雪紧随其后,于是,他们在好几个地方都放了干花,就留了最后一束还给景泽戴着。 也不知这方法是不是有效,直到日落,他们没再碰上无刃的人马。可他们现在也无处可去,客栈是定不能再住进去了,如今所有的客栈都安排了官兵,只要有小孩随同入住,都会被抓起来统一关进一个房间。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藏进了一座山林。可这里再没有木屋,也没有湖。夜洛尘随处搭起了一个火架,点燃了火,让风千雪和景泽坐离火堆再近一些。 天空最后的一抹晚霞在此刻也已被黑暗吞噬,闪烁的银河仿佛是那入夜的新衣,璀璨的点缀在山林的上方。月,却被薄云遮去面庞,暗淡的,只给大地洒下微弱的皎白。 “你们等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抓些什么吃的来。” 夜洛尘看着被火光照得红润的那一大一小的脸,刚要离开,景泽抓住了他的衣角,“师父,带徒儿一起去!徒儿也要去抓吃的!” “不,你要在这里,保护师母。师父很快就会回来,别忘了你师母怀着小宝宝,你要是离开了,万一有什么情况,谁来帮她?”夜洛尘揉了揉他的小脸,转身瞬间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师母,以后,我真的能和师父一样厉害吗?”景泽憧憬的看着夜洛尘消失的方向,巴眨着眼。 “当然能,而且,你一定会比你师父还要厉害!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风千雪拨了拨他的秀发,既然他都被发现了,那也不必将它们特地染黑,就连瞳孔也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于是,她伸手,替他将那染过色的鱼眼角膜取了出来。 夜洛尘果然很快就回来,手里,还提着两只精瘦的山鸡。 “哇!师父好厉害,抓到山鸡了!”景泽拍着小手,主动接过他手中的山鸡,连毛都不拔,就想放进火堆烧烤。 “别乱动,给你师父来!”风千雪轻拍了他的手背,他努着嘴,只好将山鸡放在地上。 “这里还有些野果,你们饿了就先吃吧!”夜洛尘又朝他们丢了两个桃子,然后盘腿坐在火堆旁,开始处理刚刚抓来的山鸡。 风千雪都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在野外过夜,但她还是想起了她和南炎睿第一次在那依祁山附近的山林中,在那闪着月光的湖畔旁,他雪青的身影和那淡淡的皎白相互映衬,是那么的醒目,刻在心中,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她想起了他吹长笛的样子,还有他亲自教她吹的那首《春涌》,一时兴起,便从身后取出夜洛尘送的那把玉箫,缓缓的吹了起来。 看到她居然随身带了那萧,夜洛尘眸中有暗波流转,可听她吹奏的曲子,却又不是他教的那首,心下,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她是在想那个人了。 即便他如今和她朝夕相处,日夜守候,也无法拼除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存在。 但他没有打断她,只静静的听着她吹出的潺潺乐曲,时而如那风声萧萧,时而如那流泉轻快,就像那恋人患得患失的心,有忧伤,也有甜蜜。 入睡的时候,风千雪从附近找了一些干草,铺好在离火堆不是太远的地方,但又不能让偶尔跃出的火苗溅到。然后,她将已经睡着的景泽抱到干草上,自己再躺在旁边,伸一只手搂住了他。 景泽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她温暖的怀中,睡得似乎更香了。而她也因为太累,不一会也跟着入了梦乡。 只有夜洛尘还靠在那火堆旁,手中拿着根没燃的树杈,在地上一笔一笔的画着三个小人。那是他仿着景泽的画风画的,简单、幼稚,却饱含了他所有的念想。 夜风起了,四周的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燃着的篝火亦是被吹得摇晃。夜洛尘看了看睡着的两人,忽然起身解了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的替他们盖在身上。 然后,他也去寻了些干草,铺在离她不远的空地,也缓缓闭上了眼。 天还没亮,他们就被几阵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 “千雪,上树!” 夜洛尘警觉的看着某个方向,刚刚那阵脚步,似乎是从那传来的!可是,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风千雪拉起仍是睡眼惺忪的景泽,脚跟一抬,这一大一小的身影瞬间匿于树中。 “师母?”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清醒的景泽,不解的开口询问。 风千雪一手捂住他的小嘴,低声道:“有人靠近,你别出声。” 景泽的小脸立即变得严肃,咬着唇,立即不出声了。 夜洛尘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初晓的晨风微微吹动着他的衣摆,他举着剑,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敌人的侵袭。 就在这时,突然从林中跃出数十只黄色瘦长的身影,咧着嘴,喉间发出凶狠的“呜呜”声,并朝着夜洛尘步步前行。 风千雪很快认出了那些身影,那都是性情十分凶猛的野外霸主——豺狼! 这附近,居然会有豺狼? 夜洛尘见是豺狼,手中即刻聚了内力,然后脚跟往后一抬,就在他跃起瞬间,顺手飞出了几片幽蓝冰叶。 然那些豺狼像是经过了特殊训练,快速闪过了冰叶的袭击,直接朝他飞扑而去! 他徒手挥剑,在半空划出一道亮白,跃在最前面的两只财狼被他生生划破双眼,惨叫了两声便即刻摔在地上。紧接着,又一批豺狼从树丛中飞出,前赴后继的同时朝夜洛尘扑了过去! 夜洛尘极速出剑,不停的在半空划出亮白,而风千雪也在树上不断的飞出“冰魄神叶”,可那些豺狼好像都不怕冰叶似的,即便受了伤,却是越挫越勇,甚至转而朝他们所在的树上爬了上来! “啊!师母,那些狗会爬树!”景泽忍不住了,紧张的大叫! “那不是狗,那是豺狼!抱紧我了!”风千雪见这棵树呆不住了,又揽着他跳到了另一棵树! “哇!好刺激啊!”景泽见自己也能在树上飞来飞去,兴奋得都忘了自己正是处在危险之中。 夜洛尘在树下打得辛苦,那些豺狼必定是被人施了什么法,就是被打死了,也还会挣扎着照冲过来! “你在这待着别动,我下去帮他!”风千雪将景泽放在树干,自己则跳下去加入了这场战斗。 “千雪!你上去!”夜洛尘斥声下令,不愿让她过来帮手。 “不,趁我现在还能帮忙,我怎么能只让你一人应对?”说罢,她已是从腰间掏出玉箫,迅速的在那孔间吹了起来。 那声声“呜呜”的音色,此刻就犹如鬼泣,刺破了豺狼的耳膜,扰得它们纷纷乱了阵脚,七歪八倒的失去了进攻的架势。 夜洛尘趁机展开杀戒,将那些错乱的豺狼,一个一个开膛破肚,让它们再也无法朝他们扑来。 眼看这场战斗即将胜利,半空中却突然跃出了一黑色身影,正朝着景泽所在的树干飞奔而去! 不好! 风千雪急忙甩出冰叶,而夜洛尘亦是跃到树上,将景泽一把抱了下来。 无刃被风千雪的冰叶划伤了手腕,眼眸一冷,挥袖朝她洒出毒粉。 “千雪!”夜洛尘心下一慌,可那毒粉已经扬在半空,不止是她,就连他也会一起吸入!他只来得及捂住景泽的口鼻,再大步朝风千雪奔了过去。 风千雪自是屏住呼吸,可他们退无可退,乌黑的粉末已渗入空气,并缓缓的落在他们身上。 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些什么毒,又会出现怎样的反应,她只害怕会影响腹中的孩子,这要是…… 她真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却又有另一批粉末,从他们身后铺洒下来。那是白色的,泛着点点金光的细粉,与那黑色混成了灰色,并逐渐取代了四周飞扬的尘埃。 无刃像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诧异中,一道熟悉的藕荷色身影竟横档在了他的面前。 “公……公主……” 他不由惊叫出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娉婷的身影,微卷的深栗色长发,剔透如琥珀的双眼,不就是已经嫁入南陵,成了太子妃,后又听闻坠崖致死的前公主,花婉月吗? 这一瞬,不止是他,风千雪也是意想不到,本应死去的花婉月,如何又出现在迦兰境内? 难道,她的坠崖,真的只是助她逃离皇宫刻意制造的一个假象? “姑姑!”景泽倒也认出了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 花婉月微微转头,可她琥珀般的眼眸却好像没有任何焦点,这让风千雪不免起了疑惑。她的眼睛难道…… “无刃吗?我求你放过他们。就这一次,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吧!”花婉月又重新将面孔转向无刃,虽然目不聚焦,但她似乎能看到依稀的光影。就在她听到这边有豺狼动静的时候,她就猜到,那一定是无刃养的豺狼。 “公主,这是王上的命令……”虽然这么说,可无刃还是收起了剑。他心中还是震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竟然会是他以为已经香消玉损的公主。 “就这一次,算是给我们宽限几天。我想,哥哥若是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也会让你杀了我吧?”花婉月表现得非常的平静,好像她笃定了他一定会放过他们。 果然,无刃在听到她这话后眼眸微微一沉,随后对着那些豺狼吹了声响哨。不一会,那些豺狼像是听见了命令,咧着嘴,“呜呜”的慢慢后退。 “公主,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将三王子交给我。我不会告诉王上,你还活着。” 留下了这句话,无刃亦是闪身离开了这片山林。 麻烦终于走了,风千雪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花婉月身上,看她如今似乎比之前更清瘦了,也不知她坠入那山崖后,究竟又遇到了什么。可她竟然活下来了!甚至,她还可以说话了! “姑姑!”景泽挣开了夜洛尘的手,朝花婉月扑了过去! 花婉月像是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有些激动的蹲下身,抱住那小小暖暖的身子,泪水浸湿了双眼,“鸿儿,我都听说了,还好你还活着!” 风千雪慢慢的朝他们走近,看这番相认的场面,心中亦是有些颤动。 “呜呜……他们都没了,他们都没了……”景泽哭喊着,抓着花婉月,像是抓着自己唯一的亲人。 夜洛尘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朝风千雪走了过去。 “你没事吗?刚刚那毒粉……”他有些担忧的扫去她发上的粉末。 她摇了摇头,没觉得身上有任何异样。 花婉月听到了他们的话,转头朝他们说了一句:“我刚刚洒的是那毒粉的解药,没事的。无刃用的毒,是我以前教他配的。” “婉月,你……”风千雪终是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你居然能说话了?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当初……” 花婉月眨着茫然的眼,似有片刻愣神。 景泽的小手也朝她的眼睫拂去,“姑姑,你看不见吗?” 花婉月淡淡一笑,“看不见也罢,这样,才不会被外表所迷,真正用心去看一个人。千雪,以前……是我不对……” 她缓缓的站起,拉着景泽,朝着风千雪和夜洛尘的方向,给他们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一路对鸿儿的保护,我听到有他消息的时候,千雪,我就猜会是你了。只是,我没想到你身边的人是……”她有意无意的朝视野中那高出一截的人影看去,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南炎睿了。这样也好,她之前对风千雪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也不敢再去面对那个人了。他说不定会记仇,她还想活得久些,直到找到属于她的宇文飞。 风千雪朝她走近,伸手把上了她的脉搏,也细细观察着她的眼睛。没有外伤,却是真的看不见了。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恢复声音的?你是如何从那崖底翻出皇宫的?” “我……” 回想起那辛酸的几日,她的心又微微的在颤抖了。 那次她坠落山崖,确实是和冬芸商量好的。冬芸虽然背叛过她,但却真正是同情她的。是冬芸告诉她要离开皇宫,如若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坠落山崖便是她最后的选择。 为了出宫,她只能赌了! 冬芸带着她去马场,从那不但偷出了马,还偷出了一个可以勾住树干的铁钩。可她根本没有把握自己真的能在坠崖的瞬间,还能冷静的抛出钩子。 她从没有在哪一刻感到如此的心惊胆颤,那瞬间她几乎都要放弃,就这样让自己跌死算了!可是,她却想到了宇文飞…… 原来,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想念的人是谁! 他从小就一直陪伴着她,她闯祸,他摆平,她若受伤,他会比她伤得更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保护,所以她觉得自己不用再去习武。她真的太依赖他了…… 如若不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骗,她怎会去对那个不可能爱上她的人动心呢? 是她有眼无珠,才看不清宇文飞对她的真心守护。如果还能重生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被自己的双眼所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恢复了声音,或许是在坠崖的那刻大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那时,我就喊出来了。后来,我在那林中,不知走了多少个黑夜。手举着火把,只要它灭了,就立即将它重新点上。可那些野兽还是追着我不放,如若不是我一直随身带着毒粉,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第几个野兽的盘中餐。” 花婉月缩着双腿坐在篝火边,景泽一直靠在她半边身上,依偎她,就像依偎着自己的母妃。风千雪亦是坐在景泽身边,手中撕下一只烤熟的野鸡腿给景泽递去。 这是他们在这山林里待的第二个夜晚,有了无刃的三日承诺,如今,他们倒是不急着逃跑。 “那你的眼睛,是在你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失明的?”风千雪把过了她的脉搏,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如若不是头部受撞有淤块压迫神经,那就是她自己心理的问题了。 花婉月点了点头。 “如果是你自己心理的问题,我无药可医。”风千雪直接说了。 “不用医了,这样,也挺好的……”她微垂着眸,看前方跳动的光影,那定是他们点燃的篝火。 风千雪有些怜悯的看她,后又突然开口问到:“你想见宇文飞吗?” 听到这个名字,花婉月的眉头忽然就跳了起来,双手朝风千雪的肩膀抓去,“千雪,你知道他在哪?我……我就是来找他的!可是,我始终打听不到他的去处……” “他还在南陵,而且就在燕城。” “什么!?”花婉月怎么也不会想到,宇文飞怎么可能还在燕城?她当时明明是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风千雪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如果她真的懂得珍惜了,那么,宇文飞就不用再继续单相思了。 “千雪,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花婉月几乎向她跪了下来。 风千雪适时制止了她,却又对她说了一句:“婉月,我可以告诉你宇文飞在哪。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她是认真的,即使是要她再发毒誓,她也会毫不犹豫! 风千雪有些欣喜的看了夜洛尘一眼,像是在告诉他,他们将会有一得力助手了。 夜洛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弯唇微微的笑了一下,而后也朝她点了点头。 “婉月,我要你协助我们,从你哥哥手中拿回圣教令牌。事成之后,我带你去见宇文飞。”风千雪如是说,并将一只手伸到了花婉月的手边,轻轻的碰了碰她。 “就这样?”花婉月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嗯。”风千雪点头。 两人间忽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花婉月感受着她向自己伸来的手,那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一种肯定。 算起来,自己和她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缘分。 从第一次在青山见面,本该是好友的两人,却因为她自己的那点私心,害了自己,害了宇文飞,也害了她们的友谊。 可是,现在的她,是从地狱中又走回了一次,她眼睛看不见,却真正能用心去看人了。 于是,她抬起了被风千雪触碰的手,与之紧紧交握。 “好,我答应你!” ------题外话------ 【脑洞大开的恶搞对白】 雪:婉月,我要你协助我们,从你哥哥手中拿回圣教令牌。事成之后,我带你赚钱带你飞。 月:就这样? 雪:嗯。(用力的点头) 月:那你家男主怎么办? 雪:把他卖了,钱…… 月:四六分,我四你六。 雪:呵呵。(他是我一个人的,把他卖了赚来的钱也是我的,你居然还想和我分?去屎吧!) 【亲们,明天男主重出江湖啦~想他不?大家放心,花婉月已经受到过应有的惩罚,这次是真真的要改邪归正了。】 ☆、第152章 破关出城 风千雪之所以想拉拢花婉月,是因为她对迦兰的毒术和蛊术的造诣在一般人之上。这对于他们来讲,就正好是个空缺。 “婉月,你说这孩子身上本已有了般若花,为什么还会被他们发现?”问到这时,景泽已是躺在花婉月的腿上睡了过去。过多了逃亡的生活,这几日有他们在,他便格外的睡得安心。 花婉月一边抚摸着景泽柔顺的头发,一边解释:“不止是般若花,还有很多东西可以避免他被蛊虫发现。所以,他们定是换过很多方法,去判断他身上所带的究竟何物。当他们确定是般若花后,便释放出可以采花的飞虫。那些飞虫不但能准确的发现般若花的位置,也能区别鸿儿自身的气息。鸿儿佩戴那个香囊久了,香囊有了他的气味,这便能将他们释放的飞虫引过来了。” 风千雪明白的点头,想来,她将那香囊中的般若花逐一分散在各个角落,那些干花有了景泽的气味,确实能对那些寻味的飞虫起到一定的误导作用。 “那我们后面要如何避开他们的追踪?”风千雪又问。 花婉月细细想了一阵,“短时间内,要改变一个人的气息十分不易。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但也只能和他们玩游戏了。” 这时,花婉月从自己身上掏出了好几个香囊,“现在,哥哥还不知道我在迦兰,他暂时不会将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所以这些香囊,对我来讲并没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给他一天换一个挂在身上。但必须把他原来的那个香囊丢了,因为上面有太多他的气息。” “你的意思是,我们每天给景泽换一个香囊,你哥哥不知道我们每天用的是什么给景泽除味,他也就必须用不同的方法去寻找他身上挂的是什么东西?”风千雪有些懂了她的意思。 “对,哥哥他不可能同时用所有可能的方法去寻味的,而每种方法也都要试验一天才会得出结果。除非我们给鸿儿挂上的东西与哥哥释放出去寻味的东西正好相吸,否则他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那就太好了!”风千雪一听,即刻将景泽脖子上挂的香囊给取了下来,扔到了远远的地方。 夜色越来越暗,跳动的火苗也因干柴的烧尽而慢慢的弱了下来。 花婉月抱着景泽睡在干草之上,风千雪便将干草铺得大了一些,自己也睡在了他们身边。 最晚睡下的还是夜洛尘,他也不敢深睡,就怕一个分神,会将他们陷于危险之中。他们如今一行四人,一个小的,一个瞎的,还有一个有孕在身,想他肩上的责任,竟是如此般大。 眯了一会眼,他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走到离他们远些的地方,簌簌的练剑。 夜风轻轻吹过,和着他掌中的剑风,将地上散落的枯叶纷纷扬到半空。那晃动的剑光就像一条起舞的银龙,将那落叶划成了粒粒细碎的粉末。 ——“你是谁,为什么要上这白皑山来?你不知道,这上面很危险吗?” ——“我是来找雪女的,你是吗?” 他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段往事,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连他都记不清,他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回到那脑海之中。 他是在母亲去世后的第十年,才想起,要上那白皑山的。 “尘儿,你听过雪女的传说吗?她们终身都生活在那常年白雪的白皑山上,几乎没人能找到她们,可是,你母亲我,却遇上了一次。” 小的时候,母亲每日哄他入睡,总会给他讲很多很多的故事。 “什么是雪女?她们是妖怪吗?” 母亲用手敲了敲他的头,“怎么会?她们心肠其实很好,会治病救人。而且,还长得非常漂亮。我想若是世间男子见了,一定会被她们吸引住的。可是,她们似乎不会轻易对人动心。” “母妃见过?”他眨了眨漂亮的眼。 “见过,还被她们救过。母亲之前教你的心法口诀,就是她们传授的。” 那是他的母亲第一次对他讲述有关雪女的事,就这样被他深深的记下了。 十七岁那年,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动机,他带着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毅然起身往白皑山出发。或许,他只想看一看,母亲口中所说的雪女,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真遇见了,他或许可以向她们讨教一些治病救人的方子。 可他却没想,自己竟在那白皑山上,迷路了。 大雪几乎遮住了他面前的视野,灰黑的天空被那飘扬的雪花挡去了大半,直让人无法分辨此刻究竟是黑夜,还是白昼。 他很冷,越往上走,空气似乎愈变稀薄。好在他体力不错,来之前,也给自己服用过大量的红景天,这对高原反应,还能起到一定的预防作用。 可是,他真的走了很久,感觉好像老是在同一个地方徘徊。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的累了,于是不得不找了个岩洞,打算休息一阵,避避那愈加增强的风雪。 这岩洞不算大,但好像也曾经有人来过,地上,还留有篝火烧过的痕迹。他在洞口周围找到了几根柴火,用打火石点燃了,便紧挨着篝火坐了下来。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在火边睡着的,只是,当他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透过那依然在跳动的火苗,隐隐约约,他像是看到了一袭白衣身影。 她长发如墨般黑,披洒在纤瘦细长的腰肢后,被风吹得扬起的素白裙摆,如水纹般绽放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就像一朵在夜间绽放身姿的昙花,让人不由惊艳,却又让人无法盈握。 她是谁? 他缓缓的撑起了身,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盖了一张厚实的银白色貂皮大氅。 像是发觉了他的动静,那素白身影微微的侧过了头。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却从此将她在心中刻了下来。 她有丰挺的鼻尖和薄红的嘴唇,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她的眼睛如那暗夜星辰,闪烁着,比那银河更是耀眼。可她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身子娇小却不觉孱弱,静静的站在洞口,犹如迎风而立的圣洁梅花,孤傲又冷漠。 见他醒了,她便从洞口处走了过来。 他将他身上的貂皮大氅拉下,却没急着还她。 “你是谁,为什么要上这白皑山来?你不知道,这上面很危险吗?” 她没等他开口,就已迫不及待的问他。 她的声音原来也如此好听,就好像那翠林中的黄莺一般,如此的婉转悦耳。 “我是来找雪女的,你是吗?”他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反倒开口向她问到。 她眨了眨一双盈盈美目,居然朝他点了点头。 他欣喜着,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随后,他想起了自己身上戴着的东西,急忙掏出递到她的面前。 “你认得这个吗?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她生前曾说雪女帮助过她,所以我……我就想来看看,她口中说的雪女,是不是真的存在。” 她垂眸朝他掌中看去,那似乎是一个挂件,可她对此物并没有任何印象。 “我不认识此物,你的母亲,我也没有见过。” 他突然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母亲那时候都还没将他生下,那这个女孩自然是没见过了。要见过自己母亲的人,应该是这女孩的母亲那一辈人。于是他又问:“这山上,还有其他雪女吗?我想,或许她们会认得此物。” 她有些疑惑的看他,似乎在判断他是否是值得信任的人。他诚挚的目光仿佛有着无比的坚定,那漆黑的瞳眸幽深得犹如一口陈年的古井,微微流转的眼波倒映着她白皙的面庞。这张绝世倾城的脸,却拥有着和她真实年龄不一样的灵魂。可是,说出来,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并非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你连这山上有什么危险都不知道,就想上山来找雪女。你还真是大胆。我见过好多人到这山上来,最终不是冻死在半山腰,就是被山中的毒物野兽给咬死。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难道我们就像那唐僧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听她这么说,他确定这山上还有其他雪女了。可是她口中说的“唐僧肉”是什么肉? “我来找你们,就只是好奇你们这个种族是不是真的存在而已。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给我讲过关于你们的故事,你知道,你们对我而言,就像孩童时的一个憧憬吗?” 孩童时的憧憬…… 他又深深的看了看她,能见到她,自己真的像在做梦一样。 她像是相信了他,转身忽然道:“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见母后。或许,你母亲以前遇到的那个雪女,就是她。” 他跟着她一步步走,飞扬的大雪,渐渐的粘满了她的秀发。他很想伸手替她扫落那一头的银白,却又害怕,这样的动作会惊吓到她。 她身子如燕般轻盈,如若不注意,还看不见她踩在雪上的足印。他亦步亦随,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走,他跟着走,她停,他也跟着停。他并不急着赶上她,而她只要回头,也便能看到他。 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回头。 一直,都没有…… 原来先遇上,并不一定就能先闯入,还是要追的,要用力的追。 但他还是追不上了,他根本不敢相信,不过就比那个人迟迈了一步,竟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追不回来! 夜风骤然止了,纷扬的落叶亦是全都尘归于地,他收了剑,在铺洒着细碎月光的树影下,久久的站立。 …… 无刃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可他气的不是别人,他气的,却是自己! 他不应该相信公主的,他明明知道她不会将三王子真的在三日后转交给他,可是,他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即刻传令下去,将所有在城中搜索的官兵集中到城门处,南门北门,就是河道,全都给我死死守着!” “是!”众将听令,即刻调派人手。 “还有……”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提醒为妙,“如果见到他们一行四人,只许对孩子和那男的动手,女的,不要去伤她们!”他不敢说公主就是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出于私心,他不愿意去暴露公主的身份,以免给她招来祸端。甚至他希望,公主能离开迦兰,并且走得越远越好!他不想,也不愿,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是!”众将又领命。 逃了三天三夜,风千雪他们亦是疲惫。 可是,如今所有的出口全部被守得死死的,这么多天了,城门还是没有开启的打算。城里城外,商贾们也产生了不小的抗议。 “如果商人们真的发起暴动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趁机混出城去。”风千雪躲在离城门不远的密林深处,遥遥望着那边密密麻麻的一片人群。因为连续几日的封城,来往做着对外贸易的商贾已经按耐不住了! “不过现在无刃也在城门处加派了人手,他好像将兵力都集中放在南北门了,就是趁乱,我们过得去,孩子也过不去。”夜洛尘也是为此伤透了脑筋。按照景泽之前说的,他能顺利从龙鸣城逃到渡安镇,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朝着水路走。而距离城门不远处确实是有一条水路,可如今,他们根本无法靠近那条水路。沿着河边一路过去,足足站了至少一公里的官兵。如果他们从没有官兵的河道潜水下去,在他们能够看到的地方就不能再浮出水面呼吸。而河道的另一边,也就是过了城门的那边方向,亦是不知道有多少官兵在河边守着。这样,他们或许要在河中憋气潜游至少两公里以上,才能顺利的游出城,安全的到达下一个镇。 可是,谁能在短时间内在水中憋气潜游那么长的距离?即便是他内功深厚能够达到如此境界,但风千雪如今有孕在身,不适合在水中长期憋气,而花婉月和景泽两人更是无法达到,很有可能在中途就溺水身亡了。 就在这时,城门处的骚动越来越大,愤怒的商人已经和官兵们动起手来! “好像是有人故意挑唆,师兄你看,商人中混入了一些山野猛夫,他们手中都轮着棒子呢!”风千雪遥指着前方那些统一系着白色头巾勇士,他们就好像是商人们出钱雇来的打手,此刻,正聚集在人群的最前端,和持剑的官兵凶狠的对抗。 他们观察了一阵,果然不出多久,紧闭的城门便被闹事的人群撞开了! 眼看城门被破,原本驻守在河边的官兵不得不大批分流前去支援。 风千雪和夜洛尘互看了一眼,心知这正是最佳的跳河时机! “千雪,你如果能游,就先游到城外去等我们!”夜洛尘说着,转身既往花婉月和景泽藏匿的方向去了。 风千雪偷偷的在岸边继续观察,而那边城门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因为官兵的增援而得到缓解,反而是越来越乱,越来越得不到控制。她不由觉得奇怪,那些猛夫真的有这么厉害?竟还能斗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军队! 但她没时间多想,见河道上越来越多的官兵前去支援,驻守的人离河面上那出城的分界线亦是愈来愈短,她抓住了一个机会,便朝那平静的河面轻盈一跃,随即潜入水底,如鱼一般快速朝前方游动起来。 夜洛尘很快找到了另两个人的藏身之处,拉起景泽,同时也转头对花婉月说:“城门动乱,现在守在河道的官兵已去支援,正是我们走水路出城的最佳时机!” “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游泳游过去了?”景泽一听到又能游泳,开心得不得了。 可花婉月却是显得为难了。 “王爷,您带着鸿儿从水路走吧,我一个人可以趁乱混出城的。我身上带着太多有毒的药粉,若是走水路,药粉湿了渗进水里,对我们大家都不会好。” 夜洛尘听罢点了点头,“那好,你自己小心。景泽,我们走吧!” “是!”景泽跳跃着,一把抓住夜洛尘的腰,习惯性的等他将自己抱着飞起来。 相处越久,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师父。首先人帅,武功又高,待人又好,懂的又多!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他觉得这个师父是没有任何缺点的。师母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那谁谁谁,被师母画在身边的另一个男的,他虽没见过,可是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连他师父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哼,他决定了,如果那谁谁谁要来和师父抢师母的话,他,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阻止的! 师母,只能是师父一个人的! 景泽默默握拳,还没见到那谁谁谁,就已经将那谁谁谁在心中大卸八块! 要画个圈圈,诅咒他,诅咒他,诅咒他…… “哈啾!” “哈啾!” “哈啾!” 南炎睿本躺在椅子上睡觉,好好的,居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陛下……哦不,爷……”莫无痕还真不习惯再次改口,可是,他们千里迢迢从南陵皇宫出来,混入这龙鸣城的大宅门,做了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还真不能再口口声声的喊他做“陛下”了。 “爷,您这是,着凉了吗?”他关心的问。 南炎睿揉了揉鼻头,“不是,莫名其妙的打喷嚏,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莫无痕没有吭声,其实他觉得他家皇上一定是又自作多情了。 “对了,我们在龙鸣城究竟待了第几天了,怎么他们还没到呢!那姓夜的,不会把我雪儿拐跑了吧?”他一脸的紧张,有点按耐不住了。 “第三天了。”莫无痕敢拿脚趾头发誓,七王爷一定不会主动拐跑他家皇上的心上人的。 耽搁了那么久,估计两点可能。一是他们边走边玩了,二是遇到麻烦事了。不过如果他家皇上的心上人真的改变主意,决定跟着七王爷远走高飞的话……那多划算啊!拐一送一,过多几个月就能当爹了!反正只要不说,孩子一生出来也不知道从小将自己养到大的男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嘛! 莫无痕无休止的想着,他真是越想越邪恶了。 “居然有三天了!”南炎睿咬着唇,从摇椅上蹭了起来,“不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他们两个从渡安镇的方向过来,应该比我们从皓月关方向过来还要近啊!” 莫无痕都不想说了,他也不想想他们坐的是降黑马车啊,能不比他们快吗? “难道那武刚城就真封得那么死,上官越和司徒静两个人干嘛去了?没帮他们破城门吗?”南炎睿不停的来回踱步,那两个人做事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以前还会不时的发来消息,现在连续几天都没收到任何消息。一定是恩爱过头,把他这个教主搁边去了。 唉,羡慕啊!他们倒还能滚滚床单,可他呢?还要做几个月的和尚啊…… ------题外话------ 好了,放男主出来溜达一下。福利后天才有。 感谢会员flower222和拉拉拉拉╮勾的评价票哦,听说昨天抽奖没抽到大奖是吗?继续努力吧……感也想抽大奖啊……这个月开始签到,下个月感也试试运气。 ☆、第153章 夫人!属下来接您了! “报告大人,北门破了!” “大人,南门也破了!” 此刻,在武刚城府衙的公堂上,两兵卒一前一后的前来禀报。 “什么?你们这群废物!连些村野莽夫都打不过!都吃素呢!”坐在正中的知府王贵一听这消息,即刻将桌案上的笔筒甩了下来!差点就砸在那跪在最前面的兵卒头上。 可这公堂上,如今最大的爷并不是他,而是……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坐在旁侧,已经铁黑了脸的无刃,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架在了斩刀上,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大人,那些村野莽夫根本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几乎个个都是力大如牛,不怕刀也不怕剑,小的们……小的们根本难以招架……” 跪在最前面的兵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可他说的是实话啊!他们不是没有过行军打仗的经验,斩杀敌人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可是,今天撞门的那些莽夫,根本比骑在马背上的敌人还要厉害!如果将他们个个拿去打仗,几乎能说是胜券在握! “是啊大人,那些人不像是真正的莽夫,倒像是……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教徒,就不知是什么教,能混在人群煽动民心,导致我们兵力大乱!”跪在后面的那个兵卒也附和着说了一句。 王贵一听又立即转脸朝无刃看去,只见他铁黑的脸已逐渐发青,紧拧的眉几乎已是搅成一团,再也无法将其分开。 “这……无爷,您看,这城门破了,接下来又如何是好?您也知道,咱们这地,往来的商人几乎比这本城的人还要多……再关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王贵此刻可真是顶着被砍头的风险,去问这尊一直不吭声的“佛爷”。 无刃俊冷的脸温度是越来越低,不止是脸,连四周的空气都要跟着凝结。他知道,再过不久,这城门被破的消息就会传到王的耳里,他办事不利,亦是不会有什么好受的果子。 这么多年了,王的身边换过一个又一个的护卫,他,是自从接任护卫一职以来,已经算是活得最久的一个。 王贵还在等着无刃发话,却没想,无刃嗖的站起,不出几步就没了踪迹。 这是……走了? 王贵额间冒出的冷汗瞬间干了,可那心还是悬着。哎,这三王子,什么时候才能捉到啊,他只想赶快让这武刚城恢复得和从前一样安宁。 花婉月裹紧头巾,看城门终于被人撞开,想也不想,便混进了熙攘的大部队中,随着人流一起朝开启的城门冲去。 在这群人里,除了闹事的莽夫及商贾,她还听见了许多妇女和孩子的声音,想来他们都是那些商贾的家人,随着夫家南下运货,却被困在这武刚城已有多日。 此刻她穿的已是迦兰服饰,垂下的面纱遮去了她大半张脸,挡住那道曾经被犀鸟划破的一边面颊。因此她并未易容,于是不得不非常小心,避免那面纱在人群中挤兑时被什么东西无意勾下。 她随着那群要挤出城的人行到一半,走在最前的人脚步忽然停了。她看不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唰唰”的剑声划破长空,孩子的惨叫,妇女的高呼,冲在最前的人就像散沙一样四处散开。她的视线像是被许许多多的黑影遮住又褪开,她感觉前方或许出现了什么不好的状况,也便随着其他人朝一边奔了过去。 “啊!孩子!” “不要!” “不要啊!” “孩子……” 惨叫和哭喊声愈来愈杂,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哄闹的人群在此刻瞬间安静,只听见那皮开肉绽的划剑之声,一声比一声更是刺耳! 花婉月不用眼看,就大概知道了此时的画面是有多么惨烈! 闯出城门的,只要是孩子,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刀剑无眼,人更是无情,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愿放过一名!花婉月被这残忍的手段怔住了,而就在此时,她感到有一弱小的身躯朝她奔来,抓住她的裙摆,战战栗栗的躲在她的身后,似在寻求保护。 紧接着,一把长剑,赫然挥在了她的面前! “让开!” 一声冰凉绝情的话语,在她前方响起。她听出了,这是无刃的声音! “不让!”她一手朝后护住了孩子,脚步不由得往边上继续退去。 无刃眸光一寒,向周围的官兵使了个眼色。花婉月看不见,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告诉了她,她的保护,对那孩子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啊——”又是一声刺耳的惨叫,躲在她身后的小身子,瞬间没了生命的气息! 血,沾染了她素色的裙子,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那温热的红色,是如何从她的裙摆,流到地上。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抱起那可怜的孩童,腰间已被人用力一揽,眨眼间,她就已经坐上马背。 “关城门!再有闯出者,无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随着一声冷冷的喝令,重重的铁门声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花婉月听见他脚下的马蹄声是朝着出城的方向飞奔而去,她心觉不妙,他这是要掳走她,然后用她来胁迫风千雪他们交出孩子吗? “千雪!”夜洛尘突然拉住了想要往前飞去的风千雪,他们从水路游出城后,一直潜伏在河边的密林中,继续观察着城门的动静。 “师兄,那个人抓走的,不是……” “我知道,但你现在不能去!”他拉紧了她,不让她这样冒险。 “师父,无刃是要将姑姑带到哪去?”景泽也担心着。 “虽然我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那个人不会去伤害花婉月。千雪,我们先往前方的村子走去,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好好商量一下。” “嗯。” 风千雪一边应着,也一边继续看那快马消失的方向,似乎也是他们要往前行进的村子——兰江村。 花婉月被无刃带到了一处荒野人家,入屋时她就没听见这屋里有人的声音,可四周却充满着人的气息,明显,这又是他的营地之一。 眼前忽然变得一片黑暗,她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小腿却无意磕到了一张座椅,她身子一个不稳,整个跌坐在椅上! “无刃,你掳我来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在北门?”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无刃冷着脸,在她面前站了片刻,随手,他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 她有些惊慌的想要遮挡自己那已不完美的脸,可他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了一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室内并非完全没有一丝光亮,只是那窗纱遮得严实,将本是明媚的日光遮去大半,只剩那点点泛白的碎金淡淡的在地面铺洒。 可虽然如此,他还是看清了她面庞那道浅浅突出的疤痕。 他眉头微微一凝,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在宫中无忧无虑的过着日子。可是现在,她即便要回宫,也回不去了。 “公主,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属下三王子的去处吗?”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向身后。虽然对她自称属下,可完全没有一个属下该拥有的态度。 和宇文飞一样,无刃也是看着花婉月长大的。只是,他没有宇文飞那么幸运,可以无时不刻的陪在她的身边。他从小就被花氏王族当做杀人工具来培养,是不能对任何人产生任何的怜悯和感情,他甚至被迫吃下那绝情绝意的断念蛊,可他最终还是忍着剧痛将那断念蛊从喉中抠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这小动作,他会按照王族提出的任何要求去杀人!直至,如今的他,成了王族麾下的第一杀手! 花天佑在上位之后便让他做了贴身护卫,而他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所有花氏的后代赶尽杀绝!所以他知道,如果花天佑发现自己的妹妹并没有在南陵香消玉损,那么他接到的新的命令,便是立即将她除去! 而此刻,将她除去,又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花婉月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淡然的朝他一笑,“无刃,你觉得,我可能会告诉你吗?我也不是没有死过,跳江、跳崖,我可是都统统做过!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这样,也好将功补过!我哥哥,或许还会饶你一命!”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北门?”花婉月还是不解,因刚在混乱时,她曾听到周边有人讨论,说南门也同时有人闹事。想来这定是有人刻意发起动乱,来混淆无刃。但无刃最应该去的地方应该是南门,可他却出现在这北门处,甚至立马认出了她! 无刃一声嗤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公主莫见怪,这手帕,属下一直收藏着。上面留着的公主的气味,属下的蛊虫早就将它记下来了。” 花婉月琥珀色的眼眸忽然微微的颤动了下,可她看不见,也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他自己的手帕。 他有些心疼的看她迷茫无法聚焦的视线,收回了那绢帕。她定是记不得了,那是她曾经在王宫赏花时无意掉落,却被他偷偷拾起,一直没有还回去的。 但是,他的话,却像是提醒了她什么! “原来在今天之前,你并不是不知道鸿儿的方位,而是故意……”她没将话说下去,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怎么会做到这些! 无刃紧绷的面庞抽动了一阵,像是被人察觉了心事,竟有些尴尬起来。 “公主,请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告诉我,三王子如今在哪。”他声音虽然低冷,但明显没有那么强硬。是的,他之前确实是知道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也给了她任性的时间,而自己却还装模作样的在寻找他们。但是现在,是真的跟丢了。 她尽量将视线对准他声音发出的方向,可那光线实在太过暗淡,她连他轮廓的光影都寻觅不到。 “我和他们走散了,你问我他们在哪,我自然也是不知。”感受到他态度的变化,她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他们是谁?什么身份。” 她垂眸,“我不会告诉你。但我可以说,你惹不起他们。” 他唇角微微向旁边一扯,随后转身打算离开。 一耀眼的光线忽然射入了她的视野,她知道是他开门出去了。虽然心中对他态度的改变仍有一些疑惑,但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还是小心应付为好。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和风千雪他们取得联系了,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来找她。她希望会,又希望不会。如果他们来找她,那就等于是中了无刃的圈套,可是如果不来找,又觉得……自己对他们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刚刚修复过的友谊,究竟,算深还是算浅? 风千雪刚刚又干呕了一阵,最近这孕吐的反应好像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只是在晨起时会微微的觉得不适,现在是只要有些饿了,她就难受。 “师母,是肚里的小宝宝,在欺负你吗?”景泽看她跑到一边去吐了几次,想起自己也曾经见过父王身边的女人也有这般吐过,然后,就有人跑去恭喜那个吐了的女人。当时他好不理解,人会呕吐,不是代表身体不舒服吗?那些人为什么要去恭喜呢?后来才听母妃说,那是代表,那女人的肚子里,有小宝宝啦! 风千雪抹了抹嘴,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嗯,它越长越大,自然就越来越顽皮了。” 他眨了眨琥珀般的俊眼,朝她的肚子看去,还是平的呀,哪里长大了? “师母,要多久,小宝宝才会出来呢?” 她笑,“好久,要到明年了。” “呀!那么久!那我还要等好久才能看到她的样子!”他抿了抿唇。 他们还在说话,夜洛尘就将烤好的红薯拿了过来,还有之前在村口买的几个包子,如今还依然冒着热气。 “千雪,景泽,过来吃吧!”他叫着他们。 两人应声过来,景泽看到今天的伙食已经得到了不少的改善,欢呼着,拾起一个大肉包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别噎着!”风千雪提醒他。 “还有这个。”夜洛尘又端来了一个大碗,打开盖,里面居然是又香又浓的豆浆。 景泽突然觉得今天吃的真真算是山珍海味了,逃亡这一路,真是要多辛苦有多辛苦,这要换作在一周前,他想都不敢想,贵为王子的他,有天会经历这遭。 “千雪,你能吃尽量吃吧,我再出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够买的。”这些天来他一直没能让她吃上好的,心中实在内疚得不行。如今终于逃出了武刚城,又在这村中找到个能暂时让他们落脚的庙观,他自然要尽量的去补偿她。 但他才刚刚站起,就被她扯着重新坐了下来。 “师兄,你先陪我们一起吃吧!你也累了。”她说着拿起一个包子放在他的手上。 他看了看她,思绪竟是飘了起来。他们还能这样相处多久?即便身处陋室,还能相濡以沫,不受外人打扰。 可是,他隐隐觉得,时间是越来越短暂了,不争朝夕,只争片刻。 明媚的阳光渐渐落到檐后,斜长的树影也慢慢的从墙外爬入屋内,地上,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斑驳碎影。也不知是谁先察觉了林中的动静,可当他们站起想要躲藏的时候,两道银白身影已冒然闯进了庙观的院落之中。 “夫人!属下来接您了!” 他们齐齐跪下,朝风千雪的方向恭敬的喊。 “我们奉教主之命,负责护送夫人前往龙鸣城。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夫人,时间紧迫,请即刻随我们走吧!”此时说话的人,头顶宽大的帽檐罩下的阴影几乎遮去了他大半张脸,但风千雪认得出,那是南炎睿的左护法——上官越。 那他旁边身形较小的另一个人,便是右护法——司徒静了! 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了!那城门的动乱,撞门的莽夫,原来都是…… ------题外话------ 咳咳,好了,明天咱男主才是真正回归。明天群里发福利哦~偷偷告诉你们,大后天也有福利~ 感谢会员飞蛾扑火99和runrunqee投的月票。 ☆、第154章 禽兽!放开我师母! 花婉月在林中不停的跑,可她如今没有方向,只是摸索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藏身的地方。等到日出天明,视野从某一方向看到亮光的时候,她再重新寻找出路。 突然,一阵沙沙的脚踩落叶声在身侧响起,她心下一慌,却已是来不及了! “公主,你觉得你可以逃出这里吗?” 无刃虽然在后来撤退了守在附近的所有官兵,但他自己并没有走。她以为四周无人,就妄想从这地方跑掉,确实是太天真了。 “你既然不杀我,为什么不让我走?或者你默默的跟在我后面也好,说不定,还能见到你想要找的三王子!”花婉月也不胆怯,特别是此刻在他面前,她甚至可以大胆的设想,他,对她不是没有一点感情! 无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试图伸手去抓住她。 可就在这时,四周忽有枝叶摇动,两股强大的内力仿佛飓风一般以无刃为中心纷纷袭来。无刃眉头一紧,即刻出剑划向两旁。 两道银光如电般闪过,坠地的落叶纷纷起了,并快速的将无刃包围在内! 花婉月完全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能感觉到那两股强大的内力,是来帮她的! 他们是谁?风千雪和夜洛尘?可又不太像! “唰”的一声,无刃突破了落叶漩涡的包围,将那两股内力向外弹开。随后,他如箭般朝花婉月直奔过去,不顾她的挣扎便扯住她的臂膀,再挥袖往身后一洒,黑色的粉末随即洒向两旁。 “不好!他跑了!”司徒静还想继续追,却被上官越扯住了手。 “别追,那粉有毒!”说罢,上官越亦是一挥衣袖,将那飘逸的毒粉尽数扫清。 “那怎办?”司徒静看了他一眼。 “当然回去了,已经尽力。况且我觉得,他们也会到龙鸣城的。”上官越于是转身,拉着她,匆匆消失在黑暗的密林间。 龙鸣城,人杰地灵,百花争鸣,四季如春,不愧为迦兰国都,让人一看,怎么都不会忘记。 降黑马车快速的在道上驰骋,因坐上了它,原本需要至少两天的路程,缩短至一天就已经到了。坐在车内的景泽第一次领略到这马车的神奇,兴奋得都想奔到外面策马。 “师母,这马车谁的啊!好棒!”景泽一激动起来,可以一整夜不睡觉。 但同时在车内的另外两个人,就没有他这份精力了。风千雪揉了揉眼,似乎还没从梦中醒来。从昨日傍晚上车,到现在她足足睡了一天。夜洛尘为了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自然是贡献了自己的肩膀,即使已经被她枕得半边麻痹,他也会为此甘之如饴。 上官越和司徒静一直坐在前面策马,同样是一夜未睡,上官越倒还显得精力十足,不过他旁边的女人就会时不时的垂下头来,偶尔磕在了他的肩上,清醒之后,又继续坐直了身子。 所以,本来应该是两个人轮流策马,结果,至始至终,都是上官越一个人策。不过没关系,他瞥了眼那缺心眼的女人,回头完成任务后,他会好好让她补偿他的。 “师母!哎呀!这里是哪里呀?”景泽见马车突然停了,急忙掀开窗帘朝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粉色的房子,风格别致,独门独院,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宅府。只是,这金粉色的外漆好是招摇,在四周的房子中,唯独这家是最突出的。 风千雪才刚刚坐直了身,门帘就被人从外面掀起。几乎是风刮一般,她只觉自己的身子猛地被人抱了起来,眨眼间就跌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中。 “呀,这谁呢?不会抱错了吧?”原本还在闪烁的桃花美眸微微的眯了一眯,然后瞥眼朝策马的两人看去。 风千雪这才想起,自己还易着容呢!如今的她,横看竖看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迦兰女子。 被南炎睿盯了一阵的上官越和司徒静狠命的点着头,就差没指天发誓说若是错了就天打雷劈! 风千雪咬了咬唇,他是真没认出,还是装没认出? 他又垂眸,在她易容的脸上一阵打量,而后有些嬉皮的道:“是不是,进去验身就懂了!” 什么? 风千雪面色骤然红了,可他已然转身,朝那屋内径直走去。 他的这句“进去验身”多有歧义,不止风千雪,就连面皮本就薄弱的司徒静听到这话,都羞涩得要躲进自己宽大的帽檐中。 “师父,师母为什么要验身,难道那个人还怀疑师母是男的不成?”景泽眨了眨他好奇的眼,刚刚那冲来的男人背对着他,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呢,就急匆匆又奔回屋里去了! 可是此时,一直端坐在车厢内的夜洛尘,自从南炎睿出现以后,面色就不是太好。那藏在眉间的忧愁,亦不知何时已是溢满,眼中流露的,再也不是那光鲜的色彩。 “下车吧,这里就是我们在龙鸣城要住的地方了。”他淡淡的道,抱起景泽,从马车内走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低落的情绪所感染,景泽心情也跟着不爽起来。 对,不爽,绝对的,不爽! 于是,他突然挣脱了夜洛尘的手臂,“噗”的从他怀中落到地上,转身就朝南炎睿抱着风千雪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景泽!你去哪?”夜洛尘喊着追去,可景泽这次跑得可溜了,小身影“唰唰唰”几下就不见了踪影,真不知是得到了谁的真传!学什么不快,学逃跑最快! 南炎睿一进房就对准那宵想已久的红唇吻了上去,他心底是多么高兴,在她恢复了记忆之后,居然还站在了自己身边。 她依然被他抱着,身体活动受限,而他紧逼着来的气息已经将她堵得无法呼吸,她只能乖乖的接受他口中疯狂掠夺,直到他将她渐渐的平放在床,她才趁机偷得了一点空隙。 “你都还没验身就扑过来,这要是弄错了,你……”她可还记着他刚刚的话呢! 他眯眼笑了笑,“我是在验呀!那用嘴也是验,用手也是验,不一定要用眼……” 她真想捶他,可他又迫不及待的朝她压了下来,唇舌交融,只为解他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他真的是苦尽甘来,好不容易两人之间不再有隔阂,却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抚恤一下自己,就已经走在出家的道路上了。 突然,本是关着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便是一句清亮高亢的嗓音对着他们喊道:“禽兽!放开我师母!” 还没等南炎睿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已经被一锋利的小爪子从床上扯下。 “不许你欺负师母!”景泽小小的身子板此刻已经横档在两人中间,并呈大字型直插在南炎睿面前。 南炎睿巴眨着眼,不知他是哪来的小祖宗,还口口声声的称风千雪做“师母”,那谁是他的“师父”? “诶,你谁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欺负人?我在爱她呢!”南炎睿上下左右打量着他,可一看到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心里就极不舒服!这眼睛,怎么长得和他的死对头一模一样呢?总之是越看越不顺眼! 与此同时,景泽也在打量着他。他那双桃花眼像是会放电似的,看得景泽周身鸡皮从头起到脚。怎么这男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呢?为什么不是猪头脸,野牛身,偏偏长得这么……这么……完了!师父真的遇到强敌了! “你身子这么重,还压着师母,怎么能说是爱她呢!师父从来不这样爱她!”景泽叉起腰,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帮师父扫清障碍了!眼前这个大虫子,就是师父最大的障碍! “什么!?你师父是谁?爱她什么!?怎么爱她了!”南炎睿脸色忽的暗了,很暗很暗,还很臭! 景泽怎么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个“爱”字,和眼前这男人心中所想的那个“爱”字,要表达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呢? “哼!我师父就在外面!他武功好,本领大,长得帅,又温柔……”景泽细数着夜洛尘身上的优点,好像说不完的样子,听得南炎睿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想吃人的样子! 风千雪忽然有想离开的冲动,她总觉得景泽这样说下去歧义好像越来越大。 “他身材好,手臂壮,肌肉结实,下面也大……”景泽想到师父下湖抓鱼的时候,揽起袖子时他就看到了师父精壮的手臂,还有,他们一起上过茅厕…… 可是,他的那句那什么也大,听得某人差点心梗发作! 风千雪心觉不妙,看来还是趁机溜吧……这个误会实在太大了,说不清楚啊…… “等等,你说的‘大’,是在什么情况下‘大’的?”南炎睿黑着脸,居然无下限的问。 这次想吐血的是风千雪了,不行了,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否则必有血光之灾!走吧,还是赶紧走。于是,她真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决定就放任他俩在这房间继续“谈天说地”。 “什么情况?为什么还要分是什么情况?”景泽当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情况,“大就是大,任何时候都大!” 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重重的抽吸,那是南炎睿和风千雪两人不约而同的深吸口气。 景泽好像也觉察出了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可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说错了什么,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必须要打倒这面前的大虫子,让他彻底对师母死心,这样,师父就能无障碍的和师母在一起了! “景泽,你在里面做什么?出来!” 就在此刻,门口处又多了一人。 湛蓝的木纹色迦兰服,易容的面皮已经撕了下来,露出他原本姣好的五官。 景泽回头一看,原来是师父来了! “师父!”他整个人蹦了起来,冲到夜洛尘面前,抱住他的脚,“那个坏人在欺负师母,我来教训他呢!” 夜洛尘看了看南炎睿,又看了看正打算往外走的风千雪,还真猜不出刚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南炎睿望着他时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对劲,难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和自己有关? “走吧,别在这里搅乱,你不是说想吃好吃的吗?这里有好多。”夜洛尘牵着景泽,虽然他心中再不愿意,也知道该是时候将风千雪还给那个人了。 是梦,总是要醒的。 果然,景泽一听有好吃的,马上就忘记了自己刚刚信誓旦旦的说要帮师父打败强敌的伟大抱负,屁颠屁颠的跟着夜洛尘向着目标前进。 终于,房间里又剩回风千雪和南炎睿两个人了。可进来时还是挺温馨的气氛,被那小祖宗胡乱一搅,这味好像突然变了。 风千雪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频频传来的寒气,还有一道杀人的目光几乎是朝她直冲过来!她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像那砧板上的鱼肉,再不跑,就等着活活被宰! “若寒,我……好像也有点饿了。我出去吃点东西先……”她给自己找了个逃生的理由,可她才刚刚要伸脚迈出门槛,只听“砰”的一声,那门仿佛被一股带着酸味的醋劲关起来了。 “我喂你。”身后,那本是富含磁性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觉得幽森恐怖。 她还是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不用了,最近我胃口叼,有时吃一点就腻了,所以最好给我多点选择。我去看看外面的种类够不够多,不够的话,还要再准备点……” 说罢,她伸出手,正打算拉开那门,一只长臂就从她身后伸了过来。 她心一颤,还想将那长臂从她面前推开,可他已然再次出手,直接将她身子翻转过来。 “怎么,雪儿如今是嫌为夫不够好,还是不够卖力,没伺候好你,所以欲求不满,急着要找后补的?”他高大的身躯又朝她压了过来,直接将她顶在门背上。 她被他浓浓的气息包围,诱人的紫荆香气仿佛毒药一般,麻痹着她的神经。或许真的是许久没和他这般亲近过了,他的靠近,直让她心头狂跳! 他快速捕捉到了她眼底的迷乱,有些得意的笑笑,但还是故意和她咬着耳朵,低语轻道:“你觉得,我的大还是他的?” 她脸“噌”的一红,差点就想将他踢开! 他一双桃花眼此刻亦是紧紧的盯着她,心下在想:你真敢拿我和他作对比,看我一会怎么好好收拾你! 她瞪着他没有出声,像是勘破了他的想法。 这问题,她无论怎样回答,都是在向他暗示,她确实是见过夜洛尘的。那是怎么说都说不清了!所以,她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他等了一阵,见她仍是没有回答,心下乐了。 她湿润的红唇因为他之前的侵袭,还闪着透亮的光,他心一悸,便再也忍不住的重新扑了上去! 这一次,他好像学精了,一手绕到她的身后,将那房门偷偷的上了锁,看那小祖宗还能不能进来搅和! 再挥袖,窗帘亦是被他的内力拉扯出来,房内的光线瞬间暗了。 “若寒,我怀着孕!”她有些担心他会控制不住,不由得趁空提醒着他。 “没关系,反正是你吃我……知道今天你会回来,我都已经洗干净了。”他目光灼灼,比烛火还要闪耀,这真真是欲火焚身,久扑不灭的表现,看来是憋得够长时间了。 可他那暧昧的话语,在她听来实在是想打个洞钻进去。 看她通红着脸,暖色从耳根一直沿着颈脖往锁骨的前方蔓延,让他心神飘飘荡荡。 她身子一抖,腿居然有些软了。 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重新回到了床上。 这究竟是谁吃谁啊! 他哪里像是被吃的样子,明明就是她理亏好不好! ☆、第155章 冷血非无情 景泽不记得自己是吃到第几块糕点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任务在身。 不好! 那个禽兽,那个色狼! 猛地转身,他再咬了一口刚刚拿起的马拉糕,便将它往外抛去。 “景泽!”夜洛尘又发现了他的动机,刚要出手拎他,可听到他边跑边喊的话,心又……故作犹豫了。 “师父!我一定会帮你把师母夺回来!” 景泽如风一般的奔向里屋,不一会就消失在回廊转角。他似乎很熟悉这类房屋的构造,没两下就又找到了南炎睿的那间屋子。 “砰砰”的两声,他用力拍门,可这门根本就是从里面上了锁,怎么推都不开了。 室内,才泄了一次欲的南炎睿自然是还不满足,这才想起脱下外衫,俯身与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佳人继续耳鬓厮磨。 “雪儿,这次不用手,用……”他那如刷子般的睫毛好像又在诱惑着她,扑闪扑闪的在她半边面颊横扫,弄得她的脸直痒痒。 她好想掐死他,还好意思提要求呢! 可是,他的话还有一半吞在腹中,就被两声重重的拍门声干扰了。 床上的两人明显吓了一跳,那小祖宗居然还想到要回来? “哼,看到他我就讨厌!”南炎睿一想起那小屁孩说过的话,心里一团火便不打一处来,“不过,看他如今怎么进来!” 她知道他锁门了,所以她自然也不担心景泽再次会突然闯入,看到他们此刻半包半裸的模样。 他勾人的桃花眼得意的向门边瞥去一瞬,目光又重新回到怀中的温香软玉。天知道他是多想好好的疼爱她啊,可他还要等几个月呢……好像怀到三个月以上就会稳一点了,到时候……嘿嘿。 他已经在心中默默的数日子了,然后头一低,又覆上了她的红唇。 “乓”的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人砸窗的声音! 南炎睿和风千雪同时抬头,竟见那本是被窗帘遮盖的窗户忽然被一小手扯开了一道缝隙。并且那缝隙越来越大,随着一阵“嘶啦”的裂帛声,那窗帘居然完完全全被扯开了! 风千雪急忙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南炎睿亦是提好了裤摆,一脸诧异的瞪着那正从窗户爬入的小身影!天啊!他居然将窗子给砸了! 景泽身子虽小,可动作确实是灵敏的,不出两下就已整个人翻进了房,只是屁股跌在地上有点疼而已。 “放开师母!放开!放开——” 景泽高嚷着,生拉硬拽的将某人从床上拖了下来,也不管自己和他的力量是否悬殊,小勾拳冲着他完美的俊颜说上就上! “诶!打哪里都别打脸啊——” 某人好惊恐…… 晚膳的时候,餐桌上出现了非常不和谐的气氛。 景泽硬是插在了风千雪和南炎睿之间,不管左边那个男人给右边那个女人夹什么菜,他都会将那菜挑走,不是放进自己碗里就是放进自己师父的碗里。 但凡是落到夜洛尘碗里的,夜洛尘都会将它们重新夹到风千雪的碗里,这自然是如了景泽的意,而后他便很得意的朝南炎睿的方向挑了挑眉。 南炎睿瞪他一眼,敢情这小祖宗是来帮倒忙的,是要破坏他和风千雪的关系呢!哼,以为就这点伎俩就能干扰他们?果然是小屁孩,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可这却让风千雪感到十分头疼,这一大一小第一次见面就互看对方不顺眼,那还能有美好的未来吗? 不过,让南炎睿没想到的是,景泽会变本加厉,将这种不和谐延续到了床上。 此刻,穿着小单衣,大哧哧的横睡在风千雪身边的人正是景泽! 南炎睿幽怨的看着,什么时候,她身边的位置,就被这么个相处不过一周的小屁孩给霸占了去?而且,她好像很疼这家伙的样子,还让这家伙伏在她胸前呢! 不公平啊不公平! 他想抗议啊想抗议! 害他如今只能睡在床边的地板上,只简简单单铺了张草席,连一张被子都没得盖! 呜呜,床被人占了,女人也被人占了,他的地位怎么就被挤兑得那么低啊! 本来就不能那啥了,还以为不能吃肉至少还能舔舔,然而现在,闻个味都那么困难…… 恨啊!这究竟是哪家的小祖宗!等明天一定要好好盘查,然后一一的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大爷! …… 迦兰王宫,花天佑此刻正静静的浸泡在宽阔的浴池之内。 眼看离十五这日子越来越近,可逃跑的花锦鸿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如果错过了下月十五,就又要再等上一月。 他,就是有耐心等,恐怕南陵国的那个人,不会给他这样的耐心。 “王,您要的侍姬到了。”浴室的随从敲了敲门,不一会,就走来一位只穿了一件薄纱的窈窕美人。 她栗色的长发卷卷的洒落在腰背,有两束正好垂挡在胸前,透着薄纱,却更显得身姿勾人。 他唇角微微上翘,张开两臂伏在池边,似是等着美人自行入浴。 那美人有些害羞的抬眼,看到水下隐隐约约的男性身躯,她身下亦是叫嚣着要沸腾。随后,她轻轻的扯下束带,让那薄纱滑落至地,再一步一步的从台阶往池中走去。 花天佑自从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展开杀戒之后,曾经的妻妾要么是赔命,要么就远离他了。他也犯不着再同那些对他心凉的女人再享那鱼水之欢,所以,他便私下命人去继续寻找可以替代她们的美姬美妾,就当做是给自己的后宫添增新鲜的血液吧! 如今,他们送来的这位本国女子,咋看一眼,确实是人间尤物。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问,火热的视线便一边盯着她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躯。 “臣妾名叫珊儿。”美人越走离他越近,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身躯,他手快速一伸,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珊儿……” 他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十四岁就已尝过女人滋味,自然手劲娴熟,才一会就将美人惹得娇喘连连。 可是,意外,往往就在这时发生! 意识还在云间飘散的他,忽然就被一阵强烈的杀气从顶峰冲了下来! 美人从发间抽出一把尖锐的金钗,直直就朝他头顶的百会刺去!他猛地一个警醒,顷刻打落了她手中凶器,劲道再用力一使,那白皙的藕臂便断在了他的掌间! 她痛得高声尖叫,可接下来,更残忍的事便在池中顿现! 他从下面撕裂了她的身体,手狠命一扯,瞬间,浴池的一角,便被染了一块触目的猩红! 美人再也叫不出声,花天佑更是快速的从池中跃了出来,朝那守在浴室门外的随从喊了一声:“来人!将这贱货拿去喂豺狼!再重新给本王准备一池子新水!” 随从们匆匆进来,看到眼前骇人的场景,问都不敢多问一句,直接按照吩咐办事! 花天佑冷眼看着被拖出去的冰冷的尸身,眸中的寒气再度泛开。 看来,宫中已有人要向他寻仇了。勇气不小啊,敢趁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下手! 这时,窗外攸地闪过一影,却停在暗处,没有做出下一步举动。 “无刃!”他凝了凝眉,在原地喊了一声。 转瞬,那黑影便从窗外窜了进来。 “王上。”无刃恭敬的行了一礼,心想主子的感觉真是敏锐,居然这么快就被他察觉到了。 “事情办得如何了?”花天佑沉声问,虽然,他基本已经知道了答案。 无刃当即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利!请王上责罚!” 花天佑本来就在气头上,如今无刃的回答更是在他火上浇油,想也不想,他狠狠的扇了无刃一掌!而那一掌,更是凝聚了他的内力,扇得无刃眼冒金星,口角喷血! “废物!一群男人,连个小孩都抓不住!要来何用?听说城门还被人破了!”花天佑又是一脚,直接踢在无刃的胸口上。 无刃忍着一口血没有从胸腔喷出,从小到大,他不是没有被这样打过!像他们这种被锻炼成杀人工具的活死人,这一生中除了杀戮就是被杀,也没有什么可指望的。 但花天佑也就是出了两口恶气,最终,还是将狂躁的怒火压了下来。 浴室中,浓浓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刚刚拖完美人尸身出去的随从们又走了回来,继续清理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浴池。最后,再重新灌入了干净的水,洒上更多的花粉及花瓣,试图除去储留的异味。 待一切的重新弄好,随从们再次退下,只留下他们主仆二人。 无刃早已将那喉间的鲜血吞了进去,身上,那隐隐的痛也渐渐的得到缓解,不,更确切的说,应是麻木。 “最近,我和国师在夜观天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观。”花天佑说话间又慢慢的走进池内,将刚刚身上沾染的血迹一一洗掉。 无刃静静的听着,可直觉却隐隐的感到不安。 “北斗星团中的一星忽然重新亮了起来,而且那煞光直接冲着启明星而去,来势汹汹,锐不可挡!”花天佑面色严肃,紧致的下巴好像暗藏着刀锋,让人不由望而生畏。 无刃觉得,这个人,天生是没有心肝的。 “所以无刃,花锦鸿的事,本王暂交代了其他人去查。你现在,即刻替本王将代表这颗星的人找出来!”花天佑突然侧过脸,将那尖削的下巴对准了他。 “不知王上是否知道此人是谁?”无刃都觉得自己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都在颤抖。 花天佑眸中似有一道血光扑闪而过,然后道:“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本王的妹妹,花婉月并没有死!你,即刻给本王找出她来,然后,杀!” 只要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无刃的面色果然在这一瞬变得完全没了血色,可他还是冷静的对花天佑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回应:“属下,遵命!” 花天佑像是放了心,然后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无刃就此别过,身影一闪,又消失在苍苍的夜色之间。 这,是个沉闷又沉重的夜。 最怕的,还是来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只要敢再次回到迦兰,终究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可是,他,要如何杀? 似有细细的雨丝缓缓飘下,给这暗黑的夜增添了一抹密密的白茫。 无刃强忍住身体的疼痛,被花天佑踢得几乎要碎裂的胸骨,好似随着他步伐迈出的动作,“咯吱”、“咯吱”的在胸腔窸窣作响。 这瞬间,他的记忆又被带到了从前,那很久很久,不敢再触及的柔软的角落,其实也藏着他一颗鲜红的真心。 “今天,就是你们成为真正的杀手的最后一项考核!”暗房内,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他们这个组织的最高领袖,对面前这一群平均年龄不到十六岁的孩童说到。 一、二、三、四、五…… 他们,一共才十个人! 而且,这十个人里,已经是在经过一层层筛查、挑选、试毒和培训过后,还能存活的最后一批! 在他们身上,已经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血液!那是,只要不服从,便会疼痛致死的毒血! “你们这十个人中,只有第一个从这房间走出来的人,才能享受一定的自由!甚至包括,荣华富贵、女人,和权利!”青铜面具继续说,“其余九人,如若不死,那便是他的下属。” 众人深深的抽吸一口,那对他们来讲,确实是巨大的诱惑! 说完,青铜面具便转身缓缓的向那门口走去,却在关门前,给他们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开始!” “砰”的一声,随着重重的关门之声,接下来,便是杂乱的刀剑之音! 十个都是不大不小的孩子,他们从十岁起就一直被关在密室和荒野,学着怎么去杀人,怎么去服从!他们会每天吃下一粒毒,慢慢的,毒性便混入血中,长期与他们共存。 他们连灵魂,都可以任人践踏!更何况,是区区的肉身呢? 十个孩子里,八个是男孩,只有两个是女孩。 从能破身的时候起,就没有人是真正纯洁的。他们从小就作为杀人工具来培养,心中是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情感,及任何的留恋,就连他们的父母,除非本就是孤儿,否则,早就在他们进入这个组织的时候,就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一切,就是这么无情! 也就是那一刻,无刃才觉得,自己,必须要赢! 他是他们中,唯一没有真正服下那断念蛊的杀手,他必须永远藏着这个秘密,否则,他会比任何人死得还要惨! “吃我一剑!” “看招!” “我一定要赢!” 十个孩子,就这样在嘶喊声中,对同伴进行着屠杀!谁要是先迈步往门口方向行,谁就会成为众人公敌,所有的刀剑都会朝他刺去! 那么,为了不在他们中出现抢先的人,就只能让自己成为唯一的人! 只有胜利者,才能肆无忌惮的朝门口的方向迈去! “唰唰唰”的削剑之声,皮肤绽裂,血沫横飞,一切,再也停不下来了! 无刃一声不吭,微眯着眼,只朝最致命的方位捅去! 没有一个人能抵得过他的狠毒和速度,直到最后剩下一个,他还没出手,那人便已在他面前自刎! 他唇角不带一丝笑意,冷着脸,就跨过那些叠在地上的身体,慢慢的朝门口走去。 也因为这样,十五岁的他,便被带入王宫,却并没有立即成为王子王孙的护卫。 可他确实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王宫里穿行,只要懂得他身份的人,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没有人敢惹他。直到有一次,他在湖边发呆的时候,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打破沉默。 小女孩长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当朝的太子一样,那瞳眸十分美丽。 她好像不认识他,但却大胆的扯着他的衣摆,细声声的道:“那个……你踩着我的小蛇了……” 他眉头一跳,这才注意,在他脚下,正压着一条青蛇!至于那蛇是什么时候爬过来,然后他又是如何“不小心”踩到,还是“非常自然”的踩到,已经无从考究了。 见他没动,她推了他一下,“喂,你踩到我的蛇了!”小女孩语气变了,没刚才那么怯懦,像是一点都不怕他。 他这才抬脚,可那小青蛇早就魂飞了。 “啊!你踩死了我的蛇!我要你赔!”小女孩哭了,还作势要打他。 他刚想出手止住她的粉拳,突然又有另一只大手替他将那粉拳抓住。 “公主,那是蛇的命,哭也没有办法。我们把它葬了吧!” 他转头,看到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大男孩,一身深栗色的长衫,眉宇间似也拥有一份刚毅之色。不知道为何,他欣赏这个大男孩。 “宇文飞!你帮我打他!给我的蛇报仇!”小女孩对大男孩下了命令,哦,他终于知道这小女孩原来是一名公主。 “……”宇文飞似乎不太愿意,瞪了他一眼,像是在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狠敲了他一个肩膀,还挺痛的。 “好了,我报仇了。我们走吧!”说着,那家伙就把公主拉走了。 他居然就这样被打了,可他居然还忘记还手了,因为那是公主让那个人打的。公主的话,算是他将来的主人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公主,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花婉月。 ------题外话------ 无刃是一个令人心痛的角色,虽然在本文出现的章数不多,但希望能给大家留个深刻的印象。 昨天发表在网上的章节感稍微修改了一下后面,结果本来审核通过的地方再次提交审核后就不通过了。坑爹的审核,把寒好好的一句话给说没了。如今154章已经显示(已修)字样,内容和之前差别不算大。看过完整版的亲可以无视,好奇的亲也可以回头看看是哪里不一样。 感谢会员梨若纷白投的月票,七夜雪祭送的五颗钻钻,么么哒。 ☆、第156章 濒死的爱 漆黑的暗室内,花婉月被人用绳子系住了手脚,斜躺在地上,已是放弃了挣扎。 如果宇文飞在就好了,如果他在,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越是落魄越是想他,可惜这世上,没有一种叫做“后悔”的药。否则,她定会吃下,让时间重回到她嫁入皇宫的那刻,只要有机会,她就去求风千雪让她和宇文飞远走高飞。 忽然,从门口方向传来几阵熟悉的脚步声,她虽然看不见,但知道那是无刃回来了。 自从上次被他抓回来后,他就一路带她回了龙鸣城,可是,他却没有给她一点自由。 不过,这里已经是龙鸣城了,如果她能逃走,或许就能和风千雪他们会合。 然而,那捆着她的绳子是那样紧,她身上没有利器,手边也摸不到任何能用的工具,她还能怎么逃? 门被推开了,脚步声止在门槛。 她下巴轻抬,像是想借光看他。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连一点点光影都没有。 “咣”的一声,长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那被月光映射的剑身,似有一束折到了她的面上。 她视野闪了一下,骤然坐直了身。 “你终于要杀我了?”她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无刃沉着脸,那俊逸的五官好像永远都不会展笑。不,他笑过,那是还在王宫,他和她初初相识的那阵。他经常远远看她在一边捣乱,然后宇文飞便总是要帮她收场。那个时候他就经常不由自主的笑,而且他很羡慕宇文飞,同样身为护卫,可他们的命运,却是不同。 宇文飞不是他,并没有接受过杀手组织的培训,自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而已。 “公主,王上,已经猜到你回来了。他也已经下令……”无刃说到这时顿了顿,他向来服从,可是这刻,他的心,却在疯狂的叫嚣! 花婉月自然是听出了他后面要说的话,“他下令,让你杀了我,是吗?”这个结果,其实她早就想到,只是,她真的不敢相信,她曾经最敬爱的哥哥,居然也会为了私欲,将她置身死地! 不过,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残忍杀害,更何况她这个妹妹呢?或许,早在他计划将她送入南陵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让她自生自灭了。 无刃将门关上,又朝她走近了几步,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可那泛着白光的长剑,却依然照在她的脸上,比刚才的那束,还要明亮。 “你要杀就杀吧,但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杀了我后,能将我身上随便一样东西摘下,然后交给南陵国的风千雪,让她将东西转给宇文飞吗?”花婉月心中叹息,反正她也是死过两次的人了,第一次的命,还是宇文飞救的。她这辈子无福和他长相厮守到白头,那就给他留一遗物,让他日后好歹也能将她惦记,那也足了。 无刃喉间微微一动,握着剑柄的手更是紧了。 “公主,你说的风千雪,是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他们,是南陵国的什么人?你真的如此信任他们?”他终于开口询问。 花婉月点了点头,既然都要死了,自己又有求于他,那也只能将风千雪的事告诉他。 “他们现在应该也在龙鸣城了,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风千雪,是南陵国的回春郡主。之前在她身旁的那名男子,是七王爷,夜洛尘。” “三王子和他们在一起是吗?” 他这一问,又突然提醒了她! 无刃也要去抓花锦鸿啊!如果他去找了风千雪,见到花锦鸿可怎么办啊?但,不让他见风千雪,又…… 她想了想,这样做虽然有些冒险,但她也只能祈祷,希望风千雪他们能好好的保护她的那个小外甥了。 “我不知道鸿儿如今是不是和他们在一起,说不定,已经让人送到南陵去了。” 无刃又沉默了,在他手上已经沾了太多血,对他来讲,杀人就像家常便饭,他完全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杀任何人,无论是老者、孩童、妇女,他从来没有一丝心软。可是,如今竟有两个人,让他一直下不去手。一个,就是在他面前的花婉月,一个,是花婉月非常想保护的三王子。其实,他杀不了三王子,不都是因为她吗?否则怎会让她如此任性的带着三王子潜逃三日。他明明可以通过寻她而找到三王子的下落,可是却…… 他终于举起剑,对准眼前的貌美佳人。她眼睛看不见了,他默默的念了她那么久,在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再看到她,可她,却看不到他。她心里,应该从没有过他的存在吧? 花婉月像是感受到他此刻的动作,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唰唰唰”的几声剑划,花婉月紧闭着眼,等待死亡的瞬间降临。可是,除了四周划破长空的削剑之音,手脚被捆绑的地方微微的痛了一下,她好像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被刺破。 手腕动了一动,那紧系着她的绳子居然松开了! 她抬眸想去看他,可她忘了,她看不见! “无刃,你……”他这又是在做什么?他最近的行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超出了她预想的范围。难道他想要叛变不成?可他不是…… 无刃收了剑,这一路过来他想了许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人,总是要死的。 而作为杀手,不是被主人杀死,就是被敌人杀死。横竖,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公主,你知道,王上是如何能猜到你还在的?”他又问。 花婉月眉头动了一动,哥哥如何会猜到她的存在?他送给她的手镯,早就碎了。而她在王宫生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随便去她住的寝宫拿一件衣物,给蛊虫嗅了气味,那些蛊虫,自然会找到她的。 “是气味吗?他放了蛊虫寻我?”她如今也就只能这么想了,原本在身上带的那些可以避开蛊虫搜寻的东西,她全都交给风千雪了。 “不是。王上最擅长观察的,就是天象。他看到了代表你的那颗星星,又亮了。”说到这时,他突然将剑丢在一旁,朝她又接近了几步,她柔美的脸,触手可及。 她灰暗的眸子动了动,原来是这样,她的哥哥还真是厉害! “不过,估计不久后,王上会放出蛊虫寻找公主的。”除非她身上的气味被改变,否则,他无论将她藏到何处,都逃不过花天佑的追踪。 花婉月的面色亦是微微一变,看来,还是在劫难逃啊!她现在,也和花锦鸿一样的命运了。可惜,花锦鸿的身边有风千雪,她身边,却有一个能杀她的人。 “你还不动手,是想要我自己解决吗?”她于是问,脑中下意识的回想着刚才他扔剑的地方,是在那吧? 无刃朝她蹲下身,冷峻的侧脸贴近了她的口鼻,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上,他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清香,静如死水的心湖,在此刻居然泛起大小不同的涟漪。 她感受到他直逼而来的气息,心下一慌,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 “公主,你知道,在迦兰,有一种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蛊虫找到吗?”他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还略略带着低哑的磁性,听着有丝丝的性感。 她突然被他问住,在迦兰还有这样一种人吗? “是什么人?” 他面庞一转,气息吐在她的耳边,“就是我,和与我一样的杀手。我们从小被关起来培训,每天被迫喝下那些侵入骨血的毒药,所以,我们的体味,早就被那些药吞没了。也因为这样,我们才能从成为真正的杀手,可以杀人于无形,不会被任何人所发现。” 靠得那样近,他甚至听到了她的心跳,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是啊,他还是有感情的。这个秘密,没有人会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听他这样回答,花婉月似是一怔! 原来他身上,还有这样的特质?她对他,倒真是一点都不够了解。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作为杀手,既然要杀人于无形,又为何和她说这样多?是让她死也瞑目?还是……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忽然,一温热的触感从她唇上传来。强烈的阳刚之气,出其不意的沁入鼻腔,男人的身子重重的朝她压了下来,将她按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四肢,被捁得无法动弹! 她猛地一惊!万万没想到,无刃居然会对她做这样的事! 于是她开始挣扎,试图推开他紧压的身体。可他力量是那样大,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 “唔唔……”她被堵得差点窒息,可她每一个抗议的扭动,就好像在他身上点了窜窜烈火,烫得几乎要将他们腿间的衣料烧开! 他突然点了她的穴,让她的手无法自行动弹。然后,轻轻起身,将自己的衣物快速解开。 “无刃,你疯了!”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她破口就骂。 “是的,公主。无刃今天要做的事,确实是无刃这一生中,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公主!”他说到这时,已在开始解她的衣物。 “你什么意思?”她感受到他手指不时的划过自己藏在布料下的肌肤,身子不由一抖。 “公主,无刃可以将自己身上的气息传染给你,传得越多越浓,王上就越不会找到你了。” 什么!? 花婉月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她已来不及多想,他便再一次俯身朝她压了下来! 她看不到他的身子,可是,他却能看到她的! 随着一声“嘶啦”的轻响,她身上最后的一块布料亦被他全数除去…… 花婉月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光溜溜的晾在空气中,她极度害怕,可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的去反抗他了。他刚是不是在说,如果身上沾了他的气味,哥哥就找不到她了? 这一刻,她心中居然有了同样一个疯狂的想法! 无刃不是不曾做过这样的事,还被关在组织的时候,他们这一群人,早就将所谓的“贞操”丢得一干二净!在他们的字典里,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词的!他们,在被放出来之前,就被要求三观尽毁! 可是,他亲她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心脏,明显的搏动之声! 他,爱她…… 从小就爱了,或许从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已经爱了…… 可是,她和他的世界实在相差太远。他只能默默的看她,将那份爱,藏在心底最深最深最深的角落…… ——“喂,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在花园里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在湖边发呆的他。 ——“无刃。” ——“无刃?好奇怪的名字!你不会笑吗?为什么老是板着脸?你比宇文飞的表情还呆滞!”小女孩说着,瞪了旁边站着的男孩一眼。 那男孩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你上次踩了我的蛇,你不打算道歉吗?”她似乎还在惦记着那被他不知道是怎么踩死的小青蛇。 不过,他竟然朝她转过了脸,薄薄的唇轻轻开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朝他凑近,小耳朵几乎贴在了他的唇上。 ——“公主,离他远一点。”宇文飞似乎是看不得她靠他靠得那么近。 但是她没有听宇文飞的话,依然将小耳朵凑在那。 ——“对不起。”他看了看她可爱又娇嫩的耳肉,恨不得咬上一口。然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居然会对她说出那三个字! 并且这辈子,他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竟还有一天,他会得到她吧…… “文飞……文飞……”她情不自禁的叫着,叫着的居然不是他的名字!原来,她心中的人是……宇文飞吗? 那一刻,更强烈的嫉妒在他身上蔓延开来,眼中闪过的赤焰,几乎烧光了她身上的每分每寸。 花婉月晶莹的泪珠从眼眦落下,脑海中,宇文飞的样子也慢慢的四处散开。是啊,为了配合他,她居然把他当成宇文飞了。 那一夜,宇文飞也是这么爱着她的。 “你……”她无可置信的想要开口制止,他却再次以吻封唇,把她要喊出的话语,尽数吞了回去。 这一夜,反复数次的翻云覆雨,竟是不知何时停歇。直到她晕在他的怀中,他仿佛是要用尽毕生最后的气力,在她身上刻下他的烙印,让她记得,他爱过她。 汗,湿了一地。 他趴在她身上竟是有些奄奄一息,可这一切,都值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并没有白活。 待到他精力恢复,他便替她将衣服全都穿起。如今的她还没醒来,昨夜被他那样折腾,想必是要睡至少一天一夜才能恢复了。 他又深深的吻了她的唇,好像怎么也吻不够,可是,是梦,也该是醒的时候了。 突然,他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往那微露晨曦的大门走去。 大脚将门踹开,一步跨出门槛,入眼的,便是一座隐秘又茂密的山林。 “无心。”他叫出了一个名字。 瞬间,一抹青影闪过,在他面前,即刻站立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头。”无心冷眸面僵,和无刃一样,两人都是出自那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 “之前交代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刚刚查到。他们住在龙鸣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在……”无心微微俯身,在无刃的耳边说了个详细的地址。 风千雪又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夜,可被迫睡在地上的人却连续两夜都睡不踏实。 南炎睿不是没有在半夜的时候将那碍事的小祖宗偷偷拎起来过,可那小祖宗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袋小虫,一被他弄醒,这祖宗就即刻朝他身上扔虫,害他差点没被痒死! 呜呜,想他征战无数,此刻竟拿一个小鬼头没任何办法! 这男孩子在小的时候都是这么皮吗?要是他的雪儿再生出个带靶的,他要怎么活啊! 不行,得赶紧把这熊孩子弄出去! 他还躺在地上琢磨着各种可能的办法,忽然眼前一白影一晃,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床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身上! “啊呜……”他一声闷叫,原是那臭小子在睡觉的时候从床上滚了下来! 景泽本来是在做梦,结果梦着梦着就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山崖,不小心一个失足,自己居然坠崖了!他几乎是惊叫的醒了过来,却见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怀里。 一双冰冷的桃花眸紧紧的盯着他,就像是藏了千刀万刃,似乎是要把他戳穿了一般! “再不起来,小心我掐死你!”南炎睿威胁着道。 景泽一听,好像要故意和他作对,偏偏顶回一句:“就不起,就不起!”一边说,小身子还在他身上翻来覆去的,那闹腾的小脚,在他腿间用力一踢,竟还撞到了他的宝贝! “啊——” 尖叫的,是被南炎睿一手拎起的景泽。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毁了我后半生的性福?”这小祖宗真是让人火大,可他问谁,谁都不愿说这臭小子究竟从哪里来的。连他的雪儿都瞒着他!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否则你死定了!”说着,景泽又要从自己随身的袖袋中掏出那痒痒虫。 吃过不止一次亏,再不警醒,他就不叫南炎睿了!他微眯着眼看这小家伙怎么去掏虫子! “啊!怎么回事!”景泽扯了半天,那袖袋就是扯不开,好像被人用针线封死了! “你用力扯啊!就不怕那些虫子连你一起痒了!”南炎睿不知有多得意,手再多抬了一些,目光在四周巡视,要把他丢哪里比较好呢? “臭流氓,死禽兽!”景泽生气了,不停的在半空蹬腿,试图要将他踢开。 “放手。” 横空又传来一声勒令,可这一次,却让这一大一小都震惊了! 两人纷纷转头,发现本还在梦乡的风千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于是便看见南炎睿拎着景泽欲要将他扔出的一幕。 “师母!这禽兽欺负我!”景泽立马告状。 南炎睿瞪他一眼,“你差点践踏了我的宝贝呢!这要是被你踩坏了,我就也把你的弄坏!”说罢,他还真在脱景泽的裤子。 “啊!师母!”景泽急忙护住下身。 “若寒!你再不放手,我不理你了!”风千雪亦是冷冷的瞪他。 “啪”的一声,景泽毫无防备的从半空坠到地上,那被脱了一半的裤子露出了雪白的小臀,正重重的撞在冰凉的地上。好在他屁股肉厚,否则,一定被摔得皮开肉绽! “哼!”景泽不服气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拉起裤子,跃起身,跑过来狠狠的朝南炎睿踢了一脚,滚上床又继续蒙头睡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究竟是被谁宠坏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南炎睿也学着景泽刚刚的动作,揉了揉自己被踢的地方。 风千雪斜了他一眼,将景泽蒙头的被子稍微拉下一些,然后道:“别怕,师母会帮你报仇的。” 景泽琥珀色的大眼瞬间亮成钻石,“真的吗?” “嗯。”风千雪轻轻吻了吻他的额,看窗外那刚刚亮起的晨曦,觉得天色尚早,于是又道:“再睡一会,师母这就帮你报仇去!” “嗯嗯!”景泽好开心,他就知道,师母最疼他了! 似乎是察觉不妙,南炎睿突然有些警觉的看着风千雪。只见她从床上下来后便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拖着他来到房内的一扇屏风之后。 景泽好奇心胜,亦是尾随着他们,偷偷摸摸的躲在屏风处。 “雪儿,你要干嘛?刚刚真是他先欺负我的,都滚到我身上来了,踢来踢去的,弄疼我了。”南炎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面前的人儿生他的气。 “哪里疼了?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治。”风千雪说着故意接近了他。 他一听,魂都要飞起来了! “真的吗?你帮我治?那太好了!一定要治得彻底一点!最近精血阻滞,好像总有什么放不出来,憋死我了。你早就应该帮我治疗了!”他自己给自己下了诊断,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松裤腰带…… 躲在一边偷看的景泽自然也看到了,下意识的,他拉开了自己的裤头,垂眸往里一瞅。 这落差,怎么那么大啊! 他小小的心灵,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创! “你摸摸看,真的很疼呢!”南炎睿欣喜的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 她身上突然传来一阵哆嗦。 不行,要狠下心来!否则以后,她还有什么主导权? 想毕,她心一横,手劲猛一用力! “啊!”他一声惨叫,急忙扯掉了她的手,“雪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这回真是痛了,呜呜…… 她冷瞥他一眼,转身就走,“哼,看你以后还敢随便欺负景泽!” 什么?她就这样走了? 留下他满身的欲火谁扑灭啊! 他终于尝到了一种叫“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滋味…… 早膳,所有人都还没出来,南炎睿就已经黑着脸坐在那里。上官越和司徒静无意走过路过,看到里面这尊黑脸佛爷,心下不由一悚! “越,教主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司徒静低低的问。 上官越揣摩了阵,似乎有些明了,“他这症状叫‘欲求不满’。走吧走吧,小心他拿你开刀!”似乎还真怕教主发起疯来什么人都能上,他赶紧将自己的女人匆匆推走。 只是,他们还没走远,守门的一个小厮突然闯入,那神情似是不好,甚至,在他的脖子上,还划着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上官越和司徒静两人相视一看,立即从腰间抽出长剑,目标对准了跟在那小厮身后进来的人。 墨黑的锦袍在晨光中像是泛着点滴光鲜的红色,来人身形虽然挺拔,可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在他的怀中,还横抱着一藕荷色的绢衣女子,她似乎是在沉睡,胸膛间,随着呼吸还有微微的起伏。可她的样子如何这样面熟?还有那个抱着她的人,那不是…… “在下无刃,我来,并不是要把三王子带走,而是,想见一个人。她的名字,叫风千雪。” ------题外话------ 本章福利上午再传到群里,前天发给大家的密码都收到吗?没私戳我的就当收到了。密码一样哦! 感谢会员野地百合花的月票,ftdtinna、出界、拉拉拉拉╮勾的月票和评价票,以及拉拉拉拉╮勾送的钻钻。昨收到会员沧海镜月送的明信片,很开心,谢谢。 这章的完整版有八千哦~ ☆、第157章 一旦背叛,就是死! 南炎睿冷冷的审视着眼前的男子,当视线落在男子怀中睡着的人时,俊眉不由微微的蹙了一下。 风千雪被司徒静叫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依然睡眼惺忪却又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的景泽,可是,当两人同时看到站立在厅堂的无刃时,心脏差点从胸腔蹦出! 景泽急忙躲在风千雪身后,小身子又禁不住颤抖起来。 风千雪脚步停下,即便南炎睿此刻正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她也没再继续前行,一双眼,警惕的盯着无刃,然而他怀中抱着的是…… 无刃见到她出来后,转身正打算向她迈步,就被上官越和司徒静出剑挡住。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带三王子走的。风姑娘,我无刃,今天是有事相求。”无刃此刻眼神坚定,可却不再有任何杀气。 南炎睿抬了抬手,示意上官越和司徒静暂时将剑收回。 风千雪手向后轻拍了一下景泽,似在给他鼓励,让他不要害怕。 无刃见他们终于收回对自己的敌意,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将怀中的花婉月平放到地上。为了不让她中途清醒,他甚至点了她的睡穴,只希望她一觉醒来时,察觉出身边的变化而不会那么怨恨自己。他竟害怕亲眼看见她恨他。 “她怎么了?”风千雪看花婉月身上似有隐隐的痕迹,可她又不确定那些痕迹会是什么。 “我帮她改变了她身上的气味,这样,王上无论释放什么蛊虫,都不会再找到她了。” 风千雪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也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你的意思是,花天佑知道她的存在了?” 无刃点头。 “他派你杀了她?” 无刃又点头。 风千雪深吸口气,即刻蹲下把住花婉月的脉搏。 “风姑娘,请帮我保护好她,无刃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说这话时,无刃突然朝她跪了下来,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迦兰的礼。 风千雪有些惊讶的看他,似乎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可她一时还说不清楚,只愣愣的看他朝自己微低了头。 之后,无刃便起身,临走前还看了一直躲在风千雪身后的景泽一眼,可他确实没有要去捉拿的意图,转身直接朝门外走去。 阳光越来越明媚,照着他墨黑的锦袍淡淡的折射着金光。他离去身影在视线中愈加的变得刺眼,让风千雪一时没有看清,他之后究竟要做什么。 “景泽,他说他改变了你姑姑身上的气味,是什么意思?”风千雪突然问。 景泽挠了挠头,“好像无刃他们无论在哪,蛊虫都是找不到的。他们这些杀手,和我们常人不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一个人的气味要怎么改变?”风千雪不由得朝花婉月身上摸去,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改变气味的东西。 这时,一直沉默的南炎睿终于说话了,“雪儿,你身上,其实有我的味。” 风千雪面上忽的一阵潮红,狠瞪了他一眼,似在责怪他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特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胡话? 可蓦地,她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 无刃的话难道是…… “上官越、司徒静,你们快去追那个人!千万不要让他出什么事!”风千雪即刻起身,原来刚刚她在他眼中看到的是,赴死的决心! 无刃一出了那门,另一抹青影便闪了过来。 无刃只用余光看他,“无心,你认为,这世上,什么人才是真正不会去背叛主人的?” 无心面无表情的答:“我们。” 无刃冷笑,却在刹那间抽出长剑,只听“唰”的一声,无心的颈脖便喷出了醒目又狰狞的红花! 他倒地的时候,双目都还没来得及闭上。 无刃收剑,凝视着脚下那气绝的身躯,眼皮眨都不眨,“你错了,不是我们,而是,死人。” 他的脚步走得更快,那是幻影移步,不出片刻,他墨黑的身影已是离了风千雪他们的房子有好几丈远。可那脚步,终究还是在昨夜他和花婉月缠绵的那间屋前停了下来。 这里,承载了他最美好的记忆。 可他却还是没有对她说一声,他爱她。 他的身子开始痛了,那是体内的蛊毒正在发作,再过不久,他就会尝到被虫子啃食的滋味。当“背叛”这一词在他心中产生时,他就知道,他逃不掉的! 他很快就会痛不欲生,他曾经看到过那些被组织惩罚的叛徒,是怎么在疼痛中慢慢被折磨死的。他们痛到不惜自残!每痛一处,毁了一处,他们甚至能自己将脏腑掏出,只要能阻止那可怕的毒虫啃食! 骤然拔剑,他必须要在承受那可怕的痛时,结束自己,或许,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全尸…… ——“你怎么都不爱笑?其实我觉得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杀手都不能笑的?这是谁定下的规矩?” ——“我就要你笑,就要你笑!” 记忆中,那无畏无惧的小女孩,正爬上他的身,柔柔的小手,伸到他的咯吱窝处,不停的捣弄五指。他终于被她弄得发笑,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上官越和司徒静还是晚了一步,这个人的幻影移步实在太厉害,如若不是他们两人合力,还不一定能跟他跟到这个地方。 “断气了?”司徒静凝了凝眉。 上官越收回了放在无刃脖子上的手,点了点头。 “真没得救?”司徒静似乎对上官越的医术还是抱着较大的希望。 他瞥了她一眼,“我只救活人,救不了死人。” “哎,我们的任务又不能完成了。”怎么最近老是出岔子呢?司徒静觉得他们应该好好的反思一下。 “夫人会理解的。”说罢,上官越便蹲下身,将无刃的尸身从地上抱了起来。 当风千雪看到无刃冰冷的身体躺在冰凉的石板上时,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花婉月还在睡,她被无刃点了睡穴,不知还要多久才会醒来。 景泽本来就害怕无刃,可这时却不知为何,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夜洛尘将景泽抱离了暗室,哄着他,说无刃只是中毒,等有了解药自然会醒的。 风千雪在无刃身上检查了一阵,心中也算对他们这一杀手组织有了一定了解。 “他的血有毒,还是潜藏了很久的毒。就算他不自刎,也终究是要被那毒弄死的。那好像是蛊毒。” “迦兰的蛊毒是非常厉害的,他们培养的杀手,从小就被要求断情断念,如果他们有家人,也都会被组织杀光斩尽。”南炎睿边说边替风千雪洗净手上沾着的污渍,他可不想再让她碰那些死人了,更何况那死人身上还有他们不太熟悉的蛊毒呢? “那他们是比阴魁教培养出来的死士还要厉害?”风千雪想起了曾经对她动手的那些死士。 “那是不一样的。凌风培养的死士,是将他们的一魄困住,从而去控制他们,但并没有对他们的家人造成任何伤害。而这些迦兰杀手,是用蛊毒去控制的。虽然两者都是被控制,但杀手还是有自己的思维,那些死士,没有。” “用蛊虫控制人,是不是更可怕?” 他弹了她的脑袋,“那是自然。咱们的死士没有思想,也就不会觉得痛了。可是这些杀手不同,他们有思想,会痛。而且他们一旦心中产生了背叛的念头,就会被控制他们的人所发现,从而引发体内潜藏的毒素。一旦背叛,就是死!” “啊……”风千雪脸色有微微的变化,一旦背叛,就是死!他因为对花婉月有情,所以才不惜背叛花天佑,宁愿自刎也不去伤害自己心爱的人。 似乎是心疼她面上浮现的情绪,南炎睿将她从暗室里拉了出来,并嘱咐上官越,选个地方,择日将无刃葬了。 风千雪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摆,纤指紧攥,眸中有微微的暗流涌动。 “若寒。” 他转过身,将她拽着他的手握在掌中,“干嘛这样看着我,死的人又不是我。” 她心一颤,也不知为何,在她看到无刃冰冷的尸身时,她就特别害怕。 “答应我,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能像他那样自残生命。” 他眉心微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她,“傻瓜,我不是他。” 他又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将她的手缓缓的拉入袖中,放在他跳动的脉搏上,“你看,毒性控制得好着呢!再说那也不是蛊毒。” 她湿了眼,喉间不由一动,“若寒,如果当时你不去阻止我的母亲,不去救我,让我和你一起中那血咒,那有多好?” 他突然拧眉,看她的目光变得沉重起来。 她抚上他的脸,轻声道:“你痛的时候,我不能替你痛,我真怕有天你撑不住……” 他没待她说完,就伸手止住了她的话语,“再乱想,我就在这惩罚你了。你生孩子的时候也会痛,我恨我自己不能替你生。这样,算不算是扯平了?” 他好像永远都能把她认为严重的事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可这样才是令她最不安的。可这就是他,她改变不了,否则,也不会被他拿走了心。 他轻拥着她,一手抚在她的发上,轻轻吻着她的发丝,“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比你先死的。等老了真的咽气了,我会先埋了你,再自己跳下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本是好好的话,他一出口便成了这样。 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轻不重的捏着他腕上的皮肉,然后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揽着她腰的手臂渐渐紧了,又开始后悔让她太早有孕,等这胎生完,他一定要“择日而做”,否则若还是“一发即中”,他真的可以皈依佛门了。 呜呜,还是不想做和尚啊…… 花婉月醒来的时候,天已沉沉的暗了下去,但她在室内本就分不清是白天黑夜,对她而言,不过是又活了一天罢了。 一起身,她就感到下身传来隐隐的疼痛,周身的疲惫,好像是纵欲过度留下的后遗症。 天啊!纵欲过度! 她想起自己居然和……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和四周,衣服是妥妥的穿上了,而此刻她似乎正躺在床上,而不是原来冷硬微湿的地板。 这是哪里?不会是回到王宫了吧?她面容一紧。 “来人啊!来人啊!”她高叫。 门口好像被人推开了,有脚步声走了进来。 “婉月,你醒了?”一声熟悉的呼唤,瞬间让花婉月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 身后还传来另一阵轻快的脚步,像是一顽皮的孩子,从那地上直接蹦到床上,“姑姑!” 花婉月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这是…… “千雪,鸿儿?”她胡乱一抓,便抓住了景泽的手,“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们救我出来的?” 风千雪还在思考该如何对她说明情况,没想景泽就已经脱口而出:“是无刃把你带来的!他看到我,居然没有抓走我!” 无刃? 听到这个名字,花婉月心中猛地一恸! 怎会是他? 哥哥不是让他杀了她吗?他居然……背叛了哥哥? 背叛! 她脑中猛地闪出这个可怕的词!随后,她不再顾及身体的疼痛,从床上撑着下地。 “去哪?” 风千雪扶住了她,可她脚还是一软,竟无知觉的跪了下来。 “无刃呢?”她仰头问。 “他……” “他背叛了哥哥,下场不会好!你们,你们如果能找到他,能帮下他吗?他其实……其实……”她想说,无刃其实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冷血。可那话,却说到后面不由自主的哽咽了。她忘了,无刃是不能背叛的,若是背叛,就会…… “无刃死了!”景泽再次插上了嘴,童言无忌,他哪里懂得说这句话,会让在场的两个女人听来心痛? “死……死了?”花婉月怔了,泪水竟控制不住的滴了下来,落到手上,又冰又痛! 风千雪没有出声,只是抚着她坐回床边,有些责怪的看了景泽一眼。景泽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什么。 “怎么……死的?”她突然抓住风千雪的手,力道不大,却在颤抖,“他是被他们专门培养的杀手,他身上的蛊毒,一旦接收到他已经背叛的讯息,就会发作,让他痛不欲生!而且,对他们下蛊的人,也会知道!哥哥不会原谅背叛了他的人,他的手段极其残忍,简直就……所以千雪,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是被杀的,还是……” “自刎的。” 原来,自刎才是最聪明的解决方式,否则,说不定,无刃或许连骨灰都不剩! 这夜,本是晴朗的天空,忽然就下起雨了,不,不是雨,是霜。 六月飞霜,在迦兰国很是少见。而那霜好像还带着淡淡的红,就连头顶的云,都映成了如血一般的红色。云层厚重得遮去星月,整个龙鸣城,仿佛都要被这片血云吞没。 花婉月不知在那暗室内待了多久,风千雪几次过去,都看见她静静的坐在无刃身边,一声不吭。 本该恨,可却无法恨。 他那么霸道的占有了自己,从天黑折腾到天明,可那身体再痛都没心上的裂口更痛! 她不知道,他在接到哥哥的命令时,就已经选择了死。 一个不可能会背叛的人,居然会为了她,选择背叛! 为什么会这样?他可能会对自己有爱吗? 可他是杀手啊!他是王宫培养的特殊杀手!她曾经听宇文飞说过,这样的杀手,在组织确定要栽培的时候,就给他们喝下了那断念蛊,从此,断情断爱,毫无想念! 可是他…… 她想了整夜,竟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 ——“宇文飞,你说他真的没感情?” ——“嗯。有感情的话,就不可能成为组织培养的杀手。” 小女孩半信半疑,远远的盯着那坐在湖边的黑影。 ——“那你呢?你有感情吗?” 宇文飞好像脸红了。 ——“当然有!我和他不一样!” 小女孩又狐疑的看了看他,突然跳起来,措不及防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宇文飞愣住了,不止是脸,从耳根到脖子,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红了! 可小女孩并没有一点害羞的意思,反倒是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转身就朝湖边那抹黑影跑去。 ——“喂!” 她就喊了一声,待那黑影转头,还没来得及眨眼,她双脚一蹬,就朝他扑了过去! 无刃瞪大了眼,看那在眼前瞬间放大的俏脸,唇上突然传来一片冰凉。 “哗啦”的一阵水花四溅,两身影不约而同的跌入湖中。 ——“公主!” 愣在不远处的宇文飞这才回神,急忙冲过去,纵身朝那湖面一跃。 小女孩不熟水性,但她很快就被两有力的臂膀同时拉起。 宇文飞瞪了无刃一眼,像是在暗示要他放手。无刃本是握着小女孩的藕臂,就这样下意识的松了开来。他好像都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救人,又怎么会去救人。 小女孩似是被湖水呛到,无刃一松手,她就顺势趴在宇文飞的怀中,不停的咳嗽。 可当她被抱上岸的时候,她还是抬起了眼,越过宇文飞湿漉的肩膀,朝那依然浸在湖中的无刃看去。 那一瞬,若不是夕阳斜射的光,正好照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或许,她会发现,他那本是清冷的面庞,也染上了一抹羞人的潮红。 他,其实,还有感情…… ------题外话------ 推荐一下好友长袖扇舞的新文,如今正在首页强推《赖上娇妻之老婆快娶我》,亲们也去支持一下吧~每天二更的哦! 简介如下: 宋宸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爱上那个女鬼、女疯子、拜金妹、没大脑;他更加想不到,他视如尘土糟粕的那个女人,居然还是弟弟的梦中情人、好朋友的青梅竹马! 钟筝无限抓狂,她居然开始越来越在意那个恶少、狐狸男、冰火山、傲娇狂;更让她抓狂的是,她明明是想离他远远的,却为什么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跟他纠缠不休,堂堂女警还沦为他的私人保镖? 感谢会员开心宝贝倒萨、风戽的月票和评价票,rtdting和小手冰凉了的月票,及animal98的花花。 ☆、第158章 公主,不是公主 打了一夜的霜,清晨的时候,风千雪从房里出来,无意中竟发现花婉月正坐在大堂的座椅上,似乎在等着他们。 许是她一夜未合上眼,那眼眶周围还有微微的红肿。 南炎睿不久之后也跟着走了出来,还有小祖宗景泽,跑出来的时候,还非常习惯的踢了南炎睿一脚。 “看我不打你屁股!”他恨恨的,抡起手就要抓住这臭小子!昨天才知道这小鬼居然还是花天佑的子嗣,怪不得和他八字不合呢! 景泽“哼”了一声,即刻跑到风千雪脚边寻求保护。风千雪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 南炎睿见状只能跟着在旁边坐下,却还不时伸手去拧他的小脸。 “千雪,你们大家,都到齐了吗?”花婉月听到四周人的动静越来越多,想必应该是齐了。 风千雪四下看了一圈,夜洛尘也正好走了过来。景泽看到他,又从风千雪腿上跳了下去,直接扑到他的面前。 “齐了。”风千雪理了理被景泽弄皱的裙裾。 南炎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婉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大抵能猜出花婉月如今的打算。 “爷!” 这时,莫无痕忽然从门口的方向奔来,面色似有不好。 “怎么了?”南炎睿微微蹙眉。 “那名侍姬被杀了。” “侍姬?”风千雪侧过脸,有些疑惑的看向南炎睿。他比自己先到龙鸣城,在此之前他有做过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细问。 南炎睿赶紧撇清关系,“别乱想,可不是我的侍姬,是我们偷偷送去给花天佑的。” 原来是用了美人计。 “怎么死的?”南炎睿又继续问。 莫无痕俯首答道:“在浴池中,被他撕出了肠子。” 一阵深深的抽吸,所有人在听到这话都不由冒了冷汗,撕出肠子这种手段,也亏得那花天佑做得出来! “哇!师父!父王好残忍!”景泽脸又白了,心中只默默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要落进父亲手里,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当初是怎么个死法!如果都是无刃杀的,那或许还会结束得痛快一些。 夜洛尘抱紧了他,一手在他背上轻拍安抚。 风千雪一想到那个画面,胃内就有酸液翻涌,冲上喉间,差点就吐了出来。 南炎睿有些担忧的看她,“你没事吧?要不就回房休息一下。” 她摇了摇手,“可能是清晨的妊娠反应,没事。” 花婉月一听立即将目无焦点的大眼转过去,“千雪,你有孕了?” 众人即刻警惕的看她,就像是害怕她会像以前一样,做出什么对风千雪不利的事。 风千雪一把抓住南炎睿的手,朝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是,想来,和你原来的孩子,还是在同一天。”她不怕多被一个人知道,这里已不再是皇宫,而且她相信,如今的花婉月,已经不是以前的花婉月。 “恭喜……”听见风千雪大方承认,并没对自己做任何隐瞒,花婉月心中亦是感激。只是,这也让她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孩子,她没能力去保护好它,是她这个母亲失责。 南炎睿又继续问莫无痕:“那现在,花天佑可有什么动静?” “已经清空了所有新入宫的侍姬,为了以防万一,把她们,全杀了。” 众人再次抽吸,南炎睿眉头亦是蹙得更深,目光随即转向了坐在对面的花婉月。 “不知婉月公主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我想你也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要对付你哥哥,我想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的脾性和习惯了。” 所有人又都看向了花婉月,这个曾经和花天佑关系最好的公主,如今也成了被通缉追杀的对象。是啊,如果她到现在都还不站在他们这边,那等待她的,也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美人,还是要继续献,否则,我们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他的。”这点,花婉月和南炎睿的看法倒是一致。 “那如今要如何献?” 花婉月沉默了阵,良久,只见她忽然从位上站起,探索着,朝风千雪所坐的位置走去。 “千雪。” “在这。” 听到了她的回应,花婉月终于摸到了她。风千雪不明何故,却见花婉月蓦地朝她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只见花婉月从自己的发髻上摘下一支钗,传递到她的手上,“这钗,麻烦你以后见到宇文飞的时候,帮我转交给他。婉月此生,注定是要和他错过了。” “你什么意思?”风千雪的预感不是太好。 花婉月此时的面上,出现了和往时不一样的严峻,决定要走出这一步,确实需要足够大的勇气。有些人,注定是要获得幸福,可有些人,却注定要与幸福擦肩而过。 她幸福过,可她没有去珍惜。如今,是怎么都无法回头了。 风千雪看了她一阵,然而她却在这时,慢慢的将双膝移动到南炎睿的面前。 “陛下,您大可将我以侍姬的身份混入宫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的喜好,他的习惯,我和他在宫中做了十多年的兄妹,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了解!” 她一说出此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婉月,这怎么可以?你和他是兄妹,而且你现在的处境,别说能见到他,就是王宫里的侍卫见了你,也会把你杀了!”风千雪觉得她真是疯了! “不,只有这样才可以!千雪,你没听我说完,你们并不知道,我和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兄妹!” 什么!? 她这一句,真是语破天惊! 花天佑和花婉月,居然还不是兄妹? 风千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南炎睿,可南炎睿的眼中也同样震惊,似也没想到,这对出了名的迦兰兄妹,居然还没血缘关系的? “我的母妃,本是南陵国人。”花婉月说时垂头,记忆,又慢慢的飘回过去,“她在嫁给花钦王的时候,就已是他人妇了。母妃嫁的,也就是我真正的亲生父亲,本是迦兰一商人。花钦王是在一次外出巡游的时候,遇到我母妃的。她很美,甚至在商人圈中小有名气。所以被花钦王一眼看中,便花了万两黄金,将母妃买回了宫。” 众人皆静,风千雪是曾听说过,花婉月有一半的南陵血统。 “母妃很难过,当时就后悔自己嫁为商人妇。回宫以后,一开始,父王对母妃是很好的,他希望母妃怀上他的子嗣,可母妃却在每日行房过后,偷偷的饮下那避孕的汤药。直到后来,母妃某天听说,之前所嫁的迦兰商人,我的父亲,另娶了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便是母妃的亲妹妹,也是婉月,真正的生母。” “母妃仗着自己得宠,在宫中俘获了一名心腹。她想报复父亲,便让那心腹买通了一名医官,欺骗父王说自己已有身孕,而孕周,便和我生母所怀的一样大。父王没有怀疑母妃,一直到预产的时候,母妃让人在我生母临盆的时候,偷偷将我抱进宫去。事后,她还让杀手结束了我亲生父母的命!” 又是一个手足相残的血例! 风千雪突然觉得这似乎已成了皇家的恶性循环。 “母妃因为有我,就让那医官给自己配了一碗绝育汤。我不知她为什么宁死也不愿怀上父王的子嗣,却愿意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手将我抚养长大。父王对我很好,可在宫里,很多人并不那么喜欢我,因我身上有一半的南陵血统,所以排斥我的人,不在少数。也因为这样,皓月关的那场战役,我主动请缨,跟随大军一起出征前线。”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风千雪忍不住问。 “就在我请缨出征的时候,母妃担心我会在途中遭遇不测,便将这秘密告诉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养了我十六年的母妃,竟是杀害我亲生父母的真正凶手!也是自那之后,我便不愿意回到迦兰王宫了。” 花婉月本以为,这个秘密,会一直藏着直到自己化作黄土。 她喜欢花钦王,喜欢这个她喊了十多年“父王”的人,可她连他仙逝都没来得及去看他一眼! 她其实很愿意做他的女儿,她的任性,她的骄纵,都是他从小宠溺出的! 她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能是他的女儿,可是有一天,当她的母妃告诉她,她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时候,而她叫了十多年“母妃”的女人,其实却是自己的“姨母”。 这个真相太意外,她居然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这个秘密被他知道,她还会不会是他眼中最疼爱的女儿? 可是,现在,也该是让这个秘密公开的时候了。 不,或许早一点公开,无刃,也就不会因为她,而失去自己的生命…… 昨夜,她在他身边忏悔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所以,千雪,陛下。你们就送我入宫吧!我定不负使命,替你们拿到圣教令牌!” 南炎睿沉默了,风千雪亦是沉默。 风千雪不会忘记,昨天的这个时候,无刃抱着昏在怀中的花婉月,求着他们,一定要将她护好。可如今,花婉月却在求着他们,将她送入王宫,送入虎口。 花天佑何其残忍,他们能保证,他在知道花婉月不是自己亲妹妹的时候,不杀她吗?他是那种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惜放过一个的冷血男人,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还会放过这个对他可能存在威胁的普通女人? 就算,花婉月可以成功的实施她的计划,可是,当花天佑发现令牌被盗,她难道还有存活的机会? 等了一阵,还没听见他们回复,花婉月又继续道:“千雪,陛下,你们都不用为婉月担心。婉月既然敢说出这话,心里就一定是有底的。再有,婉月如今看不见,这就更容易让他放松警惕。而且,就像我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了解我。他对身边所有陌生的女人都会怀疑,同时也不会产生信任。但是,他反倒容易去信任我。” 听完她这番话,风千雪心中倒是没有那么纠结了。或许她说的对,花天佑或许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这个妹妹,有一天会站在他们这边。 “若寒。我想,我同意她的决定。”风千雪轻拍了南炎睿的手。 南炎睿瞥了眼她,忽然弯唇一笑,“既然你同意,我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花婉月终于听到他们首肯,也落下了心。 可风千雪还没说完:“不过若寒,为了安全起见,有一样东西,我能给她吗?” 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 南炎睿有些不解的看她,花婉月亦是一愣。 “是这个。”风千雪边说,边从袖袋中掏出一对金铃。 南炎睿想起来了,那是他曾经给她护身用的宝物——摄魂铃。好像他给了她后,她第一次用,却是在青山上用来偷东西吃…… 风千雪一将那铃铛拿出,就听到它们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乐声,仿佛不用特意演奏,就能谱上一曲悠扬的旋律。她将它交到了花婉月的手中,五指与其交握,算是赠出去了。 “婉月,这叫摄魂铃,你摇晃它的时候,只要集中精力,它会使人催眠,做出你想让那个人做的事。同时也可用来御敌,危急时刻,用力晃它。” 花婉月的眼眶复又有些湿润,她抿了抿嘴,微微点了个头:“谢谢,千雪。谢谢你不计前嫌。” 风千雪却道:“这是我帮无刃做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保护自己。” 无刃…… 花婉月听到这个名字,心又突然揪了一下。 “好了,你起来吧。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我们下一步,就是该计划,如何去做后面的事。时间不多不少,就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南炎睿说时,不由从位上站了起来。 是啊,时间不多,如果错过了下个月圆之夜,就算他们能等,恐怕那还在南陵国对着皇位虎视眈眈的风彦却等不及了! 风千雪一边想着,一边又用手抚上小腹。 她又忽然想到一点,如今南炎睿和莫无痕都过来这了,那南陵皇宫岂不是群臣无首? 不行,若是这样,实在危险! 她下意识的朝南炎睿来回踱步的方向看去,他还在和众人讨论着之后的每一步计划,并且看那情形,他并没有立即回去的打算。 这时她又在心里揣测,既然连她都能想到的情况,他不会没有想到。 那么,现在在皇宫里,冒充他的不会是…… …… “有事奏来,没事退朝……” 善喜每天清晨在早朝时,都会重复说着这一句话。可要是换做之前的每一位皇上,他都是不用说的。 卫凌风有点懒懒的斜坐在龙椅上,易过容的面庞,精细得让人辨不出真假。 乖乖,自从冒充了太子之后,现在居然还能晋级,冒充皇上去了!而且,他易容的手段,可是越来越高超了!他易容谁都不行,就是易容成南炎睿最棒! 不过,身旁那谁,易容的手段,也是杠杠的! 他不由得朝旁侧瞄去一眼,那本应是站着的莫无痕的位置,如今…… 脸,还是莫无痕的脸,就是那身材嘛……虽然比莫无痕小了些,不过,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太多,更何况,她在自己的鞋子上也算是做了一些手脚,显得高很多了。只是可怜她,大热天的,为了让自己的身材显得魁梧一些,不得不穿了多多的衣服在里面,而且还混了棉袄。 不过这也好,回去的时候,可以好好的安抚一下…… 似乎是发现了某人色胆包天,公然想在众臣面前调戏她的目光,“莫无痕”朝他冷眼扫了过去! 哼,要不是因为…… “退朝了退朝了,今天朕精神不好。”说到懒,卫凌风和南炎睿一个德行,从来不爱上早朝。 “是,退朝……”善喜哭丧着脸,哎,真假两个爷都一个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真爷要这家伙来做替身了! 众臣皆俯首,最近还真真没什么事,而且他们也习惯了新皇的懒惰,也就见惯不怪了。 卫凌风一听能退朝了,精神不打一处来!“嗖”的一声从那位上站起,风风火火的拉着冒牌莫无痕退了下去。 “放手!”那假莫无痕甩开了他的色蹄子。 他故作冷脸,挑了挑眉,甩袖从她身旁走过,“师妹,你是不想要解药了?” 解药!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为了那解药,她能这么忍气吞声,还配合他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在这皇宫里唱大戏? 他们不一会就走到了御花园,来到一处假山嶙峋的偏院,那假山大得,连洞穴都能藏人。 卫凌风忽然灵光一闪,好像又开始按耐不住了。目测了一下四周,无人,正好!就连跟屁虫善喜,今天也非常识趣的没有跟来! “师妹,你热不热?”他突然转头问她。 她“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还在摆脸色?他足跟一踢,正好踢在她作假的靴上。她一个不稳,直直朝他扑了过去! 美人扑怀,他自然展手接纳,于是这么一撞,还真让她撞了他一个满怀。她又气又恼,刚想伸手击他,却又被他一手捁住! 可恨!她被他废了武功!现在又被他下了奇毒,让她不得不乖乖的听他差遣,甚至还要…… 他双眼一眯,看她的目光几乎把她从里到外扒了一层,活脱脱的就像个地痞流氓样,和她心中爱的那个师兄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卫凌风搂紧了她的腰,一闪身,两人便已钻入岩洞之中。 “你干什么!” 她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太晚,他已身手麻利的脱去了她的外衣,并毫无戒备的将它们都扔到洞外。转瞬,他再脱去自己身上的龙袍,同样将它们丢至洞外。 真是个疯狂的恶魔! 她有些惶恐的看他,这可是在御花园啊! 她真心想逃,可他很聪明的先将她的衣物剥尽,还将那衣服丢得老远,她这样可怎么出去? 漆黑的岩洞,除了洞口射来的一块被树荫遮去一半的光,其他哪都密不透风。 天晓得这皇宫弄出这样的假山,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如今他或许明白了。不管是哪朝皇帝,在寝宫里享乐惯了,偶尔也需要寻求一些新的刺激。 而这御花园,又正好提供了这样的场合! 她还想挣扎,可这岩洞说大不大,就正好能容纳两人身躯。她还能跑到哪里? 可这是在野外啊!这不是在室内!她好想大叫他“住手”,却又害怕被经过的宫人听见,发现了他们此刻的苟合之举。 “看吧,你很喜欢的。”他得意的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他们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御花园终于有路过的宫人来了。看不出她们是哪个宫的侍女,只是她们在即将要经过假山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堆被扔在草地上的衣服。 “天啊!那不是……皇上的龙袍?” “嘘!轻点声。” “那另外一堆衣服,怎么看都不像哪个小主的啊……反倒像是……” “作死了你们,走走,皇上的喜好,岂是我等能窥探的?” 众宫女红了脸,领头的一位于是决定绕离那群假山,尽量避开那是非之地。 要命啊!原来她们心中高高在上、俊得无与伦比的皇上,竟还有龙阳断袖之癖!怪不得,她们一直以为会坐上皇后宝座的回春郡主,都失望的跟着瑞南王远走高飞了…… ------题外话------ 福利上午再发V群。 同时感开通了一个公众群,是任何读者都能申请加入的,群号是:481521638,敲门砖是感任何书中的角色名字(例:南若寒),欢迎来自四面八方的读者进群讨论。 感谢会员echo宝贝送的月票。么么哒。 ☆、第159章 爷,咱没钱! 寝室内,烛火微醺,暗香浮动。 浩大的龙床,垂落的纱幔不时摆动,却并不是因为风吹。 “看我不弄死你!” 男人一声低嚎,结束了最后的动作。被压着的女人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在了床褥上,而她雪白的颈脖,却永远烙下了深红的指印。 “来人!” 随着他的呼唤,门外有人匆匆闯入。 “王。”那是一直侍奉在他身边的近侍监阿奴干。 “差人将这贱货拖下去,顺便让人给我重新铺一张床!”他边说边穿上挂在床边的单衣,掷起束带随意在腰间系着,敞开的襟口露出了他有些汗湿的胸膛,那上面还留着刚刚情潮过后的微红。 阿奴干朝那横死在床上的女人看了一眼,这已经是近日来第六个被王在泄欲中损命的侍姬了。她的双手甚至还被绑在床架上,一动,都不能动。 “是。”阿奴干领命起身,出外喊进了几个侍卫,然后将床上的人和物品都清理干净。 花天佑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举着它来到窗边,抬头,看那散在夜空中明亮的星辰。七星中,那颗在前几天突然亮起的星有些暗了,但那光还是让他觉得碍眼,恨不得直接冲上天将那颗星摘除了去。 无刃的背叛着实让他震惊,难道,连王族亲自培养的杀手都不能信了? “王。” 阿奴干忽然又在他身边喊道。 花天佑转过了身,拧着眉看他。 “国师来了。” 国师? 这真是奇了,大半夜的,他的国师居然还会上门。 “宣。”花天佑走回桌旁,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阿奴干出去叫了,不一会,一身深棕色道袍的老者走了进来。说他老,可他的头发都还是深深的褐色,并没有一丝银白。但他的脸上确实有了不深不浅的皱纹,特别在那如鹰般犀利的眼四周,围绕着许多再也无法抚平的细痕。 他就是迦兰国师,左丘赞。同时也是花天佑的师父,是他在这世上最崇拜且尊敬的人。 “国师大人深夜来访,不知何事?”花天佑向国师微微欠了个身。 左丘赞向四处看了看,似乎有意让不相干的人都退下。花天佑明白的抬起了手,很快,那些还在整理床铺的随从以及阿奴干都陆续离开了寝室。 “王,你看。”左丘赞忽然从袖内捧出一件物品,那是他最常用的水晶原石,暗紫色的,中间有一凹陷的洞穴,而在那洞穴里,还藏着两块闪着金色的令牌。 花天佑一看便笑,“国师,你终于把它们放进去了?”那原石中的裂缝并不大,凹陷的洞穴中空外窄,要将那如手掌般大的令牌放进去还真是一项技术活。可他的国师居然做到了! 左丘赞亦是微微弯唇,托着原石的手缓缓的抬起。那原石和他的掌心似乎存在着磁力,可以半漂浮的顺着他的意识移动。随后,他将原石放置桌上。 “王,老道终于想出了一个或许能破解愿望的办法。这原石能力很强,可是那令牌中存在的灵力却比原石更强。那亦是说明,当我们将这令牌放入原石中时,令牌会不由自主的去吸收原本属于原石的能量。而同样的,原石也会不由自主的吸收围绕在它四周的,我们的能量。可是,因为受了令牌的影响,如今它吸收的,只能是属于王族的能量。” “什么?那它不就吸收了我的能量?”花天佑警醒的起身,后退了几步。 “王请放心,你的能量即便是被它吸收,可是你并不会损失什么。能量本是循环,你失去的,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充回来。” “那国师想表达的是什么?”听到这话,花天佑又慢慢的走了回去。 “王,您刚刚继位不久,还没有普天同庆。如果想要等一月后再摆台设宴,并不稳妥。所以,老道希望,王即刻传书周边各国,择日举行登基庆典,邀请各国皇族前来赴宴。我们即可暗自吸收各国王氏皇族的能量至那令牌之中,提高它们的灵力。吸收得越多越好,这样,即可压制那块只适用于南陵南家的令牌,提高攻破愿望的胜算。” 汇集各国王氏皇族的能量,来打压单纯属于南家的能量?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请南陵皇室?”花天佑对此还存在着一点疑问。 “不,要请。否则,很容易暴露我们的动机。但王也尽管放心,如今南陵皇族血脉单一,除了南炎睿一人,已无其他血亲。” “可他若是有骨肉呢?”花天佑想起了自己未曾得手的风千雪,这是目前唯一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女人。 左丘赞亦是摇头,“无碍,能量薄弱,不足为惧。” 花天佑终于放心笑了,“好,我立即让人传书各国,登基庆典,不日举行!” 南炎睿放飞了灰色的信鸽,仰头看它朝那南陵的方向越飞越远,这才背手转过身来。 “雪儿,你去通知花婉月,就说她入宫的机会来了。” 风千雪这几天一直在给花婉月调药,好将她脸上那道被犀鸟抓伤的痕迹抹去。 “我也想入。你说我要以什么身份入好?” 他斜瞪了她一眼,“你明知道那花天佑一直对你心怀念想,你还要入宫。以前我求着你入宫,你却逼着我说要走,是想刺激我么?” 她白他,“那不同,你是想长期困我在那宫中,可这次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 他咬牙,伸出一手揽住她的颈脖,对着那浅浅的牙印,张开就想咬上。突然房门又“砰”的一声开了,景泽跑了进来,怒吼:“禽兽!放开我师母!” 南炎睿额头狂汗,这小祖宗,为何总在他想偷香的时候闯入? 不过风千雪似乎非常喜欢看他想吃而吃不到的样子,甚至非常鼓励的给景泽下了命令。 “阿泽,帮我拿开这家伙,今天之内不要让他出现在距离我十步之内的范围,否则,我就不让你师父教你练剑。”说罢,她一掌将南炎睿抵在她颈边的俊脸推开。 什么?不让师父教他练剑? 景泽一听,小心肝马上怕了! 他可是非常非常用心的在学啊!他的目标是要成为像师父一样武功高强的男人,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不行! “是!阿泽保证,从今日开始,不让这禽兽再接近师母距离十步之内!”景泽领命,即刻冲到南炎睿身边,扯着他的腰带生拉硬拽就往门口走去。 “雪……”南炎睿不得不护住腰带,免得一会真被这臭小子给扯脱了,丢了他高大上的面子啊! 风千雪瞥了他一眼,哼,谁叫他不肯让她一起入宫呢? 南炎睿就这样被景泽拖出去了,这小子,手劲又狠又大,果真是遗传了花天佑的狠厉。可让南炎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小子怎么就那么喜欢那姓夜的呢? 不行,看来如今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拉拢他站在自己这边! “禽兽!你再接近我师母,我便放痒痒虫痒死你!”景泽一拉他出门便又踢了他一脚。 不过这一脚,南炎睿躲过去了。 “成天师母来师母去的,她哪里是你的师母了?她肚里的孩子,可是我的!” 那小虫子,真是他的? 景泽想起了自己在画卷上画的那如蝌蚪般的“S”形,琥珀色的眼睛从头到尾将南炎睿上下打量,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了他的腹下。 啊!那个地方…… 景泽突然想起了他在屏风后偷看到的东西,不行啊!哪能有那么大的?他不服! “你盯着哪里看呢?”南炎睿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这臭小子,难道还想和他比鸟大? 景泽抿着嘴,突然一巴掌朝他那处拍去!南炎睿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那小手总算没拍到他。 见自己失手,景泽转身就要逃跑,可身后那男人哪肯这样轻易就放过他?大步一跨腰身一弯,操起手,一把就将景泽拦腰提了起来! “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景泽挣扎着,不停挥舞着四肢,不是想踢他就是想打他,可他南炎睿哪是这么好欺负的? “再叫我‘禽兽’,小心我封了你的嘴!”他语气不好,唉,还说要好好哄这小祖宗,结果,就成了这样。 “我就是要叫!就是要叫!禽兽!禽兽!”景泽就像和他杠上了似的,怎么也不会如他所愿。 南炎睿好闹心,这八字不合能有什么方法破解吗? “闭嘴!”他凶巴巴的喊了一句,可突然又觉得态度不对,于是马上改变语气,“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景泽扭着小身子,“玩你的头!放我下来!我不要你陪我玩!” 南炎睿俊眼微眯,心中怨怨的想:我拉下脸要陪你玩,你居然敢说不要?哼,不要也得要! 于是,他“唰唰”两下,点了景泽的穴位。 “啊!”景泽喊了一声,还想再扑腾两下足劲,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莫无痕。”南炎睿朝旁边喊了声。 “在……”莫无痕幽幽的,刚刚他家皇上怎么哄这小子的他都看见了。可是,这样真的是“哄”吗?确定不是在“强迫”? “准备马车,我们出去。”他低头看了看那调皮小子,“不过,我要带他易个容先。” 易容? 景泽又听到了这个词,难道他又要再扮成女孩子吗?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徒劳的。 南炎睿先给自己易了容,装扮成一玉树临风腰缠万贯的迦兰商人。然后再转身替景泽贴上面皮,妙手这么一弄,搞得景泽在镜前连自己都认不出了! 那完全是换了张脸! 震惊中,他被南炎睿斜挎着上了一辆普通马车。莫无痕亦是扮成了一车夫,载着他们缓缓的往街上行驶。 景泽被固定了坐姿,于是只能端端正正的坐在垫子上,唯有两颗眼珠还在鼓溜溜的转。 “你不是不能说话,说吧,你想玩什么?”南炎睿撑着下巴,是真心真意的决定要哄他开心。 景泽气紧,怒瞪着他,“我要吃这城里最贵的东西!你请得起吗?” 最贵的东西? 南炎睿两眼发亮,“好啊!什么最贵?” 景泽“哼”了一鼻子,不屑的看他,“龙鸣城有家最贵的饭馆,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的!它叫做‘馋香楼’。” 馋香楼?南炎睿撇了撇嘴,这名字真俗,还不如他家“来口福”好! 马车最终还是停在了景泽口中所谓全城最昂贵最富盛名且最具代表性的饭馆——馋香楼。 南炎睿单手将景泽提在腰间,往馋香楼门前那么一站,便立即有迎客的小厮出来招待。 “这位爷,如今是要来用膳?” 此刻虽还没到晌午,不过出门时,他已吩咐过宅里的人今天他们会在外用膳。 “嗯。给本爷安排个包间。”南炎睿狭长的桃花眸在厅内一阵扫视,发现这馋香楼的布局和他家来口福差不多,只是这里装潢的是迦兰风格,多以蓝色和白色为主。 那小厮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这位爷是新来做生意的吧?咱这的包厢都是提前一个月才预定得到的。这些都已经订满了!不过二楼有位,爷能到二楼去不?” 什么!? 南炎睿黑了脸,景泽却“噗嗤”的笑出了声。 哼,看吧?不是王族的人,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这馋香楼订到包厢的位!景泽得意的嗔了他一眼。 南炎睿自然是不服气了,他在南陵国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可他面上虽然不悦,但不管怎样,这顿饭他是吃定了! “那就上二楼!”他敛起神色,正儿八经的迈步进去。 莫无痕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其实,真正的“爷”在他的兜里呢!只不过,他家皇上出门时没说要他带多少银两,他也就凑合着带够和平时差不多的份量。 “三位!”小厮领着他们来到二楼门槛,对里面吆喝了一下,又立即有另外的一位小厮奔了出来。 那小厮看了看他们仨,两大一小,即刻笑脸相迎,“三位客官,里面请!” 南炎睿挑了挑眉,嗯,这里的服务还算不错! 那小厮将他们领到一靠窗的位置,刚坐下,餐牌便工工整整的摆在他们面前。 “三位客官看看要点什么菜,现在离午膳还有一小段时间,客官可先点些开胃小吃,然后再看看午膳是要吃些什么。” 没等南炎睿看牌,景泽就已经道了菜名:“醋溜鸳鸯、锦葛仙米、蛤蟆鱼、浇燕窝、拔丝鱼翅、烧鹿尾儿,再来个龙凤虎汤!这是中午的主菜!小吃要凉拌海蜇皮、猫耳朵糕、蒸槐花。还有,喝的就要芦荟柚子蜂蜜茶。” 那小厮一听这孩子对他家菜名如此熟悉,而且点的都是……看来他们是大金主啊! “好咧!咱马上来!”他快笔一一记下,一溜烟就下去了。 南炎睿于是将餐牌收起放在一边,看都不看上面的价格,又继续和景泽大眼瞪小眼。 可是坐在他们对面的莫无痕却偷偷的将餐牌拿过来瞄了一眼,顿时,瞳孔放大,目光呆滞,面色无常! 这凉拌海蜇皮居然要二两银子!这可以买多少斤米了?还有那什么拔丝鱼翅,居然要十两!这鱼翅贵,可这丝难不成是金箔做的?那什么龙凤虎汤,来口福也有,可这里标价是十二两,他们家来口福哪有这么贵啊!他不忍再看下去了,那小祖宗一共点了十几道菜,每道价格在二到十五两不等,且绝大多数还是在五两以上,就连那什么什么茶,都要一两银子! 他胸膛打鼓,从袖袋中掏了掏带出的银票和银子,默默的在桌下算着。 “三位爷。” 还没上菜,就有一粉衫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过来。这女子盈盈美目,面容娇羞,瞳眸和景泽一样,也是半透明的琥珀色。 她有意无意的朝他们三人看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了南炎睿的脸上。 “不知三位爷可否听民女一曲,让民女为三位爷助助兴致?”她虽然称的是“三位爷”,可那话分明是对这南炎睿说的。 “好呀好呀!多唱几首!我好久没听人唱小曲啦!以前……”回答她的是景泽,他似乎非常兴奋,也非常喜欢有人在旁边唱曲。可是,他却在说到“以前”的时候,话语突然止了。 南炎睿斜眼过去看他,本是想拒绝这女子的请求,可见景泽表现得那么欢愉,这不像是故意打压他的样子,心一软,就同意了。 “唱吧!你就把你最拿手的唱出来给这位小爷听。”南炎睿淡淡的看了那女子一眼。 “是……”粉衫女子被他这么一瞥,立即双颊通红,忽然就垂下眸,娇滴滴的弯唇轻笑,然后就开始唱了。 莫无痕刚数完钱,终于轻松的呼了口气。还好,这顿饭钱给得起!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女子吟唱的声音,那曲子好像是民间小调,唱的是他们都听不懂的词,但旋律很是悦耳。抬眼时,他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抱着琵琶的粉衫女子。 吟唱间,他们点的小菜也上了。 景泽终于被南炎睿解开了穴道,开始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那女子很快就唱完一曲,出于礼貌,这时候他们该给点小钱打赏了。南炎睿朝莫无痕眨了眨眼,似在示意。 莫无痕犹豫了下,掏出一钱递了过去。 那粉衫女子愣了,“这……” 南炎睿黑了脸,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桃花眼狠狠的瞪了过去,像是在骂:小气鬼,怎么给那么少! 莫无痕好为难,也囧囧的望了望他,似是在答:爷,咱没钱! 两人眼神隔空交汇,景泽却突然笑了起来,“好姐姐,你再唱一曲,他们喜欢戏弄人。你唱得多了,自然就有得多了。他们身上的银子都是按两算的!没那么多小钱!” 那粉衫女子一听,逐又眉开眼笑,也不等另外两位大爷开口,就又继续弹唱。而这一次,不单是唱,还举着琵琶纷纷起舞,身子婀娜,曲调诱人。就连旁边桌的客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到他们这桌,看那养眼又多才的迦兰女子卖弄歌喉舞技。 终于又唱完一曲,四周随即响起掌声。 粉衫女子鞠躬道谢,目光又看回了南炎睿,等待着他的奖励。她是看出来了,这一桌中,他是身份最高的。旁边的孩子,看着也不像是他的娃,而那对面的男子,应该是他的下属。 又到了打赏的时刻,南炎睿再次从桌子底下踢了莫无痕一脚。 “十两银!”他直接开口。 那粉衫女子一听两眼立即放光,十两! “切,小气!”景泽却不稀罕,又塞了块海蜇皮进口。 十两还少?南炎睿的自尊被深深的打击了。再一次踢了莫无痕,“给五十!” 五十! 粉衫女子差点就要跪下来抱他们大腿了! 莫无痕咽了咽口水,脸色微白的看他,像是在问:真的给? 南炎睿狠瞪他,“快给!” 莫无痕手有些抖,可这是他家皇上的命令,不能抗旨啊…… 最终,他心一横,五十两银票,就这么甩了过去。 爷,一会没钱付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题外话------ 放假了好多亲都能出去旅游,羡慕死感啦~呜呜~为了这文感今年都不能出去旅游了,否则肯定得断更……因为感喜欢去的都是没有网的地方…… 感谢会员七夜雪祭送的钻石,野地百合花送的五朵花花,1132639645、匆匆过客8612、digdspdd投的月票哦~ ☆、第160章 被调戏 直到午膳时间,风千雪才知道南炎睿挟持着景泽出去了。 “他说不回来用膳?”她奇了,这两冤家难不成和好了? 上官越点了点头,“是的,夫人,教主把那孩子架走的时候是说过午膳不回来用了。” 把孩子架走…… 风千雪边吃边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突然,“啪”的一声,她放下筷子,用手帕抹了把嘴,然后起身。 “千雪,去哪?”夜洛尘看她似是要出门。 “我到街上逛逛,若寒带着阿泽出去,我总担心他会做什么。”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将景泽交到王宫那怎么办?她今天真不该用景泽来当他的拦路虎。 “我陪你。”夜洛尘说罢也放下碗筷。 可风千雪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师兄,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没等他答复,她就已迈开脚步轻快的奔了出去。 大街上果真是人满为患,风千雪没来得及易容,就只用薄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她身上穿的仍是迦兰的衣裙,混在人群中,也并不那么引人注意。 只是,南炎睿会带景泽去哪里呢? 既然是午膳时间,如果他还有一点慈悲心肠的话,应该是去用膳了吧? 馋香楼内,景泽一口气就干完了不下七盘菜,终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南炎睿看着面前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差一点就要蹦出来打人! 加上膳前点的几道小菜,十多个盘子外加一盅汤,为什么只够一个半人吃?那盘子,要多小有多小,那菜,两三口就让人给吃完了!那什么龙凤虎汤,就只够那小鬼一个人喝!而原来那什么芦荟柚子蜂蜜茶,是那小鬼点给他们两个大男人喝的! 最可恨的是,他拿起压在桌板下的账单一看,真真是要吐血! 这顿饭,居然要花一百二十五两银子?好坑啊! 他神色一暗,脸黑得有些找不着影了! “咦?你们怎么都没怎么吃?是不是觉得份量太少?那我们再点一些!”景泽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然后又要举手。 “够了,臭小子!莫无痕,赶快结账走人!”他再也不想来这诓钱的地方了!见过贵的,没见过又贵又偷工减料的!这店居然还能来那么多人,而且厢房还要提前一个月预定才有位置!菜的口味也并没有比他们来口福出众多少,份量又不够,怎么就…… 然而,莫无痕却没动。 南炎睿以为他没听见,脚又在桌子底下踢了踢。 莫无痕一个劲的使眼色,就是不肯挥手招来小厮。 “莫无痕!”这是要造反吗?南炎睿眉头拧了起来。 “爷,我们……”钱不够这种话,让莫无痕怎么也说不出口。丢人啊! 景泽“呃”的一声,又打了个响嗝,贼眼睛乌溜溜转了转,微微的笑了。 “没钱吗?不就区区百两银子,若是父……”他又突然噤声,怎么又提到他父王了?这个无情的人早就不把他当自己的亲骨肉了。 “莫无痕……”南炎睿又叫了一声,但他也有些猜到事了。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真是钱不够吗? 莫无痕心下喊冤,刚刚他就已经暗示过,那歌女献唱的时候,别那么大方。 现在好了,没钱结账,能赊账吗? 若是在南陵国,拿出官印,还真是能赊的,回头让店家到国库报账便是。可如今是在迦兰啊,他今天吃了教训,下次和爷出门,特别是有这个小祖宗在的时候,一定多带银两。 然而当下,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他视线不自觉的瞄了瞄窗外,忽就见一抹分外熟悉的素白身影从楼下的翩然经过。 见莫无痕眼睛亮了,南炎睿也不由得朝那看去,只见他雪儿一人在下面晃荡,敢情是出来找他了!他心头一甜,也忘了此刻正丢脸的事,折下摆在桌上的一枝花,内力一凝就朝窗外掷了过去! 风千雪进了几家饭馆,也没看到他们爷俩的身影,哎,她眼力没有他好,若是他出门易容了,她很有可能察觉不出。 就在这时,她后脑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插到了她的头上! 她猛的转身,手顺势摸上发髻,发现那竟是一朵粉红小花。然后抬眼,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美目淫笑的迦兰男子。 她脸色不是太好,那人居然在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还隔着窗,当街调戏她这一人上路的良家妇女! 她打算不理,直接转身回走! 南炎睿一看她居然走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再折了支花,再掷了出去! “啊!”风千雪又感觉发髻上插了东西,伸手一摘,又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粉红小花! 她咬了咬唇,心想这迦兰男子真是死皮赖脸,她都不理了,他居然还主动去招惹她!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又将那花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就继续走。 南炎睿欲哭无泪,唉,他雪儿好淡定啊,但就是因为这淡定这专一,他才不惜一切去追她。 爷,魅力不够啊!莫无痕苦着脸,这下能救命的又走了,那么现在又该如何收场? “爷,不如您再点些菜,属下这就回去拿……”他还没说完,桌下的脚又被南炎睿狠狠的踢了一下。 “咦?你是不是真没钱?哼!刚刚不知道是谁大言不惭的说有钱!”景泽虽小,但鬼精灵的很!看他们两个磨磨唧唧的,就知道一定是兜里不满。 南炎睿一听他这瞧不起人的话,再次横扫了眼莫无痕。 莫无痕终于知错,他居然忘了,他家皇上是个爱面子的,再怎么样都不能让他在一乳臭未干的孩子面前失了脸面。 “不是,小三爷你会错意了,属下说的是,爷出门前叮嘱过要送个礼物给小三爷,可是属下忘了拿。所以就打算……” 终于聪明一次了,南炎睿桃花眼微微的闪了闪。不过,他想自己去。 “咳咳,莫无痕,你再多点几样菜,对了,刚刚那个歌女呢?阿泽爱听那歌女唱歌,再叫她来唱几首。”他边说边抬手,招来了一小厮,“上一壶酒,哪个最贵上哪壶!” 他再一次狮子大开口,震惊了景泽,也震惊了莫无痕。 爷,这家是黑店,最贵的酒是有多贵,咱心里可没有底…… 那小厮一听又乐弯了,急忙答应着转身赶紧送来酒。 “这酒名叫‘美人颈’,百年陈酿,包爷满意!”很快,小厮领着另一招待,端来了他们所谓的“最贵的酒”。随后,又拿出压在桌板下的账单草草记下。 “各位爷慢用!慢用!”最后一句,那小厮还是对着景泽说的。 景泽小嘴这回是有些合不拢了,他以前随着父王出宫来到这里,也就见父王点过一次这酒。具体价值多少他是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很少人点。 看到景泽终于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南炎睿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可让人更意想不到的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子,却只小小的啄了一口,剩下的,竟全往自己的身上洒! 莫无痕不由得瞥了眼那账单上的数字,看到了一天价,双眼瞪大,这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可那货好像对自己身上的酒香非常满意,身子一起便从座位上撤了出来。 “小祖宗,你还要吃什么,慢慢点,让莫爷陪你,本爷现在回去帮你把礼物拿来。”他伸一只手,边捏着景泽的脸边得意的说。 景泽不屑的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拍开,他已经吃得很饱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呆在这!而南炎睿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再次伸指“簌簌”两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只能动手不能动脚。 “你!”景泽暴怒。 “你再喊,我就点你哑穴!”他威胁着。 景泽果然不吭声了。 “莫无痕,待在这看住他,想吃什么继续点。”留下这句,他果断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无痕看着他下楼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风千雪之前进了几个饭馆都搜寻无果,也就放弃了上馆子找人。可是,大中午的,不在馆子里,又能在哪呢? 吃完午膳,如果没什么事,按理来说应该是回去了。 那她就这样回去算了? 辛辛苦苦出来一趟,两手空空的回,好像也不是太好。买点什么再回去吧! 这么想着,她朝四周看了看,见那集市人太多,便也不打算进去凑数了。于是,她往湖边一拉着马车出来,卖糖人的小贩那走去。 可她才走了几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随着风从自己的身后吹了过来。 冷不防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发髻的方向扑来,她迅速抬手,夹住了那偷袭的暗器。 一枝花? 怎么又是花! 看来她是遇到采花贼了!那在饭馆的迦兰男子跟过来了? 她双眸微眯,渐渐将内力汇于花上,忽的要甩手朝后面一扔,那手腕却被人紧紧捁住,腰间不知何时窜上一有力的大手,居然廉不知耻的朝她胸上摸来! 她横手一臂砍了过去,可那手却再次被他人握住,甚至还拉着她朝身后的方向快速一转,她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抱在怀里! 酒气愈加的浓烈,可入眼的却是一面容俊秀的迦兰男子,他的双眸就像那初春三月盛开的片片桃花,勾人又脉脉含情。 她心一跳,被这双眼摄了半个魂。 好熟悉的感觉! 脑中灵光一闪,可她还没来得及回手,就被他几步带到了湖边低垂的柳树之后。那柳枝浓浓密密,遮着阳光和路人,就好像一块天然的帷幔,将两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趁她不备,他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暗哑的道:“姑娘,喜欢我送你的花吗?” 被他这么问,她想起了那两朵硬插在她髻上的粉红小花。 “公子送人的花都喜欢用那么廉价的吗?”她薄唇微翘,故意打击着他。 什么?廉价? 他今天怎么总是和钱过不去?小的瞧不起他就算了,他现在还被她嫌弃了! “姑娘喜欢什么花,可否说给在下?在下定会令姑娘满意!”他吐气的时候,甚至故意粘在她的脸上。 她从他口中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酒味,怎么像是…… 见她不答,他又故意朝她贴去,高挺的鼻尖轻轻的触碰她的耳垂,他从她颈间嗅到了独属于她的淡淡药香,心中一痒,他的唇便覆了上去,沿着她雪白的颈脖,慢慢下滑。 她被他弄得极痒,而他的唇瓣却像燃了火焰,愈烧愈旺。 “若寒!”她突然失了玩性,将他捂着她双眼的手扯了下来。 他听到她在喊他,眉头微微一动,可唇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并且下腹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一团火怎么也灭不下来。 风千雪越来越觉得不对,将内力凝于掌上,用力推开了他。 虽然此刻他背着光,脸上又粘着个助他易容的面皮,可她还是看到了他从耳根至项处有微微的潮红,就像是……就像是中了…… “若寒!你去哪里鬼混了!你怎么会中了春药?”她脑中猛地警铃大作,他没对别的女子怎么样吧? 被她这么一吼,他也有半分醒了! 难怪身子这么热,可那些春药对他不应该是没用的吗?除非他中的不是春药,那是什么? 难道是那酒…… 黑店!真真正正的黑店啊! 身子还在热,下腹觉得更是烫了。他真心难耐,一把扯下她拂面的软纱,又朝她扑了过去,咬住她的耳垂,用皓齿慢慢撕咬。 “若寒!别发酒疯,这是在大街上!”她又用力推他,再这样下去有伤大雅啊! 他浑身难受,只想赶紧泄了这火。 “雪儿,我停不住……”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憋屈,一定是出门没算好时辰,犯冲了! “你……”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看他瞳眸好像都要烧了,“你究竟去哪鬼混了?给我老、实、交、代!” 他呜呜的,“没有啊……就带着你那小祖宗和莫无痕上了那馋香楼,出来前喝了口那里最贵的酒……” 不行了,他又忍不住了,一手抡起她的后脑,头一低直接吻了起来。 她被他强烈的气息掩埋,那混合着酒气的唌香让她的头脑有些晕乎。而他又将她越搂越紧,整个身子就像要和她密不可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内心燃着的火焰。 猛地,她浑身内力再次提上,双手仿佛凝结成冰,抬脚一起往前一踹,他一个错愕,直接就栽到湖里! “啊!有人落水了!” “快来救人啊!” 旁边路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动静,还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先喊人来救。 她看他掉下去后好久都没浮上来,心下也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用力太狠了。 而路过的人中已经有人跳下去要救了,其他人便在岸上焦急等待。风千雪咬了咬唇,这迦兰人民可真是热心得很啊,好在似乎没人发现是她把他推下去的,要不拿不准他们会不会将她送进官府告个故意杀人罪? “在这里!救到了!”湖中忽然传来一喊,所有人即刻揪紧了心望过去。 只见一勇夫将身上还挂着水草的南炎睿拖了上来,然后一把将他平放在岸。 风千雪也好奇的走了过来,垂头看他。 那易容术真是好得没话说,就是落水也还是好端端的粘在脸上,一点也没查出异样。 “喂!小子,醒醒!”救他上来的人拍了拍他的肩。 南炎睿没动,可在风千雪看来他一定是装死,她都能瞧见他脉搏在跳了。 好啊,还没玩够,要故意吓她呢! “他是不是不行了,要不兑兑气吧!”身旁有人提议。 那勇夫一听即刻用双手压了压他的胸,再握拳在他身上用力一扣,没反应。 难道真的要兑气? “大汉子,赶紧啊!救人要紧!”旁边有人急了。 那勇夫粗唇一抿,反正是救人,上就上吧!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鼓起腮帮,身子下弯正要将嘴对上。猝不及防便被一大手握住了脸,然后被人用力一推就往旁翻了过去。 风千雪捂嘴忍不住笑,竟没察觉那朝她伸来的恶魔之手,可待她愣过神时,已被他拽在怀中,大手一压,直接将她的唇对准了他的。 “哇……” “原来人家不要你这汉子亲!” 众人哗然,有些看红了脸,纷纷朝外散去。 风千雪哪里想到他还会用强的!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想挣扎,可他又用另一只手捁住了她的腰,死活都不肯轻易将她放开。 他吻得热烈,根本就没有遮羞的念头,似乎就这么打算白白让人看着他们亲热。 她急得想点他的穴,可又想起点穴对他根本没用,最后只能任由着他胡作非为,胡搅蛮缠…… 馋香楼内,莫无痕和景泽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坐了大半天。面前摆的还是之前吃剩的空盘,可那酒是谁都没碰。 景泽不碰的原因是还记得父王当初说过的话,这酒,之所以贵,是因为它有其独特之处,是任何酒都无法比拟的。只有成了年的男子才能饮用,未成年的,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父王当时说得隐晦,但他还是牢记了。 而莫无痕不碰是因为这酒实在是太贵了,贵得他恨不得将它供起来,再插三支香下去祭拜。可为毛他家皇上去了那么久都还没回来? 那店的客人都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可他们仍在那。 “喂!你们是不是没钱,那禽兽回去拿钱了?”景泽坐得好累,那该死的禽兽点了他的穴害他现在尿急了! “没,咱有钱……”说罢,莫无痕还真掏了一袋银。 景泽一看,翻了白眼,“既然有钱,怎么不结账?”他想尿尿啊! 莫无痕将钱收回,没有回答他的话。有钱是有钱,够不够就是另一回事了。 景泽咬唇,下腹鼓得像要炸开。 “喂,你能不能帮我解穴?”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莫无痕瞥他,“没门!”解了穴就是犯了忌,一会他家皇上回来不拿他开刀才怪! 景泽恨恨的磨牙,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引得四周所有人都朝他们看去。 莫无痕吓傻了,怎么办?他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啊!一时间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好起身前去将这小祖宗抱在怀里。 “好了,我怕了你!你还要吃什么?”反正就是不能解穴。 景泽一见他上当,也不再憋着,下腹一松,“哗啦啦”的就淋了上去。 莫无痕坐着坐着就察觉不对,可此刻为时已晚!那温热又带着骚味的液体慢慢的浸到他的腿上,沾湿了他裆前好大一块布料。 景泽紧绷的面容终于松了,露出一脸解脱神色。然莫无痕的面庞却是铁青,手指微抖,恨不得掐死这个惹事的小祖宗! 他如今总算明白他家皇上的苦了,真是要命,他亲亲皇上怎么还不回来付账啊! ------题外话------ 寒和无痕这对逗逼主仆,如果能在一起有多好啊~哈哈~ 感谢会员chloeoh、拉拉拉拉╮勾的四张和满天星hi的两张月票,86783757送的月票和花花。 没入V群的亲们欢迎入群,V群群号是399289887(会员名敲门哦),昨晚发红包还愉快吧~七夕那晚人多来参加的话就发个大红包~七夕晚八点哦!据说是八月二十号。还有十天。 公众交流群群号是481521638(用本文角色名敲门),任何人都可以入群。 ☆、第161章 售后服务 南炎睿是和风千雪都回到宅府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 莫无痕和景泽好像还在馋香楼等他回去付账呢! 怎么办?他忘记了! 从湖里被人捞出来后,他就和她进了一家成衣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双双出去看热闹了。如今回来已是天黑,厨房都把晚膳都准备好了。 “咦,莫无痕和景泽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临入座,风千雪才想起还有两个人在外面闲晃。 南炎睿诚惶诚恐的看她,完了,没钱付账这等糗事看来是要被她知道了。他高大上的形象啊…… “七爷下午出去了一趟,也没回来。”此时开口的是花婉月,虽然她看不见,但还是能察觉出身边有谁和谁。 “师兄也出去了?”风千雪也想不到。 花婉月点头,“下午出去找你了,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几声响动。 风千雪和南炎睿纷纷回头,终于看到夜洛尘领着莫无痕和景泽走了进来。 莫无痕整个包公脸黑得跟炭似的,景泽一看到南炎睿,就恨恨的刮了一眼。 “哼!没钱付账还装有钱!”他小手一指,便将南炎睿最不想公开的事公开了。 莫无痕也很失望的看他,等了那么久,结果还是七王爷来解救他们的。他真不该对他家皇上抱太大希望,这皇上向来是一见郡主就会耽误正事,这几乎成了不可泯灭的自然规律。 南炎睿面有异色,“咳咳”的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可还是正儿八经的坐在位上,好像没钱付账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没钱付账……”风千雪重复着这句话,朝南炎睿瞥过眼去,“你不是说带他们去什么馋香楼吃东西吗?怎么会没钱付账?”她记得他身上最不缺的应该是钱才对。 听到她问,南炎睿非常记仇的扫了莫无痕一眼,莫无痕即刻垂头认错。是他不对,他不知道今天一顿饭居然要花费五百两银子,五百两啊……那酒,怎么贵得跟喝金子似的。如今,他是打包回来了,真的打算放神台供着。 “你们说,你们今天中午去了馋香楼?”问着话的,又是花婉月。 南炎睿没有回答,倒是风千雪替他答了,“他是这么说的。” “怪不得,那馋香楼饭菜的价格,是出名的贵。” “分明是一家黑店……”南炎睿终于忍不住道,最后又瞪了瞪景泽。 景泽“哼”了一声,转身就往房内的方向走。他还要换裤子呢!要不是因为被这禽兽点了穴道,他也不至于这么大了还尿裤子!说出去,也好丢人! 花婉月“噗嗤”的笑了,“这不是黑店,这其实是王族在民间开的风月场。” 风月场! 一听到这三个字,风千雪即刻转头朝南炎睿看去。还说没去鬼混,都混到风月场去了! 感到从旁边射来的杀气,南炎睿脖子一凉,急忙摇手否认:“我可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干!就吃了顿饭菜,点了瓶酒!你说是不是,莫无痕!” 突然被问到,莫无痕有些回不过神,但还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风千雪白了他们一眼,又朝夜洛尘看去,“师兄,是你帮他们结的帐,你说。” 夜洛尘在饭桌旁坐了下来,可他又突然从袖中掏出张纸,“这是结账的时候,店家给的。” 风千雪拿来一看,除了天价的数字,后面还附上了一首诗: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就算文采再不好,风千雪也看出来了。那是一姑娘邀请情郎在某处相见,然后…… 南炎睿也瞄到了这诗,脸色瞬间变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夜洛尘,亦是一时不解。这诗不会是这家伙故意写来诓人的吧? 花婉月似是感到了这气氛不对,便又再次开口,继续解释,“这就是那馋香楼的特别之处。去到那的客人,一般会在看到那上面昂贵的菜单后,转身即走。可若是不走的客人,那就是另有所图了。那馋香楼,名为饭馆,实为青楼。上面的厢房,一般贵客都要提前一月预定,是因为里面服侍客人的女子,皆从王宫中来。” 听她如是说,在座所有人都静了。 迦兰国内入了宫的女子,居然还要在外面接客? “馋香楼,早在我父王在世的时候就营业了。那是王侯将相最常去的地方,也是探听宫内消息最全面的场所。所以,不是一般人就能进得去了的。里面的每一道菜,皆由宫中的御厨所做。而服侍客人的女子,下至宫内的普通侍女,上至被王上冷落的妃子。换句话说,馋香楼就是迦兰王宫的冷宫。被抛弃或被惩罚的妃子,以及缺钱急用的各类宫女,都可以去馋香楼接客以获得较客观的收入。所以店家在给客人结账的时候,会根据每一桌的消费情况,来确定客人所需的侍姬等级和数量。通常消费在三百两银以上,就可以得到两个高级侍姬了。” 三百两就能得两个侍姬? 那五百两呢? 风千雪越看那账单,手越抖。 南炎睿心中更是颤抖…… “再说那里的酒,最贵的,是那‘美人颈’,好像有……三百两左右的价格吧!味道很独特,但最独特的是那酒的功效。据说,喝下去,就像喝了春药一般,若是碰到了女人,就愈发不可收拾。那是宫廷禁酒,除非是王上点名要喝,否则,是绝对不会随意拿出的。但是在宫外,就不会受到限制。只要有钱,就能尝到。而那‘美人颈’,卖的也不止是酒,还有服务……亦是暗示了侍寝的女子,会对客人提供某项特殊待遇。”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风千雪拳头一紧,已经将那账单搓成团了。 南炎睿觉得大事不妙,不住的扶额抹汗,看来今天不是睡冷板凳,跪搓衣板这么简单就能安全度过的了…… “消费的价位越高,侍姬越多,服务越好。不知今天你们去,一共消费了多少?”花婉月眼看不见,只能问。 所有人都沉默,南炎睿暗自叫苦不迭。他真是被那小祖宗害死了害死了! 他居然让一乳臭未干的小子骑到了头上,真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 “五百两外加三贯铜钱。”夜洛尘代替他答。 只听花婉月一声冷抽,那数字真是让她耳濡目染了一番。 “那是顶级奢华服务了……”她不由叹道。 还顶级奢华呢…… 风千雪沉了脸,看向南炎睿的目光吹着霍霍寒风,让他身子一抖,即刻放下碗筷,决定还是暂时让自己远离杀场,找个能躺尸的地方避一避。 风千雪倒是没有故意留他,因为花婉月的话,她倒是对馋香楼那地方感兴趣了。 “那这些女子,都是在馋香楼外服务的?”她不禁问。 “不是,馋香楼的包间啊,都是给预约的客人用的。没有预约的,亦是可以相约在外,地点就随便定了。” “那万一爽约了呢?” 花婉月笑,“馋香楼的女子很尽责,会一直缠到公子应邀为止。” 这售后服务还真是不错啊!风千雪一边咬牙一边在心中赞叹! 于是这顿晚膳,也只有风千雪、夜洛尘和花婉月三人在吃,其他人等都回房凉快去了。 景泽是吃到撑了,换了裤子后见床就睡。莫无痕躲在自己房内消化着今天吃下去的“金子”呢,五百两一顿饭啊,这么快就填其他东西进去,太让自己的胃掉价了! 南炎睿就有点惨了,不但没能吃饱,还惹了麻烦回来。原来那家店是卖那种服务的,他真是怎么都想不到,怪不得会贵得离谱呢!一道菜贵得跟金子似的,又填不饱,竟是在暗喻用那事来喂饱食客。 不知是那臭小子故意带自己去那种地方,还是这小屁孩也什么都不懂,误打误撞的? 总之,他是被害惨了! 还是赶紧洗干净,上床装睡好了。说不定他雪儿见他睡着了,不忍心吵醒他,让他能一觉睡到天亮,逃一时是一时。 这样一躺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似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他其实还是没睡着,但他也没敢睁眼,继续装睡。 风千雪见某人已宽衣就寝,于是便锁上了门。 室内烛火昏暗,应是燃了有一段时间了。景泽居然没到这房间来,以至于某人如今能大无忌惮的躺在床上。她朝床前走去,垂眸静静看他。 南炎睿尽量稳住呼吸,感受到她注视着他的森冷目光,身子不由自主的转过一边。 呜呜,感觉自己都要被她的视线刮得千疮百孔了。 “花了五百两呢!可以享受顶级奢华服务。”她忽然道。 他耳朵好痛,师父怎么没有教他如何选择性失聪呢? 她又笑,一手扇灭了桌上的烛火,顺便连帷幔都放了下来。 “三百两以上就是二人服务,五百两应该有至少三人了吧?还是NP呢!” 她的话语虽然很轻很柔,可是,却听得他寒毛直竖。 不过,他不是很明白,“NP”这是个什么词?代表的什么意思? 他雪儿说话有时候还是那么不太让人理解,特别是用词,都好新鲜啊!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半懂不懂装懂就是! 风千雪边说,边将自己的披帛从装好的行囊中取出。自从来到迦兰换了一身迦兰服后,她就没有用过这个千年冰蚕丝制成的披帛去制服人了,但是今天,她要用上了。 手往前一甩,那素白的绸缎便紧紧缠在了床头的一根柱上,她扯紧了些,然后往他的手绕去。 他骤然睁眼,觉得好像不能再继续装睡下去了。 “雪儿?” 没有了烛火的光亮,室内除了昏暗还是昏暗。但他的眼眸还是如星辰一般的闪烁迷人,她一看就醉,更何况其他女人呢?他不过是扮作迦兰商人,也都还能引来瞩目,要是换回了他如今的模样,怕是那些女人连觉都不愿睡了,睁眼闭眼都是他。 唉,可是那俊脸她也是不忍伤害的,那就害害身子好了。 她绑完了他一只手,又继续绑他另一只手,再将披帛的另一端在床头系紧。 南炎睿深吸口气,心中居然有小小的兴奋。 “雪儿,你……”上一次被绑是什么时候了?哦哦,他还记得呢!他雪儿也有主动的时候,功力可不浅啊! 风千雪绑完了他的手,然后开始绑脚了。 “什么?脚也要?”上次好像没有绑脚吧?他有些不乐意了。手不能动就已经很吃亏了,脚也不能动吗? “闭嘴!”她冷冷斥了一句。 他立马收声,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错了……我不应该去那里。都是那小祖宗出的主意,也不能全怪我!我一点也不懂……” 她微微抬眼,黑暗中,她的瞳眸亦是泛着如湖水般的粼粼波光,一看就让人不觉深陷,甘心臣服。 听他道歉,她又笑了,“怕什么,我只是代替她们,帮你实现售后服务罢了!免得那五百两银子,都白花了。” 售后服务…… 南炎睿欲哭无泪。 不过,他也还是能尝到甜头的呀! 此刻他虽然被她绑在床上,但她亦是开始慢慢脱衣了。先自解了腰带,再将紧致的上衣从襟口出松了出来,露出里面半遮半掩的蝉丝兜衣。然后拔出发簪,将那黑又长的秀发往后一甩,那姿态犹如藏在夜间的精灵尤物,让他心神层层跌宕。 咽了咽香唌,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一滚,裤间紧绷得发疼。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孕妇什么都不能做,不好玩呀?所以找借口出去鬼混?” “没有呀……”这不都是为了要哄那小祖宗吗?结果被他反咬了一口。不服气啊!还伤了他的自尊。 她缓缓的替他解着束带,将衣襟掀开。不一会,他精壮的胸膛露了出来。 “雪……” 他被她碰得身子一阵寒颤,不够啊!他还想要更多! “雪儿,解开我!”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 “雪儿,你快把我解开啊!”他声音越来越沉了。 可她却不想动了,一把拎起床边脱下的外衫,重新穿回身上,然后翻身下床。 南炎睿瞪大了眼,“雪儿?”又走了?那谁来扑火啊! 她嗔了他一眼,“我要睡了。好困。你……还是睡回地板吧!”她说罢,便将那披帛系着床头的那端松开。 不过,她错了。 她小看了正被欲火焚身的男人! 南炎睿见那披帛有一端松了,内力一燃,再“嚯”的一声将它们向外冲开,那素白披帛随即被他震碎,就连那仍被缠着的双脚,也在同时得到了解放! 她愣住了! 她怎么能忘了三年前他也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挣脱了这冰蚕丝披帛的捆绑,才从母亲关着他的密室里走了出来? 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然而,没等她回神逃离,他就将她翻身压在胯下! “若……”最后一个“寒”字还没有喊出,她已经被他堵住了嘴。 …… 一连几日,王宫都在为半月后要举行的大典庆宴做最后的准备。龙鸣城的客栈逐渐爆满,来自各国的使臣和舞姬都慢慢在这热闹的城中汇集。有些皇族甚至还提前来了,都想多多感受在这异国他乡的优质服务。 舞姬们来,是为了尽快适应场地,好在那场浩大的晚宴中博君一笑。 其实,并不是所有前来的舞姬,都能顺利的进入王宫,获得演出的机会。 以前,或许行,而且几乎是随来随入。可是现在,由于花天佑的处处防范,舞姬们想借艺入宫,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如今最热闹的地方,就属馋香楼。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南炎睿带足了银两,身旁陪同的,还有同样易容,并女扮男装的风千雪。夜洛尘也在其间,身上自然也少不了银票,做后备用。莫无痕亦在,不过这次他也易了容,化妆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汉。 至于为什么要将自己丑化成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次的五百两换来的美女,他家皇上是抛给他了! 可他胯下羞涩,还是个处啊!他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被那三个陌生的女流给玷污了,于是偷偷的向他家皇上的心上人回春郡主求了一副能软的药方。只要在那时不举,他就安全了! 果然,这方法是奏效的! 那三女流,一见他这样无用,所有的兴致都没了,然后他再一一给她们发点赏银算是打发。 不过,他那张脸是被她们记下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个笑话啊! 所以,他哪里还敢顶着同一张脸走进这里? 他们四人刚坐下,小厮又上来了。 “几位爷,今天是想点些什么?”那小厮一下就认出了南炎睿,就是上次来花了五百两银子的金主啊!还有他旁边的那位,付款的好像是他。 “拿支笔来,让我在那餐牌上勾选吧!”风千雪故意学着男声对那小厮道。 “好嘞!”小厮应着,立即给她送了支笔。 风千雪垂眸一看,眉头不由轻轻跳动。 果真是贵啊…… 就在这时,楼间又上来一批人,看那装扮,有点像迦兰王宫内的官臣。 他们一入座,店家就急急的奔了过去。 “侯爷,您终于来了!怎样?上次呈给王上的那些舞姬团,王上可有挑中哪些?” 侯爷? 风千雪转头看了看南炎睿,只听南炎睿附耳在她耳边轻道:“尚宫候,这是负责尚宫局的最高掌事。专门负责安排登基晚宴的各项歌舞和乐曲编排。” 风千雪点了点头,又继续看过去。 “嗯,看是看了,不过,王上如今要求颇高,没有实力的,浑水摸鱼的,都不许入宫。所以,就派本官过来跟你们通传一声。三日后,所有舞姬团都要在醉园比舞。比试一共七天,最终胜出的前六名,才能获准进入王宫!” “那由谁来做评审?” 那侯爷见问,便从袖中掏了掏,将一折子拿了出来,在台上缓缓展开。 “你看,评审的人选王上早就安排好了。王上不但会来亲自做审,他还给每个国家都发了邀请,各请了一名代表来观赛。你看,有娄月国的华沙公主,滇西国的贺兰尚宫,东辰国的飞舞司乐,北周国的纳兰长史,还有南陵国的回春郡主……” “回春郡主!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冰雪美人,差点成为我们迦兰王妃的回春郡主?”那店家一声高喊。 “是啊!就是那个回春郡主!王上为了她,还和南陵新皇打了起来!” “竟是她啊!她也来……”那店家不禁陷入非非的联想中。 可这边,风千雪却是被这听到的消息震惊住了! 花天佑这不死心的,居然还请了她来? 她紧咬着唇,但却没注意,旁边有个人比她更加窝火。 南炎睿脸色黑成了炭,不由自主的收紧双拳,将那关节握得“咯咯”作响。如果花天佑就在眼前,恐怕早已死一千次了…… ------题外话------ 福利依然白天上传。 上半年的掌门人评选,感的好友长袖扇舞在大家的投票支持下已经获得了青春派的掌门人,谢谢各位。亲们如果有喜欢现代的就去支持一下她的新书《赖上娇妻之老婆快娶我》。 感谢会员tyuiop03、redden、a904405536、animal98投的月票。 ☆、第162章 兄妹相峙 风千雪看了看手中的账单,本以为,有她在至少能控制一下消费额度,却没想,竟是变本加厉,一顿饭居然花了八百两…… 他们究竟吃什么了? 莫无痕第二次被馋香楼的美人包围,他又向风千雪拿了那种败性的药,可他很担心,连续吃了两次,以后真要的时候,会不会就真的不举? 只是那馋香楼的姑娘们实在太尽责了,和上一批不同的事,这次,扒了皮也要让他举起来。惶恐中,莫无痕只能提着裤子逃了。 回到府内,夜洛尘将这几天画下的美人起舞图拿了出来,让风千雪选一张最好的。 “就这张吧!重重帘幕掩流苏,花下相携倒玉壶。报道停斟半含醉,踉跄起舞倩人扶。” 那画中,画的是一妖娆女子在晚亭中半醉起舞,姿态妩媚勾人心魂,和他们预想的场景是一样的。 “那就把这张送到尚宫候那报名吧!”夜洛尘边说边卷起了画,将它交到了上官越的手中。 上官越和司徒静如今已打扮成迦兰本地的舞团使者,不出片刻,两人就领着花婉月一起出去了。 今天的花婉月穿的是一身碎花的白色雪纺,那被犀鸟划伤的半边脸因为风千雪的治疗基本已完全恢复,此刻就还剩眼睛看不见了。但不要紧,眼睛看不见,对花天佑来说,才最放心。 司徒静搀扶着花婉月,一手撑着阳伞,慢慢的在道上走着。 街边细雨微飘,可阳光却是明媚的。 花婉月依然以轻纱拂面,那顺滑的料子上还闪着细碎的晶莹,让人看着不由多了几分神秘与仙气。以前在迦兰,她就以舞姿及歌喉闻名,有多少人,希望能当场看她舞上一段,可都没有得偿所愿。然而这一次,她却不得不在世人面前,卖弄她的特长。 醉园便是尚宫局下的一支链,所有舞姬歌姬汇聚最多的场所。 他们到的时候,门外已经排满长队,都是要入园交画报名的歌舞班子。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这队伍那么长,不是交了画就走么?”司徒静一看就心凉,他们雷厉风行惯了,实在不愿意等。 上官越回头问了下花婉月,“可有什么办法能插队?” 花婉月道:“最好还是不要插队,如果故意闹事,会引起他们注意,不利于我们混入。” 看来是要等了。 细雨不过多久就停了,阳光愈渐耀眼,将地面微湿的水气蒸得一滴不剩。龙鸣城的街道向来干净,即便有马车碾过,也很少扬起尘埃。这地方实在过于熟悉,让花婉月又不得不想起过往的曾经,可那一切,却怎么也回不来了。 忽然身旁有车轮驶过,花婉月耳朵竖起,面色忽有一丝异样:“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谁?” 上官越和司徒静同时问到。 “是他,花天佑。他居然亲自来查看报名的人。”这是花婉月没有预料到的,那不就意味着,一会他们“兄妹”便要见面了? “刚刚那马车里坐的是他?”司徒静真是佩服她的听力和直觉。 花婉月点了点头,“他身上的气息,我能感觉得到。”相处这么多年了,她能不察觉出么?可她身上的气味已被无刃改变,他是不会发现她的。 一直到接近晌午,才轮到他们进入。 “你们是哪个班子?”坐在中间偏右的面试官,便是上次在馋香楼出现的侯爷。 “回侯爷,我们是新兴成立的舞蹈班子,名叫‘花想容’。”上官越边说,边将画卷从袖里掏了出来。 那侯爷看了看他身后的两名女子,一名虽脸戴面纱,眼眸微垂,但气质如兰,颇有谪仙之味。另一名虽素面朝天,但明眸生辉,沉鱼落雁。两人看着都是妖娆妩媚的人间尤物,和前面那些女子比起来,可是高了一个档次。 就第一印象,那侯爷已是有了偏袒之心。 “画像拿来。”他朝上官越招了招手。 上官越学着迦兰人的姿态上前奉画,临退下去时,有意无意朝那侯爷旁位于正中的花天佑看了一眼。只见他目光不停的落在站着的两名女子上,也不知究竟在看着哪一个人。 “怎么只有一名?你们不是两个人吗?”尚宫候展开画卷,上面,一美人醉舞图栩栩如生的映在眼前,看久了心神都跟着荡漾开来。 这画家的笔力颇深啊!只是,那画中的女子,亦是半掩着面,让人看不清真容。 “回侯爷,我们也就只供应一名,身旁这位,只是搀扶的婢女。”上官越又道。 “搀扶?你们家舞姬,原来还像富家千金般娇气啊!”看不到花婉月的真容,尚宫候的视线便一直在司徒静身上打量。 上官越暗暗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任务在身,他很想挖了这老色狼的眼。 “把面纱摘下。” 这一刻,说话的是花天佑。从花婉月进来的那刻,他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她。 太像了,实在太像! 即便遮住了脸,即便那双眼从进来就没有抬起过,但那身段和步态,怎么都和他的妹妹,花婉月一模一样! 他突然警惕起来。 上官越有些担心的朝花婉月看去,出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并没易容,难道她是想在现在就当众揭开自己的身份吗? 这样实在冒险。 “回王上,这面纱,暂时还不能摘。若是要摘,也只能让王上一人染目。”花婉月轻声道。 连声音都那么像! 花天佑面色更沉,盯着她的视线更是犀利。 上官越几乎能感受到从花天佑身上燃起的杀气,不止是他,花婉月的感受更是深刻。她曾经敬爱的哥哥啊,如今,在梦里睡着的时候都想着要将她赶尽杀绝,这个所谓“血缘”,在利益面前,果真是一钱不值。 “那脱衣服吧!”花天佑又道,目光微微有些森冷。他们兄妹两小无猜,在懂事以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她的身子。只是自从知道男女有别后,兄妹俩也不再那么肆无忌惮了。 可是,他的要求却让上官越和司徒静同时怔住! 怪不得前面进来的人都耽搁了那么久,想来是要挡着这些人的面将衣服全部脱掉! 花婉月面上虽然镇定,但她心中早在颤抖。要她当众脱衣验身,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每一位进来的舞姬都要脱,所以,你自然也不能例外。”花天佑自然看出了她的抗拒,可即便他已猜出了她的身份,他亦是对她有如此要求。他太了解她了,从小就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身上的骄傲全是他和父王以前惯出来的,现在,也该是将那它们全都卸下的时候。 花婉月眼皮轻颤,此刻她的心已沉如一滩死水,她已经感觉到,他知道她了。他现在,就是在试探她。 “好。”少顷,她点了点头。 司徒静和上官越愣是一怔,这样过分的要求,她竟是想也不想,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 “姑娘……”同样身为女人,司徒静就受不了这样被侮辱。 “没事的,反正我看不见,就当周围没人。” 这是多好的理由啊,也是多好的自我安慰的借口。失了光明,她可以做出以前怎么都不会去做的事,连脸皮都跟着厚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这句话,不小心就被坐在正中的花天佑听到了。 他眉头拧得更紧,她什么意思,她看不见? 花婉月开始松解束带,那碎花的绸缎不一会就从她的腰间落下,裙裾也跟着垂了下来。 上官越不敢看,将目光移向一边。 室内众人全都屏息,因为入眼的画面实在太美,不过是露了两条藕白玉足,就已经让人眨不了眼。 花婉月继续解,将襟口一敞,锦缎一掷,所有遮羞的布料全都滑下。 四周静得几乎能听到有人喉结滚动的声响,这时连司徒静都故意别开了眼,面颊有微微的潮红。 “你就不能把面纱摘去?还有,你为什么不抬眼瞧瞧我们?舞姬不都该豪放大胆,哪有你这般羞涩的?”花天佑又继续道,今天这场初审面试,他难得开口,就说了这么多话。可他关注的焦点,不在她身,而在她脸。 “抱歉,民女说过,除非只有王上一人在场,否则,民女不会揭开面纱。”花婉月也有自己的坚持,但她还是没有抬眼。 花天佑扯嘴轻笑,原有的杀意,在这刻不知缘何忽然褪了下去。 “好,三日后,你就来比舞。若是胜出,便能获准入宫。衣服穿上吧!” 他话音刚落,司徒静已经替花婉月将地上的衣服全都披上。 她匆匆穿好离开,耳根处惹眼的嫣红被他在脑海中记了下来,他的视线亦是跟随着她的步伐越拉越远,然后,他陡的起身,转眼便不见踪影。 花婉月随同上官越和司徒静在街上慢慢行着,前来报名的队伍有增无减,因为只有这一天的时间,如果来晚了,也就错过了。 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地方,南炎睿已经替她安排另外的住处,那是他们在龙鸣城新买下的府邸,里面所有的人,也都是南炎睿手里的教徒。 她从不担心她会在他的羽翼下出事,他的精明让她一直深信不疑,只可惜,她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对她完全放心。否则,也不会让他的教徒们包围着她,一来保护,二来监视。 她淡淡的笑,早在刚刚看到花天佑的时候,她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立场。 突然她脚步缓下,开口对上官越和司徒静道:“他跟来了。” 上官越眉头紧皱,屏息观察着四周,确实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在向他们越靠越近。他向司徒静使了一个眼色,司徒静搀扶着花婉月,却已慢慢将内力集于掌中。 他们不能让人产生怀疑,若是舞蹈班子,就必须有舞蹈班子的样子。于是他们走进了几家裁缝店,装成要制衣的样子。最终还在其中一家定下来了,量体裁衣,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舞服。 天色渐渐暗下,默默跟着他们的人一直没有现身。他们回到了事先安排的宅院,那里同时还住着十几名教徒,从下午开始,女的就不停的在院中排舞,而男的却在那操琴习乐。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地地道道的舞蹈班子,不容置疑。 上官越集合了众人,和真正的班子头一样,对他们后期的排练做了重要的指示。司徒静扶着花婉月走回屋后也便下了楼,可就在这时,刚刚关上的门又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强大的气息直直朝花婉月的身后压来。 花婉月面色一沉,已经知道门外跟着入内的人是谁了。 “哥哥轻功越来越好了,竟不被人察觉就混了进来。”她没有回头,反正也看不到。 花天佑反锁了门,唇角微笑,“那现在,你可以把面纱摘下了吧?只剩你我二人了。” 花婉月这才转身,朝着他说话的方向,微微抬起了眼。 他凝神看着,她目光惘然,并无焦距,好像是真的失明了。 她将面纱摘下,露出的,果然是那倾国倾城的脸,迦兰国的第一美人,曾经被花钦王捧在手心中的骄傲公主。 可是现在,眼瞎了。 “你满意你现在看到的吗?哥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舍得让无刃来杀我?”在没正面交锋之前,花婉月还有些心惊胆颤,可是真正面对面之后,她淡定了。 他上下打量着她,刚刚的她,还在自己面前褪去了衣物。那一丝不挂的身体,别说男人在看到后会热血沸腾,就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由自主的裤裆绷紧。 可这样的她,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却一时说不清楚。 “你眼睛怎么瞎的?在南陵的时候,是南炎睿欺负了你?”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关心她的眼睛。 她笑得妩媚,却又有些不屑,“你不是恨不得我被欺负死,从那山崖上掉下去后,再也回不来吗?” 他被她的话堵得面色一沉,突然伸手将她横到面前,另一只手紧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面庞靠近自己。他用鼻尖轻轻一嗅,竟闻不见她体内的任何气息。 “怎么,现在就想杀了我?可惜了,你派来的杀手,居然也被我迷惑。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背叛了你!” 她在激他! 她搏动的脉搏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用手轻轻一拧,他就可以将她的脖子拧断! 可是,他再次被自己的犹豫怔住了!视线,沿着她雪白的颈脖,慢慢下移。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妹妹,以她这样的容貌,早就该是他的女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哥哥听说,你流产后,伤心过度坠崖自尽了。哥哥因为这件事,还和南炎睿打了一场!”他收紧手臂,故意将她的身体贴近自己。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团火,已经开始烧了。 这变态的,如果她一会告诉他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不会当场就将她吃了吧? “哥哥是为了我打,还是为了风千雪?这世界上,总还是存在一个你渴望而不可及的女人吧?”她又在讽刺他,可惜她看不见,否则一定能看见他此刻眼中燃着的怒气,他的自尊被她踩在脚下打击,却还一味的装什么清高! 听见了风千雪的名字,他的手劲果然松了。 “你还想要她么?你这次请她来,不会另有所图?不过,你永远都斗不过南炎睿!你死心吧!”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痛得她头脑“嗡”的一响,差点犯晕。 这是他第二次打她了!第一次,是他逼着她嫁给南炎睿,做南陵太子妃的时候! “斗不斗得过,不是你这等女流之辈能评判的!”他吼了一句。 她冷嗤,“呵,是吗?那你为何要杀我?又为何派人将你所有的子嗣都杀了?这不是在诅咒你自己么?断子绝孙!” 他怒得将她推倒在床上,伸手掐住了她的颈脖,那跳动的血管就在他虎口的下方,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就能掐断她了! 她脸被他捁得涨红,双手紧握在他掐着她的腕上,“你杀死我好了!我敢出现在你面前,就早已不惧怕死亡!可是,但求你在我死后,将我葬在我亲生父母身边,让我在地府好好做他们的女儿!做什么公主,我根本就不稀罕!” “什么!?”他愣住!她亲生父母? 他力道骤然松开,她喘着气,红得有些青紫的脸,终于又慢慢的恢复原色。 “你刚刚说什么?你不是我的妹妹?你不要随便拿一个理由来搪塞我!”他紧盯着她的脸,他们拥有相同的琥珀色眼睛,这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身上的血缘关系。可是他忘了,迦兰人本就有三分之一的人种就有那样的眼睛。她和他,真的没有血缘? 她这个妹妹,向来是不会撒谎,她的每一个习惯,他都了如指掌! 然而面对他的质疑,她却又报以淡淡的笑,“哥哥不是很厉害吗?那你就表现出来给我看啊!你连我的身世都查不清楚,就别指望你能赢得了南炎睿!” 又是南炎睿!她就会拿这个人来刺激他! 可他偏偏就受这个刺激!他哪一点不如那个人?他手中还有两块令牌,是那个人怎么也想不到的!等到了下月十五,他就不再惧怕任何人了!而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一定会得到! “好,我会去查你的身世,如果发现你骗我,那么,我就让你和无刃,好好的在那地底下,做一对快活鸳鸯!” 说罢,他长袖一扫,身影随即朝窗外跃去,眨眼就看不见了…… ------题外话------ 发现很多人的手机都不能在群里直接下载福利,就是下载了也无法输入密码解压。后来有人提出了个方法,感觉得不错。在手机上下载任何一个浏览器,比如UC浏览器、QQ浏览器等等,再点击群文件下载,会自动弹出解压密码要你输入的。然后就能直接用手机看了。 感谢会员一个孤魂送的月票和评价票,以及花开成诗、shangshanzhu送的月票。 ☆、第163章 又遇故人 窸窣的脚步,踩在满是落叶的泥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仔细一听,那是两人的脚步,一男一女,节奏统一,步法均匀。 花天佑此刻正搂着一侍姬卧坐在花园的凉亭中,他们才刚刚经过一场翻云覆雨,此刻,薄衫下的皮肤还微微的沾着汗渍。 “王上,我们……”那侍姬也算大胆,衣衫都还未得整理,手又慢慢往下滑去。 花天佑微微皱眉,即刻出手将她的动作止住。 她愣了片刻,可没等她发问,他就已经开口:“下去!动作生硬,呆得跟死鱼一样!还是到馋香楼好好学学!” 她面色即变,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人拖了下去。 “知足吧!不过是去馋香楼,你没死在事后就是万幸!”将她拖走的人是阿奴干,他本来都已经让人准备好裹尸袋了。最近他的王每次做都会弄死一个,今天的心情不知怎的,居然没把这个侍姬弄死,赏她去馋香楼简直是大赦天下! 这可怜的侍姬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拖走了,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 花天佑理了理自己,顺手从旁边拿起一颗剥好皮的葡萄,塞入口中。 “王!” 转瞬,一男一女突然在他面前现身。咋看下,两人间就像隔着一面镜子,不但衣服一样,连脸都一样。没错,他们,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无钰、无兰,这么多天了,交代的事,办好了吗?怎么孤王没看到你们手中提什么来呢?”花天佑眉头皱得颇深,一看情况,就感觉不好。 这对龙凤胎面色同时沉了下来,齐齐道:“王,属下们已将渡安镇和武刚城极其周边所有村落都排查完毕,完全没有见到三王子的影子。想来,三王子已经离开迦兰了。” “啪啦”的一声玉碟碎裂的声音,所有的葡萄都被砸到地上。 两人不敢吭声,纷纷垂眼看着那弹到脚边的剥皮葡萄,等待上头的惩罚。 “你们是不是也和无刃一样,做出了背叛的事?”花天佑冷斥。 两人纷纷跪下,“属下绝不背叛!” 背叛就是死,傻子才会做! 花天佑吃过一次教训,这次启用新的杀手,必定会更加的小心谨慎。 “国师说,三王子并没走出迦兰。你们若找不到,就继续找!” “是!” 两人于是退了下去,再也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 他们俩兄妹,单挑挑不过无刃,但是合力起来,无刃不一定能赢。这或许也是花天佑甄选他们时看上的优势。只是,伴君如伴虎,即便他们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他们不服可以轻易解决了那个命令他们的男人,可是,他们能选择的路,也只有服从! 因为无刃的关系,他们在被安排到花天佑身边时,体内就被注入了更强的毒素,同原有的毒素一起控制着他们,强迫他们必须服从! 此是正午,街道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无钰和无兰身着一袭墨黑锦袍,僵着脸,一直在路上默默走着。 “哥,为什么我总感觉,三王子又回到龙鸣城了呢?”无兰先开了口。 “你凭什么有这种感觉?”无钰虽在问,可他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兄妹两,向来是心照不宣。 “因为我们放出的蛊虫一直没有飞远。我想,说不定那些帮助了三王子的人,也深知一个道理。”无兰说时抬眸,朝前方一抱着孩子的女子看去。那女子年轻看着很轻,穿着一身迦兰服饰,怀中抱着的小女孩也如她一样美丽,却是琥珀色的眼睛。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无钰接着她的话道,而就在这时,那抱着孩子的女子正好和他们擦肩而过。 无兰斜了一眼,见那女子镇定自若,像是在哄睡怀中的小女孩。 “是的,所以,我觉得三王子,很有可能,就在这龙鸣城!” “那我们如何找?” 无钰问这话时,已经和无兰渐渐走远了。 抱着小女孩的女子脚步缓了下来,轻拍了小女孩的背,然后将她放到地上。 “走远了,你还怕他们?” 小女孩战战兢兢的扯着女子的裙裾,半遮着脸,还在往后看远走的两人。 “阿泽,他们也是杀手?” 这小女孩,确实是景泽扮的,要不是他一直吵着说在府里无聊,风千雪也不会冒险带他出来。 “嗯,我虽然没怎么见过他们,但是对他们的脸很有印象,因为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 “和无刃比,他们谁更厉害?” “当然是无刃!无刃是他们的头!”景泽几乎要跳起,好像现在,他也不那么怕无刃了。 他当然不怕,无刃都不在了,谈何怕?想起那天,风千雪心中还是难过。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他们开始怀疑你在这城里,我们以后要更加的小心。”她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可就在经过一家酒楼时,风千雪差点被一歪倒出来的白衣身影撞个满怀。 然那是一名醉酒的女子,看她的身着打扮,不像是迦兰本地人,倒像是…… “二师姐!”风千雪惊叫一声,松了景泽的手赶紧跑了上去。 那醉得半歪的白衣女子,听到身旁有人这么一喊,不由抬眸,却在看到风千雪后,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吧…… 风千雪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已易了容,于是伸手扶住又要醉倒的林婧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我是千雪,二师姐!” 千雪…… 林婧儿怔了怔,再次转脸看她,突然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师姐!师姐!”风千雪有些急了,双手撑着林婧儿,可却怎么也叫不醒她。 景泽看着这晕倒的女人,气质和自己的师母没变装前非常相似,不由又傻傻的多看了几眼。 “阿泽,你先跑回去,看到谁有空就叫他过来接应一下我。哦,直接叫你师父来吧!”风千雪突然想起,林婧儿和夜洛尘,也是师兄妹的关系。 景泽点了点头,提着裙子,转身快速跑了起来。哎,女孩子的衣服真是碍事,连跑步都觉得有些不顺脚。 风千雪搀扶着林婧儿在路边慢慢的走,林婧儿似醒非醒,可她喝得确实够多,才走了那么几步,就“哗啦啦”的在一旁吐了出来。 浓浓的酒气加上胃内消化未尽的残余,让她的呕吐物显得有些扎眼。风千雪看不得这些,捂着口鼻也开始难受了。 林婧儿吐了半会,胃中有些舒服了,可那意识还是半清半醒,若不是风千雪一直伸手搀扶着她,她估计会一头栽倒在她吐出的东西上面。 风千雪好不容易拖着她走了几步,终于越过了让她望而作呕那块污物。林婧儿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朝她靠去,那散发出的浓烈酒气再次让风千雪犯难了。 好在这时,两身影从前方匆匆奔来,不一会就跃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清了他们,像是终于得到解脱,将林婧儿往夜洛尘手里送去。 “师兄,她喝醉了。你且先送她回府吧!” 夜洛尘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打横抱起醉得只剩半条命的白衣女子,快速朝来时的路跃了回去。 “你没事吧?”南炎睿搂住了她的腰,有些担心的看她脸色在微微的泛白。 忽然,她跑到一边,也不住的干呕起来。 他轻拍着她的背,将真气运于掌心,输到她的体内。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单独出来了。”他见她气顺了些,便也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她面皮薄,不习惯被人在大街上这样抱着,推了推他,“我自己能走,我又没醉。” 他垂下眼,“是抱是背,你选一个。” 她不说话,但两手已搂紧他的颈脖,将头深深朝他的怀中埋去。还是抱吧,她想,姿势比背着美一些。 他笑了笑,明白了她的想法,脚尖一蹬就朝前跃去。 林婧儿喝下夜洛尘弄的醒酒汤后,揉了揉眼终于恢复了意识。可她眼眶通红,肿得跟桃子似的,明显是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风千雪坐到了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不解的问:“怎么了,师姐,什么事让你醉得那么厉害?” 林婧儿有些诧异的看她,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的。 风千雪一回府就卸下了易容的面皮,看到林婧儿的反应,不由得同她解释:“你出了酒楼后就差点撞上了我,你不记得了?” 林婧儿紧锁着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随后,她的视线便开始在四周打量。除了风千雪,她还看到了夜洛尘,还有…… 突然她眼神一冷,如刀锋般直直朝南炎睿刺去。 南炎睿亦是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看她。 她骤然起身,面色非常的不好,“千雪,你真的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风千雪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那么大,她看他的目光,就像要杀人似的。 “师姐,我……” “不要叫我师姐!你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就不认你这个师妹!”林婧儿冷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南炎睿的脸也黑了,瞥眼看向风千雪,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若寒……” 风千雪想去拉他,可他手一滑,没有让她抓住。 林婧儿依然冷脸,在这份上,她保持着绝对的立场,“千雪,师父若是知道你和这个人在一起,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会痛心!” 风千雪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南炎睿是她的杀母仇人,可她却将一颗心托付了他。但是,那次的事林婧儿并没有在场,再加上当事的几个人都被洗去记忆,后来,所有人也都当做雪后是突然离开了,并且一去不复返。 “师姐……”她觉得她或许该和林婧儿解释清楚一些,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手背,就被林婧儿弹了开去。 “我说了,别叫我师姐。除非你离开那个男人,和师兄在一起!” 风千雪的脸也冷了,她不喜欢人家逼迫她做什么,即便那个人是她一直尊敬的姐姐。 “你觉得若寒错了,那你就没有错吗?当时青山派被灭门,嫁祸到我们雪国,害得众师姐惨死!我还不敢去查,我们中是不是出现了叛徒!” 林婧儿听得出她的话中有话,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我就是那个叛徒?是我带着其他人跑到青山灭了他们,然后嫁祸给雪国?笑话!那是养育我十多年的地方,死去的也都是我的师妹们!我会做出这样的事?” 风千雪也没有应声,只是默默的转身往门外的方向走去。 房内终于就剩下夜洛尘和林婧儿两人,在风千雪走了以后,林婧儿的脸上似显出了一丝悔意,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赞同他们两的。 “师兄,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带人上青山。” 她很意外风千雪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这件事,日后再论。”夜洛尘态度也不太明确,只将她喝空的药碗端在手上,起身也打算离开。 可她拉住了他,“为什么,师兄为什么不去争取?师父明明是将千雪许配于你,她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要不是那个人横插进来……” “我只尊重她的选择,再说,现在你和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之人。你如果没什么事,就离开吧!我不希望你躺在这,会被花天佑的人觉察到。否则,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因此陷入困境。”他说着便站起。 花天佑! 她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心中破裂的伤口又再淌血! 夜洛尘走出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又成了那个被遗弃的人。 她曲起双膝,埋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师父以前说过,男人都不能爱,可她没有听,她和大师姐都没有听!甚至越陷越深,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忽然,她额角冷汗直冒,下腹的疼痛让她整个身子都颤了起来! “啊——”她忍不住叫,躺倒在床,不停的左右翻滚,最终从床上掉了下来。 一片暖红从她腿间流出,不一会就沾湿了裙摆,甚至慢慢的渗到了地上。 她疼得浑身打抖,四肢发颤。好冷,冷得就像掉进了冰窟,她是雪女居然也会那么怕冷!她实在难受,哭喊着叫出声来。 外面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砰”的一声推开房门,风千雪第一个跑了进来。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看她难受的样子,风千雪也后悔刚刚对她发了脾气。可她很快就注意到林婧儿身下淌出的血,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师兄!师兄!”她大声叫,面色不住发白。 夜洛尘也冲了进来,看到翻滚在地上的林婧儿和那片流出的嫣红,即刻将她抱回床上。 “师兄,她……”风千雪看着那抹红色还在不停的增加,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心跳得像要蹦出! “千雪,你别看!出去!”夜洛尘说着将被子替林婧儿裹上,可他清不掉地上漏出的红色,只能叫着让她离开。 风千雪苍白着脸,站在那不动。 师姐,她,流产了? 那是花天佑的孩子? 又一个孩子,流掉了…… 林婧儿还在喊痛,紧紧的抓着被褥,身子不住的抖。 风千雪不是没看过人家流产,当初花婉月也是在她面前落的红,可那时候花婉月早已昏迷,完全体会不到那割肉的痛! “千雪,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夜洛尘又吼了一句,刚要站起将她拉走,就见她后面进来的男人已将她圈入怀中。 “雪儿,别看,对我们的孩子不好。”南炎睿一边说,一边偷偷点了她的睡穴。 她眼一黑,那撕心的叫喊仿佛渐渐离她远去,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164章 孩子 “你不能有孩子。” 一场尽兴的欢爱过后,男人盯着她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坚定的说。 “你真的那么绝情?一定要,把你所有的亲骨肉,都赶尽杀绝吗?”她衣不蔽体,忍着身下隐隐的疼痛,乞求着。 “我不需要孩子,你知道的,他们只会成为我的后患!” 他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可她却爱他爱了很多年,甚至背井离乡,与他来到属于他的国度。 “所以,你必须喝下它!”他翻身下床,从桌上取来一事先煮好的药,强迫她喝下。 “花天佑,你确定你真的不会后悔?”她捧过碗,那温热的药就贴在唇边,只要她一仰头,就可以结束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 他却笑,“后悔?长到五岁的孩子我都能下得去手,你这还没成形的,你说我会不会后悔?” 她心中不停颤抖,最后又问了一句:“喝下去后呢?你是打算把我送到馋香楼,还是赐死?” 他冷瞥她,捏着她的下巴,“你还可以继续待在宫里。” 她也弯唇笑了,仰头将那药一饮而尽,然后从他的寝宫中走了出来。她一直用自己的内力去抑制药性,让它不会太快发作。出了王宫后,她就来到酒馆。 她以为他会因为她像某个人,会对她的孩子格外开恩,可是她错了。 她和她们,都是一样的! 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例外…… 林婧儿是哭着醒的,醒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那梦中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不久前才发生过的! 肚子已经不再疼,身上的衣服也已被人换过。她四处看了看,好像还在被风千雪送来的宅府中。 她撑着身子起来,不一会就听到有人推门进入的声音。 “千雪……”她抬眼,看到了端着药碗进来的风千雪。 风千雪将药搁在桌上,再走过来扶她下地。 “师姐,你刚小产,一定要多注意保暖身子。”风千雪说着顺便替她多披了一件外衣。 林婧儿坐到凳上,拿起那碗药,捧着,目光看着有些失神。 “它呢?”她突然问。 “谁?”风千雪有些不明。 “那孩子,都怀了四个月了……”林婧儿一想起,眼眶又红了,“可自从得到了那令牌,他就变了!他居然连自己的骨肉都……” 四个月…… 风千雪几乎可以想象出,那被滑出来的孩子,大概长成了什么样子。 “喝药吧!别想了,先把身体养好。”她也只能这样安慰。 林婧儿点了点头,一口将那药喝了下去,苦苦的,涩涩的,和她的心情差不多味道。 “如果你不想回宫里了,那就在这里坐个小月子吧!等我们拿回那令牌,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南陵去。”风千雪握住了她一只手,紧了紧。 令牌。 林婧儿嗤笑。如若当初不是她让赵敏君去偷换了那令牌,或许,这孩子就不会走了。 原来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可是,那个人,肯那么轻易的就放她走吗?她已经回不去了! “千雪,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他定是会怀疑的。他会放蛊虫寻找到我,这样,便也就暴露了你们。” 风千雪静静的看她,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知道她爱那个人爱得多深。 “那喝完药,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我习惯一个人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林婧儿总有自己的坚持,她来到迦兰,注定是那么孤独。她习惯了。 “可是你的身体……”风千雪担心着。 “不要紧,我撑得住。”林婧儿说着就站起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打理好。 风千雪沉默了,她还以为,花天佑硬是逼着二师姐流掉了自己的骨肉,二师姐就会重新回到他们这边。可是,她真是忽略了花天佑在二师姐心中的位置。 “师姐,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回去,那么和我们就不会是一条战线。”她做了最后的挽留。 林婧儿系腰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怔怔的看她,“我以为,我们早就不在一条战线上了。你既然一定要跟着南炎睿,那我们,以后也不用再以姐妹相称。” 这一点风千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二师姐就是对南炎睿有如此大的成见? “那祝你好运。”风千雪垂下眼,和林婧儿一样,她也有她的坚持。 林婧儿淡淡的笑了笑,走出门时,还不忘多说一句:“我林婧儿不喜欢欠人情,这次你们帮了我,作为报答,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令牌,其实是有两个。它们如今都在花天佑手中,所以,你们是不可能赢得了他的。” 语毕,她推开门就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震惊的风千雪。 这圣教令牌,居然会有两个? 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不由握紧双拳,随即起身冲出门去。 林婧儿走得很快,风千雪追得晚了,她早已不见踪迹。 两个令牌,那就意味着,在下月十五的时候,就能实现两个愿望? 不,是这月十五,今天,初一了! 初一! 她又跑去找南炎睿,可她今天一醒来就没见过他,问谁谁都不知他去了哪里,就是莫无痕也不知道。 “爷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不会告诉属下他去了哪里。”莫无痕是这么说的。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他体内血咒再度发作的日子!可她现在,居然找不到他! 山林内的一瀑布群,南炎睿光着膀子,盘腿坐在垂直冲来的水流下方。在他身后,还坐着一个人,她正在用她刚刚研究出的方法,替他理顺体内横行的毒素。 两人的内力逐渐形成一个盾弧,阻挡了头顶水流的冲击。可是那道弧似乎越变越薄,随后突然“噗”的一声,如泡沫般破碎了。 重重的撞击袭在他的肩背上,他抑制不住体内翻滚的腥甜,急急的喷出一口鲜血! “睿儿,你没事吧?”杜芸青虽然是在他身后,但她的头顶却不是瀑布,而是瀑布后方的岩洞洞口。 他很快就被她拉入洞内,他腰上的符咒之印似乎比之前的还要亮红。 “情况好像不太妙,你体中的血咒像是开始反噬了。这难道和千雪肚里的孩子有关?”杜芸青不由低喃。 “你什么意思?关她腹中的孩子什么事?”南炎睿忍着痛,可那豆大的汗珠一直不停的从他的额角流淌而出,甚至可以见那暴突的青筋如蛛网一般的显在肤下。 杜芸青叹一口气,又继续道:“血咒本是那下咒之人用她的血对你放的毒,那是最原始的母体。可一旦母体离世,母体的子嗣便成了你体中之毒新的母体。若是这母体又怀了子嗣,那你那毒就又多了一个母体。更何况,那新生的母体,还有你的血液?” 他有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如今他体内的血咒,会因为风千雪肚里孩子的长大,而逐渐变得越强。因为母体增加了,那么毒素亦是会受到这母体的增加而变得更烈! “之前千雪不懂你身上中的这个毒,现在即便是懂了,她也不能再用她的血来救你了。除非你不要你的孩子,但这也会伤到千雪,一大一小都保不了!”杜芸青越说越头大,她已经尝试了几种方法,但终是对他无效。 “平时你都是到了夜间才会发作,现在你看,还没入夜,你就开始发作了。那就证明,毒素确实是增强了。怀胎十月,如今还不到两月,你就增加了发作的时间。那么再过几月,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你就不止是初一十五,甚至有一天,你还会……” “永远一直发作下去,直到痛不欲生,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才算了断?”后面这句,是南炎睿自己接的。 杜芸青眉头紧蹙,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它的可怕之处,那个疯狂的女人,居然会弄这样的毒!这还真是左丘赞教出的好徒弟!” 左丘赞,迦兰国师,亦是他师父的师兄,那么道行,是在他师父之上? 南炎睿痛苦的想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可他真的很想撑到他孩子出生的那刻,还想陪她长大,他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孩子。 都说女孩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么他的小情人,一定也和他们一样好看。 “看来如今,还真只有取回那令牌才能救你了。” 南炎睿唇角弯起一抹她看不清的笑,可他早已放弃了那个愿望。那个令牌,能让死人复活,他必须要让雪后死而复生,这样,他和他的雪儿之间,才不会再有那层仇恨阻隔。 才稍微缓解了一下,体内的涌动又在叫嚣! 他实在难以承受,抽出剑,起身就朝瀑布飞去! 杜芸青紧随着他奔出,生怕他一挥起剑,就将那洞口击塌,这样可就出不去了! 南炎睿剑气不断上涌,在他四周像是形成了一个新的屏障,以至于那倾盆的激流都无法击在他的身上,他长剑一扫,就将那水花散开了。 杜芸青越避越远,天空仿佛在他舞剑的时候就下起雨了,迷迷蒙蒙,随着他剑气的强弱而骤大骤小。她知道,那都是他挥出的水滴,那威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风千雪等了一天,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晴等到暴雨,也还是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回来。 她忍不住了,撑着伞走出门外,在那站着。 雨在子时的时候就慢慢减了气势,远处的道路在周边房屋灯火微弱照耀下,渐渐的清晰起来。她隐约听到从后面院中传出的琴声,娓娓动听,曲律暖人。她不由转头,看到那扇闪着昏黄烛火的窗后,挺拔的身影正低头抚琴。 原来这么晚了,除了她,也还有人没睡。 她又等了好一阵,手撑着伞都有些麻了。终于,在那遥遥的路的尽头,她看到了他。 她迫不及待的小跑着上去,经过一盏盏被风雨打湿不再发光的灯笼,慢慢与他缩短距离。淡紫的油纸伞下,他怀中像是抱着一团新鲜采摘的昙花,一朵、两朵、三朵……她有些数不清楚。 他亦是看到了她,加快了行走的脚步,不一会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么晚还在等我?”他笑得一脸轻松,可不知这才叫她看了心疼。 她知道他又躲到一个人找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承受那蚀骨的痛了。他总是这样,不愿让她看到他最脆弱的时候。 “你为什么离开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从早等到晚等得……” 她还没说完话,唇就被他堵上了。 淡淡的紫荆香从她鼻尖窜入,而他送入口中的温暖也如蜜糖般滑入了她的心。她突然想起了他们还在青山的时候,他将她压在崖壁上,用力的吻着,他满腔的热情,终于将她融化。那时也是下着雨,他将伞丢在脚边,湿了身子也不管。 “我怎是离开?我只是去给你采花。你看,这昙花只会在夜间开,我在这附近的山林里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几簇,摘来送你。等它枯了,明天就拿来煲汤。”他吻够了,将怀中的花递过去。 她看了看那些花,又看了看他。他没有易容就出门了,桃花眼还是那么闪烁。 可他今天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你为什么还要躲?你忘了我可以……”她没有被他套入别的话题,还记着他今天血咒发作的事情。 “雪儿,你的血是要来养胎的,我没事。今天真的是去摘花的,不信,你一会问问你义娘。”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将怀中的昙花塞她手里,再将她的伞从她手中拿开,搂着她到他怀中来。 “义娘?义娘来了?”听到这话她不由吃惊,视线朝左右一晃,怎么也没见到人。 他垂头覆在她的耳边,“她说她会给你个惊喜,所以我也不懂她现在走着走着到哪去了。说不定,已经坐在府内,一会我们进去就见了。” 话毕,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她吃痛一叫,拧了把他的腰,“别打岔,你回答我。你今天,真的没事?” “嗯。你有身孕后,就没那么痛了。这孩子,说不定是我的福星。”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后又将她搂得更紧。他真害怕,若是她知道他因为那孩子承受了比之前更大的痛,她会不会突然说要放弃。 可那是他们的骨肉,即便她想放弃,他也不会让她放弃的。 所以,他又向她撒谎了。 但风千雪却皱了皱眉,有些狐疑的看他。 她对母亲的血咒,实在了解太少,好像是母亲故意不让她知道太多,她甚至连如何下这血咒都不甚清楚,她只知道,用自己的血,或许可以解他体内的毒。只是现在……她低头轻轻抚着小腹,现在的她,还真不能随便放血了。 “你说它真的是女孩子吗?”她眼眸柔光浮动。 “嗯。”他举着伞,朝她那边递去多些。 “那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她又抬头看他,那俊挺的轮廓,无一丝缺憾的五官,如果是女孩子,应该会像他多一些吧?她也隐隐的期待着,恨不得明天就把孩子生下来。 他眨眼一想,“叫南千芷吧!岸芷汀兰的‘芷’,比喻美好的事物。” 千芷,他还把她的名也加了进去。 “好,若是女孩,就叫千芷。”她笑了笑,非常满意这个名字,然后伸手同样搂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中,继续憧憬着她和他还有他们孩子的未来,感觉一切都会是幸福的。 他薄唇轻启,面若含笑,却没人发现,他的额角,还在微微的淌着冷汗。 这真是被杜芸青说中了,他发作的时间已经开始提早,甚至还延长了结束的时间,以前一旦过了子时,那蚀骨的痛便会自然停止。 可是现在…… 他俊眉紧蹙,在她没察觉时又多淌下一道汗迹。 风千雪刚一回到府中,果然就见杜芸青单手提着景泽的脚,将他倒挂着从房内拎了出来。 “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有家教。跑到大人睡的床上做什么?”杜芸青毫不客气,也不顾景泽挣扎得多么厉害,硬是将他从本属于风千雪和南炎睿的大床上拿开。 “老妖婆!你快放开我!我一直都睡在那里!”景泽双手抡拳,不停的朝杜芸青的方向挥去。 “你叫谁老妖婆?姑娘我还美如花呢!你睡床,那你让人家夫妻俩睡哪?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房间吧?告诉我在哪!”杜芸青才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打到她,打从她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小霸王时,她就知道这孩子定是来捣乱的! 哼,有她杜芸青在,看还有谁敢在她眼皮底下破坏她女儿与心上人的好事! “臭妖婆!你敢欺负我,我告诉师母去!”他话音刚落,就见风千雪从门外走来,于是叫,“师母!师母!这人欺负我!” 风千雪看到杜芸青时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要先处理当前的状况。 可是,一个是孩子,一个是义娘,两人居然第一次见面就不合拍,到底有多少人和这孩子八字犯冲啊? “睿儿,你什么时候收了个这样的徒弟,居然敢爬到你头上来了!这年纪的孩子,若不好好管教,性格养得野了,以后就更不懂得尊重人!”敢情杜芸青还不知道景泽的身份,也不知道景泽为什么会喊风千雪做师母。 “这不是我的徒弟……”他可不敢收这样的徒弟。 杜芸青一愣,“什么?不是?那他还……” “他是师兄的徒弟。”风千雪将怀中的花放在桌上,刚要接过杜芸青提在手中的景泽,可还没够到,杜芸青就走开了。 “原来你是夜小子的人!哼,从今天起,你和老娘睡!”杜芸青边说边挑着景泽往其他房间去了。 南炎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终于有人能制服这小祖宗了!可他如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体内的疼痛还在不时发作,他不愿被她发觉,也匆匆转身往屋内走去。 “若寒?”风千雪奇怪他居然没有等自己。 “我今天一身臭汗,先去洗澡。”他头也没回,只加快了进房的脚步。 风千雪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也不知他究竟是哪里不对。 南炎睿在浴室中待了很久才出来,回到卧房时,风千雪已经睡了。他展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抚着她散落的墨黑长发,情不自禁的在她发顶亲了一口。 窗外隐隐还传来琴声,那曲调惆怅缠绵,看来弹琴的人亦是同他一样心事重重。 风千雪实在睡得太快,其实她在躺下时还在想着要告诉他圣教令牌其实不止一块,可他洗澡洗得太久,她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中,她似乎看到自己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 然后那女孩问:“娘亲,为什么我们一直看不见爹爹呢?” 她奇怪的反问:“怎么看不见,他不是一直在我们身后吗?你看……” 她和女孩同时回头,可是身后除了青草便是空气,什么人,都没有…… ------题外话------ 感谢会员flower222、果果糖盒子投的评价票,还有滺萇假憩、果果糖盒子、拉拉拉拉╮勾、沙沙00投的月票,以及七夜雪祭送的钻钻哦~ ☆、第165章 月纱 风千雪醒来的时候,南炎睿已经不在旁边了。 她心头没来由的惊慌,急急下床跑出房门,直到看见在院落中舞剑的他的身影,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许是感到有一灼灼的目光射向自己,南炎睿骤然回头,停了手中挥舞的剑招。 “雪儿?”他朝她微微一笑,面上的精神比昨夜回时要好多了。 她向他走近了些,初露的晨曦不偏不倚的照在他的面上,勾得他的轮廓半明半暗,却有些微微的刺眼。她看他依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伸手可触,脚步不自觉的朝他扑了过去,环抱住他的腰,感受着他的香气和体温,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太好了,这不是梦! 他被她大清早的举动弄得有些受宠若惊,垂首看她,笑道:“怎么了,做恶梦了?是梦到我跑了,还是……” 她没有应声,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他居然被她抱得有些透不过气,可又不愿推开她,就默默的享受着。 楼上,夜洛尘拨了一夜的琴,直到黎明破晓才浅浅的去睡了一下,此刻,却又醒了。他推开窗,正好看到他们两人相拥而立,俊眉不由一紧。 桌案上,磨好的水墨已经干涸,那里还平放着一折待写的绢纸,可上面只工整的写了一个“休”字,而且还是没完成的“休”,少了最后收尾的一笔。 他竟写不出,也下不去手。 或许,等这一切都结束后,他真该远去瑞南,再也不回来了。 风千雪抱着抱着,居然又犯困了。若不是身后突然传来杜芸青的声音,她可能真的会站着睡着。 “哟,一大清早的,那么秀恩爱。” 风千雪红了脸,刚要松开双手,却被某人反抱得更紧。 “你羡慕?去找你小徒弟啊!”南炎睿朝杜芸青挤眉弄眼。 杜芸青被堵得心塞,狠瞪着他,“哼,那么得意,今晚我就把那小祖宗放回来!拦一拦你也是好事!” 南炎睿笑,将那长剑收回鞘内,一把将风千雪打横抱起,往屋内走。 “那我现在先回去吃饱一点,免得晚上又睡地板。” “你……”风千雪面容更羞,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今天开始,便是花天佑定下的甄选舞姬的日子,风千雪作为被邀请的评委之一,一连七天,从早到晚,都必须要待在那醉园内。可风千雪不想去,即使她想去,身边的那个男人也不允许。 “义娘,那就辛苦你这几天暂代我去了。”早膳过后,风千雪才知道原来杜芸青突然出现在这也是南炎睿事先安排好的。 “花天佑城府太深,换我是你,也不愿意去。”杜芸青一边说一边整理了下自己,她穿的还是一身南陵服饰,为了彰显华贵,她特地在髻上插了支金步摇。 “青姨,这个。”夜洛尘将一装好书信的信封递了过去,“若是醉园的人不给你入内,递上这个,应该就没问题了。” 杜芸青打开一看,那是夜洛尘以瑞南王的身份,写给花天佑的推诿信。 “瑞南王侧妃……”杜芸青看到了里面代表风千雪身份的五个字,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夜洛尘和南炎睿身上扫过。 夜洛尘显得有些尴尬,南炎睿面色亦是深沉。 “七王爷,等这件事结束后,你也该下休书了。”南炎睿语气泛着酸味,那五个字他听着也格外刺耳。 “……”夜洛尘没有回答,只以沉默代之。 醉园内,几乎所有被邀请的各国评委都纷纷坐上了安排好的雅座,可某个位置却换了个人。 “王上,这是南陵瑞南王给您的信,瑞南王侧妃回春郡主,因故无法出席。”一随从跪在花天佑脚下,将一封拆开后又折好的信投递过去。 花天佑接过一瞅,好看的剑眉深深一蹙,瞥眼看向那座位,立时不悦。 “罢了,比舞开始吧!” 他扔了那信,可心思已完全不在堂上。 他想见的女人没有来,天晓得,在拥有那么多侍姬后,如今他最想要的,竟还是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 果真是,愈是得不到,就愈想得到。 乐声在此刻已然奏起,一个接一个的婀娜身影盈盈的跃入舞池。她们中,有来自迦兰各地,也有来自周边邻国,可看在他的眼里,竟都只是一人身影。 犹记得那次他看她披着七彩的霓裳羽衣,举手投足间犹如坠下凡间的彩虹仙女,夺目耀眼,直让人无法将视线转移。 他真的,很想得到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夕阳渐渐西下,今日的参赛的舞姬,也就剩下最后一位。 花天佑觉得无聊,美人不在,他明天是不会来了。 刚要起身,心想这最后一支舞不看也罢。可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他警惕的皱眉,是谁那么大胆把窗帘全落下了? “王上,这最后一支舞,舞姬要求要在暗室中进行。她挺特别的,您不如看完了再走?”阿奴干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花天佑有些不耐烦的又坐了回去,可是脸上并没有对那最后的舞姬表现出过多的期待。 夕阳的余晖还是能透过落下的某一处帘从窗外斜射进来,洒在舞池上,好像闪着淡淡金光。悠悠的乐声瞬间响起,弹琴之人动情的跟着旋律轻轻吟唱,词曲悲然,有一丝凄凄的绝美。 “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潇潇暮雨。今世情缘不负相思意,等待繁华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景……” 好熟悉的乐曲,好熟悉的旋律,这难道是…… 花天佑精神为之一震。 不一会,他的视线亮了。 一翩然的身影,随着腰间“叮当”的铃声,如彩虹般跃到了舞池之中,如云的水袖随着节奏的强弱蓦地从两侧张开,那起舞的人仿若一只展翅欲飞的七彩蝴蝶,旋转、抬脚、弯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可那舞姬以面纱半遮着脸,再加上室内光线过于昏暗,让他怎么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她。 琴音慢慢转调,女子也开口娓娓清唱,与那弹琴的人,巧妙的配合着高低声部。和之前的唱词略有不同,她们以民调和声,吐出的,都是只有当地迦兰人才能听懂的话语。而那声色亦和她的舞姿一样摄魂,时而如黄莺嘤鸣,时而如春水细流,婉转缠绵,让听着的人仿若坠入酒泉,沉醉,而不可自拔。 直到琴音渐渐停了,那舞池中的妖娆女子,也结束了她的最后一个动作,不只是花天佑,所有人同样没有回过神来。 “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鼓掌,这才惊醒了众人。 “哗啦啦”的,所有人都点头称赞,鼓起掌来。 “王上,这舞姬可是跳得绝啊!”就连阿奴干也不由赞叹,“恐怕后面几天都不会有人能超越她了。” 花天佑目不斜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池中女子。 “她是谁。”他突然问。 阿奴干翻了翻名册,为了公平起见,每一位上台比舞的舞姬,都不会通报其所属舞班,每个都是比完就走。 “回王上,她是迦兰新秀舞班‘花想容’的领头舞姬,名叫——月纱。” 花想容,月纱? 花天佑又深深凝眉,原来是她? 月纱,是花婉月给自己起的艺名,她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她不再姓“花”,而她也已经不再是,那迦兰王宫能歌善舞的婉月公主了,更不是,他花天佑的妹妹。 和前面所有人一样,舞完一曲,她便退了下去,可她刚刚留下的光辉,却久久的无法从人们目中消失。 坐在评审席的杜芸青朝花天佑空了的位置望了一眼,唇角微微一弯,知道某人已经上钩。 花婉月回到里屋的更衣间,乔装过的司徒静已经在那等了。 “刚才很精彩,没有人看出你其实是个失明的人。”司徒静边替她解下羽衣,边称赞到。 在这个炎热的季节,穿着厚重的霓裳羽衣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还要穿来跳舞。连花婉月自己都不曾想过,当初无意间看见风千雪跳过的那支舞,今天,居然轮到自己跳了。 好不容易将那羽衣全部脱下,里面的底衫几乎被她的汗液浸湿,半透明的贴在细腻的肌肤上,她自己看不见,可司徒静是看得见的。 那感觉,比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还要性感,因为太热,粉肌上张开的毛孔几乎能在薄凉的布料下若隐若现。司徒静自己是女人,都不太敢从她前方直视。她有些自卑的低头看着自己,别说被上官越嫌弃了,连她都也有些嫌弃自己。可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是呼之欲出,看了不禁让人鼻血直流。 这就是差别…… 司徒静还在自怨自艾,门口突然被阵风吹开,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颈后猛的一痛,眼前一黑,瞬间就晕了过去! 花婉月自然是听到了周围突发的动静,可她也只能静静站着,无法对这变化做出任何抗争。 “王上,这女人杀不杀?”无钰指着躺倒在地的司徒静。 花天佑斜了一眼,刚想开口,就被花婉月的声音插入:“不许杀!” 他抬眸看她,目光虽无焦点,但是格外坚定。她变了,真的变了太多。于是,他抬了抬手,示意无钰可以出去了。 “花婉月!不,或许你更喜欢听我叫你——月纱?”花天佑等人一走,立即伸手抓住她的臂膀,将她拖至自己跟前。 她看不见他此刻发怒的脸,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喷火的气息,正愈来愈旺的燃烧着她! “怎么,你查到我身世了?”她冷冷的撇开一笑,那语气似有讥讽。 他微眯着眼,燃火的视线从她的眼慢慢向下打量。那半透明的布料着实让人目光发直,距离那么近,她只需吸口气就能触碰到他。 “你告诉我,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亦是冷冷的质问。 “目的?我从小就在王宫长大,那本身就是我的家,我要回家,这就是我的目的!”他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半头,她不得已将下巴抬起,才能与他的视线大抵相对。 “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回宫?就不怕我杀了你?”他紧握她双臂的手捁得更是用力,如果他的指甲如女人般长,即可刺破皮肤,插进肉里! 她痛得闷哼了声,表面虽然装作无畏,可她的心,早就在那上下打鼓! “有家归不得,有夫求不得,那还真不如被你杀了!你以为,我在南陵国过得有多滋润?我的孩子我是怎么失去的,你可明白?我在那忍辱负重,担着南陵太子妃的头衔,可是,你知道吗?南炎睿根本就没有碰过我!” 她说的,句句属实!根本就不用掩藏任何情绪,她,不怕被他看出端倪! 他瞪大了眼,当然不相信她的鬼话:“开玩笑,他没碰过你,那你的孩子又是谁的?” 是谁的?她脑中晃出了一人面孔,她才刚懂得珍惜,就失去了爱他的资格。她的身子不干净了,她才是真正的配不上他…… 迟了,一切都太迟。 这辈子,总有些人,可遇而不可求。 “你猜是谁的?呵呵,你一定想不到吧?是你失去的爱将,宇文飞的!” 宇文飞? 花天佑大吃一惊!她居然和宇文飞也…… “婊子!”他猛地将她的身子用力一推,她一个不稳,直接就摔到了地上!那薄凉的底衫裙摆,露出了她光滑的腿,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看到她最神秘的地方。 她被他摔得周身疼痛,可她忍着没哭,也不敢叫。 “婊子?呵呵,我是婊子,你就圣洁吗?” 他蹲下,一掌伸到她的颈前,手指一拢,她的命就这样被他握在掌中! 她不会武功,没有内力,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接近我,究竟还有什么目的?”他拇指按住了她跳动的脉管,他完全可以在眨眼间就将她送入地府! 她依然仰着脸,唇角却抹开一弯嘲讽的讥笑,“尊敬的王,我虽然瞎了,但是还没有哑,耳朵也没有聋!我刚刚听自己对你说过,我想要回宫,这就是我的目的!难道你聋了,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他好是错愕,看她言语犀利,一字一句,都没有把他当做世人畏惧的迦兰王,她胆子,真是比原来大了! “好,你想回宫是吗?以什么身份?你还想做回公主?可惜啊,最疼爱你的父王已经离开人世,你那挂名的母妃也不在了,你和我又没有血缘,你说,要怎办?” 他将她的脖子扯得又近了些,口中的气息吐在她施着胭粉的脸上,那丹红的薄唇润得像要滴出血来! “你做了我那么多年的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在这些被选中的舞姬中,总会有那么一两名,甚至更多,会上我的床吧?” 她一听只觉胃内泛呕,在这之前,她也不是不曾听过,他已经在事后搞死了很多侍姬,即便不死,也送去了那馋香楼,从此为妓。 “我想,你应该会介意我这残破的身子吧?还有,我这肚子里,可死过人的!” 也不知这句话是不是发挥了作用,他的手劲立马松开,厌恶的看她。 “月纱,很好。你果然很懂我。”说罢,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以为他被她挫了锐气,接下来该转身就走。可是,就在他拉着她站稳的那刻,他手掌忽然朝她脑后一压,她只觉视野中的光线猛暗,警醒的想要逃出制捁,却已被他牢牢锁住嘴唇,狠狠的在口中肆虐了一番! “唔……”她不止是头被他固定,就连双手也被他绑在掌中,他再一转身,将她的背脊压在墙上,右脚一勾,连她的双脚也被他控制住了! 那贴身的触感原来还这样好!怪不得连无刃都会为她情动,她果然,天生就该是个婊子! 她四肢无力去抵抗他,可是,她还能动嘴!他吻,她就咬,他见她咬,他也咬! 她抽吸口气,恨自己没有武功,可她的手指却在偷偷的移动腰间束带,只要触到那缠挂的金铃,就能让她摆脱他的侵袭了吧? 他自然是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定住她头的手忽然抽出,来到她胸前抅住裹胸的边缘向下一拉,那布料便滑溜溜的坠了下来。 意识到此刻的他已是失了常态,那束带亦是同裹胸一起落地,金铃不可能再拿到了! 她绝望的闭眼,或许,这就是命吧…… 然而,情况又在瞬间突然变化,关着的门被人猛地用力推开,阿奴干直直从外面冲了进来! “王上!发生情况了!王上!” 花天佑的动作不由得就此停下,狠狠的转头看他,“什么情况?” 阿奴干余光虽然瞟见了那半裸的女人身体,可他依旧视若无睹,只一心朝花天佑汇报:“前面赛过的几名舞姬,突然拔刀刺向侍卫!堂上几乎全都乱了!” “那现在那些舞姬呢?”花天佑最恨的就是刺客! “已经被无钰和无兰解决了!请王上到殿前过目!” 花天佑一听即刻转身往门外走去,可迈了几步又回过头,“我等你在那晚献舞,但你无需刻意去模仿任何人,我要看的是,原来的你。” 原来的你…… 她怔住了,她都要忘了,原来的她是什么样子…… ------题外话------ 感谢会员xbby0910送的月票。 ☆、第166章 占有欲 “情况就是这样了。” 晚膳过后,杜芸青便把今天的情况一一说明。 “好在你们聪明,懂得在舞姬中混入卫大哥的死士,分散了花天佑的注意。”风千雪都有些后悔今天没去现场看个究竟。 “花天佑警惕性很高,再加上他身后有个国师,后面我们还得多加小心。”南炎睿说着剥了颗葡萄放进风千雪的嘴里。他今天真意外,风千雪告诉他原来花天佑手上有两块令牌,这就意味着,他们拥有两次许愿的机会。 他们三人继续在屋内商量,而屋外,夜洛尘又带着景泽在院内练剑。 自从回到龙鸣城,景泽比之前进步了不少。夜洛尘说他禀赋天成,是个很好的习武奇才,如果将来有机会,还想带他去紫阳山泉阳派,将他交给自己的师父紫砂真人好好磨练一番。 此刻,夜洛尘正在复查景泽背诵的心法口诀,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传来十分诡异的风动之声,两股杀气一左一右的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不好!阿泽你快跑回屋内!” 夜洛尘大掌一推,几乎是用内力将景泽甩到风千雪他们在的厅堂门前。 屋内的三人纷纷望了过来,可夜洛尘已经来不及解释,手挥着剑,正奋力对抗突然从暗处冒出的一男一女。 景泽傻了眼,认出了那一男一女正是前不久他在街上见过的杀手——无钰和无兰! 风千雪即刻起身将景泽从门外拖进来,南炎睿亦是飞身而出,抽剑同夜洛尘一起对抗闯入的杀手! 无钰和无兰在招架夜洛尘的时候已经有些吃力,这时又来了一个,才刚出现他们就被他的内力震到了!两人眼神一对,默契的撤回暗处,不见了。 “搞什么,我都还没出招呢!这么容易就被吓跑了,没意思!”南炎睿收回了剑,有些怨念的看夜洛尘抢了他的风头。 “阿泽,你知道他们是谁?”夜洛尘奔进屋来,对着被风千雪抱在怀中的景泽问到。 “父王的杀手,无钰和无兰!”景泽惶恐的看向窗外,确定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这才从风千雪的怀中下来。 “不好,一定是我回来的时候,被他们放蛊虫跟踪了!”杜芸青面色不对,视线在四处搜寻。 “我想,无论我们今天谁去,他都会放蛊虫跟我们回来的。”风千雪依然淡定,重新坐回了位置,也同杜芸青一样,默默的在四周寻找可疑的踪迹。 “雪儿说的没错,这里是花天佑的地盘,他必定是要查清楚,在他脚下我们会有什么动静。这孩子……”南炎睿朝景泽看去一眼,“真是个麻烦!” 景泽一听他说自己是麻烦,即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哼,没能力保护我,就说我是个麻烦!刚刚师父和那些杀手对抗得那么卖力,可没听他说我是个麻烦!” 没能力? 南炎睿死死盯着他,哼,要不是那两家伙看到他就跑,他还不出招去对抗他们吗?白白让那姓夜的出了风头! “阿泽,你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再待在这里。”夜洛尘也如是说,“你父王如今已经知道了你的所在,这些杀手,势必还会回来!” 这一次,景泽沉默了。可他不想走,怎么都不想走! “可是现在出城已经不可能了,花天佑既然知道景泽在我们这,一定会封锁所有出城的通道。再加上如今我们又有要事在身,即便还能继续带他逃出迦兰,可又由谁来带?”风千雪替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此刻他们不得不承认,景泽这个出现在他们计划之外的人,到现在确实成了他们手中的一个麻烦。 久久,众人都没有再出声。 …… “怎么样?” 花天佑如今亦是躺在自己的龙床上,刚刚他又在欢爱中弄死了一个侍姬,可是他的*却仍没有得到解决。 不知为何,他竟会在中途突然想到了今天被他握在怀中的温香软玉,那触感太让他着迷了。 无钰和无兰双双的跪在他的床前,冷眼看着阿奴干将床上那一丝不挂的身躯给抬了出去,两人于是低头,“三王子确实和他们处在一起,而且他们中的两个男人本领都非常高,其中一个,内力实在强得可怕!属下们不敢妄动,就撤回来禀报王上了。”此时回答的,是哥哥无钰。 “两个男人?”花天佑斜靠在床,脑中不由闪出两张熟悉的面孔。 “看来鸿儿是找到强大的靠山了,怪不得我们一直寻他不见。”此时,他几乎可以确定,在他发文书给各国之前,他们就已经来到迦兰,目的,显而易见! 不就是为了拿回令牌吗? 他一声冷斥,挥手让两人退了下去。 无钰和无兰真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们原以为,他在知道他们行动失败后,至少会给他们一个惩罚,但是,竟就这样将他们放出来了。 花天佑在床上想了一会,便披着衣服走下床来,身影朝窗外一跃,瞬间消失不见。 花婉月今晚回去后又想了一支舞,刚刚练完,还在桶中泡着洗澡,就听见门窗在一阵奇怪的风吹中“啪啪”作响。 “谁?”她警醒的问了一句。 花天佑缓缓的行到她的桶边,垂眼看她在玫瑰花瓣水中浸泡的身体,真是……绝好! “你不是应该猜到我是谁?”花天佑双手撑着桶沿,俯身朝她的红唇吻去。 可她却巧妙的避开了,他的唇竟只落在了她的脸颊。 “尊敬的王,你半夜来到一个女人的浴室里,而她又正好在洗澡,这样做,会不会太猥亵了点?你向来不是喜欢女人主动?”花婉月再次庆幸自己是失明的,否则,她也不会肆无忌惮的说出真话去刺激他。 他唇角一勾,靠坐在桶边,“你确实很了解我。知道我喜欢女人主动。” 她伸一只手在桶外探寻,试图扯过一件外衫包裹自己。可那手却被他猛的握住,他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从浴桶中拉了出来。 “啊!”她跌跌撞撞的扑向他的怀中,身上滴着的水珠弄湿了他的衣裳,可他却也无视,一把将她搂紧,转身就将她按倒在地! “我真想不明白,就你这样的姿容和身体,为什么南炎睿还会无视?真正瞎眼的,看来是他。哦,不过我忘了,是有一个女人比你还要吸引着他,以至于他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和她一样,他也会用另一个人来激她。 可她心中冷笑,他或许死都不会想到,她和风千雪他们,联盟了! “你今晚就只是来刺激我的?”她知道自己力不如他,也就干脆放弃了反抗。 他目光如炬的将她上下打量,真想在这里就直接尝尝她的滋味。可是,心中又还惦记着她刚刚的话,他,在那方面向来是喜欢女人过来倒贴。 面子上过不去,那就只能暂时忍着。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见过鸿儿?你知道他现在和谁在一起,对吗?”他虽然没有放开对她的桎梏,但语气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强硬。 她冷笑,“怎么,关心起自己的儿子,是怕抓不到他,弄不死他?” “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就是!”他的态度又开始冷了。 “我没见过!”她直接否认。 “没见过?”他狐疑的看她,“你不是想入宫吗?我给你一个更快的机会,你要不要?”他说着,还伸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前。 “什么机会?”她顶着他压着她的那手,他的力道实在大,她都担心他再多使出些力,就可以把她的肋骨按碎! “替我去杀了那小子!”他狠绝的命令。 她瞪大了眼,面色在瞬间变了又变。 “你的夫君如今可是来到这龙鸣城了,你既然没死,那你就还是太子妃,不,应该是……皇后?” 皇后…… 她抽吸口气,他是又要将她送回南陵宫中? “你死心吧!我才不稀罕做什么皇后!你大不了现在就杀了我!” “你——” 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他还能拿什么条件去威胁她? 他骤然起身,话也不多说一句,就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知道他终于走了,她这才松了警惕。一直这样,还真是要命!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随时待宰的鱼,而将她送上砧板的,却是她自己! 可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他知道了花锦鸿的去处,那也就是说,风千雪他们的踪迹,已经被暴露了? 为了安全起见,这夜,景泽又被允许睡到了风千雪的床上。 可怜南炎睿不得不再次睡到地上,哎,难受啊…… 又是有肉吃不得,有香闻不到的境况。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才终于得睡了半晌。然而大清早的,府外就已热热闹闹,像是有贵客到了。 他在睡梦中被人摇醒,睁眼时只见风千雪嗔怪的看他。 “我们的皇上,该起床了!” “嗯?”他有些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什么皇上?他现在的身份不就是个商人吗? 见他没动,她抬起一只脚,光滑的足掌压在他的后背上。 “起来啊!” 他居然非常享受,像得到了按摩似的,还不时指挥这指挥那,“这边肩膀用力点,嗯,那边也要用力点。” 风千雪真想挠人,他真当她在给他按摩啊! “起来了!”她果真加力,朝他的脖子用力踩了下去。 “啊!”他突然高呼,几乎是从地上跳起,“雪儿,我脖子真断了,你就是寡妇了!”他边说边揉,真的好疼啊……别人踩他都不疼,偏偏她踩比较疼。 她冷瞥他,“花天佑来了!正在堂上等着你呢!南陵皇上!” 还皇上呢!谁见过哪个皇上床不能谁,挨睡地板的? 风千雪说着将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去,那是他平时惯穿的雪青衣衫,南陵的服饰。 南炎睿这才注意,她今天也换回了原来的衣裙,不再是一个易了容的迦兰女子,真真正正做回了自己。 “那小祖宗呢?”他突然想到,花天佑今天来的目的,必然和景泽脱不了关系。 “在师兄的房间,由师兄看着呢!”风千雪如今已经很娴熟的替他穿好了衣,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给他亲手裁制一件衣裳了。 他很幸福的任由她给自己束上腰带,再用事先准备在桌上的水给他洗了个脸,绾好发,一切就大功告成。 “雪儿。”他握紧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爱你。” 她心神一动,这三个字虽然老套俗气,可从他口中说出,却是极为窝心。 “知道啦!快出去吧!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一国皇帝,不要在别国失了礼仪。”她将他推至门外,便慢他几步在他后面跟着。 花天佑几乎是一夜未睡,天刚破晓就兴师动众的出宫,长长的队伍直接抵到南炎睿的宅府门外。看架势,许是来接人入宫的。 南炎睿走入厅堂后,风千雪便将步子停了下来,默默的躲在屏风后,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不想见花天佑,也不想让花天佑看见自己。可偏偏今天有人不如她愿,见她躲着不动,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旁来。 南炎睿的动作引起了花天佑的注意,他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木格屏风后的素白身影。 目光在半空凝住,那抹素白像是闪着光,从她出现到入座,他的眼几乎紧紧跟随。 她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身子似乎比原来圆润了些。 “瑞南王侧妃,您昨日为何不去醉园?”花天佑先开了口,如果她昨日在场,他或许就不会被另一个女人迷去了眼,而那个女人,可笑的是居然还是他曾经的妹妹。 风千雪很不想和他说话,好在南炎睿此刻帮她答道:“昨日在书信中应该都写明白了吧?雪儿身子不适,不便去做比舞的评审。于是,朕便让瑞南王书信一封与您告知。” 花天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风千雪,忽然笑:“回春郡主最后怎么会成了瑞南王侧妃?想不到啊,新皇的这顶绿帽戴得可真够大的!” “呵呵,反正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戴绿帽了,比起令妹给朕戴的那顶,就连腹中的孩子都还是别人的,这顶绿帽,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南炎睿嘴上虽然服软,可认谁都能听出这是在暗里讽刺迦兰王宫养出的公主行为不检点,死有余辜。 花天佑脸色变了,想起昨夜自己还差点忍不住主动去碰了那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心情就格外不好!不但不好,还突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有些禽兽不如,一知道那女人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就色心顿起! 明白整件事的风千雪突然有些想笑,这两男人坐下来没说几句话,就相互讥讽,明争暗斗。 果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不知迦兰王这大清早来是有何要事?朕可是还没睡够。都怪雪儿,昨夜活儿弄得太久,到现在朕还没缓过神来。”他边说边瞟了她一眼。 风千雪裙下伸出一足,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他一定是故意叫她出来气那个人的! 被踩的南炎睿眉头微微一拧,不得不将脚伸得远些。 然而他们的小动作全部被花天佑看在眼里,那好像是在告诉他,即便风千雪成为了别人的女人,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或许还说不定,那什么瑞南王侧妃的头衔不过是个幌子! 他越想心中越是暗潮涌动,手指不自觉的摸出了一个虫子,对准南炎睿坐的位置,内力一凝便朝他偷偷甩去。 然而,花天佑的这一举动,却被一直保持沉默的风千雪发现了。她从坐下就一直注意着他的手指,果真见他在暗暗放蛊。于是她也凝起内力,放出了一阵冰凉寒风,将那差点飞到南炎睿身上的蛊虫吹了开去。而那蛊虫自然是受不住她的寒气,很快就被冻死了。 南炎睿暗笑,视线朝风千雪扫过一眼,看来,他是不用费心了,有她在呢! 花天佑见那虫被弹开,眉头一紧,也朝风千雪的方向看了过去。 “迦兰王,您不知道,这女人,可是很小气的!而且,占有欲特别强,不管是谁要碰朕,她都不给!”南炎睿得意的翘起了脚,光明正大的宣布他的所有权,归他旁边的女人所有。 风千雪又冷瞥他,果真是给点甜头就会膨胀。 花天佑面色清冷,少顷,也微微的弯起唇,“昨日孤王听闻南陵新皇已到龙鸣,为了表示友好,今一早自然要过来拜访。距离登基大典的宴席都还有一段时日,南陵新皇来得如此早,还真是给足了孤王面子。不过这地方虽然豪华,可怎么也比不上在王宫里住得舒服。所以,孤王邀请众位,一同去王宫住下。至于出行嘛,咱迦兰和南陵可不一样,只要你们想出来逛,随时都能,无须出宫令牌。” 此话刚落,风千雪就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知道景泽就在他们身边,于是就大张旗鼓的逼他们现出原来身份,他好打着东道主的幌子,邀请他们随他入宫暂住。而他们若是入宫,势必会带上景泽,那景泽就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可即便景泽不随他们一起入宫,他也成功分散了景泽身边的两大保护伞。 她能想到的,南炎睿自然也会想到。 只见南炎睿扬起薄唇,对他的盛情款待委婉推拒:“多谢迦兰王的好心好意,不过朕还是喜欢住在宫外,无拘无束,多自在啊!” 也不知花天佑是不是早知道他们会拒绝他的邀请,听了这话,倒还含笑:“既然新皇不愿,孤王亦不勉强。但是,孤王给新王可是准备了丰厚的见面礼,一来感谢新皇这次不辞辛苦前来迦兰,二来祝愿咱二国,能长期保持边境平和,不再发动任何战争。” 呵,一个疯狂的侵略者,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风千雪只觉得听来逆耳。 不过,她倒是对他所谓的见面礼有些好奇。 这时,只听花天佑双掌一击,“啪啪”的两声,门外,不一会就传来了熙攘的脚步。 是人?还不止一个人?而且那流动的空气,好似还传来了浓浓的脂粉香味。 风千雪下意识的抬眼朝大门望去,差一点就喘不过气来! 那红红绿绿,花枝招展的迦兰美女,几乎是成批成批的向他们涌来!她们中,有些人上半身只着了一件裹胸,颈前露了好大一片雪白饱满,腰肢纤细得几乎可以拦腰拧断!而又有些人,即便是穿了有襟的外衫,可那裙裾,却是半透明的料子,薄得几乎能见到大腿!再看脸,可别说花天佑送美人都是凑数,其实不然,她们每一张脸,看着都像是经过了他的精挑细选,几乎没有一张是不美丽的! 南炎睿看着也有点傻眼,这花天佑今天看来是故意让他跪搓衣板了!他刚刚都说他雪儿对他占有欲强了,可这家伙偏偏还送来了那么一波,肾不够用啊! 很快,那些美人就把南炎睿包围住了,就连风千雪坐的椅子,都被她们挤得老远,招架不住的风千雪早就从位上跳起,跑到角落暗暗的撕起帕子。 南炎睿,你敢碰一个看看…… ------题外话------ 感谢会员asdz25、阿维噶、pee008及667mx投的月票,还有pee008投的评价票。 距离七月初七不远了,大家那天要记得来抢红包。 ☆、第167章 流年不利 府里这下真是热闹了。 花天佑留了一摊子美女给南炎睿消受,不过某人自然是消受不起,他以内力弹开了那些疯狂的女人,拉着风千雪躲到房内,再将所有的门窗全部上锁。 “呼……”他抹了把汗,背贴着门看向一直盯着他的某女。 某女可能还不知道,他擅长一个一个的对付女人,但不擅长一堆一堆的对付女人。特别是有她在的地方,一旦被女人包围,他就有点密集恐惧症,所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能躲便躲。 唉,原来还是婚前好啊! 婚后不但要更加的洁身自好,还要在她怀孕的时候守活寡…… “雪儿,我发誓,刚刚我真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们!”是她们碰了他而已。 风千雪冷眼看着他面颊上那道道红印,额头上也有,脖子上也有,还说没碰!就是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罢了! 他像是发现了自己脸上的异样,一手突然捂住了唇,还好刚刚紧抿着嘴,否则肯定不小心被哪个女人偷了香,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见她一直闷不做声,他自知理亏,心想女人不说话果真比说话的时候还可怕啊! 下意识的,他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有些心虚的往自己的脸上擦去。这不擦还好,一擦就让他心惊胆颤! 那姹紫嫣红的唇印,是什么时候在他脸上留下的?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就是被她们扯了扯头发和衣服,摸了摸小脸,捏了捏皮肤……仅此而已! 他终于明白某女为何如此的看着他了,他绝望的将帕子摊开,整块的盖在脸上,遮住她看他的视线。 他要去洗脸…… 莫无痕好惨,上次那八百两银子换来的馋香楼美女,差点让他破了身。他躲不过,最后不得已只能出手将她们一一击晕,然后,他终于如愿被列入了馋香楼的黑名单。 可是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众美女花枝招展的绕着院子赏鱼赏花,说说笑笑,好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而且看她们的穿着,真是让人喷血! 这不会也是馋香楼里送来的福利吧? 他家皇上又去吃了? 数量那么多,难不成吃了上千两? 他心觉不妙,转身决定还是走为上策! “咦?姐妹们!快来啊,这里有位公子呢!”有人发现了他。 莫无痕只觉得背脊一凉,还没来得及撤走,就被几双纤纤细手拦住了! “这里的公子都好俊俏啊!虽然这位比不上刚才那位,不过……好有阳刚之气,我喜欢……”一红衣女子说着就朝莫无痕扑了过来。 莫无痕吓得脚步连连后退,却又撞上一对软香。 “公子,你那么主动,三儿好喜欢……”后面亦是伸出一双手来环抱住他。 “别乱摸!”他打开了那手,哪里不好,偏偏摸那里。 “哎哟,公子还害臊了!姐妹们,快来啊……” “四儿来为公子揉揉肩。” “这里那么热,不如我们把公子抬进屋去吧?” “好啊好啊!” 女人们越聚越多,还真把莫无痕打横抬起。 莫无痕再次震惊!天啊,这些小三小四都是什么来头,怎么那么猛啊! “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不行,他一定要拿出点威严来! “啊!太好了,这位公子好开窍,我们就是不需要你对我们太客气!” “公子,一会儿就尽情的蹂躏我们吧!” 这真是让人崩溃!莫无痕内力一发,将所有捁住他四肢的嫩手都弹了开去,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男人,总之以后他绝对不会再给这些女人好脸色了! 这闹剧一直上演到晚膳都还没停下。 夜洛尘从早上开始就没出过房门,他自然也上了锁。可景泽倒是憋得有些坏了,特别是看到了楼下院中玩性的一幕幕,他就恨不得立马加入这激烈的战役之中,将那些女流氓杀个片甲不留! “师父,让我出去解决他们?”否则,真没人敢下楼吃饭了! 夜洛尘没有点头,只不时的朝楼下看去,那些在院中走来走去的女人,有些甚至走到每间房来,说是在找男人,可恐怕,她们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 此刻,南炎睿和风千雪也在房中默默观察。据他们对花天佑的了解,这个人一般不会有这么无聊,还真的送一批专业妓女来伺候他们。 “一会义娘也该回来了,义娘会有办法对付她们。”风千雪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花天佑的睿智,送一群让男人手足无措的女人,且实力还藏得那么深,让他们无法判断她们究竟是不是一群专业杀手,或真的只是妓女。 可观察了那么久,她们除了对男人表现得热情之外,也就对聊天感兴趣。而且在南炎睿和莫无痕先后用内力震开她们之时,她们中也没有人使出自身的内力自卫,甚至有些被震得口吐鲜血,也只是乖乖的躺在原处自我疗伤。 “我收到内线消息,今晚所有的评审都会被迎去王宫用膳,青姨估计要很晚才回。”南炎睿边说边将手往风千雪的腰间伸去,忽而低头俯耳轻咬,“饿了吗?不如……” 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锤了他一下,“我要吃饭,孩子饿了。”她是认真的,越到后面胃口虽然越不好,但也容易饿。 他心疼的看着她的小腹,知道她最近胃口叼而且也容易饿,他很早就吩咐厨房每天准备多些糕点放在房内。而她刚刚已经吃了好几个,现在又喊饿。 哎,这女娃以后生下来,不会是只猪吧? “好吧,那就早点解决了她们……”他终于放弃了观察,伸一只手举到半空,内力聚拢,指上便多了好几根银针。 “一鸠红?”她惊。 “不是,‘一鸠红’是阴魁教的专属。我只是让她们睡觉罢了。”说罢,他刚刚要将那些银针甩出,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小小身影,且跑得极为迅速。 “啊!那是!”风千雪也注意到了那小影子。 景泽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也便不顾夜洛尘的阻拦,直接冲到那些女人堆中,将她们腰间的束带,从头扯到尾。 紧接着,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她们个个都几乎光了身子,双手只顾遮胸,竟没有一人抽空出来去抓那淘气孩子。 南炎睿亦是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绝好风景。不过可惜只看了那么一瞬,双眼就被某人用手遮了去。 “想不到这小祖宗终于做了一件好事,但这么小就会扯腰带,长大估计不得了啊!”他边笑边赞,握住蒙着自己双眼的手,试图将它扯下亲亲。 可她不许他把手扯下,“还好阿泽是跟着师兄,若是跟着你,将来才真不得了!” 院子里,景泽此刻几乎将所有的女人都“调戏”了一遍。入眼的全是一片白花花的身子,羞得连府中的家奴都只能远远回避。 终于干完了大事,景泽拍拍双手,回头一个个去看他的杰作。只见那些女人不是匆匆忙忙的捡衣穿起,就是找个什么比较大片的叶子将自己的身子遮起来。 他开心的笑了,好久没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他还想来更恶劣的。于是操起了鱼池中的一大瓢水,挨个儿淋过去。 “啊——”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女人们衣服都还没穿好,有些是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单薄外衫,就被那不馊不臭的池水淋得浑身湿透。 景泽越淋越兴奋,就连鱼池里的鱼都被他甩出来了,真有翻天的趋势。 女人们此刻只能找地方躲,院子里不敢待了,就往屋中跑去。最后都挤进一间房内,把门窗一起锁了。 景泽完胜! “哼,看你们还敢出来碍眼?”景泽“啪啪”两下拍干净手,伸伸懒腰回房向师父汇报战果。 终于把手从南炎睿眼上放下的风千雪,有些呆滞的看着院中的一片狼藉,衣服、胸布、裙裾,乱七八糟,不堪入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熊孩子的杰作吗? 不过,这熊孩子不是来帮倒忙的,还真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若寒,接下来那些女人你要怎么办?” “还怎么办?天明之前打包送走!”自然是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免得夜长梦多,他雪儿要是天天惦记着自己的脸被那些女人啄过,就没他好日子过了。 “她们都是活人,你打算怎么打包?”她仰头问。 他将手中的几簇银针给她,挑了挑眉,“这叫‘梦落失魂针’,你去给她们每一个人都扎上,保证她们在梦里欲仙欲死不愿醒来。” 她似信非信,但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针,解开门锁走了出去。 可是她,包括任何人在内,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其实,漏网了一人。 一青衫女子正悄悄的躲在某个楼道处,正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特别是,那个孩子。 这夜的风似乎吹得有些大,原本明亮的月被厚云遮去,眼看一场大雨就要降临。不过,龙鸣城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快,不像在燕城,一下,有时甚至是几天几夜。 用过了晚膳,杜芸青还没回来,景泽一如既往的跑到风千雪和南炎睿的睡房。他就是不喜欢一个人睡,而且他时刻记着,他要帮师父击退情敌,将师母从那个禽兽身边夺回来! “今天还夸你,现在我又想骂人了!”南炎睿洗澡出来看到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小祖宗,眉头不由一皱。 景泽“哼”了一声,一码归一码,他下午的杰作不是在帮谁,就是手痒兴致痒,想找人发发泄罢了。 南炎睿的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没加到风千雪,想来她现在还没回房,正好,待他先解决了这个麻烦! 于是他走到床边,低头对着景泽邪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你从这张床上弄走,你喜欢温柔点的,还是喜欢简单粗暴?” 景泽撑起了小身子,“你敢?” 南炎睿伸出两指,“你看我敢不敢?” 景泽还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出的手,颈后两穴就被他瞬间点了下去,他立时眼前一黑,惘然跌入梦中。 哼,毛还没长齐,就想跟爷斗! 若不是爷之前处处让着你,你能爬到爷的头上? 南炎睿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圈在臂中,还不从房门走,直接跳窗而出。 莫无痕外衫刚脱,腰间束带也刚松下,就听见窗边传来动静。 妈蛋,那些女人难道还不死心,竟敢从窗户爬上来了?她们到底是不是一百年都没见过男人,竟这样的如饥似渴! 他精神一绷,快速从鞘内抽出长剑,转身就朝那窗户挥去。 南炎睿俊眉微眯,亦是伸出两指夹住他刺来的一剑。 莫无痕瞪大了眼,吓得松手放开剑柄,即刻朝他跪了下来。 “爷,怎么是您!”原来他家皇上也有夜闯人居的嗜好! 南炎睿将沉睡的景泽丢了过去,“看好他!” 短短三个字,南炎睿说完就走,可莫无痕却觉得任务无比沉重,上次被他尿一裤子的事,都还搁在心中挥不去呢!心有余悸啊心有余悸! 景泽抿了抿嘴,后又微微的张开。唾液从口角流了出来,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如今被人抱在怀里,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他似乎是做梦了,梦里还是今天调皮的扯着女人腰带的场景。可是他扯完以后,给她们淋上的却不是池水,而是香甜的麦芽糖,那糖甚至会自己粘成各种形状,他只需轻轻一提就拿在手中,然后,它们又变成了糖葫芦。 他好喜欢吃糖葫芦,于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还有、还有、还有……最后下腹一胀,他捂着肚子,随便找个地方嘘嘘嘘嘘…… 莫无痕猛的一醒,感觉睡着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不对,身下的床褥似乎湿了一片,而且还有点……那什么气味。 “臭小子!你又尿了!”他脸一青,即刻从床上蹦起。 景泽被南炎睿点了睡穴,睡得太甜,算时辰起码要睡到第二天巳时才醒!所以他自然不会听见莫无痕的咒骂。 莫无痕铁着脸走到洗浴间,一边冲水一边骂个不停。 唉,看来不只是他家皇上和这臭小子八字犯冲,他也犯! 而此时仍被留在房内的景泽,对四周的动静并无一丝察觉。屋外的大风刮得愈加的凶猛,甚至把垂下的窗帘整个吹了起来。等待已久的暴雨终于如约而至,雨滴大大的朝屋内袭来,顺着风吹,甚至不时有几滴溅到床上,打着人的皮肤愈发生疼。 蓦地,一青衣身影如风一般从窗外一扫而入,亮白的长剑在黑暗中依然闪着银光,可那剑身才刚要高举,就“砰”的一声,被另一长剑骤然击落! “你是谁?”莫无痕敏锐的听力果然没有骗他,这屋内竟还真来了个人! 那青衣身影显然是一名女子,她当然不会回答他,可她也非常聪明,见到事情败露,并没有和他硬干下去! 见她有想逃的趋势,莫无痕立即挥手将窗户关上,顺便将屋内的油灯一并点燃。 这一系列动作只用了不过眨眼的时间,可见莫无痕并非等闲之辈,青衣女子警惕的朝后退了几步,脚尖一勾踢起被击落地的长剑,重新握在手里。 莫无痕和她静静的对峙,可这女子蒙着面纱,让他根本无法看清真容。只是单凭服饰猜测,那紧身的裹胸和半透明的裙裾,有些像今早被花天佑当礼物送来的美女大军。不过,他注意到这女子裸露的右手臂上,有一蛇形的弯曲印记,并且那印记,好似还会发着红光,微微的有些闪亮。 他见她后退,他亦是向前走了几步。 “你是迦兰王派来杀孩子的?”他又一次开口询问,虽然答案显而易见。 那女子微眯了眼,她此刻身上除了剑外没有别的武器。为了完成今次任务,上头把她们所有的防身之品全都缴下,连手中的这把长剑,也是她从这府中“借”来的!在这样失势的状态下,她估摸着不适合跟眼前的男人硬碰硬。于是,她偷偷瞄了眼窗户,虽然闭着,但并没锁。 机会! “你还想逃?赶紧跟我去见爷!” 莫无痕决定不再等待,疾疾朝她挥下一剑。而她脚步轻盈抬起,优美的弯腰在半空向后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形,那身影犹如长蛇起舞,若是空间再大一些,就更能发挥她的优势。 她也在顷刻出剑,但招招都不在对抗。即便她自己的左肩在她翻跃时被他用力划了一道口子,她亦是毫不在乎,仿佛不知疼痛,只顾完成手上的活。 莫无痕只觉裆下一凉,亵裤便在瞬间落地!而他刚刚从浴室出来也并没有披上外套,此刻,居然一丝不挂的站在房内! 见他表情瞬息万变,女子趁势从窗户撞了出去,随着“啪啦”的一声碎响,她一身青衫便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剩下莫无痕又羞又恼的站在原地,那亵裤连同腰带被她划成了不规则的面条样,即便重新穿上哪里还遮得住重要部位?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他犯孩子犯女人,还有什么他没有犯的? ------题外话------ 感谢会员flower222、hurtylly投的评价票,以及拉拉拉拉╮勾、匆匆过客8612、hurtylly投的月票,erewd送的花花。 现在投月票无论是客户端还是网页都必须绑定手机了,绑定其实很容易的,输入手机号按发送验证码就可以,然后再输入收到的验证码。账号绑定手机也有一定好处,可以避免自己账号遗失或是被黑客攻击,确保账号内的财产安全。当然,如果不愿意绑定手机的亲们也没关系,不影响看文,只是不能投票而已…… ☆、第168章 狩猎 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街道几乎被冲成了溪流,人趟在上面,下摆全湿。 在一废弃的庙观内,烛火映射着一体态修长的身影,看轮廓,应该是个女的。 忽然,一阵风从观外扫过,眨眼间,观内便跪着一人。她衣衫浸湿,秀发如墨般粘在身上,贴着裸露出的皮肤,那右手臂上,还有一醒目的蛇形印记。 “阁主,属下行动失败,请阁主责罚!”女子单膝跪着,朝那墙上映着的身影道。 又有阵风吹过,急雨飘了进来,晃得观内的烛光扑闪扑闪。那倾长的身影,亦随着光的强弱而若隐若现,她身上的薄纱,似乎也因风吹而飘了起来。 “是谁阻拦了你?”久之,那身影发出了声音,听着温而不愠,并没有要惩罚人的趋势。 跪着的女子想起了某人全裸的身子,她划剑的时候,还把不该看的都看了。 “许是那位南陵皇帝的护卫,名叫莫无痕。” 那身影微微点了点头,“退下吧,时倩,这件事,本阁主会和国师商量的。” “是!” 女子应声后便从地上站起,一转眼便消失在庙观的某个昏暗的角落。 风雨渐渐小了,厚重的乌云愈飘愈远,微缺的明月终于露出脸来,淡淡的皎白重新铺洒大地,那囤积的雨水如明镜一般被映得亮白。 那一直驻在墙后的身影终于在这时走出,她穿着一身如月般银白的云纹衫,墨发长长的几乎垂落至地,头顶不梳一髻,却环着一个白玉串成的眉心坠。 她慢慢的走出观外,立在一块被月光照亮的积水潭旁。随后,只见她轻轻的撸起一截袖口,露出纤长又嫩白的一段藕臂。葱葱玉指微微一动,少顷,两条如小指般细却有一尺来长的暗红小蛇,便从袖中钻出。 “去吧,去那孩子身边,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她轻轻的对蛇说着,然后缓缓的蹲下身,将那两条小蛇放到地上。小蛇像是非常听得懂人话,她才一放手,它们就快速的向前蜿蜒爬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水气凝重的暗夜之中。 景泽终于醒了,舒服的展了展懒腰,好像好久都没有睡得那么过瘾了。 “臭小子,你睡得可爽了!你知道你昨晚又尿床了么?”经过昨夜的教训,莫无痕是不敢再睡床了。但他也没走远,就直接在床下铺了张凉席。 经他提醒,景泽才发觉自己下半身都没穿裤子! “啊!你这老色狼!原来你还有龙阳断袖之癖!”景泽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小鸟。 莫无痕“哼”了一声,瞥了眼他,想起昨夜那被人羞辱的一刻,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孩子害的!搞得他不但做了护卫还要做兼职保姆,真是要让他受不了了! “阿泽醒了?” 这时,房门又被人推开,风千雪和夜洛尘一起走了进来,昨后半夜景泽差点被女刺客偷袭一事,今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府邸。 看来大家估算得都没错,那送来的一群女人中,至少,有一人的目的,便是在景泽身上。 可惜,那女子过于狡猾,连莫无痕都没拦得住她。 “王爷、郡主。”莫无痕见到他们后行了一礼。 景泽一见他们就扯着被子跳了起来,“师父、师母!这老色狼,居然脱我裤子!” 莫无痕瞪了他一眼,真是好心没好报,若不是怕他湿了一夜屁股会长疹子,自己用得着半夜帮他换垫被?那脱下的湿裤子还拿去洗了,可惜这房内没有适合他的新裤子换,否则也不会这么光着,看那臭小鸟还碍他的眼! 风千雪从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裤子,“你的裤子在这,你昨夜是真的尿床了!” 她突然有些感激南炎睿将这孩子拎出去了,否则半夜被尿湿的人就是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真是奇怪,景泽和她睡了那么久,也没见他尿过床。为什么一到莫无痕这里,就尿了? 景泽一听自己真真的尿过床,脸一红,有些害羞的靠在床边墙上。母妃以前说过,男孩子长大后都不会尿床的,可为什么自己还会…… 但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啊! 四岁半,也不小了! 风千雪见他傻站着,一手就将他拉至近侧。可他还扯住被子,遮着自己的重要部位,因为,母妃说过,那地方不能随便给女孩子看! “你干什么,不打算穿裤子了?”风千雪拧着眉。 他晃了晃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夜洛尘,“师父……” 风千雪好像有些明白了!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在她面前害什么臊啊! “师兄,你来吧!”她真是被他打败,只好将裤子递给了夜洛尘。 果真在她走了以后,景泽就大无忌惮的将被子放下,乖乖的配合夜洛尘给自己穿上亵裤,一点都不避讳,甚至指着自己说道:“师父,将来徒儿的一定能有手臂般粗!徒儿的目标是比你大!” “噗——” 要吐槽的是莫无痕,红了脸的是夜洛尘。 实在看不惯他那横样,莫无痕朝他吐了个鬼脸就走了出去,若不是顾着他家皇上心上人的面子,这小祖宗早就被他扇屁股不知多少次了。 “那些女子都送回宫了?” 风千雪一见南炎睿便问。 “那自然是,送回去时她们都还没回魂呢!一群荡妇,回宫了也是给那些士兵们把玩罢了。”南炎睿回想起那些女人发浪的样子,鸡皮就不由得竖起。 “可是昨夜逃了的那名,才是真正要杀景泽的人。花天佑很精明,将一群真正的妓女和一个杀手混在一起,我们根本察觉不到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杀气。” “没有杀气,或许就不是所谓的杀手。他们的杀手,像无刃和之前闯入的那两名,身上的杀气显而易见。那杀气是藏不住的,只要功力深厚的人,就一定能察觉得到他们释放出的杀气。”南炎睿冷静的判断,脑中不断回想着昨天那群花蝴蝶般的女人,以他如今内功的造诣,即便那杀气被人故意遮掩,可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他这次派来的人,并不是专门的杀手?那是……” “迦兰国内邪教众多,而且几乎各个擅长用毒,以后,我们要多加小心了。”南炎睿说着,更是担心的看她一眼。 他心里其实很是内疚,她都怀了他的孩子,却还要到这来冒险。都怪自己一时过于心急没有等到这一切都安稳后,再好好和她筹划未来。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今这令牌虽然有两块,可他不敢再打包票,令牌最终是否都会回到他们手上,并且为他们服务。 这一切的变化,完全都没按自己预先设想的发展,说人定胜天,其实,也还是要看天意。 夜洛尘弄好了景泽,才刚刚将他带出,就听见门外小厮来报:“爷,那个……好像是王宫的人又来了!” 花天佑又派人来了? 所有人顿时又提高了警惕,风千雪朝夜洛尘使了个眼色,夜洛尘于是又将景泽带回去了。 果然不出多久,门外便停了一排人马。然而进来的,却不是花天佑,而是他身边的近侍监,阿奴干。 阿奴干见到南炎睿首先行了一礼,随后便让人递上了一套折叠得整齐又光鲜的衣服。看行头,有点像外出打猎穿的。 “尊敬的南陵国新皇,王上诚邀您今日去山中狩猎。这猎衣都为您准备好了,新皇您穿上后,就随同老奴一齐出发吧!” 狩猎? 风千雪和南炎睿对望了一眼,昨日花天佑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狩猎这事。今日怎么突然说要去狩猎了? “迦兰王只请了朕一人?”南炎睿看他手中的衣物似乎只够一人穿着。 阿奴干视线朝风千雪看了看,随后低头回复:“王上说,您亦可带上家眷,不过狩猎极其辛苦,加上如今天气炎热,极易中暑。所以……是不太适合女眷参与的。” 风千雪皱了皱眉,看来这是花天佑有意支开她和南炎睿了。 “好吧,那朕就带上自己的近身侍卫,这样,你家王上应该没意见吧?”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随从等等都不在人数限制的范围之内。”阿奴干说着,又跟近的递上手中的衣物。 “这次狩猎除了你家王上,还有谁?”南炎睿又问。 “回新皇,还有国师大人,宰相大人,以及娄月、滇西、东辰、北周的各国使臣。他们都在那了,就差新皇您了。” 还有国师? 风千雪又和南炎睿对望一眼。其他谁在都不重要,就是那国师左丘赞,是他们非常好奇也非常想见的。那国师既然是太悟真人的师兄,而南炎睿又是太悟真人的徒弟,那么按理来说,国师还算是南炎睿的师伯呢! 可南炎睿从没有见过这个师伯,这次,便是机会了! 延林,是迦兰王族御用的狩猎圣地,距离王都龙鸣城中心大约有十余里的郊外。 南炎睿和莫无痕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晌午。而彼时,那些其他国家的使臣们早已和花天佑入了围场。远远的,他就听到了众人逐鹿的声音。 “咻”的一声羽箭从前方快速划过,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呦呦”的鹿叫,南炎睿回头一看,一支白羽箭不偏不倚的正插在一只还在奔跑的小梅花鹿的臀部。 “哒哒”的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紧接着他听见了花天佑的叫喊:“南陵皇,您才来啊!我们可都开始有一个时辰了!” 他说这话时,有一穿嫩黄色猎装的俊美女子从他身后骑着骏马呼啸而过,朝着那中箭的小梅花鹿疾疾奔去,像是在捕获自己的猎物。 南炎睿双眸微眯,还说这活动不适合女性参加,这眼前的不就是一女的? “迦兰王,您昨日可没说过要来狩猎,所以朕自然是睡到自然醒了。”他此刻骑的是通体纯白的伊犁马,再加上他身上的白色猎装,让他在雨后的阳光下显得更是耀眼。 花天佑撇唇笑了笑,遂对身旁的一老者低头说了什么。 南炎睿朝那老者看去,他身上穿着的是和他们不太一样的猎装,好像就简单的在前胸和后背挂上了个坚硬的铠甲。而他内里穿的却是类似道袍样的服饰,这让南炎睿不得不认为,他,就是迦兰国师,左丘赞。 许是发现了被人注视的目光,在听完花天佑对他说的话后,原本遥看那前方女子捉鹿的老者亦是将视线转到南炎睿的身上。 “孤王来介绍一下,这就是咱迦兰国师,左丘赞。同时,也是我的师父。”花天佑眸中不乏有些得意之色。 南炎睿向那国师点了点头,还在犹豫是该称他做“国师”还是“师伯”,刚刚跑过去的那名女子不止何时又奔了回来,还突兀的在他们中间插上一句:“王上、爹爹,这鹿感觉都没几两重。不开心!我们继续追啊!” 女子说着将那鹿扔向了众人身后的又一名女子,想来那女子是她的贴身护卫,否则,也不会跟着进入这围场了。普通的随从,都得在外面候着。 女子好似没看见南炎睿,驾马又朝另一方向直直奔去。她刚一走,其他人也即刻调转马头,随着她一齐奔向别处。 “那是国师的女儿,同时也是今朝新晋的天女,因为跟随母性,所以叫纳什雅。走吧,今日的猎局,我们可是下了赌注!不知南陵皇您是愿意在红队,还是在黄队?我们比的,是哪个队的战利品最多,胜出的队伍,自然是有奖励的,特别是队伍中狩猎数量最多的那个人。” 花天佑说着也策马疾奔起来,南炎睿注意到在他的左手臂上系着一条镶着金边的黄缎,想来,他是在黄队的。 “红队。”南炎睿于是说。 花天佑点了点头,顺便将兜里剩下的一根红缎朝他抛了过去,“你加油了,我们黄队已经拿下了七只鹿和三只兔。而你们红队才拿下两只鹿呢!输了的那一队,自然也是要接受惩罚的!” “什么惩罚?”南炎睿也开始策马疾奔,和花天佑暂时肩并着肩。 “同行入国的女眷可要单独献舞。怎样?”花天佑笑了笑,那琥珀色的眼睛仿佛发着异样的光彩,不用猜,就已经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 南炎睿嗤了一鼻,随即用力甩起马鞭,加快了白马奔跑的速度。 莫无痕也紧随而去,刚刚他家皇上和那姓花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那姓花的果然还是在打人家心上人的主意,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南炎睿很快就奔到了大队之前,看到他们此刻正在追捕一只受伤的山猪,那许是被人射中后又侥幸逃脱的。 看准了目标,南炎睿从身后拿出羽箭,内力缓缓提至前臂,腰脊往前一推,前掌微低,手指拉紧弓弩后骤然放松,那箭便直直的朝那山猪射去! 随着一声尖哑的鸣叫,那羽箭完全没入了山猪体内,并横穿出一个箭头来。 众人皆惊,还没回神,南炎睿就已奔去将那山猪整个提起,向后抛给莫无痕。 “南陵皇好箭法!”有人称赞。 然南炎睿并没得意,因为他还要捕获七只猎物,才能与花天佑的队伍打成平手!他不想耽误时间,早点追上才能早点安心。 “那边又有一只鹿!” 又有人在喊,众人即刻追随。 花天佑这时也开始了进攻,与南炎睿不分上下的奔在队伍的最前方。两人几乎同时出箭,花天佑的金边羽箭和南炎睿的黑丝羽箭亦是不分先后的从弩上射出。 那梅花鹿奔得极快,而且忽左忽右完全没了固定的方向。那黑箭和金箭速度相同,接下来拼的,就是人品了。 大家都屏息的看着这场二虎之争,此刻只见那梅花鹿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突然身子一倾,避过了金边羽箭的射击,却被黑丝羽箭射个正着! 花天佑俊眉微蹙,南炎睿薄唇轻扬,遂让莫无痕奔去拾起。 花天佑调转了头,继续追逐新的猎物。 南炎睿奋起直追,他如今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赢!他可是好久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伸手了,这场狩猎虽然表面上看,迦兰人会更胜一筹,但南炎睿从小就同师父在玉峰山长大,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特长,就是射箭。 于是一个时辰下来,红队果真与黄队追成了平手,十五比十五! “看来南陵皇果真是深藏不露,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再下去恐怕都还是平手。” 大家不过是看在花天佑是东道主的份上,没有明说这场比赛其实是谁赢了。 花天佑冷了脸,不服气是自然的。 南炎睿如神祗的笑容终于在此刻隐隐的绽放开来,拉紧缰绳,将马头直对住花天佑的马匹,“这漏壶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有一局便能分出胜负。继续吗?还是就此打平?” 花天佑还没开口,突然,一女子从他们中间跃了过来。是国师的爱女,纳什雅。 “王上,最后一局,由我来吧!输了,是纳什雅自己的问题,赢了,也就给您增了颜面。” “哦?”花天佑心中暗喜,这纳什雅出现的正是时候。 南炎睿瞥眼朝这女子看去,只见她也在默默的打量自己。她的瞳孔是暗黑的墨色,这一点至少是他看来比较顺眼的(他很讨厌琥珀色的眼睛)。而她的五官整在一起,看似柔弱,却又藏不住内心的强势,那眼神隐约间带着一股韧性。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是极美的,至少在他见过的迦兰女子中,除了花婉月这半混血的外,她该算是最上档次的了。 据说迦兰国每年都会选出最美的女子来做天女,看来那些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的。当然,她自不能和他雪儿相提并论。 “不知天女打算怎么个比法?”他如是问,别以为她是个女的,他就会对她手软。 纳什雅不知从何处摘了个野果,放在胸口,“我就往后退三丈远,这果子我举在胸口,您若能射中,又不会刺破我的胸口,那您,就胜了。” 南炎睿听着凝眉,花天佑更是质疑:“你这可是拿命在赌,纳什雅!” 可左丘赞却并没反对自己的女儿出此计策,反倒冷静的观察南炎睿在此刻的神情。 “纳什雅不怕死,而且,我看南陵皇如此自信,想必,也是会怜香惜玉的。”纳什雅对这南炎睿微微一笑,那笑容灿得就像山边盛开的金雏菊,带着野性,又不失风情。 南炎睿垂眸低嗤,从腰后拿出黑丝羽箭,“天女不必后退,朕自会行至三丈,好让众人都能在您身旁看个清楚,这箭,究竟能不能如天女所愿,即能射中果子,又不伤害到天女一分一毫。” 言罢,他已然策马转身,不一会,就在三丈之处调回头来。 在纳什雅身边的人都稍微朝一旁散了开去,即便是见识了南炎睿刚才的箭术,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这纳什雅不愧是国师之女,做事,也从不按常理出牌。 见南炎睿摆好了架势,纳什雅将果子端在手中,在胸侧移了一下,找准了个位置,就定了下来。 她目光坚定,看着他,不像在打赌斗输赢,反而像是…… 她从不主动出手,不过这次,她破例了。 ------题外话------ 感谢839293432、野地百合花投的评价票。 现在是凌晨了,19号。后天七夕,欢迎入群抢红包。 ☆、第169章 中毒 南炎睿视线紧盯着那颗如鸡蛋般大小的果子,然而他也同时注意,纳什雅将果子中心摆放的位置,正好是心脏最关键的位置。只要他一不小心穿破果子,直直射去,那她即是必死无疑! 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大胆? 难道说,国师之女,也有什么特异的功能不成? 正想着,他拉开了弓,调匀呼吸,内力亦在瞬间腾升。 “咻”的一声,黑丝羽箭遂朝前飞去,所有人都在此刻静默,呼吸,亦是停在半空。 纳什雅连眼都没眨,就感觉自己手中的果子震了一下,然后,那箭便在她胸前停下了! 南炎睿放下弓,就在原地静静站着,目光疑惑的在她胸前打量。 这箭应该没穿吧?他可是算好了力度才射出去的。怎么她还呆着不动? “啪啪啪”的击掌声骤然从前方传来,是花天佑走到纳什雅身边,将那被箭刺中的果子从她手中拿下,黑丝羽箭的箭头刚刚好顶在距离心脏最近的果皮内层,再多一毫即会刺穿。 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听见掌声,也“啪啪啪”的跟着拍手叫好。 “南陵皇真是好箭法啊!” “好箭法,好箭法!” “这箭法果真是让人愧不敢当!” 当所有人都在夸赞南炎睿身手极佳的时候,纳什雅终于朝他走了过去。夕阳的余晖正好被他的身形挡住,他轻轻侧着头,那轮廓半金半暗,灼得人视线都有些迷茫。他身上的白衣被落日照成了晚霞的颜色,稍不注意就会将他与天色融为一体,他如此高高在上,总让人触手不及。 不过三丈远,纳什雅却觉得走了许久。随后,她以迦兰女子之礼,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箭法让我纳什雅得以从地狱中走了出来。恭喜您获胜!是纳什雅不自量力,让迦兰王输了。”她到最后还在强调是因为她的问题,花天佑的黄队才会输掉这场赌局。 南炎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将身上的弓箭丢回给莫无痕。 他的这抹笑又被纳什雅看到了,那弧形弯得那么自然,两片薄瓣画出的唇线比那月牙还要美丽,稍不留神,很容易被他摄了魂魄。 她双眼微微一眯,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天女,您没事吧?”随同的女护卫此刻也走了过来,一手扶住纳什雅的藕臂。 “没事。”纳什雅摇了摇手,也转身走回众人之中。 莫无痕冷眼看了看面有异样的纳什雅,同时也朝她的女护卫瞥去一眼,忽然觉得这女护卫身上不知为何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那女护卫也朝他看了过去。但只是匆匆一瞥,就连莫无痕都没有看清她的神情,她就紧跟在纳什雅的身后走了。 “想不到南陵皇的箭法如此超群,这真是让老道也开了眼界!”国师左丘赞亦是上前夸了南炎睿一番,然后单手搂过爱女,嘲笑着自己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 “南陵皇,如今既然胜负已分,那么奖励,金银美女随便您挑。”花天佑这一次倒是言而有信,手中已是向他递去一空白银票,就待他自己写了。 南炎睿又勾起唇,“不要。” “又不要?”花天佑愣是一惊,“这银票你写多少,只要不是掏空了孤王的国库,可都任由你了。美女的话,亦是要多少有多少。哦,忘了您家有个可以一个顶百。” 南炎睿瞪他一眼,骤然将他的空白银票拿了来,唰唰的在上面写上:粮草一千石,车马一万匹。 花天佑脸色顿黑,恨恨的将那银票揉成团状,“南陵皇这是想打仗?这些可不在奖励的范畴!” 南炎睿嗤笑,“那就别在这大言不惭!” 说罢,他策马朝围场外走了出去,留下花天佑目光愈渐深沉的驻在那里,颇有吃人的架势。 这两人,想来天生就是死对头,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像拉开了硝烟战场。 这夜,众人围着篝火享用今日的战利品,随同的侍女亦是起舞欢庆,跳着迦兰独特的民族之舞,唱的,也是那听不懂的民族之歌。 花天佑此刻左拥右抱,享受着他本拥有的君王之乐。而今日获胜的红队队员们,也都坐拥了两三个侍姬,那些都是花天佑赏给他们的。 南炎睿身边亦是来了几个,对,是几个,不是两三个。他当算是今晚最耀眼的那位了,通明的火光映着他的俊颜更是不尽真实,看得那些侍姬们小心脏几乎停了跳动。可同时,也被他冷凝的气势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围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挑一下他的衣角。 “嗖”的一声他从其间站起,挥起衣袖就往身后搭好的帐篷走去。那内力似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不可触碰的隐形的墙,将那些欲要追来的侍姬挡了回去。 那些侍姬有些被震得口中吐血,面色苍白的再也不敢靠他更近。 莫无痕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也起身朝南炎睿所在的帐篷行去,可他并不入内,而是立在外面值夜。今天他必须多放几个心眼,否则保不准哪个还不怕死的女人,在他眼皮底下偷偷的钻进他家皇上的帐里,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咳,不是他同情那些女人的下场,他只是担心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 前方的篝火烧得依然旺盛,有些人已经动情的直接在户外合欢起来,花天佑自己也搂着两三个侍姬朝一顶帐篷内走去。而鲜少没有被侍姬缠身的人就只剩下国师和他的女儿。 莫无痕静静的观察着,只见那左丘赞的视线也不时的朝他这方瞥来,那布满细细皱纹的脸,虽然瘦削,但很难猜测此人心中究竟在盘算什么。 少顷,左丘赞也起身离去,转回了自己的帐篷。 剩下的纳什雅天女和她的近身护卫还在那优雅的吃着烤肉,可透过那晃荡的火光,莫无痕愈来愈觉得那女护卫的身形和气质都是这般眼熟。 如今她穿的是一般宫女穿着的窄袖罗衫,不过她面容可较宫女姣好一些,也基本和那些侍姬不相上下。若不是她穿着罗衫,还真有点看不出她是个随从。 且再看那天女,卸下猎装后,她换回了一身草青色的广袖留仙裙。不梳一髻的发上,被一串水头颇足的白玉环绕,额顶正好垂下一颗,那感觉,竟和他家皇上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也是有一种,不食烟火的气质。 难不成迦兰国的天女都要这么打扮的? 他还在斟酌,就觉四周有留香浮动,眼前好似晃过了千万只手,还有女人百般媚笑。 不好! 他强烈的意识突然将这一幻境打破!抽出了剑,试图要砍向来人! “居然那么难对付!”一女子轻轻的话语在耳边骤然响起,随后只觉肩上某穴被人戳了两下,莫无痕立时定在那动不了了! 当所有神志全都恢复,他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就站着天女身边的那名女护卫,勾魂的丹凤眼不时在他身下打量,眼中居然有一丝不屑的神色。 什么!居然小瞧他! 莫无痕很不喜欢被别人,特别是被女子看不起,除了前两次为了应付馋香楼的饿女们,不得不“自暴自弃”外。但眼前这女子凭什么看不起他? 一阵风突然吹入帘帐,就在谁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一纤长的黑影窜了进去。 南炎睿本就睡得不熟,听见了莫无痕拔剑的声音,他此刻自然是醒了。可就在他要起身的那刻,脚下吹来的凉风让他突然止了动作。 空气中充满了某种迷情的香味,淡淡的,像是花香,又像是爱草。 进来的人估摸着是个女子,走路轻而缥缈,然后在他的被褥边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开眼,就听见那女子轻轻的哼着歌,举手投足间挥出的袖风似在告诉他她正在起舞,足上的铃铛亦是伴随着节拍“叮铃”作响,只是那铃声格外的轻,格外的细,应该都是些极小的铃铛。 他忍不住微微的睁开了眼,他侧躺的方向,便正好是那女子舞动的地方。帐内仅剩的烛芯几乎就要烧尽,月色旖旎的透过夜风从窗帘的缝隙射来。 他终于看清了那起舞的女子,草青的留仙裙在她旋起的时候仿若盛开的扶桑,裙摆的褶皱层次清晰,流光逆转,晶莹剔透,他甚至能隐隐的看到她裙下藕白的*,还有那最另男人神往的地方。 少顷,女子的舞步变了,他这才发现她还是赤足的。随后,她背对着他,轻轻的解下烟罗外衫,露出内里裹胸的白布。可那白布只遮住了胸的一半,甚至下面那半还若隐若现。 他唇角轻轻勾起,冷眼看她舞完一曲,闭上眼,转身继续睡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重新穿上那脱下的外衫,半跪在床头,“陛下是嫌纳什雅跳得不好吗?为何仍然无动于衷?” 她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朝他扑去,围在篝火旁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浑身都写着“女子非礼勿近”的警告。 “跳得不错,任务完成你也可以走了。顺便让你的侍女替我将我的侍卫解了穴道。”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起。 纳什雅脸色忽的清冷,但仍是礼貌的向他作了一礼,“纳什雅献丑了,很抱歉打扰到陛下。” 她真是退下去了,并不像以往主动想要献身的女人,脱了衣服直接扑上再说。 帐外,莫无痕一直盯着那瞧不起他的女护卫,既然瞧不起,为何屡屡看他下面?他觉得他有点人格受辱! “时倩,走吧!把他的穴解了。”纳什雅一从帐内出来便立即下了命令。 这么快?时倩很是纳闷。她还没调戏够面前这个傻子! 于是,“噌噌”两下,她快速解开了他的穴道,转身跟上她家主子。 莫无痕一得解放即刻朝前挥剑,那名叫时倩的女子一个警觉便朝他洒出细粉,他心知那粉有毒,遂用剑气挡了开去! “女人果然阴险!”他暗骂道,这才想起他家皇上还在帐内…… 南炎睿刚刚得恢复安静,帘子就又被人粗暴的掀开。 “爷,您没事……吧?”莫无痕一开始还担心他家皇上是否被人吃了,不过现在看来,还算安好。唉,如今除了回春郡主,谁能吃得了他家皇上呢?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丢人!”南炎睿嫌弃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别驻在那碍眼。 莫无痕又被打脸了,无奈只能灰溜溜的退下。他不是他家皇上,点穴也定不住他。可是,刚刚那叫时倩的女人,自己究竟和她在哪见过吗?老是盯着他那,难道是…… 他脑中蓦地一闪,总算想起了一个印记! 是那蛇! 同一个夜晚,风千雪在床上有些辗转难眠。自入夜以后,她就总感觉四周有什么不对,但又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 景泽今夜又能光明正大的睡在这里,他巴不得整个占了那床,这样他师母就或许会……跑到别处睡? 他可是非常非常认真的要给师父和师母牵红线的,怎么能让一个禽兽出来搅屎呢? 风千雪实在睡不着,难道是因为他不在,所以就变得不安心了? 她干脆起身走到桌旁,点燃了一根烧得最短的烛芯,让那昏暗的光线照在四周。反正肚子也有些饿了,她打开桌上的盒盖,拎起一事先放这的糕点咬了几口。 暗处又有东西在默默涌动,她屏息凝神,突然就向景泽躺着的地方转过了身! 两条细长的影好似从不同方向朝景泽袭去,风千雪随手将糕点朝其中一条掷去,可另一条却还是接近了他!她袖风一扫,寒气直接冲向黑影,终于将那另一条给击开了! “阿泽!” 她快速跑回床边,抱起景泽,拍了拍他。 景泽眉头微皱,面容很是痛苦,那本是淡红的唇在顷刻全都紫了! 不好!他还是中毒了! 风千雪赶紧点了他的穴,将他四肢的循环全部封住,最后扇了一下身侧,将另外的两盏油灯同时点燃,好让光线变得更强一些。 她拨开了景泽的裤脚,看到了那被蛇咬到的地方,踝部以下都变成了淡紫色,显然那是剧毒的蛇! 她不敢多想,只能多割开一道口子,将内力全部凝聚在掌,隔空覆在那伤口上,试图用自己的真气将那毒素全吸出来。 她房间的动静许是惊到了其他人,或许她该多喊几声好让他们能快点过来,可她如今不能分神,否则带毒的真气很容易反噬到她的身上。 “千雪!”夜洛尘第一个闯入,看到她此刻的动作,几乎立即明白她如今在干着什么。 风千雪没时间和他解释,还在凝神将景泽的毒素吸出。夜洛尘见状赶紧坐到她身旁,亦是将掌心的真气对准了景泽的伤处。 见终于有人接手,风千雪慢慢的将那真气收回,可身子也有些微软,伏在一旁喘了喘气。 “怎么回事?”杜芸青也赶过来了,看到夜洛尘在运气抽毒,而风千雪却疲惫的趴在一旁,她不由得朝景泽的下肢看去。 那有半截淡紫,在夜洛尘的抽吸下,慢慢的复白。很明显是中毒了! “青姨,你给千雪输点真气,她刚刚用了太多,怕会对孩子不利!”夜洛尘说这话时额头已是冒出冷汗,想不到这蛇毒居然如此猛烈,他要用上至少六层的功力去吸附它! 杜芸青听罢也不敢耽误,即刻给风千雪灌输了自己的真气,这才使她稍微恢复了些。 “好了,义娘,我没事。你去看看阿泽,他中的是什么蛇的毒?” 到此时,夜洛尘几乎将毒全部吸出来了。于是他收了手,再多给景泽封了几个穴。 “毒性太猛,千雪之前若是不及时将它吸出,这时候阿泽估计是活不了了。”夜洛尘自己也耗费了不少真气,恐怕这要好几天才能调得回来。 杜芸青低头细看,那两小牙印戳得不深,可刚刚那半截淡紫她都看到了!而那些被风千雪和夜洛尘吸出来的毒,此时全都淌在床上,沾湿了好大一片被褥。 她给景泽把了脉搏,又看了看他此时的模样,一时也难以定夺是什么蛇的毒。但那牙印如此小,距离又非常短,肯定不是大蛇。 “千雪,那蛇你见了?长什么样?”杜芸青边问还边在四处探寻。 “没看得太清楚,但一共两条,很细,大概有小拇指般粗,长度,可能有一尺左右。颜色有些偏暗,总之不是非常明亮的颜色,那时候光线太暗,真看不太出来。”风千雪细细回想,也只能说得如此。 杜芸青紧拧眉,将手从景泽的腕上取下,“这孩子还算命大,可是那蛇确实剧毒,即便你们吸出了他体内的毒素,可是之前侵进去的,已经在发展了。”她边说边粘了点毒液在手,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面色即刻变得不好! “如果我没估错,这是赤影蛇,传说中的邪教之蛇。它们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徒们当做蛇神来信仰,一般都是雌雄一同行动,很少见有单独行动的赤影蛇。”杜芸青走下床,在屋内静静的观察了一圈,“千雪,这里不安全了。如果我们没有找到那两条蛇,它们随时都会回来攻击人!不过它们怕光,有太强的光源它们是不会出来的。” “我们暂且还能小心应付,但阿泽现在还留有余毒,还是得赶快清理才行。”风千雪这时也将手指往景泽的脉搏探去,可为何她在他脉象中摸不出任何异象? “清不出的,没有任何药物能解赤影蛇的毒,除非是……”杜芸青顿了一顿,“除非是,我们能找到那个邪教,让那邪教中人,将解药拿来!” “那是什么教?”南陵国内的教派风千雪都还未了解完全,迦兰的教派更是不懂。 杜芸青才要开口,却被夜洛尘插了过去。 “赤影阁,它在迦兰不是邪教,而是个正宗的教派,并且是直接由王族派人来执掌的。” 居然还是个正教! “花天佑为了杀死自己的孩子永占令牌,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风千雪恨恨的攥起双拳。 “对,这赤影阁,在迦兰来讲,不能说是邪教。只不过对我们来说,它就是个邪教了。而且里面全是女子。这有点像你们雪国,她们习的心法口诀,也只有女子才能练得。”杜芸青接着解释。 “既然是花王朝名下的正教,那么我们是不可能从她们阁主手中拿到解药了?”风千雪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景泽,他如今的小脸虽然没有之前惨青,唇色也几乎恢复了红润,可他似乎还在疼,眉毛微微的向中间蹙起。 “这孩子时间有限,我估计最多也只能顶得七天。”杜芸青微微叹气,虽然他很捣蛋,不过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替阿泽解这赤影之毒!” 风千雪眸中的光芒忽然变得格外坚定,夜洛尘不经意的朝她看去,仿佛又见到了自己在凤坡村与她重逢时,那个面对全村怪病却还是自信满满的她。 ------题外话------ 七夕快乐各位,约定好20号晚V群的现金抢红包活动,时间改在晚上9点至10点之间任意阶段进行。群里的亲们密切关注哦~ 感谢会员爱尚0000、dgsjmdooo送的月票。 ☆、第170章 赤影 一大清早,南炎睿走出帐篷的时候,就被外面的阵仗吓住了。 花天佑和国师均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接着是各国的使臣及昨天那位名叫纳什雅的天女。大家似乎都在等他,而且看架势,想来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南陵皇,昨夜,小女可曾到过您的帐篷?”最先开口的是国师左丘赞。 南炎睿微微皱了皱眉,视线朝那天女看去一眼,只见她面带羞涩,耳根还有未褪去的潮红,瞬间,他就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昨夜不是你们安排过来的?输了的人,随同的女眷就要给赢了的人私下献舞。” “是有这赌注,可是,只是单纯的献舞,并没有说还能做其他吧?”左丘赞语气愈加不善,如鹰一般的利眼紧盯着面前的人。 其他?南炎睿撇唇冷笑。 “女儿,你过来。”左丘赞招了招手。 纳什雅咬着唇,面色更是羞红。 “她是今年迦兰的天女,她的身体是神圣的,可是,如果有人占有了她,那她就失去了天女的资格!”左丘赞一把将纳什雅一只手的袖子撩起,那原本应有守宫砂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净白,“昨夜小女入了您的帐篷后,就没再去别人的帐篷内。这一点,她的随身侍女可以作证!” “所以?”南炎睿挑了挑眉。 “这难道还要我说明白么?当着这么多国家的使臣的面,天女如今已不再是完璧之身,那么昨夜您对她做了什么,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左丘赞态度冷硬,那样子还真像是个为女儿打抱不平的父亲。 “国师大人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天女的侍女能做的证,属下身为陛下的近身侍卫,也同样能作证!我家皇上昨夜根本就没碰过您的女儿!”莫无痕看不过去了,昨天她们也就进去了不到半柱香,他还听见帐内传来人跳舞的声音,他家皇上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那种事? “哼,一丘之貉!”左丘赞想也不想便否决了。 “好了,今天不是来挑事的。我们也不过是来问清楚,确定一下要负责的人罢了。”一直没吭声的花天佑终于开口说话,“南陵皇,既然您碰了我们天女,那就算是我们把天女送您好了。今日,我们便让天女跟您回去。” 南炎睿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冷嗤了一声,“天女即是国师之女,身份如此高贵,来朕这里做妾妃,恐怕委屈了点。更何况还是被当成礼物送,那国师您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左丘赞面色淡然,反倒没被他的言语激怒:“这既是天意,老道便不可违背天理。小女是老道晚年所得,本就不适合一直待在老道身边,但南陵皇您龙气旺盛,小女随了您,亦是有福的。即便昨夜不发生那事,老道亦是会启奏王上,将小女赠送予您。” 果然还是要硬塞,南炎睿就知道,花天佑没有那么好闲情,真的请他来狩猎娱乐。这个人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带着目的做的。而那国师…… 南炎睿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左丘赞表面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就连态度,也不算得是有多高冷,若不是他担着国师的头衔,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 可是,能够站在花天佑身后,掌控所有局面的人,能力,必是最强的! 看来今日,即便他拒绝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如今风千雪和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在夜洛尘的休书还没下来之前,名义上,她还是瑞南王侧妃。如果此时在众人面前说她其实是自己的女人,就等于让她在各国使臣面前失了名节。这对她不利。 他又朝那天女看去一眼,她面带羞花,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抬头正眼瞧他,活脱脱的就是个欣喜待嫁的黄花闺女,和昨夜起舞时的风骚比起来,真是有些大相径庭。不过,能这样牺牲自己的贞洁,给他枉套上一个罪名,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桃花眸微微眯了一眯,就在他要开口做决定前,只听这天女又突然道:“父亲,您这样逼迫人家也太突然了,好像女儿真嫁不出去似的。这样多让人笑话啊!但女儿相信南陵皇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这样推诿,或许是有他的难处。不如就给些时间让他准备,女儿晚几天再同他回去也不迟!” 左丘赞一听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主动找台阶给人家下,眸中终于涌出一丝异样的流光。 “你不怕他不要你?”他试探的问。 纳什雅羞得更腼腆了,“女儿……女儿此生是……非他不嫁……再说哪个帝王,身边没有几个女人的?可女儿一生就只会有他一个男人……” 言毕,她一手捂面,转身朝着身后的人群跑去了。 南炎睿的面色愈渐暗沉,微微侧脸和莫无痕一阵对视,莫无痕轻轻点头,很快明白他家皇上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风千雪一大清早就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去找蛇,可那两条赤影蛇太过细小,而且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说不定这时候已经爬回它们主人身边了。 结果折腾了一上午,果真没翻出半条蛇来。 风千雪一直坐在景泽身边,不时看他眉头微微蹙起,心就生生的疼。这孩子怎么说也和他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如此的信任他们,视他们为亲生父母,可他们却还是让他受到伤害。 她心中很是自责,他竟是在她的眼皮底下被蛇咬的! 她边替景泽抹了额头淌出的汗水,边在心中细数可以救他的可能的方法。如果七天内他们还是无法得到赤影蛇的解药,那么,只能用她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将他体内残存的毒素,全都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可是,谁来做那受毒之人? 这体内毒素虽然不多,但同样也能使人致命!只不过是,能多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可恶! 难道,她真的要去找花天佑? 不,这个人心机太重,杀子之心既已如此,断断是不会因为任何条件而给她解药的,这一条路,行不通! 她还在为难,冷不防一只手就放在了她的肩上,她下意识抬眸转头,只见夜洛尘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可以用我来做引。” “你……”她有些诧异的看他,他也是医者,自然也会想到这点。可是…… “说不定,待我中毒之后,你们再去找花天佑,他倒是会将这解药交出。毕竟他的目标,不是我。”夜洛尘说这话时,就已经坐到了床上。 “等一等!先不要!”风千雪即刻出手制止,“阿泽还能撑一段日子,也算是给我们争取多一些时间。等若寒回来,我再问问他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夜洛尘静默的看了看她,“如果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和我们一样,必须要由一个人来做这受毒之人,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冒险,从私心来讲,她确实不愿意让南炎睿去做这受毒之人。可这样,对夜洛尘公平吗?若是赵敏君在,她自然也不会愿意夜洛尘去承担这个风险。 这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去冒险呢?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以身犯险。 但她肚里的孩子,又怎么办? 她自己中毒不要紧,可不能因此连累了胎儿。 夜洛尘凝视了她好长一阵,心中自然也知道她的答案。其实,他本不该去提问这个问题,可他还是忍不住的要脱口而出,但结果,并不会有任何意外。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南炎睿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帝,自然是不能让他承受这样的风险。我既然是他的臣民,做这受毒之人,亦是理所应当。”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便从床上走了下来,“这赤影阁,我想,我们应该有过接触。” “什么?我们曾经接触过?”这一点,让风千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可她将他们遇到过的敌人都想了一遍,也不知究竟是哪些,会和赤影阁扯上关系。 “青姨昨晚回房的时候,有跟我提到过那个赤影阁的标志。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教,他们身上,总会有属于本教的特定标志。即便身上没有,也会有某些相同的特征。比如衣服、或者在暗器上,都会有所区别。” “那赤影阁的标志是什么?”她边问又边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标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可又一时没有想起。 “是蛇。赤影阁既然崇拜赤影蛇,以蛇为神,那么不难猜出,他们的标志,必定是蛇。” 蛇! 她有没有见过什么和蛇有关的标志? “千雪,你忘了,风彦身边的绿眼人,黑斗篷上是不是有出现过蛇形标志?”见她还没想出端倪,夜洛尘又多提点了一下。 这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风千雪想起来了! 当年她和南炎睿一起去青山找青城真人,也就是她如今的义娘杜芸青的时候,中途在一林间湖边,他们第一次遭到了那绿眼人的袭击。南炎睿以一曲笛声,将那些偷袭的绿眼人击得尸骨无存。后来他们在去翻查那些被绿眼人遗留下的斗篷时,就在那斗篷上发现了那类似蛇形的标志! 弯弯曲曲,头部成尖尖的三角形,所以,那标志上,必是毒蛇! ——“敢用毒蛇做印记的教派,那必定是善于制毒的教派。你说,如果南陵没有这样的教派,会是哪个国家有呢?”当时的南炎睿,就这么问过她。 ——“是迦兰国?” ——“嗯,也只有迦兰国,喜欢用这些毒物做标记了。” 原来,那些毒蛇,就是赤影阁的标志!那么风彦手中的绿眼人,就都是从赤影阁中借出来的? 想不到风彦和那赤影阁居然还能扯上关系! 这真是,太让她意外了! “师兄,难道我们要派人回南陵探风彦口风?或许他会有赤影蛇毒的解药!”这让她的心又腾升起一抹新的希望。 夜洛尘点了点头,“不妨一试。” “好!那我赶紧给风彦写信。”风千雪说着就去别的房间找纸和笔。 南炎睿几乎是快到晚膳的时间才从延林的狩猎场那折返回来,听说了景泽的事,果然也和夜洛尘之前预料的一样,他也同意将毒引到别人身上,这样可以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过,我们最好在五天之内给这孩子引毒,否则,一旦毒素浸润过强,再怎么引都是无济于事。”他终于能好好坐下喝一杯放心的茶,和花天佑在一起的时候,他连水都没有碰过一滴。 可是,他要如何对他雪儿说,花天佑又给他赐了个人? 说,还是不说?还是等解决之后再说? 犹豫间,风千雪就朝他搭来只手,“这狩猎,可是见到国师了?” 这一问便让他立即想起了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老者,“看到了。” “他如何?” 他摇了摇头,“不知深浅。” “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摸得清他?” “暂时没有。我也不知他是否懂得我师父是谁,所以,也没有喊他做师伯。”他在玉峰山上待了七年,也很少听师父提到过左丘赞这个人。 “那在狩猎中,就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又继续问。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滚了滚喉结,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不想让她多想,反正这件事情今天晚上就会解决。 “咦,莫无痕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没等他回答,风千雪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他要如何说,他派莫无痕跟踪那天女去了? “你又让他去办事了?” 他点点头,干脆不答。 “才从狩猎场那回来就去办事,定是又发生了什么情况。让我想想……”她摸了摸下巴,狐疑的目光又在他身上打量。 昨天他一身猎装出门,她看他骑在一匹白得发亮的骏马上,整个人仿佛在那晨曦中散着如神祗般耀眼的光芒。那样的他,无论是谁见了,都很难再将视线移开。那么在那狩猎场上,他和花天佑一群人待了几近一天一夜,以花天佑的喜好,不可能不带上几个貌美的侍姬一同前往。 啊,难道是…… “你给我惹下桃花债了?然后派莫无痕去解决?”她瞪着杏眼,直接逼问。 他咽了咽唾液,那种算是桃花债吗? 哎!他雪儿太聪明,一猜就*不离十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为妙…… 是夜,风卷着尘埃,将一地的碎屑纷纷扬起。一女子及侍女缓缓的走在路上,那侍女手中,还提着两个行善用的竹篮,里面原本装的都是发去给乞讨者的短期口粮。 突然,两人身后刮起一阵怪风,那向后扬起的尘埃,突然改了方向,直接朝她们横冲而去! 那侍女直觉一闪,即刻对着后方的怪风扔出竹篮,“唰唰”两下,阻止了怪风的逆袭! 可没想那两竹篮眨眼间就碎成竹条,一道白光攸地从中间划破,直直朝她们刺来! “咣”的一声,那白光被另一白光阻挡,侍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制止了来人的猛烈进攻! “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连天女你都敢杀?”那侍女长眼微眯,如针一样的目光朝他射去。 莫无痕邪邪一笑,他此刻已用黑布裹脸,她们自是认不出他的样子,“我要杀的,就是天女!还是在天上做天女比较实在,这人间,不呆也罢!” “你!”那侍女一听他话损,即刻出剑去对付他! 莫无痕招招拦下,甚至还在她袖上划了一道口子,将她那雪白的臂膀露了出来! 一条形如蛇样的标记,在那藕臂上显得格外惹眼。他不会忘记这个标记,那个让他形象尽失、颜面扫地、一丝不挂,暗夜偷袭景泽未遂的女子,居然就是她? ------题外话------ 感谢会员uouououou的评价票,拉拉拉拉╮勾的钻钻和花花。 ☆、第171章 夜入闺房 “时倩,我们走!”纳什雅突然一喊,拽着自己的侍女就朝那半空腾去。 莫无痕随即要追,却又被那侍女洒出的毒粉挡了回来。 真是个麻烦!迦兰的人几乎随身带毒,他可没本事在中毒之后还能向她们求到解药。 这如何是好? 眼看她们朝王宫的方向飞去,那是他目前无法涉足的地方,无奈下也只能落回原地。 “该死!”他狠骂一句,收了剑,转身快步在夜中消失。 南炎睿听完莫无痕的回报,俊眉蓦地凝起。 “你说,那女护卫的手臂上,有蛇形标志?” “是的,属下不会认错。那天晚上想要刺杀景泽的女子,手臂上确实是有这个标志。” 南炎睿手背向后,垂眼静静挺立窗下,那夜间吹入的风将他耳鬓的发丝拂到面上,偶有一根沾到了他的唇,他轻轻一抿,将它含在嘴边,后又吹气吐出。随后,他伸手将那根湿发生生拧断,揉在指间不一会便将它化成碎末。 原来她们就是赤影阁,那么纳什雅,便是阁主了? “爷,接下来要怎么做?”莫无痕也是一回到府里,就听说了景泽的事。 南炎睿手撑着窗,抬头看那挂在夜空的一轮明月。清冷的银光洒在脸上,让他的侧面看着格外梦幻。犹豫不过只是一阵,很快他便攥起双拳,像是做了一项重大决定。然后他招招手,让莫无痕靠他更近一些。 莫无痕上前一步,俯首前倾准备聆听。 南炎睿在他耳边细细说了一会,少顷,只见莫无痕面色骤变,即刻蹲下双手握拳,“爷,万万不可如此!” “你不听命?”南炎睿俊眉此刻皱得更紧。 莫无痕低头,“不是属下不听,是属下认为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您毕竟也是一国之躯,怎可……属下愿意毛遂自荐,替爷担当这个风险!” 南炎睿嗔他一眼,“要你有何用?你魅力有我大?” “这……”莫无痕无语了,他魅力确实没那么大,不,是一点也不大。 “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不必再多言了!”抛下这话,南炎睿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风千雪此时依然睡在景泽身边,因为发生了昨夜的蛇击事件,今夜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熄灯睡了,为了预防万一,她还让人在屋子的角落四周洒了雄黄。 南炎睿回房的时候,看到她在床边亮起的几盏明灯,不由嘲笑她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将那些油灯移远了些,怕她被他的动静惊醒,照惯例还是点上了她的睡穴。 她的眉头有微微的蹙动,可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他将她抱到里边,再将景泽拉向外侧,自己也坐上了床,盘腿凝神。 调好息,他又将景泽扶着坐起,转背向他。 才过一日而已,景泽体内的毒素虽然已被风千雪和夜洛尘两人吸得几乎干净,可是残存的毒素还是太猛,特别是在晚上,好像余毒骤然沸腾,那被咬的下肢似又恢复少许淡淡的紫色。 看来还是早点引出为妙,这孩子本身就没多少功力,别说七天,能撑到第五天都是个奇迹。现在才过了一天而已,如果再拖上两天,恐怕毒素更深入后,连引出都成了问题。 想到这,他即刻将真气汇聚于掌,推向景泽的双肩甲处,再从肩甲处缓缓下移,到臀位再收至骶尾。此时,他更是加强了运于掌心的功力,沿着督脉向上走穴,一边走,一边将其体内余毒,引渡到自己的身上。 景泽紧皱的眉头渐渐松了,他额上淌下的冷汗也因有人源源不断的给自己输入真气而慢慢的变得干涸。 这个引渡的过程是及漫长的,就好像当初风千雪中了那“一鸠红”之毒,南炎睿不得不将自己的真气灌注到她的体内以稳住寒毒。但这个过程也同样会造成自己的内力大伤,好在景泽还是个孩子,不若成人一般需要更多的真气补助。 大约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待景泽那被咬的下肢全部恢复原有的肤色,南炎睿也渐渐的收起真气,当气息调匀之后,他便将景泽重新平放回床。 “臭小子!我前世一定欠你太多,否则这辈子哪轮到要我来舍命救你?你醒后还和我作对看看……”他边将薄毯拉上,边不住低声骂道。 随后,他又瞧了眼躺在景泽身边的风千雪。想到她曾经为给那孩子驱毒不得不动了自身的真气,他心就特别难受。如果因为这样她发生了什么事,孩子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俯首,他亲了亲她的唇,也替她把薄毯盖上。 这夜,他是不能睡了。 他要抓紧时间! 于是,他转身出门,穿过漆黑的走廊,朝那府前的大门走去。 “南炎睿。” 突然有人在身后喊他一声,他蓦地停下脚步,微微侧过了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洛尘不知在厅内坐了多久,终于见他从转角出来,可他走得太急,居然没发现处在暗处的另一个人。 “帮我照顾下雪儿,告诉她我不会有事。可是情况过于紧急,所以不能有太多耽误,让她原谅我暂时的不告而别。” 他没有解释。 “你去找谁?”夜洛尘又问。 但这次他回答了,“毒是谁引起的,就去找谁。” “你认识?”夜洛尘双眉拧起。 他淡笑,“刚认识。” 言罢,他甩一甩衣袖,迎着月光走了出去。 莫无痕已经在门外等候,两匹高大的骏马,一黑一白,刚好陪衬他们的衣着。 “爷,您……没事吧?”莫无痕见他面色已有微微泛白,不由担忧的问。 “撑得住。”他已习惯逞强,飞身就骑跨上马,拉紧缰绳,鞭子一甩,那马就高喊着奔向了前。 莫无痕紧跟在后,扬起鞭也跑了起来。 两人疾疾如风,马蹄扬起的尘土几乎遮住了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很快,他们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看不见了。 王宫内,大多数宫殿都熄灯睡了。 纳什雅因为回来较晚,加上昨日狩猎太过疲劳,差点就睡在了浴池中。 时倩替她披上了一件干净的外衫,再替她把湿润的长发撩出,以内力替她蒸干。 “今晚袭击我们的那个人,你可有想出是谁?”纳什雅边走边问。 “阁主,属下大概懂了,八成是南陵皇身边的那个侍卫,莫无痕。”时倩和莫无痕交过两次手,那人的招式套路,两次都没差多少。 纳什雅听后,微眯了眼。 那南陵皇居然会派人来杀她?她没见过有哪个男人,不爱她这美色的。 迦兰王花天佑,就是个绝佳的例子。后宫佳丽无数,他亦是雨露均沾,从未漏过一滴。若不是她上面压着个身为国师的父亲,花天佑恐怕早就对她下手了。 还有那个人…… 她自认为没有人能逃得出她的魅惑,可她居然小瞧了那南陵皇帝。 她们主仆一前一后的走出浴室,来到花园,朝那另一边的寝室走去。就在她们行至一半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人来报。 “天女,南陵皇上来了!” 什么? 纳什雅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转头看了时倩一眼。 “阁主,您没听错,她说的确实是南陵皇上,南炎睿来了。”时倩在她身旁久了,她一个眼神,便立即明了她的意思。 “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这大半夜来,还能有什么事?”纳什雅笑,朝那来人挥了挥手。 “属下认为南炎睿此来必有目的,阁主可要小心!” 纳什雅点了点头,继续朝自己的寝室走去,“你带他来见我吧!” “是。”时倩领命,转身朝另一方向前行。 纳什雅回到室内,宽阔的大床便在那重重的帘幕之后,不知是有多久,都没有男人的气息了。 她经常会想起那个男人,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但他依然愿意臣服,可她却看见了他在臣服之后的另一阴谋。她此生从没有被人摆过一道,但她却栽在了他的面前。 她,不服! “天女,南陵皇上已到。” 她才刚刚脱下外衫,只穿着一袭裹胸长裙,薄薄的雪纺将她玲珑的身子衬得激惹,粉色的肌肤,几乎是若隐若现的藏在纱下。 “进来吧!”她低声轻吟,坐在梳妆镜前,边对着铜镜梳头,便朝那镜中映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房门开了,一抹月白的身影走了进来,甫一出现,那室内就像被万盏油灯点燃,光亮无比,灼得人不由微眯了眼。 莫无痕本也想跟着进,可却被一藕臂蓦地拦住。 “怎么,主子办事,你还想在旁边看么?”时倩瞪他一眼。 莫无痕没有理她,一味的跟着南炎睿走进了屋。却没想南炎睿摆了摆手,同样示意他停下脚步。 他点了点头,随后退了下去。 时倩撇唇一笑,像是在说:看吧?懂不懂得怎么做属下的? 莫无痕无视她的嘲笑,他向来只听他家皇上的吩咐,轮得到这死丫头多管闲事吗? 时倩顺手将房门关上,同他一起守在门外。 “一会儿你学着点,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都要装作没听到。”时倩倒开始教他如何做个合格的下属来了。 莫无痕翻了翻白眼,谁要碰你们家那什么天女了?自作多情也不照照镜子,她哪点比得上咱家皇上的心上人强? 时倩见他如此不屑,鼻尖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后又小声嘟了一句:“鸟小就更要多补补脑,听听那声音对你也有利无害。” 这句话简直是点燃了莫无痕的导火索,他忍了她很久了,不但看了他的身子,还被她批斗得一无是处! 他十分恼怒的转头看她,一把揽过她的肩,将她带离那卧房廊道,转身便将她压在一棵树干下! 她错愕的看他,刚刚那举动真是吓得她完全没有一丝招架之力,生生就被他怔住了! “死女人,你别看不起人!士可杀不可辱,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究竟还用不用脑补!” 说罢,他伸手快速点上她的穴,裙子“撕拉”一扯,在树下裂成了片片破帛…… 南炎睿进屋后只往前走了两步,便立在那不动了。 纳什雅在镜内看得奇怪,不过,她像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动机。 不就是想看她如何主动吗?可她这次偏就不主动。 她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象牙梳,起身,也朝前走了几步,但却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天女参见南陵皇上,今夜不知吹了什么风,竟将您给吹来了?” 她笑意盈盈,狭长的凤眼秋波暗藏,那半透半明的裹胸完全出卖了她的身材,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垂涎。 可某人还是冷着眼,完全无视她的美色,胸中却有一股腥甜在那倒滚! 纳什雅参拜完毕,见他还是未有所动,可他面色却稍有异样,不由重新揣摩他此行前来的其他目的。 “解药。”他突然道,只朝她伸去一手。 “什么?”她愣了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朕不想再说第二遍,赤影阁阁主。”他俊脸更沉。 纳什雅眉头轻跳,终于明白他的话中之意,轻轻的弯唇笑了,“原来陛下是为了替那孩子求解药而来,看来我太过高估自己了。但很可惜,这赤影蛇的毒,根本无解!” 既然他已然知晓,那她也不必再藏。 “没解?”他亦是冷笑,伸出的手忽然翻掌,不过稍稍凝起内力,便将她的身子整个吸去!眨眼间,他已捁住了她的颈脖! 纳什雅又是一惊,想不到他的内力竟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你不是想做朕的女人?那朕送你到地府陪葬可好?”他脸庞微微拉近,故意将气息吐在她的脸上。 她被他捁得生紧,几乎就要被他掐断了气!于是,她的手不自觉的握上他的腕部,以阻止他更用力的掐紧自己! 可就在这时,她才骤然发现…… “怎么是你中毒?”在不经意间摸上了他的脉搏,那结果不禁让她大吃一惊! 他未回答,却继续惩恶的邀请,“地府那地方应该不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你先去,朕随后就到。”说罢,他内里更是凝聚,任凭她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眼看她面庞愈变青紫,口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他力道便又放松了些,好听清她所说的话。 “放手……解药,我有……” ------题外话------ 抱歉各位,因为感个人有些私事,为了不影响更新,这段时间感要开始存稿了。明天还有一章将近五千字,以后几天大部分都是三千多,等存够一星期左右的稿子,感会尽量恢复正常字数。 这段时间因为更新字数没有达到编辑要求,本文已经十几天没有推荐了,这是上架以来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感也一度心灰意冷。但感还是会好好写的,不会因为感的个人情绪而影响到大家看文。 预计这篇文会在九或十月的时候完结正文部分,然后番外继续连载。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本文的支持,一直陪着感走到今天。 感谢会员cclovelulux投的月票。 ☆、第172章 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莫无痕才刚刚扯碎了时倩的裙子,动作就停了下来。 眼前的女子身子微微打颤,已完全没有之前接触时的戾气,再加上她被他点了穴位,毫无一丝的反抗能力,活像一直待宰的羔羊,让人看了不由心软。 莫无痕本就是要吓唬吓唬她,顺便给自己报那被羞耻的仇,于是到此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时倩濒死的心总算有了一些生机,可很快她又发现她如今还被他点着穴呢! 臭男人!待她能重新恢复动作后,看她不收拾他! 她一定要把他给阉了! 莫无痕才回到之前离开的房间门外,就见南炎睿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爷,怎样?” 南炎睿依然僵着面色,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的道了句:“走吧!你先出去牵马。” 走了? 莫无痕眨了眨眼,心想那解药估计是到手了。于是低头领命,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南炎睿以内力再次稳住了体内蠢蠢欲动的毒素,骤然甩袖跨出门槛。 “南炎睿!”里面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可这一次,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他脚步微顿,却没回头。 “你确定你不后悔?”纳什雅依然站在原来的地方,目光诧异的看他,眼中多有不解之色。 南炎睿薄唇扬起上弯的弧度,在他心中,除了有一件事后悔,再也没有过第二件事。 “我的女人,永远只能有一个,生生世世,都不会变!”他不再自称作“朕”,现在的他,不再把自己当做那个万众瞩目的皇帝,他,不稀罕! “你——”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专情,为了恪守对爱人的诺言,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南炎睿说完那话就挥袖走了,扬起的月白衣摆仿佛还留下独属于他的淡淡的紫荆香气。 廊外的树影斑驳的照在了他的身上,细碎的亮光将那身影点缀得更是虚幻,让人想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纳什雅看他离去的幽幽背影,心竟然“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那个人会如此的视他为敌,原来是比不上,怎么也比不上他…… 南炎睿一出殿门,就见莫无痕牵着骏马已在外等候。 “爷!” 一声招呼过后,莫无痕将那匹白色的马拉向了他。 南炎睿蓦地翻身上马,莫无痕怕他一会冲得太猛,也随即跃上马背。 果然很快,南炎睿甩了鞭绳,白马嘶鸣着便开始奔了起来。莫无痕紧随其后,两人不出片刻便出了王宫,这一路还真没有任何人将他们拦下。 可是才出宫门不远,骑在前面的南炎睿忽然胸前一震,“噗”的吐出一口红沫! “爷!”莫无痕在后面看他好像不对,加快马速冲上前方,看到他襟前那一片猩红,吃惊的抽吸口气! “爷!那女的没有给您解药?” 南炎睿的马速慢了下来,再度调息运气。刚刚或许是因为在马上过于颠簸,以致那才平复不久的毒素,突然的发生动乱。 原来赤影之毒是在夜间和暗处发作,怪不得,被赤影蛇咬过的人,在死了之后…… “爷!属下帮您再去一趟王宫!”莫无痕恨恨的,那什么天女居然抠门到连解药都不愿给他家皇上? 眼看莫无痕转身欲走,南炎睿即刻叫住了他:“回来!没用!她不是不给,是我没要!” 什么!? 莫无痕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 他家皇上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脑门被人挤坏了?这有解药,怎么不要? “为什么?爷您可是万金之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啊!” 南炎睿终于再次抑制了体内的毒,用手撕开了襟前那一抹猩红血迹,露出他一片精壮又性感的广阔胸肌。 “你不要问,没拿到解药一事,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特别是,我的雪儿!” 这又是为什么? 莫无痕越来越不明白了。 “你听清楚了?你若敢提,以后,就不再是我的属下!”南炎睿言辞犀利。 莫无痕怔住,突然下马半跪于地,“属下遵命!” 有了他的承诺,南炎睿总算是放下了心,甩鞭,又朝自己的府中奔了回去。 莫无痕重新上马,一头雾水的继续跟着。 为什么他家皇上不要那解药?这里面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没有解药那要怎办?他家皇上会不会…… 他越想越不敢想,可心中不好的预感却愈渐强烈。可他家皇上做的决定,想来是没有人能制止得了的。 回到府中时天已快要明了,南炎睿重新洗了个身子,因为疲惫,差点就在浴室中睡了过去。 不,不是差点,是已经睡了,差点沉尸而已。 感觉有人在轻打着他的脸,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视野中出现一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他弯唇一笑,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风千雪被他直接拉进了浴池之中。 “啊你……”她刚要叫喊,他却用嘴堵上了她。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还有熟悉的触感,在这刻都还是那么的真实。他贪恋的将她越吻越深,抱紧她,好想将她融入肉里。 他不后悔爱上她,可是,却后悔,让她爱上他了。 这一切,如果还能重来,那该是有多好…… 风千雪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也顾不上自己的衣衫尽湿,纤手慢慢捧上他的脸,试图将他拿开。 “若寒……”她终于得偿所愿,将他推开了些。 他面色潮红,好似被那水气蒸热了脸。 “你没事吧?”她抚着他的面颊,看他气色似乎不是很好。自早上醒来一直不见着他后,问了莫无痕才知道他居然在浴室里待了近两个时辰。 他抓住了她抚着自己的手,泡了一觉后,好像是恢复多了。毕竟,天亮了…… “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阿泽身上的毒……”她很意外今天醒的时候,发现景泽不在身旁了。而她出门去寻时,却见他竟好端端的和夜洛尘在一起习剑。 她真的,好震惊! 南炎睿点了点头,“是我解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虽然他内功奇高,本领通天,可他医术不比她高,不比她精,她都还没想出一个能够解毒的法子,他又是如何想出来的? 想到此她即刻伸手摸上他的脉搏,却被他一手收了回去,“怎么,你还在多想什么?你是觉得我偷偷引渡了他的毒到自己身上,然后问花天佑的赤影阁去要解药?那花天佑一心想我死,我中赤影之毒就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他自然是不会给我解药。” “那你是怎么……”她担心的握住他的臂膀,好害怕会从他口中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事。好恨自己如今怀着身孕,什么都不能为他解决。她面对的所有困难,都只能去依靠他,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如此的去依赖一个男人! “说来就有那么巧,我体内有你母亲的血咒,竟可以和赤影以毒攻毒。你还记得当初你独自去闯花天佑布置的迷心阵吗?”他边说边将她从池中抱起,那池水本是热的,可被他洗了许久,温度也渐渐低了。他不能让她受凉。 “我记得。”她自是不会忘记,那迷心阵将她和他分到了两个不同的时空,她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他抱她坐在浴室旁的一张摆好的木椅上,他自己不着一缕,而她又全身湿透,那涌动的*感觉又要爆发了。但他还是拼命将它抑制下去,并用内力替她蒸干了贴身的湿衣,以及他自己。 “那个时候,我见你一直没有回来,不由心急如焚。可花天佑却摆了一道金蝎结界,和我的五行属性正好相同,同性相斥,便让我无法闯入。所以,我只能使出与之相克的火煞阵,硬闯进去!但那火煞阵同样能克制住我,大家当时都担心我会被反噬,从而走火入魔。结果,谁都没有想到,反倒是你母亲的血咒,让我安全的度过一劫。”他说的时候,似是故意将她身子的中心,压在自己的腿间。 她发现了他的坏心眼,拧着他的耳,警告他不许胡来! 他“咿呀呀”一声惨叫,扯下了她的手,继续道:“这次的情况,就和上次差不多。总之,它既然能被血咒克制,你就不用再担心我了。” 他再次快速的偷亲她的唇,放在口中搅了一搅。 感受到他身体对她又产生了反应,她“啪”的一拍,拍在他光滑的胸膛上。 “既然没事,那就赶紧穿衣服!要是你犯伤寒连累了我,肚里的孩子可要怪你了!”她无视他眼中的火热起身离开了他,临走时还好心的将他干净的衣服递到他的面前。 他笑着接过,默默的看她推门离去,不一会,那绽起的笑意,便从脸上快速的敛了回来。 那赤影蛇根本没有属性之分,它们是赤影阁从小用蛊毒养大的灵蛇,被它咬过的人,解毒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以母蛊的毒液,去浸润自身的毒素。而它们的母蛊,便是她——纳什雅! “父亲从小就让我吃那些蛊虫,所以,赤影蛇亦是吃着我的血长大的。它们,可都是我的孩子。” 当时,纳什雅一边大口的呼着气,一边朝他解释。 “南炎睿,你可知道,你的哥哥南炎熙,不,我忘了他不是你哥哥,他叫风彦了,对吧?你可知他身边的绿眼人从何而来?” “那些绿眼人,是你弄的?”他当时很是震惊。 “最开始,是我父亲想出的,他告诉我有这样一种方法,可以让死人成为你的杀人工具,他们甚至有特殊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你的四周,监视着你,汇报给主人你的一举一动。而这些人在生前,全都被我的赤影蛇咬过!” “你的意思是,被那蛇咬过的人,在死后都会成为……”他脸色攸地变青。 她倒是浅浅的笑了,“没错,赤影蛇,就是绿眼人的媒介。被咬的人,全身先是快速变紫,然后慢慢生出皮痂。当全身都被皮痂覆盖后,下面的肉便会开始腐烂。最终,皮痂只会附着在人骨表面,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杀人工具的身躯了。” “风彦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手中会有你们的‘绿眼人’?” “他吗?他也是一个被我的赤影蛇咬过的人。可他没死,甚至拿去了我全部的‘绿眼人’。你知道我是怎么给他解毒的?” “是怎样?”虽然在问,但他其实已经猜出了大半。以母蛊的毒液,去浸润自身的毒素,听着感觉就不太好。 她笑着抬眸,然后转头往床上看去,“一男一女躺在床上,你说是要怎样?” 南炎睿低声嗤笑,这答案果然不出所料。 “所以你的守宫砂,早在那时就没有了,你却还要嫁祸于我。你想跟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一有机会便刨根问底。 “目的……”她上下打量着他,那俊颜,确实比风彦,更要好看不少。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行为究竟出于什么动机,可当她听到被风彦视为敌人的人已经到来时,她就忍不住想要接近他,试探他。或许她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那个人的敌人吧? “我说我看上你了,难道你不相信么?而且我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我也不在乎你后宫究竟拥有多少佳丽,我只在乎,是否能在你身边罢了。”她笑得很淡,后又开始慢慢的解着自身的腰带。 他还是驻着不动,看她将那素白绸缎落在地上,裹胸的长裙便松了开来。只要她再解掉肩后束带,那她就真的是一丝不挂了。 “陛下,我可是准备好了,等明早你从我这里出去以后,也能带我一起回府吗?”她微弯着眼,站在那,等待着他的主动。 可他却骤然转身,即便胸中腥甜直冒,毒血上涌,也生生的被他抑制住了。 “你去哪?锁门吗?”她有些不相信他会离开。 “当然是回去了。”他不过几步就已来到房门面前。 “你不是说要解药?我就是你的解药!你这一走,可知后果?”她紧锁着眉,突然发现她居然看不懂这个人。 他脚步一顿,启唇冷笑,“不就是等着毒素在体内慢慢滋长,最终毒发身亡,成为你的杀人工具?可是我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的身体,背叛我爱的人!” “什么?”她再次震惊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专情的男人?而且,他还是一国之君,是皇上! “我不妨告诉你,我体内还存在着另一种毒,就不知这两种毒混在一起,是相生还是相克,可这都不是我一个人能控制得了的。我的命,早就天注定。好的话,就能活到白头,不好,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已不会在这人世。那赤影之毒,本就不多,只是它会在夜间发作频繁,躁动较多,让人有时难以忍受。但是这毒性比起我身上中的血咒,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他说时还不屑的笑了一笑,“不过即便我死,也不会成为你的杀人工具。至于怎么做,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说完这句话,遂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是的,他不怕死,早在三年前他中了那血咒后,他就已视自己的生命如同草芥。可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和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人再次纠缠不清。 是他太思念她了,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可他终究是做错了,错就错在,让她爱上了他! 他走了,她怎么办? 她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不,如今还多了一人,他那未出世的女儿。他好想看着长大,他还想和他雪儿生许许多多的孩子。 然而那圣教令牌,最多也就能让他们实现两个愿望。能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已经算不错了。可惜的是,他两个都没有把自己考虑在内。 他有些为难的揉了揉额,开始起身穿上衣物。但就在抬脚要套那亵裤的时候,骤然看见他一截脚趾上竟起了一层褐色的痂皮!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疾疾的掠上心头!怎会出现得如此之快?那么细微的毒素,在他这个成年人的体内,少说,也应该能耗上个大半年吧!可是如今…… 难道,这赤影之毒和血咒之毒,那属性竟是相生的? 想到此,他脸色“唰”的变得煞白! ------题外话------ 让大家失望啦,莫无痕和那谁啥都没发生。 感谢会员dazmjo送的月票。 ☆、第173章 一语成谶 纳什雅还在沉睡,就被门外的“咣咣”的刀剑声惊得醒了! 突然房门被人撞开,一紫衣女子蓦地闯入,还没等纳什雅反应过来,就见两条暗红细蛇从她身侧“簌簌”飞出,径直朝那紫衣女子冲了过去! “咻”的一声,似有一道极细的红光刺入蛇身,其中一蛇身子猛地蜷起,整条蛇像被冻成了冰,猛地朝地上栽了下去,并在触地之时破碎成块!而另一条蛇,在同伴破碎之后,亦是从半空坠落,完全失去了攻击之力,蜷在地上不再动了。 “受死吧!”紫衣女子狠戾一语,又一道极细的红光朝纳什雅直直飞去!可这次,纳什雅不再分神,腰身一扭就躲过了红光的攻击。 “居然是一根针!”在看清那红光的真身之后,纳什雅从床上跃了起来! 房门外依然响着刀剑的碰撞,许是还有另一个人同紫衣女子一齐闯入,纳什雅快速将挂在床边的外衫披在身上,随手又向紫衣女子抛去两条细蛇! “小心!别被蛇咬了!” 一嘹亮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可话声已迟,这次飞来的两蛇因被人为抛掷,速度之快眨眼不及,紫衣女子的右半截手臂几乎被两蛇同时下口! “啊!”女子禁不住高声尖叫,臂上的疼痛好似被千万把烈火雄雄焚烧,指间之上的肤色开始慢慢变紫。 纳什雅瞥她一眼,刚要出去应付另一个人,却被一温热的猩红沾湿了脸! 一把长剑不知何时从屋外划入,瞬间劈在紫衣女子被咬的臂上!那四溅的鲜红血液仿佛一骤然盛开的妖冶红花,看得纳什雅目光发直,早已忘了她想要进行的下一动作! “走!” 愣神间,只见一白衣男子从门口闪了进来,抱起那快要晕倒的紫衣女子,疾疾又从门口退了回去,并留下一抹久久都挥之不去的细碎粉末。 “居然是雄黄!” 纳什雅捂着鼻子,从房内冲了出来。可她动作还是迟了,不但追不上那逃离的男子,就连时倩也被那男子一并带走,而其余的人,竟全都僵硬的倒在地上,脸色冻得吓人! 那男人究竟是谁?居然一个人横挑了十多个人!而且杀人手法还如此奇特! 全都是……冻死的? 风千雪和南炎睿等人还在用膳,突然就被一极大的动静惊得全都从位上站了起来! 卫凌风先将一被捆尸绳捆住的女子扔在地上,再将怀中抱着的另一女子放到座椅。 “她怎么了?”南炎睿看着那座上的女子右臂下端全都是血,不由问道。 “手被我砍了!”卫凌风面庞冷峻,目光忿忿的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人,像是恨不得把她的手臂也一同砍下! 风千雪认出了那被砍手的紫衣女子,她是南炎睿的小师妹,纪云珂。原来他们如今也到迦兰来了。 “被那毒女人的两条蛇咬了,我再不砍,她还有命在么?”说这话时,卫凌风又朝地上抛出了半截还带着碎布的手臂,那手臂露出的部分,最上层现出的是老老丑丑的褐色皮痂,并且整个手臂的形状已如枯枝一般,不像是刚刚从人身上砍下来的。 “啊!那是什么!”景泽在看到地上的那半截手臂,蓦地吓呆了眼,拽着风千雪的裙摆,几乎不敢再上前一步。 风千雪双眉亦是一皱,肤上的寒毛不由竖起,可没等她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南炎睿伸出一掌,那被砍断的手臂即在众人面前化为碎末! “若寒,你……”她有些不明的看他,所有人亦是同她一般的朝他看去。 “这手臂,不能留!”南炎睿一脚踩在那碎末上,并往前朝纪云珂走去。 纪云珂早被卫凌风点了穴道,即使想动,也无法动弹,更是开不了口说出任何话语。南炎睿抬起她那被砍剩下的臂膀,虽是血肉模糊一片,但依然能看出那断处实际是非常平整的。看来卫凌风这一砍还是注入了不少内力,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切面。他再将衣袖往上拉了一些,看到臂上的皮肤除了有失血的泛白,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异样,遂将那衣袖扯了回来。 “若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风千雪总觉得他今天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像是心中藏了事情,可又不知他究竟还能瞒着什么。 南炎睿看了卫凌风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风千雪,“被赤影蛇咬过后的中毒症状,首先皮肤快速变紫,接着就开始长痂,最后痂下的血肉便会发烂,直到那些皮痂都附着在人骨之上,这就变成了赤影阁专用的杀人工具。你哥哥身边的绿眼人,就是这么来的。” 什么? 这答案让风千雪为之震惊! “你的意思是,即使只是一只断了的手臂,也会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她无法想象这赤影阁居然就是她哥哥身边那些绿眼人的创造者,更无法想象,仅凭一只断臂,居然也能被人利用!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错,只要是被咬的,都会被他们控制。不过凌风,你虽然砍了她的这只手臂,我们也还是不能确定她身上是否还存有余毒,得赶紧用真气把余毒排出来。”南炎睿说罢,斜眼朝地上的人看去,“用她做媒介,这样,一旦存有余毒,就能放在她的身上。” 听到他说的话,时倩双眼狠狠一瞪,“呜呜呜”的像是要说什么。 卫凌风将绑着她嘴巴的布条猛一扯开,只听她口中讥讽的说到:“你们别想得美,阁主就是为了预防你们这种人,早在我身上种下了蛊。你们若是敢用我作媒介,那么,被反噬的,便是你们!” “你说什么!”卫凌风发狠的拎起她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脖子捁断! 可她还是毫不畏惧,继续开口朝他们说出难听的话:“中了毒的人,除非以火*,否则,永远,也逃不出成为杀人工具的宿命!” 以火*! 这四个字,几乎惊呆了众人!纪云珂睁着的眼更是微微的颤动了下,瞳眸中隐隐的透着绝望。 卫凌风捁着时倩衣襟的手更是紧了,若不是后来莫无痕及时将他制止,说不定,时倩此刻早已成了一抹孤魂。 “把她关起来,我之后有话要单独问她。”南炎睿朝莫无痕使了个眼色,莫无痕领命,拉着捆尸绳拖着时倩朝里屋去了。 风千雪转眼又朝南炎睿看去,那目光似有疑惑,可她这次没有问,只默默的把疑惑藏在心中。之后,她走到纪云珂身边,拉起那带血的衣袖观察伤口。 “师兄,去帮我端盆热水来,我们替她清理下吧!”眼看那断面的血虽然没有再淌,可若不及时处理,那伤口还是会发炎的。 夜洛尘点了点头,转身也往里屋走去。 “师父,我和你一起去!”景泽也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自他中毒醒来之后,似乎变得更乖巧了,而且也没再故意和南炎睿作对,只是,不作对不代表就变得亲近了。 纪云珂一听风千雪要给她清理伤口,目光更是瞬息万变,可她又无法拒绝,只能瞪眼表示抗议。 可风千雪对她的反应毫不理会,待夜洛尘将热水端来,便和他一起做身为医者该做的事。 南炎睿看了看他们,没再说什么,也默默的转身走了。 卫凌风却还一直站在那里,眼看他们慢慢的将那污血洗褪,露出的那块断面,此刻也已经被肉芽覆盖。 “看来还是被毒素浸润了。只是,好像都凝在了这个断面。”夜洛尘细细观察了一阵。 “是我用‘一鸠红’的毒素将赤影毒暂时冻住。”卫凌风如是解释。 “卫大哥的意思是,你是先用毒针刺她的手臂,再将其砍断的?”风千雪随口也问了一句。 “嗯。”卫凌风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出手竟能如此迅速,在飞针的同时,即刻挥剑砍下,而且毫不犹豫。可即便这样,也无法令她完全脱险。 这难道,就是命? “你们为什么要去偷袭那个天女?”风千雪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是白问了。这必然是某人下的命令。 “自然是替主上解决这个烂桃花啊!”卫凌风想到那个女人,就恨不得一下子飞出数十根“一鸠红”来扎她! 果然!风千雪心中暗道。可这次的烂桃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得了的。 “这臭丫头,一听有人又要抢她师兄,几乎是一个跟头十万里,恨不得眨眼就把那臭女人给杀了!”卫凌风有些酸酸的道,他在她心中,即便是发生了那种关系,竟也还是无法占据更多的位置。 有些人,一旦认定,真的就是一辈子认定,宁可吊死在一棵树上,也不愿回头去看其他的树。可他明明就在她的身后,那么近,分明就是触手可及! 想到这,他心中不觉难受,再也不愿呆在这里,也随之转身离去。 风千雪和夜洛尘很快就将那伤处洗净,再替纪云珂包扎完毕,这才解了她的穴位。 “我不会感激你的!”才一得到解放,纪云珂便直接表明态度。 风千雪冷瞥她一眼,“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还有,恭喜你恢复武功。” 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道贺,纪云珂默默咬牙,要不是为了去解决那贱女人,卫凌风也不会恢复了她的内力。可是现在,即便她对风千雪再有成见,即便她现在就将南炎睿身边所有的女人统统杀光,也,毫无意义了…… 抚着断臂,她从椅子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心中反复想着的,是刚刚那叫时倩的女子所说的话。 要想摆脱成为杀人工具的宿命,只能,以火*…… 原来,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自小就开始苦苦守候,却还是没有守来她期望的结果。 有句话说得很对: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求也不会求到。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真的不是她的。 ——“师兄,你为什么要上山来学艺啊!” 还是小女孩的她,总是跟在他身后追问。 ——“说了多少次,为了强身健体。” 他总表现出一些不耐烦,但总会回答她的问题。 ——“我漂亮吗?” 她每每问起,都会朝他挤出笑脸,天知道,其实她一点都不爱笑。 他瞥她一眼,敷衍的“嗯”了一声。 ——“那你长大后,会不会来娶我?我等你哦!” 她觉得,他和她,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作状晕倒,“我为什么要娶你?” ——“因为我漂亮啊!” ——“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我都要娶?” 她怒。 ——“你敢娶,或是谁想要嫁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这是她从小就立下的誓言,并且,说到做到! ——“除非,有一天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我才会给你留下一个,代替我,陪着你……” 没想到,这竟是,一语成谶! ------题外话------ 这几天先这么多字,后面会尽量恢复正常。我这样的更新也等于是在慢性自杀,差不多是自动放弃推荐的机会了(除非哪个壕能帮我砸到榜上,呵呵),真的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 感谢拉拉拉拉╮勾、vvannff、满天星hi的月票。 ☆、第174章 纪云珂的结局 时倩被莫无痕拉进一间黑屋子里,他们才进入不久,就听见屋外传来幽幽的笛声。那旋律悠扬,仿若情人在耳边低声细语,可为何她听了之后,耳朵忽然“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时倩下意识的伸手扶额,莫无痕的脸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她好像回到了那夜,他撕碎了她的裙摆,差点就对她下手。 ——“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能力到底行不行。” 不,别碰她!她狠命的摇头。 ——“害怕了?那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她点头,只要他不碰她,她什么都会答应。 ——“赤影的毒,还有什么解法?” 赤影?她笑了,“只有阁主能解,否则,你就引火*吧!” ——“我不相信,一定还有别的解法!你要是说谎,我就在这里要了你!” 他说着,就真的朝她伸去了手。 一滴泪从她面颊落下,她脑中,似又想起了一个人。翩翩的黄衫总走在她的前方,那个人,只比她大一岁而已,可她习惯了跟在他的身后,从小开始,一直跟到六岁。 她总说他长得好看,她也很开心,他们从小就订了娃娃亲。 她爱喊他“容哥哥”,而他则喊她“小静”。是的,她的本名,叫做“时静”,而不是“时倩”。 可是,就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鲜血,在一夜之间便染红了他们两家,父母、亲人,所有的,都躺在了四处飞溅的血泊之中!她哭着跑去找她的容哥哥,可是,他不在了,她找不到他! 究竟是谁,对他们两家下了如此狠手? 她跪坐在地,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一陌生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对她伸去手,“别哭,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她抬眼,看到了晨曦下轮廓微微发光的女孩,姣好的面容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艳丽,而那女孩的年纪,却和她不若一般大小。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信任这个女孩,也将手伸向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问。 “时静。”她小声的答到。 女孩笑得灿烂,“记得,是我将你救出这血海的,你欠了我,以后,你就改名叫‘倩’,其意同‘欠’。” 时倩点了点头,那就是她和纳什雅的初次相遇。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她的容哥哥。可她偶尔还会傻傻的等,或许有天,她还会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即便,这么多年之后,她已经淡忘了他的样子。 笛声渐渐停了,时倩好似被催眠一般,熟熟的沉睡着。 可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莫无痕,却怔住了! 时倩,原来的名字是叫“时静”?而他在七岁前的名字,却叫“莫容”。 南炎睿收了玉笛,转眸疑惑的看他。 “我将她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不管过去怎样,如今你们,已经是对立的一方。我南炎睿,和赤影阁,永远,都不会有合作的一天!” 永远,都不会合作。 莫无痕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泛白,这就意味着,他和她,已经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们,只能是敌人! 南炎睿没有回房,却一个人在院中默默舞剑。平时,他只会在血咒发作时才会拿剑,从没有像此时此刻,手一挥,便停不下来! 四周的树,“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的叶,后又从地上腾起,仿若会飞一般,环绕在他的身侧,如落雪纷飞。 景泽在一旁看得呆了,原来,一个人在舞剑的时候,画面还能这样美。 有一个愿望,在他心中蠢蠢欲动。 可是,他不能背叛师父啊! 纠结啊纠结…… 与此同时,风千雪也站在后面看他,不知缘何,她总觉眼酸,模糊的泪,不时在眶中打转。她总会想起那个梦,她拉着他们的孩子,回头却再也看不到他。然而她以为这只是个梦罢了,可是,那惶恐的感觉,却日益强烈。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这个答案,她要如何找? 这夜,火光通天,风千雪几乎是被窗外的红光所惊醒的! 她披起外衣,匆匆忙忙奔下了床,南炎睿早已立在院中,那火光中的身影倾长而孤独,好似在那里站了许久。 前来扑火的家奴几乎都只能将水泼在屋子四周,只为了,不让那火蔓延到屋子中来。 风千雪心觉不妙,这该不会是…… “若寒,你们在做什么?”她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角,却见他面上现出的是一份决绝之意。 他轻轻的看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转向火中,“师妹她,*了。” 什么!? 风千雪惊了一阵!纪云珂,*了? “为什么那么快……她还没有……” 他只是淡笑,“她就是这急性子,永远,也改不了。既然迟早要死,那现在死和等毒发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已经向师父飞鸽传书,事后,卫凌风会带着她的骨灰回到玉峰山的。” 什么…… 风千雪心中难受,转而在火光中寻找卫凌风的身影。 她自然知道,当初他的那一头银发是为谁而白的,她好不容易将他治愈了,可是现在,会不会又…… 很快,她终于找到了他。 卫凌风在热浪中飘扬的长发,被那火光映射出耀眼的红色,她看不清,它们究竟有没有变。可是,她看到了他的目光,亦是充满了无奈和伤痛,就好像恨不得一起踏入火中,让烈火来将自己一起焚烧! 拥有过,失去了,人才会难受。 如果不曾拥有,也永远就只是憧憬罢了。 她捂着嘴,忍不住抽泣。 可是,这个结局,却是无可更改的。 没有人能挽救。 一只手在这时忽然搭上了她的肩,将她拥入了自己怀中。 “别看了,回去睡吧。是人,总是要死的。”他安慰她,却好像又在安慰自己。 以后,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有一种命运,谁也逃脱不了! 那就是死亡。 见她肩膀还在颤抖,他便打横将她整个抱起,转身朝房走了回去。 “还剩不到半个月了,一星期后,就是十五。雪儿,你想好要许的愿望了吗?我们有两个机会哦!”为了让她分散注意,他于是问。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点了点头。 “一个是让我父母双双复活,还有一个,让你身上的血咒消失。” 这样,他们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便没有了,他也平安了。 “傻瓜,后面那个,你去掉吧!你母亲活过来了,让她帮我解了那血咒便是。”回到房中,他将她放在床上,点了点她的鼻子。 她摇了摇头,“万一我母亲记仇,不愿解呢?”她不想出任何意外,一点都不想! “我们之间不再隔着仇恨,她为何会不愿意呢?”他蹲在床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想冒险。”她用力的回握他的手,“我一定要你好好的!” 他拉起她的手背,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样吧,第一个愿望,就让你父母双双复活。然后你跑去问问你母亲,愿不愿意替我解毒?如果她愿意,我们就又多了一个愿望。” 她想想好像很有道理,然后点了点头。 “那如果母亲同意,你想许什么愿望?”她有些好奇的问。 他神情严峻,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然后道:“这圣教令牌,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它是人们对*和贪婪的憧憬,为了得到它,有人不惜残杀骨肉,亲疏不分,失了人道,没了人性,甚至,还要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会不会为了它而迫害自己!” 她有些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要…… “若寒,你是想说,你要许下的愿望,是让那两块令牌,自行毁灭?” 他眸中有认同的光,“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她再次握紧了他的手,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大爱,正一点一点的燃烧着她,温暖着她。 他说的没错,如果这令牌毁灭了,那就不会再有人为了它而残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人,怎能连一丝人性都没? “我支持你。”她笑了笑,主动亲吻他的面颊,“你永远比我想得更深更远,这两块令牌,确实不该存活于世。” 他翻身上床,将她揽入怀中。 “若寒,你如今是不是打算,等我父母复活之后,将皇位交还予我父亲手中?”她开始想象他们今后美好的日子,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嗯。没有他,还有你师兄,江山总有人会继承。” 他一边答,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皮不知不觉变得沉重,拍着拍着,就睡着了。 院中的火光渐渐暗下,该烧的,都已燃成灰烬。 卫凌风久久的屹立在那最接近火源的地方,眼看那烈焰中心,被另一条捆尸绳捆着的人,此刻早已烧没了形体。 记得他们过来之前,他就有问她:“你总是这么冲动,难道你不怕会因此而丧命吗?” “我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区别?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这还真不如去死!我最想杀的,还是那个风千雪!” “你这不是爱,是占有!你若爱他,杀了他爱的人,让他恨你,你快乐吗?” “恨?没有爱,恨也好!这也是一种地位,你明不明白?”她指着自己的心,同时也指着他的心,“就像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你觉得,你这样对我,我会爱你吗?我只会恨你!恨你毁了我的清白!但这也是你想让我记住你的手段,难道,我们不一样吗?” 他的脸色在那刻变得煞白,竟一时无法反驳她说的话。 可他和她怎么会一样,他爱她,即便知道她爱的是另一个人,他也不会因此去杀了那个人。因为那样的话,她会伤心,会难过,会痛苦。 “我只问你一句,到现在,你对我,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吗?”即便早就猜到答案,他还是想问。 或许只有亲耳听得,心,才会死。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答得干脆,并且毫不犹豫。 他淡淡的惨笑,也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 如果有来世,只希望在下一世,他能和她早点相遇,不要再迟了…… 他终于抬脚走近,扬手将还在燃烧的火焰瞬间扑灭,地上,剩下的便是一滩灰白骨末。 院中的所有树木,也都在这场火中牺牲了,此刻,这里竟是一片荒凉。 热浪渐渐被风吹散,卫凌风亲手将那骨灰装进罐里,一捧、两捧,他发现他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可他没有落泪,好像那泪早就被烈火烘干了,他流不出。 终于将所有粉末都装了进去,他起身,托着罐子轻轻吻了下,便一声不吭的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月色又重新照了下来,落在他未梳起的墨发上,淡淡的,淡淡的,偶有几丝随风飘起,却慢慢呈现出淡淡的银白…… ------题外话------ 感谢会员1571700023、flower222、vvannff、满天星hi、86783757投的月票。 这章没能凌晨更新,是因为上传后发现文中内容有缺漏,就删了重新添加。结果过了审核时间,编辑睡觉了,木有办法…… ☆、第175章 有些秘密,想瞒,也瞒不住 风千雪又做恶梦了,梦里她好像看见在烈火中被焚烧的人是他,而不是纪云珂。 ——“不!” 她哭喊着醒来,把同样在沉睡的南炎睿惊醒了。 “怎么了,雪儿?”他撑起身,替她擦干额前的汗,“做恶梦了?梦见什么?” 她有些惊魂未定,抓住他的手,确定刚刚的那只是梦。 “我梦见,在那火中被焚烧的人是你……” 他听后面色微微僵住,神态竟有些微不自然。 “傻瓜,我没事。躺下继续睡吧。”他安抚着,自己却翻身下床。 天色已有淡淡的光明,晨起的鸟儿不时的飞过屋檐,可窗口正对着的院落却已是荒凉一片。家奴们从烈火灭了之后就开始打扫残垣灰沫,直到破晓时分才差不多都清干净了。 南炎睿又站在了昨晚站着的地方,偶尔飘来的晨风仿佛还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他光洁的月白锦袍还会不时的被那飞来的灰黑尘土而沾染。可他依然纹丝不动,目光空空的注视前方,那被焚烧的烈焰中心,他隐隐的似乎还能见到捆尸绳留下的浅浅印记。 暗室内,莫无痕默默的靠坐在柱子旁睡了一宿,而在他身旁躺着的,是被捆尸绳捆了一整夜,半夜醒了后就一直无法入睡的时倩。 小腹好胀啊!她可是忍很久了,但是这男人为何一直都不出去? “喂!”她受不了的叫了他一声。 莫无痕眼皮微动,却没开眼。 “你不用一昼夜都守着我吧?这捆尸绳我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啊!你们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她扭了扭身,甚至用脚去触他,作状要将他踢开的样子。 他任她踢,还是没动。她有些恼了,可捆尸绳将她的双脚绑得太紧,她必须一并抬起,才能够得到他! “喂!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在和你说话呢!”她真心觉得这个人是欠揍的! 莫无痕终于抬眼,侧脸转向了她。 十多年没见,两人的样子,自然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再加上名字都改了,彼此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可他,根本不敢认回她。 “你一直在这里,我方便不了!胀了我一个晚上!”她觉得这种事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莫无痕突然翻了白眼,怎么又是要尿尿? 他好像真的有点犯尿! “我不介意你拉在裙上,然后再用内力蒸干。”他提了个极好的建议。 她瞪他一眼,她自然也知道如今只能这样做,可是有这个男人在,她能好意思拉吗?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你这人的脑袋是不是缺根筋啊!” 她表现得非常的排斥,这竟让他有点想笑。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们有天在一起玩耍,他不是没有见她在他面前尿过。 可这一切距离现在真是太遥远了,远到他都要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他一直以为,在那夜的血案中,她和她的家人都一起葬身血海! “我哪都不能去,唯一的责任就是看住你!这是我家皇上的命令,不能抗旨。你要真忍不住,我转身不看你便是。如果你要我捂鼻,那也是可以的。” 他表明立场了,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这半步的! 时倩恨得咬牙,可是现在是真的急啊! 于是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如果她还能有逃脱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 “那你可否转过脸去,不,麻烦你离我越远越好!靠墙角站,不要回头!”她瞥了眼屋内最远的一个角落。 莫无痕终于站了起来,从她身边的柱子往那方走去。到墙角以后,他没有回头,直直对墙。 时倩一边盯着他的背影,一边在给自己的下腹解压。可不知是不是憋得太久,还是有男人在总不习惯,她硬是老半天都没有拉得出来。 “好了吗?”莫无痕问。 “你别动!”她有些急了,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暗示。 莫无痕老老实实的站着。 时倩暗示了许久,那胀满的小腹终于不负众望,慢慢的放松下来。 莫无痕见她没了声音,于是又问了一句:“行了吗?” “没有!”真是一发不可收拾,果真是憋得有些久了。 谁人拉个尿都那么久?莫无痕开始怀疑了。虽说捆尸绳是卫凌风的宝物,不是原主人谁也别想将它解开。但是这女人在那天女身边待了那么久,而且她自己也有一些小聪明。万一她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将她自己解开呢? 他越想越不安心,不就是拉个尿,还是不脱裤子的,有那么介意吗? 于是,他这次问都不问,直接朝身后转了过去! “啊!”时倩可是一直盯着他看,没想他身子一转,那速度快得她完全来不及摆回原来的姿势! 莫无痕愣了一会,只见她如今正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半蹲着,那捆尸绳真真是让她很难把动作做得太大,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像个还没破壳的蛹。而她半蹲着的地上,有一小块地方已经湿了。 他脸突然红了,即刻再次转了回去。时倩恨得咬牙,说好的不能转身,他这怎么一点都不守信用? “莫无痕!你给本姑娘记住!今天我所受的耻辱,只要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找你加倍要回!”她说话时,已经用内力蒸干了周围的湿润,一切,都已恢复原样。 莫无痕面壁想了想,不就是看了一下,不该看的地方都没看到,这又有什么耻辱的事?尿尿是人之常情,小孩会,老人会,女人会,男人也会! 她说他要报仇,怎么报? 难道是在他方便的时候也过来看? 切! 他再次转身,可并没走近她,只是突然松了裤子,然后…… “喂,你干嘛!”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他有些红了脸,但动作并没停下,“你不是说要报仇,现在我主动给你报仇!我看了你什么,换你看我就是了!” “你!啊啊啊——”时倩完全没想过他居然会这样想!可他真的在那样,羞怒间,她边喊边闭上了眼。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男人!她若不是手被缠住,她一定要对他下蛊,让蛊虫毒死他毒死他毒死他! 解决完问题,他同样以内力蒸干,收回了裤带,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死变态,你别靠近我!”她感觉他的接近,她亦是向后跳了一步。可那捆尸绳实在碍事,她这一不小心就往后倒坐在地,屁股痛得差点开花! 他忍不住笑,她这个样子,总算是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一个女孩子,有时候表现得像个男孩似的,粗粗鲁鲁。 想到这他的视线忽然泛酸,没再朝她接近,反而转了个方向朝那门窗走去。 推开门,让室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原来,天已经那么亮了。 可是,他家皇上给他的难题他还没有想出解决的方案,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呢? 是放回去,还是一直留在这里? 他突然有些想去问她,她是如何做了天女的贴身护卫,而她会不会也和那些杀手一样,不会再有人性?猛地,他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复又转身往她走去。 “你别过来!”她挪了挪身子,狠盯着他。 他不理会,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捁住她的一只手臂,将那袖子往上一拉。 暗红的守宫砂,清楚的静静的,躺在那里。 发现他居然在看她这个,她面色更是瞬息万变,“你又想怎么样?你敢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他抬眸看她,那目光像是穿越了时空,仿佛回到他们还在一起的日子。 ——“容哥哥,爹娘说我们长大之后,会是夫妻。就像爹娘一样在一起!你高兴吗?” ——“我们现在也在一起啊,你啊,相当于就是个童养媳!” 他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深想,这只会让他心中越来越难过。如今他们两人立场不同,害得他连相认都不敢了。 他已不再是那时候的“容哥哥”,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小静”。 “我问你,你在天女身边待了多久,你有可能会背叛天女吗?”他终是忍不住向她问到。 “哼,别以为我会和无刃一样选择背叛!就他那样不合格的杀手,我都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众杀手中脱颖而出的,居然还是头领!”她斜了他一眼,将头扭过一边。 他伸手把她下巴扳了过来,让她视线直直对他,“我问你的话,你答便是!” “我和天女从小一起长大,别说背叛,让我替她去死我都愿意!你们想笼络我,算是找错人了!” 他听后更是捏紧了她的下巴,反驳一句:“你对她那么忠心,那她对你呢?会珍惜你吗?如今你被我们抓来这里,你认为她会怎么行动?” “你别挑拨离间,我从小就对她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背叛她!即便她无视乎我的生命!”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执着,这性子,其实也和他一模一样。他终于还是放了手,重新直直站起,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南炎睿依然站在那里,莫无痕从屋内出去后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爷,她发过了誓,不会背叛。”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南炎睿等着他的答案。当初卫凌风把她绑来,自然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解毒之法,可惜…… “爷!”莫无痕突然跪了下来,“请爷留她一命,如果可以,就让她一直呆在这吧!她被捆尸绳捆着,断然不会和我们作对。她不能判主,那属下就再去杀了她的主!替她解脱,也替爷解脱!” “你还要去行刺纳什雅?”已经有一个纪云珂因此丧命,南炎睿觉得他之前是小看她了。而如今跪在他面前的,是他最信任的护卫,他竟不想再让此人为他冒险! “爷之前的吩咐,属下没能顺利完成。是属下办事不利,本应由属下再次接任!这一次,属下不但要提着纳什雅的人头来见,也一定会为爷拿到解药!绝不让爷和那纪姑娘下场……” 莫无痕还没说完,就被南炎睿一眼瞪回去了。 好在这四周此刻无人经过,可他却不敢保证,他们在这说话,他的雪儿会不会都听得到。即便声音不大,即便这离房屋还有一段距离,但这边没有其他的噪声阻扰,若是运功助听,内力深厚的人,也一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能,让她再担心他了。 “这件事稍后再议,你也不许私自行动,只管看好你的发小就行!”南炎睿说着摊了摊手,示意他该回暗室去了。 莫无痕领命退下,南炎睿又在外面站了一会,眼看夜洛尘和景泽都已从楼上下来,他也终于转身回房。 风千雪还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呼吸均匀。 南炎睿稍稍放下了心,刚刚他和莫无痕的谈话,她睡得那么香,应该没听到吧? 轻轻俯身,他亲吻着她侧着的面颊,随后再次转身离开。 淡淡的紫荆香味渐渐飘散,风千雪纤长的睫毛动了一动,蓦地,就睁开了眼。 ------题外话------ 感谢会员foreverlovey、拉拉拉拉╮勾投的评价票,还有会员foreverlovey、樱花SA投的月票。 ☆、第176章 行动!(荐) ——如果爱,很深爱,那么你爱的,我也会替你守护。 夜洛尘觉得,他这辈子能付出的,或许,就是这么多了。 …… 午膳过后,南炎睿说要带风千雪出去散心。 来到迦兰已经有一些时候了,他还真没好好的带她出去走一圈。而花天佑选定的举行登基庆典的日子,又正好在这月十五,距离那天,也就剩下这一周的时间。 降黑马车此刻正静静的泊在门外,原本应是莫无痕坐的车夫的位置,如今坐着的人竟是几日来忙得连脸都见不到的杜芸青。 舞姬的选拔终于结束,风千雪刚在吃饭那会还听说,花婉月是以第一的名次进入王宫参加盛宴的。这样,也算是为他们的计划,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义娘,你来给我们策马?”风千雪上下打量着她,向来爱美的杜芸青,今天居然穿着一套普通的民间布衣,加上头上再戴着个蓝色条纹的编织发圈,这让她看来更像个土生土长的迦兰妇女。 杜芸青见她如是问,不由斜了她一眼,“怎么,嫌弃我,觉得我在你们中间很碍眼?” 可风千雪还没有回答,南炎睿便插了过来,“你是很碍眼,所以送我们到那以后,麻烦请回避。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长了针眼就不美丽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风千雪坐上马车,景泽刚想跟着上,就被夜洛尘扯住了。 “师父……”他努了努嘴,好羡慕好羡慕的看着马车,人家真的也很想去嘛…… “你忘了师父昨晚和你说的话了?”夜洛尘低声叮咛。 景泽垂了头。 风千雪看了看他们,笑了笑,刚想开口邀请,却见夜洛尘朝她摇了摇头,“千雪,你们去吧。这孩子喜欢跟人,但以后,总是要学会独立的。”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凝视着她。 她每一道轮廓,他都想在此刻牢牢记下。好像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似的,可如今看得越久,视线就会变得越模糊。 她有些发现了他的反常,那目光像是一种诀别,为什么会让人感觉那么难受? “师兄,你怎么了?”她终是忍不住问。 可他却在淡笑,“没什么,只是想说,希望你今天玩得开心一点。以后……也一定要开心……” 她微微皱眉,但最后还是笑了,“我知道了!”她摇摇手,随后垂下了马车的门帘。 夜洛尘一直在门外目送他们,看那降黑马车在视线中越行越远,眸光亦是渐渐的坚定起来。 千雪,有一句话我今天还是说不出口,那就是,我爱你。 因为爱,所以,我也会替你守护你爱的人。 “宁一凡。”他突然朝旁边喊了一句。 “王爷。”宁一凡应着,他昨天一到迦兰,就刻不容缓的执行了主人交代的事。 景泽倒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更不曾发觉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身边的,于是下意识又攥紧了他师父的衣摆。 夜洛尘将他从身后拉上了前,“阿泽,这宁大哥,是师父的护卫,你可以信任。昨晚还记得答应师父什么话吗?” 景泽看了看宁一凡,见他确实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 “记得,阿泽答应师父,以后无论师父让阿泽做什么,都要照做,不得反抗。” 夜洛尘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好,师父这就给你交代第一个任务。” 景泽一听自己居然还能有任务,目光马上亮了。 “是什么?阿泽定当全力以赴!” 夜洛尘看了看宁一凡,只见宁一凡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即刻和这宁大哥去收拾东西。以后他要你做什么,你也必须照做。申时时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见到某个人后,你就和她一起离开龙鸣城。”夜洛尘边说边解下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将那绳子拉长系挂在他的颈上,“这块玉佩是我平时的随身之物,现在赠给你了。上面可是刻有我的名讳,熟悉我的人,都会认出它的。” 景泽摸了摸颈上的玉佩,“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母妃都还没救得出呢!” 夜洛尘握住了他的手,“阿泽,你母妃的事,待日后师父打听好了再告诉你。这离开也是临时决定的,虽然冒险,但是如今必须要做了。” “那师父不和阿泽一起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景泽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师父没得那么快,但是,会争取尽快的和你重聚。走吧,去收拾东西,一会还要易容。”他说着将景泽往前推了推,让宁一凡拉着进屋去了。 他站起身,又重新回头朝降黑马车离开的方向遥遥望去。 千雪,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将那份休书给你。就当是自私一回,即便是无实,我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一直是你名义上的丈夫。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成为你和他之间的障碍,因为你,很快就会恢复自由了…… 直到过了晌午,纳什雅才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和花天佑。他们是过来询问昨日府中遭遇刺客的事,还有那个被抓走的女护卫时倩,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刚想起身回房歇会,又听有人过来禀报。 “天女,有个自称是南陵国瑞南王的人求见。” 纳什雅拧了拧眉,瑞南王?就是花天佑喜欢的那位名叫风千雪的女子,名义上的夫君吗? 真是奇了,她府上这段时间的稀客还真是不少。 “叫他进我房间吧,我累了。”她说着便转身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那天被刺客闯入溅血沾污以后,她如今又换了另外一间房。 推门进去,一室的暗紫,阳光仿佛无法从窗户外照射进来。但对于纳什雅而言,这正好是她与她的小蛇们最舒服的栖息之地。 没有人敢仔细去听这房内四周,究竟暗藏了多少条蛇。那窸窸窣窣的吐信之声,可以在瞬间吓破一个壮汉的胆子。 纳什雅才入室不久,外衫的束带都还没来得及取下,就听见门外传来缓缓的脚步。 还没见其人,但闻其声,就大概能猜出这个人长得究竟怎样。 必定也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人曾称南陵国第一美男的瑞南王,必定不会让她太过失望。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很快就被推开了。坐在梳妆镜前的纳什雅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在那背光的地方,她似是看见了一道湛蓝如天的身影轮廓微微的发着金光,然那光只亮了一会,便又随着门重新关上而消失了。 视线再次适应黑暗,当进来的人朝她走近之后,她总算看清了他。 那五官如被墨笔勾勒般柔和,双目乌黑却好似能洞察人心,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的想要回避,以免被他看穿了自己。 她心中暗暗赞叹,这南陵确实是美男的盛产之地。 “不知瑞南王今日光临,小女子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她说着站起,朝他行了一迦兰之礼。 夜洛尘淡淡的看她,双颊泛着微微的潮红。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是被她的美色所迷,又或是这不通风不被光照射的闺房太过闷沉,所以他感觉到热了。 纳什雅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还真以为他才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被她俘获了心。只是心中还是狐疑,听说这瑞南王亦是个痴情的种,虽然有妻有妾,但他最爱的仍是风千雪。 她现在倒是想见见那个女人了,究竟何德何能,让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为之倾醉? “瑞南王今日来是为了何事?如需要……”她还没说完,一把尖锐的短刀便直直滑向了她的颈脖! 她瞪着眼,不解的看他。他刚刚出手的动作极快,让她竟丝毫没有察觉!那利刃竟划破了她项前的皮肤,一道红线露了出来。 “这刀上有毒,但不足以致命。”他冷冷的开口,和他温润的气质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她微眯了眸,亦是冷声道:“你即便是杀了我,你今天也离不开这个房间了。不,不是离不开,是不能活着离开而已。”她的手心微微一转,两条细蛇便慢慢的从她臂中爬出,径直绕到了她的腕上。 “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不,其实不是毒。是……*散而已……”他自然听到了毒蛇轻轻的吐信之声,可他一点都不惧怕。 “什么?*散!”她蓦地一怔,更是不解的看他。 也不知是不是那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此刻的她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下腹像是燃起了一团灼热烈焰,那温度如闪电一般向四肢传送,不由得令她口干舌燥! 他究竟是用了多少量? 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个还驻在她面前的俊逸男子,他的五官却在她的视线中愈变模糊,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变得……愈加的性感。 风彦…… 她好像看到了他,那个在和她翻云覆雨了十日,在她将整颗心都掏给他后,他骗取了她所有的杀人工具,骤然的转身离去。 可她不能伤他,他摄取了太多她的精气,她一旦伤他,那作用亦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但他如今怎么回来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上他的脸,而那两条原本还带着杀气的小蛇,却被她远远的打发走了。 “彦……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她身子烫得不行,她都快要被这热度烧干了!她急需的用什么来降火! 夜洛尘按住了她在他面上抚摸的手,唇角扬起的笑意连他自己都觉得格外难看,可在她看来,却是极诱惑的。 此刻的他身子也和她一样灼热,在来之前,他就已默默的服下那药,然后不停的在心中暗示,眼前的人,是她而不是她。 “雪……” 只听他喉间轻轻吐出了一个字,随后,他头一低,深深吻住了他心中那女子的唇…… 降黑马车一路驶得非常平稳,可是坐在车内的南炎睿却鲜少开口,只半搂着风千雪,静静的在脑中回想在昨夜睡前,夜洛尘找他单独谈过的话。 “你可以瞒着千雪,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瞒我。你以前不是找我谈合作吗?怎么,中途是要反悔?” 暗室内,夜洛尘用自己的内力结成了一道屏障,将他们与四周完全隔绝开来,于是他们如今所说的话,都绝对不会被旁人听到。 看来,他是真的要逼自己说实话了。 “不是我中途反悔,而是在给你增加机会,怎么,你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她爱的是你,不是我!我承认,这辈子就算用尽全力,我亦无法追上她了!可你就这样在得到之后将她扔给我吗?你当她是什么?” “我只是托付你替我照顾她们母女,并不是……”他解释着。 “你的人,你自己照顾!不要丢给我!”夜洛尘的态度从来没有如此的决绝。 他沉默了会,终于还是松了口,“我命不久矣,不止那赤影之毒无法解除,连我身上原有的血咒,还会因为千雪肚中的孩子增大而变得越来越强。” “你什么意思?难道两块令牌,都不足以替你们解决所有的事?” 他摇了摇头,“那令牌本不该在这世上,继续让它们存在,只会让一切变成一个恶性循环。” “所以……你的愿望是……”夜洛尘不是傻子,他自然意识到这点,“但你们还剩下一个……”他才刚开口,又立即想到了另一层次的问题。 看出了他的表情,南炎睿忽然一笑,“你明白了吧?雪儿想得太简单,即便她父母都活过来了,雪后亦是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我依然是杀了风氏一族的叛臣的儿子!令牌若是让所有死去的人都活了过来,那这世界,可就乱了。还有一点,即使血咒能解,那赤影已不能解了。赤影和血咒两者相生,已经在我身上产生了变化。” 他说着,在夜洛尘面前脱下了鞋,露出那已经结痂的双脚。从趾端到足背,已经不是完整的皮肤了。可他却还在和正常人一样的行走,即便痛疼,也一声不吭。 夜洛尘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究竟是怎么忍住的,别说是风千雪,即便是自己,在看到他双脚已成了这个样子,他都差点要落下泪来。 喉间有一丝哽咽,然后他问:“那赤影之毒,要如何解?我相信不会没有方法的,如果你是因为千雪而有所顾虑,那我可以替你……” ------题外话------ 这章不会有福利,太糟心了,写不出。 可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很抱歉。 感谢会员xxyouime、小妖和十夜、13587857664的月票。 ☆、第177章 甜蜜 “若寒,你在想什么?”风千雪不知看了他多久。 他这才回神,垂眸应她,“怎么了,我只是在想后面还要怎样应付你的哥哥。雪儿,你真的不怪我么?” 她直起腰身,“你说对付风彦的事?” “嗯。”他点头,“他毕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屠杀你亲人的刽子手。” “风彦不是个正常的人,他最终不过会成为第二个花天佑罢了。即便不是你去处理,他肯定也会得到相应的报应。除非他最终能清醒的站到我们这来,这其实是我最最希望看到的。所以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留他一命。”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收紧,她不说,他也会把风彦的命留下。不为别的,只因那是她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到了!里面恩爱的两位可以走出来了!”杜芸青吆呼一声,将降黑马车停了下来。 南炎睿拉着风千雪走了下去,入眼的即是一片青翠唯美的茂密山林。不远处,还有白茫一片的小瀑布群,“哗哗”的水声从那方徐徐传来,她甚至能感受到被风吹来的点滴雾水,沁在面上微微冰凉。 好美的地方! “喜欢吗?这是我当初给你摘昙花的地方,等到夜间,昙花再开的时候,你就能看见这美景了。”他从身后环抱住她,头轻轻的搁在她的肩上。 风千雪还没开口说喜欢,就听见杜芸青煞风景的来了一句:“诶呦,恶心死我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这闲杂人等先回避一下,你们忍一忍,等我走远了再继续啊……” 南炎睿回头白了她一眼,果真见她“飕飕”几下就不见了踪影,却还留那马车给他们做房。 “若寒,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她确实非常喜欢,这林子,和他们之前见过的有不一样。那片瀑布群非常的美,还没走近她就好似看见有一道彩虹弯在水面。 “你忘了我比你还早到龙鸣?自然是在等你的时候,把四处都逛个遍了。”他边说边仰头,看那红日如今的方位,距离日落还有大约两个时辰,来得早了点了。 风千雪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脚步快得像要飞了起来,吓得南炎睿在后面不停的喊小心。 她终于来到瀑布所在的湖边,想不到这湖像个海滩一样,由浅至深,沙砾慢慢从岸边蔓延下去,那湖水几乎是清澈见底。 她忍不住将鞋脱下,撩起裙,就这样踩入水中。 “雪儿,那水太凉。”南炎睿在后面看得拧眉,她居然这么随便就将鞋脱掉了,这要是附近还有别的男子,看到了她的裸足怎么办?他一定会把那些人的眼睛给挖出来! 她回头看他,也朝他招了招手,“不凉,这水给太阳晒了那么久,走起来很舒服!你也下来啊!” 他也要下? 他眉头拧得更深。 见他不动,她转身过来拉他,“下面好像有鱼,你过来抓给我!” 她这一拽就将他拽了下去,温凉的湖水浸湿了他的鞋,走起路来更是异常艰辛。他甚至能感到皮下的刺痛,不,是长满了皮痂下的那腐肉隐隐的疼痛。 “雪儿,你怀有身孕,不要淌这凉水。上去!”他寒了脸,第一次有些责备的斥她。 她咬咬唇,只好乖乖往岸上走。 他亦跟着上岸,却没注意她突然转身恶作剧的推他,将他整个四脚朝天的推入湖中。 “雪儿你!” 他雪儿真是胆子大了,也任性了,这是他宠出来的吗?现在是不是有点自作孽? 见他衣衫全湿的坐在水下,她又奔过来拉他站起。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打算放过她,直接将她按在身下,没入水中。 “看来是要再给你点教训,你才会学乖!”他低着头,桃花眼带着有色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她只剩口唇和鼻尖还露在水面,张口呼吸间他已朝她吻了下去。 “雪儿,这水太凉了,我们到岸上去。”他说着就抱起她,可起身时脚还是狠狠的疼了一阵。 她凝神看他,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他瞬间疼痛难忍的神情,可她没有多问,只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他把她抱到湖边的一块干爽草地,俊脸又恢复了原来色胚的样子。 她忽然显得有些紧张,目光在四周探了一圈。 少顷,只见他朝两旁陆续甩出双手,“哗啦啦”的一阵接着一阵喧哗的声响,四周的树枝全都落了下来,竟在他们身旁整整齐齐的叠了一圈。 “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偷看了。” 她在他的抚触下也情不自禁的替他解开衣衫,还试图用脚去蹭掉他的鞋子。可他像是故意要避开,将双腿往两边分开,跨坐在她的腿上。 阳光依旧灿烂,风千雪偶尔抬眼,入目的光明总能让她恢复半分的清醒,然而伏在她身旁,抱着她在草地睡着的人,额上还不时的淌出汗水。 他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不知是因为那样引起,还是因为足下的疼痛。 她侧过脸,用鼻尖轻轻的嗅着他的发香,她有时候真的无法想象,当习惯了一个人在她身边,如氧般的不可缺失,他走了以后,她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若寒……”她不由得又喊了声。 他低低的应着,头更是埋进她的颈间。 “我们把第一个愿望改了,就让你平安无事好吗?” “嗯……嗯?” 他还是应得迷糊,好像是渐入梦境了。 “我不想让你有事,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既然那仇恨已然存在,不如就让大家都忘了吧……我不在乎,他们本就不是我这个灵魂的家人。我真正的家人,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 她突然想起了南书航,那个在异世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也和他有着一颗爱她的心。可是这几天,她却会偶尔梦见,南书航在送她回来后,出事了! 她总会在噩梦中醒来,为什么她会觉得,南书航的命运其实就是南炎睿的反照?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如挖肉一般的疼! 他们露天席地的睡了一会,渐渐的,红日终于没入山下,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淡了。当风千雪醒来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自己睡在了降黑马车里,可她身边却空无一人! 她匆匆起身,夜色旖旎的照在湖面,“哗哗”的瀑布声依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她走下马车,朝一堆燃烧的火光奔去。冉冉的白烟从煮沸的锅中沸腾出来,她几乎都闻见了新鲜的湖鱼香味,还有煮熟的野菜飘香。 雪青的身影在夜下愈渐清晰,他蹲在锅边,非常认真的在那扇火。 看到她脚步飞快的走来,他打趣一问:“怎么,在一起那么久了,还怕我丢下你跑了不成?” 她自然而然的接口:“越是久,才会越害怕。” 习惯一旦被打破,真的,非常可怕! 他表情不自然的一变,但很快又将那神色掩饰住了。 “过来喝鱼汤吧!我还烤了两条鱼,马上就好了!”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他旁边坐下。 她提着裙子过来,看他早已给她放好了一块能坐的大石,而那浓浓香香的鱼汤,就端在她的旁边。 看样子他今晚是打算在这过夜了,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带出来了!搬家似的! “是不是很怀念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不对,是即将在一起的时候!”他将烤着的鱼翻了个身子,抬头朝她笑了一笑。 他指的是他们曾经一起去青山找杜芸青时,在那段路上度过的日子。 她心中一酸,垂眸时泪水竟差点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他还是细心的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揉了揉眼,“没什么,就是烟熏入眼而已,揉一揉就没事了。”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面庞拉近他的眼。 “别骗我,你想哭了。为什么想哭?” 她心中不由慌乱,他好像看得懂她的心事,可他却也不愿意直接捅破。 “你不知道孕妇容易多愁善感,所以什么时候想哭,什么时候想笑,都没有一个定数?”她歪曲的解释。 他咽了咽喉,在她眼上亲了两口,“什么时候都别哭,不是,要哭也得有我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哭。” 他一语双关,她不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她还是要问:“为什么?” “你哭也这么美,如果我不在,被人觊觎,惹了烂桃花可怎么办?”他总是能答到一边去,她忍不住出拳捶他。 “我惹的桃花,都不会有你惹的多!” “吃醋了?”他有些得意的眨眼。 “吃鱼吧!”她拎起一只烤得差不多的湖鱼,作势就往他嘴里塞。 “哎!烫口的!一会肿了毁容!”他灵敏的避开,伸手挡住她的进攻。 “你就是爱面子!真该毁毁容,这样桃花也近不得你身。”她嗔他一眼。 他冷不防又偷亲了她的脸,“不知哪里飘来的酸味那么大,正好给我做酸汤!” 她佯怒的动手要打他,他也跑了起来,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追赶对方。南炎睿没跑太快,担心她会摔着,就半躲半让的给她抓个正着。可她没发觉,他其实已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 “别打了,你看前面。”他伸手一指,目中闪着粼粼绚烂的波光。 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朝远处看去,视野中仿佛出现了许许多多黄色绿色的精灵,在半空中慢慢飘逸。有一些飘落到树上,有一些又在草地上慢慢飞行,还有一些正朝着他们这方晃来。 “那是流萤!”她忍不住叫。 “嘘!你想吓走它们?”他捂住了她的嘴,“漂亮吧?我一直很想和你一起欣赏,如今这个愿望,算是了了!” 此时正好吹来阵风,地上稍长的草禁不住微微的摆动身姿,将那些粘附在它们上面的流萤都晃了开去。瞬间,好像无数只流萤从地上飞起,随着风的方向,缓缓的浮上高空,与那莹莹的繁星相互辉映。差点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是星,哪些是萤。 她有些激动的看着,脑中深深记录了这一短暂又幸福的时刻,可是最后,她的目光还是朝他的脸上转去。 若寒,你不要为我做得太多,如果没有你,我风千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没有心的灵魂。 你能为我做的,我也想为你多做一些。 想到这,她决心已下,也不再有任何犹豫。 似乎是察觉了她看他的目光,他下意识低头,见她眼神扑朔,便伸手捧起她的脸,心疼的吻了下去。 很深很深,像是,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吻,全都用尽…… ------题外话------ 福利依然上午传,这次不群发密码了,太累,要拿的自己来戳吧! 感谢会员550693626送的月票。 推荐一个新人的文,十月舞的《重生灵耳之千金商女》,这是一个死得莫名、重生奇妙的“聋子”姑娘最终名利双收,收获冷面男神和包子的故事。 ☆、第178章 逃脱 景泽再次被易容成女孩子,坐在宁一凡所骑的马匹上。一路疾驰,他甚至能听到尾随着他们追随而来的父王麾下的杀手们。 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他们已经寻到了他的气味,一边追,一边不停的朝他们飞来暗器! 好在宁一凡伸手敏捷,即便是背向敌人,也能准确无误的逃过暗器的袭击。这又让景泽崇拜了! 他小小的心灵暗自发誓,他以后,一定要成为像他们一样厉害的人! 他们从天亮跑到天黑,绕了不知多少个弯,宁一凡像是要扰乱杀手的视线和思路,让那些人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最后,他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饭馆门前停了下来。 “这位爷是要来用膳?”小二一看宁一凡器宇不凡,就知道必是有实力的人。 宁一凡没有说话,只朝小二递上一块牌子。那小二一看,即刻明白其意。 “爷请随我来。” 宁一凡抱着景泽进去,却随手扇了一巴掌马匹,那马嘶鸣一声,便漫无目的的往前方跑了。 “宁大哥,你不要马了?”景泽瞪大了眼,他们不是来这里吃东西的吗?难道吃完就不打算走了? “后面不需要了。这马停在门外,只会让人注意。”宁一凡冷硬的答到。 小二一直带着他们上了三楼,这是饭馆中最豪华厢房的聚集地,能上来的人,非富即贵,要不就是王宫中人。 “爷,天字二号包间。您里面请。”小二就送到门外。 宁一凡掏出了一甸银子给他打赏,嘱咐他不要对任何人说有人带着小孩进入。 那小二明白的点了点头,开开心心的收起银两,转身下楼去了。 “宁大哥,你们早就订好位置了?里面还有别人么?”景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宁一凡垂眼看他,唇角冷冷的撇了一下,“是有人,还是能带我们走的人。” 他话刚说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景泽抬眼细看,只见里面坐着一群人。不对,是坐着一个人,站了一群人。 什么人那么大排场? “夫人……”宁一凡将门关上,道了一声。 坐在桌子正中方向的女子本是背对着他们,听到这叫声,她于是回头。 景泽在看到她的脸后,面上骤然变色! “天女!” 他几乎是惶恐的喊出声来,若不是此刻被宁一凡抱着,他早就转身跑了! “别动!”宁一凡见他有挣脱的趋势,警告了下他。 纳什雅看了眼景泽,唇角微微一笑,“小祖宗,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景泽狠狠的瞪着她,这个蛇蝎女人,怎么会是师父派来帮他的人?这中间,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他不解的看向宁一凡,却见他继续冷着脸,抱着自己往那桌上的位置走去。 “坐好,吃饭!”宁一凡将景泽按在位上。 一得到解放,景泽立即离凳欲往门外跑去,却被身后的一群人拦了下来! 纳什雅笑了笑,“怎么,你师父不是应该和你说过,要你听我们的话?现在我们要你吃饭,你就不听话了?” 景泽额上冷汗直冒,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可是父王国师的女儿,外表天仙心如蛇蝎,是他最不喜欢的女人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会和他师父搭上关系? 太不可思议,太不能理解了! “吃饭!一会好上路!”纳什雅将碗给他端了过来,连筷子都给他备好了。 还“好上路”! 景泽心中一惊,冷汗不由从背脊滑下。 难道师父嫌他麻烦,还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联合天女,来消灭他? 想不到自己如此信任的人,居然在最后还是要对他落井下石! 纳什雅见他没动,再次催了一下,“你别拖延时间,吃完了早点走!” 景泽心想,这女人狠毒到连死也要催他!她难道是在饭里下毒了? 纳什雅冷瞥他,开始替他夹菜。一桌的美味,好像是专程等他来才开动的。景泽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也饿了,可是,如果吃下这顿,就要一命呜呼的话…… 他忽然双手一扫,将面前的碗筷摔到地上! “乓啷”一声,瓷碗碎了一地,连带碗里的饭菜都甩了出来! 纳什雅脸色一沉,直直看他。 “我不吃!你们想毒死我!没门!”景泽说着又要站起,却被宁一凡按着无法行动。 纳什雅又看了看宁一凡,像是在示意他该做些什么。 宁一凡点头,随即让人将地上的碎碗和饭菜收拾干净,又重新端来一个新的碗。做完这一切后,宁一凡“唰唰”两下,点住了景泽的穴位。 “啊!你们!”景泽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点穴!他想反抗,还反抗不了了! “吃饭!” 这一次,是宁一凡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往他嘴里塞!景泽想吐,可却被他按住了嘴,三下两下,不受控制的就将那些饭菜吞了下去! 纳什雅见他终于吃了,忍不住喃了一句,“真是个被惯坏了的小鬼,看来以后是要你多吃些苦头,才知道如何不浪费粮食了。” 宁一凡从来没有做过保姆,这第一次做,动作确实是有点简单粗暴。 不过,也没时间纠结那么多了。小鬼头不配合,他就用他的方法让这家伙配合。 景泽被迫吃了大半碗,后来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中毒的症状,也开始怀疑这饭菜是否真的没毒。而且那个天女也是和他吃一样的饭菜,除非是他的碗筷被人事先下毒,要不然,如今怎会一点事都没有? “宁大哥!我可以自己吃了!你解开我的穴!”他又在要求。 纳什雅听后又给宁一凡使了眼色。 宁一凡挑了挑眉,伸手一指点在他的肩后,瞬间,景泽的双手能自由动了,可臀部还牢牢的粘在凳子上,脚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这宁一凡居然也会和莫无痕做一样的事! 但至少能解放一点是一点,景泽抢过了他手中的碗筷,开始顺着自己的喜好夹起菜来。 “宁一凡,你也吃点,不用客气。”纳什雅同时说到。 “谢夫人。” 于是,三个人都在桌上动起筷来。 此刻天色已暗,街边的灯火都陆续亮了,夜风不时的从窗外吹入,驱散了厢房沉闷的气压。 在酒足饭饱之后,景泽再次被宁一凡整个拎起,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被人五花大绑成了一个粽子,口中再塞入一软帕,使他再也出不了声。 他还在哀呼自己终究逃脱不了被抓的命运,却没想宁一凡同样被人绑了。 “走!” 纳什雅一声令下,众人便扛着景泽和宁一凡一起出去了。 这事情转变得太过突然,让景泽实在不能理解这纳什雅的行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有宁一凡更是奇怪,刚刚看着还和他们是一伙的,现在,居然也被他们绑起来了! 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停的朝宁一凡眨去,可宁一凡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乖乖的任人扛起,自己却在那闭目养神。 众人一出饭馆就将他们扛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并且还和纳什雅在同一辆马车。 当一切准备就绪,很快,他们就上路了。 景泽依然被点着穴,所以身子根本无法动弹。但他能转头,看得清外面路的方向,知道如今他们是在往迦兰边城,也就是渡安镇的方向行去。 这纳什雅的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四周又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和他们所乘的马车完全不是一个节奏。 “停下来!”有人在外面吼。 “吁——”车夫拉停了马车,然后道,“这里面坐的可是纳什雅天女,你们凭什么拦路?” “不管里面是不是天女,都必须停下!我们要带走三王子,这是王上的命令!”为首的,是一身披盔甲的将军。在他身后,除了寻常的士兵,就是无钰无兰这类杀手。 景泽只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命绝于此,心底早如一滩死水,彻底的绝望了。 “是谁要拦我?”此时,一直端正坐着的纳什雅骤然开口,甚至主动掀起帘子,朝外面望去。 那为首的将领和几个杀手一见果然是她,纷纷对她行了个尊贵的礼。 “天女,我们的蛊虫发现这车内有三王子殿下,所以便奉命……”那将军不得不向她解释。 纳什雅笑了笑,“原来是这事。三王子确实是在本天女车内,还有他的随身护卫,也被我的人给一起抓了!” 说罢,纳什雅还特地撩开了多一些帘子,让外面的将士和杀手看个清楚。 “不好意思,我比较喜欢邀头功,谁是要来和我抢吗?”纳什雅说着高傲的抬了抬眼。 那将军抽了声气,不解的看向左右两边的无钰和无兰,心想难不成这还存在什么内部竞争吗? 无钰亦是一愣,同样不解的看向妹妹无兰。 “我们不知天女原来也是在抓人。可为什么不早点解决了事?”无兰率先开口询问。 “而且天女好像是要往边城的方向离去,这确实不得不让人怀疑。”无钰也问。 纳什雅微眯了眼,“你们是什么身份和我说话?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岂是你们这些下人来质疑的?你们如有不解,自己回去问我父亲国师大人!国师交代的任务,如需保密,你觉得,你们这等人会知道吗?” 她这一问,众人果然说不出话。 “还不快让开!三王子如今可是要到作为祭童扔进那渡安河内,方可保我迦兰今年平安!要活浸,不能死浸,如果你们现在要杀,到时候人头落地,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纳什雅这话说得头头是道,那些士兵听后不得不主动退让。就连无钰和无兰也不敢反驳什么,或许是他们一直在外行动,真不知国师突然下了这个命令。 谁都知道,在迦兰,国师的权利,实际上还高于王座上的那一位 迦兰王对国师永远是言听计从,所有的任务,全都是按照国师的命令发布。纳什雅既然是国师之女,其身份地位权利,自然也是无可比拟的! 那车夫看到众人已经给他们让了道,即刻扬鞭策马,重新朝前方驶了过去。 景泽自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心中的震惊久久都未曾平复。这纳什雅刚刚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感觉上,这纳什雅好像是在帮他,可她怎么可能会在帮他呢?除非…… 他重新仔细的打量那张天仙般的脸,夜色中,他看得不是特别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纳什雅。而她的声音,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这马车驶得也快,没过多久就出了龙鸣城,一路皆是畅通无阻。 “呜呜……”景泽呜咽着,似乎是有话要讲。 纳什雅垂眼看了看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把他嘴巴里塞着的布团拿开。 “你到底是谁?是敌是友?”景泽一得松口就张嘴就问,一旁宁一凡听见了他的话,亦是睁开了眼。 纳什雅笑了,将马车的窗帘全都落下。 “你觉得你师父要你相信的人,是敌是友?”她反问到。 景泽咬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宁一凡。师父说过,要他听接下来要见的这两个人的话,难不成,他真的是误会他们了。 “我真不明白你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看样子应该是聪明才对,可现在感觉,是变笨了。”纳什雅边说边扯了扯自己的面皮,不过一瞬,另一张脸便在景泽面前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虽然没有天女纳什雅那般惊艳摄魂,但也是一张能让人赏心悦目的面容。 “你是……”景泽愣了,原来她也是易容的!他早该想到,她不可能是真的纳什雅! 她身子拉向前,捏了捏他的脸,“小笨蛋,你师父千叮万嘱让你相信我们,听我们的话,你居然一路怀疑到现在。你看看人家宁一凡,被绑着还睡得那么踏实!我们若是不这么做,也就不逼真了。你明白吗?” 景泽终于有些恍然大悟,可他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啊! 这时候,宁一凡也坐直了身,根本不用外人帮解,自己就解开了绳索。 “她是王爷的正妻,赵敏君赵夫人。我们现在虽然出了龙鸣城,但并不代表就一定安全了。因为刚刚追逐我们的那些人,不久之后就会知道我们是假冒的。所以,我们接下来,就是要加快速度离开迦兰。只有踏上我们南陵的土地,我们才会真正安全!”宁一凡如是解释。 正妻? 景泽再度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原来师父也是个有妻室的人了!那这女子,才是他真正该喊“师母”的人? 此时,只见赵敏君点头含笑,像是接过了宁一凡的话,又继续道:“阿泽你听过‘绿眼人’吗?一会,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由那些绿眼人负责把我们送回南陵哦!” 绿眼人…… 景泽好像听师父提过,那是他们给纳什雅创造出来的杀人工具所起的一个“绰号”,因为眼睛会发出像幽灵一样的淡淡绿光,所以他们才叫这些杀人工具做“绿眼人”。 可是,那些人,好像很早之前就不在纳什雅身边了。 他还在疑惑,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赵敏君掀开门帘,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后,便手拉着他,与宁一凡一齐走下马车。 夜色下,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黑压压的站着一群身影。他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可那闪着绿光的眼,却是显得格外可怕。那就是他们口中说的“绿眼人”吗? 然而在那些人中,站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个穿着朱色锦袍的男人。 景泽细看了半天,也不知那男子,是否眼熟。 “终于到了吗?我以为你们半路就被拦截了。这要是被人发现我风彦突然出现在迦兰,还帮了三王子逃跑,那我和花天佑的协议也就毁了!南炎睿,这次又欠我一笔!”那男子双手插在胸前,眼神犀利的看着面前三人。 “风彦……”景泽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这张脸,好像还和某人有点像啊。可他口中竟还提到了某个禽兽的名字,难道这一切,也和那禽兽男人的计谋脱不了关系? “过去吧,阿泽。他是千雪的哥哥,不管以前是不是好人,反正现在,也算是被我们拉下水了。”赵敏君在后面推了推他。 师母的哥哥? 景泽今夜真是震惊不少,见了一个又一个难以想象的人…… ☆、第179章 纵情 王宫内,龙栖殿。这是花天佑平时就寝的地方。 花婉月净过身,就被人领到了这里。作为一周后在登基庆典上跳首支舞的舞姬,她自然能优先受到王的眷顾。 她过来的时候,寝室内似乎还是空无一人。听阿奴干说,这几日花天佑和国师总有要事商量,想来也是为了一周后的庆典,因为那天,正是十五月圆。 “月纱姑娘,您就在此静候王上吧!今夜,估计不会太晚的。”阿奴干双眼微弯,弓身告退。 花婉月凭着直觉摸到窗棱,站在那,轻轻举头。 习习的凉风从她耳边吹过,这王宫的味道,让她感觉分外怀念。 小时候,她经常会在宫中的殿内乱窜,喜欢到处留下自己的足迹,包括如今的这个房间,原本,是她父王在朝时居住的寝室,也有她的印记。 除了她的,还有,她曾经的哥哥,花天佑的。 风微微的吹了进来,似乎也带入了人的脚步,她仔细听着,是他。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一强大的气场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本是熟悉,却又陌生。 花婉月没有回头,身子亦没有动。 花天佑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站在窗下的她的身影。那月色皎白的洒在她轻薄如缕的衣裙上,微微的透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只是这么看着,就已难以将视线移开。 在不久之前,她的身份还是他的妹妹,如今,转变得太快,连他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后,静静的观察着她,“于情于理,见到身份比你高的人,你应该是要行礼的吧?”他故意问道。 她终于转身,顺着他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我眼睛瞎了,所以王上若是不出声,我自是不知有人进来。” 花天佑双眉一蹙,几步朝她跨去,扯过她的臂膀,直接拖上了床。 她几乎是被他用力的摔在褥上,裙摆因为冲力而向上掀开,露出她一双修长又光滑的细腿,惹得他双目有些微微的泛红。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来过这个房间吗?”她突然问,像是故意转移他的注意。 但这个问题明显触动了他,脑海中,似乎又看见了一对少男少女因为顽皮而被长辈打手训斥。 ——“你们知道这墙用的是什么刷的吗?都是用上好的宝石磨成碎末,然后由工匠一块一块的刷上去的。你们两个去外面踩了泥,脏兮兮的就给我把脚印踩在上面,这要是一清洗,得耗损多少宝石啊!” 当时父王就非常严厉的斥责了他们,在宫内也只有他和她两个胆大包天,连父王的寝室都可以去破坏。 想到这,他不由转头朝那扇窗望去,就在窗棱的正下面,那在烛光下依然淡淡的闪着剔透光泽的墙面,两只小小的脚此刻仍是清清楚楚的印在那里。 一只是左脚,一只是右脚,从大小差别上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只是男孩的,哪只是女孩的。 “那个时候,只有你敢陪我到处任性。”花婉月边说边坐直了身子,将掀起的裙摆撩了回来。她如今穿的只是一般侍姬穿的薄纱,除了胸前到膝下还有一块遮羞的绸布,其余的肌肤,几乎都能在纱下见到。 花天佑忽然伸手一挥,将那扇窗的帘子落了下来,挡住那一缕偷入室中的月光。 “你已经不是我妹妹了,你如今的名字叫月纱,所以,请不要再说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你应该知道,进这房间的意义是什么吧?”他边说边解着腰带,琥珀色的眸子,因背着光而显得有些深暗。 不过这些她都看不到,可她却听得清他松开衣物的声音。 “民女自然知道今夜是来侍寝的,可是王上,不知在侍寝过后,王上是要将民女怎么处置?送去馋香楼,还是一会让阿奴干进来给民女收尸?好歹,也让民女先做个准备吧……”她在过来前,早就听说了许许多多他最近的不良嗜好。上一个,杀一个,或是弃一个。 他手中脱衣的动作骤然停下,半敞着衣襟笑着问她:“是你选哪个?” 她想也不想,就答了一个字,“死。” 他的笑容僵在面上,好半天没有顺过气来。 “你就那么想死?” 她弯了唇,“任谁有我这样的经历,都会想死,可我却苟延残喘的继续活着。你今天要了我,可是在做那事的时候,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吗?你可不是我的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一个男人!” 他好像又被她惹怒了,双拳微微的握紧。 “哦,不对,反正你也不干净,那就无所谓。”她还在说,好像一定要把他激怒到顶点,这才满足她的乐趣。 他眯着眼看她,紧绷的面孔却骤然松了,“你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来执行你的任务吧!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女人主动。”他说着就往床上靠去,将那松解的外衫扔到地上,再扯过她一只手,放在他宽阔的胸前。 花婉月心中抗拒渐盛,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在来之前她已试想过无数种女人主动的方法,可真正到用时,她居然无法对他实施。 于是,她不得不又喊了一声:“皇兄。” 这称谓直接刺激到他,也不顾他本身持有的操控权,一掌朝她推下,身子强压过去,低头吻上了她! 她没有任何的抗拒,好像一只受死的鱼,任人窄割。 他却相对疯狂,在触到她的身后,还想要得到更多。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之声,听着似乎很急,该是有大事要报。但身上的人却充耳不闻,好像他现在只对他身下的女人感兴趣。 “王上!王上!” “王上!” 敲门的人喊了,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 花天佑恼了,好事正浓时为什么总有人来扰他?不管怎样,今天,没有什么比让他身下这女人臣服更重要的!于是,他朝门口的方向挥了一掌,竟向那方洒出了一具粉末。没什么毒性,可气味却难受得呛人。 门外的打扰者立马知道了他的用意,可情况紧急啊! “王上!属下有关于三王子的要事禀报!”其中一人按耐不住的开口。 花锦鸿? 花天佑一怔,所有的动作几乎都要在瞬间停下,却没想被那白皙的藕臂一揽,他即刻由主动变成了被动,身子一翻便倒在床上。 “你这妖精……”他不自主的脱口而出,又拉上床幔,继续着未完的事情。 门外的几个人发觉里面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其中一人于是又道:“据说国师大人要求天女将三王子送到渡安河做祭童,不知可有此事?” 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无钰急了,无奈的看着无兰。无兰也没有办法,他们的王上向来听到和三王子有关的事都会严肃对待,难道这次,还真的是他们多疑了? “如今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直接去找国师吗?”之前领头的将军也犯愁了。 无钰摇了摇头,“国师岂是你我等辈说见就见的?” 在迦兰国,国师左丘赞,永远是一个让人敬畏的对象,也只有他们的王上,才能和国师随意畅谈。 “那就在外面等着?”那将军又问。 “只能这样了。”无钰点头。 结果,他们这一等,一直等到天亮,都没见有人从里面出来。 床幔内,好似还有人在里面不停的运动,那垂下的幔纱不时一摆,便隐约露出了某些羞人的旖旎之色。 阿奴干算是所有下属中,最胆大的人了。每日清晨,也都只有他敢进入花天佑的寝室,将这个阴晴不定又嗜血残暴的王上叫醒。 但是今日,他还没接近龙床,就不敢再继续前行了。 从那幔帐内传出的声音,已经让他自觉的退回到门外。然后,顺手替里面的人重新关上了门。 “阿奴干,你怎么也出来了?”守了一夜的将军本还对他抱着希望,可是如今看来,又失望了。 阿奴干瞪了他一眼,“不想杀头的话,你可以直接进去。” 这花天佑的脾性,阿奴干算是最了解了。之前那么多侍姬,在那张床上待过时间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是如今这位……啧啧…… “但是我们真的有事。” “有事也得在这等着!”阿奴干不再理会,笔直的背对着门,微微垂下了眼。 时间一晃再晃,窗外的树叶全都反射着白炽的阳光,可房内,却还是没有听到有人走出的脚步…… 与此同时,在郊外的那片翠绿的林间,降黑马车内也安详的躺着两人。 风千雪睡得深沉,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得如此踏实了。即便是在晨初醒来之时,看到他依然还睡在自己身旁,她就又将身子朝他靠近了些。 梦仿佛又在此刻回了脑海,她看到茫茫草原上他一人孤身在前方行走。她不停的追,不停的跑,想要赶上他,可伸手去抓的时候,他似乎离自己又远了。 她有些生气,他为何老是一人独行,一人做决定。 于是她又加快脚步朝他奔去,甚至甩出披帛,欲缠住他。可他的身形却在那披帛即将触碰的时候,缥缈如烟的散去了。 第二次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旁。她的眼眶居然因为梦中的情景而显得有些微微发红,那对她而言,就是不好的预感。可她刚要起身去找他,就听见马车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你一定要记得在那天拖住雪,总之你不管想出什么方法,都不要让她和我入宫。” “可我觉得这真的很难。” “青姨,拜托你了……” 他们的声音很轻,而且还不是靠着马车说的,但在这空旷无人的林中,还是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题外话------ 没办法,内容被删后就剩那么多。 福利同样上午再传。密码和上次一样,还没来领密码的过来私戳我。 感谢会员lunaluna88tu、zanshiyuan、xbby0910的月票,zanshiyuan的评价票,和会员拉拉拉拉╮勾送的十朵花及888的打赏哦~么么。 ☆、第180章 今生为你,甘之如饴(附通知) 夜洛尘离开天女府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 只是他走得疲惫,就连背影,都变得黯淡无光。 集市上的人来来往往,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谁或谁,只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事。这天的阳光其实还算明媚,天空虽然有云,但并没有将光线遮去太多。只是远远的,好像看见一抹暗黑的乌云,正缓缓的往这方压了过来。 夜洛尘不出一会就拐到离集市最近的一片林子,才往前走了几步,一口血便从胸腔中呕了出来! 黑色的。 “你服毒了?”前方,突然奔过来一个人,是上官越。 他和司徒静一早就等候在这里,却没想夜洛尘的出现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晚了一些。 上官越直接伸手摸上他的脉搏,夜洛尘一手甩开,捂着胸口,走了两步却突然倒地。 “王爷!” 上官越和司徒静两人纷纷搀扶住他,眉间藏不住那担忧之色。可夜洛尘再次甩开了他们的手,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陶瓷瓶子。 “这个,你们可以交给他了。” 他将瓶子朝上官越递了过去。 上官越有些颤抖的接过,他原本还有话要问,可夜洛尘已经再次从地上站起,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王爷,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上官越跟着起身,他刚刚把过了他的脉搏,知道那毒亦是和他之前服用的*散一起服下,所以才会侵入得如此的深。 然而夜洛尘没有回答他,依然顽强的拖着步子在林间的路上缓慢行着,可几乎每一步脚印,都在淌血。 “越,王爷他是……”司徒静抓紧了上官越的手臂。 “他服了一种缓性毒药,能在服用后一日之内不会发作,可是发作起来,会全身溃烂,从体表开始,慢慢烂到内脏……” 司徒静听后脸色煞白,“那你还不赶紧给他解开!” 上官越皱紧了眉,又朝前方喊了一声:“王爷……” “没有用,你解不了。你们觉得,我若服毒,还会给人解毒的机会吗?”夜洛尘淡淡的弯起一抹笑,仰头看那树叶间隙外的蔚蓝晴天。 偶有一束光暖暖的打在脸上,可射到心里,却是凉的。 上官越还想上前,却被他衣袖一挥,几乎用尽毕生的内力,去分割他们和他的界限。 一层透明的结界,像城墙一般,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上官越只觉得他是真的疯了!竟在这最紧要的关头,继续燃烧他的生命! 他这是在等死啊! 只有他死了,那层结界才会破开! “越,我们撞开它!”司徒静说罢,便将内力凝集于掌,直直朝那结界击去! 上官越也没有放弃,汇集内力,同样朝那结界狠命撞击! 夜洛尘再挥起另一只手,将体内仅剩的三层内力朝身后抛掷过去,加固了那层结界的阻挡之力。随后,他又从口中吐出了一滩血,那抹黑色,已是变得愈来愈深。 刹那间乌云压顶,风卷落叶,将地上的尘土纷纷吹散。他捂着胸口,只觉得那里,好疼…… 在这之前经历的一幕幕,他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回想! 他宁愿扯破自己的皮,将碰过那女人的手狠狠剁下!碎成一块一块,让它们不再属于自己! 少顷,他又从衣襟中掏出一张折得有些褶皱的画卷。 那是景泽之前画了送给他的,简简单单的三个人。 回忆一幕幕,席卷了他的脑海。 ——“你这是在画你的家人吗?”那是她的声音。 ——“是,但也不是!” ——“怎么是又不是?”她非常的疑惑。 而还没长成的小鬼头,却摆出了一副正经沉稳的模样。 ——“这上面,是师父、师母、还有景泽!这房子,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好看吗?这是景泽送给师父的拜师礼哦!” 拜师礼…… 夜洛尘低头重新看到这画卷时,竟然忍不住笑了。那画卷还撕缺了一角,而那一角,原本是风千雪画的南炎睿。 ——“师父!徒儿一定会和你好好学武,然后帮你打败情敌!抱得美人归!” 景泽的想法如此天真,可是,却字字句句温暖了他早就落空的心。 只不过,愿望毕竟是愿望,憧憬永远是憧憬,现实,却是永远也改变不了。 但是走到今天,他也觉得算值得了。 至少他还能用他自己的方法,去救她心中至爱的那一个人。他知道的,她不能没有那个人。他不希望看到她伤心难过,也不希望她的孩子在将来生下以后,也和他一样小小就失去了亲人。 而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亲吻手中的画卷。那唇上未干的血迹,不时沾污在画中的小人身旁,他有些心疼的想要抹干,可是,终究无法拯救。 身后,司徒静和上官越还在拼命的打破那阻隔他们的结界,可他却已来到林中一块高出的地方。俯首,前方便已是一处万丈深渊…… 他“噗”的一声,又吐出了一滩血! 好在那画卷早就被他紧握胸前,以至于它没有再被那猩红沾污。随后,他将它重新塞回衣襟,最后仰头朝天空看去一眼。 视线中似乎又看见了他和她第一次在白皑山上相遇的那一场雪,灰黑的天空被那飘扬的白絮遮去了好大一片,几乎无法让人分辨那是白天还是黑夜。 然而,在那温暖的,还隐隐跳动着火苗的洞穴中,他却看到了那一袭亮眼的白衣身影。她如瀑的墨发垂在腰后,偶尔被风吹起,使得那发丝像柳絮一般扬了起来,好美好美,他仿佛在严冬看到了春天的降临。 ——“我是来找雪女的,你是吗?” ——“你认得这个吗?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她生前曾说雪女帮助过她,所以我……我就想来看看,她口中说的雪女,是不是真的存在。” 好像是上天注定,让他在十七岁那年,初遇到她。 而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便是,当雪后将她交至自己手中,嘱咐他今后要待她好,永远都不能伤害她时,他觉得能娶到她,这辈子就算是只有一天的寿命,也是值了。 ——“姑娘不知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到这凤坡村。但在下好意提醒姑娘,赶紧离开。也不要去碰这里的任何人。否则,我也难以救你。” 那是他们的再遇,却是时隔了三年,记忆,也好似焕然一新。一切,就像是重新开始一般。她认不得他,他也没认出她,只是,彼此都有感觉似曾相识。 ——“这病是接触传播,特别是碰到患者的体液、血液及分泌物……”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也一直在他身上打量。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下夜洛尘,略知医理,途中偶经此处,一时心软就想留下救人。但鄙人才疏学浅,至今并未取得成效。刚看姑娘深通医术,想必会有更好的方法来诊治此病。如果姑娘愿意,在下希望姑娘留宿几日,与我共同探讨研究。” 他向来很少挽留别人,却破天荒的想将她留下。 那好像是发自内心的本能,碰到她,就不想再让自己错过。 还有他吻她的时候,她想挣扎他却没给她机会,他从来不会这般冲动的强取豪夺,可是,面对她也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她的唇冰凉得就像在夏天尝到了甘甜的泉水,她是冰他就想化作烈火,拼命的燃烧着燃烧着,只想把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拥着她,就这样度过这一生一世。 回忆太多了,他觉得就算是回想个三天三夜,都无法将它们一一温习。可是,他的时间,没有了。 他若再不走,身后的两人势必会冲破了他的结界,他不想让任何人救他,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毒发时恶心难看的样子。他要把他曾经的美好都保存下来,其他的,就让它散吧散吧,最好随风而去,不要再让人去找回。 想到这,他果断又往前行了一步。 上官越和司徒静终于联合起来发动了一次最强的进攻,最后只听“啪”的一声,那结界骤然碎了! “快走!”他们齐齐往前奔了过去,前方那被风吹起的湛蓝衣摆,却已像花一般的妖冶盛开。 “轰隆”的一阵闷雷响彻云霄,晴朗的天空瞬间就犹如夜一般的漆黑。 大雨倾盆而至,仿佛上天也在阻挠他们前去营救站在前方的人。 “不要——”司徒静眼看那身影像陨石一般的在视野中一晃而过,冲动的喊了起来! 可是迟了,迟了,太迟了…… 当他们两人都飞至那悬崖的时候,重重的雨幕早已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那谷口幽深一眼望不见底,即便他们现在去寻,也不一定能寻得到他的踪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司徒静有些接受不了,他明明没有必要这样做,可他为何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上官越在那悬崖上站了一会,再次从衣襟中掏出夜洛尘交予他的陶瓷瓶子。那里面,是能解救南炎睿身上赤影之毒的天女之液。竟是他……七王爷和那天女滚了一晚上床单才从那下面获得的。 他真无法想象那其中过程究竟怎样,可看那瓷瓶口端还沾着血迹,想来获得这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也只有七王爷才会想到使用如此手段,可是,他的牺牲,也实在是…… “静,七王爷是一个深情又专情的人。他爱一个人,她可以不爱他,可是,他永远会为她保留心中的一个位置。不管是名分也好,还是落于实处。他心中只会觉得只有她,才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拥有的女人,也只有她,才有资格做他的女人。可如今,他背叛了,不是心,仅仅只是身体而已。但他却仍是无法原谅自己。” 上官越一边说一边垂眼看她,两人此刻衣衫尽湿,发丝都粘在了斗篷内露出的面庞上。 “他的爱是无私的,他只会付出而不求回报。这样的人,上天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呜呜……”司徒静忍不住哽咽,捂着嘴,泪水和着雨滴淌了下来。 赵敏君突然在梦中惊醒,心口仿佛被千万把利剑戳穿,痛得难以呼吸! 宁一凡和风彦均见她脸色在瞬间煞白,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很快就要到南陵了,如果在这马车内你睡得不踏实的话,回去你到能安心的睡个大觉。”风彦冷瞥了一眼这个女人。 “宁一凡!”赵敏君冷不防的喊。 “夫人。”宁一凡应了一声。 “回去以后你好好照顾景泽,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她心中不安渐重,说着说着,那泪水好像要止不住,差点就掉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情绪,可是,她隐隐觉得那一定和夜洛尘有关。 宁一凡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可还没来得及细问,她就已经掀开帘子跃了出去。 “喂!”风彦刚想阻止,却已拦不住她,“不要命的女人!” 他喃了一声,也罢。少一个人,这马车的速度会更快。 赵敏君落地的时候不知打了多少个滚,身子痛得好像从千万丈高度摔下了似的,可是,肌肤的疼痛,远不比心中的疼…… 他出事了,一定是他出事了! 她一想到这就心乱如麻,稳了脚步后,即刻在路上跑了起来。可这不够快! 她四处一瞄,瞄到了旁边有一农夫在牵着马走,于是便朝他奔了过去。 “我买你的马!”她话音刚落,就向那农夫抛出一甸闪光的银子。 转眼间翻身上马,鞭笞着,一直往来时的路驰骋回去! 本是明媚的晴天突然就下起了雨,那乌云好似压迫了整个迦兰边城,远远的,远远的,一直蔓延到王城龙鸣。 洛尘!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心中呐喊,恨不得长了双翅膀朝那龙鸣飞去! 她都还没重新见他,她说过要一辈子守着他的!即便他不爱她,推开她,她也不想离他而去! 雨很大,好像瀑布一般,豆大的水滴砸在自己身上,生生的疼!马匹也疼!它奔跑的脚步,好似越来越慢。 “驾!驾!快点,快点啊——”她不停的扬鞭,可那前方的路却已被雨幕掩盖,愈来愈,看不清了…… 看不清了,她要追不上他…… 追不上他了啊—— 她边哭边喊,她之前怎么就没预料到,他突然招她回来,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她当时还傻愣着以为他又要和风千雪去哪里,可是如今,心头那不祥的预感…… ——“敏君,你若是想一直做‘王妃’,这名分,也算是给了你了。可是,永远的有名无实,你也愿意?” ——“愿意。不管是否是‘王妃’之名,即便只是你的贴身丫鬟,我赵敏君,今生为你,甘之如饴……” ------题外话------ 对不起了亲们,知道大家看到这章可能会有些无法接受,但感还是先说个通知:本文从九月一日起,更新时间稍作调整。即,原定于每日凌晨十二点的更新时间,挪到每晚十一时左右,有时候也会更早一些,具体情况看感的思路和速度。 回到本章内容,感只能说,大师兄不会白白牺牲,会给亲们一个交代。 感谢会员eppw3送的月票。 ☆、第181章 天女死! 花天佑一直到晌午过后,才喊了阿奴干进来。 床上,花婉月疲惫的俯身躺着,光滑的裸背被深栗色的长发隐隐遮盖,可外露的皮肤,却还是能看到深深浅浅的红印。 阿奴干不敢抬头,不过他已经事先准备好了裹尸布,心想床上的女人被折腾了那么久,到现在估计也该断气了。 “叫几个丫鬟进来,替她清洗干净,今夜再送进来。”花天佑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衫披在身上。 但他这话让阿奴干怔住了!他的意思是,床上的女人,没死,而且今晚还要继续? 这简直是…… 破天荒头一回啊! “王上!属下有事要奏!三王子昨夜被天女带出龙鸣城了,说是国师要将三王子用做祭童献河……”昨晚一直守在门外的将军终于有机会跪在花天佑面前,禀明这件十万火急的事。 花天佑眉头蹙了半晌,祭童? “所以你们就让他们走了?”他沉声问。 那将军垂下头,无钰无兰也跟着垂头。 可就在这时,另有一人冲了进来,看面色也不是太好。 “王上!不好了王上!天女她……天女她被人……”来的人慌慌张张,口齿也不流利了。 “天女怎么了?”花天佑更是皱眉,而此刻依然躺在床上的花婉月耳朵却微微的动了一动。 “天女被人杀害了!那死状真是惨无人睹……” “什么!?” 众人齐呼,根本就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个消息! 花天佑黑了脸,即刻从床上站起,“赶快摆驾天女府,孤要亲自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就已走到门口,其他人等也因此跟了出去,唯留下花婉月依然静静的躺在床上。伺候她起床的宫女还没来,可在众人离去之后,她也缓缓的撑起了身。 那个天女死了,那么花锦鸿他们也应该顺利逃脱了吧?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昨夜的卖力,也算值了…… 花天佑赶到天女府的时候,众宫婢都跪在了纳什雅寝室的门外。推门入内,花天佑简直不忍直视里面的场景。那渗血的床单,不知是干涸了多久,整个颜色都是黑的。而躺在床上的人,更是溃烂得不成一个人样。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纳什雅惯常穿的衣衫,还有尸身上的头饰及其他饰品,几乎无人能认得清她! “她是中毒的?”花天佑问向早已在房内查看的太医及仵作。 “是,中的是一种,类似于‘黑寡妇’的毒。就是一旦和人发生了那事,就会……”太医俯首禀报。 “黑寡妇?那要死,也不是她死啊!”花天佑走得更近一些,看到那原本完美无缺的脸,还有身上原本完整的皮肤,几乎不剩多少是没烂的了。且还烂入了骨,可那骨,也已被毒素染成了黑色。 “可能另一个人也死了,这毒自然是别人给天女下的,而天女自身本就是万毒之蛊,所以被人下毒之后,起到了相生的作用,毒上加毒,已达极限。” “混蛋!”花天佑不由握紧了拳,他差不多能想到昨晚的一切,究竟是出自于谁之手! 南炎睿! 也只有他,有本事策划这一系列的动荡! 那么带走花锦鸿的那个天女,自然也是人假冒的了! 可他昨晚却沉浸在闺房之乐中,居然没有及时…… 他蓦地想到一点,即刻转身又往房外走去! 花婉月,她是故意引诱他的?难道打从她入宫开始,她的立场,就已是南炎睿那边?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早就被人在暗中操控好了,而他,却不明不白的身陷囹圄! 花婉月此时还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那是拥有治愈作用的灵泉,平时,也只有帝王和国师等这种权位极高的人才会享受得到。可她花婉月,如今竟然能享受到了。 然而好景不长,她还没有起身的打算,远远的,她就听到了某人气急败坏走过来的声音。 想来他是起疑心了。 “花婉月!”他一个箭步横飞入内,重重撞开了紧闭的门,三步并两步便已来到她的跟前,直接将她从浴池内拎了起来! “我叫月纱,不叫花婉月……”她被他的手指抓得生疼,可是,她依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 花天佑一手捁着她的臂膀,一手却掐上了她的颈脖,“月纱,好,月纱!你改名换姓,就是来告诉我,你已经背叛了我,成为南炎睿的联盟了是吧?” 她扬起不屑的笑,那感觉似在嘲讽,“你除了怀疑身边的人,就真的没什么本事了。我是他的联盟,那我失去的孩子,应该找谁报仇?” 这一点,又让花天佑的力道松了几许。 “你真是可笑啊!皇兄!昨夜,明明是你要招我侍寝,是我主动诱惑了你吗?我参加选拔,步步艰辛才重新回了王宫,这本就是我的家,你却觉得,我是在故意接近你!你不认我这个皇妹,那我也只能以其他身份回家了!” 他面色阴沉,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捏死,可是,那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 他,居然会犹豫? “王上,国师有事。请王上到天宿殿一去。”阿奴干小跑的奔了过来,来得可真是时候。 花天佑猛一推手,将花婉月重新扔回池中,“多泡一点,今晚,我们还有大战在即!” 他疯狂的发现他是真的迷上了她的身体,即便是刚刚有杀她的冲动,可亦是抑制不住的想要继续占有着她! “王上……”阿奴干给他让出了道,微微躬身,示意他该赶紧离开了。 花天佑“哼”了一声,甩手扬长而去。 天宿殿是位于王宫中,地势最高的宫殿,是一座完全用琉璃瓦拼成的宫殿。国师的寝宫亦在这里,而这里,也是他和花天佑两人经常共同商讨国事的地方。 四周的窗户,都被人用黑布牢牢遮盖,无论外面阳光多大,都无法偷偷的从窗中斜射进来。 左丘赞自从早上听到了自己女儿的消息后,脸色就一直沉着。但他依然比任何人都淡定,好像这一切,他心中早有预知。 门口骤然被人推开,一道白光从外面射入,可是很快,那白光即被一个身影挡住,“砰”的一声,门又再度被人关上。 左丘赞朝那扇门口站着的人望了过去,脚步向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很抱歉,纳什雅她……”花天佑向来对他客气,也就朝他摆了摆手。 左丘赞摇了摇头,“命数如此,也怪不得人。不过今日请王上来,也是想给王上看一看,如今这形势的变化。” “变化?”花天佑再度拧眉,目光朝殿中间摆放的一个偌大的风水石阵看去。 那是一个类似于圆桌形状的命阵,和道家的八卦有些相同。而那上面,铺满了各种不同的石头。说是石头,或许还有些太普通了,说是灵石,就更确切些。 它们在这阵法中,代表着每一个人的天命。然而这些天命,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的。 比如花天佑,至今也无法参透其中的原理,也只有国师,能洞悉和掌握着这一切。 “是谁出了什么问题吗?”他不由得问,看向那里的每一块灵石。 “有一颗灵石的光芒陨了,这让我感到非常的震惊。”左丘赞叹了一句。 “是谁?纳什雅?”花天佑随即朝代表纳什雅的灵石看去,见那灵石光泽已暗,甚至自身已经开始碎裂开来。 可左丘赞却摇头,“是纳什雅的话,老道就不劳烦王上来了。老道指的是,属于南陵的一颗石头。” “是南炎睿?”花天佑心中不由兴奋,如果真是他,那可就是绝好的消息。 “是七王爷。” 什么?花天佑愣了! “七王爷头顶的王气灭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左丘赞说着,举起了那颗代表夜洛尘的石头。 “国师也就不要再卖关子,自从昨夜开始,孤就觉得一切都好像被人操控了。” 左丘赞抬起了眼,手心微微施力,掌中的灵石,即在瞬间化为碎末。 “王气灭了,就是天要变。并且这变得,已不是我们所能掌握!” 变!又是变! 花天佑此刻脸色更是沉了,“所以国师的意思就是,他们此刻正筹划的事,已经影响到我国将来的命数,而且,这命数已不是我们能够挽回的了?” 左丘赞亦是凝了脸,出神的望着前方的阵盘,突然挥手向那一甩,竟将所有的灵石全都挥落! “要改,也不是不能尝试。我们只要在十五那晚……” 他深深眯起了眼,那布满鱼纹的皮上仿佛隐隐现着红丝,为了那天的到来,他,其实早就谋划已久,自然是不愿意让任何人,来将其改变的! 无论,是谁! …… 风千雪终于和南炎睿从郊外的林子回到府上,可是,她怎么觉得少了些人。 “义娘,你见到师兄了吗?还有阿泽呢?” 她几乎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没见啊!说不定夜小子带他徒弟出去耍了!那调皮祖宗,也只有那姓夜的能管得住!”杜芸青有些累趴的倒在长椅上,她这车夫做得真是…… 好累啊…… 还不如坐在评审席上看人跳舞呢! 风千雪给她倒了杯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可她怎么都觉得,那两个人,像是离开了呢? 南炎睿稍有介事的看了看她,却也一声未吭,同样给自己斟了杯茶。可他才喝了一口,门外,便走来了一男一女。 他微微侧头,看见是上官越和司徒静。想来,他们的任务,应该是顺利完成了。 可不知怎的,在见到他们的那刻,他心底好像忽然刮起了一阵闷风,沉得,几乎要让他透不过气来…… “教主……”上官越往风千雪那边瞥过一眼。 南炎睿自然意会,起身往屋内走去。上官越和司徒静即刻紧随其后,低着头,默默的路过前厅,可怎样都掩饰不住他们哀恸的神色。这一点,不由引起了风千雪的注意。 “教主,这是……” 一来到暗房,上官越便将那小陶瓷瓶递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南炎睿用手接过,稍稍打开了那拧紧的瓶盖,发现里面竟有一半多的液体,他的眉头在瞬间皱得更紧。 上官越和司徒静互看一眼,两人均是一脸暗沉,突然就双双跪了下来。 “教主,请恕属下们办事不利,七王爷他……” 两人异口同声,可是话到最后,却又突然哽咽。 “他怎么了?”南炎睿一直等着他们的后话。 上官越闭口不言,司徒静却眼眶微红,低头便道:“七王爷,他服了毒,跳崖自尽了!” 这话犹如一阵晴天霹雳,重重的击在南炎睿的心上!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房门“砰”的一响,一道白光从门外射了进来! 南炎睿震惊的抬眼,却见风千雪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杏眼圆睁,苍白着脸。 “雪……”他真懊悔,刚刚没有用结界将这房间封住。 风千雪一步一步走了进来,那脚步似有微微颤抖,极不平稳。 她不太相信刚刚听到的话,她好希望是听错了,可是,那两个人,如今却还跪在那里! “你们刚刚说什么,师兄怎么了?”她沉声问,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可他却没有出声,不,是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说!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不,是你们让他去做什么?他为什么会自尽,为什么!?”她有些激动的攥住了他的衣袖,她多希望他说一声她刚刚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垂眼看到了他手中握着的瓶子,一把将它夺了过来。 “这是什么?” 她虽然在问,可也已经自己打开。 “雪……”他伸手制止了她探鼻去嗅。 “这是什么?”她复又问。 他双眉深深拧起,他是该告诉她这是他的解药,还是选择继续沉默? 可这解药取得的途径,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启齿,再加上他的腿…… 他这样做,算自私吗? 可是他没想到,夜洛尘会…… 所有人都在这刻保持沉默,南炎睿只希望她不要再问,只要把解药交还于他,其他的事,他在过后都会一一解决。可是,人的生命,他要怎么还? “你不说吗?好,我自己去问!”她说罢,紧握着瓶子,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夫人,那是……”司徒静刚要开口,却被南炎睿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风千雪没有回头,可当她转身又重新看到屋外那灿烂的阳光时,泪水突然止不住了! 她的大师兄,这辈子,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此刻的阳光了? 他真的走了?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无法让她相信! 她欠他好多,他给的情她还不起,可她至少可以永远对他好! 外面这天,也是奇怪。 一会儿阴,一会儿阳,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她不知不觉便已走出府邸,站在那熙熙攘攘的笔直街道上。 手中紧握的瓷瓶几乎被她抓得暖了,她这才又想起,打开瓶盖闻了一闻。 “啊,那不会是……” 她脸色一僵,有种不好的念头在心中浮出! 师兄他究竟帮南炎睿做了什么事,怎么会取到瓶里的这个东西?她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越想心中的愧疚就是越深! 于是她拧紧瓶盖,快步朝前方走了过去。 她真不相信南炎睿会让师兄这么做!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大雨突然又倾盆直下,将那前方的道路遮了一半。可她还在走,泪水沾湿了她的脸庞,与那敲打在面上的雨水一同流进了她的嘴里,又咸又涩,又苦又酸。 她几乎能将南炎睿的计划连成一线,故意支开她,偷偷将景泽送走,然后让夜洛尘单独行动,出事以后,他还打算继续瞒着她! 他一定会说,她的师兄,是带着景泽先回南陵了! 再然后,她可能一直到生下那腹中的孩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师兄,其实早已离开…… ------题外话------ 虽然遇到了些烦心事,不过,还是不能对不起花钱看文的读者,今天更新比预定时间提早了。 ☆、第182章 暂别(请假通知) 风千雪又做梦了,梦里,她看到了在那烟雨河畔旁,撑伞伫立于船头的蓝衣身影。 ——“姑娘是要渡河去云河镇?”那是船家吆呼的声音。 ——“是的,我是要往云河镇的方向前去,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一直载我一路向北,到迦兰的渡安镇吗?” ——“正巧,有一位公子也要前往渡安,你俩可以包下我这艘船了。” 那船家伸手一指,便指向了遥遥立在那的他。 ——“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既然这令牌丢失和我有关,我也必须负责把它寻找回来。所以千雪,这一路,我定是要和你同行的。” 和你同行…… 风千雪看他看得眼眶微湿,如果早知这一路同行会让他失了性命,她断然不会同意,一定会将他当即拉下船去! “雪儿……”南炎睿一直坐在她的床边,看她半昏迷的躺在床上,连做梦都好像在哭。他一路默默的跟在风千雪身后,看她漫无目的的不知要走向何方,直到那大雨重新溅湿了清晨才刚刚被润泽的干涸大地,他看她几乎要躺倒在白茫不着边际的雨幕之中,这才忍不住直直冲了上去,托住了她正在下坠的身子。 “教主,可否让静替夫人看一看……那下面……”上官越把了一阵脉后,神情微微有些异样。 司徒静莫名的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南炎睿脸色立即变了,“出问题了?” 上官越没敢抬头直视,只垂首答道:“可能……是有些小的问题。”言毕,他将司徒静的耳朵拉近自己,轻声在那说些什么。 司徒静醒悟,原来他是要她去看那…… “属下先行退至门外,一会静有了结果,再叫属下进来吧!”上官越于是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司徒静有些尴尬的看向南炎睿,其实刚刚上官越完全可以让南炎睿自己去看,可为什么偏偏还要让她…… “还不动手?”南炎睿倒是在催,自己却将脸别过一边。他是不敢看,最怕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结果。 司徒静点了点头,随即动手去解风千雪系在腰间的白绸束带,将那裙摆缓缓下拉,视线便朝那深处探去。瞬间,面色划过一丝微微的煞白。 “怎么样?”南炎睿依然没有回头看她,却又有些心急的问。 司徒静将那裙摆和束带重新整好,和上官越一样,亦是不敢抬头回答他的问题。 “有……有血了……” “什么!?”南炎睿即便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一回答震惊到了! “教主亦可亲自查看,或许……或许属下看得也不是太清楚。”她也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可那亵裤上确实是有些许红印,而那亵裤本身就是浅色的,红印在上面便显得尤为明显。 南炎睿心中纠结,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亲自看了,那瞬间,面色骤变! “上官越!”他这回真是急了。 一听叫唤,上官越匆匆转身走了进来。 “你快说,还有什么办法能救那孩子?她不能有事!他们母女都不能有事!”南炎睿从没有哪刻有这般冲动,一见人来就攥紧了他的衣襟! “办法不是没有,这估计是因为夫人的情绪受了一定刺激,而导致体内精气血的暂时紊乱,才会使那安胎的营养供应不足。”上官越不用问就知道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药方属下已经开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南炎睿一听不是没有办法,也微微松开了捁他的手。 “只不过,属下也不敢保证用药之后,那精气血的平衡会立即恢复。这……还是要看夫人的情绪。人的身体总会受心里因素的影响而改变状态,特别是现在阶段,万万是不能受了刺激。否则很容易……” “行了,你下去吧!赶紧拿药过来!”南炎睿不想再听,那些道理,他都懂! 所以,他才不想告她真相,却不知她竟会…… “教主,或许有一物,作用效果会比那草药更好,也更合适此刻使用。”上官越本不想说,可见南炎睿刚刚受挫的神情,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是什么!只要你说,无论有多困难,我必定会将那物给取回来!”他的眸中像是燃起一片新的希望,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 上官越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心软,可话既出口,就已是覆水难收。 “教主不必去取,那个东西,已经有了。”他说着,视线不由往桌上放着的陶瓷瓶子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南炎睿也看向了那个瓶子。 “你说的是它?”这真是令人费解! 上官越点了点头,“正是。其实这女子之液,亦是由身体精气血的运作分泌而成,这里面,多多少少会含有母体所需要的养分。但这需要属下拿去提炼,并不是马上能用。而且能提炼出多少,属下也没有一个确数……” “拿去!”还没等上官越说完,南炎睿便已将那瓷瓶放他手上,“你全部都拿去用,能得多少是多少,只要能保她们平安。” “可是教主……”上官越担忧的看了看他的脚,“这是七王爷用性命换来的解药,您……” “那解药,若是能帮得上她们母女,你认为七王爷会不同意给吗?换做是他,他也一定会如此选择。”虽是情敌,可他知道,夜洛尘对他雪儿的心,并不比他缺少几分。 上官越再也无法推却,只能紧握住那瓷瓶,以眼神示意司徒静和他一起走出房去。 此刻,窗外仍在下着倾盆大雨,迦兰国很少有在这个季节连续下过那么多天雨的记录,偏偏就今年于往年格外不同。 这在懂天象的人来看,就意味着,天,要变!迦兰的国气,会变! 花天佑攥紧了拳,有些心烦的将那窗帘拉了下来。 床上,花婉月本来已经宽衣躺好,可却没想,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跳个舞给我看看,顺便唱个歌吧!”他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花婉月愣了一会,但也没有婉拒,重新将腰带束好,往床前走了几步,便在那原地舞了起来。 她腰间还系着风千雪给她护身用的金铃,随着她步伐的变化,那对金铃亦是发出时轻时重的“叮当”之声。 那本是一对能摄人魂魄、控制心神之物,花婉月边跳,还边轻轻的哼着歌曲。但那歌词和平常有些不同,就好像,在询问听着的人一些什么事情,说不像词,却又带着押韵。 花天佑渐渐分了心神,有些迷离的看她起舞的动作,嘴巴竟也跟着唱了起来。可他唱出的词,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怎会和着唱出那些。 “令牌都放在哪里?” “天宿殿,一个不轻易被人触碰的地方。” “国师守着?” “嗯。还有各种机关。外人进去,必死无疑!” “有几层机关?” 花婉月边问,边慢慢的靠近了他,纤细的手指仿若兰花,从他眼前妖娆如云的晃过。她的双眼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非常准确的清楚,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眉心,都在哪里。 花天佑抽吸口气,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搂过了她的腰。 “五层。” “那……”她刚还要细问,却在这时,口唇被他整个堵住! 花婉月甚为惊讶,这个人的*居然强烈到能够反超她的掌控,即便失了心神,本能却还是不可忽视。她就这样被他揉进怀中,扯去了身上束缚的衣物,眨眼之间,两人便已双双躺倒在床。 帷幔垂落,又是一阵翻云覆雨。花婉月只觉得这样的他极为可怕,也极为让她作呕,可她却完全不能去反抗,去挣扎,她只能强忍着曲意逢迎,直到自己也被他弄得失了理性。 但谁又知,昨夜到今晨的连番作战,害她已在那灌满灵泉的浴池旁,吐了整整大半个胃。 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每一个痕迹,她都恨不得直接将那皮肤生生撕下,好在她看不见,她多庆幸她此时此刻是看不见的! 这样至少,还能给自己找个,可以欺骗自己的借口。 然而等这一切都结束后,她也该,离开了…… 风千雪醒来的时候,都不知她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雨已经停了,看窗外,好似晨曦初初微露。南炎睿不在身旁,却在桌上留了碗喝空的汤药。这是给她喝过的吗? 她撑起身,掀开被子刚要下床。 突然房门开了,司徒静小跑的奔了进来,“夫人,您别动!” 风千雪几乎是被司徒静一手按回了床,然后,她手中拿出了一个瓶子。 和之前见过的陶瓷瓶子不一样,这是一个用琉璃做的细长颈瓶,透过半透明的材质,她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的是小半瓶液体。 “这是什么?”风千雪再次想起了夜洛尘用命换来的那瓶子里的东西。 “没什么,就是点精油。教主说夫人您之前淋了雨,染了风寒。然后上官越就替夫人做了这瓶精油,吩咐我来给您灌输一下。” 风千雪有些疑惑,但那上官越行医向来和别人与众不同,而且她之前确实是淋了些雨,若是因此而染了风寒的话,她自己倒是不担心,可她腹中的孩子,却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夫人您翻过身,背对着我,我替您将上衣松开,将那精油倒入背上,以真气输送给您。” 风千雪按照她说的话做了,纵使心中疑问颇多,可总归还是身体重要。 司徒静解开了她的外衫,再拨开肩上滑落的秀发,将那光滑的后背露了出来。 “静,你能告诉我,你们教主派你们去做的是什么事,为什么还会扯上我师兄,他……又是怎么……”她实在无法说出那个“死”字,只要她没亲眼见到夜洛尘的尸身,她就可以认为他并没有死。或许他,只是躲在哪个隐蔽的地方,被什么高人救去,然后替他解毒疗伤? 她默默祈祷着,这事情的结果,一定是这样。 司徒静很是犹豫,在她进来之前,上官越就曾经交代过,不要再让风千雪受到刺激。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自己心里,却不清楚。 教主身上的毒,连教主自己都没肯说,她又怎能私下公开?可是,若是不说,又怎么解释七王爷只身前往天女府所做的事? 她一边给风千雪传送真气,一边又在犹豫。 许是因为此刻不能走神,风千雪也没再多问。直到司徒静用真气将那些精油全部输送完毕,她这才又重新开口。 “静,你如果不好说出全部,那你就回答我,是,或不是。” 风千雪体内被引渡了那些带着精油的真气,确实感觉舒服多了,特别在情绪上,已经没了之前那般崩溃。可她只要一想到夜洛尘可能……她心中还是疼如刀割。 “你们教主身上,是不是还残留着赤影的毒?那个天女,并没有给他解药。是不是?” 司徒静抿了抿唇,非常艰难的承认了一个“是”字。 风千雪微微皱眉,又继续问:“得到解药的方法是要和那天女……上床吗?” 司徒静面色微变,又答了句:“是。” 这让风千雪不由抽吸口气,他们竟是要夜洛尘代替…… 就在这时,只听“嗖嗖”两声,风千雪被人从后面点了睡穴。 司徒静猛地一惊,这才发现那点穴的人,竟是她景仰又有些畏惧的教主。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那脚步轻得,居然都没有令她察觉。 “司徒静,我真该让上官越好好的管教你了。”他冷声一斥,即刻向她瞪去一眼。 司徒静骤然下跪,面色在那刻变得苍白如纸。 “下去!”他实在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是。”司徒静如释重负,恨不得能在瞬间消失。 屋子内,很快就又剩下了她和他。她被他点了睡穴,此刻已是陷入梦境,可从那隐隐皱着的眉,他大概知道她梦到的是什么了。 他将她的身子重新翻了过来,替她将那滑落的被子轻轻盖好。然后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雪儿,好好安胎。你师兄的命不会白白葬送,那个天女,也已被他亲手解决了。这一笔,是我欠他的。” 他的话语很轻,覆在她耳边,也不知她是否能够听见。 “我们已经得到那令牌的具体位置了,而距离十五,也就只剩两天的时间。所以,我们今天,就要去夺!”他说着起身,而他身上的装束,此刻却像一个地道的迦兰人。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和她道别,但这次,走得却是那么的不舍。 可他必须坚信自己一定成功,否则这一诀,恐怕就是永别…… ------题外话------ 通知:感要开始码结局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不更新。请假时间为3—5天,敬请见谅。 PS:新文在隔壁,刚刚挖了个坑,欢迎收藏。等存稿够再开始更新,不会像这本那么被动了。 ☆、第183章 许我与你同生共死(大结局) 赵敏君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连夜的奔波让她和那马都身心俱疲。 杜芸青听到声音开门的时候,她已经跪坐在了地上。发丝凌乱,面容苍白,许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从而马不停蹄的赶来。 “皇太妃娘娘,您能不能告诉我,王爷他现在可好?”赵敏君拉着杜芸青的裙角,喘得有些无力。 “这……”杜芸青看了看屋内,风千雪此刻还在睡,男人们在不久前又都出去了。眼下,也就剩她们这几个女的。 赵敏君一双眼看得杜芸青心头直酸,更何况如今的她风尘仆仆,面带土色,如若不是早前熟悉她的人,这一眼还真有些看不出是她。 “皇太妃娘娘,求您了……”赵敏君看出了她的犹豫,不详的预感愈渐沉重。 杜芸青只好拉她起来,“敏君,你别急。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没事的,皇上已经派人去搜了,势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敏君的眼泪几乎在瞬间崩塌,一把扯过杜芸青的手,声音如哽在喉,“他在哪里,可否带敏君去?敏君,也要一起搜!” 下过雨的山林,感觉还是那么的湿润。未干的水气直接从落叶中蒸发出来,四周,弥漫着淡淡的泥土香气,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寒冷。 由司徒静带路,沿着那带着悲伤记忆的小路行去,她们终于来到了当初夜洛尘跳下的那个山崖。 “那天下雨很大,他用仅存的内力凝聚了一层结界,将我和上官越阻挡在外。我们耗费了不少的功力,才将他的结界打破,可惜,还是来不及……” 司徒静说起的时候,眼眶还是禁不住通红。 赵敏君绝望的跪在山崖边缘,她早就该料到的,她该料到他交代了那么多的事,就连房契什么的都告诉她了,她怎么就没有警觉? 她太傻,以至于错过了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 “他服了毒,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受不了自己身体的背叛。可是后来,属下们听说了天女的事,这才知道,王爷他居然在牺牲自己的同时,也将天女给解决了!原来他早在去做那件事之前,就下了与天女共亡的决心!”司徒静又继续说,在她看来,没有人的牺牲,比夜洛尘的牺牲更大了。 “为什么要共亡?这个天女,她究竟有什么本事,为什么,陛下就不能自行解决吗?”赵敏君不禁有些生气,他们一直都说南陵皇能力强大,本领超群,可是为什么就连解决一个女人,都要用别人来替他牺牲? 杜芸青看出了她的不满,同时也看了看司徒静,这其中的缘由,或许她们中也只有司徒静才会最清楚吧?就连她自己,也是被南炎睿蒙在鼓里。 那天他说要她做他的车夫,带着风千雪一起去到那郊外山林,她送他们到目的地后就借口回避。可当黎明初露,她重新回到那马车旁时,他却拉开了她,悄悄嘱咐让她在十五那晚,想尽办法拖住风千雪。 她问他为什么,可他却避而不答。 于是此刻,她也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司徒静,只希望能从司徒静口中听到答案。 被她们二人双双注视,司徒静心中亦是纠结,可如今风千雪不在,她又是否能说呢? 转身,她又看向那一眼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这一路过来,直到不久之后,势必还会有人继续牺牲。说不定明天,上官越也会离她而去,然后,或许还会有她,接着离开。 但这些都是他们的使命,是他们曾经发过的誓死追随的诺言。他们此刻,也都不过是抱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赢! 无论怎样牺牲,无论过程如何曲折艰辛,这一次,大家都已打算即便豁出了命,也要赢! “教主身中赤影之毒,而天女开出的解毒方法却是……” 司徒静终于决定说了,即便日后受到惩罚,但她觉得应该也让她们知道,这样,大家才能拥有同一颗心。 杜芸青和赵敏君静静的听着,她们甚至从她口中知道了南炎睿后来的计划,以及他们如今正在做的最危险的事。 可她们听得太过投入,竟同时忽略了正慢慢朝她们接近的白衣身影。 “所以你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出发闯入王宫,盗取令牌去了?” 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声音,攸地出现在她们身后。三人匆匆回头,纷纷吃了一惊! 风千雪不知何时竟在此刻站在这里,本是冷若冰霜的脸此时更是寒得骇人!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因为震惊而周身颤抖。仿佛非常平静的接受一切,就像是,她自己早已有所预知。 “那天女既然已死,而且又没有留下后代,那么她所养的赤影蛇也便失去了自己的母蛊,不久之后亦会慢慢死去。还有风彦身边的‘绿眼人’,他们虽然听从的是风彦的命令,可若是那天女死去的话,他们就失去了真正可以控制他们的中心灵魂。他们便会像是一盘散沙,再过一阵,要么自行毁灭,要么,他们或许可以重新寻找自己的新主人,而不再听从风彦的命令。你们觉得,我分析的对吗?”风千雪永远保有着自己的一份冷静,即便刚刚司徒静所说的话对她来讲也是一项不小的打击,可她此刻明白了,她不能因为难过而懦弱,不能因为自身的因素而选择退缩。 杜芸青是第一个点头称是的,然后是赵敏君,最后才是司徒静。 “夫人说的没错,您和教主的分析,完全一致。”司徒静虽是最后点头,但她并不是因为反应迟钝,而是,非常诧异。 “师兄也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要去杀害天女,同时还替若寒拿到了他所需要的解药。这一切,都是师兄为我们做的。若寒欠了他,我也欠了他,我们欠他的实在太多,今生今世,真的难以还清了!”风千雪边说边走,也缓缓的来到了山崖边缘。 赵敏君依然在那跪着,风已经吹不干她脸上落下的泪,滴滴答答,湿润了她下巴对着的土地。 “千雪,你别再往前了!”杜芸青有些担心的想要伸手拉她,可却被她巧妙避开。 “放心吧义娘,千雪不会做任何傻事。因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等着千雪去做。”说罢,她低垂着头,同样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夜洛尘在跳下去的那刻,心中的所愿所想。他一定会祝福自己,也一定会和南炎睿一样,在她孩子出世之前,不愿让她知道他离开的事。 他们,都太过保护自己了。 “静,那解药,若寒应该用了吧?他的腿,会好的,是吗?”她看向司徒静,虽然在问,其实她心中早就猜到答案。 她也是医,她自然能摸出自己的脉象暗示着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她甚至能从桌子上放着的空碗残留的药中,辨出里面是何成分,有什么作用。 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夜洛尘的离去,她动到胎气了! 他们一定会说是她的精气血运行不畅,平衡紊乱,所以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现象。 然后,司徒静便拿着上官越提炼的所谓精油,给她用真气输送,这才稳住了她胎气的动乱。可那精油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提炼出的?她不用去问,就已经可以想到。天女是那些蛊虫灵蛇的母蛊,那么她的体质,必定和正常的女人不同。她的体液,自然是含了极多的激素。 所以,司徒静给她输入的精油,根本就是从那瓶解药里提取出来的…… “是的,教主已经用过解药了。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司徒静没敢看她,只低垂着头,说出了她该说的话。 风千雪唇角微微上扬,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冷嗤。 南炎睿的这些教徒果然忠心,即便明知是在说谎,也绝对不会点头承认被刻意隐藏的事实。 好,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出实话,那她也不会当面拆穿。 于是她点了点头,对司徒静淡淡的笑了一笑,“那就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之后她骤然转身,往来时的路缓缓的踱了回去。拂面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向后飘起,张扬的发丝像是在暗示着一种坚定的决心,那背影纤细单薄却不显脆弱。 杜芸青似乎是有所醒悟,在她远去前不由紧随着她的脚步上前追问:“千雪,你现在是打算干什么?去找风彦吗?” 风千雪脚步陡的一顿,没有转身却承认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去找风彦,因为,只有我可以成为那些‘绿眼人’新的主人,其他的人,都无法做到!因为……我身上有那天女体内独有的激素,同样的,我,也是一个母亲。它们会认得我的,相信我……” 她的话,再次引起了其他三人的震惊!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也要舍身犯险了!不为谁,只为要助南炎睿一臂之力,即便身体多有不便,也要与他们一起傲视群雄,一同作战! 她不想当一个弱者,她不想受人保护,反而是,她,也要做个能保护他人的人! “如果这腹中的孩子真因为此而不幸夭折,那便是她与我们无缘。可是千雪相信,她会和她的父母一样,坚强并努力的生存着!” 她说毕,又抬脚往前迈出步伐,坚定了心,就绝不回头! …… 重新踏上南陵的这片土地,宁一凡才觉得心安。 景泽却多是好奇,这是他第一次出国,而且以后,他都有可能会永远在这里了!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风彦一开始以为的南陵军,而是…… 卫凌风率领着几近十万的精兵部队,浩浩荡荡的就像是要开战一般,早就在云河镇上等了许久。 风彦心中似有不好的预感,这卫凌风怎么会有军队呢?而且那些军队,看上去怎么像是…… 娄月国的? 宁一凡抱着景泽下了马车,往前走几步就半跪在卫凌风面前。 “殿下。”他开口称呼,态度极为尊敬。 景泽微微瞪大了眼,抬眸看向那个坐在马背上,拥有一头张扬银发的男人。 风彦更是震惊,这个向来只会做冒牌货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殿下”? 卫凌风冷着脸,看了看跪在前面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风彦,眸中似有一丝得意。 “汝是何人,见到咱们娄月太子,怎么还不下跪?”跟在卫凌风身旁的将军看不惯了,粗矿的对依然站着的风彦吼了一声。 娄月太子? 风彦又是一惊!他记得他之前见过的娄月太子,好像不是长他这样,怎么会突然…… 他不太相信这个冒牌惯犯,身份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于是他笑,“不知今天这阴魁教教主又在玩着什么把戏,你是把你所有的教徒都弄成兵将?不过即便这样,我手上的‘绿眼人’,可都比你的那些死士强多了!” “放肆!我们太子殿下,岂容得你这般侮辱?”那将军“唰”的一声从腰后划出一把长刀,马冲上前,直直抵着风彦的喉咙! “烈云!不得无礼!”卫凌风让宁一凡起了身,自己驾马也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风彦面前。 风彦瞪了眼那个名叫“烈云”的将军,刚要抬手召唤他的“绿眼人”前来帮忙,却没想,无论他怎么用念力,那些“绿眼人”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由拧眉,四周一阵打量。 如今虽是白昼,可它们身上的黑色斗篷几乎能完全遮住从头顶射来的阳光。然而此刻,风彦却发现那斗篷下的眼睛居然已是黯淡无光,仿佛失了操控它们的灵魂一般,变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怎么会这样!”他低声暗叫不妙,可那颈前的大刀,更是往前刺了过来,锋利的刀锋,直直顶住了他的喉结。 卫凌风展颜一笑,“你没想到吧?它们已经不再听你的操控了,因为,它们的母蛊,已经灭亡!” 风彦愣是一怔!他的意思是,纳什雅死了? “投降吧!风彦!你还想操控你的南陵皇宫么?就在你离开的时候,那里早就被我们控制!这个皇位,恐怕你是坐不了了!”卫凌风微一扬手,风彦四周立即被士兵包围。 风彦一声冷笑,倒是有些临危不惧的狂傲,“看来南炎睿也是个过河拆桥的人,在说服我帮他做事以后,现在又来个瓮中捉鳖,这样的人,竟也值得你去追随?呵呵,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他明显是在挑拨离间,卫凌风微眯了眼,面无表情的仔细看他。 “我的事不用你多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举手投降!” 卫凌风说话的时候,烈云又将大刀往前推了一推。 风彦有些恼怒的燃起内力,试图将那尖锐的刀锋从自己身上弹开。可那烈云不知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还能抵抗住他的反弹,两人就这样硬耗着,谁也不肯让谁。 那些“绿眼人”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完成了护送的任务之后,就不会再接受任何指示。 可是风彦并没有放弃,一边对抗那个姓烈的,一边还在心中默默的念咒。 卫凌风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最是没有耐心去看他们耗了,直接向风彦扔出了捆尸绳。却没想风彦反应也是极快,身子一跃便避开了捆尸绳的束缚。 所有士兵都将手中的长枪向上举起,卫凌风再将绳子朝天上一甩,狠狠朝风彦冲了过去!风彦依然顽强抵抗,用力向前劈出一掌,欲将那捆尸绳裁出两半。可他低估了那捆尸绳的威力,即便他用十层功力,也无法将它裁去半分!见势头不妙,他只好再往后退。 “哗”的一声,长枪高高举起,几乎竖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挡住了风彦要逃的路! 卫凌风再次扬绳,这回直直甩在了风彦身上,瞬间就将他整个捆住。风彦大怒,全身内力在此刻极速攀升。但无论他如何挣脱,都无法震开那捆尸绳的紧捁,反而将他捆得愈来愈紧。 士兵们又是“哗”的一声,将长枪朝下对准了他! “风彦,今日你是逃不掉了!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我走!”卫凌风手掌一松,那捆尸绳的另一端便直接朝风彦飞了过去,加固了对他的禁锢。 风彦心中忽的一沉,终于放弃了所有反抗,这一次,真真正正是在劫难逃! 难道这皇位,真的与他无缘吗? …… 风千雪一路自驾降黑马车,快马扬鞭一直朝着云河镇的方向飞驰而去。 ——“敏君,你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原来究竟是怎么样的?师兄他交代你去做什么?” ——“将景泽送回南陵后,卫大哥的大军会在云河镇接手。然后,卫大哥会派兵护送景泽去到紫阳山,找他师父紫砂真人,让真人收景泽做门下弟子。” ——“什么?卫大哥的大军?他怎么会有兵力?”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卫凌风的真实身份。原来他也是皇子,而且,还是娄月国最不务正业的皇子。他从小就喜欢独自一人到处游历,自出生起就没有打算继承皇位。也因此,他才认识了南炎睿,才不惜放下身份,甘心做南炎睿的麾下好友。 娄月在南陵的西面,和南陵中间隔了一整个滇西国,却同时和迦兰比邻。 就是这么远的距离,卫凌风要将娄月的兵力跨过滇西前往南陵,这可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办到的!也就是说,他们必定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提前将兵力引渡过来。为了预防万一,娄月和迦兰相交的边境,也必定有人提前部署! 娄月和南陵组成联盟,若是能再说服中间横插的滇西,那么,迦兰便将面临三国紧逼的重大威胁! 这样的话,真是太妙了! 可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风彦的“绿眼人”速度和降黑马车差不太多。如果风彦他们到达南陵后,没有被卫凌风的军队截住,那么必定会沿路一直返回皇宫。 若是这样,那她就很难赶得上了。 卫凌风很快委派了一支千人骑兵,护送宁一凡和景泽往紫阳山的方向行去。而被他控制住的风彦,则是关进了云河镇上他们临时搭建的军营。 如今,所有的“绿眼人”,都仿佛被石化一般,怎么戳都不会动弹。而它们身上的黑色斗篷一旦被人揭开,里面剩余的尸骨,便会在顷刻之后化成碎末,再也不留一丝形态。 “殿下,这些东西如何处理?”烈云可是第一次见这些怪物。 卫凌风拧了拧眉,心想这些东西没有了母蛊的控制,现在也不过就是一堆废物。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些“绿眼人”,原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不管他们生前都是做什么的,变成了这样的杀人工具,也都不是他们所愿。 被那赤影蛇所咬,毒发的疼痛他闭眼就能想到。 那记忆中还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间躺着的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她是那么难受,她离开的时候,连身体都是不完整的。他为了保她一命,狠心的砍断了她的一截手臂,可还是无法将她挽回。 他心中一酸,低头看向马背上悬挂的一个瓷壶。那,就是她。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再带她回玉峰山吧! 他只想多陪她久一些,否则以后,还有什么时间回来看她? “找个地方,把这些人都葬了吧!他们,其实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卫凌风说罢,便调转马头行了回去。 他们要在云河镇待到十五,然后再举兵渡河包围迦兰。 成败与否,就看那一夜了。 士兵们接到命令后,就开始将那些“绿眼人”搬到随之带来的马车上。一批接着一批,送往距离河边最近的低矮山丘。 时间很快就到了黄昏,繁星早早就亮了起来,河道的船支灯火通明,而里面驻扎的,如今也都是他们的兵将。可那些兵将都身穿百姓之衣,若不注意,没人会发觉他们与常人有和不同。 也就在这时,有一小兵匆匆跑来禀报,差点就吓坏了还在斟酒解愁的卫凌风。 “殿下、殿下!有一女子说是要来找殿下的!” 卫凌风好看的眉头微微一凝,心想难道是赵敏君,亦或是杜芸青? “叫她进来。” 那小兵点头退下,卫凌风也多拿出个酒杯,还没等人入内就已经替她满上。总之不管一会进来的是赵敏君还是杜芸青,都该和他畅饮一杯。可是,当门帘掀开的时候,入目的却是一抹亮眼的素白。 风千雪气息微喘,虽说那降黑马车驾得平稳又迅速,但也遮不住她面上的仆仆风尘。 卫凌风瞪大了眼,在看到她后不由大吃了一惊! 谁都可能赶来,可怎么会是她呢? …… 迦兰王宫,此刻时间虽已入夜,但宫人们还在匆匆忙着。 明日,就是花天佑举办登基庆典的重要日子,国师左丘赞掐指细算,终于决定在明日的戌时三刻,让两块令牌重认新主。 为了方便,主会场就设定在天宿殿的前方草坪。宫人们将桌椅都搬了出来,以北边为首,排成一个大的扇形。 巡逻的士兵也因此多了起来,待到明天,或许还会再委派更多。 花天佑与左丘赞才刚刚从天宿殿内出来,就有一兵卒上前传信。他伸手一接,遂打开与左丘赞一同查看,顷刻,面色沉了下来。 “混账!”他狠狠的将来信揉成一团,“娄月竟和南陵联盟了!那风彦果然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左丘赞却是沉默,习惯性的抬头看天,如鹰般的眼眸深深的眯了一眯。 绛紫的天空好像被一张密网笼罩,隐隐遮去了繁星散发的光芒。可东南方向,却好似有一团云火,那颜色比天空还艳,然他还要仔细看时,又被一飘来的薄云遮去目光。 那是潜伏的危机,左丘赞眉头亦是深深蹙起。 “王上,稍安勿躁。”他没有说太多,只淡淡的一句话,就继续往殿外去了。 花天佑心中虽然不悦,可也不过跟着甩袖,随着左丘赞一起离开。 忙碌的人群依旧没有停歇,宫中的每个地方,都是按照国师的要求进行摆设。然而就在花天佑和左丘赞离去之后,又一批巡逻的队伍从边处走来。他们两人一排,并作两列,均是手持长刀,面无表情。 突然,就在这队伍经过天宿殿的时候,排在最尾的两人忽的消失不见,那速度快得就像直接人间蒸发,完全无人察觉。 另一边,几个本在忙碌的公公端着东西从会场走来,三三两两,不成队列。可跟在最末的一个,也在经过天宿殿的时候,忽而折过了身。 之前消失的两名兵将,不知何时又从殿旁的矮树丛中冒了出来,与那公公在窗边悄悄汇合。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乘人不备,一溜烟就蹿进了窗。 左丘赞本还是垂眸走路,猛地脚步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花天佑微微侧头看他,只见他眼皮轻轻抬起,唇角不由露出笑意。 “他们,来了……” 上官越入殿后就撕下了易容的面皮,同时将身上负担过重的兵服脱了下来。莫无痕也跟着脱去兵服,手指从面上一扯,便露出了他自己原本的面貌。而那个打扮成公公的男子,更是厌恶的解掉那身蓝袍。 “嗤,真是晦气!”南炎睿皱着眉,将那衣袍丢到了上官越的手中。 上官越接过之后随即将所有的衣服都收在某处,再掏出自己身上的夜明珠,往殿前幽幽一照。 南炎睿也拿出一颗,举到上方,抬眼观察殿顶的情况。 那上面刻的都是带有迦兰特色的壁画,可每个角落,却觉大有乾坤。那明显是潜藏了一幅先天八卦方位图,按照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的顺序排列。 果然是和自己的师父同出一门,南炎睿微眯了眼,仔细的在那四周打量。可不知为何,他越看越觉得不对,但又没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宿殿一共有五层楼高,所以在这王宫中,亦是属于最高的建筑。而这里面的机关一共五层,那就一定是隐藏在每层楼里了。 南炎睿又将夜明珠端到前方,细看了正殿周围的摆设,就在离他们距离不是很远的地方,明显的摆了一道卦阵。他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卦阵边缘,压低声音道了一句:“这是天龙斗地虎之阵型,磁场很强。乾九、坤一、巽二这三个方向我们要尽量避开,兑四、艮六、震八、离三是死穴,一旦踏入,必死无疑。只有坎七、中五才是最安全的。我们不能直接飞过,否则一旦落地,便遭不测!”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明刚才说的几个方位。 莫无痕和上官越明白的点了点头,便抬脚沿着第一个方位缓步行去。 夜明珠的幽光在这漆黑的殿内显得格外耀眼,这里所有的窗帘均是用黑布遮盖,而且每一块帘布上,也都画上了几乎相同的卦象图。 莫无痕打头阵,行在三人中的最前面。上官越跟在最后,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后方的动静。 脚下的每一块方砖都刻画着不同的花纹,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呈现的光泽也不尽相同。莫无痕行至一处,只听南炎睿突然在后喊了声:“小心!”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嗖”的一声,几根长针迎面而来! 三人见状迅速避开,那些毒针一掷落空,便直直的插入后墙,定在那里。 “爷,这个砖……”莫无痕看了看自己刚才踩过的方砖,刚刚他站在上面的时候,便觉它有微微下沉,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它是有问题。所以从这块开始,我们记住是一。然后竖的第二、三、四、六、八、九块,横的同样是这些方砖,都不要踩。你们跟着我吧!”说罢,南炎睿心中数好了数,就从地面跃了起来。 莫无痕和上官越纷纷跟上,他们每落地一脚,就紧接着继续跃起。这样一起一落,直到跨越了最后的一块方砖,三人这才完全的落回地面。 “咔咔”的几声闷响,听着似乎是砖块在四周移动的声音,但只是一会,所有的一切就又都恢复了平静。 南炎睿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已经安全通过,于是马上转身上楼,争分夺秒的进入下一关。 而此刻在天宿殿外,终于忙完的宫人们也渐渐的散了开去。大殿门外,左丘赞一身乌青道袍,不知何时竟静静的站在那里。 可他立了许久都没有入内,就好像在等待着某个特定的时机,然后他就可以…… 抬眼,天上的月亮早已成了圆盘,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只要跨过子时,马上就是十五了。 想到这,他唇角不由微微弯起。 谁说一定要戌时三刻? 也只有那个蠢人,才会对他深信不疑。 花天佑一回到寝室,就看到了早已躺在床上的花婉月。 他还真从没有如此宠幸过一个女人,夜夜都让她来侍寝,也不会腻乏。即便知道她其实是…… 或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本是闭眼假寐的花婉月,眼皮微微的睁开了些。此时的她正背对着他,虽看不到他的面色,但他强大的气场,还是让她背脊陡的一凉。 花天佑凝视了半晌,便上前几步猛地将她一把拉起。 她还没回过神,他灼热的吻便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她没挣扎,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粗暴和随意,除了每一次接触过后,她都会吐到胃酸空盈。 她对他,永远都只有恨,只有恶心! 花天佑吻够了,突然又一把将她推到床上,二话不说直接撕碎了她的衣服。 帷幔落下,那偌大的床发着“吱呀”的声响,桌上的烛火因为风吹忽而灭了,室内,只剩下一片暧昧的旖旎之色。 可是突然,只听“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落到了女人的脸上! 花婉月被打得金星直冒,那火辣辣的痛觉燃烧着她白皙的面庞,那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脸要被那灼热烧毁了。 “贱人!你果然是个叛徒!”花天佑扯着她的长发,将她的身子拉近,“别以为你背着我和南炎睿达成的协议我不知道,假意接近我,引诱我,还说什么是为了回家?你一开始就很有自信,我会上钩的,是不是?” 花婉月瞪大了眼,心里着实被他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要忘了,就和你了解我一般,我也很了解你!对,我一开始是被你糊弄过去了,可是直到今天,我总算是知道了真相!” 他一边说,指间还一边在她光滑的皮肤上缓缓划着。随后,他忽的伸出一手,将她落在床上的腰带拎了过来,扯下那挂在上面的一对金铃。 “这摄魂铃,是谁给你的?你以为,我不认得,国师就不认得吗?” 她又是一惊,心中默默抽着凉气。 “你居然真的用它来套我的话,呵呵,不错。现在,南炎睿倒是真的来了。就在那天宿殿里面呢,这消息,也是你传出去的,对吧?” 他鼻尖轻轻靠近,气息故意吐在她的脸上,却如刀削一般的冰凉,冻得她的心,阵阵的刺痛。 “你看这是什么?”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从床边散落的衣物处,拿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 可是,他差点忘了,她看不见! “你摸摸看,猜猜这是什么?”他将她的手放在那块东西上,任她手指细细琢磨。 瞬间,她呆住了! “令牌?”她蓦地喊出了声,这令牌,不是放在天宿殿吗? 花天佑很快就收了回来,“这两块令牌,你以为,真的放在那地方吗?” “所以,天宿殿里的,是假的?还是,根本就没有?”她终于慌了。 花天佑微微一笑,“当然是有的,可是你觉得,那会是真的?” 花婉月的脸色“刷”的白了! 她几乎是想立即下床,可是,她跑不了! 他并没有打算放开她,反而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几乎是用尽全力,继续着刚才未完成的事。 “花天佑!你会遭报应的!你别以为,他会输给你!他不会输,他绝对不会输!”她边喊边用力推他,可他却像着了魔障,心中越是对她生气,越想报复,就越是狠狠的折磨着她! 只要再过这一夜,过了明日戌时三刻,他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南炎睿一行三人上了楼梯之后,居然很顺利的通过了第二第三关。直到进入第四层,看到前方那半透明的水晶原石后,他的脚步骤然停了。 那块原石,仿若一半开半放的花骨朵般,虽然不大,可是里面,却包含着他最最想见的东西! 怎么会是圣教令牌? “爷,这令牌不是该在第五层吗?”莫无痕同样提出质疑。 “教主,您会不会觉得,我们这次进来太容易了?”上官越亦是皱起了眉,“第一、二、三层,全是道家阵法,这对您来讲,勘破它简直轻而易举。” 南炎睿将夜明珠举到前方四处一扫,终于想通了刚刚进来时那异样的感觉究竟在暗示什么。 上官越说得没错,他们这次闯入,过关实在太容易了! 就好像,是被人事先设计好,然后,请君入瓮。 “不好!我们中了花天佑的道了!不,准确的说,是国师的道!” 南炎睿心知不妙,刚想将那夜明珠收回袖内,以便遮去它的光芒。可莫无痕却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殊不知,他才刚踏入那地砖上明显的界限,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看不到了! 上官越瞪大了眼,还想伸手试图抓住那消失的身影,却被南炎睿拦了回去。 “别碰!那有结界!” “教主,那他……” 南炎睿最终还是把夜明珠收了回去,同时也示意上官越和他做同样的事。 “越,你现在要谨记我说的话。一会我们进去后,不管看到什么,头脑一定要保持清醒和冷静!” 上官越看了看已经漆黑一片的前方,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教主,那是……迷心阵?可是我们不是……” 他们,本不会被迷心阵所迷。 但南炎睿却摇了摇头,“不,这不止是迷心阵,这是,意幻阵和迷心阵的合体!” 什么? 上官越吃了一惊! 竟有人能把两个不同的阵法,同时混用到一起来? 这迷心阵,是在感知到入阵人心中的秘密之后,再结合天象变化,让人产生实现愿望的错觉,从而永远的沉溺其中。 但这对他们阳魁教的教徒来讲,并不会存在任何影响。 可是这意幻阵,却能知你忧恨,将你心中最害怕的事通过幻觉呈现出来。它会吸收人的能量,直到你慢慢的,慢慢的,被迫停留在那幻境中,直到能量耗尽,虚弱而亡。 “他们果然是事先准备好的,我们真的小看那国师了。”南炎睿微眯了眼,手中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渐渐收紧。 然而就在这时,他胸口骤然一痛,冷汗竟控制不住的飙了出来! 许是发现了他的不对,上官越匆忙扶住了他。 “教主,你怎么了?” 南炎睿额头青筋直暴,那疼痛让他差点就原地跪下!可他还是攥紧了上官越的衣角,故作坚强的摇了摇头。 “是我血咒发作了,没事……” 血咒发作? 上官越不由奇怪,这都还没过子时,他那痛怎么就来了? 南炎睿捂了一阵胸口,好不容易重聚真气,将那全身的疼痛抑制下去。然后,他伸手将上官越推到后方,自己,则往前走了一步。 “你就一直守在这里,无论怎样,你都不要进来!连夜明珠,你都不要用!” “可是……” 上官越还想再问,可南炎睿后脚已经向前,整个人,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没入黑暗之中,再也,寻不见了。 …… 天空,好像突然亮了。 蓝蓝的白天万里无云。 南炎睿向四处一看,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到了这里。 人烟稀少的村庄,路边的稻田,还会随着风吹阵阵摇摆。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深深一嗅,沉闷的心情,豁然舒畅。 身上的痛,不知何时竟然消了。 他不由觉得奇怪,可试图凝神聚力,却怎么也使不出劲。 突然,身后的屋子,传来了女人疼痛的叫喊。 他匆匆转身,才发现那是他和风千雪拜过堂的闲庭院落。 “用力啊,用力!” 屋内,好像传来了稳婆的声音,而里面的女子却还是痛得难受。 南炎睿似是想到什么,几步冲入屋中,想看清躺在床上受苦的是不是自己的女人。 风千雪一身是汗,敞开双腿,两手紧紧的握住床沿,那本是滑嫩的纤纤玉手,此刻却是绷得不能再绷,关节与关节接合的地方,几乎全部突了出来。 “雪……”他快步上前,试图抱住床上疼痛难忍的她。 可那手刚一碰到,就好像透明一般,轻易的就从她身上划了过去。 他面色一青,是啊,他差点忘了,这是自己的心魔,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幻境,一切,都是假象。 但躺在床上的是他心爱的人啊,她为他怀胎十月,直到今天终于临盆,他又为何会害怕呢? 他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她生产的场景,他只能蹲在旁边,揪心的继续看着。 “夫人,再忍一忍,她很快就能出来了!”稳婆不停的用热水清着风千雪的下身,同时换了一张又一张的褥垫。 血流了好多,不一会又将一干净的褥垫沾污了。 南炎睿看得难受,可他无论怎样去抱,都抱不住一丁点她的身躯。 “啊——”风千雪突然一声大叫,浑身闪过一个抖擞,瞬间就这样晕了过去。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哎呀,真是遭罪!” 那稳婆却是只看下面,没看上面。 南炎睿心疼极了,可他又无法帮上任何忙,也只能朝那稳婆手伸的方向看去。 可是,这不看还好,一看,他惊呆了! 那孩子好小,小得都不足他整个手摊开般大。更甚者,她一点哭声都没有! 一个新出生的孩子,怎么会没声音呢? 他还想起身看清一些,却见那稳婆将那孩子连同褥垫一起打包,就直接放进了身边的一篮子内。然后,她又再拿了一张褥垫,将它重新垫在那被鲜血沾污的地方。 南炎睿有些瞪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那稳婆摆好了物品,又继续伸手探向风千雪的下身,好像在撩着什么。最后,一块血淋淋如胎盘样的东西就从风千雪的体内滑了出来。 “唉,终于好了。真是可惜,都五个月了。孩子怎能说不要就不要?”那稳婆摇了摇头,匆匆收拾好物品,再将东西端了出去。 这句话让南炎睿更震惊了! 五个月,孩子不要了? 那一刻他面色苍白如纸,看了看晕过去的风千雪,又看了看那稳婆手里拿着的篮子,随即起身跟着稳婆走了出去。 只见那稳婆走到厅内,便将那包裹着孩子的褥垫打了开来。 南炎睿实在不忍直视,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已经发育成型的胎儿,看着真的是个女孩,身上的皮肤还布满红色的微微血丝,那小手小脚,是那么的可爱,还有那张脸…… 可她不动了,一动都不动。 那口唇,似有淡淡的紫色。 这沉睡过去的婴孩,都还没来得及开眼见见自己的父母。 南炎睿心中好痛,那一瞬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愈来愈模糊。他实在无法再继续看那咽了气的婴孩,只能步步后退,回到风千雪躺着的房内。 她还没有醒来,苍白的脸仿佛毫无一丝血色,他甚至能看到她眼角挂着的泪痕,晶莹的,可那光芒却让他感到格外的刺眼。 “雪儿,为什么?那孩子……” 他好想握住她,想问她为什么会放弃了自己的孩子,五个月了,五个月…… 那个时候,他自己,又在哪里呢? 他才刚重新蹲下,就发觉那床上,好似有愈来愈多的暖红流了出来。他惊得跳起,急忙冲到屋外去找稳婆。 “大婶,大婶!你快进去啊!” 他拼命拉她,可那手怎么也触不到人! 那稳婆一边给那死胎擦身,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替那孩子超度。 可南炎睿真心想掐她! 他们怎么会找来一个那么不靠谱的稳婆,活着的人还在床上呢!她怎么就不分下轻重呢? “大婶!”他又叫了一声,几乎用尽毕生气力。 那稳婆的动作突然一滞,像是真的听见什么,转身终于往房里去了。 南炎睿匆匆忙忙跟在后面,再重新进房的时候,风千雪的身下几乎红了。 他奔过去,即便抓不住,可也要作状抱她。 “雪儿,你不要吓我,你千万不要吓我!我不会让你有事,不会让你有事……”他从没觉得有如此害怕过,也从没如此恨过自己。 那稳婆见状亦是呆了,赶紧又垫了一块褥垫。可那血还在流,怎么都止不住,好像山洪崩塌一般,慢慢的带走了躺在床上人的体温。 南炎睿用尽力气去喊着,喊她的名字,喊她快些醒来,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如果她离开了,他留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意义? 心好痛,看那红色渐渐取代了视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狠狠刮开! 然而,那疼痛却从心房,慢慢的向四周蔓延。他的身他的腿,也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是血咒! 他捂着头,蜷起身,几乎整个倒在地上! 那蚀骨的疼紧紧的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周身的冷汗不停的冒。 就这样吧,他也不想再用剑气抵挡了,她若不在,那还真不如,一同归去…… 天宿殿外,薄云已经渐渐散去。 那月亮此刻竟如圆盘般圆,挂在半空,几乎将天空映得半白。 左丘赞见时机已到,遂开门缓缓的朝殿内走去。 而在另一边,花天佑几乎将床上的女人折磨得半死不活,若不是胸膛还有一丝起伏,还真以为那不过是具冰冷的身体。 “花天佑,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吗?”花婉月喘着气,白皙的身子上印下的已是深浅不同的青紫。 同样显出倦意的男人,忽然将她的身子再次翻过一边。俯首直视,她在他面前已是毫无遮掩。 他欣赏着自己在她身上种下的烙印,心中的*再次燃起。 天啊,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他这是着了魔障了? “你要我相信什么?”他那带着*的目光,微微的在她身上一扫再扫。 她唇角勾笑,手指下意识的往床边丢弃的衣物摸去。 他没有注意,再次低头,陷入了她的温软怀中。 花婉月笑得更是媚了,可眼中却泛着一丝鄙夷。 “相信关系最亲密的人,对你下手也最是容易!”她话音刚落,便从掌间飞出几根细长的针,直直从后背刺向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花天佑愣是一惊,错愕的抬头看她。胸前的剧痛让他变得面目狰狞,青筋直暴! “你……”他一手快速掐上她的脖子,一手即刻拔出长针,眨眼之际,他已反刺向她! “啊——”她一声痛呼,那长针亦是直直刺入她的心脏,并且,准确无误,正中死穴! 然而,就在那血流淌出的时候,那伤处明显变了颜色。 “你居然敢下毒?”他也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她的长针还是偏了,她刺他的地方,刚刚好与心脏擦过!但若是有毒,同样亦会致命! 花婉月最后扬起一笑,薄唇轻轻开启,“你难道不知,我最擅下毒?” “解药呢!”他捁得她的颈脖更是用力! 她气息微弱,唇色苍白,明显已经失血过多。 她知道,自己终于就要死了。 死了好,真的好…… 她,就要解脱了。 只是,她到最后,还是没能再见到宇文飞。 文飞,你现在,究竟在哪,还会不会想我,会不会怪我把你赶走? 但你不要再等我了,这一生,真的缘再见…… “解药呢?”花天佑同样已是毒性发作,那伤口的灼热几乎要烧着了他! “没有,解药……”花婉月最后低吟一句,那朦胧的视野,好似出现了宇文飞离开时难过的面容。她好想伸手抓住,可是,那手却再也抬不起来。 花天佑头也开始晕了,随即伸指按住穴位,胡乱扯了件衣服就快速下床。 他要即刻去天宿殿,现在,只有国师才能救得了他! 南炎睿身子疼得阵阵发颤,那双腿的赤影之毒更是差点让他亲手撕了自己!可当那疼痛有短暂缓解的时候,他却发现,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他回来了! 不,正确的说是,他破阵了! 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那血咒的发作,才导致自己身体能量的紊乱,让那意幻阵怎么都无法再从他体内吸收精气。 他努力的撑起身,看见了前方霍霍的刀光剑影,是上官越和国师左丘赞打了起来! 当即,他再次从怀中掏出那闪着幽幽蓝光的夜明珠,在那四处看了一眼。同样的,莫无痕也倒在地上,可他却并未清醒,症状和当初风千雪一模一样。 南炎睿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动静,终于引起了还在厮打的人的注意。 上官越确实挺拼的,真不知道他和那左丘赞对抗了多久,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可现在,也确实没有时间多想,趁下一波疼痛还未重来之前,他必须接着再上一层! 花天佑半昏半醒的飞在路上,口中“噗”的涌出一摊子血,脚步差点就站不稳了。 视线似乎变得愈加模糊,可他还在苦撑,因为国师的天宿殿,就在那不远的前方,还有几步,就要到了! “啪”的一声,上官越手中的长剑落地,而他的脖子,却被成千上万的蚁虫扎着! 左丘赞甩了一袖子,冷冷的盯着他看。 “孩子们,你们就好好享受今天的食物吧!” 他有些得意的道,然后紧跟着南炎睿消失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上官越痛得吱不出声,可那蚁虫却怎么抹都无法抹掉,不但爬满了他的颈脖,还慢慢的朝面上,胸前,和后背的方向窸窣而去。 天宿殿的第五层,除了环绕四周的宝石栅栏,头顶的上方,却是一片无遮无挡的混沌天空。 南炎睿终于看到了摆在卦阵正中的水晶原石,这次他确定不会错了,是它们,一定是它们! 这圣教令牌,终于就在他眼前了! 就在这时,胸口再次袭来阵阵疼痛,他才迈出一步,就被那痛刺得半跌下地。 然而就在他身后,左丘赞也走了过来。但很神奇的,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南炎睿自然是发现后面有人,但他不想回头,只稍稍凝聚内力,试图将其凝成结界,使他和那来人隔绝开来。 但这无用,他此刻根本无法凝聚任何内力,若要撑住,只能用剑! 于是,他缓缓的将手摸向身后,在握到那剑柄之后,便快速将长剑抽了出来! “哗”的一声,四周像是刮过一阵强劲的风,就连那宝石栅栏,都被突如其来的剑气划下了颗颗细微的碎末。 左丘赞站在后面亦是被他伤了衣衫,那破开的口子微露的肌肤上,甚至还隐隐的渗出血来。 他不由得赞叹的摇了摇头,这,就是他师弟教出的徒弟吗? 真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南炎睿此刻已开始舞剑,招招式式,完美无瑕。 那强大的剑气随着剑光浮动,在他身边化出一道凶猛蛟龙,迎着头顶照下的清冷月光,不停的灼着人的视线。 左丘赞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凝起自身的结界,好让从南炎睿那飙来的剑气不会误伤到他。 此时子时刚过,左丘赞注意到,那被藏在水晶原石中的令牌,散发的光芒亦是愈来愈亮。它在吸收那四周的剑气,很好,只要那剑气吸收得差不多了,启用的时刻,便就到了! 南炎睿挥剑跃到半空,也不知是触到了什么机关,突然间,四周纷纷朝他飞去箭雨。 “咣”的一声,由剑气聚成的巨大光环同时向周边散开,所有的飞箭全部震碎,化出的碎末,在那一片皎白月色中闪着凄美又晶莹的光。 可是突然,只见南炎睿“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偏不倚,就正好溅在那半露于水晶原石的令牌之上。瞬间,一道金光从令牌表面射了出来,震惊了南炎睿,也震惊了左丘赞! 是时候了! 左丘赞随即快步上前,短刀一划,让自己的血也飞溅出来。 可它们都还没来得及沾在那令牌上,就全都被南炎睿甩了开去! “师伯,您别以为,徒侄我不知道您心中究竟做和打算。您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花天佑,让他做您的掩护,您说,我说得对不?” 南炎睿强压着胸腔内想要再次喷发的血液,冷冷转身面对住他。 左丘赞犀利的眼眸微微一眯,那挺直的鼻尖也如鹰嘴一般,有些许向下弯着。而他唇边露出的笑意更是让人望而生畏,颊边的皱纹,在此刻就像蛛网那般,将那咧着的嘴修饰得更是面目可憎。 “看来你果然是很聪明的,至少,比那花天佑聪明多了。” 左丘赞也不再给自己做任何辩解,直接承认了他的目的。 南炎睿的目光忽然跃过他的后方,在看清那爬来的人后,又继续道:“您让他杀了自己的所有骨肉,明着说是为他剔除后患,实际上,是为你剔除后患吧?否则,这杀父之仇,这花氏江山,又怎能易手?” 左丘赞又笑,“没错,就连这启用令牌的重要时刻,我都可以瞒混过去,足以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愚蠢!这样的人,又怎配得起这迦兰的大好江山?” 南炎睿摇了摇头,并一步接着一步的慢慢后退,“都说师者为父,他对待您,必定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更甚者,比亲生父亲还要尊重,可您,却在这背后暗暗的捅他一刀!这一切,您究竟计划了多少年?” 在他们说话间,令牌的光芒还在继续,并且,还有愈加强烈的趋势!甚至于,那包裹着它们的水晶原石,都被那光束射得完全通透,并渐渐的,向外裂开。 “你管我策划了多久,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我的计划,败在眼前!”他边说,也边慢慢将脚步往前挪动,“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也将会是你的死期!” 南炎睿弯唇一笑,“死?我从未畏惧,但你也别想如愿!” 他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在左丘赞身后的人猛地朝前方刺了一刀!正正,就刺在了某人心脏的后方! 左丘赞骤然瞪眼,顷刻回头,看到已是七孔流血,面目难辨的花天佑,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为什么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国师……不,师父……徒弟,本以为您会救我的……” 花天佑的声音,已是时断时续,若不是心中那强烈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早就在路上魂归奈何桥了。却没想,当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他们这样的一番对话! 左丘赞听罢猛地将内力汇在胸前,突一发力,就将花天佑和那刺入心脏的短刀攸地弹开! 花天佑整个人都摔向后方,随着撞击的冲力,他已是心肺骤裂! 左丘赞微微侧头,看到那自己一手带大,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习武,如何观天象,如何治理江山的人,此刻却猝不及防的垂死在自己面前,竟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拥有一切!”左丘赞说着伸出一掌,骤然贴在了自己胸前,捂住那正涌涌奔流而出的鲜血。 花天佑最后从胸腔喷出一口热血,眼眸还未及阖上,就已断了气息。 他死了。 死于毒发,死于撞击,同时也死于失血过多。 那毒血却依然从他的七窍淌出,腥甜的香味,引来了众多嗜血的蚁虫,如大军般的朝他涌来,眨眼之际,便已布及全身! 那是食人血骨的肉蚁,被食之人,会在它们享用过后尸骨不剩。 这下,连坟都不用安了。 左丘赞又转头回去,继续和南炎睿正面对峙。 “这一次,轮到你了!” 他说着就再次伸掌,一股耀眼的紫光,便从他的掌心发出。那是他将近八层的真气,而那真气,仿佛也会吸收对方的内力和剑气,他每逼近一步,南炎睿就更是虚弱一分。 “啪”的一声,包裹着令牌的原石终于碎了,从那中间喷射出万丈金光,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该死! 左丘赞心中直骂! 若不是那花天佑突然上来干扰了他的行动,这时间也不会耽误太久! 不行!他绝对不能错过这绝佳的机会!于是,他迈开脚步,开始朝前方奔了起来。 南炎睿身上最后一丝剑气也已被那金光吸收完毕,身上的血咒再次沸腾,他再也无力抑制,只能任由它的侵蚀,缓缓的,在原地倒了下来。可他仍然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牢牢的握住了那闪着金光的令牌,带血的手,亦是触到了它的凹痕。 “别动!那是我的!”左丘赞一手夺过,几乎在同时,和他一起按在了那凹痕之上。 一上一下,上面的是属于南家的,下面的,是属于花氏的。 南炎睿并未放手,死死的硬压着它。 左丘赞一掌一个横劈,试图要锯断他的前臂,却在要接触那锦袍之时,那手怎么也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他骤然愣住,南炎睿同样愣住,因为,他在那强光中,看到了让他怎么也意料不到的另一个人! 风千雪一手抓住了左丘赞的腕部,一手,握住了南炎睿那握着令牌的臂上。 四周,更是有“绿眼人”在牵制着左丘赞所有的动作,不止是手不可动,他即便要挣扎,也没有能挣扎的缝隙! “雪……”南炎睿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才会在此刻看到是她。 风千雪垂眸望他,眼神带着些许嗔怪,然后一反手,就将左丘赞从他们身侧推了开去! 一群“绿眼人”即刻拥上,死死捁住了左丘赞想要反弹的趋势,并张牙舞爪的,直接用手插入左丘赞刚才淌血的伤口。 恐怕时至今日,伟大的国师也不曾想过,自己研究出来,并教会纳什雅创造的杀人工具,有一天居然会回来对付自己! 可面前这个女人,怎么会驱策得它们呢? 风千雪一把抱住了南炎睿,跪下身,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令牌的金光依然在闪,不一会,那曾经出现过的金甲战士,又再次站在了众人面前,并且数量比上次的还要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天宿殿的第五层。 左丘赞愤怒的反抗,可没用!所有的反抗,均是徒劳! “绿眼人”完全掌控了他,更多的手朝他的胸膛穿入,将那鲜活的心,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挖开! 原来,这就叫做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报应啊,是报应…… 左丘赞的心肺很快就被“绿眼人”掏得干净,残存的仅剩下那一具空虚的躯壳。 他……也死了? 风千雪朝后面看了会,又重新将目光转回怀中。 南炎睿气息同样微弱,那原石吸收了太多他的剑气和能量,即便如今已被摧毁,也早就散在四处,被那另一块不属于他的令牌吸收干净。 花氏的令牌,能量渐渐被南家取代。但它还没有爆发,就像在等待时机,亦或是,等待着谁的指令。 风千雪心疼的抚着他的面庞,那苍白的脸,和他身上愈渐冰凉的温度,就好像在暗示着,他随时有可能会离她而去…… 她哭了,更紧的拥住了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可是,还是没有任何起效。 “主人,您有什么愿望?” 突然的一声问话,惊呆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风千雪。她微微仰头,看到那站在千万名金甲战士中,唯一朝他们半跪的男子。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虽然他同样身着金甲,但样式不同,或许,他就是那些战士中权利最大的将军。 可是,他问的人,不是风千雪,而是南炎睿。 是南炎睿的血,重新将他唤醒。 就在此时,身后似乎又传来动静! 风千雪匆忙回头,看到原本已经只剩下空壳的国师,居然重新站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她更是看见了他眼中闪烁的绿光,那竟和她刚刚降服的“绿眼人”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而在此刻,所有的“绿眼人”也同样转向了她,眼中的绿光,慢慢的变成了红色,连带着左丘赞,那目光亦是变得愈来愈红。 反了! 风千雪心知不妙!这一定是左丘赞给自己下的最后的赌注!他或许在一开始就做了可能会牺牲的准备,所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自己的肉身死亡之后,那空虚的躯壳,竟成了那些杀人工具的首领! 他们,此刻再也不受她的控制! 就在她刚刚醒悟的一瞬,那些怪物就开始对他们进行了攻击!一道道红光朝他们划来,密密麻麻,像是被搅乱的蛛网,与那金甲战士展开厮杀! 那将军微微抬眸,倒是对这变化没有任何动静。 风千雪也只是更紧的将南炎睿护在怀中,不管她身后如何动乱,已无心无暇去理会。 他的呼吸好浅,她不停的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若寒,你要撑住啊,赶快说出你的愿望,我就要你好好活着,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了!若寒,别离开我……” 她一边哭,一边将他的裤腿慢慢拉起。入眼的是一双结痂得快要溃烂的腿,可他居然走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么痛那么难受,他竟从没有和她道过一声。 他怎么能这么傻! 为了救她的孩子,连唯一的解药也浪费了! “若寒,你醒一醒,快告诉他你的愿望啊!” 风千雪又在求着,边说边摩挲他的面颊,湿润的吻印在了他冰凉的唇上,可触到的那瞬,却嗅不到他体内有一丝求生的意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一点都不想活下来呢? 又是“咣”的一声,身后激烈的厮杀似乎已然分出胜负,叛逆的“绿眼人”全都败下阵来,完全不是那些金甲战士的对手! 可唯独剩下一个,闪着红眼的左丘赞仿佛化成了个不死的怪物,还在顽强的和那些战士们继续抗争!并且,他的脚步已经愈来愈逼近风千雪和南炎睿所在的位置,他手中的暗器,眼看就要冲过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半跪着要认主的将军,朝他们身后狠狠的甩了下手。 风千雪终于见识了一次这圣教首领的威力。只见左丘赞被他远远的掷到后方,却在要落地之时,被一群高举的长剑迎接了他要倒下的身躯。从四肢到躯干,再到头颅,就是再硬,也被那尖锐的剑锋轻易刺穿! 再眨一眼,左丘赞已被万剑分尸,那四散的残骸,在金光之中渐渐消失,直至无形。 “主人,您有什么愿望?”那将军再次半跪询问。 风千雪注意力转了回来,垂眸轻轻拍着南炎睿的脸,同样柔声轻轻问道:“若寒,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坏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醒来吧,我们没事了!” 一滴泪再也忍不住的从她面庞上落了下来,滴在他微微闭合的眼皮上。 他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扇,像是恢复了些许微弱的生机。 他知道的,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 他也知道她看到了他那已变得不堪入目的双腿,他一直努力在她面前塑造的完美形象,结果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但他太累了,那蚀骨的疼痛已经让他全身麻木,可他却在这时被她圈在怀中,他忽然觉得万分舒服。 所以,他真想死赖在那不动,就这样让她抱着好了。 原来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呢!居然能操控那本是对手的杀人工具。 是他过分保护她了,是他将她护得太紧,总以为任何事,只要有他自己撑着就够了。但他忘了,她并不软弱。 “若寒,快对他说你的愿望。”她知道他清醒了,低头又亲了亲他的额。 他终于睁开了眼,看了看那金甲将军,又看了看风千雪身后另一道闪光的令牌。 “雪儿,一会,你把你自己的血滴在它的上面,暗下手印,它就会认你了。”他开口轻道,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听得清晰。 风千雪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疑惑,“可那不是花天佑的令牌吗?它不会一直效忠花氏?” 南炎睿无奈的看她一眼,唇角不由展出一笑。 “我以为你变聪明了,结果你又在犯傻……”如果不是手实在抬不起来,他真的好想敲敲她的脑门。 她忍不住又落下一滴泪,她看得出,他要撑不住了。她抱着的他的身躯,那体温已在逐渐下降,而他腕上跳动的脉搏,也已变得愈加羸弱。 南炎睿凝了口气,又继续道:“国师不是让花天佑,将自己的骨肉都杀了吗?这就断了花氏的血脉了。虽然,还漏了那么一个,但景泽不在迦兰,他到南陵后,令牌就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如今,花天佑自己也已命绝,花氏,就真正没血脉了。” 他顿了顿,感觉气息又要渐散,可他还要坚持一会。 “刚刚国师要把血滴上去,我阻止了。你去吧,它也可以成为你的……” 她点点头,将他拥得更紧。 “那你快说你的愿望啊!快对他说,你要平安的继续活着。”她的视线几乎被视线遮盖,而身后的金甲战士们,却已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不死之士,是灵魂战士。 他们力量无与伦比,没有人可以战胜他们。 而如今,他们却臣服在她怀中的男人面前。 南炎睿用力的抬眼看她,她盈盈的美目,满布泪水,他多想替她一一抹去啊! 可是,他想起了在意幻阵中看到的她,他那才五个月就夭折的孩子。 那会是他们的未来吗? 他真的,好害怕。 他不能让她有事,他不能让她在不久的将来因产后出血而死掉! 想通了,他缓缓的转过头,去面对那跪在他面前半天,却一直没有得到他回应的金甲将军。 “我的愿望是……” 风千雪开始紧张了,如果他说的不是她心中所想该怎么办啊! 可他话到一半,又转头看她,“雪儿,你还记得,之前为我们牺牲的人吗?” 他突然的提问,让她愣了半晌。 “记得。”她点点头,那些牺牲的人,为的不止是他们,而是他们所要保护的人。 无刃为了花婉月选择了死,纪云珂虽然到最后还是没有爱上卫凌风,但她也不会让自己沦为别人的杀人工具,于是同样选择了死。还有她的师兄夜洛尘,她欠他欠得最多。 还有,刚刚她上来时见到的上官越、莫无痕…… 还有谁? 花婉月是不是也已经牺牲了?否则,花天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还中了毒。 还有没有? “答应我,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南炎睿见她点头,自然也知道她想到了谁。 她又落了一脸的泪,用力点头向他承诺。 他似乎是放心了,然后重新转过头去,继续对那将军说:“我希望……你能让我心爱的女人,风千雪,和她如今腹中的我的孩子,母女两都安然无恙,活到白头。” 什么? 风千雪震惊了! “若寒你……” 他怎么可以许这样的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跪在地上的将军当然不会考虑太多,既然新主人已经许了愿望,那他就让它实现便是。 “我明白了。今后,愿意效忠于您。” 他朝南炎睿深深鞠了一躬,当即,所有的金甲战士也都跟着蹲下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跪拜。 大礼之后,金甲战士又猛地闪了一下,瞬间在眼前消失不见! 唯有,那发着耀眼金光的令牌,依然留在他们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命了!”风千雪大声惊呼,一手捂住他的脸,眸中满是不解。 可南炎睿好像圆了心愿,一声不吭,只想继续静静的躺在她的怀中。 ——“你体中的血咒像是开始反噬了,这难道和千雪肚里的孩子有关?” ——“血咒本是那下咒之人用她的血对你放的毒,那是最原始的母体。可一旦母体离世,母体的子嗣便成了你体中之毒新的母体。若是这母体又怀了子嗣,那你那毒就又多了一个母体。更何况,那新生的母体,还有你的血液?” ——“之前千雪不懂你身上中的这个毒,现在即便是懂了,她也不能再用她的血来救你了。除非你不要你的孩子,但这也会伤到千雪,一大一小都保不了!” ——“怀胎十月,如今还不到两月,你就增加了发作的时间。那么再过几月,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你就不止是初一十五,甚至有一天,你还会……” 这一刻,他脑中又想起了杜芸青说过的话。 他体内的血咒之毒,一旦孩子生下,或在孕后期,那么,他可能会永远发作下去,直到痛不欲生,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才算了断。 而如今,左丘赞的水晶原石已经将他的能量与剑气全都吸收完了,他体内的血咒得不到抑制,与那赤影相生更是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他也会变成一个杀人工具! “雪儿,去要另一个令牌,快去……”那蚀骨的痛再次向他身子四周蔓延,他好不容易撑出一口气,提醒着她。 可风千雪真的不想在这时离他而去,她好害怕,一旦放手,他就会…… “去啊……”他再催了一次。 她却抱他越紧,泪水再次从面庞滑下,滴到了他的脸上。 “快去……”他还在催,他也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也知道她舍不得放开,可是,也只有这样了。 她摇了摇头,就是不走。 他好是无奈,只能满满凝聚最后还剩余的一丝内力,试图伸手将她推开。 但,不行。他好像抬不起来了。 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雪儿,你看我的手,是不是,都结痂了?”他突然问了句。 风千雪愣了一会,即刻将他的袖子撩了上来。 可只看了一眼,她便不敢再看! 心,好痛! 那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手? 满满的,褐色的痂皮,竟这样侵蚀了他的皮肤! 她抽吸口气,赶紧把那衣袖撂下。 “结痂了是吧?怪不得,我都抬不起来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她却哭得泪雨梨花。 “傻雪儿,不要哭。你可以救我的不是?去要那令牌……” 这一次,她终于点头了! 可在放开他时,她还是轻轻的吻了他的嘴唇。 她的泪流到了他的口中,苦苦的,涩涩的,却还越来越多。 “你等我!”她道了句,将他侧身放在地上,即刻转头朝另一块令牌放置的方向奔去! 他静静的看她,那素白的身影,那扬起的裙角,还有她一头墨黑的长发,都是他要深深印在脑海中的每一个细节。 今生,他在茫茫白雪的白皑山上有幸与她相识,那真是他用几辈子才修来的缘分和福分。 他爱上她,是天注定。 她爱上他,是他幸运,可却成了她的不幸。 因为,他还是让她伤心了。 “若寒,你准备好了吗?” 忽然,一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他不用回头,他知道是谁。 “嗯……” 没有任何的等待,就在他应下的后一瞬,他的视线,就被蓦然窜上的火光覆盖。 风千雪从未觉得自己走过如此长的路,明明那令牌就在不远的地方,可是,十步路竟好像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当她终于拿到令牌,转身回望之际,却被那耀眼的红焰生生的震撼住了! 那是何时燃烧的烈火?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要啊!”她疯狂的想要飞奔过去,却被一只横生出的手拦住了身子! 她嘶哑的大喊,拼命的挣扎,也不去看拦她的究竟何人,她只知道她要冲上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可那束缚她的力量过于强大,她即便拼尽内力,也无法从那手中挣脱开来! 不要! 他怎么舍得丢她一个人走! 他怎么忍心! 他怎么这么残忍! 她哭喊着,任凭泪水遮去那通红的火焰,任凭它们挡去视线,她只一心想往前冲去! 可究竟谁啊!为什么要将她拦下! 为什么…… “放心吧,他不会很痛的,那是火煞阵的火焰,它们只会让他如空气般消失……” 什么!? 风千雪既绝望又痛苦,她根本无心去看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只是看着那熊熊烈火喊得声嘶力竭。 可那个人还在对她生拉硬拽,怎么也不肯给她往前多走一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真真正正是怒了,体中的内力骤然飙升,强烈的寒气猛一爆发,瞬间就弹开了身边的人! “若寒,我来了……”她奔跑着,拼命朝那火光冲去。 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如果这世界里没有他,那么她还存在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是根她就是叶,根枯叶落,最后一起化作泥土,化作养分,和在一起,也要生生世世永远的纠缠不清。 ——“我该说你是飞来横祸呢,还是捡来的便宜?我好端端的在这里洗澡,却被你这姑娘家的撞个正着,你说我该不该要你负责?” 她失忆后第一次与他重逢,那场见面竟是那么尴尬。 ——“是二皇子。”她第一次入宫,身边的宫女一看到那降黑马车便跪了下来,“二皇子的那辆马车可不是一般的马车,是玉峰山上的太悟真人亲自送的,宫里没有哪辆马车能和那架相比,那也是二皇子独有的!所以不管二皇子坐不坐在里面,只要见到那辆马车,就如同见到二皇子本人一样,奴婢们……奴婢们都要行礼。” 可惜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二皇子,原来就是他。 还有那个夜晚,在御花园内,她穿过一株株盛开的梅花,在那接近宫殿的溪边,看到的一抹月白色身影。他手持长剑,步如游龙穿梭,划剑时,周围嘶嘶风破,宛如白蛇吐信,看着好是英姿飒爽。可他却戴着面具,和月色一样的银狐面具,遮盖了大半张脸,只在接近嘴唇的地方露出一小块来。 ——“明早,我就让人送你出宫。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开了就别再回来。” 那一天大雨滂沱,她看他在雨中挥剑,可神情却是那般痛苦。她真的很想帮他,然他却一再拒绝,甚至开口让她离去。她呆呆的倚在树下,看他的月白身影被那雨幕重重遮盖,即便那样他却还是泛着亮光,好像银河中最亮的某个星系,是那么闪烁。 ——“我只对两种人挥剑,一是我的敌人,那是御敌;一是我的爱人,那是练剑。你是哪种?” 不是敌人,就是爱人? 原来,她在那时候就爱上他了。 “若寒,我来了,别丢下我……” 满满的回忆占据了她的脑海,她边喊边往前用力一跳,“呼”的一声,就跃进了那片红光之中。 泪水好像瞬间蒸发,视线只剩满屏的火焰。 可她还没来得及俯身寻找他的踪影,却觉颈后一阵疼痛,眼前蓦然一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更奇怪的是,四周,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热…… …… 五年后。 …… “迦兰国王暴毙之后,国师也被那些神秘的金甲战士万剑分尸。当夜,更有一名女子率领骑兵五万攻占王宫,迦兰兵将随即举手投降。与此同时,娄月国趁势从西及东南两方向攻打迦兰,并且还联合了南陵及滇西两国,一起朝王都龙鸣城直直攻去!” “一夜之间,风云骤变,直到最后,那名占领了王宫的女子,居然自立为后,而她的亡夫,则是南陵国的瑞南王夜洛尘夜王爷!” 说书的老朽神采飞扬,自从他给村里的人道了这个故事,他的生意便愈来愈火了。 “嗳,那个迦兰王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没被杀吗?为什么不是他做王?”听众里有人突然问到。 那老朽瞥了他一眼,“我这不还没说完吗?那自称王后的女子,在占领王宫后过了一月,身边便多出了一个近五岁大的男孩子。” “他就是景泽!”又有人插嘴。 “是!”老朽点了点头,“他就是花氏剩下的最后的血脉,可人家早就不姓花了。王后将景泽带回了宫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册封他为太子。不过,那小太子也就在王宫内溜达了半月有余,后来又被人送回南陵国的紫阳山,继续拜师学艺了。” 听众们又响起了窸窣的议论,突然又有人举起了手,“那迦兰女王叫什么名啊!之前不是说,瑞南王有两位妃子吗?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问得好!”老朽指着他,而后“啪啪”鼓掌,随后答道,“那迦兰王后,自然是那赵敏君了。而那瑞南王的侧妃风千雪嘛……” “怎样怎样?”众人眼神扑朔,满满的好奇。 “不就是咱们南陵的女皇陛下吗?”老朽得意的反问众人。 “哎,以为你会讲讲那女皇陛下后来是怎么在那火煞阵活下来的!”有人不免有些失落。 那老朽摸摸胡须,将手中的木碗在众人面前打了一圈,“要听女皇的故事,自然还是要多些打赏了。来来来……” “哗啦啦”“哗啦啦”的一阵钱币落入之声,下一个故事还没开始,就又给那说书的老朽狠赚了一笔。 而此时在南陵皇宫内,风千雪才刚刚哄了女儿午睡,就有几个人手捧着花束走了进来。 “陛下,迦兰王后今年又送花来给千芷公主了。”善喜笑着上前,“还有娄月皇同样送来贺礼,不过也还是花。” 他话音刚落,那几个捧花的人,就将花束一一的摆在她的面前。 站第一排的估计都是赵敏君送的,站第二排的想来就是卫凌风的了。 身旁,杜芸青这个太皇太妃在看到那些花后,再次忍不住摇了摇头。五年了,每当南千芷的生日临近,那两个人总会提前送花祝贺。可送花就算了,偏偏每年送的都是同一种花! 赵敏君固定送来红梅,在她认为,红色有喜庆之意,而风千雪又喜欢梅花,所以她生出的女儿,喜好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于是这一送,就年年送。 卫凌风和赵敏君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送的同样是红色,只不过花换成了芍药,也是年复一年,没有改变。 风千雪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让他们把那些花放到御花园里做摆设,就又听善喜道了一句:“陛下,还有一样,是娄月皇额外送来的。” 风千雪不免有些好奇,今年终于有不同之处了。 善喜说罢伸手朝后面摇了摇,很快,又一名宫婢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风千雪细细的看那盒子,它大约有人的手臂般长,内里估摸是梨木做的,外面还缠着一层装饰用的花布,整个看着非常的秀气。 “是什么?”风千雪禁不住问。 善喜微弯着眼,故作敷衍的答到:“还是花。” 风千雪不由又有些失望,可是,当她看到那被善喜打开的盒盖内放着的花时,不过一瞬,她竟是泪如雨下。 是昙花…… 里面,居然是昙花! 或许因为太过激动,她捂着嘴,一时间,竟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 杜芸青却犯奇了,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不就是包装得特别一些么?怎么会将风千雪感动成那样? 然而风千雪却还在流泪,可那并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喜极而泣。 究竟是有多久,都没见她这样开心过了? 自从太悟真人将她从迦兰带回来后,五年了,整整过了五年,风千雪的笑里就一直带着淡淡的忧愁。 杜芸青实在忍不住,刚要开口询问缘由,就听她喃喃的低声自语: “是他,是他……是他,回来了……” ------题外话------ 不明白最后昙花含义的亲们,可以回头看看【第164章孩子】。 咳咳,这里虽然标了【大结局】,但是,没有真正完结哈!后面还有点内容的,只是请假天数够了,不好意思再继续拖延下去。 ☆、第184章 尾声(一) 娄月国的皇宫内,此刻,卫凌风正与一名男子在御花园内下棋。 这似乎引起了皇宫内所有未婚女子的轩然大波,围绕着他们的每一条小道上,几乎全都站满了人。 “陛下身边的那名男子究竟谁啊?天,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英俊的男人了。” “原来还有人比陛下还养眼。” “看那气质,不是皇族也是贵族,不知婚配否,谁要是嫁得如此夫婿,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们瞧,他的眼睛,多像朵桃花,看得我的脸都跟着红了……” 众人云云,目光的焦点也只落在一人身上。 “唉,又输了!”卫凌风叹了口气,有些不满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只是弯唇笑笑,可却意外的秒杀了四周围观的所有女子。 “不行了,我不和你对弈了。简直太伤自尊!”卫凌风说着站起,这才发现,原来附近有那么多人。 他脸色骤然不好,冷冷朝她们瞥去一圈。众女子悻悻低头,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们朝思暮想,甚至恨不得直接贴上的俊美男子所在的近处。 见那些女人终于走了,卫凌风终又忍不住再怨了一句:“若寒,你真是把我的风头都抢尽了!这样下去,我的颜面何在?” “哈哈……原来是我错了。” 男子噗嗤一笑,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他雪青的衣衫在难得的暖冬红日下,衬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一眼看去,光芒万丈。就连卫凌风抬眼时,都要被他灼得眼睛刺痛,这世上怎么能有这般男子,至始至终都能保持着他独有的魅力,并且永不褪色? 他,确实就是消失了五年多将近六年的南炎睿,不,现在,他是真真正正的南若寒,并且,自动放弃了他原有的皇族身份。 “凌风,你的花送过去,到现在是第几天了?”他突然问。 卫凌风伸手算了算,“好像也有近两个月了。咱们中间隔了个滇西和迦兰,路程还真挺远的。” 快两个月了啊…… 南若寒心中暗暗感叹,如果不是为了以后,他早就回南陵,出现在她面前了。 南千芷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飞速奔驰的降黑马车里。才刚刚满五岁的她一时摸不清楚情况,傻傻的懵了一下。若不是看到母亲和贴身丫鬟依然陪在自己身边,她恐怕早就哭了出来! 马车外,莫无痕一直不停的策马,此刻别说是她们母女,就连他,心情也是格外的急切。 他也好久没见到主子了,自从跟在主子身边以来,真的没分离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南千芷撩开了阻挡阳光入内的窗帘,伸头朝外面望去。 风千雪搂了搂她,目光和蔼的将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 这孩子,真的是集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小小年纪,就已出落得楚楚动人。 所以,风千雪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她《冰魄心经》,并且还给她配了一个武功厉害的贴身丫鬟,无时不刻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芷儿,我们要去见你爹爹了。”风千雪边说边笑着轻拍她的脸蛋,都说女儿像父,她真的很像。 “爹爹?”南千芷双眼亮了起来,“我们终于能见到爹爹了?” 对于“爹爹”这个人物,南千芷虽然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但是对她来讲,好像并不陌生。因为,母亲每天都会在她耳边念叨。 不过,南千芷相信,能让高高在上的母亲心心想念的人,定是器宇不凡。 看到女儿也同自己一样兴奋,风千雪心中不由一阵安慰。 若寒,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也是如此期待见你,她和你长得真的好像,若不是因为有她,这几年来,我都不知该如何度过…… 像是看到母亲眼中仿佛又要渗出泪水,南千芷乖巧的立起身,徒手替风千雪抹了抹粘在那眼角剔透的晶莹,伸长脖子软软的亲了母亲一口。 “娘亲,都要见到爹爹了,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风千雪“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为娘没有哭,为娘只是高兴罢了。” 原来高兴也会落泪,南千芷眨了眨秋波似水的桃花眼,似懂非懂的愣愣看她。可她心中还有疑问,而这个疑问,在她懂得自己原来还有一个“消失多年的爹爹”时,就一直没有得到回答。 这似乎是母亲唯一的雷区,身边无人敢问,而她每每提起,也都会被母亲敷衍的略过。 不知如今,是时候了吗? “娘亲,爹爹为什么离开那么久都不回来找我们?他是不是不爱我们?” 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缩起了自己的脖子。 风千雪心中一悸,眸中似有颤动。 他为什么会离开? 直到现在,每当回想起那个被烈火焚身的场景,她的心,还是一阵一阵的痛。 南千芷抿了抿嘴,看到母亲脸上表现出的又是同样的反应,心下又觉不妙。 可是,意外再次抚恤了她。 风千雪伸手摸上她的后脑,指间缓缓的穿插在她的墨黑发丝,一边摩挲,一边摇头。 “不,你爹爹很爱我们,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不得已离开了那么多年……” 记忆,慢慢的飘了回去,飘到那熊熊的烈火之中,飘到那遥远的,一切都还没开始的地方。 真要细细说的话,就要从那另一块令牌说起了…… …… 早在第一块令牌出世的时候,第二块令牌便在左丘赞的手中偷偷完成。 花钦王生前许下的愿其实非常简单,他只希望他的国家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然而这一切,也都是左丘赞在旁边欲盖弥彰。 他怎么可能让花钦王知道,这是一块多么神奇的令牌呢? 就连花天佑,一开始也被蒙在鼓里。 可是,左丘赞还是算错了一步,因为他从不相信,有一句话,叫做人定胜天。 风千雪冲入了火煞阵,然她体内突然释放的寒气,却将那熊熊烈火骤然扑灭! 但,也不知是泪水蒙住双眼,还是他早已灰飞烟灭,她,还是看不见他! 太悟真人在最后一刻,终于将她击晕过去,而她手中,却依然紧紧握着那第二块令牌。那是她剩下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希望。 赵敏君的大军攻入王宫的时候,风千雪已经重新醒了。 这一次,她没有哭,却有些呆滞的望着令牌,似乎在犹豫着,一会究竟要实现什么愿望。 无刃、花婉月、纪云珂,还有她的大师兄,以及躺在楼下一动不动的莫无痕,和那被蚁虫咬得差点丧命的上官越。 还有,他…… 真的,只能许下一个愿望吗? 如果她只让他一人活着,那么对其他人,会不会就不公平呢? 风千雪微微皱眉,有些纠结的抬眼,看向那匆忙跑上来的赵敏君,她一身战衣,如若不是脱了头盔,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是个男子。 她能如此迅速的集结了上万的兵马,想必,夜洛尘早就做了这样的准备。 “千雪……” 赵敏君觉得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不希望发生的事,结果还是发生了。她也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风千雪此刻的心情,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所以此刻,她还能祈求什么?她还能希望风千雪许愿让夜洛尘活过来吗? 想到这,她的心又如刀割般疼,同样绝望的看向朝她射来的目光。 “千雪,时间差不多了,趁那令牌现在能力巨大,赶紧许愿!否则即便是再重新等到下个天黑,也不一定能全都如愿。”太悟真人在一旁催了。这左丘赞算好的时间,不得不说,确实是选择了能让这对令牌发挥力量最极致的一刻。 风千雪点了点头,用那“冰魄神叶”在指间轻轻一划,随即,一滴热血淌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滴在那不停发光的令牌之上。 和之前的情况一模一样,眨眼间,千万支金甲战士跃了出来。 为首的一位,同样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主人,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风千雪喉咙微微一动,竟还是无法立即开口。 她想了太多事,太多过往,太多曾经。 ——“这令牌,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你的意思是,你想许的第二个愿,是让它们自行毁灭?” 真的,要毁灭? 可他不久前的那句暗示,又是何意? 风千雪紧紧的皱了皱眉,她强迫着自己要马上冷静,恢复理智,不能让这最后的愿望白白浪费。 “千雪……”太悟真人又在催了,“你可要知,此刻无论你许下任何愿望,令牌都能为你实现。可若是再拖延下去,之前令牌所吸收的能量,也会随之慢慢散去。这样就会……” “我知道了。”风千雪终于开口,目中再次坚定了自己所想。 所有人都朝她看去,似期待又好奇着她的愿望。 “为首的将军,你听好了。我风千雪,如今以你新主人的身份,对你许下的愿望是……”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今后所有的愿望!” 一阵阵抽吸声从四周纷纷响起,或许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原来最贪心的,竟是风千雪本人啊! 就连那半跪的将军也在听了这愿望后差点跌倒! 可是赵敏君却笑了,笑得是那样愉悦,就好像,刚刚许愿的人是她那般…… ------题外话------ 未完待续…… ☆、第185章 尾声(二) “原来,那大将军是这样来的。” 南千芷似懂非懂的听了母亲刚刚口述的故事,而那故事中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金甲将军,她好似也曾在母亲的身边见过,只是次数极少。她至今还能记起,完全是因为那将军的出现太过神奇,让她总以为是在梦中。 “后来呢?”她急切的想继续听下去。 风千雪轻轻抬眼,望向那飘着纷纷白雪的马车窗外,这样的大雪,好像又将她带回她与他初遇的时候,可这天气随冷,心中却是暖的。 “后来……” ——“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今后所有的愿望!” 这是她对那令牌许下的愿,是唯一,也是最多。 她不傻,她知道怎样才能让众望所归,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为她,为他,为他们而牺牲的人。 那将军听后虽然因此而震撼,但既是愿望,他也不得不满足。 “好的,今后,您就是我们新的主人。每当您在危难之际,只要伸手启动令牌,我等都会誓死保护。” 风千雪哭了,可很快就又笑了。 她哭是因为她实在太过高兴,她笑是因为她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于是,她抬手扯过他的手腕,却惊讶的发现,那手臂虽然呈现透明,可是,那触感却是真的! “求您立即满足我即将要说的愿望,这对我来讲,很重要!”她等不及,她害怕他会突然反悔。 那将军点头,“您说。” “我要让死人复活,我要让因为这件事而牺牲的人,都活过来!” 她要让无刃、花婉月、大师兄,还有……他,她要让他们一一复活,要让他们同她一起享受新的太平盛世,她绝不一个人独活于世。 如果还有可能,也顺便让她的父母也跟着复活吧,这样,她和他之间,也便不再隔着仇恨。 她也想好了,如果这个愿望不能实现,那么,她一定会在下一秒,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将军在听到这个愿望后,双目果然瞪了一瞪。 或许在不明白的人看来,风千雪此行已是贪心中的贪心,极品中的极品。她所许下的每一个愿望,都能跌破人的眼球。 可是,赵敏君却也同样期待着这个愿望,如果可以实现,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甚至是,用她自己的生命! 风千雪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他,生怕他会说出一个“不”字。 那将军却只是沉默,并没有立即做出任何回应。 四周也因此逐渐安静下来,就连夏夜树上的蝉鸣,也都听不见了。 众人都等了许久,仿佛每过一刻就是十年,提着的心,久久的无法着落。 就在风千雪觉得这个愿望或许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刹那,沉默的将军突然就开了金口。 “让死去的人都活过来,我能办到。” 她动了动眉,差点就要兴奋的大跳。 “不过……” 那将军却冷不防的一个转折,让众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处。 “不过什么?无论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风千雪更是紧握了他的手腕,她此刻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悬着。 将军再度朝她拱手,以最真诚的礼数面对着她。 “主人,每一个生命都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如果逝去,那便是能量释放开了。所以,若是想让他们一一复活,我们就必须把自己的能量贡献出去。也就是说,若是主人的这个愿望实现了,那么我们,也将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那便是,他们会因此而自行毁灭? 风千雪完全没有想到,这竟能达到他们所有的目的! 让那令牌自行毁灭,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有人因为争夺令牌而弑杀骨肉,众叛亲离。人没贪欲,就没邪念,而面前这些被咒化了的灵魂,是否也会因此而得到解脱,重新转入轮回之中,获得来生? 那么,她又会因此而失去什么呢? 她竟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她不由眼光闪动,这是多么好的结局啊…… 于是,她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诚心的回道:“我不需要你们的一生守护,也没有更多的愿望要你们再来实现,我只求你能让他们复活。如果复活一个人等于就是一个愿望,那么,我也算是同时向你许了好多愿了。” 她说罢,竟跪下来,深深的向那将军磕了磕头。 赵敏君下意识也跟着跪了下来,听完风千雪的话后她已是泪流满面。 那将军心中亦是一震,他们成为这个令牌的守护灵都过了几十年了,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的灵魂还有机会得到解脱。 蓦然间,他再次半跪着,朝风千雪鞠了一躬。 “主人,属下们一定会替您实现任何愿望。但复活之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这大约要经过五到六年的时间,我们才能将散掉的能量慢慢聚回。而且,我们不能保证他们在复活之后,还能拥有原来的记忆。也许,他们在和你经过的时候,会像路人一般。但也可能会带回部分记忆,这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听完他的话,风千雪微微一愣,但即便这样,她也很满足了。 “没关系,如果他记不起我,我会努力让他记起。或者,重新和他开始一段新的记忆,只要他回来就好。” 就像他之前对她做的那般,虽然她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可他依然在她身边守护,依然让她爱上了他。 “我明白了,主人。那么,我会替您实现这个愿望。并且,在我们还存在于这个世上时,您依然可以对我们许愿。”说罢,他最后一次朝她行了一礼,其他的金甲战士,也同时向她低头。 四周的金光仍在闪烁,更甚是,以为首的将军为中点,那金光如爆竹一般四下散开,“噗”的一声,闪瞎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却在那片刻之后,所有的金甲战士,便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如今一晃五年过了,再有一月,便是六年。 就连当时还在腹中的孩子,都长成了懂事的娃儿。 她真的,熬过来了! 大雪依然在下,风在窗外呼呼作响,让风千雪不由得搂紧了女儿,生怕她年纪太小,还不足以抵抗室外的寒冷。而南千芷的贴身丫鬟红影,早已用棉袄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卧倒在马车内的长椅之上,睡得格外深沉。 南千芷听着母亲的故事,不知不觉也渐渐进入梦境。 风千雪讲完也跟着睡了,唯有莫无痕还在不停的策马,只盼能以最快的速度,及早到达遥远的娄月。 此刻在他们身后,其实还跟着另一辆马车,只不过,他们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降黑马车那般飞快。或许还要将近半月的时间,才能真正赶上他们了。 杜芸青不免有些生气,为什么当初太悟真人在创造那降黑马车的时候,不多弄出一驾?而与她同车的,还有上官越、司徒静及时倩。 上官越那次在天宿殿的时候,被左丘赞释放的蚁虫蜇了颈脖。好在他本身就懂得很多奇门遁术,药粉一洒便将它们驱走。可是,也还是落下了痛痒难耐的症状,差点就将他痛晕了过去!好在后来风千雪及时赶到,这才用她《冰魄心经》中的治愈术,缓解了他身上的痛苦。 而原本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时倩,却因为莫无痕的关系,才重新选择了立场。这一切的转变,不得不说都归功于左丘赞在那天宿殿第四层所设下的迷心意幻双阵。否则,她或许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莫无痕就是她孩童时期的邻家男孩,并还是和她有着婚约的未婚夫婿。 想到这,她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已怀了四个月肚子。 那是他们自成婚以来,百般努力才有的第一个孩子。原本,她体内的血液,早已被天女的蛊毒侵蚀,是不适合受孕的。但,是风千雪让她重新拥有了身为人母的机会。她感激她,更是庆幸自己能站在了他们这边,才让她再一次拥有了自由的权利。 大雪纷纷扬扬,几乎将前方的道路掩盖,以至于他们这一路行驶得更加艰难。 好在还有阳魁教的众教徒们,一路替他们保驾护航,这才让本是普通的马车保持平稳和匀速,也不会让身怀六甲的时倩感觉有任何的不适。 如今,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南陵,那么,此刻又剩谁在王宫里呢? 宁一凡才刚将一叠书从御书房里端了进来,就见里面的小祖宗又再次把墨砚推翻了。整个桌子,黑麻麻的全都被染上了一层污色。 善喜实在是有些头疼,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小皇上每到要读书的时候,就会故意打泼墨水。 宁一凡寒了脸,当初他还以为,最难搞的是那迦兰国的太子爷景泽,可是,和景泽相处久了之后,又觉得他乖顺多了。 然而这个小祖宗,他们的小皇上啊,怎么到现在还是无法磨合呢? 看来,真是平民式的放养,将这小皇上的脾性养野了! 想到这,宁一凡都有些后悔,自己在那时候,居然把这小皇上随便丢给一户普通人家了。 “陛下,陛下?”善喜摇了摇小皇上沉睡的肩膀,这小祖宗,不但故意将桌子和书都弄脏,就连自己,也都非常乐意融入其中。 最可恨的是,他,还会装死! “陛下?”善喜眼看那些倒在桌上的墨迹将小皇上的半边脸都沾花了,可任凭他怎么摇,都摇不动“死”在桌上的人。 宁一凡倒是没有善喜那么好讲话,几年来,他一直按照王爷的吩咐,不时暗中保护这个被先帝南轩澈遗弃的孩子,所以,他倒是能比别人更是严格对他。 于是,宁一凡直接一掌击在了桌案上,不喊皇上,而是直接点名道姓:“龙啸!你给我起来!” “啪”的一声,那小皇上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题外话------ 未完待续…… ☆、第186章 尾声(完) 这是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娄月国地处西边,海拔比迦兰及南陵要高出一些,所以,气候更是严寒。 此时在皇宫内,一名身穿白色貂皮大氅的男子,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处,边斟着小酒边独自下棋。而在他的四处,依然藏着不时来偷窥的人。 男子长得实在太过醒目,即便是在这寒冷的严冬,只要一看到他,心中就会射出如夏天般灿烂的阳光。 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身后突然缓缓传来人的脚步。 “若寒,我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就像大山一样逼得我透不过气来,丞相、尚书、大元帅、太傅等文武百官,每天都会不停的向我禀奏关于你的择偶问题。我就奇怪他们家的千金们怎么每一个都看上了你?我的议政殿,几乎都被他们送你的彩礼给填满了!你倒是说说,那些个千金,究竟看上了哪一位啊!”卫凌风每天都被大臣们的千金包围着,可她们的目的却不在他,而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他是羡慕嫉妒恨外加想不通,他也不差好吗,而且还是一国之君,最主要的是,他目前也是无妃无后。这么大个金龟婿在这里,怎么会备受冷落? 听到他的话,还在斟酌棋路的南若寒突然笑出声来,抬眸看他,“那你打算怎样?彩礼既然放你那,不如你就帮我收了她们,填充你的后宫好了。” 每每提到这事,南若寒总是如此说。但这次,卫凌风可不是那么好打发了。他一甩袍就坐到了旁边的石椅上,将一纸红皮文书朝南若寒递了过去。 “我已经替你做了主,那姑娘好像等不及,所以,婚期就定在后天。你看……” 还没等他说完,南若寒已经冷了脸,袖袍一挥就将桌上的棋局打乱。 “卫凌风!你——” 他脾气再好也会因这荒唐的决定而动怒,可卫凌风却突地向他伸来一块玉石宫绦,那形状宛如一只翩翩飞舞的凤尾蝴蝶,在那蝴蝶身后,还明显的刻着个清晰的“睿”字。 南若寒瞪大了眼,所有的怒气在那瞬间即刻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兴奋与喜悦。 卫凌风自是注意到他此刻面部的变化,勾唇微微一启,又继续道:“不过这姑娘没带来什么彩礼,她身上最值钱的,我看也就是这玉石宫绦了。哦,她还说,她是娶一送一的。我想想这好像还不算太亏,所以,也就私下替你弄了几份微薄的聘礼,允了那姑娘。但你要是真不高兴,那我还是去帮你退婚吧!” 说到这,他还真的起身要走。 “你够了!”南若寒一把就将他手中的玉石宫绦夺了过来,拽进袖中,就像藏着一个宝贝,不会让任何人再将它拿去。 卫凌风忍住笑,挑眉继续戏谑着他,“那你是接受这亲事了?” 他狠狠白了这家伙一眼,面上竟显出了些许不自然之色,然后尴尬的“嗯”了一声。 “那好,那就订在后天了。我这就吩咐下去,送你一个盛大又隆重的排场。”终于把抢风头的人打发走了,卫凌风心里自然是乐的。否则,再任他继续在这白吃白住白睡,还平白无故将自己的魅力遮掩了去,真是亏大了啊! 不过,某当事人似乎比别人还更着急,卫凌风还没走得多远,就再次被一袖风挡了下来。 “凌风,我看还是订明天吧!你替我传话那女子,若是不介意礼数,今晚过门也是行的。” 南若寒面上看着不急,但心里,早就急成了热锅蚂蚁。 卫凌风虽然背对着他,可脸上早就笑得歪了,到现在某人还在装高冷装矜持,说不定现在回头看看,裤裆都撑了。 但他好像就是专门来看笑话的,对那性急的要求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淡淡的朝身后甩了甩袖,撑着油纸伞,往宫殿的方向走了回去。 南若寒在人走之后终于露出了满心的愉悦,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想她,他一恢复意识,就恨不得插翅飞到她的身边,却又害怕太过唐突,更是害怕,她会…… 他竟害怕她会再度将他忘了。 雪花又逐渐多了起来,抬眼看去,天空已是一片剔透的银白。而这原本春色盎然的御花园,也早被皑皑的大雪层层覆盖。 他没有撑伞,只从袖中掏出那玉石宫绦,放在掌心细细端详,脚步,却不知不觉朝那冰冻的湖边走去。 四周嶙峋的假山,也因连夜的大雪而被迫披上了一件件厚重的白袄,他抬脚走在其间,仿佛又回到他们初遇的那白皑山上。 忽然,一曲箫音就在前方悠悠响起,那旋律婉转流畅,滚珠落落,听着听着,便不禁让人陷入梦里。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蝾咬了……” 她的眼如漆黑夜空布下的点点繁星,落到他的心底,便化作了一潭冰凉柔和的粼粼湖水,滋润着他干涸已久的片片心田。 如今,他真的是南若寒了,他不再是南炎睿,他没有了皇族的身份,没有血咒,没有赤影,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是新新生的,他是一个崭新的人。 他拼命的去回忆,拼命的去暗示自己,有一个人,他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忘,终于有一天,他想起来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她啊…… 雪又大了,可他的掌心却还是热的,那点滴的晶莹一落在那玉石上,便会化作温暖的水,沾湿在玉带上。 他将它收回袖中,蓦然抬头,朝前方宽广的冰湖望去。 只见那似乎站着个人,身材窈窕,曲线玲珑。洁白的油纸伞上,还用墨笔画了几株怒然绽放的红梅。而她乌色的长发笔直的从腰间垂落,点缀在她素白淡雅的狐毛大氅上,仿若一黑色的银河落下凡尘,只那一眼,便是绝美。 他呼吸一紧,眸中有光芒闪动。 那是他怎么也忘不去的背影,可他脚步却在这时停下,就好像在确认,那画面是否真实,或是不过如梦一场。 也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白衣女子箫声渐弱,不一会就完全停了下来。收起萧,她将架在肩上的纸伞稍稍抬起,让那身影更加完整的展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雪如鹅毛般从天空簌簌飘下,打在他发上不过多久就结成冰霜。他僵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那从伞身下露出的熟悉的她,喉间竟有些哽咽。 她骤然回头,多年不见,那盈盈的美目在雪天显得更是黑白分明。 那是他一直深爱的人啊,即便轮回转世也不愿喝下孟婆汤去忘记的人,此刻,终于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他深深的看她,她也同样深深深深的对他凝视,久久久久,一眼仿若跨越万年。 相许此生,以及来世,这一刻后,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正文完—— 以下是花絮…… 【片段一】第二次洞房 迎亲的队伍从城南一直排到城北,卫凌风这个东道主,果然给南若寒和风千雪办了一个体面又大气的婚礼。 这一天,又不知陨落了多少芳心,当未婚女子们听说娄月皇身旁的俊公子在拜天地的时候,发誓终身只娶妻一人,并且生生世世,也只爱一人时,眨眼之间,泪水几乎淹了皇城。 而在洞房内,所谓娶一送一的“小*”南千芷,一直好奇的瞪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不停晃动的帷帐。 他们居然性急得忘记锁门了,忘记锁门了,忘记锁门了…… 所以,偷看的,可不止南千芷一人。 卫凌风捂着嘴掩住笑,扬袖一挥,就替他们将那烛光扑灭。 南千芷还想看,她很好奇那个自称是“爹爹”的男人为什么帷幔一拉就占住床不出来了。那她今晚睡哪里啊? 就在这时,双目突然被一手覆盖,那是一微微冰凉,却又有些热度的长茧的手。 她下意识想要扯开,可腰间同时又被强硬抱起,就这样被迫离开了父母的房。 “小小年纪,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你可要分清楚了。” 这听起来好像是个男孩的声音,南千芷终于扯下了覆在自己眼上的手,转身望去,意外发现那竟是个拥有琥珀色眼睛和深栗色头发的大男孩。 可他好高啊,她的头都仰得要高过鼻孔了,若不是他也同时低头看她,她根本就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你是谁,竟敢随便碰本姑娘的腰?”她插着双手,母亲说过,不能随便给异性碰的,那些人,十有*是不安好心! 大男孩挑了挑眉,这小丫头,看到他的反应居然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多少人想让他碰他都不愿意呢! “我叫景泽,你又是谁家的丫鬟,居然敢跑到师母的房间,小心里面那个禽兽把你也一起吃了!”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景泽心中还是不乐意是那个男人在他师母身旁,而不是自己的师父。 “师母?我娘亲,居然是你师母?那我爹爹,岂不是你师父咯?”南千芷再次好奇的打量着他,可是,谁会把自己的师父称作“禽兽”呢? 可景泽却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一次,若不是紫阳山的祖师爷千叮万嘱,让他过来多认一人为师,他是绝、对、不、会对那个禽兽低声下气的! 【片段二】夜洛尘 他从来不知,一个夜,居然有这般漫长。 醒来时,天还是黑的。 可他却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仿佛做了一个非常非常远久的梦,然一觉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撑起身,朝四周看了看。 这似乎是一间简陋的木屋,屋子里现在除了他好像也没有别人。他揉了揉额,试图回想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事,但脑中却只剩一片空白,除了一个名字,那似乎是他自己的。 他知道,他的名字,叫夜洛尘。 掀起盖在身上厚重的棉被,周遭的寒冷立即刺入了他的皮肤。 原来是严冬了,怪不得那么冷呢! 他在床上看到了一件随意放着的皮草大衣,看手工有点像是屋主人自己亲手做的,虽不美观,但披上去却格外温暖。 推开冻得有些僵硬的木门,屋外似乎已下了许久的鹅毛大雪,一眼望去,白茫一片。 他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脑海中却在此刻闪出一淡雅的素白身影,就好像,是一女子在雪中慢慢踏步。可那画面消散太快,他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抓住分毫,脑中又再次现出一片空白。 他应该是忘了什么,可好像无论怎样回想,都无法再忆起过去的半分。那感觉,就仿佛是凭空生出了一个他,却是一个崭新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去。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有人的脚步在他身旁响起。他下意识转头,看到的是一半弓着身子,后背高驼的一名老者。 “公子,你醒了?” 那老者一边叼着烟斗,一边吐着烟圈。他像是一夜未睡,看他一脸潮红的样子,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火堆烤的。 夜洛尘朝他点了点头,礼貌的回了一句:“老人家,是您……收留了我?” 老者稍稍咳了几下,然后蹲坐在屋子外侧靠墙的雪地上,又从口中吐出了一个烟圈,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打猎的时候,你不知缘何竟掉入了我设下的陷阱里,好在那是活阱,否则,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夜洛尘终于捂热了手,脑中也同时在试想那老者所说的场景,看自己是否能通过他的话,来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可过了半晌,发现竟还是徒劳。 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没了记忆? 若不是自己的身体患疾,那就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 可他记不起了,居然记不起了…… 赵敏君经常去山林打猎,而且每次一去,就是几天几夜。她很少带随从,随身跟着的,也不过是两名功夫好的贴身宫女。 只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候外出打猎,似乎是有点不同寻常了。 “王后,这风雪太大了,我们要不要避一避?”其中一宫女好心的问。已是第三天了,自从她们来到这里,就已连续下了三天的雪。 赵敏君牵紧了马,摇了摇头,“不,如果你们怕危险,就找个地方避一避吧!”说罢,她又加快马行的速度,往前方的一片密林疾驰而去。 这地方,就是多年前夜洛尘坠落的谷底。赵敏君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特别是听说了风千雪已去娄月成婚的事,她就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最先将他找到。 如果他复活了,那也就是新的人,新的身体,新的记忆。 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眼见自己的王后奋不顾身的奔向前方,两名宫女自然也随之去了。好在这场大雪到今天终于有停的趋势,阳光出来以后,原本厚实的积雪也渐渐融了。 这片林子,几年来她们来得多了,也自然熟悉它的方向。才行了一会,她们很快就发现那立在林中孤独隐僻的屋子。 赵敏君一如既往的将马交给两个宫女,自己则步行到那屋前。 驼背的老者总喜欢蹲在屋门口抽着烟斗,看到她来,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老先生,抱歉我又来打扰您了!”赵敏君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礼。 那老者抬抬眼,深深的吐了一口烟圈,然后道:“原来是王后娘娘,赎老朽老眼昏花,看不清您大驾光临。” 赵敏君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他的无礼。 “老先生,这是我这次给您带的礼物,你看喜不喜欢?”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里面,放的都是些能吃的干粮和熏肉,还有一些打猎用的新做的工具。 那老者笑了笑,欣然收下了她的礼物。 “得了,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就是问我有没有看到过你的心上人。这次我可以告诉你,我看到他了,而且他还是掉进了我给猛兽设下的陷阱里。” 什么!? 赵敏君眼睛一亮,差点就兴奋得哭了出来! “真的?老先生,您不会是在骗我?”她有些激动的摇着他的肩膀。 “哎,别摇,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要把送我的东西拿走就是!” 她蹲下来,几乎是跪坐在雪地上,继续问:“那他现在人呢?” 老者看了看她,又深深的抽了口烟,再缓缓的吐出,然后道:“人,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赵敏君一阵失望,“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他掉进你的陷阱里了?那你不是把他救上来了吗?” 那老者有些同情的看她,“是救了,可是在昨天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问他去哪里,他也没有回答。” “啊……” 泪水忽然湿了她的脸庞,她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可是,竟还是错过…… “那他还有说过什么吗?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别人的名字吗?”她不放弃的继续问。 那老者点了点头,抬眼望那初升温暖的太阳,目中仿佛还看见那一身湛蓝衣衫的优雅男子,临走的时候,他曾如是问:“老先生,这里是哪个国度?” “这里是迦兰国,你是要往哪儿去?看你的身着,应该不是本国人吧?” “我……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我好像有些东西记不清了,所以,我想外出去寻找一些答案。”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他点着头,笑容温暖的挂在脸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名字,我一醒来,就只听见自己的心,在喊着自己做‘夜洛尘’,或许,这就是我的名字吧……” ------题外话------ 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本文,默默的追着直到完结。到这里,正文内容算是全部完了。 然后,解释一下上一章,南陵小皇帝龙啸的事。不知道亲们可曾有印象,第二卷一开始,老皇帝南轩澈是让男二杀掉刚出生的小皇子的,但是咱大师兄下不去手,就暗暗令隐卫宁一凡去处理了这个问题。于是,宁一凡偷梁换柱,找了个死婴代替那可怜的小皇子,而给真正的小皇子找了个普通人家。之所以小皇子不姓“南”,是因为那普通人家姓“龙”,也就给他冠了个“龙”姓。那么,他当然是咱新文里的那个龙啸了,只不过后来为什么又成了“魔君”,这是新文的内容。抱歉不公开哦! 下一卷,咱们开始写番外,主角自然是…… 你们懂的,嘎嘎~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