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宠软萌妻 作者:东方玉如意 文案: 强悍的雍王殿下唯一不能实现的心愿,就是让初恋的软萌小娘子重回自己的怀抱。为此,他使尽浑身解数,百般温存甜蜜…… 萧挚痴情委屈脸:“蜜儿,说好的,你及笄就嫁给我。你亲口说过的话怎么能忘了呢?” 沈初蜜眨眨呆萌无辜的大眼睛:“可是,当时你并没有答应啊。” 痴心糙汉王爷的心尖宠~~~初恋的甜蜜美妙 声明:作者痴情写古言,恨不穿越五千年。若有难解心中惑,便在百度谷歌选。本文某些民俗、小吃及其他个别字句来自于搜索及公共资源,并非每一个字皆出自作者原创和杜撰,不喜慎入。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甜文 主角:沈初蜜、萧挚 ┃ 配角:沈初蔷、林咏絮、林长卿 ┃ 其它: ==================   ☆、江南      智者乐山,仁者乐水!   三月初的江南,烟雨迷蒙,春意盎然,一步一景,一步一诗。   桃溪镇坐落于长岭山的怀抱之中,一湾碧水在翠树修竹的山间蜿蜒而下,带着清冽的嫩笋鲜香淌进含苞待放的桃林之中。   桃林之上,金黄的油菜花田簇拥着缓坡上的望山亭,隔着浅浅雨雾,依稀可见一位身着淡蓝色交领长袍,束着同色系发髻缎带的公子在亭中作画。   “穆大哥,来尝尝我煮的茶吧。”在他身后,肤色白皙如玉,双眸灿若桃花的素衣姑娘用宛若柔夷的小手舀出至美的一道隽永茶汤,盛进和田玉茶盅里,双手捧至他身边。   “好,谢谢小蜜儿。”穆泽温润一笑,欢喜回眸,放下手中画笔,连忙去接。浅酌一口,品品滋味,点头道:“既有碧螺春新芽的鲜嫩,又有桃花苞恬淡的香气,好茶好茶。”   沈初蜜浅浅的弯了弯唇角,也把自己手上的半盞含入口中,唇齿留香。侧目去看他的画作,竟是一美人在山间煮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看不清长相,身上穿的是桃粉色衫裙,与她戴孝的素色不同。所以不能埋怨人家偷偷画自己,因为那画中人或许不是她。   “穆大哥,你画的是谁呀?”初蜜心直口快。   他但笑不语,目光看向远山的茶园,良久才幽幽开口:“有人问:什么是茶?一位世外高人说过:茶就是千山万树之中,你寻的那片叶子。这个人就是——我的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壶温热的山泉水,一直在等她。小蜜儿,你也可以问问自己,你是谁的茶,在等哪壶水?”   你是谁的茶,在等哪壶水?   沈初蜜神色一滞,茶盏中剩的水狠狠地晃了一晃。   听雨煮茶,醉卧半湖山色。本是人间美景,何必勾起那撕心裂肺的往事。   “一盏清净山林叶,舒展万千倦烦心。我喝茶只为茶,不为人。”初蜜缓缓走回小炉前坐下,面色苍白了几分。   他有些不忍,暗自责怪自己,何必又去探究她的心意,她孝期未满,往事全是恐惧和忧伤。“小蜜儿,明日就出孝了,你有什么打算?”   她缓缓摇头不语,他的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沈初蜜是沈家的二小姐,已故的父亲原是太子太傅,是三位皇子的启蒙老师,深得皇家盛宠,却在三年前因太子谋反案愧对先帝,夫妻俩双双自尽,儿子不知所踪,只剩了这一个孤女。   沈家兄弟俩,长房沈言,二房沈继。大小姐沈初霜是二房嫡长女,当年早早地订给了二皇子萧仁做侧妃。当年,京中传言老太傅要把最宠爱的小女儿沈初蜜订给太子殿下萧昭,二房的三女儿沈初嫱订给三皇子殿下萧挚。人人都说沈太傅聪明地超过九尾狐,可是传言终究只是传言,没等后边两位小姐到定亲的时候,沈家就败了。但是,妙就妙在这每个地头压一宝的策略,这三年一直是二皇子总揽大权,将来最有可能登基当皇上,大小姐目前是安王府侧妃,沈家虽不如从前显赫,但也不至于被人踩在脚下。   可是,自从年底流放边疆的三皇子萧挚回京,文武大臣们都蒙圈了。因为老皇帝不仅给他封了雍王赐了王府,竟然还把军权全部交到了他的手里,整个皇宫及两大王府的护卫也都归他调遣,众人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小蜜儿,下雨了还不快回屋里去,穆泽你不要觉得自己医术好,就任由妹妹在外面玩耍,着了凉可就不好了。”打着伞的白胡子老丈陪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居士从山下上来。   长岭山上这一大片缓坡是紧邻的两座庄园,东边是穆家的庄园,穆家世代行医,且医术了得,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望,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产业丰厚。虽是此处观景最佳,但一般人也不会随意上来,只因与沈家的庄园紧邻,穆泽时常拜托她过来帮自己翻译梵文的医书,初蜜才成了常客。   “族长爷爷,下雨路滑,您怎么来了?”沈初蜜迎了上去。   “桃溪镇果然人杰地灵,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姑娘。”居士一愣。   老丈呵呵一笑,走进亭中,对居士道:“这是我们小蜜儿,那年第一罐桃花蜜刚刚酿好,就被她爱吃蜂蜜的娘亲吃下了,然后就生下了这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她爹欢喜地连名字都想不出来了,她娘说就叫小蜜儿吧,让丫头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呵呵……”   “爷爷喝茶,您也请喝茶吧。”沈初蜜用托盘奉上两盏茶,却见那居士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正要瞪他,却听他说道:“姑娘面相极好,将来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哪!”   沈初蜜并不信他的胡话,奉了茶便转过身去。穆泽不动声色的上前几步,挡在了她面前。“沈爷爷,这位是?”   “这是老夫请来的风水师,今年倒春寒十分厉害,至今桃花未开,早稻无法插秧,周边的几个镇都在想法子了,我也想看看是不是咱们镇也要修一座风水坊才好。”老爷子忧心忡忡。   风水师四处望望,又掐指算算,点头道:“老爷子,你们桃溪镇是周边风水最好的。尤其是那边的茶园,还有园子后面的坟茔。”   老族长也连连点头:“不错,那是小蜜儿她爹相中的风水宝地,就把我们沈家的祖坟迁到了那里。这一片山地也是沈言在世时买下的,种了碧螺春,修了学堂。这些年他们家搬去京城,都是老夫在打理园子,所得收入分给学堂里孩子。我们沈家的孩子,不仅不用交束修,还可以分到纸笔衣服,饭食,这都是沈言的功劳啊。不过说起来,小蜜儿真是福星呢,就是她出生的那年,她爹考中了状元,一家子都搬到京城去了。可惜呀……”   居士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沈初蜜,小姑娘很不自在,穆泽道:“沈爷爷,我先送妹妹回去吧,逗留久了怕真要着凉了。”   他收起画作在匣子中放好,撑起伞,要送初蜜离开。   “穆大哥,那本医书只剩三页了,我今天帮你译完再走吧。”沈初蜜并非神童,对于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不算十分精通,却唯独有这语言天赋。自幼跟着博学多才的父亲,竟然学会了三种外族的语言文字,堪称一奇。   穆泽温润一笑:“不必了,改日再译便可,今天春雨微凉,逗留久了恐伤了身子。”   他自然舍不得让她一口气把整本书译完,那么下次还有什么约她出来的借口呢?毕竟,找一本梵文的医书也挺难的。   二人清丽的背影在油纸伞的遮掩中缓缓离去,身后风水师的声音在蒙蒙细雨中飘散:“此地的风水坊瑞兽以凤为宜。”   回到沈家庄园的上房门前,早有两个婆子等在那里,见到沈初蜜便迎了上来:“二小姐,京中的二老爷派人来接二小姐回京呢。”   穆泽下意识的捏紧了伞柄,转头看她脸色。   “二小姐,二爷和夫人十分惦记姑娘,如今既出了三年孝期,就命老奴来接姑娘回家,明日收拾收拾就启程吧。”冯婆子行礼道。   初蜜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回去跟我二叔说,我不想回京,这里也是家。何况,我爹娘……都在这。我在这里有族中亲眷照顾,过得很好,让二叔二婶不必担心。”   穆泽嘴角微微翘起,极力控制着欢喜的神色。   两个婆子还想说什么,姑娘转身进屋,已经懒得跟她们废话了。   晚饭,她只吃了几口,似乎是真的受了凉,裹着厚被子傻傻的坐在床头,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光泽。   半夜时分,她被人轻轻唤醒,睁开迷蒙双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双亲。   “爹,娘,你们终于又肯托梦了。”沈初蜜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没力气,连手都动不了。   “蜜儿,我的乖女儿,让你受苦了。”母亲班氏颤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落了泪。   沈言也很动容,却没有妻子那般失态,沉声道:“蜜儿,你怎么不肯回京城去呢?”   沈初蜜垂眸:“我……我不想再瞧见京城的一切,我会想起那个夜晚,爹爹,我害怕。”   那个血腥的晚上,东宫血流成河,火光四起。他也不要她了,还狠狠地骂了她,狠狠地伤了心。回到家,就见到爹娘悬梁自尽,已经没了气息。   那样一个帝都,她为什么要回去?   “不回去,难道你就不怕了么?”沈太傅反问。   班氏看着女儿默默落泪的情景,忍不住顶撞丈夫:“在这里,总比回去强,那穆家的小郎就是个好孩子,你的得意门生现在已经变成了杀神,你何必让蜜儿羊入虎口?”   “你懂什么?”沈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夫人,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他不想要了,否则,蜜儿怎么可能偏安一隅?该了结的终究要了结,蜜儿,听爹爹的话,明日就回去吧,当年太子谋反一案有冤情,难道你想让为父含冤九泉,永不瞑目吗?”   沈初蜜眨眨呆萌无辜的大眼睛,一时有点蒙,什么杀神?谁不想要了?太子谋反案是假的吗?小姑娘纠结的皱起了丁香眉,忧愁道:“爹,你们在说什么呀?您要让我为太子殿下翻案么,女儿……女儿从小就不像哥哥那么聪明能干,这么大的事……”   “听爹的话,明日就回去,若有机会,就查一查当年太子谋反案。若没有就罢了,住上一年就回来,爹也就没有遗憾了。睡吧。”他袖子一挥,一道香气袭来,初蜜闭上眼,抬不起眼皮了。   “我还想跟孩子说说话呢,你……”这是娘亲的声音。   “说什么说,都快被你说漏了。”这是爹爹的声音。   “你个狠心的老头子,非要让孩子回那凶险的地方去,命能不能保都难说,还查案,她查得出来么?”娘亲哭了。   “你放心吧,老夫心里有数……”   头越来越沉,她听不到声音了,晚上做梦梦到了三年前。   他把一小罐新鲜的荔枝蜜捧到她面前,说是今年进贡的第一罐新蜜,特意跟太后讨了来给她尝鲜的。她一勺一勺的舀着吃,一转头就看到他宠溺的笑意,那绝美的容颜在灿烂的阳光下动人心魄。   她爱吃蜜,却不爱吃罐子底部的蜜渣,就耍赖推给他。他虽然不爱吃甜食,却唯独喜欢她吃剩的蜜渣,把罐子刮得一点都不剩。   她一直都以为他很喜欢自己,喝了两口桃花酒,一时激动就跟他说等及笄了就嫁给他。可是——他没有应声,而且,就在那个晚上,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梦到这里,心口好疼,沈初蜜睁开眼,看到天光已经大亮。她一骨碌爬起来,在床边、墙壁上敲敲打打,把抽屉帘幕都拽了拽,真的没有密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这一篇绝对是甜爽小暖文,温馨治愈系哒,赶快收藏吧!爱你们,么么哒!   ☆、期盼   雍王府依山而建,后园中包含偌大的一片山林。   仲春时节的后花园景色宜人,可惜却无人欣赏,反倒是林子边上被两人高的松木栅栏围起来的场地十分热闹。   一头彪悍的灰狼正在与一个年轻的男人对峙,墨绿的狼眸闪着幽光,四只狼爪紧紧按在地上,两只耳朵直直地竖了起来,甚至连背上的背毛都直挺挺地竖立着,它弓着背,夹着尾巴,紧张地关注着这个满身杀气的男人和随时会到来的生命危险。   对面的男人也是全神灌注地盯着对手,但是紧张感却比灰狼要小得多。许是这半年杀狼杀的太多了,但凡放一只狼出来,害怕的不是人,反而是狼。   “畜生,过来吧。”萧挚冷喝一声,挥刀砍了过去。灰狼也不再犹豫,呲开獠牙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栅栏边围成一圈的侍卫们再一次紧张的看向雍王殿下,尤其是侍卫统领陈庆,虽说殿下杀狼几乎从未受过伤,但是这毕竟是一项危险的活动,既敬佩殿下神勇,又担心他一不留神会受伤。   年轻侍卫陈之飞快地跑了过来,扒着栅栏一瞧,那凶猛的灰狼足有半人多高,且动作灵活,避开刀锋转了个身,白森森的獠牙朝着雍王的脖子就咬了过去,四只爪子也没闲着,挥舞着向萧挚身上抓去。   陈之急的直搓手,殿下说过,但凡有沈家二小姐的消息,不论他在做什么,都要立时禀报。可是……   可是殿下还说过,他杀狼的时候,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   是禀报还是不报呢?   正在他急的转圈之际,人群中发出了低低的赞叹之声。殿下第一次杀狼的时候,人群中爆发中热烈的赞美,为此他很不高兴,说杀狼是为了锻炼自己,不是哗众取宠,于是人们再也不敢大声叫好,心里边确是佩服的很。   只是有一点人们不明白,殿下杀完狼之后,必定会默默地握着刀站一会儿,似乎在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缓缓地回头看看身后,脸上的失落掩都掩不住。   这次也是一样,他呆呆地瞧着身后,那眼神总让人觉着有几分痴情又有几分伤情。月白色的衣袍上染了鲜红的狼血,本是威风凛凛的皇子,此刻平添了几分森冷的气息。   陈之见他杀完了狼,这才打开门快步走了进去。往常没有人敢进去,都是等殿下出来以后,得了吩咐才敢去收拾狼的尸体。   陈庆见弟弟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怕触怒雍王,赶忙跟了进去求情。   “殿下,沈家二小姐回家了。”陈之低声道。   萧挚漆黑如墨潭一般的眼眸忽地绽放出晶亮的光华,把手上的刀一扔,一把揪住陈之问道:“你说什么?蜜儿回家了?”   “是,就在刚才,沈家派去桃溪镇老家接二小姐的马车到了府门前,属下亲眼瞧见二小姐进了家门,虽是三年没见,但是属下不会认错人的。”   “蜜儿,蜜儿……”萧挚喃喃自语,欢喜地一笑,大步跑向侧门,高喊:“备马。”   跑到门口,早就有侍卫牵了快马来,萧挚一跃而上,拍马疾走。午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千里马根本就跑不开,他心里虽急,却也不想因此伤了无辜百姓,只得放缓了速度。却见周边的老百姓像见到瘟神一般,吓得四散而逃。虽然他已有杀神之名,往常走在街上,人们也只是略有躲闪罢了,并不像今日这般恐慌,毕竟他不曾滥杀无辜。   “杀人啦……啊……”路边一个小丫头看了他一眼,吓得昏了过去。   萧挚勒住马缰,低头一瞧,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刚刚杀完了狼,白袍染血,甚是可怖,抬手一抹脸上,竟也有不少血迹。难怪……   不行,不能这么去见她。三年前她就被血腥吓坏了,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再心急,也要梳洗好了再去。雍王拨马回府,沐浴更衣,甚至破例让人在水中放了花瓣,压一压血气。   沈初蜜的确是在半个时辰前在沈府门口下了车,呆呆地望着“沈府”这两个鎏金大字,既陌生又难过。三年前离开时,门口的牌匾上写的是“太傅府”。虽然门口的石狮子并没有变,朱红的大门也没有变,连影壁墙上的题字还是当年父亲的手笔,可是……这里好像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人心叵测的帝都,爱拈酸吃醋的二婶,娇气的三妹妹……唉!沈初蜜觉得头好疼,真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要让她回来,查案?那怎么可能。当年那庄莫名其妙的案子发生后,自尽的爹娘当晚就被火烧了遗体,初蜜觉得自己不被别人作为审查目标就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去查案。   似乎……只有装傻这一条路可走了吧?   “二小姐,您怎么还不进去呢?侍卫已经提前回来通报了,想必二老爷和二夫人还有您的姊妹们都在厅中等着呢。”婆子笑道。   沈初蜜神色淡淡的垂下眼眸:“这就是我家了?”   婆子神色一怔:“呦!姑娘,看来您忘了的事情还真不少,竟然连自个儿家都不认得了。”   丫鬟碧桃上前扶住沈初蜜:“没跟你说么,三年前,二小姐倒在老爷和夫人的坟上,高烧了半个月,过去的事记不起几桩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进了正厅,果然见到一家人都在,二老爷沈继迎了上来:“小蜜儿,你可回来了,家里人早都想你了。”   二婶韩氏也走了过来,瞧着已经长成一朵鲜花一般的沈初蜜,微微点头:“蜜儿越发俊俏了,你长姐还日日惦记着你呢,说是你一回家,就让我们赶紧送你进安王府去瞧瞧她呢。不过今日刚回来,鞍马劳顿、明天再去吧。”   沈初蜜看了一眼三年未见的二婶,隐隐觉得她的气度已经与从前不同。以前是母亲掌管沈家,二婶总觉得低人一头,如今她的女儿做了安王侧妃,她又成了沈府的女主人,应该是心情舒畅的吧?可是,人却未见丰腴,反而沧桑了不少。   沈初蜜呆呆地问随行的婆子:“这就是我的二叔、二婶了吧?”   婆子点头道:“是啊,二小姐快行礼吧。”   沈初蜜给两位长辈行了礼,客气道:“多谢二叔、二婶惦记,我这三年在老家给爹娘守孝,让二老担心,侄女也很过意不去。以后,定当尽心侍奉长辈,只是,以前的事情大多忘记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二老多包涵。”   沈继夫妻一愣,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碧桃就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韩氏满脸惊讶之后,露出几丝难过。沈行目光紧了紧,叹气道:“孩子,让你受苦了。”   一个穿着粉色水仙散花裙,身披金丝薄烟纱的圆眼娃娃脸的姑娘摇曳着走了过来,轻笑道:“二姐,可还记得我么?”   初蜜哀愁地瞧一眼三小姐沈初蔷,缓缓摇头。“你是……”   “你猜一猜。”沈初蔷歪了歪头,有几分调皮。   沈继咳了一声:“蔷儿,你二姐受了苦,不许你欺负她。家和万事兴,你大伯父在世时就很重视这一点,你们都要牢牢记住。”   沈初蔷做个鬼脸,轻笑道:“我是你三妹妹初蔷呀。”   “哦,”沈初蜜傻愣愣的应了一声,引得沈初蔷又是一阵笑。   沈继有点恼了:“你这孩子,不许笑,你二姐累了,快送她回房休息吧。眼下初霜不在京城,和安王殿下陪着太后去南苑行宫了,等她回来你们姐妹再见面不迟。”   沈初蜜乖乖地应了,跟着管事婆子回自己的院子,沈初蔷快步追了上来,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二姐,我陪你过去。”   沈继在一旁微笑点头:“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沈家姑娘应有的态度。”   姐妹俩手挽着手走进了初蜜以前住着的闲云居,小院并不是很大,但里面种植的花草颇多,四月初的天气情暖温润,娇嫩的玉兰花开的惹人沉醉。   三年没回来了,初蜜心里自然难以安宁,爹娘和大哥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当看到窗前的那两棵无花果长得高过窗台的时候,她有些诧异。才三年的光景,竟长了这么高吗?只因她说了一句无花果好吃,那人便兴冲冲的抱了两棵树苗过来,种在她窗前,说是要让她闻着无花果的香甜味道入眠。   怎么又想起他了?   已经下过决心跟他一刀两断的,不想他,不想他!   此刻的雍王府中,她打算一刀两断的那个人,正在着急地沐浴更衣,一边洗一边嫌弃浴桶小,吩咐贴身侍卫陈庆:“这浴房得改改了,浴桶这么小,连一个人都容不下,以后……哼!换个浴池。”   陈庆的思路自然而然地随着那句以后走了,以后……那就是要两个人一起洗了呗!看来王爷胜券在握,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了:“是,属下明日就找工匠来改,改的既宽敞又情趣,适合您和王妃共浴的那种,嘿嘿!”   雍王殿下不置可否,但是脸上的杀气明显得缓和了许多。   出浴之后,他擦净身子,穿上一套白色中衣,看了看屏风上边搭着的霸气蟒袍,有点走神。   陈之赶忙狗腿地跑过去,取下蟒袍递到萧挚面前:“殿下,这蟒袍威武霸气,穿在您这高大魁梧的身体上,在大街上一走,迷倒一片小姑娘。一会儿二小姐见了,肯定腿软,您可要眼疾手快地把人抱住呀,别让人家摔在地上。”      ☆、重逢   跟他去边关这三年,心情太压抑了,如今沈家二小姐终于回来了,殿下身上的戾气似乎消散了很多,陈之隐隐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可以肆意开玩笑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雍王殿下的脸色,还好,没有发火的迹象,甚至嘴角一扯,竟有了几分笑意。   太好了,殿下终于像个正常人的温度了,不再冷的像个冰坨子一般。   穿好蟒袍,萧挚破天荒地来到铜镜前照了照,皱着眉道:“本王以前基本上都是穿便装,如今穿着蟒袍去见她,她会不会觉得……没有亲切感?”   二陈站在左右两侧,一个抱着肩、一个搓着手,都在尽心竭力地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陈之挑挑眉,抛给大哥一个眼神:咱家王爷啥时候开始讲究穿戴打扮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如此?   陈庆毕竟老练一些,一本正经地说道:“从前殿下文质彬彬,穿便装玉树临风。如今英伟魁梧,穿蟒袍更有男人的霸气阳刚。当然了,您穿便装也是潇洒倜傥,气质更胜从前。”   陈之悄悄朝老哥比了一个大拇指:这马屁拍的,简直天衣无缝。穿什么都好看,那不等于还是没告诉王爷到底该穿什么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到底穿蟒袍还是便装,这事儿还得雍王殿下自己拿主意。   萧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了她最喜欢的月白直缀换上,她曾经说过,他穿这样的衣服最能体现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收拾好了,看一眼镜中剑眉朗目的高大男人,萧挚颇为满意。   陈之忙顺着主子的心意说道:“殿下真是太俊朗了,一会儿二小姐肯定惊得说不出话了。”   “是吗?若真是被你猜对,本王重重有赏。”萧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快步出门。   陈之笑嘻嘻地跟了上去,看来今天这赏赐是肯定跑不掉了。从前王爷还是个瘦肖的清俊书生的时候,那沈家二小姐就对王爷缠着不放。如今,王爷已经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成熟男人,沈小姐还能抵挡得住?   萧挚骑上骏马,在大街上不紧不慢的跑了起来,这次回头率并不比上一回低,只不过没有了刚才那种惊吓的神情。而且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眼底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艳,雍王殿下虽然没有细看她们的表情,只略略扫了一眼,也觉得十分满意。   在沈家大门口下了马,他便直奔后院,并未等人去通报。他自然知道,按理说进人家后院,是不太方便的,他应该在前厅等着沈继把侄女叫出来。   可是沈家不同于别家,这是他从小来惯了的地方。而且他知道,沈继的家眷都在西院,而沈言的家眷在东院,如今大夫人已过世,这东院儿里也就只剩了蜜儿吧。轻车熟路的穿堂过院,很快就站在了朝思暮想的那个小院门口。春风拂动,满树玉兰洒落一地的花瓣,清香飘逸,唯美动人。那花瓣飘落到一个身穿素色衣裙、身段窈窕的女子身上,她此刻正侧对着门口,认真端详着两棵无花果树。   雍王嘴角翘起,无声的笑了:他的小蜜儿终于回来了!   她身量纤瘦,这三年,想来是吃了不少苦。乌黑的长发柔柔地垂在脑后,让他想起那时他们在桃园中手拉手奔跑的情景,她的长发曾扫过他脖颈,痒痒的。她的脸庞瘦消,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脸色有些苍白。   萧挚心里一揪,有点儿疼。他的小蜜儿还是那么美,那么呆呆的,就像此刻,她一直呆呆的看着那两棵无花果出神,竟不知道他已在门口站了许久。   他想唤她的名字、也想急切的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可是……这有点不太符合以前的习惯,以前都是她黏着他,追着他跑。所以,雍王殿下压制住心中的急切,转过头去望向高大的玉兰树,用冷峻的侧脸对着她轻轻地咳了一声。   等待……在静谧的花香之中。   又是一阵微风吹来,掉落了几片玉兰花的船形花瓣,他伸手捏住一片,以一个自认为冷傲的表情转过头去,看向他的小女人。   雍王殿下端着的高冷范儿差点破了功,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对上她惊喜的目光,甚至是惊叫。谁知那小丫头竟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地看着无花果,根本就没有看向自己这里。   萧挚心里有点儿气,用了内力把手上轻灵的花瓣一弹,啪的一下,正打在她的头上。   沈初蜜轻轻一抖,这才疑惑地转过头来,完全呆住了。   三年没见,他竟长高了一头多。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三年没少长个儿,可是如今看来,跟他的身高差,竟然比原来更大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记忆中的挚哥哥是一个文弱清隽的少年,而眼前这个男人高大魁梧、眸色幽深、脸庞刚毅,这还是原来那个缺乏自信,甚至有点怯懦的少年吗?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金色的夕阳之下,坚毅挺拔,目光痴缠。   萧挚对她惊呆的表情很满意,果然,自己这三年的变化太大,她都有点认不出了。其实去年年底回来的时候,父皇见到他时的表情也是这般,所以他并没意外。   他把双手负到背后,把健硕的胸膛挺了挺,等着她扑上来,在他怀里甜甜的喊一声挚哥哥。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我的院子?”沈初蜜盯着他的脸,轻声问道。果然,成功的看到了他满脸的懊恼变成了慌乱。   “蜜儿,你说什么?你问我是谁?”   “对呀,你是谁?你就是我大哥沈连城吗?”   “蜜儿,你……”,萧挚慌了,真的慌了,手足无措。就算他变化很大,但是不可能认不出来,而且自己和沈连成长得并不像,她怎么会认错?   “蜜儿,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这个坏丫头,你……”萧挚迈着大步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抓她白嫩的小手。   沈初蜜吓得转身就往门口跑:“快来人呀,救命呀,有个登徒子闯进家里来了,碧桃快来救我。”   听到喊声,碧桃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扶住沈初蜜:“小姐怎么了?”   “快,快去叫人,把这登徒子打走。”沈初蜜回头一指,气呼呼的指向了眼前高大魁梧的男人。   碧桃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吃惊地瞪圆了眼,然后,飞快地跪在了地上:“奴婢拜见三殿下。”她扯扯初蜜的袖子,示意她行礼:“小姐,这不是登徒子,是三殿下呀。”   萧挚虎目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眸光中满是受伤的神情。既然碧桃都能把他认出来,那蜜儿更没有理由认不出他了:“蜜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认不出我?”萧挚急的大喊。   “骗人,你怎么可能是殿下,分明是私闯民宅的登徒子,你还吼我。”沈初蜜转身进屋,飞快地关上了房门,眼里的泪珠滚滚而下。本来想好不哭的,下了决心不哭的,可是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就没忍住呢。还好跑的快,不然就被他发现了。   萧挚恼了,攸地变了脸色,上前就要推门。碧桃赶忙起身,挡在门前:“殿下息怒,三年前,小姐在大雨里哭晕在老爷夫人坟前,高烧了十来天,醒过来以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殿下您别着急,她会想起来的,只是需要些时间。”   “你说什么?她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萧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一千个日日夜夜没有不惦记的时候,可是她竟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还问他是不是沈连成。   她怎么可以忘了他,怎么可以忘了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日子!   萧挚痛苦地咬着唇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就高高的举起了手,刚要大力拍门,却又忽然想起她是晕倒在坟前,高烧了十来日才忘记往事的,那手便轻轻地落在了门上。   “蜜儿你开门,我有话想跟你说,咱们好好说,我保证不吼你。”雍王殿下压抑着心里的苦闷,柔声哄她。   沈初蜜在屋子里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的身高体型变了,声音却没有变,总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她,总是让她误会他喜欢她。   她不说话,只回身把门插上,连碧桃都不让进门了。   听到门响,萧挚以为是她要开门了,便耐心等着,谁知非但没开,她反而把门插上了,当下便急了眼:“蜜儿你开不开门?再不开我踹门了。”   碧桃隐约听到了里面的抽气声,心里猜到了什么,瞧瞧眼前心急如焚的三殿下,重重地叹了口气:“殿下,我知道您很生气,可是……小姐她真的是什么都忘了,二老爷、二夫人、三小姐她都不认得了。这三年她过的不容易,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您就别急了,给她点时间吧。”   萧挚默默听着,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是他没本事,当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姑娘。“她失了记忆,我不怨她,我只想跟她说说话。我……”   我想她,想了三年,想的心肝肺都疼。   好不容易见了面,她却把他锁在门外,让他如何受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章有点小虐,但是以后甜甜甜啊   ☆、当初   躲在暗处的陈氏兄弟不得不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劝殿下先离开,改日再来。得到消息的沈继匆忙赶来,见雍王殿下守在侄女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过感情这么深吗?还是……不只是儿时玩伴这么简单。他忽然想起上个月礼部送来的选秀名帖,上面明确写着侄女的名字,此次选秀、选女官事宜,陛下已经责成雍王一手操办,难道这就是礼部尚书刻意提醒他秀女一个都不能少,必须把侄女接回来的原因?   “王爷,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到前厅喝茶吧,微臣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沈继赶忙行礼。   萧挚转过头来,冷漠地扫一眼沈继:“本王听说小师妹回京了,所以特来探望,不过……她不记得我了,不让本王进门。”   “哦,王爷息怒、息怒,小蜜儿三年前受了惊吓,不仅忘了您,也忘了我呀。待我跟她说说,王爷稍等片刻。”沈继上前敲门,对着里面道:“小蜜儿,雍王殿下好心好意地来看你,怎么能把贵人锁在门外呢?快开门,不然别怪二叔教训你。”   没等屋里出声,雍王先恼了:“沈侍郎,本王的小师妹只能本王教训,其他人都没资格,你明白了吗?任何人。”   沈继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雍王的意思,赶忙点头:“是,臣明白。”   沈继讪讪地退到一旁,就见雍王对着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蜜儿,你先冷静一下,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沈继细心地发现了雍王的自称,竟然是“我”,连“本王”都不说了。   回到王府,落日的金边散去,夜幕漆黑,已然到了晚膳时分。萧挚心里堵的慌,不想吃饭,只命人拿了一壶酒进书房,扬手猛灌。   陈庆眉头紧皱,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殿下,二小姐受了惊吓,一时……一时有些生疏也在所难免。今天不才刚刚回京么,过几天肯定就好了。”   萧挚不理他,继续灌酒。   陈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殿下,可是终究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庆看看失魂落魄的王爷,再瞧瞧自家弟弟,回想着今日情景,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殿下,我有个想法。这三年咱们距离二小姐太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点都不知道。也许二小姐并没有失忆,只是心里生气,生气您这三年没去看过她。可能过两天就不气了……”   灌酒的雍王忽然扔了酒壶,转过身来一把揪住他:“你说什么?”   陈庆一看猜到了殿下心里,十分兴奋,当即又说了一遍。就见萧挚眸光一亮,缓缓坐在了椅子上,面色缓和了不少:“对,就是这样,她生我的气。她应该气我,我对不起她,这三年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她哭晕在坟上,我也不在她身边,她高烧不退,必定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   萧挚抬起手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更加痛恨自己:“我刚才还那么大声地跟她说话,她自然不肯理我了。明日,明日我就去哄她,给她买好吃的,等她气消了就好了,她不会忘了我的,不会。”   雍王说的斩钉截铁,其实心里七上八下,根本就没有底。   陈庆继续献策:“殿下,我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说。”   “是,属下觉得这三年咱们对二小姐身上发生的事知之甚少,所以您也不好判断一些事情。不如让陈之牺牲色相去讨好一下碧桃,肯定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要是陈之跟碧桃能成了一对,那不就方便了吗?”   陈之在一旁瞠目结舌:“嘿!大哥,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还牺牲色相,怎么你不去呢?”   陈庆摸摸下巴,咬着牙道:“就我这色相,牺牲了人家肯要吗?爹娘走的时候,一直盼着陈家早点有后,你快点成了亲,我就不用为这事操心了。”   陈之没忍住噗嗤一乐:“你这色相……哈哈,还真没什么可牺牲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是老大,你都不以身作则,我这当老二的干嘛急着传宗接代呀?”   萧挚懒得再听他们废话,一锤定音:“此计可行,就这么定了,陈之你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作为套近乎的经费。务必把碧桃追到手,听到没,否则阉了你送进宫去。”   “我……”陈之还想争辩,想想那一千两银子的经费,把后面的话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一千两呀,自己做侍卫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十两,虽说是包吃包住吧,要攒到一千两那也得十来年。碧桃模样也不差,尤其是屁股挺大的,估计好生养。其实这事要是成了自己也不亏呀,白捡个漂亮媳妇,还得了一大笔积蓄,嘿嘿!   计谋已定,雍王殿下忽然感觉自己饿了,传了晚膳上来一顿猛吃,一不留神吃多了,不得不去后花园溜达一圈消消食。   春夜的暖风吹动枝头鲜花,芳香四溢。高大的男人在花间小径上独自徘徊,与这春日温暖甜美的画风格格不入。他落寞地走了一圈,便默默离开王府,走进了相距不远的清源宫。   大梁建国一百多年,到当今圣上已是第三代,萧家子嗣不旺,所以并没有在这帝都之中大肆的建设王府。这皇宫本是前朝留下的,在皇宫的四角拱卫着四座相对较小的宫殿,萧氏皇族便把这四座宫殿给皇子们居住,做了王府。   一来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方便控制,二来也作为四个屏障拱卫着皇宫,护卫着皇宫的安全。但凡有刺客要进入皇宫,必先经过这四座小宫,先惊动了王爷们。刺客便会遭到致命的绞杀,这样一来,皇帝的内宫反而安全得多了。四座外宫占据了四个角,雍王府所在的位置是西北角,他现在走进的清源宫位于东北角,而东南角则是因三年前太子谋逆案而封闭的东宫,二皇子的安王府位于西南角。   清源宫多年无人居住,自然显得有些冷清。宫中繁花似锦,春意昂然,只可惜除了洒扫的宫人和侍卫,便没了旁人。景致再好,却也无人欣赏。清源宫中间有一座主殿,四周有四座单独的偏殿,分别是:东樱西荔,南苹北棠。他从西门进西荔殿,四月的荔枝树刚刚含了花苞,还未大面积地盛开,但也能闻到淡淡的荔枝花的香气,萧挚在如水的夜色中漫步而行,穿过西荔宫从主殿绕过,进了南苹殿。   粉白色的苹果花正在无声的开放,夜风一摇,散落无数的花瓣,他伸手轻轻托住了一枚,不由得想起那年,他们二人在南苹读书的情景。   那日天气晴暖,蜜儿嫌热,就让碧桃取了一套衣服来,去殿中换上。没了她的陪伴,萧挚觉得无聊,被日头晒的有些困倦,便伏在书本上小憩。蜜儿回来时以为他睡着了,就悄悄上前,在他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当时他听到了轻巧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便没有动弹,想在她靠近时突然抬起头来吓她一下。可是,他却没想到,一缕清新的女儿香靠近,温温软软的唇瓣落在了他的脸上,那一刻,他的心跳停止了……   他闭着眼回味那温软的触感,终究没忍住翘起的嘴角,索性抬起头来,望向小姑娘粉红的脸颊:“蜜儿,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脸上,你看到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翕动,抿着小嘴儿娇声道:“刚才你脸上,落了一片花瓣,我帮你拿下来了,你看。”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她伸开白白嫩嫩的小手,果然,手心里有一片粉白的苹果花瓣。   萧挚轻笑,拉过她的手细细的看,又抬头看向她红扑扑的小脸:”蜜儿,这清源宫四殿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南苹殿,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姑娘呆呆的顺着他的思路问道。   “因为樱花和海棠只能看不能吃,而荔枝呢虽然能吃,却不好看。只有苹果又好看,又好吃,就像你的脸蛋儿一样。”   “你的意思是要吃我吗?”姑娘撅起了小嘴。   “给不给我吃?”他笑着看她,目光温柔缱绻。   “我才不给你吃呢,我又不是苹果。”她猛地抽回手去,咯咯笑着跑开。   “你敢不给,看我怎么收拾你。”萧挚笑着起身去追,大长腿迈开自然很快就追到了她身后,刚要伸手把她捉住,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   二人回头就见沈太傅面色严肃的站在树下的石桌旁:“你们说这清源宫清静,要来这里读书温习,就是这般温习功课的?”   被抓包的两个人互相看看,最终还是小蜜儿吐吐舌头,调皮地跑上前去,挽住老爹的胳膊撒娇求饶。   时过境迁,自去年年底他回到京中,便加紧稳定局面,盼着蜜儿归京的那一天。如今她总算回来了,却失了记忆,忘记了以前这些甜蜜的时光。雍王殿下围着苹果树转了一圈儿,缓缓抬头,看一眼那即将落尽的花瓣,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改天就带她来这里吧,那么美好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只要身临其境的重演一遍,她肯定能想起来。      ☆、一口   早上睁开迷蒙双眼,沈初蜜抬手揉了揉,昨晚没出息地哭了好久,怎么都停不下来,眼都肿了。   都怨他,以前的事情好不容易放下了,干嘛又来招惹她?   “碧桃,我有些头疼,不想起了,你把漱口水拿来,我漱漱口算了。”沈初蜜有气无力地说道。   碧桃赶忙端上淡盐水伺候着小姐漱了口,就见她又滑进了被窝里。“小姐,您喝碗粥吧,昨晚上就没怎么吃饭,早晨还不吃怎么行?”   “不饿,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碧桃无奈地看一眼自家娇小姐,又心疼又没法子。她不敢再说什么,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很任性,谁劝都不行。   刚刚走出房门,就见雍王殿下拎着几个精致的盒子兴冲冲而来。碧桃赶忙行礼:“殿下,小姐今天身体不舒服,卧床养病呢,您请回吧。”   萧挚脚步一顿:“你说什么?蜜儿病了?”   “是,她说想一个人躺一会儿,不会见您的,您请回吧。”碧桃垂眸规规矩矩的答道。   萧挚才不管这些,长腿一迈就进了门,急急地走到床边坐下:“病了?叫太医来瞧瞧吧。”   床上的姑娘双眼微红,头发凌乱,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闷声道:“殿下怎么可以擅闯人家的闺房。”而且还是在明知道人家没起床的情况下。   她没有梳洗,却一点都不难看。反而满是小女儿的慵懒娇羞,看的雍王殿下心里一颤一颤的。“蜜儿,别捂着,让我瞧瞧。”   他伸手轻轻地去扯被子,碧桃急的满脸通红,只得帮小姐提住被子:“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   “出去。”萧挚冷冷地下了命令,碧桃吓得手一抖松了被子,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办。   雍王抬眸,冷冽的目光扫了过去,碧桃就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三年过去,这男人的确和以前差别太大,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三殿下怎么就成了霸道的糙王爷了呢。   沈初蜜闷在被子里的确不舒服,担心自己的婢女惹恼权贵,只得不情不愿的露出头来:“碧桃你出去吧,刚好我也有些话想跟殿下说。”   碧桃这才呐呐地咬咬唇,转身走了出去。反手关好门,她纠结着小脸坐在了台阶上。   “碧桃,来吃点心吧,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好货,我跟着王爷城南城北的跑了一大圈才买齐的。”陈之拎着几个小一点的盒子凑了过来,亲昵地坐在她身边。   “无功不受禄,我不吃。”碧桃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陈之讪讪地笑笑,继续努力:“碧桃,咱俩又不是外人。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咱俩守门么,那时候你还总是给我吃你亲手做的糕点呢,来,拿着。”   陈之挑了一块她最喜欢的马蹄糕塞进她手里,自己也拿起一块开心地吃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呀。”碧桃有点动容,这三年和小姐在老家相依为命,自己都快忘了曾经最爱的甄记马蹄糕。   陈之轻笑:“当然记得了,这三年,殿下每日每夜都惦记着二小姐,我也是天天都想着在京中的日子。边关太苦了,你都想象不出来。”   “那你们这三年怎么过来的,你跟我说说呗。”碧桃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   台阶上这一对边吃边聊了起来,屋里那一对却还在大眼瞪小眼。   他贪婪地看着她娇俏地小脸,怎么看都看不够。沈初蜜垂着眼帘,只要稍稍一抬就会碰上他火热的目光,索性放弃了抬眼。   “蜜儿,我下了早朝就去给你买吃的了,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城南甄记的糕点,城西桂香斋的花生糖,城北袁家枣行的醉枣,起来吃一口好不好?”他柔声哄道。   “我今天不舒服,吃不下。”小姑娘娇声道。   “那就叫太医来。”   “别……我,我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用不着传太医。”   他看着娇气又闹小别扭的心上人,委实想笑:“就吃一口?”   “不吃。”她想都没想,答的飞快。   萧挚深吸了一口气,捏起一块她最爱的芙蓉糕送到嫣红娇俏的小嘴边,一手撑在她脑侧的枕头上,俯身威胁:“吃不吃?不吃我亲你了。”   沈初蜜猛地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见他真的欺身压了下来,就飞快地抬头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芙蓉糕精致小巧,她这一口叼的紧,唇舌濡湿了他食指的指尖。雍王压制着心中猛烈的心跳,不紧不慢的抬起手,把剩下的半块芙蓉糕放进自己嘴里,还意犹未尽地嘬了一口食指指尖。   “你……堂堂殿下怎么可以吃人家剩的食物?”她嘴里塞着芙蓉糕,满腔义愤地含糊说道。   雍王淡然的咽下:“习惯了。”   谁让她那么娇气,又嘴馋又吃不多,每次碰到不合口味的就只咬一小口,还不好意思剩下半盘子残缺的糕点,他自然就成了打扫战场的勇士,眉眼不皱地把她吃剩的东西一扫光。   萧挚垂头坐在床边,搓搓手下了决心一般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她:“蜜儿,对不起!”   躺着吃糕点,本就不太方便,被他这样突然一吓,沈初蜜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捂着喉咙想咳也咳不出,想咽也咽不下,只得把纤纤玉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拼命地指桌上的茶壶。   萧挚赶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茶过来,单手扶着她坐起来倚在床头,这才把茶杯递到她嘴边。沈初蜜双手捧住茶杯,着急地猛灌了两口,这才把堵在嗓子眼的食物咽了下去。   她喝的太急,难免洒落一些在身上,虽是穿着象牙白的长袖中衣,没什么露出来的地方,可是她为了睡觉舒服,把里面的兜儿脱掉了。中衣宽大,原本并不显露身形,可是茶水弄湿了胸口,黏在身上,不仅露出了一小片诱人的曲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顶端鼓起的小花苞。   雍王的眸色攸然变暗,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你看哪呢?”沈初蜜放下茶杯,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他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胸口,低头一瞧不禁满脸绯红,赶忙拉高被子,埋到了下巴。   萧挚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失态,也微微有些脸红。垂下头回想自己刚才说到哪了:“蜜儿,我以前从没有向你道过歉,所以这次吓到你了。其实,我早就应该道歉的,这三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你确实应该生气,也可以短时间的不理我。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能消气,只要你提出来,我都答应。”   他痴痴地眸光看了过来,带着一千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浓的化不开。   沈初蜜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被烫的垂下头去:“臣女的确有一件事想拜托殿下,不知……”   “我答应。”萧挚抢答道。   “或许以前臣女和殿下走的比较近,但是那时年岁还小,如今你我年岁已大,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总是这样擅闯闺房,恐怕过不了多久,臣女的名声就会受损。若殿下真的爱惜我,就请尊重我,不要再来沈家找我了。您以前的那个小师妹已经死了,如今这个只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行尸走肉罢了,我只盼着早点回老家去,过世外闲云的生活。”沈初蜜垂着头不看他,只自顾自地低声说着。   萧挚眸中的热烈一寸寸暗淡下去,转过头遮掩自己受伤的神情,良久,哑声道:“好,我答应,最近这三个月都不来沈家找你了。”   沈初蜜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痛快,吃惊之余心里竟然有一点点失落,拉高被子挡住脸,闷头闷脑地说道:“殿下还不出去吗?”   萧挚站起高大的身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轻声道:“我走了,最近都不会来沈家了,你不难过吗?”   被子里一片沉默,连刚才那般软软的蠕动都没有了,直到脚步声离去,木门吱呀作响,开了又关上。耳边响起碧桃的声音:“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你出去吧。”沈初蜜侧耳倾听着动静,直到周围完全安静下来,才拉开被子,露出一张挂着泪珠儿的小脸。   好端端的,又来惹人家哭,这个坏人!   坏人回到王府,就急着追问陈之打听到了什么消息。陈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两位主子在屋子,碧桃多少有些顾忌,并不敢多说话。不过我打听出来明天她要去街上买些东西,二小姐后天想出门,具体去哪我还不知道。”   雍王点头:“好,那你明天就不要跟着我了,专门盯着碧桃,想办法打听点有用的消息出来。蜜儿现在心思难测,实在是……行了,你下去吧。”   侍卫退下,萧挚缓缓踱到窗前,望着窗口的无花果树,忽然坏坏地一笑:“小傻瓜,我还用去沈家找你吗?过两天秀女就该进清源宫了,我们自然每天都会见面。”      ☆、心意   陈之一大早就在沈府门口守株待兔,看到那个大屁股的身影出了门,不由得一阵兴奋。兴奋之后,又在心里暗骂自己:瞎高兴个屁呀,又不是你媳妇。   他先按兵不动,只在暗处远远的跟着,看她买些什么东西,猜度着下一步她们要做什么。临近晌午,碧桃的大包袱已经装了不少东西,累的她额上见了汗。陈之从街口转出来,貌似不经意地走个碰头:“哎呦,这不是碧桃姑娘么,你也来街上买东西呀?”   碧桃把沉重的大包袱从左肩移到右肩,喘着气道:“是啊,陈侍卫,好巧啊。”   “是啊,好巧,好巧。”陈之心中暗笑:巧个屁呀,我都跟了你一上午了。“你忙活了一上午,也累了吧?刚好旁边这个饭馆我挺熟的,咱们进去一块吃饭吧。”   碧桃眉梢一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跑了一上午?”   “嘿嘿,”陈之挠挠头:“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哪天不是比主子睡得晚,比主子起的早,你总不能日上三竿才起吧。跑了一上午累了吧?正好我也累了,一起坐坐歇会儿吧。”   碧桃见他实诚,就也没有再推辞,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陌生人,之前那么多年大家在一起玩儿,早就是老熟人了。进了饭馆,陈之非常热情的点了一桌子菜,搞得碧桃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陈侍卫,你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有多少啊?这一桌菜可不便宜吧?”   陈之自然不想在女人面前掉了面子,满不在乎的甩甩头笑道:“咱是王府的侍卫,你想啊,那宰相门前七品官,咱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儿,还差这俩钱儿吗?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哥请得起你。”   碧桃这才安心地吃了起来,陈之还热情地给他倒了一杯米酒,哄着骗着让人家喝。   陈之故意扫了一眼桌上绑的不太严实的大包袱,说道:“你这又是香烛,又是经文的,难不成是要去烧香拜佛?”   “对呀,小姐说明天去相国寺烧香。”碧桃不知是计,老老实实的答道。   “相国寺?”陈之一愣:“以前不都是去白马寺的吗?”幸好他多问了一句,要不然只根据这些香烛判断他们要去烧香,让王爷走错了路,那岂不是要挨罚了。   碧桃点头:“对呀,小姐说了是相国寺,那里香客众多,这样也会比较安全,白马寺太偏僻了行人少,有些不大安全呢。”   陈之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二小姐这样想倒是也对,以前去白马寺烧香的时候,都是三殿下陪着,提前便会派人去封了山门。若是没人陪着的话,的确相国寺比较安全,那里香客云集,只不过有一个缺点,正因为达官显贵众多,所以王爷要是直接封了山门,那动静就太大了。   “碧桃,我听说最近这两天相国寺修山门呢,好像路不大好走,容易扭脚。而且,没有什么急事儿的人家一般就不让进了。我觉得吧,你们还是去白马寺吧,因为相国寺这一封闭,人们就都用去白马寺了,最近那里人也不少,也挺安全的。”   “哦,这样啊,那好吧,那我跟小姐说说,明天就去白马寺好了。”   小丫头真好骗,如此轻松的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陈之心里暗爽。脸上却摆出一副愁容,叹了口气说道:“二小姐失忆不要紧,可苦了咱家王爷了,这两天呀,殿下吃不下,睡不着的那心伤的呀,简直是血淋淋的。”   碧桃夹着一块红烧肉顿在了嘴边,听他一说,又放下了筷子:“你别说的这么吓人行不行?殿下那么大人了,至于么?”   “太至于了,你是不知道啊,咱们王爷在边关这三年怎么咬牙挺过来的。多少回出生入死,每次危急关头,支撑他活下来的力量,不就是因为惦记二小姐吗?可是现在二小姐却不记得他了,你说他有多伤心。唉!碧桃,你跟二小姐接触的多,你觉着……假以时日,或者是找个好大夫给她瞧瞧,她这失忆症能不能治好?”   碧桃被他唬的心尖儿一颤一颤的,想想殿下也实在是不容易,就叹了口气说道:“其实王爷也不必这么难过,小姐她……她过些日子也许就想起来了。”   陈之密切的关注着她的表情,暗暗挑眉追问道:“二小姐是不是根本就没失忆呀?我觉得也许是生王爷的气了吧?你说要是殿下好好哄哄,是不是就能和好如初啦?”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说我家小姐骗人是吗?还是套我的话?”碧桃警觉起来。   “你看你,小丫头怎么想得这么多呢,我还能套你的话吗?这不咱俩就是闲聊天儿么,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无所谓,受苦受难的是咱家王爷。”陈之不敢再多问,打着哈哈让她多吃菜,巧妙的周旋过去。   回到沈府,碧桃跟小姐回话说相国寺的山门在翻修,最近人们都去白马寺了。   沈初蜜不愿去白马寺,就是不想勾起那些伤心的往事,虽然当时无比甜蜜,可是如今这情形除了引人伤心还能有什么甜?“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去白马寺吧。”   次日天气阴冷,萧挚在早朝上频频走神儿。天气不太好,也不知道她今日还去不去白马寺了?昨天一天没见,已经想的挠心挠肺,今天若再见不到她,实在是快要憋疯了。   下了早朝,雍王大步流星的走出宫门,侍卫陈庆已然恭候在那里。   “她去白马寺了?”   “回殿下,去了,陈之已经悄悄地跟过去了,在暗中保护她们的安全,属下已备好马,只等王爷吩咐。”   主仆二人飞马追去,进了白马寺正殿,就看见那个纤弱的身影跪在正中的蒲团上暗暗祷告。雍王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跪到她身侧的蒲团上,静静的聆听她的声音。   “愿菩萨保佑,保佑爹娘在另一个地方安康和乐,保佑大哥平平安安的回来,保佑我沈家安康太平,还有……”还有他,纵然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但是蜜儿仍然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不要在经历三年前那种痛苦的事情。   双手合十,默默拜了三拜,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含嗔带怒的脸。   “蜜儿,你如今拜佛,都不帮我许愿了吗?”   “殿下身份尊贵,民女怎敢为殿下许愿。”   “你……好吧,不许就不许吧,走,我带你去后山摘樱桃。”萧挚伸手要拉她小手。   沈初蜜巧妙的躲开:“我还要去禅房诵经呢,没有时间陪殿下摘樱桃了,臣女告辞。”   沈初蜜起身便走,不理会那个生闷气的男人。到了庭院中,才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是了,原本说是相国寺修山门,人们都来白马寺,可是她从进门至今,就没有见到其他香客。这分明是同以前一般,已经让侍卫封门谢客了,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白马寺的呢?   “碧桃,你听谁说相国寺修山门的?”   “哦,是陈之,昨天我在街上遇见他,他见我买了香烛佛经就聊起了此事。”   沈初蜜气得一跺脚,却也没有斥责自己的丫鬟,只叮嘱道:“以后你少跟他的人说话,个个都是诓骗咱们的。”   碧桃见小姐生了气,心里也有些后悔,那陈之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能干这种骗人的勾当。   沈初蜜进了禅房,盘腿儿坐在蒲团上,一手撵着持珠,一手捧书默默诵经。果然,不多时,雍王便进了禅房之中,用冷冽的眼神把碧桃赶了出去,然后就把旁边的几个蒲团铺成一溜,斜躺在蜜儿面前,用手肘支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三年没见,他怎就变得脸皮如此之厚了。这一点疑问,沈初蜜诵完了一本经书也没想明白,只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殿下,您不是已经答应不再找我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我是答应不去沈家找你,可没说不在其他地方找你。”   “你……你这分明是无赖。”沈初蜜气哼哼地扔了经书,转身出去。没走几步,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小手。   “你不是爱吃白马寺后院的樱桃吗?我带你去摘。”雍王笑眯眯的,瞧着心情很好。   “这样是佛寺,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手,后院哪有樱桃,谁要听你乱讲。”沈初蜜用力甩开他的手,警觉地把双手藏到身后。   她这样负手而立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就挺起了胸膛,使得原本就十分明显的曲线更加耀眼了几分,雍王的视线也自然而然的下移,停留在那处就不动了。   “你……”小蜜儿气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可是没想到刚走两步就撞到了一堵人墙上。也不知他动作怎么那么快,竟然眨眼之间就绕到了前面。   他的胸肌太硬,她撞的胸口疼,还不好意思揉,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萧挚幸灾乐祸的瞧着她,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怨我。“蜜儿,你说后院没有樱桃,你怎么知道的?”   “白马寺的樱桃每年都是三月熟,现在都四月了,樱桃早就被人摘光了,怎么可能还有?”沈初蜜理直气壮地说道。   萧挚的眸光流转,眼光深邃起来,眯着眼看她良久,幽幽道:“原来,你都记得。”   被他盯着瞧得时候,沈初蜜心里已经发毛了,自知失言,她飞快地想着应答之策。此刻,便坦然地抬头看他:“这是来的路上碧桃跟我说的,怎么?你又在诈我?”   “不是诈你,敢打赌吗,我说后院一定有樱桃,而且是最大最甜的,不是路人摘剩的一两个,而是很多很漂亮,敢赌吗?”雍王挑衅地挑挑英挺的剑眉。   沈初蜜傲娇的抬起小下巴,就在他眸中笑意渐生,以为自己落入圈套的时候,脆生生说道:“臣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跟殿下打赌,臣女告退。”   沈初蜜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绕过,暗自得意地抿着小嘴笑,谁知没走几步身子就腾空而起,被他强势地抱在了怀里。   早有侍卫清了道,一路畅通无阻,连个和尚都没碰上,很快就到了后院的樱桃园。沈初蜜挣扎扭打着,却丝毫无法撼动雍王殿下壮硕的身躯,这样霸气结实的公主抱,三年前都不曾有过。   “看,那是什么。”到了地方,他把她轻轻放到了地上,让她看前方的樱桃树。   沈初蜜完全愣住了,那一棵最大最美的樱桃树上,还挂着满树熟透的果子。红彤彤、亮晶晶的,如点缀夜空的满天繁星,格外引人注目。而旁边的樱桃树早就没了几点红色,只剩绿叶油油,在春风中荡漾。   “因为你喜欢,所以从第一个果子成熟的时候起,我就向寺里捐了功德,买下这整棵树,派侍卫日夜守着,等你回来。蜜儿,纵然我有过错,但我对你的一颗心,从来都是最真挚的。”   ☆、避雨   斜日庭前风袅袅,碧油千片漏红珠。   熟透了的大樱桃,如红玛瑙一般晶莹透亮,看得人垂涎欲滴。   沈初蜜心里波浪翻涌,未觉得口舌生津,反倒是眼中涌起了一片水雾。她默默的走上前去,选了一个矮枝,伸手想去摸一摸那诱人的果实。这棵树生的十分高大,是这一片樱桃园中最茂盛的一棵。就算她选的是最矮的一根枝桠,却还是没能够到。   正当沈初蜜失落地要垂下手的时候,手指忽然就碰到了一串紫红色的大樱桃,她惊喜万分,赶忙拽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腰上有一双大手:“你怎能……”   雍王轻松地举着她,看着她脸上绯红一片,比红樱桃还要诱人:“授受不亲是吗?好吧,放你下来。”   男人学聪明了,见好就收,免得惹恼了她,受罪的还是自己。   一阵山风吹来,裹挟着落叶碎石,雍王抬手扯起斗篷一挡,就把她护在了怀中。抬头看看风起云涌的天色,雍王皱眉道:“今晚若在外留宿的话,你家里……”   沈初蜜气的一瞪眼,什么意思?跟一个大姑娘说在外留宿,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挨了瞪的男人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澄清自己:“我的意思是这天要下雨,你若是今晚留宿居士寮房,也就罢了。若是回家,就趁现在赶紧走,否则雨天路滑,你坐马车不安全。”   沈初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看看满树的大樱桃流露出些许不舍,哀怨的叹了口气。   萧挚笑了,笑得春风得意,终究她还是喜欢的,这心思没有白费。“蜜儿,我护送你回去,让这些侍卫们把樱桃摘了给你送回去,如何?”   “谁说要你的樱桃了。”沈初蜜抿着小嘴走向一旁,眼角的余光又悄悄瞥了一眼。   “好好好,你不要,是我脸皮厚,非要给,行吗?”萧挚大步追上去,歪着头看她。   回去的路上,雍王殿下心里颇为满足,虽说还不能回到从前卿卿我我的状态,但是从第一天不肯见他,到第二天客气地请求他不要到沈府找她,再到今日肯去伸手摘樱桃,已经是有进步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就能鸳梦重温。   这白马寺所在的位置虽然只是半山腰,可是这里山路盘旋,走起来颇费时间。刚走了几里路,豆大的雨点子就啪嗒啪嗒地打在了车顶。沈初蜜掀开车帘一瞧,心里就有些怕了,乌云翻滚似有大暴雨的倾向,地上一滑,马车车轮就不稳了,拐弯的时候被甩出了半尺,吓得车夫赶忙勒住马。   “不能赶路了,蜜儿快下来,那边有个亭子能避雨,我带你过去。”今日天气不好,雍王府的侍卫带着伞和蓑衣斗笠出来的。雍王嫌难看不肯穿,只打着一把大伞站在车旁,等着接她下来。   沈家的马车里也有伞,碧桃先钻了出去,打开伞帮小姐撑着,等沈初蜜出来。谁知她刚刚钻出马车,雍王的大手就伸了过来,竟然想抱她下车。   沈初蜜警觉地退后一步,怒目瞧着他。萧挚讪讪地叹了口气,服了软:“好吧,你自己下来,不过要小心,板凳已经淋湿了。”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踩在湿滑的地上。雨势倾斜,纵然有碧桃站在上头打着伞,她的衣裙还是沾了水,一阵疾风袭来,冻得沈初蜜抱着肩膀抖了抖。   雍王看不下去了,再不管她乐不乐意,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就蒙在了她头顶,把她护在了怀里快步往前走,一把大伞也完全挡在了她头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上都被淋湿了。   这间朗月亭是四角双层重檐亭,本就是为了路人避雨歇脚用的,并不是四根柱子支撑的,而是有松木门窗围起来的,里面暖和多了。   进了亭子,沈初蜜回头找自己的丫鬟:“碧桃呢?让她也进来避雨吧。”   雍王暗笑,陈之要是再没有这点眼色,也就不必在王府当差了。“他们自然也会找到避雨的去处,你只管好自己别着凉就行了。”   沈初蜜回头一瞧,才发现他的大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浅灰色的衣袍已经黏在了身上。“殿下万金之体,却为了我而淋雨,臣女……”实在是不习惯这么说话,她不得不极力琢磨着措辞:“臣女万死难报殿下之恩。”   萧挚静静地瞧着她,这么费劲地说话真的好吗?   “不必万死,你若真要报答,那就以身相许吧。”雍王说的爽快而直接。   沈初蜜一噎,气的想揍他,索性也不客气了:“臣女只是客气客气,殿下不必当真。”   萧挚被她逗得噗嗤一笑:“这才是我的小蜜儿,你特意那样拿腔拿调的说话,累不累?来,把披风系上,不然就必须报答了。”   “我干嘛要穿你的衣服?”沈初蜜急忙往后退,可是亭内空间狭小,只两步就退到了窗口,无路可退。   雍王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双手撑在窗沿,把她圈在双臂之间,恶狠狠地威胁:“要么穿我的衣服,要我被我按在这亲,你选吧。”   “你……你不能这么无赖。”   “就无赖了,怎么着吧。”   萧挚定定地看着她,看她倔强的眉眼,看她微微嘟起的小嘴,水润的红唇比手心里捧着的那一串樱桃还要诱人。他的眸色愈发幽深,头也越俯越低,忽然开口道:“我改变主意了……”   几乎与此同时,沈初蜜也脱口而出:“我穿。”   雍王的唇停在距离她三寸远的地方,虽是万般想要,可还是不敢造次。她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他怕她哭,怕她不理他。   “蜜儿,我们和好吧,像从前一样,好不好?这几天,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他深深地看着她双眸,满眼恳求。   沈初蜜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咬着唇低下头去,沉吟半晌,才低声说道:“我与殿下并不曾吵架,谈什么和好?我已经说过了,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你再怎么逼我,我也想不起来,求殿下放过我吧。”   萧挚看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就舍不得了。默默叹了口气,抖开披风给她系好带子,柔声安慰:“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不逼你。大不了……咱们就重新开始。”   沈初蜜躲开他,走到另一侧的窗口,也不搭话,只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托着手上的红樱桃在雨水中冲洗。   萧挚贪婪地瞧着,瞧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玉手白嫩、樱桃殷红,那是他特意给她留的一份心意,她肯吃就代表已经原谅他些许了吧。   红透了的大樱桃被雨水冲洗之后,越发水灵诱人,沈初蜜捻起一颗放进嘴里,果然很甜。萧挚在一旁看着,纤纤玉指捏着一颗挂着水珠的红樱桃送进了唇色嫣红的小嘴里,粉红色的舌尖一闪而过。   真恨不得捧着她的脸啃,把那颗樱桃从她嘴里啃出来。   沈初蜜用眼角的余光瞧见雍王殿下馋的直吧唧嘴,就好心好意地分了一颗给他,却不知道他馋的根本就不是樱桃。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奇怪啊,这篇文为什么没有收获营养液,馋……   ☆、腹黑   碧桃被陈之按着肩膀蹲在一棵高大的榕树底下,这棵树生的十分茂盛,如同一把天然的巨伞,雍王府的侍卫们不敢走远,也不敢贸然窥探主子,便躲到这棵大树底下来避雨。   “碧桃,我叫你来白马寺没来错吧?今天二小姐似乎心情不错啊。”陈之后着脸皮邀工。   碧桃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旁边的侍卫们全都吹着口哨起哄,一个个坏笑着看向陈之。   陈之脸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你这小丫头,不感激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碧桃可不是那任由别人欺负的主儿,挑挑眉,指着他鼻子说道:“昨天分明是你骗我,还说什么相国寺修山门,香客们都到白马寺来,今天我来了白马寺,怎么一个香客也没见着?”   陈之挠挠头,嘿嘿地笑了:“谁说没香客,我们是干嘛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惹得旁边的侍卫们纷纷拿两个人开玩笑。“陈之,你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咱家王爷相中沈小姐啦,你就想把沈小姐的丫鬟拐跑?”   “就是,陈之,你不能看人家碧桃姑娘长得俊,就这样可劲的调戏吧,也得给我们留个机会啊。”   一边说着,那侍卫便伸手去抓碧桃手腕,吓得小丫头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躲到陈之身后。这下陈之可得意了,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看你们看,这关键时候,还是依赖我吧,我跟碧桃多少年的交情,从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们就在一块玩儿了。”   “哎哟喂,这么说,你那传宗接代的家伙早被人家看光啦?”   碧桃气得满脸通红:“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一会儿殿下出来,非给你们告状不可。”   众人哈哈大笑,见小丫头一个人转到了树的另一侧,便一个个儿的推搡陈之,让他去哄哄人家。   这边儿的侍卫丫鬟们笑闹成一片,偶尔偷眼瞧一瞧,山路对面的亭子里,两位主子之间似乎气氛也很融洽。难得见自家王爷这么高兴,看来以后雍王府里要过上春风和煦的日子了。   这雨来得及,去得也快,转眼便雨过天晴。   天边出现了一道亮丽的彩虹,沈初蜜走出亭子,就停住脚步,欢喜的望了过去。小姑娘喜欢,雍王自然陪着她看。只不过他看的不专心,望一眼那天边的彩虹,便垂头看几眼娇嫩的美人儿。   “雨过天晴了,连彩虹都有了,蜜儿,想来咱们之间,也快要出彩虹了吧?”萧挚歪头,含笑看着她。   沈初蜜瞧着天边的彩虹慢慢散去,忽然抬头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哪里有彩虹?在哪儿呢?你看错了吧?”   萧挚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抬手在她鼻尖儿上刮了一下:“终于肯在我面前调皮了,我很高兴。”   “你……”,初蜜觉得这一局自己又输了,便不再陪他站着。解下身上的披风气哼哼地扔在他身上,快步走向自家的马车。   “雨后路滑,坐在马车上不安全,我带你骑马,到了山下再坐车。”雍王抓住她手腕,柔声哄道。   沈初蜜看看湿漉漉的地面,的确有些不放心,可是自己的骑马技术不好,要单独骑一匹马的话,肯定不安全。若要跟他一起,那岂不是要被他抱在怀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雍王看着纠结的小姑娘暗自发笑,真是个傻丫头。两个人的关系在自家下人面前已经如此明显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雍王不再等她答话,见旁边的侍卫牵了马过来,便把人拦腰抱起,飞身上马,在她的惊呼声中,策马扬鞭而去。   侍卫们望着殿下远去的身影都十分钦佩,有魄力!有实力!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抱得美人归呀。众人纷纷上马,目光却都集中在了陈之身上,王爷抱得美人归了,陈之这家伙,不知是不是也有这好运气。   碧桃再也不想跟这些坏蛋打交道,走到自家马车旁边,轻轻一跃就坐在了车辕上,连看都不看陈之一眼。陈之讪讪的笑笑没有强求,只跟在马车旁边,一路护卫着下了山。   沈初蜜站在山脚下,一片一片地揪着手里边的一朵花,很快,就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花枝。她心里乱啊,刚才被他抱着骑在马上,那么一颠一颠的,自己的后背便磨蹭着他的胸膛,虽然他规规矩矩的,并没有做什么。可自己呢,却没出息的满心扑腾,小鹿乱撞。   哎呀,都下定决心要忘了他,忘了他。可是这种心跳的感觉,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雍王静默地看着她,目光宠溺而温柔,就算她抿着小嘴不肯说话,只要能看到她,就开心的不得了。今天傍晚秀女们就要进宫了,他的小蜜儿会凑到他身边来,以后每天都能见到,想想就觉得无比舒服。   “多谢殿下送我下山,一会儿我自己回家去就行了,街上人多眼杂,还请殿下早点回府歇息吧。”沈初蜜垂头说道。   “好,蜜儿,我既说了这三个月不去沈府找你,自然说到做到。不过,如果你能来主动找我的话,那我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沈初蜜诧异的瞧他一眼,心中腹诽:我都不许你来找我了,怎么可能主动去找你呢?这人真是,不知怎么想的。   “蜜儿,若是你来主动找我,就证明原谅我了,我们就还像从前一样,好吗?”萧挚没忍住嘴角的笑意,笑得她有点儿发毛,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偏又想不出来。   上了马车,一路沿着官道顺畅的进了京城,到沈府门口下车,沈初蜜疑惑地回头瞧了瞧,竟然真的连一个雍王府的侍卫都没有。她心里便又有些忐忑,这不是他的风格呀,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进门之后,初蜜先到二叔二婶的西院,把在寺里求来的平安符给长辈奉上。   沈继夫妻俩十分高兴,连连夸赞蜜儿懂事。沈初蔷捧了一把红彤彤的小枣过来:“二姐,尝尝这金丝小枣,可甜了。”   沈继在一旁开口说道:“小蜜儿呀,一会儿回去你收拾收拾东西,礼部今日已派人来送了信儿,要求天黑之前,所有的秀女都要进清源宫。一会儿,你和蔷儿一起去吧。”   沈初蜜着实的吓了一跳,呆愣地看向沈继,刚刚放进嘴里的小枣直接咽了下去:“二叔,您说什么?秀女进宫?”   沈初蔷惊呼:“二姐,你怎么整个把枣吞了,那里面是有枣核的。”   小蜜儿哪还顾得上什么枣核不枣核,揪着二叔又问了一遍。   “对呀,选秀的旨意上个月就下了,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之中,但凡十四至十六岁的未嫁女子,都要进宫待选,一个都不能少。你才刚出孝期,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咱们家也不会这么着急把你接回来。前两日你刚回来,鞍马劳顿,又失了记忆,就没跟你说,让你先轻松几天。可是今日就要入宫了,这事儿不得不告诉你了。”   沈初蜜吃惊地眨眨眼:“可是……可是,我并不想做妃子,也不想做女官啊。”   “傻孩子,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皇家要选,咱们作为臣子的,根本就没有选择,必须送自家的女儿进宫待选。”   “我爹已经去世了,我现在并不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啊。”   “这五品以上官员,并非只有亲生女儿才可以送进去,妹妹、侄女、外甥女都有可能在选秀名单之列。”   “不去行不行啊?二叔,我不想去,真的不想去。”沈初蜜急的都快哭了,早知道有这选秀的事儿,干脆就躲在桃溪镇不回来了,或者在半路上生个病,拖过去这段时间才好,二叔怎么提前连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呢。   “不行啊蜜儿,你看这礼部送来的选秀名帖,这头一个就是你的名字,还在你三妹妹前面呢。而且,那礼部尚书亲口叮嘱我,说秀女一个都不能少,让我抓紧派人去老家把你接回来。究竟是何缘由,想来你也能猜到一二。”不好意思直说,也只能点到这里了。   沈初蜜腿一软,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是他,肯定是他,他是皇子,是王爷,要操纵礼部尚书做这点儿小事还不容易么?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三年前,自己不顾一切地要与他生死相依的时候,他不要她。而现在,却又这样费尽心思的想要,何必呢!   难怪他那么痛快的答应最近三个月都不来沈家了,难怪他说自己会去找他。是了,他早就知道今天秀女要进宫,才特意那样逗她。   这个坏人,恨死他了!   沈初蔷看着二姐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觉得十分好笑。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不就是选秀吗?大不了就选不上呗,而且二姐……”   没等她说完,沈继就打断了她的话:“这选秀不是小事,今日你们姐妹俩进了宫都要谨言慎行,选上了是咱们沈家的荣耀,选不上就赶快回家来,不要在那里乱讲话。”   沈初蜜心里乱成一团麻,浑浑噩噩的起身向二叔二婶告辞,回了自己的闲云居。   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调皮的沈初蔷眨眨眼,抠着手指道:“爹,我听说……这次选秀不是为皇上选妃,是为两位王爷选王妃的,还有就是选女官。”   二夫人点头:“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还用听说,随便动动脑子也能猜到啊,皇上这几年一心礼佛,后宫中的嫔妃们都被冷落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再添妃子的想法。而两位王爷都到了适婚之龄,肯定要选妃呀。”   “可是我还听说……嗯,女儿不知当讲不当讲。”一向顽皮地沈初蔷竟有了些许的不好意思,扭捏着看看爹娘的脸色。   沈继皱着眉看看不成器的女儿,叹气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这是在自己家里,说对说错都没关系,但你千万要记住,进了那清源宫之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可多说一个字,但凡说错了话,招来的便可能是杀身之祸。”   沈初蔷调皮地抿唇笑笑:“爹,我说的事儿没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听几个闺中密友提起,说……说当年,大伯父给我们三个人安排的婚事,大姐要嫁给二皇子,如今已成了事实。二姐呢,要嫁给废太子,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了。还有我,听说伯父原本是要把我和……那个,雍王殿下……”   沈继终于听明白了女儿是什么意思,急匆匆的走过去,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沈初蔷疼的差点儿掉了泪:“爹,您这是干什么?快放手……哇。”   “干嘛?我这是让你清醒清醒,你记住了,千万不可肖想用雍王殿下。他与你不会有半分的关系,你此次进宫选秀,也只是去应个景儿、凑个数罢了,过两天被人家选下来了,就赶快回家来。”沈继厉声说道。   沈初蔷却有点儿不乐意了:“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在您眼里就这么不堪吗?只是去凑个数?”   沈继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论相貌、品行、才华,你觉得你比你大姐强,还是比你二姐强?你大姐嫁入安王府,过得那是什么日子?外人不知道,咱自家人还不知道吗?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么多女人争宠,你以为没点脑子,没点手段的,能安然无恙的活到老?咱们家也不求你们光宗耀祖,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行了,千万别去趟那个浑水。”   说到这儿,韩氏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是啊,蔷儿,你可千万别想着去当什么王妃呀,你看你大姐这王妃当的,多糟心。说起来,咱们家也算皇亲国戚了,可是事实上呢,只是风光了半年,就沦为了笑柄。以前你大伯母在的时候,我总是嫉妒人家能管着全府的事儿,出去做客也受人尊敬。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家眷,是要被别人冷嘲热讽的。远不如当年跟在你大伯母身边的时候,那时皇子们见了她都要行礼叫师母,我也跟着沾光,受人尊敬。我现在倒真是希望你大伯母能死而复生,由她来遮风挡雨,我只跟在她身后就行了。唉!现如今呢,安王独宠卢侧妃,你姐姐……算了,不说也罢。你爹说的没错,你在那里随便选选,就赶紧回家吧,娘不盼着你做什么妃子、女官,只要你能嫁个门当户对的小官儿,安安稳稳的,能常回家看看爹娘就行了。”   沈继面色沉重地站在窗前,遥望着闲云居的方向,心里很不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邀宠果然是有效滴~~~谢谢大手笔滴亲们!么么哒! 读者“kaka”,灌溉营养液+102017-10-25 10:29:34 读者“”,灌溉营养液+102017-10-25 09:55:14 读者“”,灌溉营养液+502017-10-24 20:58:21   ☆、进宫   雨后的帝都忽然之间就忙碌起来了,各大府邸的马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最后都汇集到清源宫门口。   沈初蜜下了车,看一眼朱红色的高大宫门,心里五味杂陈。随后下车的沈初蔷悄悄拽她胳膊,低声道:“二姐,那位大人好像是主管此事的。”   沈初蜜神色淡淡地望了过去,果然看到宫门内侧有一位身着文官官袍的青年男子,此人玉树临风、俊朗儒雅,与三年前的萧挚倒颇有几分神似。   怎么又想起他了?   那青年官员对进门的美女们并未热烈关注,只在各家登记的时候淡淡撇上一眼,记下这是哪家的闺秀,满脸严肃的表情彰显着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偏偏就是这一份冷漠认真,反而让闺秀们多看了他几眼。   “应该是礼部的官员吧,你少看两眼,别被人家发现。”沈初蜜知道自己这位堂妹自小便对俊朗男子没什么抵抗力,其花痴起来实在是不敢恭维。   “嘿嘿!”沈初蔷挽住姐姐的胳膊挡住自己,偷偷掩着嘴笑,借丫鬟上前自报家门的空档又看了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男女。把这样一位美男子放在宫门口的确是惹人注目,沈家姐妹由一位宫女领着刚要离开,就见身后走上来一位穿着杏色衫裙的小姑娘,径直走到那青年身前,脆生生说道:“这位小哥好俊朗啊,请问是哪家的公子啊?哎呀呀,说实话,长得美不是你的错,但是故意站在这里吸引人家的目光就是你不对了。”   紧跟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沈初蔷见有比自己大胆的,一下子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杏衫姑娘循声回头,似遇到了知音一般,惊喜问道:“我说的没错吧?”   沈初蔷但笑不语,旁边却有一位穿着百花穿蝶金缕衣的姑娘搭话了:“这般没眼光的人也来参加选秀,难不成这宫门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杏衫姑娘气愤地瞧了她一眼,没等说话,就见她身边的丫鬟十分高傲的扬声道:“严相府二小姐严奴儿、表小姐于彦到了,没有人迎接吗?”   严相爷是严贵妃的哥哥,安王殿下的亲舅舅,在朝中一手遮天,他的女儿自然没人敢惹,很快有好几个宫女、太监凑了过来,争相领路。   那青年官员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面色如常。只对面前的杏衫女子板着脸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进去吧。”   那小姑娘撅了撅嘴,走到旁边的登记处自报家门:“国子司业之女林咏絮。”   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偷眼看了看冷静严肃的礼部官员,笑着说道:“林小姐请跟我来吧。”   众人走到中央主殿便分了不同的方向,大部分人都进了主殿两侧的厢房。严家姐妹被带着去了东樱殿,沈家姐妹被带去了南苹殿。   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一排高大的苹果树,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一下子就把思绪带回了从前。沈初蜜缓步走到石桌旁,抬起颤抖的小手轻抚桌面,眸色忽明忽暗。   “沈二小姐,您的住处是正中的主殿,三小姐的住处是东配殿。”宫女把人领到了地方,就转身走了。   沈初蔷带着自己的丫鬟银杏欢欢喜喜的进了东配殿,二小姐沈初蜜却还在摸着院子里的石桌出神。   当年便是在这个桌子上,他们一起读书写字。他会考校她背那长长的策论,她背不过,就把自己最擅长的语言天赋搬出来,用胡语跟他说话。他便一知半解的瞎翻译一通,把小蜜儿逗的哈哈大笑。他们也时常在这个石桌上下象棋,每次萧挚都会以大男人自居,主动让她车马炮。饶是这样,小蜜儿还要撒娇耍赖的坑掉人家好几个棋子,以十分不公正的方式赢得比赛。   萧挚心宽,输了也不在意,只看着她傻傻的笑。   沈初蜜抬手接了一片粉白的花瓣,细细的看。透过这片花瓣,似乎又看到了当年。   当年也是这样一枚粉白的苹果花瓣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她以为他睡着了,就悄悄地走上前去,偷偷亲了他一下。谁知他当时并没有睡着,在唇瓣落到他脸上的时候,身子轻轻一颤。可他又极为用心的配合她,那一番努力憋着笑,努力装睡的样子让小蜜儿看的眉眼弯弯。干脆伸手接了一片花瓣在手心,等他憋不住笑抬起头来的时候追问。   果然,他很快就勾着唇角抬起了头,煞有介事地问她:“蜜儿,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脸上了?你看到了吗?”   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做过的糗事,便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是一片花瓣落在了他脸上,自己帮她捡了下来,还理直气壮地伸出小手,把手心里的证据展示给他看。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三年的时间,一千个日日夜夜,该忘的都忘了吧,还想这些做什么。   沈初蜜黯然回神儿,见三妹妹已经不在身边,便用问询的眼神看向了碧桃。碧桃答道:“小姐,刚才那宫女说了,您的住处是正殿,三小姐住东配殿,她已经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吧。”   “好。”沈初蜜轻轻应了,带着自己的丫鬟往正殿里走。   房门是半敞着的,提裙上了台阶,并未多想就直接走了进去,却吃惊地发现:正对门口的黄花梨书案后面正襟端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先是一愣,待看清男人的面容之后,便有点恼了,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萧挚对她的态度毫不意外,两只大手扶着桌子哈哈大笑:“小蜜儿,我已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果然你依然爱我如初,主动来投怀送抱。”   沈初蜜气的转过身去就走,连跟他说句话都嫌多余。萧挚大步迈开,只两三步就捉住了她,一双铁臂把她箍在怀里。   碧桃怯怯的看一眼雍王殿下,把包袱放在一旁的长春凳上,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蜜儿,还生我的气?其实,咱俩以前的事情你都没忘,你还记得,对吧?”雍王殿下心情非常好,满脸的春风得意。   沈初蜜却很不高兴,在他怀里使劲挣扎着:“殿下请放手,您怎么可以如此无礼的对待臣女?”   萧挚并不理会她的反抗,那一双铁臂岂是她能挣得开的?只温和的继续自己的话题:“蜜儿,刚才你看到石桌,看到苹果花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没忘,你还记得咱们以前在这儿一起读书,下棋的日子,还记得曾经……”   他俯下高大的身子,趁其不备,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偷香了一口。   “你……”沈初蜜恼了,满眼委屈的盯着他双眼,盯的雍王殿下心里有点儿发毛,默默的认了怂。   “我以后不敢了,行吗?你别生气。”萧挚松开手,给她自由。   沈初蜜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连退几步,倚在了屏风上,沉着脸不说话,只用眼神无声的控诉。   萧挚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墨色的瞳仁轻轻颤动,嫣红的嘴唇咬得发白,满脸都写着委屈。   “蜜儿,你别这样,别不理我行吗?你骂我吧,使劲骂,打我也行,来,朝这儿打。”他追过去,握住她小手使劲儿往自己胸膛上捶。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沈初蜜使劲儿挣开,不肯再打他。   “蜜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以前你偷偷亲我的时候,我不也没跟你发火吗?你现在……”他嬉皮笑脸地想哄她,却发现她脸色越来越差。   “谁偷偷亲你了?你怎么睁眼说瞎话,你快走,你再不走,我走了。”   “别,我走,我走行吗?你好好留下,走个过场,其他事我都会安排好。”萧挚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心上人一眼,默默转身走了。   瞧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初蜜双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她双手捂脸,脑子里一团乱,究竟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办?   “沈姐姐在屋里吗?我是住在西偏殿的,特来拜会姐姐。”门口响起了一个脆朗的声音。   沈初蜜赶忙站起身来,到铜镜前照了照,整理了一下身上被扯皱的衣裳,快步走到门口。   打开门一瞧,就见刚才那调皮的杏衫小姑娘正站在门口和碧桃说话,看见自己也是微微一愣:“您就是沈家二小姐呀,刚才我们在途中碰到熟人说了几句话,耽误了一会儿,这才比您晚到了一步,要不然咱们刚刚好一起进门呢。”   沈初蜜理了理思绪,温和说道:“哦,你是住在西偏殿的小妹妹是吗?快请屋里坐吧。”   二人正说着话,安顿好行李的沈初蔷也走了过来,看见了杏衫小姑娘,便吃惊地笑道:“怎么?你也是住在南苹殿的吗?”   “是啊,是啊”林咏絮开心的点点头:“能和两位姐姐住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一看你们就是性情爽朗的人,咱们在一起这三个月,应该会很开心的。”   沈初蜜心中苦笑:三个月?用不了三天,我就要出去。      ☆、居所   “我叫林咏絮,我爹是国子司业,不是什么大官。所以我也算不上正经八百的大家闺秀,就因为这个,时常被我哥哥训斥,这次能有机会进宫选秀,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一定要考上一个女官,将来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把大哥比下去。”小姑娘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南苹殿中回响。   沈初蔷对这选秀并未十分上心,爹娘都说了,她不是那块料。而且自己心里也明白,所谓的沈家三小姐,其实就是个又懒又宅的小吃货,当不了女官,也做不了妃子,老老实实的混在人群里选几场,就回家去,继续做自己的小吃货也挺开心的。所以她对这个与自己志向完全相反的小姑娘很感兴趣:“林姑娘,你真有志气,不过,好像你这出发点跟别人不太一样,别人当女官都是为了光宗耀祖,或者是嫁个好人家,或者是为了跟宫里攀上关系,你竟然是为了把你把大哥比下去?”   “嘿嘿!对呀,你们不知道啊,我大哥那个人可讨厌了,本来年纪不大,可是天天板着个脸,跟个老学究似的教训我:这不对了,那不对了。烦死人了,不过现在好了,我进了清源宫,起码这三个月应该比原来清静一点了。等我的官职比他高了,我就也学着他的样子,板着脸,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指着他说,嗯,小林子一定要端庄大方,不能如此顽劣。”   林咏絮一边说,一边学着哥哥的模样,背着小手,迈着四方步,在屋里装模作样的指指点点,把沈家姐妹逗得前仰后合。沈初蜜已经笑得把所有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开心果儿,不禁说道:“你这么可爱,你大哥还舍得训你呀。我也有个大哥,我要上树,他就帮我搬梯子,我要和泥,他就帮我提水。”   “啊?”林咏絮吃惊地睁大了眼:“天哪,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大哥呀,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我真想见见这样的大哥长什么样子。”   这句话说到了沈初蜜的痛处,她黯然垂下头去,闷声道:“我大哥从三年前……就失踪了,直到现在杳无音信。”   林咏絮一下子蔫儿了:“对不起啊,沈姐姐。”   沈初蜜温和地摇摇头:“没关系,咱们不说他了,我相信大哥有一天会回来的,就像我,离开京城三年,现在不也回来了吗。”   沈初蔷在旁边附和道:“对啊,对啊,大哥肯定会回来的,二姐你就放心吧。哎,你这里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大樱桃啊!”   经她一提,沈初蜜才发现,在那黄花梨书案上,摆放着一大盘已经洗好的红樱桃,又大又圆,亮晶晶的看来是刚才自己完全被那个人吸引了视线,竟没有发现这一大盘红彤彤的甜樱桃。   两个小姑娘都直愣愣地盯着这一盘子樱桃,那眼神中分明写满了馋馋馋,一万个馋字。沈初蜜轻轻笑笑,把盘子端给两个小妹妹:“吃吧,应该是宫女们准备的吧。”   林咏絮欢快地捏起一颗放在嘴里,惊喜的睁圆的杏眼:“天哪,这是白马寺后院的樱桃。我大哥说过,这个品种是从天竺过来的,所以跟咱本地的樱桃是不一样的,个儿又大又甜,这个味道咱本地的樱桃根本就没有。可是,白马寺的后院早就没有樱桃了呀,十天以前我去的时候就只还剩一棵树,那上面的樱桃的确是这么大,这么诱人,可是,有侍卫守在那,根本就不许摘。我说了半天好话,掏了好些银子想买都买不下来,据说是雍王殿下买下了那棵树。”   “咳咳咳……”沈初蜜突然一噎,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初蔷低头笑:“二姐,爹娘都说我只知道吃,没出息。你看你,我还没噎到呢,你反倒先噎着了。”   “可问题是沈姐姐也没吃啊,怎么就噎着了呢?”林咏絮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沈初蔷疑惑道:“雍王殿下特意留着那棵树,就是为了给秀女们吃吗?”   林咏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应该是吧?我听说,这次选秀选女官,圣上已经交给雍王殿下全权打理,没想到雍王殿下这么贴心啊,还提前留了一树的樱桃给大家吃。哎对了,咱们出去转转吧,看看都有哪家的闺秀来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沈初蜜不想出门,沈初蔷以看热闹的心态跟林咏絮手挽手出了南苹殿。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回到初蜜的屋子里,就见宫女们正在摆晚饭。八菜一汤,甚是丰盛,有宫保虾仁、八宝鸭、红烧肉、百合青笋、蜜汁山药、铁板鱼香茄子,还有清蒸鲈鱼和炖的软烂的山参猪蹄栗子煲。   “哇,好丰盛啊!”,林咏絮感叹。歪头看着在食盒里端出一盆燕窝羹的宫女问道:“我们每个人的饭食都是一样的吗?”   站在一旁的司膳女官怕小宫女说错了话,赶忙答到:“不是的,配殿的饮食是一荤一素两道菜。”   “哦。”林咏絮立即垮了脸,搓着衣角眼巴巴的看着桌上摆的九道美食。宫里果然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正殿和配殿的饮食偏差都这么大,难怪宫里的主子们拼死拼活地想要升一级。林咏絮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沈初蜜知道自家三妹妹是个比自己还要贪吃的小吃货,看着这年岁不大,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林妹妹,估计也是个吃货无疑了,便轻轻笑道:“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了,两位妹妹过来和我一起吃吧,人多了热闹。”   八道菜,打死她也吃不完。沈初蜜对宫里的规矩虽不是十分了解,但是隐隐觉得,正殿和偏殿的饮食差别不可能如此之大,莫非……是有人要来这里与她共进晚餐?   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两位妹妹和自己一起来吃了,既高兴又热闹,还能让那人望而却步。   “好啊好啊。”毕竟是自家姐妹,沈初蔷并未与二姐太过客气,直接就答应了。   林咏絮今日初次与沈家姐妹见面,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虽是十分想来,却不得不礼貌的推让了几句,见沈家二小姐温柔亲切,是真心实意的想让自己来吃,这才欢欢喜喜地命人把自己殿中的两道菜端来,一起放到桌子上,凑了十二道菜。   沈初蔷和林咏絮的菜色是一样的,都是一盘红烧肉,一盘百合青笋。林咏絮坐在桌边,看着一大桌子菜,欢喜的笑个不停:“今天我真是走运,碰上这么好的沈姐姐,要不然,只怕晚饭都吃不饱了,没想到这宫里竟如此小气,只给这么两道菜吃,都没什么可选择的。我一向不爱吃百合,也不爱吃这种肥腻腻的红烧肉,那便只有几根青笋能吃了,这能吃饱吗?”   沈初蜜也很高兴,笑着说道:“你爱吃什么就自己夹什么,别客气,这么一大桌菜反正咱们也吃不完。”   “嗯嗯,姐姐你真好!哎,对了,我先把打探到的情况跟你说说吧。那东樱殿住的是严相爷家的二小姐和表小姐,还有一位好像也是他们家亲戚。西荔殿住的是段姐姐,就是已故的段大将军的女儿段若兰。北棠殿住的是国公爷的嫡孙女儿卢小姐,和安王的那位卢侧妃,同是一个家族的。”   沈初蔷吃了几口饭,忽然想起一事,便放下了筷子:“二姐,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沈初蜜一惊:“何事?”   “我在主殿的厢房门口碰到了丁丽娇,就是你的那个远房表妹,大理寺卿的女儿。我们转了一圈儿,发现这东南西北四个配殿里面住的,都是三品及以上官员的家眷。四品五品的家眷,都住到主殿的厢房里去了。可是咱们家……我爹是工部侍郎,只是四品官啊,那大理寺卿是三品,我真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让咱们住到这儿来,却让丁丽娇住那种十个人挤一间的厢房。”   “十个人一间?”沈初蜜一愣。会不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才故意让自己住到这里来的。   林咏絮抓紧吃了几筷子自己想吃的菜,也在一旁插嘴道:“是啊,我爹是国子司业,也是四品官啊。”   沈初蜜放了筷子,轻咬着唇静默的思考。林咏絮忽然眸光一闪,说道:“初蜜姐姐的父亲,不是沈太傅吗?那自然是住得起南苹殿的啦。”   沈初蜜沉吟道:“可是我父亲三年前已经去世了,如今进宫选秀,礼部是把帖子送到二叔手里的。”   “那西荔殿里的段姐姐,她父亲段大将军,从十年前就去世了,她不也做了一殿的首位吗?我听他们说啊,那东樱殿是以权居,因为严相是京中最有权势大官。西荔殿是以德居,因为段姐姐自幼丧父,母亲多病,她一边服侍着母亲,一边教导弟弟,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听说皇上曾经特意下旨嘉奖她呢。那北棠殿据说是以貌居,那卢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   听到这儿,沈初蔷不服气的撇撇嘴:“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啊,那是因为最近这三年我二姐没在京城,要不然还能轮的上她?”   沈初蜜赶忙打断她:“千万别胡说,你让咏絮接着说,咱们这南苹殿呢,以何居?”   林咏絮无奈的摊摊手:“这一点,我和蔷姐姐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咱们三个,究竟是为什么住进南苹殿的呢?”   窗外偷听的某人心中暗笑,你们三个住进来自然是有充分理由的。   ☆、出墙   雍王在窗外偷偷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看她这顿晚饭吃的不少,便也放心了。纵然是不能陪着她一起吃,但只要她开心,他也就欢喜了。小姑娘太瘦了,记忆中的她圆圆的脸蛋还有点婴儿肥,抱在怀里肉乎乎的,而现在呢?长高了,更美了,身段玲珑有致,可抱在怀里却觉得轻飘飘的,让人心疼。他特意叮嘱御膳房,给她加的菜,甚至连每一道菜的菜名都是他亲自写下的。   一颗心完全扑在她身上,他乐意。   屋里的三个姑娘吃完了饭,一边喝着消食茶,一边继续聊天。既然猜不透为什么把她们安排在南苹殿,索性就不猜了。林咏絮也暗暗地想了想,会不会是大哥滥用职权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住处,可是以他那个古板的性子,根本不会有这种可能。   大家论论年龄,沈初蔷和林咏絮都是十四岁,堪堪比她大了一个月而已,两个人都是活泼又贪吃的性子,只觉得相见恨晚。   “咏絮,你好大胆哦,今天在宫门口,竟然敢那么编排那位礼部的大人。”熟悉了之后,沈初蔷便说出了心里话。   一提这事儿,林咏絮就来了精神:“蔷姐姐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本来嘛,不过是长得英俊一点罢了,还总是板着一张脸,哎,表面上一身正气,其实自恋的很,要不然怎么会站在宫门口招蜂引蝶呢?”   沈初蔷哈哈大笑:“人家是礼部的官员,自然要做好这件差事,站在那儿应该是分内之事吧,你好像说的有点儿过了。呃,我感觉……那人还是不错的。”   林咏絮双目闪烁的看了过来,探究地问道:“你觉得他不错?真觉得不错?这么说,蔷姐姐是看上他了?”   沈初蔷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脸色一红,垂眸道:“谁看上他了?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   林咏絮抿着小嘴定睛瞧着她,两个人的关系还不算太熟,没好意思再往下追问,只叹了口气道:“唉!其实,像他们这种性子的人挺无趣的,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平日里也会作作诗作作画,可是性子闷的很,天天讲究些规矩礼法,特别烦人,真真是配不上他那红杏侍郎的雅号。”   垂眸浅笑的沈初蔷突然抬起头来,双目如炬般紧盯着林咏絮:“你说什么?红杏侍郎是你大哥?”   “对呀,你也听说过?”林咏絮好奇的看了过来。   “我岂止是听说过!”,沈初蔷啪的一拍桌子,把旁边两个姑娘吓得俱是一抖,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那红杏侍郎林长卿。”   “为……为什么?”林咏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说话声音都颤了。   “为什么?”沈初蔷气得直磨牙:“就算他是你大哥,我也敢跟你说明缘由,你来评评理。你就说我这名字吧,我大姐叫沈初霜,她出生的那一天刚好是秋天下了第一场霜雪。我二姐的名字沈初蜜,她出生的时候刚好是我们老家的第一罐桃花蜜出来,大伯母吃了蜂蜜就生下了她。而我的名字叫沈初蔷,那是因为我娘生我的那一天,我家后院的蔷薇花刚好开了第一朵,你说,这名字是不是挺好的?”   “对呀,挺好的。”林咏絮懵懂的点点头。   沈初蔷气哼哼地又拍了一下桌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干瞪着眼说道:“就因为去年秋天,他做了那么一首破诗,其中有一句说:夭夭红杏出墙来。从此这红杏出墙,就成了女人不守妇道的代名词,我便被闺中密友们取笑,说我迟早要成为那出墙的红杏,她们还劝我干脆把丫鬟的名字改了。”   沈初蜜见三妹义愤填膺的模样,有心想劝劝她,一时也没找到好的言辞,便说道:“银杏这名儿叫了也十几年了,而且你的名字也叫了十几年了呀,那总不能因为去年林侍郎的一句诗,你们俩就都要改名儿吧?”   “对呀二姐,我叫了十几年的名字,凭什么因为他一句诗就改了。可是不改,我现在也很难受,别人一叫我的名字就嘻嘻的笑,那含义便不言而喻了。我这心里十分的别扭,他倒美了,得了个红杏侍郎的雅号。而我呢,这岂不是毁我一辈子?我将来嫁人都不好嫁了,哼!咏絮,你说说,他是不是害了我?”   “啊……”林咏絮眨巴眨巴大眼睛,尴尬的张着嘴。忽然一拍大腿,嘿嘿笑道:“对,蔷姐姐,你说的太对了,咱叫了十几年的名儿,凭什么改?就不改,要改也应该是他把他那句歪诗改了,我跟你说啊,我大哥这人可讨厌了,天天教训我。我是第一受害者,你就是第二受害者。嗯,不过没关系,咱们俩可以联手,一定要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好不好?”   沈初蔷一看林咏絮并没有偏袒自家哥哥,而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顿时欢欣鼓舞,拉着她的小手喜笑颜开:“哈哈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啊,一定要帮理不帮亲。”   林咏絮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是天底下顶顶正直善良的一个人,岂能像我大哥那么讨厌。说好了,咱俩结成同盟军,那就必须得一致对外。不,是一致对付红杏侍郎。”   两个小姑娘四手相握,目光凿凿,颇有一番勇士上沙场的慷慨激昂。   沈初蜜看着他们两个只想笑,真真是小丫头,想来自己三年前,便也如三妹妹一般傻吧。所以,才被人家哄的团团转,早早的丢了心。   那林咏絮进宫时,敢跟礼部的官员那么嚣张的讲话,估计是熟识的。而她又一直在说,他大哥林长卿样貌俊朗,又喜欢板着脸训人,分明就是站在宫门口的那个。而自己的傻三妹呢,一边痛恨着红杏侍郎林长卿,一边又对那门口的礼部官员颇具好感。这个傻丫头,难道就看不出来,那就是林咏絮的哥哥么。   当然,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能确定百分百是事实。不过沈初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追问,过不了几天,这个谜底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她猜的还真真是没错,第二天吃过早饭,秀女们到主殿宽敞的庭院之中集合,林长卿被人狠狠地告了一状。   此刻,正在雍王府里把名单整理完毕的林长卿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扶额,心中暗想:这是有谁惦记着我呢?是那小丫头心里不踏实了吧。   “王爷,这是微臣整理好的第一批淘汰出局的名单,请您过目。”林长卿毕恭毕敬地捧着名单递给雍王殿下。   萧挚接过来瞧了瞧,点头道:“不错,今天你做的很到位,早点回家歇息吧,明日一早再来。”   林长卿犹疑地看了一眼雍王脸色,开口问道:“殿下,臣妹无才无德,实在没资格独霸一座偏殿,臣恐引人非议,不知殿下为何要把她分到南苹殿去?”   雍王目光朗朗地看了过来:“林侍郎大可放心,这居所是本王亲自分的,如此安排自有道理,若是有人问到,你就让她来找本王好了。你并未徇私,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父皇问起来,也由本王担着。”   林长卿不敢多言,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主殿的庭院中大家闺秀云集,一片花红柳绿,婀娜多姿。   自古以东为尊,严奴儿自东樱殿出来就站在了东边的位置上,傲然地仰起头,看向台阶上方那两张宽大的沉香木书案。今天表哥也会来,他是二皇子,雍王是三皇子,所以表哥应该是坐在东面这张桌子后面。自己所在的位置刚好和他面对面,想想就开心。   严小姐站在哪里,周围自然就会围着一群趋炎附势的,所以东边太挤,沈初蜜就默默地去了西边,刚好和段若兰走了个碰头。   “小蜜儿,你回京了?”段若兰惊喜道。   沈初蜜以前总是跟萧挚在东宫里瞎混,没几个闺中密友,这段若兰算是感情不错的一个了。可是她不能直接认她,装作纳罕的样子问道:“这位姐姐认识我?”   段若兰一惊,旁边的沈初蔷赶忙解释:“段姐姐,我二姐发高烧失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转头对沈初蜜说道:“二姐,这是段姐姐呀,以前跟你很熟的,是好朋友啊。”   “哦,这样啊,那是妹妹失礼了,段姐姐好。”沈初蜜乖巧地行了礼。   段若兰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疼,拉着她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还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往前看,以后会好的。”   初蜜含笑点点头,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群骚动起来,顺着众人的眸光看去,就见三个姿容俱佳的男人正由远及近。   为首的便是雍王,他今日穿了一套威武气派的蟒袍,衬着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英姿勃发的俊颜,行走之间便有那爆棚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他本是肃容阔步,眼神在人群中一扫,忽然发现心上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底暗爽,雍王一时激动,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意。   众人心肝乱颤,听说雍王殿下回京半年从没有笑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站队   安王殿下跟在雍王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如果说雍王身上阳刚之气爆棚,如山间一棵挺拔的古松;那么温和儒雅的安王,便是林中的一杆翠竹。就算身上穿着张牙舞爪的蟒袍,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眉眼温柔的犹如邻家大哥哥一般亲切。   本来他的样貌也算得上是美男子,虽是风格与雍王截然相反,不过他这一款也颇得闺秀们喜爱。安王身后还跟着一位礼部侍郎林长卿,他是前科状元,才高八斗,相貌也生的俊朗不俗,偏偏那张脸却还十分严肃,满身皆是高冷禁欲的感觉。这男人越是有才越是高冷,反而能刺激的姑娘们满满的仰慕之心。   能看到三位大梁朝各具风格的美男子,哪怕是选不上,也不虚此行了。众人的眼光大多集中在两位王爷身上,沈初蔷却偷偷观察着那位礼部官员。一个人能把脸板的如此铁板一块,也是件挺有趣的事情。   她悄悄看美男的时候,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咏絮正在偷偷地观察她,还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蔷姐姐,你果然是……”   沈初蔷脸色一红,赶忙推了她一把:“别胡说。”   林咏絮也是有分寸的,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些什么,后半句话她本来也没打算说出来,只用帕子掩着嘴,嗤嗤的笑。   雍王率先走到了东面的沉香木书案之后,四平八稳地坐下。随之而来的安王,便云淡风轻地坐在了西面的书案后。   严奴儿对这座次的安排有些不解,转念一想,忽然就明白了,这次选秀皇上已经交给雍王全权负责,他是主事的人,自然要坐在首位,而安王是陪客。   陪客又如何?这三年,雍王流落边关,朝中大事小情都是安王殿下说了算,这朝局已不是谁能改变的了。严奴儿相信在自家老爹的扶持下,表哥是一定会登上那金光闪闪的皇位的,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雍王也只是个武夫罢了,根本就不足为惧。   她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便扭着腰走向了西边儿,站在安王正对面的位置上,嘴角含笑,不再动了。跟随严千金的秀女们,全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依旧呈半包围之势,簇拥在她身边。只是这一挤,沈初蜜和段若兰差点儿被挤到了西面的花圃里,小蜜儿看一眼那盛开的蔷薇花,重点看了看花下面一个个尖锐的花刺,轻声道:“不如咱们去那边空旷的地方吧。”   段若兰点点头,二人一起走向了东边。   雍王殿下瞧着心上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里边儿别提多美了,看来这选秀不错,挺成功的。可是心里还没有暗爽多久,忽听旁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小师妹,你回京了,何日回来的,本王竟不知。”   颇为惊讶的安王萧仁站了起来,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沈初蜜面前。   刚刚被人群挤过来的沈初蔷,见萧仁走到了面前,便欢喜地一笑,屈膝行礼,亲切地叫道:“姐夫。”   严奴儿扑嗤一下笑出了声:“一个妾室的妹妹,竟然也敢冒充皇亲国戚?”   沈初蔷脸上一僵,尴尬地垂下了头。安王转过头去看看刁蛮任性的表妹,无奈地温声道:“表妹,都是一家人,不要这样讲话。”   等他转回头来,再看向沈初蜜的时候,发现雍王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用自己高大的身子把她半掩在身侧:“皇兄,该办正事了,你这是打算跟小师妹叙叙旧?”   安王温柔一笑:“三年没见小师妹了,今日突然见到,的确有些吃惊。前几天在南苑,你姐姐还念叨你呢?这样吧,刚好有从南苑带来的当地特产,过几天你来王府转转,一起吃个便饭。”   “既然皇兄家里有特产,那臣弟也想沾小师妹个光,跟着一起去尝尝,可好?”雍王厚着脸皮说道。   “这个自然,还有三妹妹,也要一起来,人多了热闹。”安王淡淡的把话说完,便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后面静静站着的那些秀女们有些惊讶,都说这严千金是被王爷们捧在手心上的,可是为什么两位王爷都围着那沈家二小姐转呢?由此可见,传言也未必可信,还需要自己睁亮了眼睛去观察。   雍王殿下回到座位上,大手一挥招来了礼部官员:“把第一批淘汰出局的名单公布一下吧。”   众人大惊,这才头一天,怎么就有淘汰出局的呢?怀着忐忑的心情,见面色严肃的礼部官员手执一卷公文,朗声读出了二十多个人名,被点名的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没开始比赛就被淘汰了?今日才头一天,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了,岂不是要满京城笑掉大牙。   没等他们发问,林长卿主动的说出了缘由:“昨日黄昏时分入宫,正逢雨后道路泥泞,大部分千金小姐,并没有把这点困难放在眼里,晚膳亦颇为简单。因此次甄选女官是要伺候太后、皇后及后宫各位主子的,需要识大体、顾大局、能吃苦耐劳之人。尔等从昨日进宫门开始,就颇多抱怨,既然吃不了宫里的苦,就回家享清福去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吧,从昨晚一进宫开始,身边便有了宫中的眼线,一言一行皆在皇家的掌控之中。被点了名的秀女无话反驳,的确是说了几句抱怨的话,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不仅给皇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回到家中恐怕还要被父兄训斥。   其他人也心有戚戚焉,林咏絮一双小手紧紧拉着沈初蜜的手。沈初蜜感觉到了小姑娘紧张的颤抖,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安慰:“没事了,名单已经念完了。”   林咏絮之所以害怕,就是因为昨晚说了那么一句宫里小气,才给两道菜之类的话。看样子好像是没有被执事的宫女听了去,要不然,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官之梦,在头一天便碎的像饺子馅儿一样了。   严奴儿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瞧着像公事公办的样子,其实呢,昨晚自己已经抱怨了好半天,这不也没在出局名单上么,还不是看人下菜碟?   她瞥了一眼那紧紧偎着沈初蜜的小丫头,昨天进宫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才听说原来是林长卿的妹妹。这样也好,跟他们凑在一起,刚好可以报当初那一箭之仇了。   “丁丽娇,你不是有话说嘛。”严奴儿扫一眼身旁盛装女子。   “我……”丁丽娇原本是要说的,昨晚她气的一晚上没睡好。可是刚刚二十多个人毫不留情地被带走,就是因为抱怨,她此刻已经不敢说了。   严奴儿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轻声道:“瞧你那没出息样,活该被人欺负,现在不说,下一个出局的就是你。”   丁丽娇还在扯着帕子纠结,忽觉后腰上一股大力袭来,她踉跄几步冲出人群,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罢了,她咬咬牙,把心一横,索性就说了吧。“两位殿下,臣女有冤,要状告礼部侍郎林长卿徇私偏袒,请两位殿下做主。”   沈初蔷噗嗤一乐,低声对林咏絮道:“我还没告你哥呢,先有别人告了,看来他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没有得到回应,沈初蔷这才细看她的表情。   这哪还是昨晚那个娇笑着抱怨大哥古板讨厌的小姑娘,只见她柳眉紧锁、杏眼瞪圆,怒气冲冲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丁丽娇,一副要把人撕碎的表情。   雍王转头瞧瞧一身正气、笔直站着的林长卿,似乎并没有什么心虚的表现,就朗声问道:“下跪何人?你可以说详细点,若真有徇私,本王自当为你做主。若是你诬告,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丁丽娇缩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竹筒倒豆一般说道:“回禀殿下,臣女名叫丁丽娇,家父是从三品大理寺卿。自从昨晚进了清源宫,臣女就发现主殿的厢房之中都是四品、五品官员之女,但凡三品大员的家眷都分给了单独的寝殿,只有臣女遭受这不公正的待遇。可是那林侍郎的妹妹林咏絮却在南苹殿中偏安一隅,她父兄皆是四品官,她凭什么可以住单独的寝殿,分明就是林侍郎借职务之便,偏袒自己的妹妹。”   林咏絮气的呼呼直喘,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跟她理论。沈初蜜悄悄攥住她的手腕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冲动。   林长卿心中叫苦,昨晚就说了吧,不能这么分,果然被人告了。也不知昨晚这位大包大揽的雍王殿下,如今会不会扛起来,还是让自己出去背锅。既然人家提出来了,他不说句话总归是不合适,便出列行礼:“启禀王爷,臣行得正、坐的端,并无偏袒之事。”   众人质疑的目光全都聚集过来,沈初蔷吃惊地直了眼,这……这就是红杏侍郎啊!   雍王摆摆手让林长卿站到一旁,冷冽的眼神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你告错人了,谁告诉你是林侍郎分配的宫室?你们的居所都是本王亲自分配的,你应该告本王徇私才是。”   他眸光一转,看向了沈初蜜,果然成功地捕获了她复杂的眼神。      ☆、反转   沈初蜜心里咯噔一下,眸光慌乱的抖了抖,莫非真是他故意把自己安排在南苹殿的?就为了证明,她没有忘了当年的那一段往事吗?而现在被人家追问起来,以雍王如今的性子,会不会直接说出真相。若真是那样,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难得安宁了,还不得被人戳穿了脊梁骨?   萧挚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从她凌乱的目光中了解了她的心情,不由抿唇轻笑:小蜜儿,还是这么信不过我,我会让你在众人面前难堪?   那跪在地上的丁丽娇早已吓得体如筛糠,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每次都是额头触地:“殿下言重了,臣女不敢,万万不敢告殿下偏私。”   雍王转过头去看着她,眸光中的温情消失殆尽,只剩下冷冽如冰刀一般的眼神:“你有什么不敢的,都已追问至此了。宫里选女官,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要执行主子的命令,而不要去问为什么,主子这么安排自然是有缘由的。像你这般素质,根本就不配参选。不过今日既然你问到了,本王便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这居所本来就不是按照官位来安排的,你所谓的三品大员的女儿,只有你居住在主殿的厢房,那只是你认为的而已。这东樱殿为四殿之首,是以劳居。若论操持国事,费心理政,我大梁文武百官之中,自然要数严相最为辛劳。西荔殿以德居,段将军为国捐躯,段姑娘自幼丧父,她一边照顾病弱的母亲,一边教导年幼的弟弟,把他培养成才。堪称二十四孝好女儿,曾得圣上嘉奖。这北棠殿嘛,是以尊居,老国公爷是开国元勋,在大梁所有的公侯伯子男众爵位之中,首屈一指,卢家的人自然也当得起一殿之主。至于,你所质疑的南苹殿……”   雍王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住话语,喝了口茶,幽幽的眸光扫过台阶下站着的众人,把几个主要人物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慢慢开口道:“南苹殿是以才居。”   那丁丽娇早吓的不敢有半句怨言,雍王怎么说她就怎么听着,只是一味的点头如捣蒜,再不敢说什么。严奴儿十分不屑的瞪了她一眼,看了看身边的表妹于彦。   于彦会意,酸里酸气的说道:“殿下的意思,南苹殿的这几位都是我大梁最有才华的女子喽,怎么我竟不知,还没有开始比试,便已知道是谁最有才了吗?我听说丁小姐从小熟读四书五经,颇有才名,按理说应该在不在沈小姐和林小姐之下吧。”   雍王斜斜地挑了挑眉峰,点头肯定的说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还没有笔试,如何能看得出来谁才是学富五车的才女呢?依你之见,又当如何?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于彦屈膝行礼,甜甜笑道:“回殿下,臣女于彦,拜见殿下。若依臣女浅见,不如让他们当场比试一下,也好让丁小姐输得心服口服,自然也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雍王冷笑:“于小姐头脑聪明,很会挑事儿,你不应该叫于彦,不如叫于挑更好一些。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们为何只有沈家和林家的姑娘可以住南苹殿。那是因为先师沈太傅曾中过状元,而林侍郎也是前科状元郎,难道她们的父兄不是最有才华的人吗?你们到说说,你们各自家里还有谁中过状元的?本王如此分配,难道不合理吗?”   于彦被雍王一顿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人群中已经有嗤笑声传来,还有在窃窃私语的说着“于挑”这两个字。她恨的暗自磨牙,却不敢表露出来。心里想着这雍王真是害人不浅,谁说他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如此轻松的两句话,不但把自己堵的哑口无言,还给她取了一个“于挑”的绰号,从今往后在京城的贵女圈中岂不是要受尽耻笑。   那跪在地上的丁丽娇已然回过神来,连连磕头:“王爷说的极是,我原本就该住在厢房,以后,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她不敢抬头,只听到头顶上雍王满含怒意的声音传来:“你认为你还有以后?既然你觉得住在厢房中的都是四、五品官的女儿,那好,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你跟她们一样。你的父亲丁怀养出了一个这样不懂事的女儿,想来他身上必然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只不过这大理寺卿当的时间还短,没有被陛下发现罢了?本王这就去御书房禀告父皇,不如直接把他撤成五品官,既避免以后铸成大错,又让你心里面平衡了,岂不两全其美。”   丁丽娇吓得抖成一团,脸色苍白的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抬起头傻愣愣的看向雍王,上牙打着下牙说道:“王……,王爷不可,求王爷千万不要这么做,若家父因此而丢了官职,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家,一死都难以谢罪。”   雍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站起高大的身子,佛袖便走,丝毫不理会她的求情。   安王萧仁有心说句什么,但是萧挚大步迈开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自归京之后,他的性子阴晴不定。若是自己叫不住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丁丽娇连连磕头都留不住雍王离去的身影,便一把抓住身旁严奴儿的衣裙:“严小姐,严小姐救我呀,求您救救我吧,我本来不……不打算说的,是……”   严奴儿冷着脸用力甩开了她,冷冷说道:“关我什么事?你的事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你少胡乱攀扯人。”   丁丽娇委屈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见台阶上安王和林侍郎也随着雍王离去,她急得只能在地上拼命磕头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忽听身旁传来一个温柔娇俏的声音:“雍王殿下,请留步。”   众位闺秀吃惊的看向了说话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沈家二小姐。   事已至此,雍王大怒,众人已经看得十分清楚。若有人再去求情,那便是自讨苦吃,沈二小姐又何必去碰这个硬钉子呢。   沈初蔷和林咏絮也都悄悄的扯她衣袖:“姐姐,她活该,管她干嘛!”   就在众人都觉得雍王殿下肯定不会搭理这求情之人的时候,就见萧挚脚步一顿,缓缓的转过头来。   的确,若换成第二个人开口,无论是谁,雍王绝不会转头。但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这是自己最心爱的姑娘,在叫他留步,无论她要说什么,他都会认真的听上一听。   “小师妹,何事?”   众人惊得全部瞠目结舌的看了过来,刚才明明还怒火滔天的雍王,此刻这说话的声音竟变得如此温柔动听,竟然像换了个人一般。。   丁丽娇看到希望,急忙转过头来,看清了帮自己说话的人,便急切的膝行向前,扑到沈初蜜脚边,拉住了她的裙子:“表姐,你救救我吧,表姐,爹和哥哥们会打死我的,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沈初蜜看着这个不懂事的远房表妹,默默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且放手,容我去跟雍王殿下说几句话。”   她快步追上前去,走到萧挚身边,双腿屈膝就要跪在冰凉的地上。萧挚眉头一皱,伸手扶住了她,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个不懂事的丫头,居然要跟我行大礼?”   “殿下,表妹年纪小,不懂事,受人挑唆才犯下大错。求殿下无论如何网开一面,放过她这一次吧,若真是因为她的关系,连累丁大人丢了差使,她还怎么能有脸回家呢?只怕今晚就要悬梁自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王爷开恩吧。若是丁大人真的不能胜任这大理寺卿的职务,将来即便要罢免,也是应该的,今日这般株连,恐怕对王爷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萧挚饶有兴味地研究着她的表情,她究竟是为这个莫名奇妙的表妹担忧,还是为自己一时冲动担忧。“蜜儿,就算你今日救了她,她也未必感激你,这种没良心的人,我见得多了,不值得可怜。她算你哪门子的表妹?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家跟他们家有什么亲戚?”   沈初蜜仰头看向了他的眼睛,坦诚说道:“她外祖母曾有恩于我的母亲,母亲去的早,还没来得及……”   一众秀女们在庭院中静默地瞧着这边,因为隔着一些距离,所以他们说的话听不清楚,但是却能看出雍王殿下眉眼温柔,声音也是轻轻的,生怕吓到自己小师妹似的。   但是,这个小师妹真的有这么大面子吗?雍王殿下能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雍王:谁说本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先亮一招起外号技能,闪瞎你们的眼……哈哈哈   ☆、怎谢   众人不敢直视两位王爷这边,眸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却又忍不住往这边瞟,心里都为沈家二小姐捏了一把汗。   安王萧仁上前几步,温和说道:“三弟,对丁家的惩处确实重了些,既然小师妹……”   “小师妹求情,本王自然会慎重考虑,皇兄,今日是开场第一天,若不严厉一些,任由那些鱼也乱蹦、虾也乱跳,岂不乱成一锅粥了?”既然小蜜儿开了口,雍王哪能不答应,但是他绝不会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安王白捡了去,便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好,”萧仁含笑点头:“本王还有事,便不多留了,这选女官之事,父皇已交由你全权负责,若不是皇祖母叮嘱我今日一定要过来瞧瞧,本王也懒得插手,今日这事儿你便看着办吧。”   安王云淡风轻的走了,萧挚与沈初蜜四目相对,缓缓一笑:“小蜜儿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我没有不答应的。即便今日之事再严重,我也会依你的,不然怎么能叫百依百顺呢。”   他刻意的放缓了语速,把“百依百顺”的四个字说的温柔缱绻,令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从前。   那年桃花盛开的时节,二人到林中空旷之地去放纸鸢。她让他高高的举着,站在那里不要动。自己拿着线轴跑出去很远,回过头的时候,他竟然还傻傻的站在那里,手里高高的举着那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   “我都开始跑了,你怎么还不松手啊?”她撅起小嘴看着他。   “你没说让我松手啊。”萧挚满脸无辜。   “你……你怎么这么笨?”她不满的用一双娇俏的桃花眼瞪着他。   萧挚没答话,即便挨了瞪,也是眉眼弯弯、满脸温柔。只按照她的吩咐,在她再次跑起来的时候松开了手,帮她一点儿一点儿的放出去长线,让纸鸢高高的飞了起来。   沈初蜜望着天上飞舞的大蝴蝶喜笑颜开的时候,萧挚才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帮她抻线,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不叫笨,这叫百依百顺。”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清亮的眸子里满眼的温柔,瞳孔之中的倒影,有她,有桃花。   是啊,以前就是这样,不管她做的是对是错,他都乐意依着她。就算错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从没有因为她不讲道理,而责备过半句。就算错了,他也会默默地帮她去收拾烂摊子,甘之如饴!   当真是百依百顺呵,只不过,有一件事他没有依着她,也正因为这一件最重要的事,才让她生了气。   雍王看着小蜜儿神游天外的表情,心里十分满足,她还记得二人当初的甜蜜美好,这比任何事都令他欢喜。   雍王憋着笑返身回去,高大的身子威严地站在丁丽娇面前:“今日若非小师妹替你求情,本王定不饶你。既然小师妹苦苦哀求,本王便放你一条生路,今日这笔账暂且记下。明天开始第一场比试,把看家本领拿出来让本王瞧瞧,是去是留,再做定夺。”   “是,谢王爷,谢王爷开恩。”丁丽娇趴在地上连连叩头不止。   萧挚懒得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路过沈初蜜身边时,自然又深深的看了过去。果然,那白净的小脸儿上染了两朵桃红,恰似那年在桃林中放纸鸢时的表情。   百依百顺,是他对她一生的承诺。不急于一时,慢慢的,她就会感受到。   雍王心情大好,昂首阔步地离去,沈初蔷和林咏絮这才凑过来拉着沈初蜜回了南苹殿。   身边安静下来,沈初蔷才把心里憋着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二姐,你为什么要救她?她分明差点儿害了林侍郎,差点害了咱们。”   林咏絮更是气愤不已,一张小脸儿憋的鼓鼓的,在一旁附和道:“对呀,蜜姐姐,像她那样的人,无凭无据的就胡乱攀扯诬告别人,活该她受些惩罚。我大哥是这世上顶顶正直的人,绝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偏私于任何人,她如此往我大哥身上泼脏水,我已经恨死她了。”   沈初蜜淡淡的笑笑:“你不是说,你大哥是这世上顶顶讨厌的人吗?怎么今日,又成了顶顶正直的人呢?”   “哎呀,蜜姐姐,你别笑话我。我大哥这个人虽然有些迂腐,但他绝对是一个好人,而且就算他有什么不好,也只能我说。别人说他半个不字,我也决不能容忍。”   瞧着义愤填膺的小丫头,沈初蜜笑的更欢畅了:“咏絮真是一个好妹妹,林侍郎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三个人正说着话,就见碧桃推门进来禀报:“丁家小姐来了。”   丁丽娇被丫鬟扶着进来的时候,先挨了林咏絮狠狠的一瞪。她自知理亏,没敢说什么,一直走到近前才噗通一下跪在沈初蜜面前:“表姐,今日若不是你……”   沈初蜜一惊,赶忙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话。咱们之间,无需多言,这件事,我相信你是受人挑拨。以后,自己长点儿心吧,你差点害了林侍郎和林姑娘。”   丁丽娇委屈的皱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手里的帕子都湿透了,却还抹不净。哽咽着对林咏絮说道:“对不起,林姑娘。是我识人不清,受人挑拨,我早就该过来看望表姐,和你们多走动才是。”   既然话不投机,坐在屋里难免尴尬,沈初蜜只得叮嘱她以后谨言慎行,若再犯错,自己也救不了她。   送走了丁丽娇,两个小丫头开始兴高采烈的讨论明天初试的内容,林咏絮欢欢喜喜地说道:“我在家里边儿已经练习了几十篇文章,不论出什么考题,肯定都能通过。”   沈初蔷一边吃着樱桃,一边看着她笑:“为了做女官,你还真是做足了功课啊,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写文章就不好,就算我练几十遍,也不如二姐随手写一篇强,所以我就干脆不练。”   林咏絮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歪理?分明是给自己懒找借口,哎,说到这儿,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蜜姐姐的文章呢,听说当年沈太傅是整个大梁上下五百年间最有才华的人,像我哥那样的,肯定要被甩八条街。若是蜜姐姐做起文章来,肯定无人能及。”   沈初蔷捏起盘子里最后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别着急,明天你就见到了,而且二姐的字特别漂亮,不是一般的闺秀所练习的簪花小楷能够比的。”   她这里替沈初蜜吹得响亮,那里林咏絮的好奇心更强了,可是不管她如何活跃,沈初蜜一直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呆呆着盯着墙角。   林咏絮顺着她的目光往前走了走,把那个无甚特色的墙角上下左右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挠着头回了座位:“蜜姐姐,这个墙角,有那么好看?”   沈初蜜蓦地回神儿,干巴巴的动了动嘴,又呆呆的看了看窗外,才轻声说道:“明日我就不能陪你们了,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女官。所以,我是不打算做文章的,痛快的交个白卷,就卷铺盖卷儿走人了。”   两个小姑娘都是一愣,许久才回过神儿来,犹疑着问道:“你是开玩笑的吧?”   沈初蜜浅浅一笑:“对啊,我就是开玩笑的,怎么样?你们被吓到了吧。”   三人笑闹成一团,既欢喜又热闹,这愉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她们二人各自回寝殿休息,沈初蜜也在沐浴更衣之后,静默的躺在了床上。   她睡不着,便透过窗纱看着树梢半弯的月亮,明天就要走了吗?   走吗?走吧。   一阵春风拂过,苹果花清幽的香气飘进殿中,淡淡的,甜甜的,沁人心脾。她缓缓垂眸,抬手把脖颈上挂着的双玉环取了下来,用手指轻轻的摩挲。   后窗轻微地一动,她抬眸看了过去,就见有个黑影一闪,似乎是进了殿中,紧跟着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蜜儿别怕,是我。”   沈初蜜刚要坐起身子,就见他已至床边,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床上铺着厚厚的软垫,他这一坐,便陷了一个坑下去,沈初蜜觉得自己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在向他这边滑,使她不得不绷直了双腿撑着。   “这么晚了,殿下跳窗进来,是何用意?”小姑娘紧张的绷紧了小脸儿。   萧挚晶亮的眼眸如暗夜中的寒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缓缓说道:“半日没见,想你了,过来瞧瞧。”   “殿下去看别人的时候,也是这般跳窗而入吗?”她垂头抿唇,似乎有点儿生气了。   “傻丫头,除了看你,我还会去看谁?”他伸出大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弄乱了乌黑柔顺的长发。   “今日的事情,谢谢你!”沈初蜜由衷说道。   “好啊,我接受,你打算怎么谢?”雍王耍起了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  雍王:今晚本王不讨点福利,坚决不走了   ☆、深吻   沈初蜜一愣,呆萌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殿中光线较暗,桌上的烛排已经熄灭,仅余墙角琉璃八宝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温暖柔和。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灯光中,强壮伟岸,偎在他身边的确很有安全感,不必担心任何外来的危险。   萧挚同样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在这个花香飘逸的夜晚,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终于静下心来默默对视。   “说呀,你要怎么谢我?”萧挚紧追不舍。   “我……”小蜜儿娇俏的撅撅小嘴,三年没见怎么变得这么无赖了,“我就嘴上感谢一下不行么?您是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若是我答谢一二百两银子,恐怕您也看不上。”   萧挚被她逗得扑哧一笑:“那我再卖你个人情如何?明日的考题,我可以今晚泄露给你,这两件事你一起答谢吧。”   沈初蜜正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臭美,听他这样一说,马上想起自己刚刚决定明天交白卷的事情,赶忙用双手捂住耳朵:“不要,我不要听。”   萧挚连连低笑,都长成大姑娘了,撒起娇来还是这么可爱。不听就不听吧,捂住耳朵的同时居然连眼睛都闭上了,小嘴也抿的紧紧的,若是鼻子头有个把门的,恐怕得把鼻子也合上。   他欺身向前,伸出两只大手握住她纤细嫩白的手腕,一左一右压在枕头两侧。她奋力挣扎,却丝毫不起作用,小胳膊一动不动地被人家摁着。能乱动的只有身子而已,随着身体扭动,丝滑的薄被滑下,露出鼓鼓的胸口。中衣的领口宽大,在她不安的挣扎扭动中,里面的白皙肌肤弹跳着,美丽的形状若隐若现。   沈初蜜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是多么惹火,依旧闭着眼睛表示自己不肯定的严正态度,使劲扭动胳膊想挣脱。   萧挚双手并未用力,轻轻松松地控制着,她便无法逃脱。眼神却愈发幽暗,不由自主地看向胸前起伏的沟壑。这三年的光景,变化最大的就是这一处了,真想伸手去丈量一下尺寸。   “你放开我。”她挣不脱,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挣扎,伸出粉红的舌尖舔舔干涩的唇,大口地喘着气。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唇上,绵软而滚烫,她的唇瓣被濡湿,很舒服!   一颗心忽然怦怦的跳了起来,仿佛要跳出胸口,怎么都按捺不住……是他的舌尖在舔噬,双唇在吸吮、辗转,轻轻柔柔的,像是怕弄疼了她,含在嘴里既舍不得松开,又舍不得用力。   她情难自禁,唇舌间溢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如娇莺轻啼,却像是进军的号角,令他瞬间骨软心活,失了方寸。   粗硬的舌头顶进樱桃小嘴里,强势而霸道地进攻,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唇舌纠缠,热烈似火却毫无章法可循。搅乱了她的气息,掠夺了甜蜜的津液,更扰乱了一颗芳心。   沈初蜜沉浸在他炽烈狂乱的舌吻之中,已然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就在他一直大手沿着手臂缓缓下滑,过了锁骨依然往下探的时候,她心中一惊,想要阻止却被他压着动不了,抬头挣扎之际,忽地在慌乱中咬破了自己的唇角。   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沉醉的男人突然抬头,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她嘴角一丝血线正在白皙的肌肤上划过,向耳垂淌去。   “蜜儿,蜜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他慌乱地去帮她擦,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只是唇角被咬破了一小块,这才松了一口气,垂下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本来是怕弄伤了你,本来很小心的,可是后来……”   男人懊恼的不知怎么解释才好,把自己粗壮的胳膊送到她嘴边:“你咬我一口吧,狠狠咬。”   沈初蜜抬眸看他一眼就赶紧垂下眼帘,小脸儿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轻声道:“你回去吧。”   嘴唇一动,扯到了伤口,她疼的“嘶”了一声,他心疼的无所适从。   “你还不回去,还要我说几遍?”小姑娘有点委屈,分明是不乐意了,被吻的红肿的唇瓣微微嘟起,害的他又想犯罪了。   萧挚摸摸自己身上,轻柔说道:“今日我身上没带金疮药,我现在回去取,你放心,我那有最好的药膏,保证很快就好,不会留疤的,你别担心。”   他慌乱的站了起来,却忘了自己的身高要比架子床的边沿高上一截,“咚”地一下撞在了木头框子上,却又顾不上这些,匆匆忙忙的去了。   萧挚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不知是真睡假睡,反正安安静静的,呼吸均匀。任凭他把清凉的药膏涂在唇角,又在小巧的下巴上轻轻亲了一下。   床上的姑娘睡的安安稳稳,除了双唇略肿、脸色绯红以外,没有什么异样。萧挚帮她掖好了被角,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好好休息,明天就会结痂的,不管明日你的卷子答的如何,我都给你第一名。”   这样一个销魂蚀骨的吻令雍王品味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打了个盹。东方未白,他就早早起来,在练武场把擅长的兵器都练了一遍,出了一身透汗,才沐浴更衣,用了早膳,到清源宫去。   这一场比的是做文章,主题是“女德”。既看文采,又看字迹,还能看出对待女德的态度,题目老套却很实用。   林咏絮看到卷子就笑了,这个题材已经在家里练过三次了,不用构思,研好磨提笔就写。沈初蔷没有急于动笔,反倒瞧着二姐嘴角的新伤颇为好奇,昨晚她起来出恭,似乎听到正殿中有些动静。原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二姐的嘴就肿了,还有伤口结了痂,着实奇怪。   雍王殿下今日心情极好,虽然坐在上方绷着脸,却总是过一会儿之后,嘴角就会翘起。   看看自己心上人,正垂眸看着空白的试卷,俨然实在冥思苦想。她能如此认真的对待比试,他心里乐开了花。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闺秀们大都提笔疾书,只剩沈初蜜一人还在对着空白试卷发呆。   雍王看一眼燃了将近一半的粗香,再也坐不住了。他下台巡视,缓步走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提醒她注意时间。   可是转了一圈回来,她纹丝未动,垂着眸,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萧挚定睛细瞧她嘴角的伤口,心里又涌上了愧疚:小蜜儿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不肯答卷子。   他挽起蟒袍的袖子,端起白瓷碗倒了一点水进砚台,亲手帮她磨墨。   众人原本只着急写卷子,并没有注意到沈初蜜的白卷。可是雍王殿下高大的身影久久停留在那里,实在是惹人注目,众人纷纷侧目,忽然发现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竟然在帮沈二小姐研磨。   天哪?是不是今日眼睛出了问题?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沈初蔷和林咏絮却心里一紧,昨天她就说要交白卷,她们原本以为是开玩笑的,如今粗香已经燃了一半,她还只字未写,莫非是真的要交白卷?   萧挚研好磨,见她还是无动于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狼毫笔都帮她拿了起来,温柔地递到她手边:“快写吧,时间不多了。”   都这么低声下气地哄她了,也该消气了吧?   沈初蜜接过狼毫笔,在手里把玩。他心头一松,正要离开,却忽然发现她只是把玩,并没有要写字的意思。   他顿住脚步,凝眉看了过来,忽然听到旁边林咏絮的低语:“蜜姐姐,你快写呀,难道你真要交白卷不成?”   交白卷?   雍王瞠目,交白卷是要淘汰出局的,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他正要发作,却见她忽然把毛笔一扔,趴在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雍王:就算你交了白卷,我也有法子让你留下   ☆、白卷   小姑娘在桌子上一趴,挡住了自己的白卷,面色闲适安逸,丝毫没有时间过半的紧张感。   瞧这意思是真的要交白卷了,雍王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无奈地抬头望天。   女子无才便是德……以此为借口?   有点太牵强!毕竟昨天才刚说过南苹殿是以才居,若今日就说无才,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可是小蜜儿给自己出的这难题着实有点难,作为主管此事的一把手,太过明显的偏心终究是不太合适。   众位闺秀都暂停了手中的笔,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看着威武的雍王殿下。就见他一会儿望天,一会儿叹气,时而皱眉,时而抿唇。在众人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他忽然一转身大步离去。   雍王一路疾行,直接进了永寿宫。进门行礼之后,就拉住了太后的袖子,笑嘻嘻说道:“皇祖母,今日是选秀的第一场比试,您不去瞧瞧热闹吗?”   皇太后十分诧异的看着他,自从去年年底回来,这个孙儿从来就没有笑过,今日却不知这太阳是从哪边出来了?   “哀家昨日刚从南苑回来,很是乏累,不想出去了。对了,哀家特意从南苑给你带了新鲜的荔枝蜜回来,快尝尝吧。”太后一边说着就命身边的宫女把精致的小瓷罐取了来。   “皇祖母,我一向不爱吃甜食的。那荔枝蜜您先放着吧,您不是说过,我和二哥的王妃都要从这一届的秀女里面选么,难道您就不想去看看您的孙媳妇?”雍王蹲在太后膝边,继续诱哄。   “自你回京,但凡有进宫请安的大家闺秀,哀家就叫你来瞧,可你呢,跑的比兔子都快,今日怎么又对王妃感兴趣了?哎呀!有你这个直肠子作阵,哀家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还怕有人作弊?你们自己的媳妇就自己拿主意吧,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太后命人把那精致的一小罐荔枝蜜打开,推到他面前。“怎样?是不是很香甜?我见你以前很爱吃荔枝蜜的呀,把罐子底都刮的卡卡直响。”   “那是因为……”因为小蜜儿爱吃蜂蜜,却又不爱吃罐子底下的蜜渣,所以总是他帮她收拾烂摊子。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跟皇太后细讲此事,毕竟时间有限。   “皇祖母,您还是去瞧瞧吧。就算您不为了孙儿考虑,也要为您的重孙子想想啊!若是选不着好的,您的重孙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   太后笑吟吟地看看自己这执拗的孙子,如此低声下气又锲而不舍,看来是真心在意的事情,就随他去瞧瞧吧。她抬手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希望哀家去,那哀家就去瞧瞧,我这孙儿究竟中意了哪家的闺秀?”   清源宫中,大部分的闺秀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试卷,正在默默欣赏作品。   沈初蔷和林咏絮正在焦急的朝着沈初蜜挤眉弄眼,就差抬脚踢她的桌子腿儿了。   “蜜姐姐,快写呀,你快写呀!”林咏絮急的抬手去抓她桌子上的卷子,想抢过来,自己替她写。   正在巡场的林长卿严肃的咳了一声:“不得喧哗,注意纪律。”   林咏絮扁扁嘴,不敢说话了。满眼无奈的瞧着沈初蜜,这个姐姐她很喜欢,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很是投缘,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不希望蜜姐姐这么早就被淘汰出局。   坐在右前方的严奴儿转头看了过来,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就是大梁的第一才女?这回,再厉害的师兄也救不了场了。”   林长卿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就听到了太监高声唱惹:“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赶忙离座行大礼,在太监宣布平身赐座之后,才乖乖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此刻再也不像刚才那般随意,干什么的都有。一个个正襟危坐,极力表现着自己的端庄大方,唯有沈初蜜深深地埋着头,快要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雍王扶着太后在人群中行走,随意的翻看了几份卷子,见字迹工整,颇有才情,引得太后连连点头:“不错,这一届的秀女,果然是姿容才学俱佳。”   太后越来越近,沈初蜜把双臂压在白卷上,使之不那么醒目刺眼。她不敢把头也趴上去,只能装模作样的撑起手肘,用手指拨弄着额前的刘海儿,借此遮挡自己的脸。   她旁边桌子上的林咏絮却十分的欢喜,眼见着太后一步步走近,如此露脸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朝着老人家甜甜一笑,便垂眸看自己的卷子,太后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禁赞叹:“好漂亮的簪花小楷。”   “谢太后。”林咏絮心里笑开了花,却努力端着一个平稳大方的神情。   太后并没有注意到用胳膊挡着半边脸的沈初蜜,抬脚就要接着往前走,雍王自然不能让她错过去,不着痕迹的向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太后的路:“皇祖母,这边儿的您还没看呢。”   他抬手敲了敲沈初蜜的桌子:“你是哪家的姑娘,见了太后还不行礼?”   刚才不是行过礼了吗,太后一路走过来,也没见前面那些闺秀再单独行礼呀,怎么就偏偏揪着我不放?沈初蜜心中腹诽,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礼:“太后万安!”   “小蜜儿?真的是你呀!小蜜儿,你回京啦!几时回的家,怎么也不到哀家宫里来转转呢?”太后惊喜说道。   “我……我也是才回来没几天,就进宫选秀了,没敢去打搅太后娘娘。”沈初蜜垂眸说道。   “既然回来啦,就随哀家去永寿宫坐坐吧,三年没见,哀家怪想你的。有一罐新鲜的荔枝蜜,给你留着呢。”太后拉了沈初蜜的手,就要带着她走。   “可是……可是太后,我的卷子还没写完呢,能不能……”   太后娘娘扫了一眼那光洁白净的卷面,这哪是没写完啊,分明就是一个字都没写。   太后幽幽的眼神儿瞟向了自己的亲孙子,见他此刻正抿唇憋着笑,用温柔而又略带得意的眼神看着小蜜儿。   太后便无声地笑了:这一对小冤家,这是又闹的哪一出?难怪他非要把自己拽了来,看来是拿这交白卷的小丫头没辙了。三年过去,他还是这么无法无天的惯着她,唉!舍不得让孙儿为难,那就只能帮帮他了。   太后抬头扫了一眼穿着文官官服的林长卿,扬声说道:“小蜜儿的卷子不必写了,陪哀家去永寿宫吧,沈太傅的女儿无需考较,自然是一等一的才女。”   沈初蜜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扶着太后缓步离去。跟在二人后面的雍王殿下路过林长卿身边时刻意提醒:“太后口谕,你可记住了?”   林长卿再迂腐,这点事儿也算看透了,忙施礼答道:“臣谨遵太后口谕。”      ☆、树杈   进了永寿宫,太后笑眯眯的把新鲜的荔枝蜜推到了沈初蜜面前:“快尝尝吧,这是南苑的第一罐荔枝蜜,是你最喜欢的。”   太后这才想起,自己的孙儿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只有和小蜜儿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对蜂蜜情有独钟。   “谢太后。”长辈赐不可辞,何况这是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过了这么久,老人家还记得自己最爱南苑的荔枝蜜,她怎能不感动。   沈初蜜双手捧过精致的小瓷罐,用小银勺舀起一口送进嘴里,清香绵软,甜而不腻,果然是用初次开放的荔枝花酿成的新春头一罐蜜。   因母亲爱吃蜂蜜,所以自小她便被母亲以清甜的蜂蜜喂养着长大,对这儿时熟悉的味道情有独钟。   沈初蜜一勺一勺地吃着,越吃越喜欢,爱到停不下来。小瓷瓶并不大,十来勺过后,便只剩了罐底的蜜渣。里面有残留的花粉和花瓣,甜度更大,口感也更加粘腻。她眉头微微一皱,习惯性的把小罐子推到了一边。   萧挚一直温情脉脉地看着她,银白色的小勺舀着橙黄的蜂蜜,送进那殷红的樱桃小嘴之中,着实是美如画。连嘴角那一块儿豆粒儿大小的结痂也显得生动诱人起来,引得他不由自主地舔舔自己干涩的唇,又想起了昨晚。   直到她把罐子推到旁边,他才伸出大手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连着舀起三四勺蜜渣,放进自己嘴里,吃得不亦乐乎。   “你……”沈初蜜怔愣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太后笑吟吟的瞧着这一对小冤家,对眼前的这一幕并不陌生。这就对了,从前一直是这样,她吃上半罐,他吃下半罐,所以在太后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自己的孙儿爱吃蜂蜜的印象。如今细细想来,其实不然,他爱吃的只不过是她吃剩的蜂蜜罢了,其他的甜食他并不喜欢。   雍王咔咔刮了两下,把小瓷瓶的底部刮的干干净净,转手交给了旁边侍立的宫女。因为吃得太过急切,嘴角挂了一粒澄黄色的蜜粒。   沈初蜜羞红了脸,十分难为情的看着他,从袖口里摸出帕子,默默递到他手边。   雍王却是一脸迷惑,并没有伸手接她的帕子,只轻声问道:“怎么了?”   “殿下吃的也忒热闹了。”沈初蜜小声道。   太后在一旁轻声笑道:“小蜜儿,你就帮他擦一擦嘛,他自己也瞧不见。”   沈初蜜十分为难地看一眼太后,又不敢违背老人家的意思,只能抬起颤抖的小手,捏着那一方粉红的手帕,轻轻抹在了他的嘴角上。   雍王麦色的脸颊上染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眼角眉梢都带着春风般的笑意,这温柔缱绻的画面,让太后觉得恍如隔世。   三年前,多好啊,自己最疼爱的长孙萧昭太子还在东宫之中,总是一派朗朗的读书声传来,温馨和乐。可是这三年,死的死、散的散、浑浑噩噩之间,太后简直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自太子谋逆被杀之后,太后一病不起,为了给她冲喜,这才让安王萧仁紧急的娶了两个已经定亲的侧妃,可是这二人三年无所出,宫中并没有添丁进口,太后身边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今幺孙回来了,自幼便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蜜儿同样也回了帝都,太后瞧着他们,一个垂眸羞怯,一个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似乎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重孙子了吧。   太后心中欢喜,扫了一眼白玉瓷瓶里面插着的杏花,对沈初蜜说道:“小蜜儿呀,还记得当年你曾经送来过一捧杏花,别提多水灵了,哀家在花瓶里放了好几日,闻着那香气呀,便可安然入梦。你看,那花瓶里的花也快枯萎了,你再去亲手帮哀家折几枝来吧。”   沈初蜜瞧了一眼白玉瓷瓶里面的杏树枝,上面的鲜花分明正开的十分娇艳,还有几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瞧着应该是今天早晨刚采来的,哪有半点即将枯萎的意思。   太后有命,她不敢推辞,只得起身行礼:“是,臣女这就去折花。”   雍王扫了眼白玉瓷瓶,然后便抿着嘴角的笑意,看向春风满面的皇祖母,起身笑道:“皇祖母,我陪小蜜儿去吧,单靠她一个人,肯定折不来。”   皇太后点头微笑,瞧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永寿宫门口。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娇小秀气,真真是一对儿璧人。她甚至脑补了一个画面,在两人中间,用手牵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娃。想想,甚是开心啊。   到了后花园,找到了那棵熟悉的杏树,沈初蜜便傻了眼,三年没见,这棵树怎么长得这么高?   “这……这还是以前那棵树吗?”沈初蜜迟疑地看向他。   雍王憋着笑点头,在树下负手而立,等着她来求助。   沈初蜜围着高大的杏树转了一圈,都不用伸手去试,就知道哪怕最矮的枝桠,自己也够不着。她默默叹了口气,无奈的对雍王说道:“殿下能不能找人帮我搬个梯子过来?”   “你叫我什么?”雍王不悦的皱眉。   “殿下……王爷?”沈初蜜试着改了一个称呼。   雍王气的想挠墙:“既然你只拿我当作皇子王爷,那你又有何权利命本王去做事?”   沈初蜜看了看他一脸赌气的表情,淡淡说道:“好吧,我去找安王殿下帮忙。”   “你敢……”雍王低喝了一声,抢步上前把人抱在怀里,一纵身便飞越到了树上。   “啊……”沈初蜜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腰。就算以前两个人爬过树,那也是叠罗汉爬上去的,像今日这般纵身一跃,便上了高大的杏树,她连想都没想过。   上次给太后送杏花,也是因为两个人贪玩爬树,刚好被贵妃娘娘撞见,不得已才说是为了给太后折杏花。而今雍王殿下统领着后宫所有的金吾卫,他到了这御花园的一角,自然有人守在四周,不会让其他人过来。这棵树枝繁叶茂,藏在树冠里面,根本不用担心被远处的人看到,雍王观察了一下地形,便肆无忌惮的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一躺。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手揽着她腰,另一手扶着旁边的树枝稳定身形:“好了,你折花吧。”   这样也行?   沈初蜜瞧瞧树下的小草,感觉这距离十分遥远。再看看身旁环绕的杏花,似乎也不是那么唾手可得。最关键的是,他在自己身子底下,她柔软的胸口压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之上,稍微一蹭,便觉得十分别扭。   “你……你能不能让我站起来?”   “不能,树上也并非十分安全,只有这根粗大的树枝才方便容身,其他那些小枝,很难承受咱们两个人的重量。你将就一下吧,赶快折,折完就下去了。”雍王说的十分笃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初蜜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双手攀着他肩膀,往前蹭了一点儿。一手紧扶着他肩,另一手总算够到了一枝杏花。   在他身下当肉垫儿的雍王闷哼一声,闭上眼,呼出了一口气。这样实打实的摩擦,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一团火自胸口燃起,分两路燎了起来,一路烧到头上,令他红头涨脸地想狠狠亲她。另一路烧到了小腹,令他双腿绷直,硬邦邦的想撞她。   “你别晃啊……”他一动,吓得沈初蜜紧紧趴在他身上,抱着他脖子在耳边颤声说道。   萧挚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炸开了,这种感觉既折磨人又十分的过瘾,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紧了紧,哑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静默了一会儿,沈初蜜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撑着他右肩缓缓往上爬,修长的双腿紧紧缠在他腰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雍王对于眼前的美景已然快要按捺不住了,伴随着她忽高忽低的折枝动作,胸前颤巍巍的柔软在眼前晃来晃去。她今日穿的是一套高腰襦裙,淡粉色的腰带系在百花穿蝶的裹胸下方,目前这个姿势,纵是有外罩的丝衣,也挡不住他一览无余的目光了。   有一根树枝长得比较结实,她用力拽了两下拽不下来,最后一次使上了浑身的劲儿,拽下树枝的那一刻,整个身子抖了三抖。腰上被磨也就罢了,高挺的鼻尖还被摇摆的裹胸拍了两下,他迅速张开嘴想亲上去,可是那恼人的柔软已经晃了回去,没够着。   拽下树枝,松了一口气的沈初蜜垂眸看他,就见到了他张着嘴的傻模样。“你干嘛呢?”   “没……没干嘛,刚才有一只蝴蝶,我想咬住它给你玩。”雍王赶忙把嘴合上。   “谁还有心思玩蝴蝶呀,才折了五枝,起码还得折五枝才够插满一瓶。”沈初蜜皱巴着小脸发愁。   “你往下边坐坐,那边不也有离得近的花嘛。”雍王佯装淡定地诱导她。   沈初蜜转头看了看,侧后方左手边的确有几支新鲜的杏花。她只得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拄在他胸膛上,臀部慢慢往下蹭。   碰上了、碰上了,结结实实地接触了!萧挚心中暗呼过瘾,舒爽的连连吸气。   “下面不舒服,有个很硬的大树杈。”沈初蜜想爬回去。   “别动,就这样,我体力快要撑不住了,你赶紧折树枝。”扣在她后腰上的手更加用力,让她和粗树杈更为亲密的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杏树:你们俩在人家身上这么折腾,还用自己的树杈冒充人家的树杈,太不厚道了!   ☆、晕倒   为了折的花枝,沈初蜜必须向左侧倾斜身子,腰肢扭动的同时,自然也带动了臀部的摩擦。她一手紧紧的揪着萧挚胸前的衣襟儿,生怕自己掉下去;另一手摸到花枝,便使劲往下拽。这一歪一斜、一摇一摆的过程之中,雍王殿下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舒爽。   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感觉,简直是太舒服了,这还是隔着好几层的布料,等到成亲的时候,真真切切地进到里边,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爽的晕过去。   “蜜儿,八月是个好季节,不冷不热,适合成亲,对吧?”此刻的隔靴搔痒自然不能满足雍王殿下的心思。他恨不得马上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天,便在心里暗暗盘算,现在是四月,选秀刚刚开始,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定下来。圣旨赐婚之后,按皇家的规矩,最快也得三个月以后成亲,那便是八月份。   沈初蜜一门心思的在折花枝,并没有注意到身下的男人是什么表情。他倾斜着身子,努力折了几枝花下来,揪着他衣襟儿的那只手已经满是汗水。便把身子调整回来,坐正了位置,大口的喘着气道:“你说什么?”   她这样一挪一坐,雍王爽的轻轻呼了一口气,颤声说道:“我说八月成亲,好不好?”   “啊?”沈初蜜一惊,手上腿上都忘记了牢牢的攀住他。萧挚见她呆呆的没有反应,便用腰部使力,狠狠地顶了她一下。   忽然之间失去平衡,沈初蜜身子一歪,就朝着树下掉了下去。雍王长腿一伸,捞住了她的身子,随即扑了下去,把她抱在怀里,双脚稳稳地落地。气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在她的惊叫声还没有停歇的时候,萧挚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干嘛不借这个机会用个苦肉计呢?   于是他抱着她的身子一转,用自己的左脚绊了一下右脚,仰面倒在了地上。眼皮一耷拉,头无力的向旁侧一歪,双手也软绵绵的落在了草地上。   沈初蜜从他身上爬起来,首先抬头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发现两个人重叠的身影。看到四下无人之后,她才放心地去看躺在那里的男人为什么还不起来。这一看,着实的把她吓了一跳,伸出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儿,使劲儿摇:“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呀,挚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小姑娘的声音带了哭腔,听到萧挚耳朵里,痒痒的。舍不得她哭,心疼!   可是这苦肉计确实管用,她终于在情急之下换回了以前的称呼,这一声挚哥哥,让他差点儿破了功。若不是极力绷着,真想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这三年,有多想她。   躲在暗处的陈庆陈之赶忙跑了过来,看看躺在地上的雍王殿下,又看看吧嗒吧嗒掉眼泪,喊着挚哥哥的沈二小姐。   陈之以拳掩唇轻轻咳了一声,借此来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殿下为了把小姑娘哄到手,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居然装得如此之像。这三年,他们兄弟俩一直跟在殿下身边,陈庆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假晕。莫说是这么一棵杏树,就算是再高上一倍,雍王殿下掉下来,也不可能摔成这样。   但是,既然主子想演戏,做随从的自然有义务陪着他演下去,而且一定要帮助他演得活灵活现。   陈庆慌忙蹲下身子,拉起雍王的胳膊,就往自己背上拽:“殿下后脑着地,这一下摔得不轻啊。陈之,快帮把手,把殿下扶到我背上来,我赶紧背他去太医院,你送二小姐回去。”   ,沈初蜜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手脚麻利地把雍王扶到了陈庆背上,飞快地离开,便急急地追了上去:“我不走,我也要跟你们去太医院。”   雍王垂在陈庆胸前的一只手,借着他身体的遮挡,轻轻地晃了晃,示意不让她跟着。   陈庆自然明白,这把戏糊弄不了多久,若是让二小姐知道被骗,那殿下最近可都没有好日子过了。主子若心情不好,当随从的还能过得好?   “陈之,快,送二小姐回去,这事儿先不宜声张,二小姐跟着太过惹眼,一会儿我们就去向您禀报。”他嘴上说着话,腿脚可没停,一溜烟似的跑了。若不是雍王身子高大魁梧,只怕会跑的健步如飞呢。   陈之赶忙挡住了沈初蜜的路:“二小姐,我知道您关心殿下,可是您现在跟着确实不合适啊,若殿下一会儿醒过来,自然会去清源宫看望您。若是不能,小的就赶快给您去送信,您可以到王府里去瞧他。可是现在您这样哭哭啼啼地追了去,被其他人看见,搞不好会惊动了太后、皇上,若主子们怪罪下来,说我们兄弟俩没服侍好王爷,那我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求您给条生路吧。”陈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给沈初蜜磕头。   “你……你别这样,快起来吧,我也知道眼下这情况不宜惊动太多人,可是……”可是她揪心啊。   沈初蜜抬起袖子擦了擦泪,看看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的两个身影,咬着唇转身往回走。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杏树枝,默默地走向永寿宫。   若是太后问起来雍王的去处,又该如何回答呢?   “太后,这是我刚采来的花枝。”沈初蜜双手捧上,便有太后身边的嬷嬷接了过去。   “嗯,小蜜儿,眼睛怎么红啦?”太后瞧一眼躲在屏风后面的雍王,又看看皱巴着小脸儿的准孙媳妇,简直想笑。   “没……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被风迷了眼睛。太后,我现在眼睛还有点疼,想回清源宫休息一下,改日再来拜见太后吧。”沈初蜜垂眸,乖巧的说道。   “好,那你就回去吧,过几日,记得和那臭小子一起来瞧瞧哀家。”太后温和笑道。   沈初蜜行了礼出来,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太后竟然没有问雍王的去处。还好还好,不,简直是太好了,她想了好几个理由,都觉得不太合适,而且若是说谎骗了太后,那是有欺君之罪的。   躲在屏风后面的雍王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刚端起茶杯要喝,就被祖母打趣儿道:“你小子,从实招来吧,特意过来叮嘱哀家,不要问你的去处,你究竟怎么骗人家啦?还把人家给气哭了。”   “嘿嘿!那不是气哭的,祖母,我不过是装了个受伤,她是心疼我才哭的。”雍王洋洋得意的开始喝茶。   皇太后这才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啊,特意跑来不让哀家问她你的去处,就是怕她说谎,被哀家治个欺君之罪吧?你这点小心思啊,也就能哄哄稚嫩的小女孩儿罢了。”   “皇祖母,我得早点把她哄到手,才能给您生重孙子呀,我这也是为您着想,您说孙儿是不是很孝顺?”   太后忍俊不禁:“好好好,都是你的理。哀家就等着,瞧你究竟哪天能孝敬我个重孙子。”   沈初蜜一路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南苹殿,进门时就看到沈初蔷和林咏絮正坐在苹果树下的石桌旁喝茶。见她回来,两个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挽住她的胳膊:“二姐你怎么啦?难不成太后为难你了?”   沈初蜜摇摇头,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到了石桌旁,双手轻抚着桌面,又回想起当年,二人在这里读书的情景。   “蜜姐姐,你别不开心,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听我哥的意思,好像你要被评为第一名呢!”林咏絮开心的直笑,就像是比自己得了第一还要高兴。   沈初蜜心里惦记着他,无心听她们说话,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说道:“刚才陪太后说话累了,回来的路上,又被沙子迷了眼睛。我现在想去屋里歇一会儿,若是雍王的的侍卫来了,你们就叫我,若是其他事是就不必叫我了。”   两个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瞧着她回了自己的寝殿,便坐在桌旁,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互相瞧着。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二姐很不正常啊?”   “好像有点儿,而且我刚才告诉她,她可能得第一名,怎么她一点儿都不高兴呢?却只惦记着雍王殿下的侍卫,好像在等什么消息似的。哎,对了……”林咏絮揽过沈初蔷的肩头,两只小脑袋凑在了一起,低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雍王殿下对蜜姐姐很好,不,是非常好,特别特别好,我总觉着不像是对小师妹的样子。”   沈初蔷拧眉想了想,轻声说道:“他们俩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儿,啊,对了,快要进宫的时候,我问过我爹,听别人说,当初大伯父是要把我许给雍王殿下的。可是我爹说,这事儿绝对不可能,让我千万不要肖想雍王,一点儿都不要想,难道是因为……二姐?”      ☆、心急   沈初蜜呆呆的坐在窗前,透过米色的窗纱,看着庭院中那漫天飞舞的粉白苹果花,直到夜色朦胧也没有等来雍王的侍卫。   晚饭她吃的不多,只吃了几口,便推说自己腹胀,要出去消消食。沈初蔷和林咏絮都吃惊的瞧着她,只吃了三口而已,用得着消食吗?   沈初蜜带着碧桃在清源宫内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陈之的身影。碧桃瞧着小姐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您若是有事,要问雍王殿下,不如我去趟雍王府吧。”   沈初蜜摇摇头:“不必了,等等吧。明日若是陈之来了,你就带他直接来见我。”     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她坐在窗前,遥望着柳梢上那将圆的明月,三年前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开心快乐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开心快乐之余,愈发担心他的安危。   第二天起床之后,就发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下面,添了两个难看的黑眼圈。沈初蜜哀怨的叹了口气,简单吃了几口早饭,就被沈初蔷和林咏絮拉着去看文试放榜。   放榜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会出面吧。想到这儿,沈初蜜便加快了脚步。林咏絮小跑几步追上她:“蜜姐姐,我以为你不关心文试的结果呢,没想到竟比我跑的还快。”   “我……我不是担心结果,只是……”沈初蜜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只是的?关心结果很正常嘛,姐姐你不要不好意思,走吧,我们快去看。”   笔试的结果共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每一个等级又分上下两级。那甲上的第一名便赫然写着沈初蜜的名字,第二名便是林咏絮。   “真是有意思,交了白卷的人,竟然是一甲第一名。”严奴儿冷笑道。   于彦在一旁附和:“表妹莫生气,人家是有后台的人啊。朝中官员向来是有一群捧臭脚的,自然没有什么公正可言。”林长卿带着翰林院的几位官员站在榜单旁边,听到此话,便神情严肃的说道:“此番榜单的评定,是将卷头封好之后,由翰林院的五位官员评选。其过程公平公正,本官为避嫌,并未参与其中。至于沈二小姐,是太后钦点的一等一的才女,臣当然要谨遵太后口谕。各位姑娘若有不服之处,可去请太后娘娘评理。”   “哎哟,这话说得,拿太后娘娘压人呢。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谁敢去找太后娘娘评理呀!都说红杏侍郎才华横溢、人品正直,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哪!”于彦酸溜溜的说道。   林咏絮气的瞪了她一眼:“某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林长卿怕妹妹惹事,用眼神示意她回南苹殿去。沈初蔷的成绩是乙下,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太坏,她便已经满足了。得了丁下的人,都要被淘汰出局。所以又有一拨姑娘,哭哭啼啼的收拾行李离开了。   沈初蜜看了看林长卿,想问问雍王的情况,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回了南苹殿之后,两个小姑娘照例凑到正殿之中一起聊天喝茶。沈初蔷好奇的问道:“咏絮,我觉着那严家姐妹俩,好像有些故意针对你哥似的。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过节?”   “本来吧,朝中关系复杂,人心险恶,这事儿我哥不让我说。不过,两位沈姐姐对我这么好,我也不瞒你们,的确是有些过节,就是因为我们家祖传的一块暖玉。”   沈初蜜原本神游天外,惦记着雍王的身体。此刻听她说起这事儿,便好奇的看了过来。沈家两姐妹都认真的听着。   林咏絮接着说道:“我们家有一个传家宝,是一块会自动发热的暖玉。虽说值不了多少钱吧,但是我奶奶确实离不了它。奶奶身体不太好,畏寒。一到了冬天就睡不好觉,只有抱着这块暖玉才能睡得踏实。那严家小姐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儿,于是严相爷就把我哥哥叫去了丞相府,说是要观赏观赏,于是哥哥就把玉带了去。谁知道那严小姐看上了,竟想据为己有,不打算还给我们家了。以黄门侍郎为诱饵,想让哥哥主动献玉。我哥岂是那等为了荣华富贵就不顾奶奶死活的人?从小奶奶最疼我们兄妹俩,哥哥也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孩子。宁可不要黄门侍郎的位置,也不能让奶奶受罪,每晚睡不着觉啊。谁知道就为这点小事,得罪了严家。我哥哥中了状元之后,在翰林院供职三年,在同科进士之中是最出类拔萃的。听说,本来就要安排那黄门侍郎的位置给他。就因为这块暖玉没有进献给严府,严相爷竟公报私仇,就给我哥哥安排了这个礼部侍郎的位置!”   沈家姐妹都点了点头,朝中官员倾轧,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严相爷这番做法,的确是有些小气了。沈初蜜比她俩虚长两岁,毕竟经历的风波要多一些,便有些担忧的问道:“若只是在官职上有些打压也便罢了,怕只怕那严相将来还要从别的地方折腾你们家。”   “是啊,蜜姐姐,你说的太对了。所以我才拼命的努力,想要考上一个女官。若是我在太后或是皇上面前得了脸,我想那严相应该也会有所顾忌。我一个小丫头,并不是什么官儿迷,我并不想做很大的官,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有危险罢了。我只想保护他们平平安安的,可是我一个弱女子,除了做女官这条路,我真不知道还能为家里做什么贡献。”   沈初蜜深深点头,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由衷敬佩。“咏絮,你做的很好。我支持你做女官,不为权势,只为保护自己的亲人。”   自当年太子谋反案之后,沈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初蜜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有点儿像一只缩头乌龟。遇到困难了,就只想着躲起来,只想着逃回桃溪镇老家,不想再面对这京城的一切,也不想再面对他。   遇到困难了,她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林咏絮勇敢。许是因为从小被爹爹、大哥、还有他,保护得太好了吧。   浑浑噩噩之间又过了一天,这一天仍旧没有雍王的消息。沈初蜜晚饭一点儿都没吃,实在是忍不住了,让碧桃去雍王府找陈之问一下情况。   很快碧桃就回来了:“小姐,我问了雍王府门口的守卫,他们说陈侍卫不在府里。从昨天就骑着快马走了,也不知去做什么。我跟他们说想求见雍王殿下,他们告诉我雍王公务繁忙,没有时间见我。”   沈初蜜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颤抖的揪着自己的袖子:“他若真是公务繁忙也就罢了,昨日太后命我去折杏花,他陪我一起上了树,可是掉下来的时候,他后脑着地,当时便摔晕了过去。今天公布榜单,他也没有来。陈之又急匆匆的走了,会不会……”   “啊,原来是这样。小姐,你原本也没和我说清楚,早知道我就往这方面打听打听了,那我再回去一趟吧。”碧桃不辞辛苦,看着小姐着急,她也跟着急得不得了。   “算了,别去了。除非能看到陈家兄弟,否则,就算别人知道消息,他们也不敢告诉你。你去了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明天再说吧。”   到了第三天,沈初蜜俨然已是如坐针毡,恨不得亲自去雍王府门口问一问。这一天什么都吃不下,除了在屋里转圈儿,她也干不下别的了。两个小妹妹过来找她聊天,她都把她们撵了出去。又到夜幕降临,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紧张的心情,换了一套深色的衣裳,又披上一个黑色的斗篷。趁着夜色掩映,带着碧桃到了清源宫西门。   门口的守卫自然不敢随意放秀女出去,沈初蜜好话说尽,又暗塞银钱,却没有人敢放她出宫。望着遥遥可见的雍王府大门,她急得想哭,哽咽道:“碧桃,你再去看看。看看陈侍卫回来了没有?”   碧桃答应一声,一遛小跑着到了雍王府门口。一打听才知道,陈之还没有回来,陈庆也不在府中。她吵闹着要见雍王殿下,被那些侍卫们架着胳膊扔了出来。   “小姐怎么办?”   沈初蜜紧紧的咬着唇,思量半晌,轻声道:“你去找林姑娘,让她的丫鬟回一趟林府,请林侍郎过来。就说我有急事,请他务必赶快过来。”   林咏絮听说此事,便风风火火的赶来:“蜜姐姐,你怎么了?这么晚了,出宫做什么?”   “好妹妹,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你让你的丫鬟回家去请林侍郎请来吧。若没有他帮忙,我今日便出不去这宫门。我真的是有急事,非去不可的。”   林咏絮见她急得泫然欲泣,也没有再追问。就让丫鬟快步跑回林府,把哥哥请来。“沈姑娘,这秀女入了清源宫,便不可随意出入。除非是有雍王殿下的手令,本官虽是负责这选秀事宜,却也不敢做主。”   “那雍王呢?你这两天可见到雍王了?”沈初蜜急急问道。   “这两日……雍王殿下像是出门了。早朝上没有见到他,其他时候也没有见到。”   “那他可有跟你说他去了哪里?”   “您这话说的,他是殿下,是王爷,他要去哪里,怎会和一个属下报备呢。”林长卿笑道。   “既然如此,我找他有急事,你速带我去雍王府。今日你若帮了我,我这一辈子都记着你的恩情。你若不肯帮我,我……”沈初蜜一边说着,便急得掉了泪。   林咏絮在旁劝道:“哥哥,你就帮帮蜜姐姐吧。她对我可好了,而且她肯定是有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事,才要去找雍王殿下的。否则,她肯定不会坏了这选秀的规矩。”   这几天雍王萧挚对沈初蜜的袒护、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跟在他身边做事的林长卿,自然深有体会。   看看小姑娘苍白的脸色,吧嗒吧嗒往地上掉的泪珠,林长卿从袖袋里摸出腰牌给她:“好吧,今日我就破一次例。日后殿下若怪罪下来,便由我一人承担,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王爷:这章本王没粗线,你们是不是想我啦?下章给你们瞧瞧粗树杈耍流氓的本事   ☆、探病   再温柔似水的小姑娘,也是有脾气的,小白兔急了眼也会咬人。   从清源宫出来,沈初蜜直奔雍王府门口,门口的侍卫例行公事,冷漠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雍王府?”   沈初蜜柳眉一挑,抬头看向那个黑着脸的侍卫:“我告诉你,我是原沈太傅之女,沈家的二小姐,是雍王殿下的小师妹。今日我找殿下有要事,你们谁敢挡我的路,改日殿下必会砍了你们的头。”   趁侍卫怔愣犹疑之际,沈初蜜提起裙摆就跑了进去,看傻了眼的碧桃赶忙跟上。自家小姐,竟还有这本事!   躲在暗处的萧挚已经笑弯了腰:好样的!这气势,绝对是雍王府当家主母的风范。   沈初蜜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雍王的寝殿门口,门外有两名侍卫把守。见她过来,便死死地拦住了去路。她知道,这次不是轻易能混过去的,就急急问道:“雍王殿下呢?我有急事,要见殿下,陈庆在不在,见陈庆也行。”   门口的守卫虽然不敢把沈二小姐扔出去,但是也不敢任由她在王府中肆意行走,便一路跟着来,跟寝殿门前的侍卫一解释,双方都干瞪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侍卫长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小的们不敢做主,您还是请回吧。”寝殿门口的侍卫颇为礼貌的婉拒了她要进去的意思,沈初蜜正要硬闯,就见身后急匆匆的赶来一人,正是陈庆。   “陈侍卫,你来的正好,雍王殿下怎么样了?”   陈庆借着廊檐下大红灯笼的光亮,瞄了一眼沈二小姐的脸色,心中暗笑,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愁得不可开交的面容,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哪,进去说吧。”   有他带路,侍卫们自然不敢再阻拦,进到殿中,陈庆才低声道:“二小姐,王爷前天昏迷过去,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呀。这事既要瞒着太后和皇上,又要抓紧给殿下瞧病,我这也是忙得昏了头了,才没有给您去报信儿,还请多多见谅!”   “他还在昏迷呢?那……”沈初蜜腿一软,经过内室门槛的时候险些被绊倒,陈庆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胳膊,见她站稳便赶紧撤了手,守礼地躬身退到一旁:“已经喝下好几副药了,就是不见醒过来,陈之按照太医令的吩咐去灵岩山请普济大师了,还没有回来。太医令大人说了,若是今晚能醒过来,殿下就没事了,若醒不过来,只怕……就危险了呀!”   “那……那太医呢?为什么没有太医守在这里?”   “守在这里也没用,太医说了,关键在于殿下求生的意志是不是很强?您跟殿下说说话吧,也许他能听得到,若是能激起他的求生意志,说不定很快就醒过来了呢。”说完,陈庆躬身退了出去,把外面的殿门关上。沈初蜜绕过宽大的紫檀木屏风,来到了雍王床前。   男人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锦缎丝被,露出领口象牙色的中衣,他双眸紧闭,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在枕头四周。   屋里光线昏暗,沈初蜜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隐隐觉得有点儿发红,是因为头部的淤血导致的红肿吗?   她坐在床边抬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还好,并不凉,是热的,而且微微有点儿烫手,是发烧吗?   沈初蜜抬起自己白白嫩嫩的手心,抚触在他的额头上。她从门口一路跑过来,心里还在怦怦地跳,手心儿里有细微的薄汗,放在他的额头上,并没有感觉到额头滚烫。好像也不烧,她无法确定病人现在的状态,就把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往下滑,沿着鬓角落在了他的耳垂上。雍王是福相,耳垂不小,厚墩墩的。   雍王屏气凝神,正极力绷着自己的表情,那只在脸上滑动的小手儿简直太诱人了,软绵绵的,挠心挠肺,而且在温温软软的手心里,还湿哒哒的带着细汗,幸好她起初只是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颊。若直接用手心捂上去,只怕他当时就得破了功。   雍王尽量控制住自己擂得如战鼓一般的心跳,努力稳住呼吸,不敢让脸上表露任何的表情,只盼的那只调皮的小手赶紧离开自己的脸,可是又舍不得让她离开。   耳垂上忽然一热,以前他从不知自己这个地方如此敏感,此刻被她细嫩的指肚捏住,轻轻柔柔地捻了起来,他只觉得有两股酥酥麻麻的热流汇聚到一起,使劲儿的在一起搅啊拧啊,犹如一支火箭,直直的射向了下面。   薄薄的锦被上鼓起来一个大包,哪怕雍王有天大的本事,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能控制住极力向上翘的嘴角,却控制不住那一处。   这小丫头怎这么会玩儿?该不会是已经发现自己假晕了吧?   雍王正想坦白从宽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小姑娘软软的声音:“挚哥哥,你快点醒过来吧,好不好?我帮你揉耳朵,会退烧的,我小的时候,我娘就这样帮我揉,我的病就好了。你快醒过来吧,三年没见了,好不容易才刚刚见了面,你怎么能因为一只杏花就抛弃我呢?你上次就扔下我,一个人走了,我虽然恨你,可是……可是以后还有机会呀,等我气消了,或许也能原谅你。可是若你就这样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那……那你就把我也带走吧。”   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抱着他双肩,把脸埋在肩窝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萧挚藏在被子下的手动了动,想抱她。握成拳,用指甲掐了掐手心,他狠心忍着,没动。   “嗯……”他的头轻轻地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沈初蜜感觉到到动静,慌忙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儿,看到他缓缓抬起眼帘,惊喜说道:“你醒了,真的醒了呀?”   萧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   沈初蜜惊的无所适从,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湿的脸,颤声问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蜜儿呀,你不记得蜜儿了吗?”   “蜜儿是谁?我不记得认识这个人!”   “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沈初蜜小嘴一扁,滚滚的热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掉了下来,砸在雍王微敞的领口上,很快便濡湿了一片。   “你是谁,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为什么我一定要记得你?”雍王继续冷着脸问。   沈初蜜哭得连连抽气,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用朦胧的泪眼盯了他许久,颤声说道:“罢了,你醒了就好,记不记得我也不重要,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我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她心灰意冷地转过身,就要离去,可是腿上一软,抬脚时差点扑倒在地上。萧挚猛地坐了起来,长臂一伸,就把她抱在了怀里:“蜜儿,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就算忘了我自己,我也不会忘了你。刚才,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体会一下,当时你说忘了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沈初蜜默默回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撅着小嘴儿不肯搭理他。   萧挚抬起胳膊,用柔软的中衣袖口帮她擦净了脸上的泪,露出一张娇嫩的小脸儿。“别哭了,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谁说我们走不到一起?我是一定要娶你为妻的,谁都拆不散。”   他低头在她撅起的小嘴上用力亲了一下,便满足的看着她,嘿嘿坏笑。   既然他好好的,也就没什么可哭的了,沈初蜜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才发现,刚才被他长长的手臂一下子揽了回来,竟是隔着锦被坐在他的腿上。他一只胳膊揽在她腰上,另一只竟然……难怪喘气都有些费力,被他这样紧紧的箍着胸口,能舒服吗?   “你还不放手?”小姑娘红着脸,垂下头去。   “不放,永远都不放,我要这样,抱你一辈子。”雍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满脸舒适享受的表情。   见他无动于衷,沈初蜜不得不抬起一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萧挚这才明白,自己的手放在什么位置上。   “嘿嘿,难怪呵,我说怎么这么软呢?这么舒服,手感真好,够大的呀。蜜儿,这三年没见,你个头没长多高,这一处倒是涨了不少。”   “你……无赖!”   他不仅没放手,竟然还抓揉了两下,然后就一脸舒爽的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沈初蜜抬手想打他,谁知他双臂突然翻转,薄薄的锦被掀起,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了被窝里。 第21章 暖玉   沈初蜜羞答答地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脖颈使劲向后仰, 想躲开他, 可是却让自己在他的枕头上陷得更深。“你……你要干嘛?”   男人发黑如墨,面孔刚毅,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抚上她娇嫩的脸颊,柔声说道:“蜜儿,你刚才说我抛弃你, 我何曾抛弃过你?”雍王眸色深深、满脸委屈。   沈初蜜看看固定在身体两侧的粗壮手臂, 想要挣开他逃脱出去是不可能的,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娇声说道:“你还说没有?三年前, 你要去边关的时候,我已决定跟你生死相依了, 你却毫不留情的把我丢下,还说……还说我是累赘!”   雍王默默叹了口气,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耳垂:“我去边关,是去流放,流放你懂吗?能不能活着走到目的地,我自己都不敢肯定,如何能带着你?若我封王封地,自然会带着你去做我的王妃。可当时是那么混乱的情况,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把你留下,是因为我相信太傅足智多谋, 肯定能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是吗?”沈初蜜委屈的含了泪。   “不是,蜜儿,我自然知道,危难关头你一定会与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死呢?选择一条最适合的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重逢,我们还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不好吗?”雍王有点理解不了,这小女人跟自己生气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当年他不肯带她走。   “可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你的累赘,让我不要连累你!”小姑娘气呼呼的,拍掉了他的手。   雍王失笑:“当时情况危急,你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怕你有危险,不得不把话说的那么绝情。当时我也没想到,太傅和师母会出事。若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把你带在身边,再苦再难我们也在一起,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桃溪镇待上三年。在边关这三年,我身边桎梏甚多,根本无法脱身。你也知道,我以前不关心政事,也没有自己的耳目,要打探些消息并不容易。没能及时的跟你联络,把事情解释清楚,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行吗?”   他用手肘支在她肩膀两侧,把她困在怀里,魁梧结实的身躯不敢直接压在她身上,胸膛与她身子起伏的最高处虚虚相接,若有若无得偶尔碰触一下。   男人的声音温柔似水,眸光中的痴缠令她不敢直视,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松垮的领口上。象牙白的中衣洁净平整,隐隐露出结实虬突的胸肌,忽然,有一道疤痕吸引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抬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领口。   萧挚正在搜肠刮肚地想好话,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小姑娘哄高兴。冷不防她的小手竟钻进了自己中衣的领口里,柔软温热的指肚抚在他胸前的肌肤上。   忽喇喇的一团火就燃了起来,男人脑海中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盯着她:“你……”进展如此神速吗?刚刚道了歉,她就肯投怀送抱了?   男人晕头转向之际,就听身下的小姑娘娇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疤痕这么深,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垂眸一瞧,见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正抚着自己左胸口的伤疤,满脸疼惜。“这是快到边关的时候,遇到了土匪,说是土匪吧,也许是故意针对我的刺客。这一刀差点卸了我半个膀子,若不是连将军及时赶来营救,我的命就丢在那荒郊野岭了,你就见不到现在活生生的人了。”   他身上中衣的带子本就系的松散,被她一拨弄领口,那带子便自动的散开了,露出精壮的胸膛和那一道蜿蜒到肋骨的伤疤。“蜜儿,当时我昏迷了好多天,若不是心里念着你,恐怕就真的死了。醒过来以后,看到了连城大哥,他朝我频频点头,让我好好养伤,说伤好了就把妹妹嫁给我。后来陈庆跟我说,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说胡话,连大舅哥都被感动了。”   “你说什么?我大哥在边关?”沈初蜜一愣,小手沿着腰侧轻轻下滑。她没有感觉到什么,赤着胸膛的男人却已经痒的不行,身体的温度又滚烫了几分。   “对,他不是真的失踪,是奉父皇密旨去边关领兵了,如今在连老将军麾下,化名连深,以老将军义子的名义统领几十万兵马。这家伙隐藏的很深,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萧挚挪了挪臀,给自己换个舒服一点的位置。   沈初蜜惊喜的一笑,完全沉浸在找到大哥的喜悦之中,没注意下边姿势的变化。“太好了!太好了,大哥没事!哦,对了,我临来的时候爹娘给我托梦,说当年东宫谋反一事有蹊跷,让我查一查。可是我怎么查呀……”   萧挚憋得难受,忍不住埋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小傻瓜,你一个人自然是查不了的,但是有我呀,我们一起查。”   沈初蜜用双手撑起他锁骨,努努樱桃小嘴,娇声道:“谁准你亲了?我还没原谅你呢。我跟你说正经事,你说我爹娘会不会没有死,也奉了陛下的密旨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因为当时我回到家,就见柴房烈火熊熊,那两个吊死的人的确是穿着爹娘的衣裳,可是根本就没看见脸呀。”   萧挚强忍着想要狠狠亲她的冲动,拿出一张正经的脸,认真回答:“我听说太傅自尽的消息是在事发的第二年,当时的感觉就是不信,我觉得这一定是个假消息。以我对太傅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自尽这种事情。直到年底回京,才知道这是真事,估计是另有隐情吧,我猜他们应该还活着,只是露面的时机未到。”   沈初蜜忽然觉得浑身舒坦,压在心里的几块大石头一下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鼻端闻到了窗外飘进来的栀子花香,清隽动人。她欢喜的笑笑,眸中秋波荡漾,肌肤娇嫩的能捏出水来。这样美貌撩人的姑娘就在他赤着的胸膛下,而且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此刻不好好的品尝她,还等什么?   萧挚低头,精准地吻住了那两片水润红唇,轻吸慢吮,纠缠搅动。她抬起两只小手想要推开他,却忘记了他的中衣带子已经解开,软软的掌心落在硬硬的胸肌之上,瞬间便点燃了两团火。   他魁梧的身子毫不客气地压了下来,双手插到她背后,抱紧她与他深吻。滚烫的唇舌在她无力反抗的小嘴里乱搅,搅得蜜汁涌动,娇喘连连。   “蜜儿,今晚留下吧,别走了。”他见她小脸涨红,呼吸困难,不得不转战脖颈,给她呼吸的空间。   “不……别……你放……”   他那里肯放,非但不放,还变本加厉地吻到了领口,腾出一只手来就要扒衣裳。   “不……”沈初蜜惊叫一声,两只小手飞快地摁住行凶的大手,满眼惶恐地看着她。   萧挚喷着火的眸子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妥协地松开手,还帮她抚平了领口的衣裳。哑声道:“蜜儿,我也知道现在不合适,刚才一时情难自禁,不过是三个多月 ,我能忍。”   沈初蜜垂眸,睫毛轻颤:“不是我不让你亲,我听说……成年以后的男人和女人在床上不能没有衣裳,要是没有衣裳了,会生小娃娃的。”   萧挚傻愣愣地看着她,眼睛一眨又一眨,脑袋里飞快的在思考。这小丫头守孝三年,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说男女之事,看来她对夫妻恩爱只是一知半解,傻乎乎的以为脱了衣裳就会怀孕。   沈初蜜小声地说完自己担心的事情,忽然回过神儿来,干嘛跟他说这个呀?哎呀,丢死人了。“那个……我,我是想说,我本来就不让你亲,人家还没消气呢。”   小姑娘俏脸红透,胸口一起一伏,嫣红的小嘴被亲的有点肿,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又拼命解释想弥补,可是越解释越乱。   温香软玉在怀,雍王抱着娇娇软软的心上人,看她羞答答的红着脸偎在自己肩窝底下,语无伦次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心里舒服极了。若是现在就能成亲多好,一定要疼她一晚上,让她明天一天都下不了床。   可惜愿望无法实现,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轻轻给了她一棍。   沈初蜜终于发现了不适之处,扭动了一下身子,拧着丁香眉说道:“你床上有个什么东西,又硬又热,咯的人不舒服,我要走了。”   她翻身要起,萧挚怎么可能放人。“这是我的宝贝,每晚都要抱着睡觉的,一般人我都不让碰,也就是你,才可以碰它。”   沈初蜜微愣,动了动腿,拨弄一下:“是什么?难道你也有一块暖玉?”   雍王眸色忽地一下暗了,沉着脸问道:“你还知道谁有暖玉?”   “咏絮说他们家有一块传家宝,是一块能自动发热的暖玉,冬天的时候,她奶奶都要抱着暖玉才能睡的着。”沈初蜜见他面色严肃,便追问道:“你不会是……小心眼的不许别人家有吧,咏絮的奶奶离了那块玉睡不着,你可不能去抢人家的。”   雍王忍俊不禁:“他们家那破玉,我才不稀罕呢。我这宝贝,世上再找不着第二个,这热度嘛,能随着人的心情变化,硬度也不一样。这家伙欺软怕硬,碰上你这种软绵绵的,它就厉害的不得了。碰上我这种壮汉,它就怂。怎样?是不是很有趣。”   “是挺好玩的,你拿出来给我瞧瞧吧。” 第22章 花娇   拿还是不拿?   这个难题令雍王着实困惑。   若是就这样拿出来给她瞧了, 会不会吓着她。在军中的日子, 有时候男人们会一起去河里洗澡, 有见过自己身体的就会打趣:“从没见过你这么大的,以后你媳妇肯定吃不消。”   他们只见到怂的时候的模样,就已经这么说了,若是让她一下子就瞧见英姿勃发的时候,吓得留下心理阴影可怎么办?   雍王想了想, 觉得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我这宝贝只给我媳妇看, 你答应给我当媳妇,我就拿出来给你瞧。”   沈初蜜嘴角微微翘起, 朝他挑了挑眉, 不服气地说道:“小气鬼,不给看就不看了, 你以为我就非看不可呀。”   “哎!你要这么说,那我还非得给你看看,不许闭眼啊,来,快看。”雍王把手伸进锦被,在两人中间虚虚的摸了一把。   沈初蜜只觉得大腿根上忽然被人一抓,又热又痒,她赶忙紧闭双腿, 满脸羞的通红,根本不敢瞧他,伸着手在四周一划拉, 摸到了枕头底下的一本书,就打开书页捂在了脸上,娇声叱道:“你别乱摸。”   被夹住的感觉……他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就愕然发现她脸上蒙的那本书竟然是这两天自己努力研读的《秘戏图》。“那个……蜜儿,这本书很重要,别弄坏了,乖,快给我吧。”   “不给。”沈初蜜用两只手牢牢地拽住书页,任凭他怎么拽书脊都拽不出去。   她不肯松手,他又舍不得太用力,怕书页划伤了她娇嫩的小脸。情急之下,他一口亲在了白皙动人的领口处:“给不给?不给我亲你了。”   “给……”沈初蜜惊喘一口,举起书投降。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书上竟然没有字,只是画。画上一男一女,就像他们现在的姿势,女人肩膀圆润,胸前丰盈,男人不似他这般健壮有肌肉,颇为瘦弱儒雅,最为关键的是那男人竟然不知羞耻地亲在女人那处。   她想闭上眼睛,不要看了,可是目光却移不开,傻傻地盯着画中男人的嘴。忽然想到他刚才说要亲她,难道也是要这样亲?“你这是看的什么破书?”姑娘声音娇娇怯怯的,挠的人心里痒。   萧挚一把抓住她细嫩的小手,翻转过来一瞧,嘿嘿乐了。这丫头看了半天,并没看到重点,重点被她手攥住了,只看上半截有什么意思,至于惊成这样?这要是看见后半页会怎样,看见真人又会怎样,他心里更加期待了。“傻丫头,只是脱了衣裳是生不了孩子的,还得有些特殊要领才行,你什么都不懂,我自然得学会了。不然像二哥那样,成了亲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   提到安王殿下,沈初蜜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大姐沈初霜。是啊,成亲三年没有孩子,也挺难受的吧。   小姑娘眸光变换,萧挚赶忙趁机把画册塞到褥子底下,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着实令他始料不及。感觉不能再进一步了,否则自己真的有可能把控不住。“蜜儿,你饿不饿,我让厨房送晚饭过来吧。”   她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的确是饿了:“嗯,你不说没想起来,的确好饿呀!”   “是因为担心我才吃不下饭的吧?”雍王抛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起身,不给她瞧见异样的机会。   “呸!别臭美了,是因为这两天饭菜不合胃口,才吃的少。”沈初蜜坐起来,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裳。   “怎么可能?你的饭菜是我特意叮嘱过的,菜单是我亲手写的,哪有不合你胃口的菜?你先整理一下头发,我去一趟浴房,很快回来。”男人绕过宽大的屏风,大步走进旁边相连的浴房。   沈初蜜默默瞧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面,心里暖融融的,三年了,他的身体高大强壮了不少,可是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体贴。   一刻钟后,雍王自行解决了濒临爆棚的麻烦,穿上一件她最爱的月白色长袍,缓步进屋。就见自己心爱的姑娘正坐在铜镜前轻梳长发,秀发乌黑亮丽,更衬得肌肤如玉,唇红齿白。他默默走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娇小的身子,偎在她肩上,一起看向镜中的一对人影。   “还记得吗?你曾经问我,等咱们长大以后还会不会日日在一起,那时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应该就是这样吧,每天早上醒来,看着你在镜前梳妆,晚上临睡前,看着你卸掉钗环,我也会帮你通发,抱你上床,跟你亲热,尝试各种姿势,早点生儿子……”   沈初蜜含羞听着,起初温柔美好,后面竟然越发不像话,索性打断他的话,娇声道:“我要吃你做的鸡蛋羹。”   雍王脑海中正是一派旖旎画面,突然被鸡蛋羹打断,噎的他呆了一会儿,才拉起她小手说道:“好,我现在就给你做鸡蛋羹,咱们去厨房。”   十二岁那年,她吃多了糖,牙疼的吃不下饭,他跑去问了御膳房什么食物软软的容易咽,于是学会了人生的第一道菜:鸡蛋羹。   雍王殿下要来厨房,这可是天大的惊喜,后厨上烧火的丫头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想在主子面前露一手,可是根本派不上用场。陈庆提前过去清了场,把下人们都赶回住所,只留下厨房管事杜妈在一旁伺候。   “哦,原来咱们家的厨房是这样的呀!”雍王扫了一眼宽大的厨房,笑嘻嘻的转头看向小姑娘。   谁跟你是“咱们家”?沈初蜜娇嗔地瞪他一眼,抽出自己的小手,努努嘴道:“快去做吧。”   “遵命。”雍王笑看着自己未来的王妃,挽起袖子大步走向灶台。   杜妈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能命令王爷做事。天哪!王爷竟然要亲手做饭,真是不得了,天是不是要塌了?   萧挚到菜架前看了看码放整齐的蔬菜,发现了一篓子鸡蛋,随手拿出几个,放在一旁的灶台上,选了一个干净的大海碗,迅速的把鸡蛋打在碗里。他手指灵活,打的飞快,却一不留神让一小片碎壳掉进了碗里。男人抬头看看在一旁监工的心上人,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啊,三年没练,有些生疏了,没关系,重来。”   这次他干脆把鸡蛋篓子搬过来,又选了一个碗,咔咔咔接着打。沈初蜜轻笑:“你把那片蛋壳用筷子捞出来不就行了?”   “那不行,难得给小蜜儿做回饭,一定要完美。”雍王含笑说道。他打完了鸡蛋,用筷子啪啪地调起蛋液,调匀之后,回头问杜妈:“哪个是盐?”   呆愣的杜妈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捧起盐罐子送了过来,诚惶诚恐的放到雍王手边。   “蜜儿,你想吃轻口重口?过来自己放盐吧。”他停了筷子,单手拄着灶台,专心等她。   “好。”沈初蜜雀跃着来到他身前,用小勺舀起一点莹白的细盐放进蛋液中:“好了,接着搅吧。”   “嗯,你帮我放水。”他一手撑着灶台,把她困在怀里,另一手飞快地搅打着蛋液。二人一个缓缓倒入温水,一个不停的搅拌,合作的默契而愉快。   杜妈赶忙到灶堂口去添柴烧火,根本不敢抬头看。鸡蛋羹上了蒸笼,白色的水蒸气在屋里弥漫开来,在这暮春的夜晚,伴随着萦绕在身边的花香,温柔而动人。   当然,更加动人的是心爱的姑娘,终于冰释前嫌、破镜重圆,萧挚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沉醉痴迷。   “咱们回去等着吃吧,我饿的都站不住了。”沈初蜜用手肘捅捅身后的男人,示意他放手。虽然陈庆站在门口的姿势是脸朝外,杜妈低头烧火也是背对这边,可她总觉着在别人面前这样亲密实在是不好。   “好,回去。”雍王手臂一松,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人打横抱进了怀里。   沈初蜜脸上一红,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萧挚轻笑:“不是站不住了么,那就是要我抱呗。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   他吩咐陈庆在前面开路,这一路自然清静无比。回到寝殿的花厅,很快厨房就陆续地送来了一大桌菜,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一碗王爷亲手调制的鸡蛋羹。   沈初蜜用银勺舀起一点送进嘴里,转头看向满脸期待的男人,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味道还不错。”   萧挚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容单纯真挚,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既然小蜜儿满意,那就奖励我一勺行么?喂我吃一口,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王爷:本王终于过上可以随意调戏未婚妻的好日子了 第23章 长毛   沈初蜜舀起一勺缓缓地送向他嘴边, 却在半路上拐了一个弯儿, 飞快地塞进自己嘴里, 然后朝他得意地晃晃头,咯咯地笑。   “学坏了!”他一把抓过她的小手,舀起一勺喂进自己嘴里:“恩,确实好吃,尤其是你喂的。”   沈初蜜真的饿了, 懒得再理他, 只自顾自的埋头吃饭。萧挚看着她只想笑,明明是饿极了, 恨不得狼吞虎咽, 却又因为从小养成的好习惯,要小口吃、细嚼慢咽。那脸上的表情和吃饭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看怎么有趣。他吃的并不多,专心的给她布菜,直到小蜜儿吃个半饱,忽然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他:“你昏迷了两天没吃饭,难道不饿吗?”   萧挚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饿,当然饿,但是我更喜欢看着你吃。”   吃饭都不忘调戏人家, 小蜜儿擦擦嘴,决定不再理他,只顾埋头苦吃。   一顿饭吃完, 外面敲响了一更天的梆子。沈初蜜坐不住了,雍王拿了她的黑色斗篷过来,温柔的帮她系好带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你还是别送了吧,你这体型太扎眼,就算是晚上,也很轻易的能被别人认出来。”   “认出来怎么了?”雍王不解。   沈初蜜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竟无言以对。认出来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大晚上的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又是从宫外回来的模样,难道不会惹人闲话吗?   雍王瞧着小姑娘怒目而视的模样,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含笑轻声说道:“放心吧,我陪着你绕一圈,消消食,咱们从南面的宫门进去,送你到南苹殿门口,我就回来。”   春日的夜晚,暖风拂过面颊,舒服而又畅快,尤其是和自己的心上人相伴,一起走在宫墙之下。萧挚甚至在心里默默的想,若这条路没有尽头,也挺好!二人便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守在南宫门的侍卫见雍王殿下来了,纷纷行礼,不敢多问一句话便直接放行。沈初蜜撅着小嘴轻声道:“当王爷就是权力大呀,我们这等小民要出去一趟,可难死了。还有你那雍王府,也十分难进。”   雍王想了想,此事的确不妥,万一哪天她真有紧急的事情要找自己,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把事儿给耽误了?   “这样吧,蜜儿,明天我让侍卫给碧桃送一块腰牌过来,可以随意出入雍王府和清源宫,万一哪天你遇到什么难处,就让她速来找我。你身边有我的暗卫,但是我只准他们远远地听动静,不许看你。若真有特殊的危险,你就大喊一声,会有人救你的。”雍王淡淡说道。   “啊?这样啊……那你让他们离我远点,这样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多难受。”   “放心吧,他们不敢盯着你,盯得是四周的危险。我又不能日夜陪在你身边,若是再不派人保护你,我不放心。早点成亲就好了,我走到哪,都带着你,把你拴裤腰带上。”雍王笑道。   “呸!你才拴裤腰带上呢,我到了,你回去吧。”进了南苹殿的大门,沈初蜜停下脚步跟他告别。   他捏了捏她小手,轻声道:“好,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一对小情侣依依惜别,本以为四下无人,却没有逃过东配殿里那两双明亮的眼睛。   她进了主殿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睁大眼瞧着的沈初蔷和林咏絮,就开始唧唧歪歪起来。   “原来是真的呀,难怪我爹在进宫前,就叮嘱我千万不要肖想雍王殿下,看来就是怕我们姐妹之间起了嫌隙。嗯,真是难为老爹一片苦心啊!”沈初蔷恍然大悟,不停的点头。   林咏絮也是不断的前思后想,把一些事连贯起来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刚进宫的时候,咱们这南苹殿里就有鲜美的大樱桃,当时咱们俩去别的殿中转的时候,可没有发现。而且蜜姐姐的每顿饭,都不少于八个菜,咱们却只有两个菜,这主殿和配殿之间的差别应该不会这么大吧?想来是雍王殿下特意给蜜姐姐加了菜。师兄师妹,青梅竹马,分开三年两地相思苦,如今终于重逢。哇!我怎么觉得比话本还要精彩。”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扑哧一下笑了,发现小秘密的感觉真好。   “有雍王殿下罩着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欺负了。”林咏絮傲娇的抬起了小脸儿。   沈初蔷不服气的说道:“你别忘了安王殿下可是我姐夫,罩着咱们的,可不不止一个雍王。”   “对呀对呀,我忽然觉得我好幸运啊!从一进宫门就能和你们两个好姐姐在一起,我真的是没白去白马寺烧香拜佛啊!”林咏絮欢喜笑道。   两个小姑娘又在东配殿里笑闹了一会儿,林咏絮这才起身告辞,回到西配殿,梳洗就寝。   这个愉快的小秘密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只相当于一道餐后的甜点,调剂一下乏味平淡的生活。在脑袋里胡思乱想里一下人家的小故事,也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可是主殿中的沈初蜜却睡不着,三年间纠结的心事一朝解开,她觉得全身轻松的犹如在云上飘。脑子里纷繁芜杂、丝丝缕缕的,剪不断理还乱。今晚她连澡都没洗,只通了发,脱了外衣,就默默的躺在了床上。   按理说,没什么心事了,应该心情平静才对呀,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呢?她抬手摸向自己心口的位置,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那一颗悸动的心。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手心里软绵绵的,令她忽然想起那本画册上的图。那男人竟然叼住了蜜桃尖,真的只有这样,才能生小娃娃吗?大姐会不会是因为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三年无孕呢。   他也真是的,这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儿呢,竟然就开始想着生儿子了。从前是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这三年在边关多喝了几斤西北风,脸皮竟变得如此厚了,让她着实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相较于以前他清贵淡然的模样,似乎……还是眼前的这个糙汉子,更让人喜欢呢!   沈初蜜嘴角一翘,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先把左手的大拇指蜷了起来:“以前的他温柔、体贴、细心,彬彬有礼,好欺负。”   接着,又把右手的大拇指蜷了起来:“现在的他,细心和体贴好像没有变,彬彬有礼……”想想他近日的表现,沈初蜜默默摇了摇头:“现在真的算不上是有礼,分明是霸王硬上弓了,以前那么好欺负,现在……好像欺负不到他了,我反而变成了被人家欺负的那一个。”   她又把左手的食指蜷了起来:“以前的他中等身材,瘦瘦的,白白的,锦扇一摇,端得是一副清雅俊公子的模样。”   她嘴角一翘,把右手的食指也蜷了起来:“现在的他,高大魁梧,满身肌肉,硬邦邦的,能把人压死。好像,还是以前瘦瘦弱弱的样子,更让人喜欢吧。不过……他现在真的好有力气,抱着一个人也能健步如飞,看样子一点都不累。以前,他可做不到这样。”   这一个晚上,沈初蜜详细对比了雍王这三年前后的区别,一会儿觉得前边的好,一会儿觉得后边儿好,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自己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她坐在床上给儿子喂奶,然后他就来了,叼住了另一边的蜜桃尖说:“我还想再要个儿子。”于是她手里的孩子忽然就变成了两个,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两个孩子似乎饿得很,一边一个使劲嘬,吃得她胸口疼,就狠狠地拿眼瞪他,可是孩子爹却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在她面前傻傻的笑。   沈初蜜蓦地睁开眼,就见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天哪!怎么做了一个这么没羞没臊的梦?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起身穿衣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胸口,总觉得那里有点儿痒,还不好意思挠。   消失两天的雍王今天终于现了身,在主殿宣布了明日比赛的规则,就让大家散了。沈初蜜正要回南苹殿,就见一个眼熟的小丫头快步走了过来:“二小姐、三小姐,侧妃娘娘说今晚安王殿下准备了宴席,请二位小姐到安王府赴宴,叙叙家常。”   没等沈初蜜应声,雍王大步凑了过来:“安王没说请本王吗?”   看一眼黑着脸的杀神王爷,小丫鬟吓得倒退了半步,摇摇头:“没,是侧妃娘娘让奴婢来通知沈家两位小姐的。”   “哦,”雍王点头,“既然如此,告诉你家侧妃,让她多准备一个人的饭,本王也要去。”   小丫鬟诚惶诚恐的点点头,飞快的跑走了。   沈初蜜转头看看雍王,眸光流转,噙着笑意说道:“殿下身上是长着瘆人毛了吗?瞧,把人家吓的,跑得比兔子都快!”   小蜜儿终于肯和自己开玩笑了,雍王非常高兴,开怀大笑。笑够了,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长没长,你还不知道吗?”   笑话别人不成,反被人调戏,沈初蜜红着小脸儿嗔他一眼,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王爷: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哼!看本王专业的护妻本领 第24章 夜宴   为了去安王府赴宴, 沈初蔷精心打扮了一个下午, 又找出一套自己最好的衣裳穿在身上, 红日西斜,就进了正殿:“二姐,你收拾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沈初蜜身上仍旧是一套素色的衣裙,头上的钗环首饰也十分的简单,淡然说道:“大姐应该会派人来接咱们吧, 要不然, 恐怕咱们也出不去这清源宫的宫门。”   “哦。”沈初蔷应了一声,有点儿小失落。好久没看到大姐了, 真希望早点看到她, 跟她聊聊天。   姐妹俩闲坐喝茶,说起了明天的音舞比试。这是考较琴棋书画四项才艺的第一场, 可以选一样乐器吹拉弹奏,也可以选择舞蹈舞剑。沈初蔷性子活泼,平时喜欢在家跳霓裳舞,所以便选了这一样。霓裳舞的舞衣五彩缤纷,动作刚柔相济,舞起来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娇美可人。   “二姐,明天, 你要表演什么才艺呀?”沈初蔷好奇问道。   “我就简单的弹个琴吧,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我这三年来, 谈得最多的一首曲子,就是高山流水。”高山流水觅知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桃溪镇每日弹奏着那高山流水,遥遥地思念着当年的知音,这三年的清苦生活,想起来心里还是有点儿酸涩。   对往事的回忆令她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之中,没等缓过神儿来,就见碧桃领了一个拿着腰牌的丫鬟进来。沈初蔷欢喜地迎了上去:“青荇,你是来接我们去安王府的吧?”   “对呀,三小姐,大小姐早就想你们了,让我早点把你们接过去。”青荇是沈初霜的陪嫁丫鬟,对府里的这两位小姐自然都很熟悉。   出了宫门,就看到了两乘红顶琉璃小轿停在门口,两位小姐上了轿,一路悠哉悠哉的被抬进了安王府。两乘小轿从侧门进去,一路颤颤巍巍的,进了后花园。二人下轿之后,看到的便是满目繁花,香气袭人。站在一棵栀子树下的雍王向前走了几步,坏笑着指着旁边秋千上的艳妆女人说道:“小蜜儿,还不快去拜见你的大姐。”   沈初蜜一看秋千上坐着的陌生人,心中纳罕,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假失忆了吗?是故意调笑还是……正在她呆愣之际,身侧的亭子里早已快步走来另一位宫装丽人,一把拉住姐妹俩的手腕,欣喜的说着:“二妹,三妹,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二妹妹怎么了?听安王殿下说,你好像失了记忆,刚才雍王故意把卢侧妃说成是我,你竟认不出来吗?”   沈初蜜抿抿嘴角,艰难的笑了笑:“原来,你才是我大姐呀,恕小妹失礼,我真的忘记了从前的事。”她此刻忽然明白了雍王的用心,他是在提醒自己,继续把失忆装下去。   沈初霜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堂妹,这个从小就被伯父伯母和大堂哥捧在手心儿里呵护的孩子,经历了三年孤寂的守孝生活,性情果然改变了很多。又想起了东宫惨案,她眸中泪光一闪,轻声道:“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以后只要安王殿下开恩,咱们姐妹也能时常的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家常。”   一旁的沈初蔷抿了抿唇,没说话,这三年二姐虽不在京城,可是自己在呀,那又如何?一年仍是见不到大姐几回,就连回趟娘家,还得请安王殿下恩准。父亲说的没有错,当王妃其实一点儿都不好。   秋千上坐着的艳妆美人也起身缓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下沈初蜜,轻声笑道:“原来这就是殿下的小师妹呀,果然是清新脱俗呢。”   沈初霜拉着小蜜儿转过身来:“这位是卢侧妃。”   沈初蜜便乖巧地微微屈膝行礼:“见过卢侧妃。”她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微微纳罕,一直觉得安王萧仁是一个清雅脱俗的人,怎么就喜欢如此妖艳的女子呢?   安王此刻也走上前来,温和笑道:“小师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一行人正说着话,又有一乘小轿停在了旁边。当另一位盛装美人走出来的时候,沈家姐妹都是一愣,这人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卢焕云。卢侧妃赶忙拧着腰走上前去,热情的拉住卢焕云的手:“五小姐,你来啦。”   她在沈家姐妹面前敢拿乔摆谱,在卢小姐面前却万万不敢。因为她的父亲不过是卢氏族中一个不起眼儿的五品小官,若不是借了国公府的名义,又怎么会高居侧妃之位。   卢焕云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容貌自然不差,又因自己是德高望重的国公爷嫡亲的孙女儿,整个家族的人都要敬上三分,自然也就十分的心高气傲。   面对这位不速之客,雍王抿着唇角觉得有些好笑。安王作为一家之主快步迎了过去,面上却带了一些疑惑,卢锦瑟娇声一笑:“殿下,听说今日宴请沈家两位姑娘,我就把我们卢家的五小姐也请来了,殿下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人都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吧,卢小姐的身后是势力庞大的卢家,是德高望重的国公爷,安王萧仁自然要以礼相待,微笑说道:“贵客临门,这是好事啊,怎么会怪罪你呢?卢小姐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有幸见到京城第一美人,是在下的荣幸。”   卢侧妃抬袖掩唇,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殿下好客气呀,那日在清源宫中,您不是已经见过五小姐了吗?”   “那日距离较远,并未看清,怎能同今日一般而语。来来,卢小姐,小师妹,三妹妹,咱们都到亭子里坐吧,边吃边聊。”   安王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手的位置除了雍王之外,无人敢坐。他顺手就拉了沈初蜜坐在自己身边,沈初蔷一看二姐坐下来,就挨在她身边,也跟着入座。   抬头一瞧,就见卢侧妃早就抢了安王下手的位置,稳稳坐下。那位卢小姐,倒也是个知礼识事的人,与沈侧妃谦让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沈初蔷旁边的位子坐下,却是个与安王面对面的好位置。   主子们都落了座,仆从鱼贯而入,各色佳肴美食很快就摆满了桌面。一个身材高挑的丫鬟上前给两位殿下斟酒,安王笑道:“这是锦瑟亲手酿的桂花酒,清香甜美,不易醉。三弟,你尝尝吧。”   雍王垂眸瞧了瞧自己的酒杯,酒水微微有点儿浑浊,似乎还有一点残留的花瓣,这样看来那浑浊或许是花瓣的碎末。但是,三年未见,这个二哥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他不敢断定,毕竟两个人面临的是储位之争。   雍王拿起银箸,夹了一粒小豌豆:“不知你府上的酥豆做得如何?”   银箸本就顺滑,豌豆粒又小,路过酒杯上方时吧嗒一下掉进了酒中。“嘿,你个小东西,竟敢跟本王作对,我偏要把你吃了。”雍王把银箸伸进酒中,夹了豌豆送进自己嘴里,放筷子时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变色,酒里没毒。   安王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干笑了一声:“看来三弟是饿了,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席了,给各位贵客都满上吧,咱们一同饮一杯。这酒后劲小,酒量清浅的,饮一杯也无妨。”   众人齐声称好,纷纷举起小小的酒盅一饮而尽,唯有沈初蜜和卢焕云呆呆的盯着杯中酒没有动。   “小师妹向来不喜欢酒味,我帮她喝。”雍王抢过小蜜儿手里的酒杯,一仰脖就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卢焕云羡慕地瞧了一眼,继续垂眸,哀愁的瞧着自己的杯子。卢侧妃在一旁娇声笑道:“殿下,我家五小姐也从来没有喝过酒,您就莫要为难她了。既然雍王殿下替沈二小姐喝了杯中酒,您是否能帮我们卢家五小姐也把杯中酒饮了呢?”   沈初霜幽幽的眸光看了过去,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安王淡然的扫一眼对面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轻声笑道:“不过是一杯酒罢了,既然三弟已经帮小师妹喝了一杯,再帮卢小姐喝一杯,又有何妨?”   雍王摇摇头,拿起筷子夹菜:“二哥,我不胜酒力,帮小师妹喝一杯,已是勉力为之。你酒量一向很好,还是你帮卢小姐喝吧。”   卢焕云脸色一红,端起酒杯飞快地灌入嘴里,皱巴着小脸儿勉强咽了下去:“不过是一杯酒罢了,虽然以前没喝过,但是也可以从今天开始嘛。”   气氛有点尴尬,卢侧妃频频给安王布菜,时不时的低声说笑几句。沈初蜜只管低头吃饭,不看人家两口子亲昵,雍王时不时地给她夹些菜,轻声叮嘱她多吃点。沈初蔷一会儿恨恨地扫一眼故意献媚的卢侧妃,一会儿瞧瞧孤零零的大姐,心里着实替大姐觉得委屈。而那位国公府的嫡小姐,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低头细嚼慢咽,谁都不看。   这顿饭吃的颇为安静,众人各怀心事。饭后,沈侧妃拉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回居所喝茶,卢侧妃请卢小姐到自己殿中坐坐,安王則请三弟到自己书房看看今日的画作。   一番意想不到的对话,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掀起了狂风暴雨。   作者有话要说:  安王也是有秘密的呦! 树杈王爷:难道从今晚开始,本王要失去树杈了? 第25章 璧咚   西配殿里, 文静淡然的卢焕云突然一巴掌扇在了卢锦瑟的脸上:“你以为自己是王爷的侧妃了, 是高高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可以随意的践踏羞辱我了,是吗?”   卢侧妃捂着脸委屈地垂下了头:“五小姐,我不敢,是国公爷派人传话给我,让我寻找机会, 在王爷面前引荐小姐, 所以,今日那沈侧妃请来沈家两位小姐用膳, 我便冒着被王爷训斥的危险, 把小姐请了来,却没想到……”   卢焕云冷冷的斜睨着她:“分明是你办事不周详, 何必硬赖到王爷身上。他今日不给面子,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又何必非要把我与那沈家姐妹放在一处。”   “我……我原以为,以小姐的美貌,和咱们国公府的权势,自然不会落于沈家之后,但不知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卢焕云气的冷冷的哼了一声:“今日我若开口,安王殿下自会替我饮那杯酒, 但是,他既没有主动为之,那便是心中还有什么顾虑。或许是不想在雍王面前表现什么, 你干嘛非要选一个如此复杂的场合。”   “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另找合适的机会。这次是我太心急了,既有那严家小姐虎视眈眈,又有沈家的小师妹青梅竹马,我是想先下手为强,让小姐早日入了殿下的眼。”卢侧妃唯唯诺诺的道歉,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沈家姐妹面前的骄纵气势,卢焕云却并不买账,继续冷冷的训斥:“你不要以为进了王府、做了侧妃,你的身份就有了什么改变,王爷肯纳你为妃,本就是因为我们国公府的权势,祖父能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自己好自为之吧。”   相对于西配殿里的剑拔弩张,正殿的书房之中,可谓是刀光剑影,暗藏玄机。   雍王跟着二哥进了书房,就见到宽大的黄花梨书案上,摆着几幅墨色尚新的画作,皆是工笔细描的山水花鸟,这是极费工夫的。   “二哥,你每日就是这般纵情书画吗?却不知你这统领六部的诸多政事,何时处理?”雍王笑着问道。   安王淡然的看看桌子上的书画,唇角微微一勾:“六部尚书皆由丞相统领,严相明谋善断,自然可以处理好所有的政务,我不过就是闲人一个罢了。”   雍王眉梢一挑,疑惑的看得过去,回京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暗中安插手下、打探消息,眼下已经明确,朝政的确是把握在严相手中,安王不过是一个摆设。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安王会自己承认这一点。若是他装作自己大权在握的样子,雍王不会在意。但是,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雍王反而摸不清他的想法。   默默看看桌子上的画作,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书架,却又是一怔,那书架上并没有什么兵书战策,政论之道,除了经史子集,便是大片的佛经。   “二哥,难不成,你这是想得道出家吗?”雍王不禁笑道。   安王缓缓地走了过来,绣着墨竹的衣摆轻摇,无欲无求的面容的确,有几分出尘脱俗的味道:“的确,佛经是我的最爱,也许有一天……我就真的出家了,也说不定呢。有三弟在,这江山终究还是咱们萧家的,不会愧对列祖列宗,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雍王疑惑的眼眸扫了过去,幽深的眸子里暗藏锋芒。最近父皇身体越来越差,俨然已经快到病入膏肓的程度,老爷子也有退位让贤的打算,一直想皈依我佛。却没想到这年轻的皇子,竟也有皈依佛门的想法。是故意示弱、诱敌深入,还是他的真心话?   去年年底回京,雍王便带人清剿了白莲教的总舵,杀得血流成河,也捉了几个活口,打入天牢。据说,当年太子谋逆案的帮凶便是这白莲教,这三年一直追剿,却没有缴清。雍王神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就肃清了余孽。他肃清白莲教的原因,是因为他相信大哥不会叛逆,必定是白莲教栽赃。那么,白莲教为什么要栽赃太子萧昭,是为了引发萧氏皇族内乱,还是有人幕后主使?他剿杀白莲教,一方面是要给大哥报仇,另一方面是想揪出幕后真凶。可是,天牢里的活口嘴钢牙硬,用尽了法子,却始终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但是他得到了一条线索,与安王萧仁有关。   此刻的萧仁,并没有奢望三弟能一下子相信自己,而是执笔蘸墨,熟练地勾勒起了自己最喜爱的工笔山水。书房里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与此同时,北配殿里的沈家姐妹正抱头痛哭。刚刚落座之时,沈初蔷讲了几件家中的趣事,气氛还算欢快,可是说着说着就提起了爹娘,说爹娘想大姐,却不敢随便来王府中看望,希望大姐一年能多回家几次。   沈初蜜有点儿不明白:“大姐,王府又不是皇宫,为什么不可以随意出府呢?”   沈初霜苦笑:“王府是王爷说了算,能不能出府都在王爷一句话。我与卢侧妃出身都不高,而且这侧妃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妾,哪有正妃那般的权利。王爷不喜欢我们出府到处招摇,我们哪敢随意忤逆他。”   沈初蔷不满的说道:“回娘家,又不是去大街上招摇闲逛,在侧门上车,到家里再下车不就行了,街上的人保管一个都瞧不见。”   沈初霜缓缓摇头:“傻妹妹,一入皇家深似海,哪怕没进到了宫里面,自由也是没了的。好在,王爷性情和善,并没有为难于我,虽是不受宠吧,也没受什么罪。”   沈初蔷急了,飞快的抢话道:“娘说了,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宠爱,那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恨自己又一次嘴比脑子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沈初蜜赶忙插话,转移了话题:“大姐,我和蔷儿也没打算在选秀中胜出,我们勉强应付几关,就打算想法子回家去了。”   沈初霜含着泪,看看体贴的妹妹,点头道:“好,回去吧,咱们这样的人家,本来就该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却也一家和乐,能朝夕相处……”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用帕子捂住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三年,沈初蜜在老家守孝,一个人孤苦悲寂。而她,表面上嫁进了安王府风光无限,其实,过的日子比守孝也强不到哪去。   大姐一哭,两个小一点的姑娘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沈初蔷边哭边絮叨:“咱们家这是怎么了?原本好好的,伯父伯母和爹娘也一直好好的。咱们家一直都很和睦、很快乐,忽然之间,伯父伯母就没了,大哥也不知哪儿去了。娘说以前她不懂事,有时候还忌妒大伯母,现在才知道,有人给遮风挡雨的日子,比现在要过得容易多了。她还说希望回到从前,希望大伯母能回来管家呢。要是大姐也没出嫁就好了……”   姐妹三人哭了良久,便互相劝慰的止了泪,丫鬟们递上帕子净了脸和手,沈初霜拉着二妹的手问道:“蜜儿,我看雍王殿下对你同儿时一般,还是那样细心呵护,此次选秀,看样子他是必定要选你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我打算回桃溪镇老家去,我觉得那里更适合我。京城虽繁华富贵,可是活得心太累,今日……”今日见那卢侧妃与安王卿卿我我,长姐在一旁备受冷落,她就忧心了,都道花无百日红。他是王爷,注定要三妻四妾,以前年纪小没想到这些,现在她已然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己是没办法做到和别人分享自己心上人的。她看一眼长姐,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反正……反正我是要回老家去的。”   “拜见两位殿下。”门口丫鬟行礼的声音传来,沈家姐妹这才呆愣愣的看向门口。   安王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而雍王却眸色深沉的望着沈初蜜,嘴角紧绷。   沈初蜜哭的眼睛红红的,衬着雪白的肌肤,像一只委屈哒哒的小兔子。随着自己的姐妹一同起身,便听到雍王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护送你们回去。”   沈初蜜心里莫名的有点紧张,跟长姐告别之后,姐妹俩出门上轿。到了清源宫门口,雍王让碧桃和银杏跟着沈初蔷先进去,他一把拉住沈初蜜的手腕,带着她沿着宫墙根儿下走了。   沈初蔷默默的看了一眼二人背影,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娇小纤细,浓情蜜意时便是郎才女貌。可若是他不高兴了,故意欺负她,那她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有点儿替二姐担心,这些天,雍王的一往情深已经表露无遗,可是刚刚二姐说她要回桃溪镇去,那就等于是说,她不想和雍王在一起,可是这句话,好像被那个男人听到了。   她的担心并没有什么用,沈初蜜被男人拉着转过墙角到了无人之处,被垂柳浓密的枝条挡住了身影,就被他一把按在墙上,狠狠地亲了起来。   他强壮的身体紧紧压在她身上,胸口的挤压感令她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唇舌都被他含进口中,反复吸吮,怎么吃都吃不够。   她感到嘴唇发麻,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便不可自抑的嘤咛一声,他转而一口含住了肉嘟嘟的耳垂,哑声道:“我还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非常生气,可是舍不得打她,就挺跨想惩罚性的用粗树杈给她一棍。却突然怔住:硬树杈没了,只有软软的鸟窝。 第26章 欺负   “其实……我并没生你的气。”小姑娘被吻的娇喘微微, 红着脸娇羞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雍王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表面上却依旧沉稳霸气, 轻轻抓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就让软绵绵的身子离开墙壁,拥进怀中。一直大手揽在后背上,另一只悄悄的下滑,到后腰眼儿下面使劲往自己身上按了按, 与此同时, 他提臀扭腰在她小腹上摩擦了几下。   竟毫无动静?   不应该呀,这几年在军中, 他虽是每日每夜都在心里想着她。可是毕竟青梅竹马的时候年纪还小, 并未在身体上尝过什么甜头,所以他的思念只是纯纯的相思, 并未掺杂什么欲念。而这次见面却不同了,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身娇体软、前鼓后翘,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若是近距离的接触,亲一亲摸一摸,那树杈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可是今日却不同, 如此激烈的亲吻,如此贴身的摩擦,竟丝毫不能让沉睡中的树杈君醒来, 雍王郁闷至极。   “我想回老家,是因为我不喜欢京城。”沈初蜜轻声说道。   萧挚抱着她,在自己怀里使劲儿的揉来揉去,恨不得把个娇软的身子搓扁揉圆,揉到自己身体里去:“可是我在京城,你就不能爱屋及乌吗?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好么?”   沈初蜜眨眨红红的大眼睛,不忿的撅起了被吻红的小嘴儿:“你还真好意思说,谁说我爱你了?”   雍王扑哧一乐,伸手捏住她下巴,又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口:“好吧,我爱你,你爱不爱我都行。”   被人家如此直接的表白,沈初蜜有点应接不暇,娇羞的低下头,不敢看他浓烈的眼神。这男人的阳刚之气太强,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狠狠的被压住的感觉。   心情复杂的雍王终于放开了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晚上好好休息,明日比才艺,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什么都不做,好不好,答应我!”   沈初蜜不应,只垂眸看着旁边树下的小草,雍王眉头一皱,便威胁道:“你敢不听话,我就像画上那般对待你……”   沈初蜜着急了,抬起头看他坏笑的表情,忽然想起那画上一对男女的动作,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肩,用双臂护住胸前:“不……不能那样。”   “我原本是想等成亲以后再那样的,只不过你若是不听话,那我就只能把事儿提前办,这样,你除了我,也嫁不了别人。小蜜儿,你乖乖的,明日正常发挥便可,我就不会那样欺负你。”心里苦闷、满腹骚动,却又无法进攻的雍王大言不惭的说道。   “嗯。”沈初蜜只觉得胸前火烧火燎,脸上也热得烫人,赶忙轻声应了,只盼着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满腹心事的雍王没有再纠缠,默默地送她回了宫,心中暗忖,难道是昨天晚上,自己怕她在房中久等,所以在浴房之内用了点特殊手段,让自己尽快解决,而折损了树杈?   昨晚他的确对自己狠了点,雍王估摸着以自己的能力,压着她狠狠欺负一两个时辰不是问题,可是昨晚在床上逗她已经折腾了许久,后来她起床去整理头发,他去浴房。舍不得让小蜜儿久等,用了点非常手段,才快速的解决了树杈的烦恼。然后用冷水简单的冲冲身子,换了衣服,进去找她。   那么粗的树杈,应该不会这么脆弱吧?雍王苦思不得解。   到了清源宫门口,他没再再往里走,只叮嘱她自己小心,让守门的一个侍卫护送她去了南苹殿,自己转过身匆匆忙忙的回了雍王府。   王府中有一名军医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是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此人见多识广,医术高超,据说是神医葛洪的后代。   可神医号完脉之后,十分沉稳的捋了一把山羊胡子,淡定说道:“不知王爷可否解开裤带,让在下瞧瞧?”   “这……这怎么行?我女人还没瞧过呢,两个大男人,多恶心。”向来自诩脸皮够厚的雍王,此刻也红了脸。   葛神医微微一笑:“好吧,既然王爷脸皮儿薄,那就单说说脉象吧。王爷脉象在涩脉、革脉与虚脉之间,既有各自的一点相似之处,又不是真正的其中某一种。脉气虚浮,尤其是肾气更虚,会造成男人不举之症。然而,在下以前为殿下号脉却并非如此,殿下身体强健,肾气更是强壮阳刚,可谓男人中的极品。如今突然变成这样,只怕是被人下了药。”   雍王咬牙切齿地点头:“不错,我今日喝的那酒,觉得有些不对劲。刻意用银箸试了试,其中并没有毒。却不想,这药并非要毒死我,而是要……这他娘的也太缺德了,还不如直接毒死我呢。”   雍王说得直白,葛神医哈哈大笑:“王爷莫急,据小人所知,这世上还没有灵丹妙药能在一剂之后,便可使男人终生不举。但是我倒听说过,在一些小倌馆里,有那等不喜欢小倌儿硬起来的客人,老鸨就会给小倌灌下这种药。一剂下去,大约能管个十天半个月吧,随着药力渐渐消散,功能也就恢复正常。在青楼之中也偶有此等做法,有些青楼女子,碰上自己极为不待见的客人,也会暗中给他下这么一副药,便可以有半月的安宁。”   “如此说来,并没有什么解药能解?”这症状一日不好,雍王心里边不踏实,毕竟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那儿等着呢。   “呵呵!王爷莫急,此乃青楼秘方,并无解药。我给您开一些疏风散表之药,可助王爷早日清除。这几天王爷也可以勤加锻炼,多喝水,多出汗,也能让王爷早日缓解。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成心让本王着急,是不是?”   “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王爷身边并无王妃,连侍妾通房都没有,不知王爷为何如此着急?”   雍王憋着气瞪了他一眼:“你要没了这功能,你不急呀?那用不用是一回事儿,有没有是另一回事。”   “是是,王爷说的极是,小人这就下去开药方,让药童煎药。”葛神医强忍着笑退了下去,雍王独坐殿中,凝神思索:会是谁下的药?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这种药?   生在皇家,一般下这种药便是为了谋害子嗣,可是萧挚身边没女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这药能管用一辈子也就罢了,可是却只管十天半个月,就算不下药,他也不可能半个月之内有了孩子呀!   如此看来,这下药的对象便不是自己,他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那么下药之人究竟针对的是谁呢?粗略一想,似乎也只能是安王萧仁了。   谁会给安王下药?   他首先想到的是沈初霜,难道她是因为嫉妒卢侧妃得宠,才偷偷的在酒里下药?毕竟那酒是卢侧妃亲手所酿,就算出了事儿,也查不到自己头上,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还是蛮高明的。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一是吃饭之时,并未看到沈侧妃露出什么嫉恨的目光,二是当年的事情,他知道。沈侧妃心里的人,并不是安王,嫉妒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是卢侧妃?   据说安王独宠卢侧妃,女人在这种事儿上,不也是很享受的嘛,没有必要如此祸害自己男人吧?难道安王也和自己一样能力太强,让女人承受不了?   雍王默默摇头,应该不会,就安王瘦弱的小身板子,能有多大体力。   卢侧妃想嫁祸给别人?   那就要看看安王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了。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安王成亲三年,却没有孩子,难道是因为这个?   雍王把陈庆叫了进来,低声吩咐:“给埋伏在安王身边的暗卫传令,最近多关注一下安王的生活细节,尤其是……房中事。”   陈庆愣了一下,暗卫也是有自己规矩的。安王毕竟是皇子,以前雍王殿下吩咐过,让暗卫盯紧了安王结交的大臣、处理的政务,却不准他们靠近寝殿,不让他们偷看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如今却忽然下了这样的命令,陈庆虽猜不透,但作为一个优秀的侍卫,他需要做的是执行主子的命令,遂领命而去,不敢多问。   此刻的安王府中,已经送走了宾客的卢锦瑟换了一身低胸而飘逸的宫装,袅袅婷婷的进了安王的寝殿。   “王爷,今日妾身未经您允许,就把五小姐请了来,您不会怪罪我吧?”安王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卢侧妃走到近前,缓缓的蹲下身子,双腿抚在他膝上,整个人缩进了他两腿之间,这样蹲着的姿势,把胸前挤的白花花一片,甚为耀眼。   安王低头疼瞧瞧献媚讨好的女人,淡然道:“我的身子,沈侧妃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又何必让别人跳进这火坑?”   卢侧妃咬了咬唇,抬眸时便已含了晶莹的泪珠,哽咽道:“殿下何苦如此贬损自己,您怎么就是火坑呢?妾身觉得,殿下是这天下最好的男人,能有幸服侍您,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边说着,便把自己保养得白白嫩嫩的一双手,放在了安王的腰带上,长指轻动,扯开腰带,伸手探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王爷:小蜜儿,你等着,我来找你疗伤啦 第27章 回吻   安王摇头, 看向了高高的房顶, 并不理会蹲在身前的美人。   卢侧妃自顾自地解开束缚, 一双灵巧的双手捧住那软绵绵的一团,施展各种手法,想让他展现雄风。可她越是心急,越是无法成功。很快,女人的鼻子尖儿见了汗, 悄悄抬眸看看男人阴沉的脸, 她心里咚咚地打起了鼓。作为最熟悉他的女人,她知道, 今日这男人心情不好, 若是不在这上头让他稍微痛快一点,便没有其他能哄好他的法子了。   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 就是见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头顶上方忽然飘来一声淡淡的叹息,那是他以前不成功的时候,宣告失败的前奏。   卢侧妃心急火燎,今日若成不了,下回就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心急之下,也顾不上他有没有沐浴清洁了,张开嘴就扑了上去。   安王眼底眸光阴暗,淡淡地瞧着身下的女人, 姿容不算不美,胸前波涛起伏,那一张涂了口脂、红艳艳的小嘴儿, 也十分的诱人,尤其是在那样的地方,可他偏偏就是起不来。   “罢了,出去吧。”安王淡淡的下了令。   “不,殿下,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让我再试试吧。”卢侧妃嘴里含含呼呼的说着,一边说着话,一边拼命的忙碌着。   “滚,本王不需要。”安王终于怒了。   卢侧妃吓的一抖,不经意间却用牙齿咬疼了他,安王痛呼一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卢锦瑟不敢再强求,也不敢露出任何委屈难过的神色,从地上跪爬起来,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安王起身穿好了衣服,沉着脸走到书案前,默默的看着那些空灵沉寂的山水画。忽然大手一伸,把桌上的画作刷刷几把撕了个稀烂,又走向书架,把上面的佛经拿下来,拼命的撕扯。满屋狼藉之后,他发泄的也差不多了,走到窗边的茶几旁,拿起常备的一壶酒,一仰脖便咕咚咕咚的往下灌。很快一壶酒就见了底,他随手一扔,酒壶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人也颓然地顺着桌子腿儿瘫坐于地:“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还谈什么江山,说什么权势,要那些,又有什么用?”   萧仁欲哭无泪,借酒浇愁,可是他不知道,这酒只能让他愁更愁。   雍王府中的萧挚,此刻也很是烦躁,沐浴更衣之后喝了药童送来的一碗药。喝完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却偏偏又没有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在屋里连连转了几圈儿,终究忍不住跑到外面的庭院中打了一套长拳。出了一身透汗之后,便命人又备了一桶热水,他泡在水中,自己动手试了一下,发现还是不行。   从水里出来,他郁闷地躺到了床上,连连唉声叹气,翻过来滚过去就是睡不着。窗户被风吹的哗啦啦一响,空中闪过了一道闪电,这是要下雨了吗?   萧挚一骨碌爬起来,来到窗前看了看,忽然想起一件事。清源宫中给秀女们预备的都是薄薄的锦被,若今晚要下雨,天气肯定会冷,小蜜儿会不会受凉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呀,我得去看看她,万一把她冻得染了风寒可怎么办?蜜儿同小就怕冷,刚好自己的身体滚烫滚烫的,正适合暖被窝。   说去就去,终于找到借口的雍王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飞快地套在身上,打开门,正要出去,忽然想起一件事。穿过花厅,到了与之相连的书房,翻箱倒柜的找了找,终于在一个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东西。   他瞧着这玩意儿,嘿嘿一笑。若是小蜜儿是被自己吵醒,看到这小家伙儿,应该心情会好一点吧。于是他揣进怀里,快步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在狂风暴雨到来之前,雍王已经舒舒服服的钻进了别人的被窝。   “嘿嘿!”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殿空旷,虽是关了门窗,但因为是暮春时节,窗上新换了一层薄薄的窗纱,挡不住冷风。沈初蜜在睡梦之中已经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下意识地把身子缩成一团,钻进了被子。   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拱,把自己拱到了床的最里侧,她有点儿不适应,便伸手去推,可是手伸过去却觉得那里暖融融的,便由推变成了抱。   雍王正担心的瞧着身边蠕动的小东西,怕她醒过来以后不肯让自己留在这儿,谁知她只稍微用了一点劲儿,连他的胳膊都没推动,竟然就抱住了那条粗壮的手臂,偎在他肩头,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嗬,竟有这等美事!   雍王决定先按兵不动,诱敌深入,然后在自己的包围圈中,把她消灭干净。当小蜜儿呼吸均匀,一动不动的沉睡之后,他才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怕压到她的头发,先把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拨到脑后,然后顺着脸颊缓缓的抚摸,捏住了小巧圆润的耳垂儿,他便轻轻地揉了起来。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蜜儿就是这样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儿,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如爆炸了一般,膨胀起来。今天,他也摸她的耳垂,不知道这小女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   于是,雍王耐心的揉啊揉,半刻钟之后,小姑娘睡得更香了。   莫非,这一招只对男人有用?他的手沿着纤细的脖颈向下,摸到了她的肩上,又沿着弯曲的臂肘,摸到了那只温热的小手,轻轻的抓了起来,按到自己耳朵上,捏着她的指头在自己的耳垂上轻揉慢捻。   可是,这货也着实让人生气,就像是知道不是她做的一样,丝毫不给力,身体没有半点反应。   雍王只好弃了这一招,转而想别的法子。亲她?不好,这样既容易把她吵醒,又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刚才在宫墙下已经亲过了。难道站着不行?一定要躺着亲?   雍王决定再试一下,不敢太过用力,只微微倾侧身子,半压在她身上。从额头开始,缓缓向下,把那一张娇嫩的小脸儿,吻了一个遍。   睡梦中的沈初蜜觉得有一个暖暖的热源在向自己靠近,她不由自主的抬头,迎合了几分。在他亲到她唇上的时候,忽然开口说道:“挚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挚一愣,难道把她亲醒了?会不会被赶走?   男人的额头上很快见了汗,他抬手抹了一把,正纠结着该怎么回答,就见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唇,接着说道:“你拿一串榆钱做什么?我才不信你是拿这个摸我脸的呢,分明就是刚刚你亲我了,既亲了我就要负责任,等我及笄了就嫁给你,好不好?”   萧挚身子一僵,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就在他们分开的那天。午后贪睡,萧挚去找她的时候,小姑娘还赖在床上没醒呢。于是他就用手里的一串榆钱逗弄她的脸颊脖颈,小姑娘抬起白嫩的小手,挠挠被搔痒的地方,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就说了这句话。   当时他特别开心,转过头去嘿嘿的傻笑。一串榆钱就换来了一个娇美的小媳妇,真是太划算了。   天空中又劈下一道闪电,萧挚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瞧,发现她竟然连眼都没睁开,分明是做梦,梦到了三年前的事情。   这个傻丫头!   没等他说话,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答应吗?不答应就算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一边说着,她便开始动手推他,温温热热的小手,推在他胸膛上。   “谁说我不答应,我是高兴的忘了说话,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答应,等你及笄了,我们就成亲。”萧挚欢喜地一笑,收拢双臂抱紧了她,哪肯让她挣脱出自己的怀抱。   沈初蜜还在睡梦中扭动挣扎,半梦半醒之间缓缓的睁开眼,看了看眼前这个迷糊的黑影,带着梦呓的惺忪,软软的说道:“天怎么黑了?不是睡午觉吗?”   萧挚此刻反应非常快,马上答道:“对,是午觉,小蜜儿,外面阴天了,在下雨,你听哗哗的雨声。蜜儿,等你及笄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你若答应,就亲亲我!”   沈初蜜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醒过来,合上沉重的眼皮,甜甜地说了一声:“好!”   他火热的唇舌覆了下来,用舌尖儿轻轻舔着她干涩的唇瓣。小蜜儿闭上了眼,如在梦中一般,一双柔滑的小手挤在他胸膛里不舒服,就缓缓向上滑,滑到他脖子后面,勾在了一起。   这样被他亲着很舒服,这是她喜欢的挚哥哥,而且他们约好以后要成亲的。心里虽是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甜蜜,她试探着伸出自己的小舌尖儿,想去跟他的舌头碰一碰。   那甜软的舌尖儿刚刚碰到对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松鼠一般,缩回了洞里。萧挚觉得舌尖发麻,那绵软的触感从口腔一直传遍了全身,太舒服了,这一点点哪里够?   最近几次吻她,都是他在强吻,蜜儿却没有什么回应。今天,是她第一次主动回吻,让他如何不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王爷:小蜜儿,其实嘴不是最重要的…… 第28章 软萌   小蜜儿试探着把自己的舌尖给了他, 被他吸进嘴里又舔又嘬, 情真意切、浓烈如火, 两个年轻人在狂风暴雨一般的热吻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窗外,倾盆大雨依旧哗哗的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外面凄风苦雨,冰冷刺骨,屋里的大床上却是热浪翻滚, 甜蜜爆棚。   小蜜儿的回吻, 让他全身心的舒畅,每一个毛孔都酣畅淋漓的吞吐着她身上的味道。小腹中集结了一团烈火, 烤得他身体都快要融化了, 却偏偏没有一个出口能爆发出来。情到浓时,他火热的唇舌沿着脖颈向下, 在微敞的领口处徘徊。一只不老实的大手也从衣襟下探了进去,先在腰上略作停留,沿着肚脐转了两圈。手心滚烫微痒,叫嚣着想要往上爬。   这是他的女人,是他心心念念好多年的姑娘,八月就可以成亲了,现在亲亲摸摸也不算什么,反正早晚她都是他的妻。   大手不再客气, 终于攀上了垂涎已久的高峰。这样的感觉太美妙、太舒服,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变换角度一口亲在了肚脐上, 然后一路向上,唇舌也想尝一尝手上的味道。   沈初蜜被他吻的晕晕乎乎,沉浸在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中无法自拔。直到一股冷风灌进来,划过她激情未退的脸颊和白皙外露的肚皮,让她忽然一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别……不要。”她意识到他的唇舌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赶忙用手捂住了关键之处。   萧挚被迫停了下来,只差一点点了,这该死的冷风。他发狠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这才把头躺在枕头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给她挡风,哑声问道:“为什么不要?你的身体告诉我,其实你想要。”   “可是……没有成亲,有了小娃娃怎么办?”小姑娘柔柔糯糯的说道。   萧挚一愣,用双腿夹了夹,暗自骂了一声娘。都这么激烈了,还是没能站起来,这破树杈,真该劈了当柴烧。   空中又划过一道闪电,借着光亮,他看见了小姑娘红红的脸蛋,垂着的眼帘,还有那轻轻颤抖的睫毛,白皙脖颈上浅红色的吻痕,捂着胸前的两只小手。这模样软萌软萌的,让他恨不得压在底下狠狠地疼她一晚上。   他倒想给她小娃娃呢,可是现在这样子怎么给?这丫头……萧挚忽然想起那天她看到的半幅画,这么紧张的捂着胸口,却不知道护着底下,看样子,她好像以为只要亲了那,就有小娃娃了。   还真是傻的可爱!   他轻收长臂,把她抱进怀里,沈初蜜赶忙拉下被他撩起的中衣,顺势一摸,发现他的外袍还穿在身上,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咯人!”,沈初蜜娇声说道。   雍王蓦地一喜,难道树杈又出来了?他动了动腿,磨蹭两下,失望的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地方咯人?”   “就是你胸口这块呀,是不是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呢?”   萧挚这才想起自己临走时揣在怀里的那个小物件儿,于是伸手进去,摸出一个小东西来,塞进她手里:“上回你不是想看那暖玉吗?给你带来了。”   沈初蜜此刻已经完全从梦境中走了出来,知道这不是三年前,外面哗哗的雨声渐渐小了,她一边缩进他怀里取暖,一边轻声问道:“你怎么大半夜的乱闯姑娘家闺房?还爬上人家的床,让别人知道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如今,咱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被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娇声训斥,雍王并不生气,只柔声哄她:“本来我也上床要睡了,忽然间外面风雷大作,像是要下雨,我担心你怕冷,这才又穿好衣服过来找你,一会儿雨停了我就走,放心吧,我翻墙过来的,没有人看见。”   沈初蜜本来还想叮嘱他,以后不要这样了,可是被他塞到手心儿里的那个热乎乎的东西,的确很新鲜。她用手一握,就吓了一跳:“玉不都是硬的吗?怎么你这个软乎乎的,一捏就变了形,不会捏坏了吧?”   小姑娘有点担心,雍王轻声笑道:“没事儿,那么容易坏,还叫宝贝吗?这暖玉,不是咱们平常见到的那种普通的玉,这是我在边关的时候,从一个波斯商人手里得到的,你有没有闻到淡淡的香气?”   小蜜儿被这个神奇的物件儿吸引,一时也忘了把它赶下床去,拿到眼前瞧了瞧,因光线太暗,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大约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摸上去软软的,却又不像棉花那么软,而是有些弹性,还会把手弹回来:“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的确是有一点点香味儿。”   “这个呀,叫香胶,据说是一种树上产的。这个东西的形状其实是一个小动物,你见过的,你摸一摸,猜猜是什么动物?”   小姑娘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用两只温热的小手把这个东西从头到脚的抚摸了一遍:“嗯,有一个圆圆的像球,不对,上面有两只小耳朵,好像还有眼睛和鼻子,然后是身子,有四条腿,一条尾巴,是一只小狗吗?”   “差不多了,你在摸摸那尾巴,狗的尾巴哪有这么长的?”雍王心中暗笑,这小丫头果然见到好奇的东西,就忘了把自己赶下去。   “哦,我知道了,这是一只小猫。这尾巴上的雕工真细,仔细摸,能摸的一根根的毛来。”终于猜对了动物的沈初蜜,欢喜地笑了起来。   见她欢喜,萧挚也很高兴:“猜对了,就是一只猫,不过跟咱们养的猫还不太一样,这是波斯人养的猫,叫波斯猫。若是抱着一个玉石做的的小猫睡觉,硬邦邦的咯人,这种香胶做的小猫,软绵绵的,好玩儿吧?”   “好玩儿,我把它的肚子掐细了,一松手又弹回来,我把它的尾巴揪过来,它还会自己弹回去,真好玩儿!那种树上会长很多小动物吗?是不是挂满了小狗、小猫、小狐狸……真想去瞧瞧。”沈初蜜幻想着满树小动物在风中摇曳的情景,觉得更好玩了。   见自己的女人喜欢,萧挚庆幸自己没把这个东西丢在边关,刚到手的时候,他也觉得挺有意思,就放在了桌子上,可他一个大男人天天看着一只小猫,也有些别扭,就扔进了箱子,压了箱底。陈庆是个仔细人儿,回京的时候,把能带的都带了回来,他也是忽然想起,这小猫或许能得到小蜜儿的宠爱。   “树上是不能长出小动物的,听说是流出白色的汁液,通过工匠加工,才会成为各种形状。就像玉石,本来是一块大石头,不也是被工匠做成的玉镯、玉坠、玉如意等等形状的么。”押对了宝的雍王,得到的好处就是,赖在人家床上,多聊了半个时辰。雨停了,他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她:“别忘了明天正常表现,不要什么都不做,记住了?”   “你把这只小猫留给我玩儿吧!”沈初蜜答非所问。   “那不行,都跟你说了,这是我的宝贝,没有它,我睡不着觉。你乖乖的听话,等以后成亲了,咱们一起搂着它睡。”他可不敢把这个所谓的暖玉留给她,若是那样,等以后树杈再出现的时候,他又该如何解释?   次日一早天气晴好,万丈霞光洒落在灰瓦红墙的宫殿里,金碧辉煌,被雨洗过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大理石地面上也干净的能照出人影。   正殿门前,秀女们分散的坐在东西两侧的看台上,北面的正座上,满脸严肃的雍王居中端坐,红杏侍郎林长卿陪坐在一旁,另有十几名乐师舞姬跪坐在雍王身后的一排矮桌旁,预备着评判打分。讲清规则之后,众秀女都暗搓搓的摩拳擦掌,打算使出看家本领。   头一个上场的便是那东配殿的严奴儿,这位严小姐是严家七郎八虎众兄弟之中唯一的一颗掌上明珠,自小便被全家宠溺,为了好养活,才给她取了一个奴儿这样的贱名。没有苦练过什么才艺,但终究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好歹的弹个琴还是会的。一曲终了,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沈初蜜抿唇淡笑,果然这世人追捧的都是权势,而非真正的才艺,如此普通的琴音都能获得这般热烈的掌声,不过因为她是严小姐罢了。   接下来出场的是西荔殿的段若兰,她出自将门,自幼挑着家中的大梁,并没有其他女儿柔弱的娇态。她选了一把七星宝剑,在场中刷刷刷舞的密不透风,连雍王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夸赞:“好剑法,段姑娘若上战场,必定是一名英勇的女将军!”   段若兰收了剑,抱拳行礼:“臣女之志不在宫闱女官,愿为边疆女将,报效国家。若有机会,希望殿下能成全。”   “好,难得闺中女子有如此志向,我朝开国之际也曾有几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只是近些年,边关一直用不到那么多人手,有男子守关也就够了,以后要真有需要,我相信你完全可以上阵杀敌。”雍王不断的点头,眸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和欣喜。   下一个出场的是北棠殿卢焕云,卢小姐自小苦练得一手好琵琶,昨日在安王府中受了挫,今天要用这琵琶找回面子。   雍王招手唤过陈庆,低声吩咐:“去检查一下,一会儿沈二小姐出场时要用的乐器。”   一首琵琶曲高低错落,圆润柔滑,如大珠小珠一起滚落玉盘。众人听的沉醉,雍王却心不在焉。   一曲未了,陈庆便已快步跑了回来,在雍王耳边低声回道:“沈二小姐的乐器是古琴,其中有两根弦被人做了手脚,已经用小刀磨细,恐怕弹不下来一曲,就会崩断。”   雍王抬眼望向了看台上一脸无辜的沈初蜜,气得直磨牙。    第29章 比琴   他叮嘱她不要像上次一样, 什么都不做。好, 这个乖巧的小师妹倒还真听话, 确实做了点儿什么。只不过,她做的是把琴弦磨得半断,给他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雍王气得牙根痒痒。   一首琵琶曲在满堂喝彩声中戛然而止,沈初蜜缓缓起身走下看台, 林咏絮扯着她的袖子, 轻声道:“蜜姐姐,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弹啊。”   沈初蜜回眸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 莞尔一笑。林咏絮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走下看台,坐到了南面已经摆好春雷瑶琴的琴台旁。   雍王萧挚往椅背上一靠, 懒洋洋的眯眼瞧着,在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刚刚抬手要弹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慢着,总是听曲子没什么意思,过些天柔然使者就要来了,这倒让本王突然想起北地的胡旋舞很有特色,小师妹小的时候,也曾痴迷于此舞, 今日就莫要弹琴了,改成跳舞吧。”   沈初蜜不解地抬头看了过来,人家都坐好了, 本来好端端的想谈一段琴,怎么非要逼着人家跳舞呢?小姑娘有点不高兴了,瞪了正座上的人一眼。   挨了瞪的男人没忍住心里的得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一下满座皆惊,没想到冷着脸的雍王笑起来这么好看,那一双深潭般的眼眸,简直勾魂摄魄。脸颊上硬朗的线条,与微弯的唇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忽然就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硬汉的柔情。   雍王扫了一眼面前的花名册,看到下一个要出场的于彦表演的乐器也是琴,便从容起身走到了沈初蜜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她起来:“下一位于小姐也是谈琴,连听两遍琴曲,本王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她弹琴你跳舞最合适了,你快起来吧,给人家让地方。若你觉得一个人跳舞不好意思,本王可以陪着你跳双人胡旋舞。”   天哪!雍王殿下竟然要跳舞,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真想看看这高大冷峻的男人跳起舞来会是什么样子。   “不……不可以这样。”   雍王诧异的转过头去,本以为小蜜儿会拒绝自己,他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拒绝的声音,竟是来自东面的看台。   于彦已经着急地站了起来:“王爷,各家闺秀们从小练习琴艺的本来就多,连着两首琴曲,并没有什么不妥,臣女不想与他人共同完成一个作品。”   于彦的脸色有些发白,唇角紧抿,面色紧张的盯着雍王。   萧挚本来不以为意,也没打算用那把坏琴坑她,是想给她换把琴的。可是,看到她这副表情之后,反而不想给她换了。便冷着脸沉声说道:“共同完成一个作品,有什么不可?把你的才艺展现出来不就行了,在场的有这么多秀女,难道一定要一个一个来吗?那本王岂不是要在这里坐到日落西山,也选不完?”   于彦面色一僵,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垂下头去想了想,忽然间抬起头说道:“是,臣女谨遵王爷的命令。不过,我也有个请求,在家的时候我弹惯了自己的九霄凤尾琴,用不惯宫中的琴,请王爷同意我用自己的琴。”   雍王回头瞧了瞧忽闪着一双呆萌大眼睛的沈初蜜,小姑娘虽然不太喜欢跳舞,似乎对这把琴,也没什么留恋。莫非,不是她把琴弦磨得半断,想以此给自己出难题?   想到这儿,雍王的眸光攸然变冷,若不是小蜜儿自己做的,那便是有人蓄意谋害。挖了坑,想害她出局。   “这把春雷瑶琴,是当年宫中乐师刘五娘的最爱,皇后娘娘在世时都曾经夸赞过琴音美妙动听。怎么,这一把得到过先皇后赞誉的琴竟配不上于小姐的手吗?”   雍王猎鹰一般的眼眸,冷冷的话语让她觉得一阵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身子都不免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走下看台,来到雍王面前,深施一礼,轻柔说道:“并非这琴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它,臣女技艺不精,怕折损了这宫中珍宝,请殿下允许我用自己的琴吧。”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于彦故意摆出了低姿态,希望这次能博得雍王的同情,允许自己换琴。   “不准,近年宫中选秀,都按宫中的规矩办,这琴原本是小师妹要用的。她用得,你为什么用不得?去吧,胡旋舞的曲子,你应该会吧?”   于彦眸色复杂的扫了一眼那一架春雷瑶琴,回过头望一眼看台上的严奴儿,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心中凄惶。咬着唇略一纠结,便无奈地走了过去。   既然雍王不准,若她一再坚持要换琴,恐怕就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如果追查起来,恐怕自己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于彦心中腹诽着,脸上尽量装作平和,可是看台上的人们没有发现端倪,而心中存了疑问的雍王殿下,却把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小蜜儿,我记得小时候,你跳胡旋舞,五步之内我是抓不住你的。今日咱们就以十步为约,若十步之内我抓到了你,咱们便共舞一曲,若十步之内抓不到,本王就认输,算你此次比赛过关,如何?”   沈初蜜柳眉一挑,娇俏地看了他一眼,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你若输了,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当然可以。”雍王含笑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大声要数着步子,不能耍赖。”沈初蜜双目炯炯,暗藏得意。   雍王负手而立,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盯着琴弦的于彦,突然开口:“还不弹琴,等什么呢?”   于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抬起双手放到琴弦之上,开始弹奏欢快的胡旋曲。   沈初蜜今日穿了一一件淡粉色的小衫,底下是米白色的长裙。乐声一起,她便飞快地旋转起来,宽大的裙摆舞成了一朵盛开的花,又像凌波的仙子,在水面上微微荡漾。   雍王似乎是看呆了,并没有急着去追她,待她转出去一丈开外,才开始迈开大步,十分公平公正地喊着:“一步、两步,三步……”   众人都期待地瞧着雍王殿下的步伐,恨不能推他一把,让他赶紧走上前去,抓住小蜜儿的衣袖,这样他们就能见到高大冷酷的王爷跳胡旋舞了。   可雍王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步子虽大,却十分沉稳,并没有真正想要抓到她的意思。所以,他才走了一半,小蜜儿已经转到了看台边又开始往回转了,他便停在那里默默的等着她回来。   眼见着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快要到他身边了,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瞧着,希望雍王此刻伸手一下子把小师妹擒获。于彦更是着急,就盼着他赶快抓到她,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她的手指尽量靠向左侧,远离右侧快要断开的琴弦,音都不准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雍王身上,并没有注意曲子弹得好坏。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雍王却放弃了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最有利的时机,而是等她过去,才接着走了四步:“九步。”   喊完这一声,他竟站在那里不动,大家看看已经转出去几丈远的沈初蜜,都觉得雍王殿下完了,这个赌约势必是要输了。   弹琴的于彦额上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眸色焦急的扫一眼挺拔如松的雍王,心中思忖着对策。   沈初蜜转到了宽大的庭院一角,停下脚步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雍王,他并没有追过来。而且,他虽然面对自己站着,可他的眼睛看的却是弹琴的于彦,并没有看自己。   沈初蜜心里忽地一酸,像是咬了一口青桔子,一股酸水在全身泛滥开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默默垂头回了自己的座位,冷眼瞧着场中。   于彦被雍王森冷的眸光摄住,竟没有发现沈初蜜已经停止了舞蹈,一边看着眼前森冷可怕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弹琴。突然间,“啪”地一声,两根琴弦崩断,她躲闪不及,被春雷瑶琴坚韧的钨钢琴弦划到了手,右手手腕上划出了一道血线,四根手指也洒落血珠。   雍王眉头紧皱,眸色复杂,若不是恰好发现了端倪,今日受伤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笔帐,他会记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这篇文周四会倒v,这两天正常更新,大家抓紧看哈 第30章 酸蜜   于彦在弹琴的过程中, 已然想到这琴弦有可能会崩断, 所以, 也早就想好了借口。她缓缓起身,不疾不徐的说道:“殿下,臣女虽技艺不精,在家中弹琴时却也不至于弹断琴弦。刚才我便请求殿下用我自己的九霄凤尾琴,可是殿下不允。如今, 毁了宫中一把好琴, 臣女心中着实不安,请殿下赐罪!”   雍王心中冷笑, 你都把责任推到本王身上了, 还赐你什么罪呢?他转头看了一眼陈庆,主仆俩多年的默契, 让陈庆马上明白了殿下是什么意思。   “来人,送于小姐回宫,请太医来诊治,看来这宫中的乐器,有些长久未用,恐怕需要好好休整一番了。今日的比试就先到这里吧,乐师们把所有的乐器仔细检查一遍,明日再继续比试。”雍王满脸肃容的下了命令, 便转身走了。   陈庆指挥宫中的乐师们带上乐器,到抱厦之中,仔细检查。   沈初蜜默默起身, 拉住两个小妹妹的手,一起回南苹殿。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有人悄声议论:“哎,你说,雍王殿下是不是瞧上于小姐了?”   “不会吧?上次殿下不还说她应该叫于挑的吗?可见殿下挺讨厌她的。”另一个人答道。   “不是吧,你看殿下今日对她十分关注的神情,还请了太医给她诊治,就算是上次给他起了个绰号,那也不过是逗着玩儿罢了。你见殿下给谁起过绰号了?可见对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沈初蔷和林咏絮回头瞪了一眼两个嘴碎的秀女,拉着沈初蜜快步走回南苹殿。   “姐姐,你别听他们胡说,殿下怎么会瞧上于挑那个坏女人呢?”林咏絮打抱不平的说道。   沈初蔷赶忙附和:“对,殿下肯定特别讨厌她,今天殿下那么盯着她,肯定是因为……因为她弹得不好。”   沈初蜜抿抿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他们之间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许我弹那琴,我便不弹。让别人弹就弹呗,人家是王爷,他要欺负我,我又能怎么办?胡旋舞我也跳了,这一关也过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不挺好吗?”   沈初蜜摊摊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两个小姑娘都看得出来,她心情并不好。   “二姐,这里有新鲜的荔枝啊,来吃几颗,解解闷。”沈初蔷眼尖的发现了桌子上一盘水灵灵的鲜嫩荔枝,就捧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吃。   沈初蜜垂着头不说话,发狠地剥开一颗又一颗荔枝,拼命的往嘴里塞。满满的一大盘,很快就被她吃了多一半下去。   “二姐,这个东西吃多了上火,还是别吃了吧。”瞧着她这个吃法,沈初蔷有点担心。   刚好宫女送了午饭来,三个人的凑在一起,照就是十几个菜,沈初蜜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夹起每样菜往自己嘴里塞。   “蜜姐姐,你这么饿呀?”林咏絮担心的瞧着她。   “嗯,我今天跳舞费了好大的体力,中午一定要吃饱。”沈初蜜的眼睛只盯着菜,并不看旁边的两个小姑娘,一番大刀阔斧地胡吃海塞之后,忽然捂着嘴跑向了门外。   她蹲在窗前的栀子树下,哇哇大吐,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跟着她跑出来的两个小姑娘不停地帮她拍背顺气,沈初蔷哽咽道:“二姐,你别这样好不好,昨天大姐才说,让咱们都好好的,你这又是何苦呢?男人本来就都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   沈初蜜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接过林咏絮递过来的漱口水,漱了口之后,起身缓缓说道:“我不过是今日吃得有些急了,与男人有什么关系?最近刚刚从老家回京,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吧,过两日估计就好了,你们不要管我了,我想自己在院子里散散步。”   小姑娘纤纤弱弱的身影走向那几棵高大的苹果树,在漫天落花之中显得特别孤单。她围着树下的石桌转了一圈,心中百感交集。   她并非醋坛子,不会因为萧挚多看了别的女人几眼,就心里堵的受不了。只不过,今日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若将来他再有了别的女人,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林咏絮悄悄吩咐自己的丫鬟去找哥哥帮忙,请个太医来。很快,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带着一个背药箱的青年,一起走进了南苹殿。   “小蜜儿,你真的在这儿!”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初蜜抬眸望去,惊讶的缓缓站了起来:“穆大哥,真的是你呀穆大哥,你怎么来京城了?”   穆泽温润一笑,满含柔情的眸光笼罩着她:“这事说来话长,先让方太医给你看看病吧。”   “病?我没病,不过是今日吃东西吃的有点急了,胃里难受,不用看。”   方太医是个很严肃的医者,见病患讳疾忌医,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小姑娘被磨得没了脾气,乖乖的伸出手来给他号脉,确定并无大碍之后,方太医才嘱咐穆泽道:“我先回去了,你留下告诉沈姑娘山楂养胃丸的用法,莫要耽搁太久,你也早点回来。”   穆泽点头应了,恭送方太医离开之后,才重新落座,从药箱里多出一盒药丸,用小竹夹子夹出一颗,放到沈初蜜的手心里:“先吃上一颗,一会儿不舒服,可以再吃,但是每天不能超过五颗。”   沈初蜜一向听他的话,乖乖的把药丸送进嘴里咀嚼起来,却用眼神询问着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泽淡笑说道:“那天,你说不想回京。我本来想,过几日天气暖和了,再请你帮我翻译最后几页梵文的医书。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你就离开了桃溪镇。为什么要来京城,就是为了选秀吗?你……你还想回老家吗?”   说到最后,穆泽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温柔的眸光看着她,眸中夹杂着几许期待。   “才不是为了选秀,穆大哥,我可没打算要选上,过两天,我落选了,就还回老家去。”想起桃溪镇老家,沈初蜜眉眼弯弯,暂时忘了身边不开心的事情。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等你一起回去。”难掩心中的激动,温润如玉的青年朗声笑了起来。   “穆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小蜜儿呆着头不解地问道。   穆泽垂眸看看桌面,自然不可能把自己日日夜夜的相思告诉她,忽然灵机一动,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小罐子,打开盖子,捧到了她面前:“因为咱们桃溪镇的第一罐桃花蜜酿好了,我特意给你送到京中来。本以为,你会住在沈府,没想到,却是进宫里选秀了。我……我家与方太医有些渊源,我便到太医院投奔他,给他当学徒,就是希望有机会见你一面。”   “你专程来给我送桃花蜜呀!”沈初蜜又惊又喜,赶忙让碧桃取了一个小巧的银勺送过来,舀起一点儿送进嘴里,便不住地点头连连称好:“这是咱们桃溪镇独有的味道,别处都吃不着,穆大哥,真是谢谢你,惦记着我。”   穆泽白皙俊逸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眸光明亮璀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把一罐桃花蜜一点点送入口中。“谢什么?这么见外。”   坐在一旁秋千上的两个小姑娘,已经看傻了眼,林咏絮转过头去,咬着沈初蔷的耳朵,轻声说道:“我怎么觉着……幂姐姐其实更适合这种温柔的男人,殿下虽好,可是……”   “别说了……”沈初蔷赶忙制止她,悄悄示意她看向门口那个沉着脸的高大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好难受,浑浑噩噩的写了这一章,有点不在状态,早点吃了药睡,因为没有存稿,明天要更三章呢,树杈这回要动真格的了,明天好好码子,让树杈大显神威 第31章 醋王   雍王府的地牢里, 萧挚沉着脸坐在虎皮椅上, 亲自监督侍卫们对嫌犯施以重刑。经过仔细的排查, 对春雷瑶琴做过手脚的人,可能有两个,一名乐师,一名宫女。两个人或许是受到了对方严厉的威胁,被打得遍体鳞伤, 也不肯招供。   到了午膳时间, 王爷岿然不动,哪个侍卫敢说自己饿了?就把更大的怨气, 发泄在两个嫌犯身上。   陈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到雍王身边低声说道:“王爷,二小姐今天似乎身体不适, 刚刚用过午膳全都呕吐出来。”   雍王一惊,眸光中闪过一片寒凉,贼人已经如此猖狂了吗?还敢给小蜜儿的饮食中下药?他带着滔天怒意起身,丢下一句话,便大步走了出去。“想尽各种办法,一定要让他们招供。”   从雍王府到清源宫,一路之上遇到的宫人,都远远地行礼, 飞快的走掉。面带杀气的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怒火,让人一见就遍体生寒, 唯有逃之夭夭,才是最安全的对策。   到了南苹殿门口,他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脸委屈难过的模样。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坐在苹果树下的石桌旁,和一个清雅俊俏的年轻公子有说有笑。   他如石雕一般站在门口,默默倾听着二人的对话,满身的怒火渐渐平息,被心底滋生的酸涩所取代。   这三年他没能陪在她身边,一直以为她孤苦戚寂,却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面前这个男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在桃溪镇,一直陪着她。   而今还千里迢迢的追着她来了京城,满脸的柔情,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的心意,小蜜儿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故意为之?   她的一罐桃花蜜快吃完了,小姑娘抿了抿唇舌,动作慢了下来,萧挚知道这是吃到了底下的蜜渣,她嫌甜腻,就不爱吃了。男人大步走了过去,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到她身边的时候,伸手轻轻探上了她的额头:“身子不舒服吗?听说传太医了。”   沈初蜜并没有因为他大手的碰触,而产生什么激烈的反应,只在抬眸看到他时,想起了今日他不准自己弹琴,偏要强迫她跳舞,却又不看着她,只盯着另一个女人。   她把头往旁边一歪,躲开了他温热的大手:“我没事,不劳王爷费心。”   穆泽见有男人直接伸手摸向她额头,如此亲昵的动作,令他一愣,转而看清了他身上张牙舞爪的蟒袍,听到了沈初蜜对他的称呼,赶忙起身行礼:“草民拜见王爷。”   “免了。”雍王淡然地摆摆手,理直气壮的抢了人家的座位,眼睛只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柔声说道:“没事就好,晚膳前再让太医来瞧一遍,该吃药就要吃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调皮任性。”雍王抬手用修长的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动作亲昵而自然。   穆泽原本欣喜的脸色,一寸寸黯淡下来,看着眼前这位身形魁梧壮硕、满身霸气的男人,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忧郁。   沈初蜜不理他,低头又吃了一口桃花蜜,觉得蜜渣太甜不好吃,就随手推到了一旁。   雍王伸手自然而然的拿了过来,用她用过的勺子,舀起蜜渣就往自己嘴里送。   “哎!”沈初蜜回过神儿来,伸手去抢,却被雍王灵巧的躲开:“帮你吃蜜渣都吃了十几年了,怎么如今却觉得不好意思了?”   “谁要你吃了?是你自己偏要抢着吃!”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小蜜儿更加生气,撅着小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挚用力刮了几下瓷瓶的底部,把最后剩的一点密渣全都送进嘴里,拉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一双火热的眸子紧盯着她的双眸说道:“蜜儿,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就像这蜂蜜和蜜渣一样融为一体,旁人是插不进来的。”   穆泽双眸一闭,不想再看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这就是她心里惦记了三年的那个人吧,难怪她始终忘不掉他,这男人既温柔又霸道,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忽然之间,穆泽就觉得自己心里的一根弦断了,所有的念想也都断了。   “小蜜儿,这药给你留下,每隔两个时辰吃上一丸便可,但每天不要超过五粒,我先回去了。王爷,草民告退。”穆泽把剩下的药丸放到她面前,背起药箱,转身就走。   “站住,”萧挚没有再去抓沈初蜜抽出去的手,而是转过头去,淡淡的看向那背影挺拔如竹的青年:“这三年本王驻守边关,没能陪在蜜儿身边,既然你在桃溪镇,对她多加照拂,那便是本王的恩人。稍后本王会派人送谢礼给你,若是你想成为正式的太医,本王可安排太医令进行单独的考较,若可以胜任,便可破格提拔重用。若你有其他的想法,也可对本王言明,只要不是太过分,本王都会答应。”   沈初蜜怔愣地看向雍王,这个醋坛子忽然转性了?   穆泽转身,不卑不亢的行礼说道:“多谢王爷美意,草民与小蜜儿本是同乡,理应互相照拂。王爷赏赐,草民本不应辞,只是……我并没做什么,受之有愧。”   这男人虽生于乡野,却颇有些傲气,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平静自然,倒让雍王有几分刮目相看,但是忽然又想起这是自己的情敌,一股酸意便涌了上来。“本王不管你们在乡野之中,都是如何称呼小师妹的,但是在京中,你必须记住,一定要称她为沈二小姐。”   穆泽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背着药箱落寞的离去。连叫她乳名都不行了,穆泽倍受打击。   在他离开之后,沈初蜜聚精会神的盯着雍王看。   “盯我这么紧干什么?才一个时辰没见,就想的受不了了?”雍王端起碧桃送过来的热茶,一边喝一边打趣儿她。   “谁想你了?我是觉得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前几年的时候,雍王可着实是个皮儿特别薄的醋坛子,稍微一碰就碎了。只因太子殿下送了小师妹一串特别漂亮的珊瑚珠,当时她很喜欢,就在手上连着带了几日。谁知,这次醋坛子被气得碎成了渣渣,跑遍了京城的首饰店,买来一串更漂亮的红玛瑙手串,见她日日带在手上,这才消了气。以前东宫有个守门的侍卫,在沈初蜜经过门口时,总是目送她出去很远,一个偶然机会被雍王发现,便寻了个借口,把那侍卫弄去守皇陵了。   “当然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应该理智的面对各种事情,我们之间是真爱,谁都拆不散。而且,这世上的男人无论多优秀,本王也只会更胜他一筹。我若用强权把这小子轰走,只怕连你都会替他不服气,所以,本王敢把他留下,让他自惭形秽,主动认输,对本王佩服得五体投地。”雍王大言不惭的说道。   沈初蜜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对于他这谜一样的自信,实在是不敢苟同。忽又想起今天于彦那档子事儿,便酸溜溜的说道:“我与殿下之间,不过是师兄妹的关系罢了,殿下让我弹琴,我便弹,让我把琴让给别人,我便让。殿下有多优秀,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雍王眨眨眼,看着她的眼睛,沉思良久,忽的嘴角一扯,笑道:“小蜜儿,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这话味儿不对,好像……有点儿酸!”   若不是今日他也被酸着了,恐怕还体会不出小蜜儿心里的感觉,此刻一想,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呆呆的傻姑娘,居然也会吃醋了。   雍王忽然嘿嘿一笑,心情大好,有心想继续逗逗她,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药丸,眸光紧了紧,温柔的看着他说道:“小傻瓜,你小的时候就这样,不开心的时候就拼命吃东西,一直吃到吐,今天就因为我不让你弹琴,让那姓于的女人谈了,就不开心了?”   沈初蜜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萧挚看着她娇俏的侧脸,淡淡笑笑,扬声唤来旁边的陈庆:“陈庆,瑶琴的事查的如何了?”   陈庆一愣,自己是跟着王爷的脚步一同从地牢里出来的呀,这一会儿工夫,又没有人来汇报进展,王爷不都是了解情况的吗?   纳闷之际,他看到了旁边跟王爷赌气的小姑娘,心里偷偷一笑,赶忙狗腿的跑上前来,给自家王爷捧场:“殿下,那瑶琴的弦的确是被人做了手脚,磨细了两根琴弦,所以,您不让二小姐弹琴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那把琴无论谁弹,弦都得断,若不是你如此英明,受伤的恐怕就是二小姐了,如今咱们可以肯定,做了手脚的人,是一名乐师和一名宫女,此刻正在审讯,有了结果,陈之肯定会马上来汇报。”   话音未落,陈之飞快地跑了进来,到萧挚身边低声汇报:“王爷,他们已经招了,果然有幕后主使,而且主使者就是那于彦。”   沈初蜜听到这话,便呆呆地转过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在主仆三人脸上逡巡。   雍王掩住心中的得意,摆出一个极为低调的表情,挥手让两名侍卫先退下。用满含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表白终身一般,郑重说道:“蜜儿,今日你弹琴之前,我便让陈庆去检查了那把瑶琴,当时便发现有两根琴弦被人磨细了,所以我才阻止你弹琴,想让你跳舞。那姓于的,我本来也没打算用那坏琴坑她,可是她的反应令我生疑,所以我才盯着她,观察一举一动,大致可以确定,她提前便知晓那琴被人做了手脚。由此可见,这幕后主使人有八成便是她,所以我叫停了比赛,让陈庆带走了所有的宫人乐师,一一查访,此刻那贼人就在雍王府的地牢里,我现在就去瞧瞧,绝不能姑息,想害我蜜儿的人。”   在沈初蜜震惊的目光中,雍王站起高大的身子,在灿烂的阳光下挺了挺胸膛。在沈初蜜以为他要雄赳赳,气昂昂离开的时候,却忽然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晚上我再来找你,把那会变化的暖玉带来给你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吃醋的手段还是比小蜜儿技高一筹啊,这章留言的都有小红包,可以开心地看下一章树杈耍流氓 第32章 得意   男人走了以后, 沈初蜜心中千回百转, 难怪他不让她用那琴, 难怪于彦的手指会被划破,想想她滴着血珠的模样,小蜜儿心中有些后怕。自从东宫血流成河之后,她就很怕见到血。若不是他提前发现了秘密,受伤的人真的就是自己了。本来也觉得不太可能嘛, 他那么讨厌于彦, 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她呢?沈初蜜暗暗在心里骂自己蠢,摸了摸肚子, 忽然觉得又有点儿饿了。“碧桃, 还有吃的吗?”   碧桃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凡小姐吐过之后开始要吃的, 那便是气消了,欢喜地一笑:“刚才剩下的饭菜都凉了,已经让宫女收走了,我身上有殿下赐的腰牌,可以去街上给小姐买点儿好吃的,您想吃什么?”   “我想吃……呃,我想不出来。等一会儿再说吧,反正现在我也不太饿。”沈初蜜一边喝茶, 一边抬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苹果花瓣,在心里继续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今日他虽是没有瞧上于彦, 但是,也保不准哪天就瞧上别人了。想到这儿,小姑娘心情就有点儿落寞,看来终究还是要回老家去的。   “沈姑娘,这是王爷命奴婢送来的午膳,王爷说尽量做些清淡的,也不知合不合姑娘的胃口。”一个穿着下人衣裳的女人拎着一个大食盒走到近前,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细面条放到桌上,另有一个素炒笋丝,一个凉拌蕨菜。   碧桃惊喜地拍手笑道:“还是王爷记性好,还记得小姐胃口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细细的面条,这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呢,小姐咬一口瞧瞧,必定是糖心儿的。”   杜妈连连点头:“是、是,王爷特意吩咐,面条要细细的软软的,荷包蛋一定要做成糖心儿的。小姐尝尝合不合口味,若不合口味,奴婢拿回去重做。”   沈初蜜抬头看向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忽然想起这是雍王府厨房里的管事杜妈,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杜妈吧?我记得你,这面瞧着就挺好的,不用重做了,碧桃。”   碧桃明白小姐的意思,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到吴妈手心儿里:“这是小姐赏你的,回去跟王爷回话吧,就说我家小姐很满意。”   “谢谢沈小姐。”杜妈连连鞠躬,一张胖脸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像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这是王府未来的主母,提前伺候好了,将来自己就能过舒心的日子。   她走后,沈初蔷和林咏絮同时从秋千上弹了起来,飞快的跑过来,凑到沈初蜜身边。   “哎哟哟,殿下竟然让王府的厨娘做了午膳,还专程送过来,真是用心良苦哦。”林咏絮打趣道。   “是啊是啊,我娘说小两口吵架就应该是床头吵、床尾和,过不了多大一会儿,也就烟消云散了,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的呢,二姐不生殿下的气了吧?”沈初蔷也嘿嘿直笑。   被两个小妹妹打趣儿的沈初蜜,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两朵红云悄然爬上了脸颊,羞答答的起身要走:“谁生他的气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不吃了,不饿。”   两个小姑娘嬉笑着把她拉回来,按在了石凳上,让她趁热赶快吃。午后阳光晴暖,殿内并没有一丝凉风,沈初蜜就坐在苹果树下,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和一点爽口的素菜,便心满意足的回了寝殿。   晚上沐浴更衣之后,想起他上回撩起宽大的中衣,一双大手就直接揉在了胸前,便不敢单穿中衣了,而是在里面套上了一件绣着蝶恋花的抹胸,又在象牙白的中衣外面,披了一件桃粉色的交领半壁。知道他要来,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执一本崭新的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殿门吱呀一响,高大的男人阔步进来,身姿笔直,面容平静,跟回自己卧房一样。   “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沉浸在话本中的小蜜儿连眼皮都没抬,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   “嗯,还要怎样?在院子里喊两声?”萧挚嘴角噙着坏笑。   “可是别人会看到你的。”沈初蜜沉浸在话本之中,又翻了一页。   “看到又怎样,这南苹殿里还有不知道咱俩关系的么?”萧挚抿了抿唇,有点气了,居然都不抬眼看他。他劈手把话本子抢了过来:“什么破书,比我还好看?”   沈初蜜追着书跑了过去,可是他高高的举起了手臂,任她怎么够都够不着。   “亲我一下就给你。”雍王坏笑着谈条件。   “凭什么?那是我的书,你抢了人家的东西,还有理了?”小姑娘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快还给我,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呢。”   看她真的着急了,萧挚放低手臂把书还给她,顺便扫了一眼青色的封面,上面写着《楼台月》三个大字。   她双手接书之际,他顺手一捞,揽住细腰就把人带进了怀里,转身退步坐在了床边。沈初蜜看了一眼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势,挣扎着要离开:“你放开我,干嘛欺负人?”   “给你当肉垫,还算欺负人,好吧,你使劲挣,若是能挣出去,我就服你。”她娇软的身子在他怀里乱扭,充满弹性的翘臀摩擦着大腿,特别舒服。他情愿给她当一辈子的肉垫,若不是还有正事要忙,真想天天就这样把她怀里。   沈初蜜双眼紧紧地盯着话本的最后一页,根本没时间搭理他。男人不乐意了,把一只大手盖到上面,得了一声娇娇的训斥:“讨厌,别捣乱。”   “手没地儿放,你让我放哪?”雍王耍赖。   “爱放哪放哪,反正别挡着我的书。”沈初蜜沉浸在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之中,没注意他布下的陷阱。   “好啊!”萧挚高高兴兴地撤了手,悄悄探进她中衣里面,缓缓向上滑,把头偎在她肩窝上,轻声问:“什么故事这么好看?又是富家千金和落难书生吧,就是那些穷书生瞎编出来哄你这种无知小女孩的。”   “不是,这个故事真的不一样,瞧着好像是一件真事。里面的男人的确是个书生,但是没有落难,他自称楼台居士,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和他一起长大,是他心里的小月亮。他们互相爱慕,私定终身,可是有一天小姑娘突然不见了,他发疯一般的找都没找到,就写了这篇话本,因为那姑娘最喜欢看话本。若是她看到了,他希望她能写一封信给他,就算她嫁了别人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小姑娘一边看着最后一页的故事,一边给他讲,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被他的大手偷袭,却还没发现。   雍王不同意这样的观点,一边轻轻抚着,一边直白的斥道:“屁话,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可能允许她嫁给别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同情。”   “可是,楼台居士真的好痴情啊,他后来不找她了,到京城赶考,希望自己能考中状元,然后找到她的机会会更大一点。我想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在一起?”沈初蜜并没觉得身上有什么不适,月事将至,本来今天就有些不舒服,被他一揉反而舒服了一点。   雍王悄悄地行动起来,用同样的节奏行动起来。“结局肯定是在一起了呗,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美事占尽。”他此刻也很想洞房花烛,可是树杈不给力。葛神医说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神勇,他不信,偏要在三天之内恢复。   沈初蜜看完了最后一行,遗憾地叹了口气,把书放到桌子上,感慨道:“不是啊,到最后他也没找到自己的小月亮,在京城的客栈里写下了这个故事,就是希望小月亮能看到。我真的好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要是能帮他找小月亮就好了。”   男人加快了频率,希望能快一点成功,却没想到放下书的姑娘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了看胸口处此起彼伏的衣襟,猛地起身回头看他。   萧挚吓了一跳,被她瞧见自己占便宜倒是无所谓,反正昨晚已经摸过了。他怕被她瞧见自己身上不硬朗的样子,男人最在意自己的面子,尤其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当然要气派、壮观。他顺手一转,就把她摁倒在床上,拉起锦被盖住两个人,也挡住了自己的秘密。   “你又瞎摸,放手。”沈初蜜红着小脸儿拽他胳膊。   萧挚这次难得听话地从了她,温热地大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就抓住了一只白嫩的小手:“暖玉不热了,今日它心情不好,你摸摸它,哄它开心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小手向下,调整自己的姿势迎合她。   单纯的小蜜儿并不知道他的坏心思,触手可及的的确是一片柔软,只不过和昨天摸过的小猫不太一样。“今天它的确软了好多,也不像昨天那么有弹性,不过倒像是大了很多。还有啊,上面的毛也不一样,昨天的毛有纹理,很细致,却很软。今天猫软了,毛却很硬,有点扎手啊。”   雍王闭着眼感受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第一次轻轻抚摸的感觉,呼吸都一颤一颤的,小腹也有一团火在烧。怒张的火舌在不断的冲击,想要冲破阻碍,给她重重地一击。忽然,源自小腹的一股热流疾驰而下,小蜜儿娇声道:“小猫好像有点热了。”   男人暗自得意:嘿嘿!马上你就知道了,那不是一只小猫,是一只大老虎。     第33章 距离   沈初蜜只觉得手心里忽然一热, 跟小猫平时的状态不一样, 吓得她惊叫一声, 抽回了手:“它……它咬我!”   男人微张着嘴,喉头滚动,发出一声难以自抑的轻声喟叹,手心痒地攥成了拳,又缓缓松开。   “蜜儿, 真好, 真好!”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爆发,但是只要能爆发出来, 就证明他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这次只是短短的一瞬,已经让他舒服的不可言喻, 若下次时间能长上一点儿,那还不得如仙如魔的。   “你真坏,他咬我你都不管,还说好,好什么好,你就是帮它一起欺负我!”小姑娘不高兴了,撅着小嘴儿抽出手,借着遥远的烛光瞧了瞧自己手上湿乎乎的, 像是在显示证据一般,摊到他面前,让他看:“你瞧, 它的口水都流在我手上了。”   男人轻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温柔又疼惜的拉过她小手,往自己衣襟上擦:“它再敢咬你,我打它,把你中衣脱下来给我吧,它的口水留在我身上的更多,我也要好好擦一下。”   “我才不给呢,你用自己的衣裳擦。”   他用自己的衣服细细的帮她擦净了手,伸手毫不客气的拽开了她中衣的带子:“快脱了给我,不然,今晚就让你怀上小娃娃。”   沈初蜜紧紧的按住交领的中衣:“哼!你欺负人,我再不让你来我这儿了,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听到没有?”   不来了,怎么可能?今日刚刚尝了点甜头,以后,他必定是每晚都要来这里□□了。   “蜜儿,听话,快脱下来给我,你里面还穿着一件,怕什么?”他双手齐上,很快就把中衣剥了一半下来。   沈初蜜挡不住他,只得低声求饶:“别……我把半臂给你行不行?”   “不行,要你贴身的。”男人态度强硬,丝毫不肯让步。小姑娘迫于无奈,只能任由他把中衣拽了过去。她拉紧了半臂,裹住娇小的抹胸,好在是在被子里,否则这样的穿衣方式算一个什么样的组合呀?简直笑掉大牙。   得了逞的男人,心满意足的把带着她体香的中衣,一把塞到底下。反手从身后的腰带上抽出勒在那里的小猫,一把塞给她:“你看,小猫恢复正常了,都是你的功劳。”   姑娘不疑有他,双手举着小猫,对着烛光细瞧:“果然是恢复原样了,那它刚才是什么样的呢?你为什么刚才不把它拿到上面来?非要在底下捂着。”   “小傻瓜,不捂着怎么热起来啊?给你拿着玩儿吧,有的时候它能粘在墙上,你试试看现在行不行?”男人故意给了她一个错误的诱导,天真的小姑娘果然转过身去,把小猫往里侧的墙上贴。他便趁机用中衣去擦湿掉的床榻,又把自己身上清理干净了,才把湿掉一半的中衣折了折,塞在裤裆里,系好了裤带。   一连试了好几次,小猫都会从墙上掉下来,沈初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行啊,它今天刚刚恢复了体力,肯定是没那么大劲儿,所以粘不住。”   萧挚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那就下回咱们再试试,转回来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一边说着,顺手把自己的胳膊沿着枕头放平,在她转身回来的时候,把娇软的身子一把搂在了怀里,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小嘴儿。   沈初蜜娇哼一声,伸手推他胸膛,却碰触到湿乎乎的一片,才想起是刚刚小猫流的口水。便放弃了推搡,使劲往后缩着身子。雍王越战越勇,顺着她往后躲的动作欺身向前,索性转过身子压在了她身上。   这个吻热烈而绵长,粗硬的舌头顶进她小嘴里,肆意地搜刮着蜜汁。无论她如何反抗,用舌尖怎么往外顶,都顶不住进犯的大舌。雍王是铁了心的,既然底下不能进到她里面去,那上面决不能放松,一定要与她无距离接触。不,是要比无距离更深入的距离。   激吻缠绵,她喘的愈发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下一下的磨蹭着他的胸膛。   “蜜儿,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紧紧贴着,融为一体的距离,是任何人都进不来的。你知道吗,以后别再跟他说话了,我不开心,不开心。”他放弃嘴唇,给她呼吸的机会,却又咬住了她的耳朵,恶狠狠的警告她。   “你不让我跟别的男人说话,可你呢?你是王爷,是皇亲贵胄,你迟早是要三妻四妾的,我才不要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嫌你脏,你脏,你知道吗?走开啊。”小蜜儿也发了飙,拼命的推搡着他,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蜜儿,你听我说……不会的,我不会有别的女人,我不要,我有你就够了。我们之间,再也容不下别人,你明白吗?容不下别人,我不要……”他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也不管外面是不是有人会听到。   沈初蜜轻声的啜泣:“你干嘛吼我,你只会欺负我,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什么?”   “别哭,宝贝,别哭,好不好?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你哭了,就是我的错,别哭了,我不吼你,你也可以跟他说话,我……我只不过是吃醋罢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小心眼,不会禁止你和别的男人说话。蜜儿,我们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别哭了。”他拼命吻她的脸,想把她的热泪吻净,却发现越吻越多,怎么都哄不好她。   男人心疼的不得了,三年没见她了,一直都在想,等以后见了她,一定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一定不会再让她哭。可是现在,他又把她气哭了。萧挚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响亮。这一下子,吓得沈初蜜连哭都忘了,怕他再打自己,捉住他的手腕,哽咽道:“你这是干什么?还嫌我心里不难受是吗?”   萧挚忽然咧嘴一笑:“蜜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你怎么这么傻。”小蜜儿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有些无奈。   萧挚捧着她的小脸,认真看着她的眼眸,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蜜儿,我再说一次,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第三个人,不会!”   “小娃娃也不要吗?”沈初蜜红着脸娇声问道。   肯和他开玩笑,那就是消气了,萧挚在她微微肿起的唇上轻轻亲了一口:“当然要,明天就给你。”   “我才不要呢,哼!”沈初蜜一把推开他,转过身去抿着嘴轻笑。面对心上人的柔声抚慰,小姑娘根本就硬不下心,嘴上不服气地硬气几句,也只不过是撒个娇罢了。   萧挚起身下床,站在地上,弯下高大的身子帮她盖好薄被:“蜜儿,快半夜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要是有了黑眼圈,又该怪我了。”   “怪你不行吗?”她回头难舍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行,你必须怪我,谁让我是你男人呢。”他欢喜地笑笑,亲昵的捏了捏她下巴,“我走了,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许吃东西撒气了。明天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专门给你做。”   “随便。”小蜜儿调皮地用手里的小猫啄了一下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明天再带来给你玩,若是留下,明天你就不会盼着我来了。”萧挚找个借口,便理直气壮地揣进怀里走了,全然不顾她捶床发脾气。 第34章 嬉闹   裤裆里塞着一件中衣, 鼓鼓囊囊的, 走起路来十分别扭。被夜晚的凉风一吹, 湿了的地方还有些发凉,让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回到雍王府命人备热水,沐浴更衣。   洗完澡的雍王回到寝殿之中,负责收拾衣裳的浆洗婆子, 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怎么王爷换下了两件中衣, 而其中有一件看着竟像是女人的,按这尺寸, 他是绝对穿不下的呀。若说是王爷召幸了女人, 可是,也不该只有一件上衣吧。婆子百思不得其解, 抱着衣裳默默地走了。   寝殿中,安插在安王府的暗卫被召唤进来,详细汇报了昨天晚上安王与卢侧妃之间的事,今晚他也只是独自宿在正殿,并未召任何女人侍寝。   雍王摆摆手,让他退下。静坐殿中,思索着安王府的事情。看来二哥成亲三年没有孩子,并不是偶然, 而是这三年之中,一直有人给他下药,而他却不知道。   如此说来, 那天二哥和自己说的话,便有了八分可信度。难怪他说,这江山在三弟手中,仍是我萧家的天下,我也不至于愧对列祖列宗。看来他以为,自己是真的不举。没有子孙后代,自然无法将把这江山传承下去,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吧,所以他才不关心政事,任由严相操纵六部,把控朝纲。   这么看的话,安王一直消沉,最得意的人便是严相,想来这下药之事,极有可能是他做的。   雍王不禁冷笑,这还真是一门好亲戚!   陈庆进来禀报:“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那宫女和乐师的证词,全部保存好了,两个人也藏在了地牢里,最隐蔽的角落。至于那于彦,又该如何处置呢?”   雍王凝神想了想,淡然说道:“明日比试结束之后,就将她淘汰出局吧。”   “仅仅是淘汰出局,是不是有些太便宜她了?”陈庆不解的问道。   雍王冷笑一声:“不急,有一起算总账的时候,让她出局,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下一步安排人观察严相的一举一动,这只不过是一招抛砖引玉罢了。”   这一晚,雍王睡得很踏实。梦中回到了少年时那一片桃花园,他和小蜜儿一起在桃园中赏花,春风拂来,落英缤纷。她嫣然一笑,美过万千繁花,他看得痴了、醉了,一时冲动,就把她扑倒在树下,痛痛快快的疼了她一回。   雍王是笑醒的,醒来发现外面天色灰蒙蒙的,已然快要天亮了。他起床梳洗妥当,刚好到了该上早朝的时候。   金銮殿里,有些到的早的大臣正在低声议论着朝中大事,说得最多的便是柔然使者即将到来的消息。直到病歪歪的皇上被太监搀扶进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老皇帝抬起沉重的眼皮,默默的看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安王,又看一眼神清气爽,精神十足的雍王,欣慰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柔然王子和公主即将进京,按照礼节,我朝也应该派一位皇子亲自出面接待,雍王久居边关,熟悉北地的风土人情,是最合适的人选。从今日起,变由雍王率领礼部官员,着手操办此事。”   严相眉峰一挑,极为严肃的出列拜倒:“圣上,雍王殿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着兵部。其他五部都是由安王殿下统领,而今雍王还要负责选秀事宜,已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接待使节的事情若再交予雍王殿下,恐怕他会忙不过来呀,而且礼部完全由雍王调配也不太合适。”   老皇帝眯着眼瞧瞧严相,抬起颤抖的枯手摆了摆:“严爱卿多虑了,这几年,都是二皇子统领六部,着实把这孩子累坏了。你瞧他那蜡黄的小脸儿,骨瘦如柴的身子,现在老三既然回来了,理当为哥哥分忧。这样吧,这六部,就由安王统领吏部、户部、工部,老三雍王统领兵部,刑部、礼部,如此,不是刚好可以负责接待柔然使者的事情吗?”   严相咬了咬后槽牙,没再说话,本是想为安王争权,谁知道反而白白送出去了两部。若再说话,恐怕后果会更为不利,还是见好就收吧。   雍王又接受了新任务,自然十分忙碌,今日便没有去看选秀的才艺展示。只有林长卿带着乐师舞姬们评判等级。   林咏絮表演的是双手同书,由两名小太监扯住大红绸,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左右两手各执一支硕大的狼毫笔,只见她双手齐挥,左右开弓、挥毫泼墨、或悬或钝、行笔如刀劈斧凿般刚劲有力,间架灵秀,飘逸洒脱,令众位闺秀们大开眼界,发自心底地慨叹佩服。   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沈初蔷也拿出了看家本领,把自己最为钟爱的霓裳舞跳到了极致。用轻薄的彩纱和娟绣制成彩云般的裙摆,再用洁白的翎羽做成飘逸的头饰,完美的展现出来轻盈如云上飞,仙子一般轻灵飘逸。小姑娘年纪不大,跳不出宫妃的媚态,但是那弱柳般娇弱无力的腰肢,却也足以动人心弦。   一曲终了,就在众人惊叹叫好之际,于彦不服气的撇撇嘴,说道:“如此花枝招展,难道是真的要做那出墙的红杏吗?”   京中有不少闺秀都是听过这红杏出墙的说法,再有些知道沈三小姐闺名的,便吃吃地笑了起来。沈初蔷跳的小脸儿绯红,本来觉得自己甚是成功,心中刚刚腾起一阵欢喜,就被人取笑了自己的名字,这名字本没有错,错就错在那红杏侍郎偏偏写了那么一首让人恼恨的诗,于是她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长卿,才气呼呼的回到看台之上。   林咏絮瞧着哥哥一脸蒙逼的模样,笑得直跺脚,见沈初蔷走了回来,这才捂住小嘴偷着笑,肩膀却是一抖一抖的,头上金步摇的流苏也颤得十分欢畅。   “你笑什么笑?想挨揍是不是?”沈初蔷晃了晃不甚伟岸的小拳头,气呼呼的恐吓林咏絮。   林长卿不解的眸光飘了过来,见两个小姑娘笑闹成一团,也翘起嘴角,温和地笑了笑。家里孩子不多,只有他和妹妹咏絮,而自己是个沉闷的性子,妹妹却十分活泼可爱,只可惜,缺少一个同龄的玩伴。自进了宫中,与沈家姐妹在一起,小姑娘的笑容明显增多了,林长卿心里对沈氏姐妹多少有些感激。   沈初蔷舍不得真打她,见自己换个拳头毫无威慑力,就把心里的气又转移到了林长卿身上。转过头去,再一次狠狠瞪他,却正对上那男人遥遥望过来的目光,那温柔宠溺的笑意让她一下子呆住了。   林咏絮见旁边的姑娘忽然安静下来,边好奇地看向她。见她眸光定定的望着远处,就顺着那眸光看了过去。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竟然看到哥哥在对她微笑。不是吧?这两个“仇人”,居然就这样看对眼了?林咏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严肃古板的哥哥诶,怎么忽然之间就转了性?   小姑娘探头探脑地细看沈初蔷的表情,把旁边的沈初蜜逗的扑哧一乐,这一下拉回了初蔷的视线,红着脸惊问道:“你……你干什么呢?”   林咏絮嘿嘿一笑,不答反问:“你又干什么呢?我看你呢,那你看谁呢?”   “我没……没看谁!”沈初蔷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看最可恨的红杏侍郎。   沈初蜜是过来人,她也觉得三妹妹今天有点儿反常,虽然不敢断定这小丫头是看上林侍郎了,但是终究对他与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作为姐姐,她没好意思打趣自己的妹子,可是回了南苹殿之后,那林咏絮却揪着这些事儿,怎么也不肯放手了:“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还说什么最恨的人就是红杏侍郎,刚才你看他那眼神儿、那神情,分明就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幸亏本小姐冰雪聪明,要不然就被你们给糊弄了!”   “你胡说什么呀,谁看上他啦?我最恨的就是你哥,要不是他,我能被人家打趣吗?刚才我不过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罢了。”沈初蔷红着脸争辩。   “哎哟哟,那是瞪人啊,你瞪我一眼,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嘿!还有人自己找瞪的,行,你别跑,我今天瞪死你,我非瞪死你不可。”两个小姑娘追逐打闹,围着苹果树欢快的跑了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三个一见如故的姑娘在这些天里,已经熟悉的如亲姐妹一般。林咏絮一边跑,一边咯咯地笑着:“我马上就有嫂子啦,一个又漂亮又傻的嫂子,配一个长得又俊,却十分古板的哥哥,真是绝配呀。”   她跑得欢快,笑的欢畅,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过来的沈初蔷,却差点儿撞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幸好他旁边的人伸手拉了一把。紧随其后的沈初蔷也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雍王萧挚,一旁的林长卿只得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又漂亮又傻的嫂子,你胡说什么呢?”雍王沉着脸斥道。    第35章 怀上   林咏絮吓了一跳, 怔怔的瞧着雍王, 嗫嚅道:“我……我没说……没说什么。”   沈初蔷也是一怔,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林长卿握在手里,想起刚刚林咏絮开玩笑的话,她脸上一红,赶忙甩掉了男人的手, 默默的走到二姐身后去。   沈初蜜一看就明白了, 这醋王又开始瞎吃醋了,她小嘴儿一抿, 偷笑着往前迎了两步:“不知殿下和林大人前来, 有何指教?”   雍王也不傻,刚才乍一进门, 听到她说又漂亮又傻的嫂子,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因为他心里一般也想不起来别的女人。此刻瞧瞧羞红脸的沈初蔷,看看抿嘴偷笑的小蜜儿,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蜜儿,此次淘汰出局的榜单已经贴出来了,那严家的亲戚于彦也在其中,我们过来是想提醒你, 这几日且小心提防一下。看他们是否会有报复的手段,若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赶紧命人来通知我, 我也已经加派人手,在你身边护卫,防止奸人作祟。”   林咏絮欢快的拍了拍手,没敢直说于彦的不是,只是含蓄地夸了一句:“王爷霸气!”   雍王得意地一笑,正要说话,就听身后的宫门处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雍王殿下,我表妹不过是弹坏了两根琴弦,就要淘汰出局吗?定是那琴年久失修才坏的,若因此判断一个人才艺的好坏,岂非有失公允?”   严奴儿带着于彦,怒气冲冲的追了来。   雍王淡然转身,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弹坏了琴不是重点,重点是胡旋曲没有几句真正在调上,你们当本王只是个不懂音律的大老粗吗?你们买通了乐师评了高分,就真以为自己谈的很好?”   于彦并未争辩,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今日没看到那名乐师和宫女,她心惊胆战了一整天,破坏选秀的罪名可不轻,甚至有可能被治个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刚刚放榜之后,她和严奴儿紧急商议了半晌,才定下这恶人先告状的计谋,探探雍王口风。被淘汰出局事小,只要雍王不提作弊破坏选秀之事,其他的都好办。   严家二女又胡搅蛮缠了几句,便假装气呼呼的回了东樱殿。进门之后,于彦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严奴儿比她稍强一点,走到椅子旁边,才扶着桌子坐下,斜了她一眼,不满的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一看就干不了大事,快收拾收拾回家去吧,选不上就选不上吧。你只要听我的话,以后我做了王妃,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肯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纵然心有不甘,于彦也只不过是一个依附严家的外姓人罢了,哪敢跟根儿正苗红的嫡小姐争论什么,当即收拾了东西,回相府去了。   坐在颤巍巍的轿子里,于彦用指甲把自己的手心都掐红了,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该怎么跟相爷汇报此事,才不会挨骂。她知道,相爷是希望自己通过选秀顺理成章的进入安王府的。但是,严小姐并不乐意。俊逸出尘的安王,是严小姐心中一直惦念的情郎,受她的影响,于彦也早已芳心暗许。本来她是希望严小姐做了正妃之后,自己能以陪嫁的身份嫁入安王府,找机会挤掉一个侧妃,等将来安王登基,自己怎么也有机会混个贵妃的位置。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已离她渐渐远去,多年的美梦一朝破灭,她的心里疼的在泣血。   进了相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膳时间已过,一般这个时候严相都会在书房里练字。她的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可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就无心吃饭。到了书房门口,小书童进去禀报之后,于彦惴惴不安的走了进去。   “啪!”严相把手里的毛笔往地上一扔,满含怒气的负手而立,盯着于彦冷声斥道:“没用的东西,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家寻了错处?”   于彦吓得一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姑……姑父,不是我不争气,而是那雍王着实狡猾,竟暗中让人把琴做了手脚,令我在弹琴时断了两根琴弦,这才被淘汰出局。就算侄女的琴艺不精,在家里的时候也不曾弹坏过琴弦啊。”   “果真如此?”严相眸光更冷。   “侄女不敢说谎。”于彦一口咬定。   严相默默点头,淡淡开口:“起来吧,既是他刻意为难,你躲不过去也算正常。不过,他有周郎计,我有孔明招。既然不能顺理成章的把你送进安王府,那便只能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不过这样也好,先怀上,再进去,更有把握。过来,给老夫宽衣。”   于彦怔怔的看向头发花白的严相,不明白为何要让自己给他宽衣解带。   严相瞥了她一眼,也没打算刻意隐瞒,直白的说道:“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吕不韦送赵姬给秦王的故事,那天下霸主嬴政,其实是吕氏之子。吕不韦虽没有坐上皇位,但是他的血脉能荣登大宝也是一样的,所以本相也要效仿他,把你送进安王府做正妃。但是,有个前提,你肚子里必须先有本相的种。”   于彦惊得无所适从、眸光散乱不堪,颤抖着说道:“可是……可是姑父,你是我姑父呀!”   严相狠狠的啐了一口:“我算你哪门子的姑父,你不过是于氏族中的一个孤女,见你孤苦无依,本相收留了你。若论起血缘,早就远的论不着了,本相也不勉强,你若不想做安王妃,有的是人想做,自己瞧着办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严相沉脸等在那里,吓得于彦六神无主,她知道,相府肯把自己当作一个表小姐,锦衣玉食的养着,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派上用场。今日,若不从了这老头子,等着她的有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可……可是,若我不是完璧之身了,又怎么能做得了安王妃呢?”   严相冷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就你那点儿脑子,打死也当不上安王妃。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肚子争气,有了老夫的种,老夫自然有办法让你坐上安王正妃的位置。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太后,如何抉择你自己定。但是,老夫的耐心有限,莫让我等急了!”   于彦慌张的两手直抖,握在一起,用指甲掐了掐手心,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她咬咬牙下了决心,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伸出白白嫩嫩的少女的手,解开了面前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腰带。   书房里的金丝楠木床剧烈的晃了起来,可没等吱呀的声响形成规律,一切就归于沉静。于彦咬着牙没敢喊疼,好在男人结束的快,她没遭多少罪。完事之后,被他在屁股底下塞了一个枕头,垫高臀部,是为了不让里面有用的东西流出来。她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半个时辰,才整理衣裳,回了自己的房间。   月明星稀,破瓜的少女呆呆的望着窗口的明月光,欲哭无泪。人生就是这样不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就比如那严小姐,从小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一辈子不用愁锦衣玉食,她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还有人如沈二小姐一般,虽家道中落,却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遮风挡雨,处处呵护,被当做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   再有的人就如自己一般,从小父母双亡,被好心的族姑收养,虽知道自己无法逃避作为工具的命运,却没想到会有一天,被她一直当做长辈的男人破瓜。还要带着他的种去嫁给另一个男人,一辈子背负着屈辱和风险。若此事败露,估计自家的祖坟都得被刨了。   第二天晚上,她沐浴更衣之后,刚要就寝,就见严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吓得于彦嘴唇直抖:“姑父,您……您就这样过来,不怕走漏了消息吗?”   严相嗤笑:“这是本相的府邸,自然可以随意来去,哪个敢多嘴走漏了消息,便是活腻了!”   在她睡了多年的闺房里,又是不到一刻钟,在她刚刚觉得有点儿意思的时候,男人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不动了。于彦觉得不过瘾,可是又不敢说什么。第三日,依旧如此。第四日,她认命地等着,可是老头子没有来。她想了想,估计是连着几天,他不行了,得养几日再来。   果然,隔了两日,男人又进了她的闺房。这一次,他许是吃了什么东西,比之前力度大了不少,时间上竟也超过了一刻钟。于彦方才体会到做女人的一点快乐,可是,就在她刚刚感觉到微微麻痒,要向四周扩散的时候,男人戛然而止。于是她就被吊在那儿,不上不下的,好生难受。   她只盼着早点怀上孩子,然后她就可以嫁进安王府做正妃了。想想那玉树临风的安王,正值二十多岁的青春年华,以后便可以夜夜尽兴到天明。为了以后的好日子,如今受些罪,也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暗卫:安王还不如他呢,干脆让我来 第36章 耍赖   清源宫中今日进行的比赛是宝应象棋, 众人抓阄决定比赛对手。规则定得也简单, 一局定胜负。输了的一方数棋子, 看谁剩的棋子最少,所剩棋子最少的十个人,就要被淘汰出局。只不过,现有人数是单数,秀女之中就会有一个人缺少对手。   雍王十分大度地站了出来:“今日本王可作为陪练, 愿意与本王对弈的, 现在就可以走过来,随我到正殿中去。”   话是对着大家说的, 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沈初蜜。小蜜儿挑挑眉, 好笑的瞧了他一眼,心中暗想:想让我陪你下棋?想的美, 我偏偏去抓阄。   可是她刚刚转过身去就发现,抓阄的地方已然挤满了一群人,等到她想要挤进人群去抓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找到了对手,只有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你们……你们怎么都如此神速?”沈初蜜不解的问道。   林咏絮凑过来,悄悄的说:“那当然啦,谁敢跟雍王殿下对弈?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反正,我是不敢赢他。再说了,我听我哥说, 雍王尤其擅长宝应象棋,当年把翰林院那帮人都赢得哭爹喊娘的。”   沈初蜜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一步步地向雍王走近,在他得意的眼神笼罩之中,随他进了清源宫的正殿。   雍王心情不错,坐在棋盘前面,含笑问道:“老规矩?”   小的时候二人下象棋,小蜜儿都要撒娇耍赖的,要人家让自己车马炮。今日倒罕见的十分大度:“不必了,雍王殿下棋艺高超,反正我也没打算赢,我这些棋子,你随便看着吃吧。”   小姑娘笑得欢畅,雍王被她气乐了,频频点头:“好好好,又要给我出难题是吧?我告诉你,就算你被淘汰出局了,我也有办法让父皇下旨赐婚,所以你这难题,根本就难不倒我。”   红先黑后,小蜜儿手执红棋,率先动了起来,啪啪啪走得飞快,根本就不考虑自己是死是活。把马一跳就放在了象腿底下,炮打过去也是直接被车横扫的下场。   雍王也没客气,把她送过来的几员大将全部吃光,只不过留着她的老将,没有结果了性命。小蜜儿瞧瞧自己这边颇显干净的半壁江山,嘿嘿,只剩了一个老将,一匹马和一门炮。   对方的车直直的对着自己的老将,就是不吃。小蜜儿用纤长白嫩的手指点点剩下的光杆儿司令,轻轻笑道:“你就直接把它吃掉算了,不必手下留情。”   雍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香扑鼻的碧螺春,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淡然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小师妹,我还是要给你留些机会的。而且这次比赛很重要,你若得了头名,就会有一个大大的好处!”   沈初蜜眨眨明亮的大眼睛,厚着脸皮套话:“什么好处?”   “从明天开始,这剩下的秀女们,就该学习宫中规矩,到宫里体验做女官的生活了。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每日卯时之前就要起床梳洗,卯时正进北宫门。不过,若是在此次棋艺比试中得了头名,就可以,免去学规矩。也就是说,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你。”雍王懒洋洋地说完,便得意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二人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睡懒觉,太阳不出来,保管你叫都叫不醒,太阳晒到屁股了,她还懒洋洋的不肯起床。让她卯时之前起床,那便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果然,小蜜儿红扑扑的小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你说什么?从明天起,卯时之前就要起床,这次比试得了第一的,就不用起啦?”   雍王含笑点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像炸了毛的鸡一般,再也不能稳如泰山似的坐着了。   沈初蜜跳了脚,着急忙慌地看看自己这光秃秃的半壁江山,拿起马直接飞到人家的车上,吃了对方一员大将。   “诶,人家的马都走日,怎么你的马走三个日呢?”   “我这是千里马,当然跟别人的不一样!”沈初蜜理直气壮的说道。   雍王微微一笑,也没跟她计较,只是这马放在了人家的象腿底下,象一飞便把马吃掉了。   小蜜儿急的离了座位,跑到他这边儿来,拉住他往下落的手:“挚哥哥,你不能这样,你的象这么大个儿,怎么能欺负我的马呢?你往那边跳,那边跳。”   一双白嫩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生生给按到了旁边去。雍王开怀大笑,任由她把棋子放在了她想放的地方,反手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看着她粉红的小脸儿,柔声说道:“小蜜儿,你已经很久没跟我撒娇耍赖了!”   沈初蜜不接他的话茬,拿起自己的炮,直接打了人家的马,雍王笑问:“炮打隔山虎,你这炮,连个隔着的山都没有,怎么打的我的马呢?”   “我这炮也非比寻常,我这是二踢脚的炮,近的能打,远的也能打,还能飞到天上,回来再接着打。”   “行,随便打吧。但是你这回炮挨着我的车了,可不能拦着我再吃你。”雍王抬手就吃掉了她的炮,扔到桌子边上。   沈初蜜瞧瞧自己仅剩的战斗力,一匹马过去,横扫了人家一片的小兵:“我的马会踢连环脚,一排小兵挡不住。”   “蜜儿,你太耍赖了,我让你一些也无妨,但你也不能这样过分吧。这样吧,你亲我一下,我就让给你一个棋子。”雍王长臂一揽,把站在身边的小姑娘,抱坐在腿上。   沈初蜜狡黠的眨眨眼,抬手在棋盘上一挥,把他的棋子全部拨到了棋盘下面:“其实你的士是我派过去的内应,他直接就把你老将吃了,把其他人也都杀了,然后自尽。我现在还剩两颗棋子,你一颗都没了。”   雍王捡起她手臂,搭在了自己脖子上。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开怀大笑:“好,你说内应就是内应,你想怎样都行。刚才一共吃掉了我七颗棋子,现在来亲我吧。”   窗外的侍卫们听着王爷肆意的笑声,也都满脸开心。王爷有个好习惯,高兴了就喜欢打赏手下,看来今晚又有外快了。   男人把眼一闭,低头凑到她面前,满脸享受的表情,等着她来亲。   沈初蜜伸出舌头,把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肚舔湿,在他两侧的脸颊,额头,鼻尖儿,下巴和脖子上一共按了七下。“好了!”她用白嫩的小手捂着自己的嘴轻笑。   雍王抬眸,恶狠狠的盯着她:“哄傻小子呢?”   沈初蜜一下没绷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胸脯一颤一颤的,磨蹭着萧挚的胸膛。他收紧双臂,抱稳了她,低头亲了下去。   外面庭院中的秀女们,正在聚精会神的走马出车,厮杀成一片,而寂静的大殿中,已是唇舌纠缠,一片旖旎。   毕竟一会儿还要出去见人的,雍王不敢把她的唇亲肿了,只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又一下。每一次在想:这是最后一下,不亲了。可是亲完之后意犹未尽,又忍不住再来一回。   小蜜儿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他,红着脸垂眸说道:“外面那么多人呢,亏你干得出来这事儿,让人听见动静多不好。”   她小脸红红的,樱桃般诱人,湿润的红唇上还挂着他舌尖儿上的津液。看的他心里一阵燥热,真想把她按到榻上狠狠的疼一番。   “你白天也把暖玉带在身上吗?怎么又有些咯人?”她觉得臀瓣底下有些不适,伸手搭在了他的腰带上,把屁股往旁边一挪,想要去探寻那咯人的根源。   雍王脸色一红,难得的有点不知所措,一把抓住她小手,把人紧紧地拉回了怀里:“这两天肚子不舒服,有点腹泻,所以就把它揣在裤裆里,暖暖身子。你可千万别去掏,你掏出来,我又得拉肚子了。”   小蜜儿没有深究,既然他身体不舒服,那咯点儿就咯点儿吧:“你总喜欢吃又凉又硬的东西,肯定爱闹肚子,一会儿回去喝一碗姜糖水,应该会舒服一些的。”   雍王忙不迭的点头:“好,晚上回去我就喝一大碗姜糖水,然后捂上被子,发发汗,估计就好了。我不舒服,晚上你要不要来王府看看我?”男人厚着脸皮邀宠。   小蜜儿害羞地垂下了头:“我怎么好意思,总往你的王府里跑呢。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怎么没到清源宫里来呢?”   雍王心中暗自得意,最近几天没出现,果然,小丫头想他了。   “柔然的王子和公主要到京城来了,这几日我忙着和礼部商讨接待贵宾的事宜,还有京中的安全护卫之事,也要周密的布置,所以这几天,忙得没时间来看你。想我了,是吗?”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满含柔情,沈初蜜听着很舒服,嘴上却不肯承认:“谁想你了?你这几日不来烦我,我清静的很,只不过……我想那波斯猫了。晚上,你拿它来给我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波斯貓瞇著他的雙眼,波斯貓就在你的指尖, 波斯貓守著他的愛戀,一轉眼它就粗又黏。 第37章 口水   棋艺比赛的结果, 沈初蜜自然是第一名。宣布名次的时候, 大家还比较平静, 但是接下来,当林长卿宣布给秀女们分配好要伺候的宫室,以及卯时在北宫门由各局尚宫领走的事情之后,秀女们再也不淡定了。   严奴儿头一个站了出来:“凭什么我们都要天不亮起床,她就可以在被窝里睡大觉!”   林长卿笔直的站着, 面不改色。这是雍王殿下的决定, 就由他自己来收拾烂摊子吧。   果然,雍王大咧咧的向前走了几步, 朗声说道:“就凭她赢得本王一个子都不剩, 你行吗?”   严奴儿一噎,憋的脸通红:“你……分明是你故意输给她的, 否则,怎么会一个子都不剩?你偏心,你故意宠着她!”   这么明显得事,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敢说,唯有自恃尊贵的相府千金捅破了窗户纸。   雍王灿齿一笑,在四月的阳光下英俊逼人,用满是宠溺的眸光看着沈初蜜:“不错, 本王就是偏心,就是乐意宠着她,旁人羡慕嫉妒恨也没用, 因为小师妹只有一个,不宠她宠谁。”   秀女们各色复杂的眼光看了过来,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看热闹,沈初蜜十分难为情地偷瞄了他一眼,转身走掉了。   雍王明白,这小姑娘奉行的是沈太傅推崇的中庸之道,崇尚低调,不喜在人前炫耀,图的只是自个儿高兴。可是说不清为什么,许是心里对她的爱太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他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宠她,恨不得让大家早早的都知道,这是他未来的王妃,是他心尖儿上的人,谁都不准欺负他的小蜜儿。   回到南苹殿,林咏絮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瞧着沈初蜜,薄薄的嘴唇抿着,总有那么一股坏笑像要溢出来。   初蜜被她看得实在受不了:“从回来你就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是开了花儿了,还是结了果了,让你看得这么稀奇?”   “嘿嘿,姐姐脸上没开花,不过比花还好看。雍王殿下对你真好,姐姐你脸上没露出来,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小姑娘好奇地问道。   沈初蜜小脸儿一红,偏过头去:“谁乐开花了,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那你脸红什么?”沈初蔷也凑了过来。   “谁脸红了,你才脸红呢!”几个小姑娘笑闹成一团。   开心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便已日暮西山。用过了晚膳,沈初蜜坐在撒了花瓣的浴桶里,一边舒舒服服的泡着热水澡,一边默默的思索着。   真要给他当王妃吗?其实……她很害怕和大姐沈初霜一样,被囚禁在那样一个高高的府邸之中,如牢笼一般。其实她想回自己老家桃溪镇,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桃溪镇没有他,她肯定会想他,就像刚刚过去的这三年。看见桃花开了,想他;看见下雨了,也想他;下雪的时候,她怕冷,坐在床上围着被子,看窗外飘飞的雪花,更想他。   如今的生活无疑是快乐的,就算他晚上来骚扰她这事不合规矩,可是想想一会儿,他可能又会来,自己这心里呀,咚咚的跳个不停,还莫名的有点儿甜。   浴桶里的水有点儿凉了,她缓缓站起,白嫩修长的腿跨出浴桶边沿,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大棉巾擦拭身子。   肌肤莹白如玉,唯有左肩下有一小块淡淡的红痕,这是前几天他狠狠亲过之后,在那里留下的痕迹。小姑娘肌肤娇嫩,都好几日了,还没有完全散去。想起那日,她又有些后怕,若非自己用力捂着,或许他真的会像画上一样叼住那处呢。   他也不想想,万一有了小娃娃可怎么办?   沈初蜜今日比那天穿的更要严实,不仅在里面套了兜儿,还在中衣在外面穿上外衣,而且把腰带系得紧紧的。除了长发披散之外,其余的和白天没什么两样。这样,就算他还想乱亲,也不容易实现了。   收拾妥当,她拨亮了宫灯,坐在桌前手执一卷诗集静静的看了起来。比完棋之后,下一项比试就该是作诗了。她读了一首又一首,在心中暗暗品评着这些诗的优劣,直到外面敲响了二更天的梆子声,也没见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进来。   沈初蜜默默起身,心里有点儿落寞,许是太忙了吧,看来他今晚不会来了。她收了诗集,放到一边,白嫩的手指抚过青灰色的封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是一心要淘汰出局的么,还做这些功课干什么?   解了腰带,脱去外衣,熄了宫灯,安静地躺到床上。他今天肚子不舒服,这会儿许是喝了一碗姜糖水躺下了吧。是不该出来的,被夜晚的凉风一吹,肚子可能就更疼了。   小蜜儿翻了个身,睡不着。觉得是里面的兜儿勒的难受,索性伸进手去扯了带子,从中衣宽大的衣襟下面掏出来,扔在了枕边。   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拉起被子蒙住头,好像闻到了他的味道。   “我要睡觉、睡觉。”小蜜儿趴到床上,一边捶着枕头一边努力地把他从脑子里挤出去。   浑浑噩噩的终于睡着了,可是又在梦里梦到了他。这次不是三年前他清秀单薄的模样,而是现在魁梧结实的胸膛。   “蜜儿,我带暖玉来给你玩了,抓住它。”他拉着她的小手,放在一处绵软的地方。   “我要睡觉,好困!”她梦呓般哼哼了一句,扭了扭身子,想缩到床里面去睡。   男人哪肯放过,特意选了后半夜她睡的迷糊难醒的时候过来,就是要一举功成,突破身上残留的药力。“蜜儿别走,我难受,身上冷,肚子疼,你帮我把小猫摸热,会舒服一点。”   她眼睛依旧闭着,潜意识里却乖乖地顺着他的话去做了。小手颤抖着抓了两下,就感觉到小猫反弹的力度,顶着她的手心。   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大手在她身上摸索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中衣的带子,灵巧的一扯就把那偏襟的衣裳拨开,露出两侧圆润的肩头。   “冷!”她轻轻一颤,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饱满的胸口在他身上蹭了蹭。他飞快地甩了中衣,把她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挚哥哥、挚哥哥……”她梦呓般哼喘,又像无法确定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就不停的唤他的名字。   男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炸开了,这样的声音,他喜欢听。像一条猫尾巴尖儿挠在心上,痒的让人想抓,却又抓不着。   “蜜儿,好蜜儿……使劲揉,使劲。”他想听她的声音,就舍不得堵住那张诱人的小嘴去亲,只从下巴开始亲起,沿着脖颈,吻上了白皙圆润的香肩。   “挚哥哥,小猫长大了,你每天喂它吃什么呀?怎么长得这么快,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了,你告诉它别咬我呀,这么大个儿,会把我手吃掉的。”小姑娘半梦半醒,缓缓抬起眼皮,眯着眼瞧瞧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又闭上眼接着睡。   “舒服,真舒服!”他握紧了她的小手,教她摸猫的法子。“小蜜儿,大宝贝儿,爱死你了。”    沈初蜜不满的哼哼一声:“手好酸,大猫这么热了,还要摸啊?”   “要,蜜儿,我现在肚子舒服多了,你也舍不得我肚子疼是不是?”   “嗯。”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我手麻了。”   “……”   “手肿了。”   “……”   “它又咬我了,口水比上次还多,你管不管啊?”声音娇娇糯糯的。   “管,管。我揍它,揍扁了它,不准欺负我的小蜜儿。我的蜜儿,我都舍不得欺负……” 第38章 装睡   早上醒来, 沈初蜜微微睁眼, 把床幔掀开一条缝, 就被明晃晃的太阳光刺到了眼睛,抬起白嫩的小胳膊一遮,喉咙发出一声娇滴滴的闷哼。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像梦又不是梦。被窝的边缘已经凉了, 没有了他在身边时滚烫的温度, 身上鼻尖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让她相信他曾经来过。   其实, 要想知道他有没有来, 只需看一眼身上有没有吻痕便可。可是她不敢看,心尖上颤颤的, 又害怕又有点甜。   小姑娘掀开被子坐起身,白玉般的小手聊撩起粉红的床幔,挂在一旁的金钩上。明媚的阳光洒进床榻,她的眸光不经意间从床上一扫,吓得惊叫起来。   “啊……”小姑娘没有想到,米白色的床褥上竟然有一圈浅浅的水渍。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已经干了,有点硬。凑到鼻尖闻了闻, 好像是他身上的味道。不对,是小猫口水的味道。下次再看到小猫得仔细研究一下,明明不是个活物, 为什么却能流口水呢?莫非就是他说的树上流下来的白色汁液,可是小猫也不是树啊。   怎么会留下这么一圈印记呢?让别人看到,会不会以为昨晚自己尿床了?   正在她皱着眉头苦思之际,碧桃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小姐,您醒啦。三小姐和林姑娘都早早的起来,去北宫门集合了。只有您可以在这儿睡到自然醒,很舒服吧,还是雍王殿下对您好。”   沈初蜜不禁苦笑:好什么好啊,都是他干的好事,现在简直不知该怎么收场!   她挪挪身子,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挡住那团污渍,不让碧桃看见。“碧桃,我渴了,你先给我倒杯温热的茶水来吧!”   碧桃没有多想,很快就给她倒来了一杯清茶。沈初蜜装作很渴的样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然后,却像是呛了一口,喷在了褥子上。“咳咳……哎呀!褥子弄脏了,拿出去洗洗吧。”   碧桃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床榻,把褥子抱了出去。蒙混过关的小姑娘暗自窃喜,愉快的梳洗已毕,吃了早饭,就去院子里散步。   庭院中高大的苹果树郁郁葱葱,花瓣即将落尽,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阵清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响声,惊起树上栖息的一对喜鹊,互相唱和着飞到了另一个树枝上。蓝天上白云朵朵,翻卷出各种不同的花样,让广阔而单调的蓝天有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小蜜儿心情不错,悠哉悠哉的迈下台阶,忽然脚步一顿。   苹果树下那熟悉的石桌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趴在上面,他的侧脸伏在胳膊上,似乎已进入梦乡。小蜜儿掩着嘴偷偷一笑,他刻意的摆出多年前这个姿势。还在胳膊底下压了一本书。分明是想旧梦重温。期待着她如当年一般,在他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小姑娘今日心情轻松,便也恢复了当年调皮的性情,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到苹果树下探头看了看,发现了一对格外漂亮的黄鹂鸟,它们都披着一身灿烂的金黄色羽毛,翅膀和背部镶着一圈黑色的花纹,眼睛像红宝石一样,再配以粉红色的长嘴和水蓝色的脚,别提多精神了。   好了,这么漂亮的黄鹂鸟,就是你们了,替我去看望他吧!   小姑娘把手里的石子一扔,惊得两只黄鹂鸟扑楞着翅膀呼啦呼啦的飞了起来。受惊的两只鸟越过雍王头顶时,的确做了点什么。   于是,趴在桌子上的雍王感觉到了一点温热落在脸上。心中先是一喜,鼻尖却忽然飘来了一股臭味儿,令他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   “哎呀,雍王殿下,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呀?这宫里的鸟啊,真是照顾您,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瞧瞧,就算是它们要排泄的东西,也舍不得拉到别人脸上。”沈初蜜捂着嘴咯咯的笑。   不用看,萧挚也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了,突然大步迈开,走过去一把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我沾了光,自然也要跟你平分,看我不蹭在你脸上。”   “我才不要呢。”小姑娘笑着要挣脱,使劲扭打着他。   雍王自然舍不得把鸟屎真的蹭到她脸上,只威胁的晃了晃头,就把她放开了。小姑娘今天格外的美,虽然没能得到她的吻,可是能看到她这么开心的笑脸,雍王觉得自己再多承受些鸟屎也无所谓。   小蜜儿笑得红了脸,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给他:“给,擦擦吧。”   雍王接过来那一方素色的手帕,。鼻端闻到了一缕清香,并没有急着去擦脸上的鸟屎,而是捧在手心里细细的瞧。帕子角上依旧绣着一个小小的字,秀气又灵动。这个字上面是一个宝盖头,下面是一个手字。   果然,这么多年,她的习惯还是没有变。帕子角上绣的是两个人造出来的字,除了他们,没有人认得。他捏住手帕一角,暧昧的朝她眨眨眼,特意问道:“敢问沈二小姐,这个字该怎么读?”   小蜜儿知道他故意调笑,红着脸转过身去:“不会读就罢了,你管它怎么读?”   雍王开怀大笑,高兴的不得了,把馨香的帕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没舍得用它去擦鸟屎,而是从自己的袖袋中,拿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把脸擦干净了,扔到一旁。   他大步走过去,用自己温热的大手拉住小姑娘的手:“走,带你去东宫,看看咱们当年刻下的那个字。”   从清源宫的南门出来,走不多远就进了东宫的北门。自从三年前太子谋逆案之后,这里就紧锁大门,成了京中的禁地。但是,雍王统领皇城之中所有的金吾卫,他要出去东宫巡查,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仅一墙之隔,这里的萧瑟凄凉是常人想不到的。没有人打扫的后花园,满地都是碎花和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走上去都觉得如陷云端。   沈初蜜瞧着难受,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就不能派几个人打扫一下吗?”   萧挚牵着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我是想在查处真相之前,先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如果你不喜欢看到这些,我也可以让人收拾了。”   “那就别收拾了,还是查案要紧,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在意。”沈初蜜默默叹气。   雍王知道蜜儿懂事,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别伤心了,都过去了,这就是大哥的命数,谁也没办法。我知道你想他,我也想,大哥一向宽厚,对咱们都很疼爱,可惜……好人不长命,还没成亲,连个儿子都没有。”   “挚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算了,还是不说了。”小姑娘欲言又止,脸上却犹如火烧,红的透透的。   萧挚抬手轻抚她娇嫩的面颊:“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她摇头不语,死活不肯接着说,萧挚就开口说道:“蜜儿,如果以后咱们有两个儿子,就过继一个给大哥吧。”   沈初蜜怔楞抬头,他是怎么猜到自己心里去的?   萧挚痴痴地看着心上人,柔声道:“蜜儿,咱们俩总是会想到一起去,从小就这样。你不用这么难为情,咱们俩肯定会成亲,肯定会有儿子。而且……”   按照昨晚的时间和吞吐量来看,儿子肯定少不了。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当年那一棵老榆树面前。树干很粗,有斑驳的老树皮彰显着岁月的沧桑。有一小块树皮被刮掉了,露出白色的树干,上面刻的就是那个字:手字上面是一个宝盖。   “小蜜儿永远是我手心里的宝,至死不渝,一生不变。等以后有了孩子,你们都是我手心里的宝。我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不让你们受一丁点伤害。”他从身后抱着她,温热的脸蹭着她的脸颊,两双眼睛都直直地看着树上刻的字,思绪飘回了从前。    第39章 地盘   小蜜儿依偎在他怀里, 沐浴着晚春时节明媚的阳光, 温暖又舒畅, 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表白,小姑娘抿着嘴轻笑。   他握起她白嫩的小手,用自己的食指贴着她的食指,顺着树干上的一笔一画,蜿蜒描摹了一遍。“这个字有你一半, 我一半, 合为一体就……”   他心尖儿一跳,说到合为一体, 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昨天晚上, 那只立下大功的小手如今就被他握在手里。手是合为一体了,只不过身子嘛……还差点儿。不过没关系, 总会有成亲的那一天,目前他尚能坚持。   东宫之内,寂静无声,满地的杂草和落叶衬托出几分萧瑟与荒凉。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走在空旷的大殿之内。过了后花园精雕细琢的汉白玉拱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朱红色的墙壁,墨绿色的琉璃瓦,殿顶的飞檐上有两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金额金甲活灵活现,似乎要腾空飞去。   高大巍峨的皇家气派与争权夺势之后留下的萧索荒凉,形成鲜明对比, 这便是皇家,有众生难以企及的高贵,也有普通人家难以接受的血腥。   “我想去书房看看,除了后花园,那里是咱们去的最多的地方。”沈初蜜轻声说道。   “好!”雍王对她一向百依百顺,对于这个小小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东宫的书房,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有太多的回忆在里面,他也想去看看,最重要的是和他心爱的小蜜儿一起去。   书房外面的垂丝海棠,格外引人瞩目,花叶扶疏,上下错落交织,随风轻扬,绰约多姿。小蜜儿被吸引了视线,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抬手想去摘一朵娇艳的鲜花。可是她胳膊不够长,宽大的纱袖垂了下来,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臂。   男人的高大在此刻得以充分体现,雍王一抬手,就摘下了一串儿悬垂的海棠花。轻轻交到她手上,放手的时候,温热的手指划过了白嫩的手臂,到肘边之际,舍不得垂下去了,索性握住胳膊上的软肉,捏了捏。   “你干什么?摘朵花还不忘了调戏人?”小姑娘撅着嘴嗔他一眼。   男人厚着脸皮笑笑,没有答话,只揽住她的细腰接着往前走。东宫的书房十分宽大,仅侧面就有十二扇雕花大窗,刚刚走到第一扇窗,沈初蜜便停下了脚步,抬手轻轻抚摸窗棂上掉落的一块雕花。   那年隆冬时节,她抱着暖炉站在书房窗前看漫天雪花。他满脸胀红,急匆匆地跑了来,把她从书房里拉出来,刚刚转过拐角,就用双手拄着窗户,把她困在了怀中,急急的问道:“我听说,太傅要把你许配给大哥,可有此事?”他太过心急,不仅话说得快,紧紧扣着窗棂的手指,还把上面的一块雕花掰了下来。   那时的小蜜儿还没有学会戏弄他,只单纯的一笑:“怎么会呢?那不过是旁人瞎猜的,我可从来没听我爹提起过。”   当时的三殿下心思也极为单纯,听她这么一说,便吃了一颗定心丸,喘着粗气放了手,却又像不放心一般,拉过她白嫩的小手,勾住小拇指用力拉了拉:“说好了,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你若变了心,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小姑娘眨着清亮的大眼睛看向他。   “我就把你按在这墙上,亲死你!”他满眼急切,虽是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却依然是翩翩佳公子的风度,小蜜儿一点都不怕他。   回想起当年傻乎乎的往事,沈初蜜嘴角一翘,没等她笑出声来,嘴上却忽然被人捂住了。她以为他也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要把她按在这里狠狠的亲上一番,却没想到他只捂着她的嘴,轻轻把人带进了怀里,就朝她摇了摇头,给她一个不要出声的眼神。   正胡思乱想着旖旎情形的沈初蜜,吃了一惊。顺着他的眼神朝虚掩的窗缝之中望去,身子顿时一僵。四门紧闭的东宫之中,怎么会有人呢?而且那人她认识,最关键的是那是沈家的人,竟然是大姐身边的陪嫁丫鬟青荇。   沈初蜜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画面,青荇在书房里翻翻找找,不知在找些什么。她手脚有些慌乱,额头上挂着硕大的汗珠,似是着急,又似是紧张。   小蜜儿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身子微微有点发抖,沈家的丫鬟,竟然跟东宫一案牵扯不清,这是要害整个沈家出事吗?   她颤抖的眼眸看向了紧紧挨着自己的高大男人,与此同时,雍王也低头看下来。与她凌乱的目光相对,萧挚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怎么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呢?   他把自己温软的唇瓣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让她安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小蜜儿,我会尽我的全力去保护你,保护沈家。   青荇在屋子里四处翻翻,似乎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敢久留,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快步走了出去。   雍王并未打草惊蛇,只远远的跟着,瞧着她的身影从下人进出的小侧门出去,顺便看了一眼那守门的侍卫,记住了他的容貌,才拉着小蜜儿的手,默默的回了书房。   “我……我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可是我敢肯定,我们沈家绝对没有做过坏事!”沈初蜜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   雍王抬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傻瓜,我还信不过你么?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有必要仔细查一查。”   “我们找找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雍王摇头:“不必了,去年年底回京,我已经把这里细细地翻过一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刚刚放她出去的侍卫,看样子是与她认识的,她这是第一次来,还是来过很多次?要找的究竟是什么?的确值得探究,不过现在不宜打草惊蛇,过几天观察一下情形再说。”   对于办案,沈初蜜没什么思路,只乖乖的听他的话,模样温顺可人。   怀着对太子萧昭的思念,两个人心情都有些压抑。萧挚牵着她的小手,离开了这座装满往事的宫殿。送她进了清源宫南门,就去忙朝中之事。   “二姐,你终于回来啦,我们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去干活儿,只有你在被窝里睡懒觉,现在又跑哪去玩儿了?”沈初蔷打着呵欠走过来。   沈初蜜看见她,脑海中忽地又出现了青荇的身影。一个丫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进东宫,想来应该是大姐的主意,可是大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又让她去找什么东西呢?事关沈家的安危,她觉得,有必要跟大姐好好谈一谈。   “蔷儿,我有点想大姐了,这两天,咱们去安王府瞧瞧她吧。”沈初蜜控制住翻搅的心情,面不改色的说道。   “好啊,我也想去看大姐,不过以前我去过,根本就进不去王府的门。但是你比我有面子,跟着你一起去,也许就能进去了。二姐,我不想在这里继续选秀了,下一场比试,我干脆就故意输掉吧。”   沈初蜜垂眸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好,下一场,该比作诗了,那你就胡乱的做一首,写的越差越好,争取被淘汰出局。”   “这是谁要淘汰出局啊?别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留下,你却想方设法的要出局,快说,是不是有意中人啦?生怕被宫里留下做女官。”林咏絮从西配殿出来,神采奕奕的瞧着沈初蔷笑。   沈初蔷啐了她一口,红着脸辩驳:“你净瞎说,谁有意中人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哥……”   “哎!我可没提我哥呀,是你自己主动提起来的,蜜姐姐,你瞧你瞧,她满脑子想着我哥,自己还不承认。”林咏絮高兴的手舞足蹈。   沈初蔷跑过去追着打她:“你胡说,看我不揍扁你。”   “哎呀,嫂子打小姑子啦,哥哥快来救命啊!”林咏絮不敢大声嚷叫,一边吃吃地笑着,一边低声说着话围着桌子转圈。   瞧着这两个嬉闹成一团的小姑娘,小蜜儿的眼眶默默的湿了,若一直是这般岁月静好,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找大姐去谈话这件事儿,该不该跟雍王说?她可着实的犯了难。   连着两个晚上,萧挚没来找她,第三晚她沉不住气了,让碧桃去给陈之传话。果然,一更天刚过,他便踏着月色兴冲冲的进到殿中。   “小蜜儿,听说你想我了,是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三日过去便是九载的光阴。来来,先让我好好亲亲。”萧挚长臂一伸,把端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抱起来,放到了宽大的黄花梨书案上。   沈初蜜抬手挡住他急吼吼的吻,娇声说道:“我有事情跟你商量,你先听我说。那青荇去东宫,八成应该是我大姐的主意,我想去找大姐直接问一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让青荇这样做,若是一直这样等下去,我怕……”   她的小嘴儿一直说个不停,萧挚便没有去堵住她的嘴,只埋头在脖颈上狠狠的亲了两口:“行,你要问就问吧,等不等也无所谓。她终究找不到想找的东西,早晚也是要靠严刑逼供,才能问出来的,早点儿晚点儿都一样。”   “你不能抓她!”沈初蜜瞪圆了眼。   “本王凭什么听你的?除非你把我哄高兴了。”雍王满脸无赖。   沈初蜜委屈哒哒的撅起小嘴:“我都这么坦白了,你还不高兴么?本来我是想悄悄去找大姐问的,不想让你知道。不过,你对我好,我也要坦诚相对,这才把实话都告诉你。若我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小姑娘在试探他的态度,雍王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双手捧着她脸认真说道:“蜜儿,你记住,我是你男人,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也是一辈子的依赖。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宠着你,纵着你,就算你瞒着我,我也不会跟你发火,但是……我会伤心、会难过。因为我在乎,这,满满的都是你。”   他握着她小手拍打着自己的心口,忽然反转方向,两只手重叠着一起放到她心口上:“你这呢?都是我的地盘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手上却并不正经,他的大手覆在小手之上,似乎是没占什么便宜,其实还不是被他牢牢地把控在手心。   貌美如花的心上人,秀美的臻首低垂,披散的青丝柔顺,玉润的娇颜羞红,娇艳的檀口微启,贝齿轻舐著樱唇,散发出芬芳馥郁的幽香。今天闷热,她穿着轻纱的衣裙掩不住佳人婀娜美妙的曲线,美不胜收。   雍王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待她回答,急促的双手搂紧她的纤腰,湿热的双唇吻住红润欲滴的小巧樱桃。   她嘤咛一声,要说的正事淹没在热吻之中,无暇顾及其他,很快就随着他的舌尖搅动,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小蜜儿十分不解,以前也喜欢他,但那时不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也只是静静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眼的柔情蜜意。如今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亲的她头晕目眩,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他的唇舌又急又烫,让她软哒哒的化成一滩水儿,想挡都挡不住。   可是,这样的男人,似乎越发令人离不开了。 第40章 物证   五月初五, 沈初蜜终于有了充分的理由去安王府看望大姐。出示了雍王给的腰牌, 和三妹妹沈初蔷一起坐上了沈家派来的轿子, 颤巍巍的离开清源宫。轿子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边装着的是韩氏亲手包的粽子。   沈初蔷心情很激动:“二姐,这几年,娘每年都包粽子,想给大姐送去, 可是根本就进不了安王府的门儿。如果今年能进去, 娘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看着傻笑的妹妹,沈初蜜心里却淌过如水的忧伤, 母亲亲手包了粽子, 想给女儿送去尝尝,竟然都没办法送进王府, 这样的皇家……何苦嫁进去。   绕过雍王府,就到了安王府北门,碧桃上前递了帖子,跟门口的侍卫说道:“这是我们沈家的二小姐、三小姐,要求见沈侧妃。”   侍卫面沉如水,冷峻地回答道:“没有王爷的话,我们不敢通传府里的任何人,除非王爷肯见你们。”   沈初蔷撅起小嘴儿, 无奈的看向二姐:“就是这样,我以前来过两回,也是这样被挡在门外的, 后来就不敢来自讨没趣了。”   “那你干嘛不直接求见安王殿下?”沈崇密不解的问道。   “求了也没用,我求过两次,要么是不在府里,要么就是忙,没时间见我。二姐,你试试吧,或许你比我有面子。”   沈初蜜看一眼朱红的大门,越发觉得,这是一座把人憋得透不过气来的牢笼。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劳烦你们进去禀报安王殿下,就说小师妹沈初蜜求见。”   侍卫犹疑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进去,这安王府中的杂务都是陈管家说了算。若非皇亲国戚,朝中大臣来拜,其他人来了都不会直接禀报安王,而是报到陈管家那里。所以,沈初蔷之前两次碰了壁,其实根本就不是安王萧仁的意思。不过,陈管家之所以敢自作主张,确实也是因为安王不喜内眷和娘家来往。   陈管家听说来的人是安王殿下的小师妹,心里便有些纠结。一来安王殿下不喜欢两位侧妃与娘家走的太近,二来他受了卢侧妃不少好处,对沈家更是极力的打压。可是这位小师妹的地位却不一般,上次殿下还特意请她到府中来赴宴。而且,据说这位在清源宫中正参与选秀的姑娘,甚得雍王欢心,极有可能是未来的雍王正妃,得罪了终究是不好。   他想了想,还是不敢怠慢,到书房禀报了安王殿下。   “哦?小师妹来了?那就请她进来吧。”安王淡然应声,继续垂着头对着自己面前的一幅工笔山水轻勾细描。   沈家两姐妹进了书房,沈初蜜甜甜的一笑:“殿下,今日是端午节,我二婶亲手包了粽子,让我们送来,给殿下和大姐尝尝。”   安王轻轻搁下笔,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清冷淡然:“好,放下两个,剩下的都给你大姐带去吧。”   沈初蔷乖乖的从食盒中取出两个粽子,一个是用红绳绑的,一个是用蓝绳绑的:“姐夫,这一个是肉粽,咸的;这个是蜜枣做的粽子,甜的,你尝尝看好吃吗?”   沈初蔷只有这一个出嫁的姐姐,她很希望自己的姐夫能同别人家的姐夫一样,成为家中的一份子,不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吗?父亲没有儿子,两个女婿刚好凑成一个。可是,这个姐夫身份尊贵,是不可能给他们家当半个儿子的。纵使她有心亲近,也不敢逾了规矩。   两个小姑娘默默地行完礼退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却被安王叫住:“小师妹,大哥的冥寿……快到了,回头叫上三弟,咱们一起去东宫,祭拜一下他吧?谋逆之罪虽是十恶不赦,但是父皇也并没有明令禁止祭拜。”   沈初蜜一愣,眸光直直的看向了安王脸上。他面色寡淡,看不出是悲是喜。眸光有些复杂,包含着一些说不清的情愫。沈初蜜怔愣的点点头,带着满腹疑问,缓缓走了出去。   沈初霜见到两个妹妹,自然十分高兴,见到食盒里熟悉的粽子,脸上的笑意凝固,嘴角一抿,差点儿掉下泪来:“许久没吃到娘包的粽子了……”   姐妹三人坐到一起,每人手执一个热乎乎的粽子,一边吃一边闲聊家常。沈初蔷吃的是一个腊肉粽,又咸又辣,特别有嚼劲儿,一边咬一边连声说着好吃:“大姐,明天就要考作诗了,我想在这一关被淘汰出局。最近这半个月,我们每日卯时之前就要起来,去宫中伺候主子。说是做女官有品级,可这也是份苦差事呀,我不想做,还是回家的好。听说表哥家里新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外甥,我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孩子过满月。”   沈初蜜偷偷看向大姐,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成亲三年没有孩子,换成是谁,也会伤心的吧?她忽然想起了那幅画,难不成大姐和安王也是因为不懂生孩子的诀窍,才没怀上的?   小蜜儿有点儿纠结,想把那个秘密告诉她,让她早点怀孕,可是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若是被大姐问起如何知道的这等事,她又该怎么回答呢?小姑娘觉得脸上一阵滚烫,默默低下头去,埋头苦吃。   沈初霜放下手里的粽子,用帕子抹抹唇角,轻声道:“快回去吧,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你不适合在宫里。再过半年,你也就及笄了,让爹娘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找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多好。”   “我才不想找个读书人呢,你看那红杏侍郎,就会编排人,要不是他做了那么一首歪诗,我能四处被人取笑吗?”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肉粽狠狠的咬了一口,大力的咀嚼着,脸上却不知不觉的飞上了两朵红云。   沈初霜觉得今日妹妹有点不一样,一双眼睛审视着她:“蔷儿,你怎么脸红了?”   “没有啊?谁脸红啦?”沈初蔷慌乱的放下粽子,用手摸摸脸,可是她手上还带着肉粽粘粘的汤汁,一不留神便抹在了脸上,弄得满脸花。“大姐,你瞧你,净瞎说,害得人家成小花猫了。青荇,你快带我去洗洗脸。”   沈初蜜见机会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小半个粽子,把嘴里尚未嚼烂的蜜枣使劲咽了下去,用帕子擦擦嘴,等她们二人离开之后,把碧桃和银杏也撵到了店门外守着。   大殿中只剩了姐妹二人,沈初霜见她面色严肃,就知道有重要的话要说,便也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大姐,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前些天,雍王带我去东宫,可是我们在里面看到了青荇。”沈初蜜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发现她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紧张多于惊讶,心里就明白了,青荇果然是大姐派去的。   紧张过后,沈初霜放下心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雍王殿下不追究,是因为你。没错,是我让青荇去的,那个守门的侍卫,曾经是咱们沈家的家丁,跟青荇是老乡。后来,他才考上东宫侍卫的。我只是……只是有点想念从前了,让她去找个不太重要的信物来,缅怀一下过去而已。”   沈初蜜抬眼看看屏风处,她们去洗脸还没有回来,她焦急的说道:“大姐,你就别说这种话了,我们都看见青荇在那满头大汗地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你就跟我直说了吧。要不然,雍王真的要查起来,咱们谁都挡不住。”   沈初霜满脸凄然,缓缓摇头:“蜜儿,你跟我不一样,雍王对你是真心喜爱,而且爱的很深。他不会做伤害你和沈家的事,正因为我最近想通了这一点,才敢让青荇冒险进东宫。那天你说要回老家,我看到了雍王的眼神,眸光中的坚定是不可逆转的。”   “你到底让她去干什么呀?我的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雍王下一步要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我不会看着沈家遭难的,咱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我在来京城之前,晚上爹爹托梦给我,说当年东宫谋逆一案有冤情,让我去调查。可是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查出来,只有雍王才能查得出来。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你也是知道的,他一心想为太子殿下报仇、平反,你若是有什么线索,就赶快告诉我,以后也别再让亲信去干这种打草惊蛇的事了,还不如直接由雍王去找。”   沈初霜抬头,一把握住沈初蜜的手:“小蜜儿,你说的对,是我昏了头,才傻乎乎的让青荇去冒险。太子一案应该与安王有关,去年太子冥寿之际,他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喃喃的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提到了一封信,很重要,我也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好像是落在东宫里的一个物证。我让青荇去找的,就是那封信。”   沈初蜜有点儿傻了,呆愣愣的看着大姐,嗫嚅道:“安王……安王是你丈夫呀,若是他参与了谋害太子的事情,那你……你去找物证,究竟是要帮他销毁,还是要揭发他?”   “当然是揭发他,蜜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已心有所属,却不知为何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既然他与此案与有关,我就要把他揪出来,为太子殿下报仇!以前我不敢,是因为怕连累沈家,可是现在我敢了,因为我知道雍王会保护你,保着沈家,所以,我不怕把自己豁出去,我的心,在三年前就死了,这三年行尸走肉的生活,我早就过够了。只要能给他平了反,我马上就去地底下找他。”沈初霜越说越激动,两行热泪难以抑制地滚了下来。   沈初蜜难以置信的看着痛哭流涕的大姐,简直不敢触碰她的绝望的眼神。“大姐……你……”   “蜜儿,我知道你现在不理解,你体会不到我的心情。你想一想,若是你的心上人惨死,你又被迫嫁了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后来却发现,这男人有可能是罪魁祸首,你会是怎样的心情?”沈初霜越说越激动,甚至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声音。   洗完脸的沈初蔷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大姐,你们说什么呢?什么爱不爱的?哪个是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是小蜜儿,你会怎么说,猜中有奖哦…… 第41章 承认   沈初蜜抬起头, 眸色紧张的看了过去:“说你呀, 是不是爱上了那个, 害你被人取笑的罪魁祸首?”   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三妹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沈初蜜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就随口编排了一个。   没想到沈初蔷对她的话, 却反应激烈, 刚刚洗过的小脸白白净净的,一听这话竟一下子红的像个熟透的大苹果:“二姐, 你说什么呢?人家不过是去洗了个脸, 你们竟然就在背后编排这没影儿的事。”   沈初霜认真的瞧着三妹妹的神色,瞧了许久, 看着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坐到桌边,以喝茶来掩饰,才开口说道:“蔷儿,不要骗自己,你若真喜欢他,就让爹去争取一下也未尝不可。红杏侍郎美名远播,我住在这王府之中,虽是有些与世隔绝, 却也知道他是个有才学,人品又正直的人。而且林家门第不高,让父亲想办法争取下也不是不可以, 人这一辈子,真正能把握的,也没有几次机会,一旦错过了,便只剩了终生后悔。”   沈初蔷懵懵懂懂的听着,心里有点动容。沈初蜜看着大姐刻意掩饰的凄苦,心里特别难受:“大姐,你放心吧。你在府中不方便出来,我会尽量照顾三妹妹的。蔷儿,我们都不是外人,你说句痛快话,若真有意红杏侍郎,不如就让咏絮撮合一下,我看她还是很乐意你成为她大嫂的。”   沈初蔷脸上火烧火燎的,用双手捂了脸,只留那一张小嘴儿轻轻动了动:“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以前特别讨厌他,特别恨他的,现在……哎呀我也说不清,你们别问我了。”   沈初霜微微一笑:“好吧,看来蔷儿还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等过一阵子再说吧,姐姐希望你幸福,怕你错过了,将来后悔。蜜儿,还有你,雍王殿下对你挚爱如初,你虽然嘴上说着要回老家,可是我觉得,你终究对他也是放不下的。若真能放,这三年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既然真心相爱,就好好珍惜吧。”   沈初蜜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会慎重考虑的。大姐,你以后也不要再做冒险的事了,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会想办法告诉你的。”   姐妹三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各自怀着心事回到住所。   一更天过后,月上柳梢,雍王悄无声息地进了南苹殿,绕过宽大的金漆屏风,就见自己惦记了一天的心上人,正呆呆的坐在架子床上。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中衣,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丝滑的薄被滑到了腰部,如瀑的青丝遮挡了胸部的曲线。   “蜜儿,心情不好?”他坐到床边,低头看她,心情有点儿忐忑。   小蜜儿没有答话,娇软的身子离开床柱,微微前倾,靠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劲瘦的窄腰,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雍王伸手抱紧了她,颤声问道:“蜜儿,你究竟怎么了?跟我说说,好吗?”   “大姐今天哭了,哭得好伤心。这三年,过得一点儿都不快乐,安王府就像一座牢笼……”   雍王心尖儿上一颤,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用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声音抢白:“蜜儿,我和二哥不一样。我不会让你做侧妃,也不会再找一个女人来欺负你,蜜儿你相信我,好不好?虽然你大姐过得不幸福,可是我们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的。”   “不,我是……”   一个轻轻的“不”字,足以让雍王魁梧的身子一抖,他收紧双臂,把脸偎在他肩窝,哄求道:“宝贝,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以后咱们成了亲,你要出府就出府,要回娘家就回娘家,你要怎样都行,我都依着你。我惹你生了气,就像那些普通百姓一样,回家就跪搓板儿。蜜儿,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是这样的,我是说……”   雍王不想听她说出绝情的话,今天他忐忑了一整天,就是怕沈初霜不开心的情绪,会传染给自己的心上人。若小蜜儿铁了心要走,那他该怎么办?   “蜜儿,你若非要回去,我就去向父皇求封地,我要做长岭王,陪你去桃溪镇。你去哪,我就去哪,这一辈子,你都别想把我甩开。”他不肯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想让她明白自己坚定的心意,不可逆转。   沈初蜜有点儿生气了,突然一把推开他,竹筒倒豆一般噼里啪啦地说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谁说我要走了?”   雍王傻眼了:“你不走啊,好,那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我是说,姐姐哭并不是因为安王对她的冷落,而是因为太子殿下。这三年,她都没忘了太子殿下,还说自己的心,在三年前就死了,这三年过的是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她派青荇去东宫,找的是证据,据说有一封书信可能落在那里了。”   雍王眨眨眼,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心中窃喜。看看有点儿生气的小姑娘,突然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开心的说道:“你不走就好,其他的事情都好办。”   “哎呀,人家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严肃一点?”小姑娘有点着急了。   “好,咱来说正事。”雍王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十分端正地看着她,眼神充满正义,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尴尬的低头捡起她的小手,握在手心揉了揉,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是啥:“蜜儿,我还真没想到,你大姐是个这么长情的人。当年,大哥时常往太傅府里跑,不明真相的路人都以为他看上你了,其实只有咱俩知道,他是去找你大姐的,只不过没法单独相处,只能让咱俩在一边陪着。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当时相处的样子,也不过是读首诗、念念书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都说这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以为你大姐进了安王府,成了安王的人,必定心思也就变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可见最是初恋动人心,一生难以改变。”   “咱们看到的,只是咱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咱们不在场的时候,人家没有更深的接触呢,就像咱们俩之间很多事儿,他们不也不知道吗。”   雍王坏笑:“嘿嘿,这倒是。在他们看来,可能咱俩也只是有点儿小心思,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其实呢,他们不知道咱们已经亲如夫妻了!”   一边说着,他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话,大手一伸就朝她脸上摸。沈初蜜惊呼一声,把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按在了脖子上:“你干什么?能不能好好的说说话。大姐还劝我珍惜你呢,像你这么不正经的人,我看也没什么可珍惜的。”   雍王眸色幽深的直视着她的双眼:“你要这么威胁我的话,那我今天就得把你办了。”   他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把小姑娘压在身下,狠狠的亲。单手把她两只柔弱的小手按在头顶上,另一只大手控制住细腰,根本就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小姑娘拼命挣扎扭动,却抵不过他强势的攻击。被他吻的呼吸急促、意乱情迷,口中溢出支离破碎的求饶,反而进一步激发了他的征服欲,逮住丁香小舌紧嘬不舍,咬住耳垂,呼呼地喘着粗气:“蜜儿,你知道吗?我担心了一整天,你要去见你你姐姐,我不能拦着。可是我怕你受她影响,又要离开我,我很怕,真的很怕,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好么,答应我。”   男人抬起头,眸中火热的激情难掩深深的忧虑,热烈的期盼着她的答案。   小蜜儿喉咙干涩,口中急喘,胸口剧烈的起伏,握起小拳头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两下:“你……你个大坏蛋,欺负我,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呢。”   雍王脸色变了几变,这个小妖精,怎么就不能让人安心呢?   男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有点委屈,这么疼她,这么宠她,怎么她就无动于衷呢。心急火燎的男人发了彪,索性抓住衣裳要扯开。   “啊……”沈初蜜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止住了声音,拼命推他的手。   萧挚本是想吓唬吓唬她,可是情急之下做的有点过了。   小姑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是想躲,却下意识给他送了送,全身如同火烧,快要把人焚化了。她喉间溢出一声难耐的娇喘,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你放开我……”她声音颤抖,有几分哽咽。   萧挚心尖一颤,不敢放肆了,抬头看着她红透的小脸,伸手帮她抻平了中衣:“蜜儿,现在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里,不能走了知道吗?”   沈初蜜紧喘几口热气,委屈的扁扁嘴:“你欺负我,我讨厌你,你快走吧,回你的王府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雍王自然不肯离开,把她抱在怀里垂着头任她打骂。可是,小姑娘闭了眼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任她怎么哄求,根本就不理他。   男人害怕了,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解释,其实这样是不会怀孕的。他紧张的观察着她小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在他终于熬不下去,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怀里的姑娘缓缓睁开了眼,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悠悠开口:“什么时候成亲呀?别让人看出来。”   雍王大喜过望,震惊地简直说不出话来,只傻愣愣地瞧着她。   小姑娘见他不说话,只得接着说道:“原本我一直有些纠结,现在既然没有退路了,反倒觉得轻松了。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爹吧……那就只能跟着你了,你得安排好三个月之内成亲,否则……”   “没有否则,你放心,我一定安排三个月之内成亲。蜜儿,其实你本来就舍不得离开我,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现在没有了欺骗自己的借口,才承认爱我的是吧。”他欢喜地无以复加,抱着她不停的亲。   小蜜儿任由他滚烫的热吻落在额头、鼻尖、脸颊、脖颈,嘴角缓缓翘起,忽然哑声说道:“对呀,我就是爱你爱的离不开,忘不了,还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你的暖玉,怎么啦?不行啊?”   小姑娘娇娇俏俏的,脸上带着激情未退的红晕,小嘴一撅,眸光挑衅。   雍王殿下心里美的都要化了,幸好今日她没有熄灭蜡烛,否则看不到她这么生动的表情多遗憾。“好,很好,特别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咱们俩的关系又深入了一层,那个……你说还喜欢我的暖玉是吧,成亲以后你会更喜欢的。”   男人没皮没脸,小姑娘似懂非懂,只觉得今天被他下了种子,心里有点憋气,可是又说不出的痛快。忽然翻身而起,压在了他身上:“你今天欺负我,我要讨回来。”   萧挚抬脚甩了鞋,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恶模样,挑衅道:“来吧,我躺在这,随便你折腾,绝不反抗。”   小蜜儿也想学他的模样,把他双手压在脑顶,可是自己的胳膊没有他的长,这一招实在用不了,只得解开他腰带,绑住了他的两个手腕拴在床头,然后恶狠狠地骑到他腰上:“今天我要把你当马骑,不听话就抽鞭子。还记得小时候背错书打手心吗?就这么罚你,谁让你欺负人。”   雍王含笑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心上人,用绑的松垮垮的手挠了挠头,抬跨颠了她一下,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小姑娘柳眉一挑:“不服气是吧?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本姑娘的厉害,你这暖玉我早就瞧上了,你还小气吧啦的不肯给,今儿我就抢过来,以后不许你拿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他衣服里拿。    第42章 恩爱   “蜜儿, 不要……”雍王大囧, 飞快地把她的小手按在自己小腹上, 在她碰到滚烫的暖玉之前,解除了危险。   男人暗暗呼出一口气,幸好!   上回虽是她已经亲手摸过了,但那一次他特意选的半夜时分,正是她睡得迷糊不醒的时候, 这次不仅神智清明, 而且还点着蜡烛,若是就这样明晃晃的被她看见, 不知该怎么跟他闹了。   小蜜儿一愣, 瞪圆了杏眼:“你的手不是绑着呢?怎么出来的。”   雍王嘿嘿一笑:“就你绑的这绳索,也就是我乐意被你绑吧, 要挣脱出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把她的小手从亵裤里抽出来,握在手心里,不舍得揉了揉。天知道,他有多想让这双巧手摸下去,像那天晚上一样,让他再享受一回极致的快乐。虽然她的手太小,他有太大, 不能完全包住,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是小蜜儿的手在上面,心里就激动的不得了。   失败的小姑娘气呼呼的, 甩开他的手,钻进了被窝里:“说正事儿吧,你要不要去东宫书房里,找找那封信?”   雍王也钻进了她的被窝,侧身躺着,拉好了被子,悄悄把一只手伸了下去。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必,那间屋子,从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仔仔细细的翻了好几遍,根本就没有什么书信,估计是做贼心虚吧。”   “其实我也有点儿不太明白,如果安王担心有重要的物证落在了书房里,那他干嘛不放把火把它烧了呢?却要留下这样一个隐患,岂不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雍王伸出闲着的手捏捏她小脸儿,轻轻笑道:“还是我家小蜜儿聪明,你大姐竟想不到这一层,看来还真是,跟着谁随谁呀。”   沈初蜜气愤地一拍他爪子,嘟起了小嘴儿:“什么叫跟着谁随谁?说来说去,敢情你是夸你自个儿呢?”   雍王哈哈大笑,趁身子颤抖的机会,手上加紧动作。沈初蜜赶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这么大声,被人听到怎么办?”   “怕什么?明日我便去求父皇下旨赐婚,很快你就是我的王妃了,再说了,孩子都有了……来,让为夫亲一个。”雍王厚着脸皮凑了过去,半压在她身上,热烈地吻住了红唇。   “你有完没完……”小姑娘微弱的抗议淹没在男人狂风暴雨般的热吻之中,只有亲晕了她,才方便手底下办事。   小蜜儿在他身子底下溃不成军,被人家又亲又咬,连抓带揉,还莫名其妙的被撞了好几下。直到他满脸舒爽的含着她舌头不动了,一把抓过一旁的红色兜儿塞进了被子里。   “你怎么又拿人家衣裳?”小蜜儿喘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他已然拿了自己的腰带下来,系好裤子。满足的看着怀里被揉搓的雨后娇花一般的姑娘,厚着脸皮说道:“想你的时候就看看,解点相思之苦啊。明日做诗以春景为题,你先提前想想。要做王妃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   小姑娘脸上的红潮未退,水雾蒙蒙的眼神瞧着他娇声道:“我就任性,你能怎样?谁让你欺负我。”   雍王办完事也舍不得走,抱着她斗嘴皮子:“我哪有欺负你,我这是喜欢你,爱到骨头里,天天念着你,一日不见不欢喜。哎!你瞧我这都能出口成章了,这样吧,我来给你做首诗,启发一下你的诗性。”   男人怀里抱着娇软的姑娘,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搜肠刮肚的想词儿。   “蜜甜足人尝,   儿时作小舫。   乳燕喧馀哺,   大勋书王府。   腰间玉具剑,   软吹和初遍。   白雁落云端,   嫩色惊衔燕。蜜儿,你品一下我这诗如何?”   沈初蜜认真的听着,白嫩的手指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写写画画,轻声品评道:“你这诗也是做的春景,不过内容上有点乱,缺乏一个统一的主题,虽有具象,却无线索,视角散乱……”   雍王憋着笑,在她额头亲了亲:“宝贝儿,你没发现精华。”   “是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雍王从善如流地重复了一遍,小蜜儿凝神细思,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你这是一首藏头诗啊,开头就是我的名字。连起来是:蜜儿……乳大……腰软……白嫩,你个臭流氓!”   小姑娘扑上去狠狠地摁住他,使劲捶打着太多胸口,男人开怀大笑,她就赶忙去捂他的嘴。暮春温暖的夜里,被窝之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翌日,秀女的选拔到了比诗的环节。偌大的清源宫庭院之中,雍王随手一指满园绚烂的春花,朗声说道:“明日就立夏了,今天就以暮春之景为题,作一首七言律诗吧。”   雍王温柔的目光从小蜜儿脸上划过,刚好与她的目光相对,便相视一笑。这种于人群之中,遥遥互望的感觉,既有发自心底的甜蜜,又有当着众人的面偷情的紧张。两个人的心里都扑通扑通的跳着,只不过雍王皮厚,目光锁在她脸上,就舍不得移开了。沈初蜜红了小脸,垂下头去,装模作样的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却并未在纸上落下一个字。   雍王早就想好了对策,今日本也没打算让她写,缓缓走上前去,站在她身边。   沈初蜜轻轻咳了一声,得意的抖了抖自己面前的白纸,抬起头,挑衅地朝着他笑。   “呵呵!”雍王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引得旁边几位闺秀都循声望了过来,一不做二不休,所性他直接伸手握住小蜜儿捏着宣纸的手,拉她起来。   沈初蜜面色一怔,低声急急问道:“喂,你干什么?”   雍王没有像她这般偷偷摸摸的说话,而是十分随意的,用宽厚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师妹才高八斗,是皇祖母亲封的第一才女,不用参加比试。今日刚好缺个评判的人,你不用做诗了,就由你来选诗吧。”   这样也行啊?   沈初蜜忍俊不禁,抿抿小嘴儿,随着他向正殿之中走去。   沈初蔷见姐姐成了主审官,赶忙朝她挥手,指指自己,用口型比了一个“我”字。   沈初蜜点点头,她明白三妹妹的意思,无论她做的诗好与坏,都要让她在这一关淘汰出局。   林咏絮也特别高兴,她不求蜜姐姐能特意照顾自己,只要她能公平公正,以自己多年努力学到的才学,应该不会落选的。   其他闺秀已然羡慕的眼里能开出花来,一直以严小姐马首是瞻,只当是雍王的小师妹刚刚回到京城,王爷格外照顾她两天罢了。谁知道人家现在竟然成了评选官,自己的命运捏在人家手里了。看来赶明儿应该跟沈二小姐多走动走动,将来的日子才好过。   清源宫的正殿是一座两层的阁楼,整座楼都是用金丝楠木做成,是大屋中施小屋,小屋上架小楼的仙楼样式。雍王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上了正殿的二楼。居高临下,俯视庭院中众多作诗的闺秀。   清风徐来,窗前高大的海棠树把开着娇嫩花朵的枝桠,随风送了过来。沈初蜜轻轻抬手,便折下了一枝,雍王含笑看着她,满脸柔情。   “我帮你戴上吧!”雍王柔声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戴花?沈初蜜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娇羞的红着脸,垂下头去:“我只不过是摘下来拿着玩儿的,谁说我要戴在头上?”   “好,你要怎样就怎样,我再帮你折一枝大的。”雍王探出半个身子,长长的手臂伸了出去,折下一大串馨香漂亮的垂丝海棠,交到她手里。   庭院中的闺秀们无心作诗,都偷偷的往这边瞧,原本她们对雍王的印象都不太好,众人心中的目标皆是那温文尔雅的安王殿下。因为自去年年底雍王回京,就听说他领兵端了白莲教的老巢,杀得血流成河,自此便有了杀神之名。而且,据自家在朝中为官的父兄说,雍王极不爱笑,一直非常严肃,早朝的时候说话也是一针见血,不留情面。朝中大臣都十分惧怕他,作为女人,又有哪个敢不要命的去触碰这活阎王呢。   可是选秀的这些日子,大家看得分明,雍王不是不温柔,而是他只对他想温柔的人,才展露这一面。就像现在,那温柔宠溺的目光,嘴角噙着的淡笑,简直能把人的心融化。   雍王这哪是来选秀的,分明是来秀恩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还有一更,说好两回就两回,说好七次就七次,嘿嘿! 第43章 傻瓜   一炷粗香燃尽, 众秀女所做的诗篇都交了上去, 而且不准署名。林长卿亲手捧着一摞诗作上了二楼, 毕恭毕敬地交到雍王手上。   雍王的目光一直黏在小师妹身上,那些诗他连一眼都没看,直接就交给了小蜜儿:“蜜儿,你来选吧,看上的就留下, 看不上的直接扔下去, 让她们收拾东西回家。”   庭院中的闺秀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选拔已临近尾声, 成绩就显得越发重要, 谁都不希望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前功尽弃。她们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 和他极为宠爱的小师妹,只盼着那飘下来的纸片之中,没有自己的作品。   沈初蜜一张一张认真的看着,看到好的,就在雍王手里一放,不好的,便随手往窗外一抛。楼下众人见有纸片飞下来,赶忙一涌而上, 抢到手里来瞧,见不是自己的作品,便拍拍胸口放心地走到一边。若是哪位闺秀见到自己的作品被抛了下来, 立时羞得满脸通红,伤心落寞而去。   自于彦走后,便有一位娄尚书家的女儿娄玉芝,替补了她的位置,整日跟在严奴儿身边,一副卑躬屈膝的表情。此刻有一首诗飘落下来,众人看看纷纷摇头,都说不是自己的作品,娄小姐走上前去瞧了瞧,见也不是自己的作品,便拿回严奴儿身边,捧给她看。   严奴儿一瞧,马上柳眉倒竖,满脸怒气,低声嘟囔道:“分明是故意的。”   林咏絮离的不远,瞥了这边一眼,对沈初蔷道:“这上面又没写名字,蜜姐姐也不知道哪一篇是谁的作品,这样的选拔最是公正,雍王殿下十分英明。”   严奴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手指悄悄捅了捅娄玉芝的腰,严厉的眼神盯在了她脸上。   娄玉芝年岁不大,刚满十四,又因在家中是独女,自小骄纵惯了,并没理解严奴儿捅她腰是什么意思。不得已,严奴儿只能自己开口说道:“哎呀,这原来是你做的诗啊,那你要被淘汰出局了,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娄玉芝一愣:“这,这不是……”   “不是什么,你刚才跟我说了你写的诗的内容,不就正是这首诗吗?你就莫在这儿赖着了,快走吧!”严奴儿冷了脸,在她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掐得她痛呼一声,明白过来。   严小姐的意思,便是要让自己顶包了,看来这诗是严小姐做,娄家是靠严相的势力才能平步青云的。娄玉芝知道,这严小姐自己惹不起,便只能委屈哒哒的转过身去,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宣纸,低声啜泣着走了。   沈初蜜并未注意下面的动静,只是全神贯注的品读每一首诗的好坏。忽然,她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的看向了林长卿。   雍王纳闷的随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就见林侍郎正身姿笔挺的站在一旁,眼睛瞧着面前的海棠树,目不斜视,并未发现小师妹朝着他笑。   “蜜儿,你看他做什么?”一股浓浓的酸意袭来,沈初蜜好笑地看了一眼醋王。   “林侍郎,这首诗就由你来评判吧。”沈初蜜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把手里薄薄的宣纸,递到林长卿手中。   红杏侍郎诧异的低头一瞧,就看到了一手整齐的簪花小楷,字写得不错。飘逸灵动,布局整齐大方。第一印象不错,然后他细看诗句。   红璧阑珊悬佩当,   杏花临涧水流觞。   侍婢金罍泻春酒,   郎官风流才情长。   着行排立向春风,   实类平芜流大江。   可怜春半不还家,   恨无闲地栽丁香。   红杏侍郎是前科状元,才学自然极高,这一首小姑娘做的春景诗,在他看来也算是勉强可以过关了。   “沈姑娘,在下觉得这首诗的词句、意境都算可以,虽说整体上不是很统一,不过……”在沈初蜜吃吃的低笑声中,林侍郎终于发现了端倪,微微笑道:“哪个姑娘能有这般调皮?看来是舍妹借此机会暗讽,用藏头诗说我可恨,不过这笔体却又不像她的。咏絮虽是顽劣了些,不过此诗应该可以过关,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雍王听到藏头诗三个字,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红杏侍郎着实可恨……哈哈,看来这藏头诗使用广泛啊,是不是蜜儿?”   沈初蜜自然明白,他说的是昨晚那一首,什么乳大、白嫩的,后来她把他好一顿挠,除了留下脸没动,身上使劲挠了好几把。小姑娘红着脸把他推到一边,对林长卿说道:“我觉得这肯定不是咏絮做的诗,她平日里虽是活泼调皮,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尤其是这选秀之事,她一心想要进宫做女官,不会在比赛中开这种玩笑。其实要知道是谁也不难,现在把诗扔下去,就能很快知道了。”   林长卿缓缓点头,她说的没错,妹妹一心进宫做女官,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可是除了她,还有谁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呢?   脑海中闪过一个曾经恶狠狠地瞪过自己的身影,可是……她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可恨呢?真的会是她吗?   “沈姑娘,我觉得此诗尚可,若是因为我就让人家落选,林某心中有愧。”林长卿耿直说道。   “无妨,我来扔,是我没选上,与你无关。”沈初蜜从他手上拿过诗作,扬手一扔,软软的宣纸轻飘飘落了下去。   轩窗大敞,沈初蔷已经看到姐姐跟红杏侍郎说话了,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心里也有几分猜测,这应该是自己的作品。哼!你看到了,我也不怕,本来就是可恨嘛,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   宣纸快要落地的时候,她抢步上前,接过来瞧了瞧,抿嘴笑道:“这是我的,你们不用来看了。”   众位闺秀止步,都吃惊地瞧着沈三小姐。如此大义灭亲么?她刚才不是还朝着二姐笔划,竟然如此刻意都没保住?严奴儿很是高兴,不屑地切了一声,冷眼瞧着。   林咏絮焦急地凑了过来,看了看她手里的诗,竟噗嗤一声笑了:“蔷姐姐,你这是自己故意要出局的吗?”她抬头看向了自家大哥:“哥,这首诗你看到了没?”   沈初蔷也抬头望去,一脸无畏的盯着林长卿,我就是骂你了,你能怎样?   林长卿与楼下的两个姑娘互望一眼,主要是看着沈初蔷,心里着实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沈三小姐了,从上次跳舞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不,好像在此之前也不太和气。   沈初蔷本是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林长卿,却又不知为何,在他清朗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心里有些悸动。与他对视片刻,小姑娘心慌气短,脸上一热,扭头跑开了。   雍王和沈初蜜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长卿,在他追随着那个跑掉的身影望了许久之后,缓缓回头就落尽了二人如炬的目光中。   “殿下,沈姑娘,我……在下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林长卿面皮一紧,俊朗的脸上划过几分不自然。   雍王心里也不大明白,就没有开口。沈初蜜清楚底细,笑着说道:“林大人不必在意,其实只是阴差阳错罢了,并非大人故意为之。”   她这么一说,林长卿更加蒙圈了,垂着头细想跟沈三小姐之间见过的寥寥数面,回想每一个细节,究竟何时在无意中冒犯过她。若说不合适之处,唯有那天怕她撞在雍王身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可是,在此之前她就狠狠地瞪过他,那又是为何呢?   在他百思不解之际,沈初蜜已经选完了所有的诗作,和雍王一起走下楼去。   雍王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子站在台阶上不怒自威:“今日结果已出,落选的现在收拾东西走人,若有不服气的,就来和本王理论。陈庆,吩咐下去,若有人敢为难小师妹,直接打一百板子,关进天牢,等候本王发落。”   “是,王爷。”陈庆朗声答道。   雍王点点头,满脸严肃地看一眼台阶下众人:“从明日起,你们就要跟着太医学些医理和推拿手法,中旬还有最后一场比试,留下的人就会分配官职,到宫中效力。当然了,也有可能做宫妃或是王妃,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转过头看向沈初蜜,目光一下子柔和了很多:“小师妹,明天你不用学医。柔然王子和公主明日进京,你随我去迎接贵客。”   众人皆惊,满眼羡慕嫉妒恨却不敢说话,唯有憋了一肚子气的严奴儿说道:“雍王殿下真是有胆量,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就不怕悠悠之口、人心难平么?”   雍王冷笑,嘴角斜斜的一扯,皮笑肉不笑:“严小姐出自诗书之家,自然是……”后边他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别的话,引得众人怔愣,唯有沈初蜜没忍住,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不知殿下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听不懂。”严奴儿白了他一眼。   雍王连看都懒得看她,转头对沈初蜜道:“小师妹,告诉她。”   “雍王殿下说的的确是胡话,是柔然人说的话,他说你出自诗书之家,自然应该是才高八斗,只是不知道若说你蠢的像猪,你会反对吗?”   秀女们全都低声笑了起来,严奴儿气的面红耳赤,一甩袖子跑开了。   雍王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八颗大白牙:“蜜儿,你胡语比我说得好,明日你就扮作宫女,跟在我身边,给王爷译话便可。”   没想到,沈初蜜并未因这殊荣而欢喜,挑眉看了过来:“为什么扮作宫女?既要我做这等差事,为何不给品阶?”   “你想要品阶啊……”雍王心里笑得欢畅,面上却十分严肃。   要品阶也不是不可以,亲王正妃是正一品,再没有比这品阶高的了。   沈初蜜十分认真的点点头:“对呀,翰林院的译官都是正八品,我也要做正八品的女官。”   雍王心里这个气呀,放着正一品的王妃你不做,偏要做个正八品的译官,你是不是傻?   秀女们瞧着雍王气呼呼的模样,都替沈初蜜捏了一把汗。皇家抬爱,把这么露脸的差事派给你,居然还敢要品阶?   要什么品阶呀! 作者有话要说:  要什么自行车呀? 东方:一夜七次,我真的做不到呀。 树杈:大大,你别自作多情了,小美女们说的是我! 沈初蜜选诗这一段,原型是唐朝才女上官婉儿。 (景龙三年)中宗正月晦日幸昆明池赋诗,群臣应制百余篇。帐殿前结彩楼,命昭容选一首为新翻御制曲。从臣悉集其下,须臾纸落如飞,各认其名而怀之。既进,唯沈、宋二诗不下。又移时,一纸飞坠。竞取而观,乃沈诗也。及闻其评曰:“二诗工力悉敌,沈诗落句云:‘微臣彫朽质,羞睹豫章材。’盖词气已竭,宋诗云:‘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犹陟健举。”沈乃伏,不敢复争。 第44章 使者   令众位闺秀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一大早, 八品译官的官服就送到了南苹殿。沈初蜜身量娇小, 胸大腰细,按理说那官服穿在她身上应该不合适。可是,当她神采奕奕地出了殿门,众人都惊呆了。   这套官服就像是给她量身打造的一样,既有文人墨客儒雅的风姿, 又有几分官员的清贵。圆领齐颈, 让那白嫩纤细的脖颈更加优美迷人,胸口处遮的比高腰襦裙要严实多了, 可是那高耸的曲线却比露出来丰盈更加诱人。   雍王只看了一眼, 就恨不得把衣裳扒了,狠狠揉搓一番。   “咳……”男人以拳掩唇咳了一声, 把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掩饰过去。“蜜儿,一会儿要到城外十里亭迎接,大家都是骑马,你不会骑,我带你吧。”   沈初蜜淡定的摇摇头:“若是因私事出游,共乘一骑也无妨。但现在是关乎国体的公事,自然不能坏了分寸。我坐马车便可,请王爷恩准。”   雍王微微一笑, 准头看向陈之。他的小蜜儿虽然平时撒娇耍赖,但是遇到大事的时候,一向不含糊。   陈之笑嘻嘻地牵着马车走了过来:“二小姐, 咱家王爷跟您真是心有灵犀呀,早就猜到您会选择坐马车,特意让我挑了一辆既不张扬,又十分舒适的马车,这马都是最漂亮的纯种西域白龙马,一根杂毛都没有,您瞧喜欢吗?”   沈初蜜憋着笑瞧一眼贫嘴的陈之,这侍卫跟他主子一样厚脸皮,话里话外占人家便宜。她不肯答话,陈之并未受到打击,接着替雍王说好话:“二小姐,有一件事您还不知道呢,您这套官服是王爷特意吩咐宫中尚衣局连夜赶制的,还叮嘱了用最舒服的料子,用最漂亮的丝线,若是您不满意,就要打她们板子呢。”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件官服罢了,别人穿什么样的,我就穿什么样的呗。”小姑娘语气淡淡的,嘴角却挂着一抹笑,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走到马车近前,踩到宽宽的板凳上,刚要提着裙子上车,却忽然发觉今日穿的是短靴、官袍,不像平时及地的长裙那么难伺候。   小蜜儿欢快地上了车,雍王在一旁背着手瞧着,心情也不错。其实刚刚他犹豫了一下,想伸手去扶她上车,但是直觉上小蜜儿不会同意,索性由着她自己上车吧。   众人上马,簇拥着一辆金贵的马车前行,街上的老百姓不知发生了啥事,见身穿蟒袍的高大王爷开道,都在猜测坐在车里的贵人是什么人?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到城北十里的望山亭,等候贵宾来访。大梁建国之初,和柔然也曾连年征战,但是后来北方突厥族崛起,盛极一时的柔然有了强劲的对手,便不敢轻易南下,生怕被突厥端了自家老巢。此次前来也有心和谈,想与大梁巩固好关系,一心一意的对付草原上横冲直撞的突厥人。   远远的,瞧见一对人马快速驰来,旌旗号带飘扬。逐渐走近,大家看清了他们身上穿着的兽皮衣裳,和头上奇怪的发型头饰。   “柔然人果然不一样啊,都立夏了,还穿皮袄呢!”陈之今日的任务是保护沈初蜜,他只负责跟在自家未来的王妃身边,顺便插科打诨哄她高兴,若是能为王爷美言几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人家不过是在肩上搭了那么一条,热不到哪去,你瞧那柔然公主,还挺漂亮的哈!”沈初蜜对那些魁梧黝黑的外族男人不感兴趣,只好奇的看着端坐在乌骓马上的柔然公主。   那女人穿的是一套黑底红边儿的窄袖胡服,下身是干净利落的长裤,并没有在外面罩上裙子。上半身和其他男人一样,用半块兽皮斜披在肩上,一直垂到臀部以下。头上梳着密密麻麻的小辫子,束到脑后,挽成一个高高的蘑菇头。   陈之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声:“这个也叫漂亮啊,我觉得给您提鞋都不够!”   “别瞎说,人家是公主,小心治了你的罪。”沈初蜜面色严肃的提醒道。   陈之扁扁嘴,溜到一边儿,不敢说话了。   雍王转头看了一眼踮着脚向前巴望的小师妹,心中暗笑。果然还是在意的,让她来,还真是来对了。这小丫头若是听说自己日日陪着柔然的王子和公主,还不知要怎么胡思乱想,索性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免得她乱吃没用的飞醋。   队伍到了近前,柔然王子飞身下马,与站在最前方的雍王殿下笑语寒暄。当然,他不会说汉话,说的是胡语。雍王并未迅速答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林长卿。林长卿朗声翻译了柔然王子的意思,雍王这才笑着用汉语表达了欢迎之意,同样是由林侍郎翻译给对方听。   沈初蜜安静的听着,心里暗暗点头,对方的语速非常快,林侍郎翻译的一字不差,而且还如此有文采,实属难得,不愧是前科状元了。   佩服别人的同时,她忽然之间疑惑了,既然林侍郎是一个非常好的译官,又是礼部侍郎,刚好负责这件事,那自己这个女译官岂不是纯属多余?   带着满腹的疑问,默默站在人群里的沈初蜜又把目光看向了柔然公主。这姑娘一看便是娇生惯养的,自家王兄都已下马寒暄,她却依然坐在马背上,高昂着头,一脸的不服气。   雍王并未看向那位鼻孔朝天的公主,反倒是她的王兄,回首招呼她下马:“巴达玛,快过来,拜见南国的王子殿下。”   “阿兄,我不喜欢这里,太热了,咱们回去吧。”柔然公主浓眉大眼,肤色微黑,高高的颧骨上飘着两朵晒过的红斑,她满脸不耐烦的神色,根本就不想下马。   他们说的是胡语,但是沈初蜜能听得懂。她诧异的瞧着柔然公主,这姑娘难道是被硬逼着来的中原吗?既不喜欢,又何必长途跋涉的来了这里?   “巴达玛,不要胡闹,父汗派我们来中原,是要和他们做好朋友的。你态度这样不好,人家会误会咱们的诚意。”柔然王子知道,虽然他们兄妹之间所说的话不会被翻译过去,但是人家的译官听着呢,若说了什么过分的,之后必定会禀报给南国的王子,这对下一步的计划会十分不利。   巴达玛撅着嘴跳到地上,按照柔然的礼节,给雍王行了个礼,就转过身去不肯看他了。   雍王面色淡定,看不出喜怒,只是颇为礼貌的带着柔然一行人回到京城。   京中的老百姓们这才明白,原来雍王殿下是去接北胡使臣的。在驿馆中安顿好了住处,已然临近中午,雍王遣散了朝中官员,只留下林长卿和沈初蜜,陪着柔然的王子和公主,到了帝都最具特色的酒楼:天一坊。   众人落座,雍王淡然开口:“近日太后身体欠安,因我大梁最重视孝道,父皇近几天都是亲自在永寿宫侍疾,暂时不宜在宫中大摆宴席、歌舞欢唱。所以命本王带两位贵客先在京中游玩几日,等过几天皇祖母身体恢复之后,再由父皇出面,与贵国详谈国事。”   林长卿把雍王的话翻译过去,真没想到,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柔然王子铁砧和公主巴达玛竟同时笑了,那是不加掩饰的高兴,似乎还夹杂着那么一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晚几天见到皇上,对他们来说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   铁砧转头看向妹妹,用胡语说道:“你可以先开心的玩几天了,这几日,你可以随意吃喝玩耍,其他的事情,等见到皇帝陛下再商量吧。”   巴达玛挑衅的看了一眼雍王,转过头看向自家哥哥的时候,就是满脸撒娇的笑意:“阿兄,听说大梁都城里有一种游戏,叫套圈。我想去试试,以我练就的套马杆儿的功夫,肯定能套到好多好东西。”   铁砧瞧着妹子憨憨的笑:“好,一会儿吃完饭,就带你去套圈。”   没想到柔然人的爱好居然如此“高大上”,小蜜儿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她使劲的往下咽,却还是被呛住了半口,趴在桌边猛烈的咳嗽。   雍王抬手温柔地拍在了她的后背,微笑着说道:“蜜儿,你从小手上就不准,套圈的时候从没套着过什么好东西,怎么你还跟着瞎激动?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无需羡慕人家。”   柔然的两兄妹听得一头雾水,看向了自家带来的译官。   于是沈初蜜在咳嗽的间隙,听到柔然译官说道:“雍王殿下叫她甜心儿,说从小就圈着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不会把她给了别人家。”   这坑爹的译官,沈初蜜真想自己翻译给对方听,可是她越着急,就咳得越厉害。雍王从不甚在意,到心疼地皱起了眉,不停地抚着后背,帮她顺气。   柔然公主的眼睛亮了,铁砧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有我在,谁也别想搞事请! 第45章 湿妹   柔然王子铁砧十分好奇的问道:“请问这位是?”   雍王用柔情似水的眸光看着沈初蜜, 淡然答道:“这是本王的未婚妻。”   林长卿脸上一怔, 深深的吸了口气, 没有做声。柔然译官以为自己听错了,吓得干瞪眼,也没敢说什么。   沈初蜜刚刚咳得顺了气,稍微抬头,就听到了他这句话。一张咳得微微粉红的小脸儿, 瞬间红透。着急的用胡语解释:“我是他小师妹。”   胡语之中没有师妹这个词, 见他们没有听懂,她只得着急的解释:“就是妹妹, 师是潮湿的湿这个音。”   她用胡语尽量的想跟他们解释清楚, 先从发音上让他们明白,这个词是怎么说的。柔然公主十分纳闷儿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听到了潮湿这个词,还有妹妹这个词。   “中原竟然还有会讲胡语的女人!你的意思是潮湿的妹妹?你很潮湿吗?我看你脸上也不潮啊。我们那的女人平时都不潮,只有和男人欢好时才是湿哒哒的,会弄湿皮褥子。你和他已经在一起湿过皮褥子了吗?”   沈初蜜一张小脸由红变紫,胀得简直快要爆炸了。柔然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她的确是把胡语学得不错,可是她对柔然的风土人情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当着男人的面,能谈论这些?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天早晨看到的一圈水渍,像尿了床一样的东西。难道那不是小猫的口水, 而是和男人在床上躺着留下的印记?忽然又想起他叼着那处,令自己怀孕的情景,这就是她说的欢好了吧, 当时好像身上的确是出汗了,湿哒哒的。小姑娘不敢再多想,求救般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雍王,见他紧抿唇角,正在努力的憋着笑,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得不到援助的沈初蜜实在没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解释:“就像你的阿兄,王子殿下,他是不是有那种教他功夫的师傅,比如说教射箭的师傅。那师傅家里也许会有一个女儿,我们汉人跟师傅家的女儿就叫小师妹。”   这一次,柔然公主似乎是听懂了,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像格鲁一样。他是我们柔然第一勇士的儿子,他的父亲是阿兄的师傅。但格鲁是男人,如果他是女人,那他就是阿兄的小师妹。”   “对对。”沈初蜜忙不迭的点头。   终于结束了这费劲的交流,店小二鱼贯而入,端上来一盘盘精致的菜肴。雍王热络的招呼远方的客人:“这家酒楼是一个波斯商人开的,这里有好几个国家的大厨,能做各种风味的菜肴。喏,这手抓羊肉就是你们柔然的菜。尝尝看,正宗不正宗?”   这次林长卿毫不犹豫的翻译了过去,铁砧和巴达玛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一盘手抓羊肉。柔然王子毫不客气的伸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嗯,味道还不错,不过肉质差一点。还是要用我们柔然的羊,现宰杀的新鲜羊肉做出来才够味。希望你们以后也到我们柔然来做客,请你们吃地道的手抓肉。”   虽然在语言交流上并不是很顺畅,但是好在饭桌上的气氛还不错,宾主尽欢。吃完饭,柔然公主急于一试身手。一定要找个地方去套圈。于是,众人都换上了便装,带着远道的客人到相国寺游玩。   大相国寺香火鼎盛,哪怕不是庙会的时候,寺前也有众多的热闹可看,套圈的摊子更是一家挨着一家。陈庆花了二十个铜板换来二十个竹圈,交给柔然公主十个,剩下的十个给了沈初蜜。   “我们来比一比吧,看谁套的好东西多。”柔然公主神采奕奕的看向沈初蜜。   这分明就是用自己的短处,去比人家的长处,小蜜儿撅起嘴,有点儿不大乐意。雍王在一旁笑着揉揉她头:“比就比吧,大不了就是套不着呗,反正你从小也没套着过。”   这是说的什么话,瞧不起人就罢了,还揭人家老底儿。小蜜儿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走到摊子前,跟巴达玛并肩而站。“来吧,谁怕谁?”   雍王最喜欢小蜜儿不服气的模样,饶有兴味的看着,满眼宠溺。   柔然公主果然对套圈颇有天分,许是因为在草原上套马套习惯了,啪啪啪连着三个圈飞出去,套的都是最后一排、最值钱的好物。摊主一瞧就傻了眼,看来这回是碰上行家了。   小蜜儿自知没人家的本事,就专挑近处的套,可是那圈儿偏偏不给力,不是近了,就是远了。唯一能套到上头的一个,还因为她用力太大,被弹了出去。她这边正郁闷的时候,却忽然见到柔然公主欢呼雀跃起来。仔细一瞧人家的十个圈儿,竟然把摊位上最后一排的十样物件儿全部套牢。天哪!这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小蜜儿掂掂自己手里最后一个圈,明知道套不上,也没必要再往里扔了。   索性随手套在了庸王头顶上,顽皮说道:“我套上你了,现在你是我的了。”   雍王哈哈大笑:“我本来就是你的,早就被你套牢了。”   沈初蜜受不了他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羞人的情话。红着小脸儿跑到一边儿捏面人的摊子上:“大爷,你捏一个我。”   “哎,好!”捏面人儿的白胡子老爷爷手艺不错,戳在摊位上的铁拐李、何仙姑、二郎神都特别精致传神。   他捏起一块新面,很快就揉成了人形,用刻刀弯弯挑挑,不大一会儿就做成了小蜜儿的样子。   “我也要,老爷子,你在做一个我吧。”雍王走过来凑热闹。   沈初蜜接过面人像照镜子一样举在自己面前瞧来瞧去:“真像啊,我觉得和我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   她朝着雍王晃了晃,被他顺手拿了过去,貌似认真的盯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还真是挺像,潮湿的妹妹!让我瞧瞧哪潮了?”   “不许你胡说八道,快还给我。”小蜜儿把白嫩的小手伸了过来,雍王把手里的面人儿高高的举过头顶,任她怎么蹦蹦跳跳都抓不着。   “来,小姑娘,给你这个。”捏面人儿的白胡子爷爷笑呵呵的看着两个打打闹闹的年轻人,把刚刚捏好的形似雍王的面人递了过来。   沈初蜜一把接过,朝着雍王晃了晃,恶狠狠的威胁道:“拿我那个来换,你换不换?不换我把它扔到地上,踩的稀巴烂。”   “不换不换,你爱踩就踩,我就要你这个。”   “你快还给人家。”沈初蜜追着他跑了过去,二人跑到了一棵两人合抱的粗大柳树后面,与后边儿几人隔绝开来。   小蜜儿还是没有换回自己的面人,气呼呼的看了看手里这一个,咔嚓一口咬掉了“雍王”的半个头,然后故意夸张的使劲嚼,把只剩了半个头的面人儿,示威的朝他晃了晃。   雍王哈哈大笑,把手里的面人儿塞进嘴里,做势要咬掉整个头。不过,他只是比量了一下,就拿了出来,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面人儿,又看看眼前颇为得意的小姑娘。伸出舌尖儿,在面人儿红艳艳的小嘴儿上舔了一口,还嘬了嘬,嘬掉了半个嘴唇。   “你太坏了!”小姑娘红着脸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   雍王看看身边没人,就低头凑到了她耳边,喷着热气说道:“以后,咱们也滚滚皮褥子,试试你能湿成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小,因为还没想好是把柔然公主配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兄呢,还是格鲁呢? 第46章 委屈   柔然公主玩儿的很开心, 让侍卫抱了自己套圈的战利品, 也跑到面人儿摊子前, 捏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面人儿。   很显然,柔然王子铁砧就没有妹妹那么乐观了。见雍王殿下和他的小师妹追逐打闹着到旁边儿去,他脸上一直强颜欢笑的表情褪去,浓眉紧锁,有了深深的忧虑。   这次带妹妹来中原, 是想要和亲的。因为听说中原的皇帝年老多病, 父汗心疼妹妹,不想把妹妹嫁给老皇帝, 就在书信之中委婉的提到了此事, 希望能将公主嫁给他喜欢的一个儿子。   果然,前来迎接的是皇帝陛下尚未成亲的儿子, 铁砧以为这便是自己未来的妹夫了!可是没想到他这妹夫却带着自己的心上人前来,这一天所见,他对他小师妹的种种纵容宠溺,十分疼爱的眼神,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意。这和亲之事,又该如何谈起呢。   晚饭没有回城里的大酒楼,而是在相国寺附近吃特色小吃。   “蜜儿,回京不久就进了清源宫。还没机会带你来这里, 吃好吃的呢。今天你多吃点,三年没吃了,早就馋坏了吧。”雍王一边说着, 一边把一块酥脆的掉渣饼递给沈初蜜。小蜜儿一向爱吃这些杂七杂八的小吃食,这种掉渣饼又薄又脆,轻轻一咬,飞溅的碎渣在她唇边沾了细碎的一圈。   雍王从袖袋中掏出帕子,温柔的抬手帮她擦净了嘴边的碎屑:“看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吃相跟个小花猫似的。”   “谁让你擦了?我一会儿还要吃别的呢,不用你管。”他的热心并没有换来人家的感激,小蜜儿调皮地眨眨眼,傲娇地抬起了小下巴。   但是雍王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起身到旁边的摊位上买来一盘烤杏仁儿。   “这个不是树的种子吗?这也能吃。”柔然公主好奇的问道。   沈初蜜热心答道:“没错,这是杏树的种子。这个杏仁烤了以后特别好吃,不过就是剥起来费点儿劲,公主也尝尝吧。”   雍王把手里的杏仁儿分成两半,把盘子推到柔然公主面前,就不管了。他却低着头,把自己面前的这半盘杏仁儿,一个一个剥开,放在沈初蜜面前的空盘子里。   巴达玛好奇的拿起一个杏仁儿,学着雍王的样子用力捏了捏,却捏不动。她把自己腰间的匕首取下来,瞄准桌上的杏仁儿用力戳。结果杏仁儿蹦到了一边儿,反而把桌子戳了一个洞。于是她疑惑的皱着眉,看着轻松剥杏仁儿的雍王,很是不解。“为什么他能轻松的剥开,而我却不能。”   沈初蜜轻轻捏起一颗剥好的杏仁儿放进嘴里,并没有大方的把自己面前的盘子递给柔然公主,而是用胡语跟她说道:“表面看起来他剥得轻松,其实是用了内功的。这杏仁特别坚固,不好剥,我就剥不开。可是我就爱吃这个烤杏仁的味道,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剥我吃。”   柔然公主扁扁嘴,羡慕的说道:“你哥哥对你真好。”   沈初蜜想告诉她,这不是自己的哥哥,可是跟她解释起来实在是费劲,索性就免了,她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柔然公主见人家不肯把好东西分享给自己,就把面前带着硬壳的杏仁儿往自己哥哥面前一推:“阿兄,你帮我剥吧。”   眼睁睁瞧着雍王殿下秀恩爱的铁砧,心里堵得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见自家妹妹一点儿眼色都没有,他气的把盘子往旁边一拨,里面的杏仁儿撒了一桌子:“要吃就自己剥,不吃就算了,谁还能伺候你一辈子?”   巴达玛很是气愤,一颗一颗的把杏仁儿捡起,放回盘子里。皱着眉说道:“跟你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要是格鲁在就好了,他肯定帮我剥。”   听了这话,沈初蜜转头看看忙着剥杏仁儿的雍王殿下。正巧萧挚也转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当晚,送小蜜儿回到清源宫,雍王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温柔的跟她聊天:“这次柔然王子带着公主前来,似乎有和亲之意。所以我特意带着你,让他们明白我的心意。也让你明白——我的心。”   “你有心吗?来,我摸摸你的心在哪儿呢。”小蜜儿调皮的伸手在他胸膛上一阵乱摸,摸得健硕的男人呼吸急促,猛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绵长而甜蜜的热吻过后,小蜜儿窝在他怀里,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真的有把握?能拒了和亲吗?这件事儿,终究还是皇上说了算。生在皇家,若是他要你为了两国邦交,放下儿女私情,你又能如何呢?”   雍王坏笑着揉了一把她的肚子:“我还能如何?自然是用皇长孙来请求父皇高抬贵手啊!”   小蜜儿一听就急了:“不许你说这事儿,这事儿只能咱们俩人知道。”   雍王眉开眼笑:“小傻瓜,我当然不会说这事儿,这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我在父皇面前找了个借口,说是先了解一下柔然王子和公主的性情、人品如何。在柔然人面前也找了个借口,说是皇祖母生病,需要过几天,再进宫朝见。而这几天呢,就是咱们的机会。万事都不是铁板一块,总会有些裂缝。今日你没见吗?那柔然公主并不想嫁到咱们中原来,而且与一个叫做格鲁的人似乎关系不错。据说这柔然公主并非大汗亲生,不过是老可汗当年出征时,在路边捡的一个孤儿,一直当做公主来养。其目的不过是把她培养成一个工具罢了。所以,柔然王子不在乎牺牲这一个所谓的妹妹,而公主的意见也并非很重要,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改变王子的态度。”   “啊?”沈初蜜惊奇道:“这公主不是真公主啊,只是一个捡的孤儿?”   雍王笑着捏捏她鼻子,亲昵的说:“有小道消息说是这样,咱们跟柔然打交道并不多,那边也没有咱们的眼线,所以说,究竟是真是假不好判断。不过,今天观察这公主的言谈举止,亲生不亲生看不出来,但是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柔然王对她的管束并不是很严格,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皇家规矩。感觉和其他草原上的姑娘没什么两样,明天咱们再认真的找些破绽,肯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们这边和风细雨、温情脉脉。而驿馆中的柔然兄妹,却已吵得热火朝天。   巴达玛叉着腰,满脸怒气:“阿兄,你真的要把我嫁给那个中原的王子吗?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有自己的情人。是不是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我是一个捡来的孩子,所以你和父汗才不在乎我的死活。”   铁砧也是满脸怒气:“谁不在乎你的死活了?我这不也在观察吗?也不一定非得让你和亲的,也有可能回家去。”   巴达玛并不买账:“什么叫也有可能?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留在中原的,我要回草原去。”   吵了半夜,也没什么结果,柔然公主回了自己的房间,怒瞪着房顶,开始想办法。   次日一早醒来,巴达玛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像她的心情一样沉重。而清源宫里的沈初蜜,却穿了一套靓丽的粉衫白裙,像一只飞舞的蝴蝶,灵动飘逸。   刚刚走到宫门口,就见背着药箱的穆泽站在宫墙底下,于是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穆大哥,你怎么来了?”   “小……”穆泽顺口就要叫小蜜儿,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里那天雍王警告过的话,不得不改了口:“我在这等师父呢,这几天师父负责教秀女们医理,我给他打下手。昨天没有看到你,听说你陪着雍王殿下去迎接柔然使臣了。你真厉害,除了梵文,竟然还会胡语。”   沈初蜜浅浅一笑:“没什么的,你的医术不也很厉害么?”   “你……”穆泽飞快地看一眼空旷的四周,除了守在宫门外的侍卫就没有别人了。“你决定了吗?要不要回桃溪镇?”   沈初蜜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脸紧张、期待的男人,以前她只是拿他当邻家大哥,去帮他翻译医书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他追来京城,还心心念念地盼着她回老家去,让她不得不多想。“穆大哥,我……我也许回,也许不回。不过,不管我回不回,你都不要在这等我了,就算我回去,也是给爹娘守孝……不会做别的事情。”   穆泽脸上一僵,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听说柔然公主是来和亲的,皇上在金銮殿已经表露了让雍王殿下和亲的意思,这事文武百官都知道。我怕你不知道,傻乎乎的说错了话。小蜜儿,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在京城,还是回老家更适合你。哦,对了,你也不要以为我让你回去想怎样,我就是……就是希望你轻松一点。”   沈初蜜心里有点难过,垂下头去,暗自神伤。文武百官都知道皇上要和亲的意思么?那昨天人们用闪烁的眼神瞧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呢,看笑话么?   沈初蜜咬着唇抬起头,眸中闪了泪花:“穆大哥,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我这译官的差事已经做完了,今日可以不去了。”   她转过身朝南苹殿走,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蜜儿,怎么回去了?”   他来了,他听到刚才的对话了吗?沈初蜜心中乱的很,想静下来思考一下。虽然柔然和亲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可是如果皇上已经在百官面前挑明了这件事,那就又不一样了。   她侧过头,黯然说道:“殿下,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可以吗?”   雍王大步走了过来,也不管旁边有人瞧着,长臂一揽就把人抱在了怀里,委屈地低声说道:“蜜儿,你还是不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要哭了,回不回哭湿树干? 第47章 追来   听着他委屈颤抖的声音, 沈初蜜觉得自己也很委屈。眼帘一垂, 差点儿掉下泪来:“昨日, 是不是圣上已经表露了让你跟柔然公主和亲的意思?”   “是。”雍王老实答道。   “那你干嘛还带着我去迎接他们,岂不是让其他官员看我的笑话!”小蜜儿用力推开他,不肯让他抱在怀里。   “你怎么会是笑话呢,现在还没到最终结果呢,你早晚会是我的妻子。那些看笑话的人, 迟早会被狠狠的打脸。”一边说着, 雍王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墙根底下站着的穆泽。好端端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挑唆坏了, 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你别看穆大哥, 他是为我好才告诉我的。你是不是要把对我好的人都赶尽杀绝了?这样才方便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蜜儿,你别这么说好不好?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跟着我, 就是看看我对那柔然公主是什么态度。昨天一天,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桩亲事是成不了的。”雍王面色严肃。   小蜜儿还是不肯相信他,他心里很失落,也很难过,却又舍不得跟她发脾气,只能这样慢慢的解释,希望她能明白。   沈初蜜默默站着不说话,微风拂动她乌黑的长发, 也挽起了桃粉色的衣裙。小姑娘站在阳光下,美的像一幅画。可是她蹙着丁香眉、抿着樱桃口,小脸儿委屈哒哒的, 看的萧挚心尖儿上一颤一颤的。   “我心里挺乱的,不想出去了,你和林侍郎去陪贵客吧。”沈初蜜转过身去,缓缓的往里走。   萧挚大步跟了上来:“你不去,我也不去。我就守着你,管他什么王子公主。”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若皇上听说,你是因为我才不去的,岂不是要降罪于我?”   “不会的。我会一力承担,都是我的错,与旁人无关。父皇生了气也不怕,最好把我贬为庶民,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回桃溪镇去了。日日夜夜的守着你,不让别人有机可趁。”   听这话分明是吃醋,沈初蜜站住脚步,抬头瞧了瞧他阴沉的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陪你去还不行么?”   雍王这才绽开一个温暖的笑意,亲热的拉起她小手,带着她出了清源宫,亲手扶着她上了马车。沈初蜜刚钻进车厢里坐下,就见高大的男人弯着腰也钻进了马车里。“你不是骑马吗?怎么也坐车了?咱们两个人同坐一辆车,被别人瞧见,多不好啊。”   雍王浅笑不语,在主位上坐稳,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耍赖的说道:“我离你近点儿,心里才踏实。今天咱们带柔然公主去城外的云丘山骑马,柔韧人擅长骑马,他们肯定一人一骑。你不会骑马,我便带着你,让他们瞧瞧咱们之间的亲密。”   “谁要跟你亲密呀,多难为情。”小姑娘撅起小嘴儿,红着脸嗔了他一眼。   雍王笑着把大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揉了揉:“怕什么?孩子都有了,还怕他们识破咱们的关系?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之间,谁都插不进来。”   雍王态度坚决,沈初蜜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确实很高兴,就没有再和他闹脾气。马车很快就到了驿馆,雍王率先跳下车去,然后伸手扶着小蜜儿下车。从驿馆中出来的柔然兄妹,刚好看到这一幕。   巴达玛挑衅的看了一眼哥哥,铁砧板着脸,不为所动。皇家的人哪有只娶一个妻子的?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若他将来继承了皇位,必然有三宫六院的女人,又何必在乎眼前这一个?   沈初蜜脸皮儿薄,在京城的大街上,不肯让他骑马带着。只等到了云丘山下,才跳下马车,任由他抱着上了马背。云丘山是一座只有几丈高的小山,占地五百多亩,绝岩耸壑,气象万千。山上古木参天,山下云烟池波光粼粼,池中锦鳞肥美,鸥鹭唱和,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游玩之所。又因山势平缓,适合跑马,而被圈为皇家园林。   “雍王殿下,不如你把你的小湿妹放下,我们痛痛快快的来赛一场吧,如何?”柔然公主朗声说道。   雍王非但没放,反而收拢双臂,抱紧了怀里的小姑娘:“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小师妹不管。赛马就赛马,带着她也照样可以赛。”   “好啊,既然殿下不怕输,那咱们就开始吧。阿兄,我会竭尽全力的,你也要使劲儿拍马,不然,我肯定会赢你。”在巴达玛眼中,带着一个累赘的雍王殿下肯定赢不了这场比赛。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只能是自家哥哥。   铁砧面色严肃,并未答话。陈庆在一旁做了发令官,一声令下之后,三匹马飞快的冲了出去。柔然的马自然膘肥体壮,只是在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跑惯了,初次在这稍具坡度的云丘山跑起来,有些费劲。   铁砧一心求胜,却没想到这山上还有很多石块。他的马并未注意道路上的阻碍,一不留神,便失了前蹄。铁砧一跃而起,站到路边,眼睁睁看着两匹快马从自己身旁飞奔过去。   雍王低头在沈初蜜耳边喷洒着热气说道:“我要加快速度了,你坐稳了。先忍一下,一会儿我再跟你说原因。”   他抱紧怀里娇软的身子,连连拍马,在绕过一片松树林之后,到了山的东侧山麓,是最为崎岖的一段路。   柔然公主的马逐渐慢了下来,因草原上的马不熟悉这样的山路,马儿有些踟蹰不前。而雍王的战马却是跑惯了这路,似乎也明白主人的心思,连愈发神勇的往前冲。从巴达玛身边越过去的时候。还骄傲的打了个响鼻儿。   巴达玛气愤的哼了一声,心里很不服气。两个人骑了一匹马,竟然比自己的马跑得快,这让她实在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一段路,弯弯曲曲,树木环绕,很快就不见了前方二人的踪影。   巴达玛垂头丧气的吆喝着马往前走,忽然,旁边一人多粗的大松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那人飞快的跃了起来,把巴达玛抱在怀里,在草地上就地十八滚,滚到了灌木掩映的树丛之中。   被人擒住的那一刻,巴达玛心里十分吃惊。这中原的天子脚下竟然会有刺客吗?她拼尽全力挣扎,想要挣脱对方的铁臂,却没有得胜。与那人四肢纠缠,在草地上连连翻滚。   终于停了下来,巴达玛顺势一翻,压在了那人身上:“你……”骄纵的公主正要发飙,却看清了躺在自己身下的那个人。两只褐色的大眼睛焕发出晶亮的神采,她惊喜笑道:“格鲁,怎么是你啊,你也到中原来了?”   穿着柔然衣服的男子却没有笑,满脸深深的忧虑。定定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带着点儿委屈说道:“我偷听到大汗和阿爸的谈话,这次让你跟着大王子来中原,不是简单的出访,而是想让你跟中原的皇族和亲,要把你留下来,不让你回柔然去了,你可知道这件事儿?”   说起这事儿,巴达玛也是一脸郁闷:“对呀,原本阿兄也没跟我说清楚。快到这京城的时候,阿兄才叮嘱我,要在前来迎接的王子殿下面前好好的表现。为了两国订立盟约,要把我嫁给对方。可是我不想嫁,我才不嫁呢,我一定要回柔然去。”   听到这话,格鲁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所以嘛,我就是来接你回去的。我怕大王子为难你,如果他实在不肯让你回去,我就带你走,咱们去波斯、去天竺。去没有柔然人,也没有中原人的地方,我绝不会让你嫁给中原的王子。”   巴达玛撑着他的胸膛坐了起来,满脸开心:“格鲁,这么久没见你,想我了没有?我可是很想你呢。昨天,我们去寺庙外面吃杏仁儿,那个中原的王子给他湿哒哒的妹妹剥杏仁儿,却不给我剥。阿兄也不管我,若是你在就好了,你肯定会帮我剥的,对不对?”   格鲁飞快的点头:“对对,你要吃什么就找我。我给你买,给你剥。中原王子也有个湿哒哒的妹妹吗?是不是刚才他骑马的时候,抱在怀里的那一个?”   “对呀,”巴达玛点头,“就是她,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是滚过皮褥子的人。对了,好久没有亲热了,我想念和你滚皮褥子的时候了。”   一边说着,她把身子往下移,坐在了男人腿上,伸手解开他腰带,毫不客气地把裤子往下一扒……   躲在暗处的一对小情侣,已经看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咳咳…… 第48章 观摩   沈初蜜坐在马上, 心里微微有点害怕。她知道萧挚不会让她掉下去, 但是小姑娘从小就胆子小, 坐在这种离地面数尺、且奔腾跳跃的活物身上,她心情很是紧张,手心里都出了一层热汗。跑过那一段崎岖的山路,眼前是开阔平整的草地,雍王抱着她飞身下马, 扔了马缰, 让马儿去吃草。   雍王低声说道:“蜜儿,刚刚咱们来云丘山的路上, 有一个人探头探脑的, 一直尾随。我瞥见了一角他的衣服,应该是柔然人。既是柔然人又不敢露面的, 想来他是有些惧怕铁砧。我猜这人的来路,或许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铁砧的政敌派来的探子,要么就是奔着柔然公主来的。咱们现在从小树林里钻过去,看看柔然公主是不是被那人截下了?”   小蜜儿心里隐隐有点期待,如果那人是柔然公主的情郎就好了。   轻手轻脚地走回去,并未被对方发现,幸好这是初夏, 地上并没有什么落叶,走在软软的草地上的确没什么声响。   渐渐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小蜜儿心中一喜,这人竟然真的是柔然公主的情郎,因为听说和亲的事,特意千里迢迢地追了来。肩膀上被一只大手一按,她顺从地蹲下身子,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望着前方的两个人。   萧挚看她抱着裙子蹲在草地上的模样着实辛苦,就不顾自己衣裳脏不脏,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伸手轻轻一揽,就把自己心爱的姑娘抱坐在大腿上。   沈初蜜垂眸瞧了瞧他的腿,也没多想,挪了挪臀,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小姑娘的注意力都被那一对男女吸引,萧挚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在乎自己,才会在乎柔然公主。他双臂轻收,把她抱在怀里,头偎在她肩窝,和她一起看热闹。   巴达玛见到情郎,满脸兴高采烈,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了过来。“格鲁,这么久没见你,想我了没有?我可是很想你呢。昨天,我们去寺庙外面吃杏仁儿,那个中原的王子给他湿哒哒的妹妹剥杏仁儿,却不给我剥。阿兄也不管我,若是你在就好了,你肯定会帮我剥的,对不对?”   湿哒哒的妹妹!萧挚心里一乐,差点笑出声来。他伸出舌尖在她近在咫尺的耳蜗里一舔,让她真正成为湿哒哒的妹妹。   沈初蜜耳蜗一痒,那股酥麻像一条燃烧的火线,一直传到里心尖上,撩的她一颤一颤的。深吸了一口气,她逃离男人火热的舌尖,抬手捂住耳朵,红着脸瞪着他。   雍王无声坏笑,抬手指指前方,示意她接着看。   “对了,好久没有亲热了,我想念和你滚皮褥子的时候了。”巴达玛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子往下移,坐在了男人腿上,伸手解开他腰带,毫不客气地把裤子往下一扒……   萧挚大惊,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蜜儿的眼睛,其他男人的身体,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看。   沈初蜜没明白怎么回事,伸手想把他的手扒开,可是男人力气太大,任她怎么扒,就是连条缝都没有。情急之下,她垂下手,在他腹部随手一拧。如果他肚子上是软肉,这一下也许就拧疼了,可他腹部是硬邦邦的腹肌,这一拧就跟挠痒痒一样,挠的他瞬间火起。   自家的宝贝总是藏在裤子里不敢见她,迟早得憋出毛病来。萧挚见巴达玛已经骑在男人身上动了起来,索性放下大手,让她瞧着学一学。   眼前忽然一亮,沈初蜜探头看了过去,却发现柔然公主正在重复一种奇怪的动作。而躺在草地上的男人嗷嗷直叫,却又不像是痛苦,好似极舒服的喟叹。她疑惑不解地转头看向萧挚,却见原本面容冷峻的男人此刻满脸可疑的潮红,眼底的清明也被一种暧昧不清的神色取代。   “啊……”   “哦……”   那边动静很大,没人注意到这个隐蔽的角落,小蜜儿趁机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雍王缓缓摇头,看着她嫣红的小嘴儿,特别想狠狠的亲上一口。可眼下不是合适的时候,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今天晚上不能让她回清源宫,得带到王府去,狠狠的解解馋。   这边的男人,心里胡思乱想着,那边处在激情中的两个人,却越发亢奋。女人的体力终究有限,不过瘾的格鲁使劲抬了几下臀,终于猛的翻了一下身,把巴达玛压在身下。   沈初蜜呆愣的瞧着格鲁的动作,越发觉得吃惊。这……这是在做什么?而且,刚才巴达玛在上面的时候,有她的裙子挡着,并没有看到光溜溜的大腿。此刻换成格鲁在上面,虽说过腰的皮袍子挡住了屁股。可是他的裤子褪到了膝盖,露出一截儿满是黑黢黢腿毛的大腿。   沈初蜜不好意思看,垂眸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可是,她能挡得住眼睛,却挡不住耳朵。耳中传来了令人心里怦怦直跳的声音,简直是一种煎熬。其实她也不太明白,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便是他们所说的亲热?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看来这柔然人并不知道生孩子的诀窍是什么,沈初蜜下意识地瞧瞧自己的胸口,又回想起他趴在胸前的情景,脸上红了个透。   雍王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顿觉嗓子眼干涩无比,手心里也痒的难受。他双手撑着地,仰起头大口的呼吸。尽量忽略那刺激人心的动静,可是耳朵里就像有一只小虫子,偏要竖着耳朵去听。   那边终于在女人的尖叫,男人的低吼声中归于平静。男人粗犷的胡语传来:“真它马爽!巴达玛,你要是嫁给中原的男人,还能有这么痛快?”   女人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格鲁……你太强壮了。中原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他们肯定又细……又软……”   雍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就你这点时间还值得炫耀?才刚把女人伺候好,自己就缴械了,这也叫本事?   他暗暗憧憬着成亲之后的生活,估计每晚都要把小蜜儿收拾的服服帖帖,连连求饶吧。不让她丢魂儿三次,绝不缴械投降。   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格鲁和巴达玛不得不爬起来整理衣裳,刚刚穿戴整齐,就见一匹快马从旁边的崎岖山路上奔了过去,却又忽然勒住马,马上的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格鲁,竟然是你?我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你在我的马身上做了手脚?”铁砧冷着脸跳下马来。   格鲁的腰带还没有系好,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打好一个结,梗着脖子答道:“没错,是我干的,我承认。而且我刚刚跟巴达玛亲热了一回,这事我也承认。中原人不是有处子情节么,可是巴达玛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他们不会要她,我也不会给,你就别打算和亲了。”   铁砧气的呼呼直喘,手里的鞭子毫不客气地甩向格鲁:“你知不知道,这次的和亲有多重要。突厥越来越强大,我们柔然已经很危险了。你只顾自个儿痛快,破坏了和亲,你会成为民族的罪人。”   格鲁也不示弱,伸手抓住了马鞭,怒瞪着铁砧喊道:“不会,我是草原上的英雄,我可以带兵去打突厥,你以为把巴达玛留下就能换来和平吗?你错了,只能让她痛苦一辈子,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   雍王在他们对峙的时候,努力调整着身体的状态,好不容易把身体的异样平复下去,牵着沈初蜜的手,走出灌木丛,来到三人面前。   铁砧大惊失色:“雍王殿下,这……这……”   雍王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淡然开口:“刚才你们说的话,蜜儿已经告诉我什么意思了。我觉得这位勇士说的对,和亲并不能换来和平。前朝的时候,中原曾多次派公主出塞和亲,可是该打仗的时候不是照样打么?两国之交贵在真诚,只要我们真心实意的签订盟约,又何必留下一个公主做人质。”   他说完话,就转头看向了沈初蜜。小蜜儿明白他的意思,用胡语转述了这番话。马上看到巴达玛跳了起来,抱住格鲁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格鲁嘿嘿一笑,朝雍王挑起了大拇指。   “中原的王子殿下,我喜欢你的性格,巴达玛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只要你不留下她,我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格鲁豪爽的说道。   沈初蜜看向萧挚,笑着说道:“看来你的好朋友又多了一个。”   雍王笑着抬手宠溺的揉揉她的头:“现在你放心了吧,父皇怎么可能让我娶一个别人身下的女人,除了你,谁也做不了雍王妃。”   当着别人的面,还能如此旁若无人的说不害臊的情话,不就是因为胡人不懂汉语么。沈初蜜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会一门外语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是一次假兜风,真正的风得在成亲以后。今天被写作软件坑惨了,吞了好几次存稿,呜呜…… 第49章 大悟   柔然王子铁砧一看事已至此, 也无话可说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巴达玛,转头看向雍王:“我妹妹已有情郎的事情,我的确不知,还请雍王见谅。”   没等萧挚答话,格鲁率先抢白:“大王子, 你不要记恨巴达玛, 虽然和亲不成,不过我以后肯定会像一把尖刀一样插进突厥的军队, 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雍王笑呵呵的拍拍格鲁肩膀, 不管这小伙子能力如何,起码精神可嘉:“好, 铁砧王子,如此一来,既不必让妹妹远嫁千里之外,又添了一个猛将妹婿,岂不是两全其美。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商讨订立盟约的细节。”   一行人离开云丘山,到了雍王府,饭菜是在青衿楼用的。这里是雍王府招待贵客时才开启的会客楼, 三楼上清风徐徐,面对着后花园的鸟语花香,的确是赏心悦目。除了铁砧心里还有点不踏实, 其他人可谓是皆大欢喜,一顿饭吃的高高兴兴。   用完午膳,雍王请大家到前厅议事,柔然公主却不肯去:“吃饭的时候,我瞧着后园就跟画里一样,我想去画里走走,不知道行不行啊?”   铁砧冷着脸训斥:“不得无礼,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林长卿低声翻译了这句话,雍王轻笑着看向沈初蜜:“无妨,柔然公主见惯了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乍一见这亭台楼阁,的确是有些新鲜的。蜜儿,盟约细则枯燥,想来你也不爱听,就带着公主在后花园转转吧,陈庆务必叮嘱侍卫,保护好两位姑娘的安全。”   男人们朝着南面的前厅走去,沈初蜜默默瞧一眼自家男人的背影,心里甜丝丝的。草原上的汉子身体壮实,但是背影远没有雍王好看。铁砧个头有点矮,粗壮粗壮的,格鲁个子高一些,但是膀大腰圆、上下一般粗。雍王却不一样,宽宽的肩膀,劲瘦的窄腰,后背挺直,既有男人的高大魁梧,又不显得粗笨。   巴达玛一把抓住沈初蜜的手腕:“走吧,别看了,背影有什么可看的,而且都穿着衣服呢。”   沈初蜜一噎,被呛得咳了两声,不看穿着衣服的,难道要看光着身子的?   二人没带随从,随意地漫步在花间小径上,巴达玛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都要问一问,小蜜儿脾气好,一一耐心解答。   转了半个花园,巴达玛没什么新鲜感了,折下一根梧桐树的树枝拿在手里玩。“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雍王殿下已经滚过皮褥子了吧,那你说说中原男人的尺寸是不是很小啊,有这根树枝粗吗?”   沈初蜜一脸懵懂:“你说什么尺寸啊?殿下是个大活人,他的胳膊都要比这树枝粗很多啊。”   “谁问你胳膊了,我是说他的那个东西呀,就是让你舒服的那个东西。”柔然公主很想表达清楚,但是那东西也没有个统一的称谓,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初蜜更不明白了,让人舒服的那个东西?哪个呀?跟萧挚在一起的时候,最能让她心里舒服的就是他的嘴了,喜欢听他说不害臊的情话,总被他撩的面红耳赤,想推开他,却更想黏在他身边。   “你是说他的嘴吗?”可是嘴有什么尺寸呢,不都差不多嘛。   巴达玛一下子愣住了,用嘴也行吗?中原人真会玩!“你教教我用嘴怎么弄,今天晚上我想和格鲁试试。”   “这……”这有什么可教的,反正就是厚着脸皮说情话呗,怎么腻歪怎么来。“那个……我教不了你,这事都是男人们做的。”   巴达玛却不认可她的观点:“你们中原的女人就是这样,扭扭捏捏的,那事虽然是男人出力多些,但是女人也享受快乐了呀,你敢说他进到里面的时候,你不痛快吗?”   沈初蜜眨眨眼,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话,不过她说的也对,把男人的情话听到心里去的时候,的确是很舒服的。不过她从没有在萧挚面前说过,要不然,他嘴里的情话就不知要夸张到什么程度了。   巴达玛瞧着她抿嘴儿偷笑的表情,就感觉自己说对了,不免有几分得意:“怎么样,你也承认了吧。我就一直承认,格鲁又强壮、持续的时间还长,关键是那个家伙有这么粗……”她比量不准,就一把抓起沈初蜜的手腕:“就比你手腕细一点点吧。”   小姑娘身体纤瘦,手腕也是细嫩娇软,她自己用手握了一下,堪堪握住。她听不懂柔然公主说的什么东西跟自己手腕差不多粗,不会是格鲁的手腕吧,不可能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见过的,那人的手腕起码能顶自己这样的手腕三个粗。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胡语学的还不错,现在跟胡人交流起来才知道,有些话是听不懂的。沈初蜜只能含糊地点点头,带着柔然公主到前厅去。   沈初蜜一进门就见众人围着萧挚和铁砧在研究一张地图,嘴里说着通商集市之类的话。   萧挚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给大家分析着在这里建集市的利弊,又跟另一处进行了对比。   他认真做事的样子,真好看!   沈初蜜听了一会儿,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雍王忽然抬眸看了过来:“陈之,沈小姐困了,送她去寝殿午休吧,所有的侍卫撤到殿外守护,没有本王的话,谁都不得擅闯。柔然公主如果也需要休息,就送回驿馆吧。”   沈初蜜见他始终没有看向这边,一直以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屋,可是只打了一个呵欠,就被安排了午休,看来他一直关注着自己呢。   小姑娘心里甜甜的,乖乖跟在陈之身后去了寝殿。院子里的侍卫都被清了出去,偌大的寝殿安安静静的,连窗外树上画眉鸟的叫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陈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沈小姐,殿下一向不喜女人近身伺候,所以并没有什么丫鬟婆子可以在这伺候您,我会守在院门外,有事的话您就出来喊我便是。”   沈初蜜点点头:“我知道了,其实我还没那么困倦,这里有一个书架的书,刚好我可以瞧瞧,若是累了,就在榻上小憩一会儿,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那小的就告退了,安排人送柔然公主回驿馆。”陈之躬身出去,沈初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既然没有女人们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把自己送回清源宫呢?   她站在窗前纠结了一小会儿,就放弃了这无用的想法,既来之则安之,寝殿里有他的味道,其实她还是蛮喜欢留在这的。尤其是他的床,特别宽大,躺上去很舒服。刚才当着陈之的面没好意思直说,只说是到榻上小憩,其实她还是喜欢他的大床。   他已经吩咐过了,侍卫们都撤出去,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这里折腾,不必担心被抓现行。   沈初蜜在书架上翻了翻,除了兵书就是史书,连个话本子都没有。男人的房间啊,真是枯燥的紧。好不容易找了一本诗集,她脱鞋上床,躺着他的枕头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本来还不太困,这一看书反而把困虫勾起来了,刚看了一页,就呵欠连天、眼皮打架。手上一松,诗集掉落在枕边,沈初蜜翻了个身,合上眼想睡觉。   手上触到了一个东西,软软的、却很有弹性。她闭着眼用指肚一摸,有一根一根的纹理,像是动物的毛。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呀,还真没在白天见过你呢。”沈初蜜无意中抓到了橡胶做的波斯猫,顿时来了精神,抓到眼前细瞧。“原来你的尾巴这么细这么长,身子也软软的。上回你不是忽然就烫手了么,个头也涨了不少,你现在变给我瞧瞧。”   沈初蜜一会儿躺着、一会儿趴着,一会儿把小猫捂进被窝里,可是不管她怎么折腾,小猫就是热不起来。最后,小姑娘被气的坐起来使劲一摔:“坏猫,你只听他的话是吧,不肯变热你还算什么暖玉,你这是忘本,欺负人!”   小蜜儿气呼呼地瞪一眼角落里地小猫,啪地一下躺倒,拉起被子闭上眼,睡觉。   可是睡不着啊,瞌睡虫不知都跑哪去了,她翻来覆去折腾几回,决定看书催眠。白嫩的小手一划拉,摸到了一本书的书角,拿起来打开就看……姑娘惊呆了。   这书上怎么都是一男一女打架呀,各种姿势,有时他压着她,有时她骑着他,翻了几页就看到了自己上次看到的那一张。就是男人叼着女人那处,让她怀孕的。可是,她忽然发现自己上次没看全,底下还有半截呢。   小蜜儿心跳如鼓,快要蹦到嗓子眼儿外边来了,忽然想起今天看到的情景,还有巴达玛说过的话,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蜜儿别急,等本王忙完了,就让你明白的彻彻底底 第50章 脸呢   这个尺寸问题……她伸出自己的手腕瞧了瞧, 果然是画上要细一些, 莫非这就是柔然公主说的中原男人的尺寸?   沈初蜜一页一页的认真翻看了一遍, 又想起今天看到的巴达玛和格鲁,虽然没有看清,但是那姿势没错呀。原来是这样的,天哪!沈初蜜扔了书,趴在枕头上, 再也不想抬头了。   “蜜儿, 睡饱了么?天都快黑了,起来吃晚饭。”轻柔的声音传来, 脚步声越拉越近, 床榻一动,有人坐在了床边。   沈初蜜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把那本书随手一扔,并没有藏起来,如果被他瞧见,那……   “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整理了头发就出去找你。”沈初蜜头都没抬,热乎乎地小手推搡着他结实地大腿。   萧挚瞧瞧扎在枕头里的小姑娘,又看一眼大床里侧四脚朝天的小猫, 散乱翻着的画册,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沈初蜜本就尴尬的要死, 听他这么一笑,顿时火冒三丈,飞快地爬起来,揪着他衣裳猛摇:“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还说什么暖玉,会变身的小猫,还说我怀孕了,你骗人。”   萧挚嘴角噙着笑,任由她捶打摇晃,只伸开双臂把人圈在怀里,等着她发泄够了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的对不对?”小姑娘闹的累了,趴在他怀里喘息。   “不全对,还需要再明白点,先吃饭,一会儿我细细地给你讲。”雍王把人抱到腿上,抬手温柔地帮她整理了长发,又蹲下身子帮她穿鞋。   “可是我一下午什么都没干,一点都不饿呀。”沈初蜜走到梳妆台前,重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   “那就喝一碗燕窝粥,看着我吃,我饿了。”雍王站在她身后,眸光温柔的瞧着铜镜里梳妆的姑娘。   “我想回清源宫了,你自己吃好不好?”沈初蜜轻声问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镜中男人的脸色。   果然,他马上就黑了脸,一点笑意都没了:“蜜儿……一下午没见,你就不想我?陪我吃个饭都不肯?”   “那好吧,用过晚膳我再回去。”小姑娘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想早点躲开尴尬的场面,可是心里也有点不舍,隐隐的不想离开。   晚膳比较简单,六菜一汤,雍王也没强迫她多吃,只任由她随意地挑了几筷子菜,喝了一小碗燕窝粥。饭后,他牵着她的小手到后花园溜达了一圈,告诉她与柔然的盟约已经基本谈妥,明日早朝铁砧面圣,双方都本着这个方向去说,估计能顺利签订。   “蜜儿,今天是不是心情轻松多了?晚上,咱们好好亲热一下。”往回走的路上,雍王咬着她耳朵低声说。   沈初蜜娇弱的身子下意识地一抖,连身带心都紧张起来:“我……我要回清源宫去了,你让侍卫送我回去吧。”   “我已经命人去南苹殿告诉林姑娘,说你今晚回沈府小住,让她早点锁紧了宫门,不要等你。你若是现在回去,你觉得……合适吗?”雍王厚着脸皮坏笑。   小蜜儿一听就急眼了:“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我又没说要住在你这。”   “你瞧你瞧,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了吧,我是说要送你去沈府,不过既然你要住我这,那就最好不过了,省得我还要送你一趟。”   “你要不要脸?你脸呢?”气呼呼的小姑娘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拳头追着打他。   雍王迈开大步,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你追我赶的进了寝殿,男人一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去,小蜜儿隐隐感觉到大床上有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回想起上次被他摁在床上狠狠亲的情景,小脸又红了。   “蜜儿,过来呀,怎么不来追我了?是被我说到心里去了吧,今天下午你睡我的床就没睡够,还眼巴巴的瞧着呢。”萧挚扒着屏风露出头,故意逗她。   沈初蜜提起裙子飞快地跑了过去,就见男人身形一晃,消失在门框边。她追着那个身影过去,进了一间热气缭绕的屋子,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屋里光线昏暗,能看到屏风上搭着衣裳,墙壁上的一对龙头、一对鹤嘴在往外流水。   “挚哥哥,别闹了,你快出来,我害怕。”小姑娘声音轻轻柔柔的,有点抖。   萧挚从门板后面走出来,拉起她发凉的小手,心疼说道:“别怕,我一直在呢,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的。这是新修好的浴池,引来山上的温泉水,想让你试试舒服不舒服。”   他伸手解了她的衣带,把外裙脱了下来。沈初蜜按住了他的大手:“是我自己洗,还是……”   “你想怎样呢?”萧挚难得在这种时候还征求她的意见。   “我一个人有点怕,如果两个人的话,别脱衣裳行不行?”   看着心上人恳求的眼神,萧挚温柔一笑:“穿着衣裳不舒服,这样吧,你在这边,我在池子那一头,隔了这么远,谁都看不清谁,行吗?”   池子很大,加上烛光昏暗、热气氤氲,的确看不清那一头。小姑娘勉强答应了,让他先转过身去,自己动手解了衣裳,缓缓走进水中,才让他到池子的另一边宽衣解带。   萧挚一边脱,一边瞧着水中肌肤如玉的美人儿,她垂着头不敢看这边,乌黑的长发湿了一绺,黏在圆润的肩膀上,勾的人心里蹿火。   他噗通一下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她的脸。小姑娘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在睁开眼时,男人已到身前。   “你……你说好不过来的。”她赶忙抱肩捂住了胸口。   萧挚原计划是冲过来直接亲晕她,可是现在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的俏丽模样,他忽然改主意了,其实慢慢逗她更有趣,哑声说道:“蜜儿,我后背痒,你帮我搓搓背行吗?我背对着你,瞧不见。”   他说完话,就用强壮有力的双臂拄在了池子边上,把结实的后背留给她。   “那好吧,你别回头啊。”乖巧的姑娘伸出小手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蹭了起来,可是男人身上的肌肉太硬,不用点力气还真蹭不动。随着她纤细白嫩的胳膊上下挥舞,水波颤巍巍的也跟着晃来晃去。   男人侧目瞧着龙头旁边的六棱水晶球,里面呈现的这一幕令人血脉贲张,口干舌燥。“蜜儿,你不是问我今天你猜到的事情对不对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男人和女人有何不同。”   他忽然转过身,一把抱住她,深深地吻住唇舌,汲取她口中的蜜液。小蜜儿措不及防,被他箍在怀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家牢牢吻住,吃走了嘴里的蜜汁,也抽走了筋骨,软哒哒地瘫倒在他怀里。   萧挚抱着她走了几步,坐在鹤嘴底下的荷叶上。这是用一大块翡翠雕成的荷叶,周边都磨的圆润光滑,不会划伤人。   一股温泉水从鹤嘴里流出来,落在她白玉般的肩头,再沿着滑腻的手臂蜿蜒流淌。他把她抱坐在腿上,大手轻柔地把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一起在温泉水下冲洗。飞溅的水珠在她手心形成一朵小荷叶的形状,被他大手一包,荷叶就没了,再次展开,继续妙手生莲,二人对这简单的游戏,乐此不疲。   “蜜儿,以前的确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现在应该说清楚了。上次咱们那样是怀不了孕的,我是想把你留下来,才故意那么说的。你虽不明白男女之间的详情,但你总听说过破瓜之年吧。为什么姑娘嫁人叫破瓜,其实就是被男人戳破了身子,就是这。”   他一边说,一边引导她去了解。沈初蜜惊呼一声,夹紧了双腿,颤声求饶。   姑娘身姿窈窕,面色酡红,尽在咫尺的诱惑令他全身如火烧:“蜜儿,咱们拜堂之前,我若破了你的身,就是对不起你,可是我每天这样忍,真的很辛苦。你疼疼我,让我舒服点,行么?” 第51章 水滑   “真的没有孩子呀?”沈初蜜长长的睫毛垂下, 掩住眸中浓浓的失落。   雍王轻笑:“这么想要孩子?”   “也不是想要, 只是……只是确定一下罢了。”娇羞的小姑娘不肯承认。   雍王在她温润酡红的脸颊吻了一口:“想要孩子还不简单, 等咱们成亲以后,我多努力便是,相信很快就会怀上的。你摸摸这里,里面藏着千军万马呢。”   他拉着她的小手往水里去,沈初蜜才从刚才的狂吻中回过神来, 惊觉自己竟然以这样的姿势坐在他腿上。   “不……不要……”她挣扎着要抽回手, 怎奈他手大力气足,被他按住, 根本就挣脱不了。这一抽一按之间, 令他舒爽无比。   “蜜儿,就这样, 不要停。”男人眯着眼睛喘粗气。   沈初蜜全身滚烫,粉白的肌肤泛出一层红晕,手上挣不开,就站起身来,想走到旁边去。可是脚下一滑,一只小手还被他牢牢握住,于是一头扎进他怀里,以更为暧昧的姿势与之相对。   “这就对了, 蜜儿,你主动一点嘛,你看那柔然公主, 一见面就扒了自家男人的裤子,你以后别的不能学她,这一点可以学。”男人一边忙活着,一边用大手托住她娇软的身子,让她不要被水呛到。   “你……”沈初蜜气结,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脸皮厚?这样半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实在难受得紧,不大一会儿她腿就酸了。体力差,没办法,她只能乖乖地坐回他大腿上。在水里,终究不像平时那么安稳,腿上一滑就坐错了位置。   男人被激的好不畅快,又为了躲开她,急急地闪到一旁,可是还怕她坐空了摔进水里,慌乱之间便达到了顶峰,在她大腿上弄了黏糊糊的一大片。   沈初蜜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喷到自己手上的小猫口水,今天看那画册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果然是这样!   “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小姑娘恼羞成怒,用力推他壮硕的身子,可是没想到,他纹丝没动,反倒是自己倒在了翡翠荷叶上。这荷叶修的极为精巧,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面上,可坐可躺,方便办事。   男人顺势压了上来,炙热的眼神笼罩了她:“蜜儿,你这是在挑逗我,万一我要是忍不住了……”   “你以前还骗我说是小猫,说它会变热会变大,害得我今天折腾了一下午,尝试了各种法子,都没见小猫有一丁点变化。以前我不懂,什么都听你的,现在我懂了,你少吓唬我,它流完口水就软了,根本就欺负不了人,我才不怕你呢。”小姑娘恨恨地说道。   萧挚哈哈大笑,对这个单纯的傻姑娘爱的不行,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抬起白嫩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蜜儿,你懂得还不够多,我用舌头伺候你一回,让你体会一下底下究竟是什么感觉。”   男人说干就干,任凭她如何扭打踢踏都不撒嘴,很快姑娘就没了力气,只剩了高一声低一声的求饶,听到他耳朵里,跟小虫子似的,又痒又挠不着。   温泉水是源源不断的活水,水温总也不凉,让人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直到她玉软花柔、身上一丝气力都没了,他抱着她出水,轻柔地帮她擦净了长发,穿好男人宽大的中衣,躺到被窝里,才听到外面三更天的梆子声。   “三更了呀,难怪泡的手都麻了。”沈初蜜有气无力的说道。   “乖蜜儿,睡吧。”他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瞧着肿胀的小手,也很心疼。是他一时尝到了甜头,后边就控制不住了,委屈了她的小手和大腿。   沈初蜜觉得自己眼皮有千钧重,合上就不想睁开了,嗫嚅道:“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早朝?”   萧挚瞧着她恬静的睡颜,温柔的笑:“你照顾好自己就成,不用惦记我。明天你多睡会儿,我下了早朝回来,咱们一起用早膳。你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媳妇一样,等着男人回家就行了。”   床上的姑娘没有回应,她呼吸均匀,面容恬淡,白净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激情未退的红晕,娇弱可人。   萧挚默默地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够,心爱的女人躺在自己被窝里是什么感觉!她还喜欢孩子,那就给她,她想要的都给她,他的蜜儿,心心念念了三年,终于回到自己怀里了。   他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傻笑,一点都不困,也不觉得疲倦。直到沈初蜜哼哼一声转过身去,眯了眯眼又合上,好像是嫌烛火太亮,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床幔,抱着他心爱的姑娘睡了。   沈初蜜早晨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大腿上火辣辣的疼,手腕子也像酥了一样,酸酸的。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干的坏事,小姑娘脸色绯红,垂眸无语。   他怎么就那么坏呢?懂那么多法子,让她连求饶都没力气了,丢尽了脸面。   她撑着细腰坐起来,费力地挂起床幔,正要下床,就见碧桃快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这些年,她和碧桃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可是这么羞人的事在碧桃面前展露,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小姐,陈侍卫跟我说,您昨晚跟柔然公主拼酒喝多了,吐了一身,就让我带了一套干净衣裳来。雍王殿下真是君子,把寝殿让出来给您睡,他却去了书房,还命人送信说您回沈府小住一日,想的真是周到。”碧桃一边说一边点头,对雍王的崇敬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沈初蜜心中暗骂:他周到个屁呀,还君子,君子能把人欺负成这样?   “碧桃,你把衣服给我就好了,我自己穿吧,你去帮我准备漱口水。”沈初蜜稍微动动腿,就觉得火辣辣地疼。   碧桃不疑有他,痛快地答应了,转身出去。   沈初蜜瞧瞧自己白嫩大腿上红肿的一片,一边叹气一边佩服,人家的肌肤是怎么长的,自己都快被磨的脱了皮了,他却浑身舒爽,莫非那是铁杵不成?把磨刀石磨穿了,铁杵也磨不成针?   胡思乱想间,穿好了衣裳。洗漱过后,收拾好了寝殿,沈初蜜静静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人。“碧桃,今日你怎么给我换了一个新发式。”   “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以前总觉得小姐还小,像个小花苞,就给您梳最简单的发式,今天忽然想起,其实您也十六岁了,是大姑娘了,已经到了含苞待放的年纪,应该梳一些妖娆的发式了。怎么样,你喜欢吗?”碧桃期待的眼神看了过来。   沈初蜜看着镜中的美人,双眉似黛山飘渺,眼眸若秋水含情,红唇娇俏微肿,配上一个高耸的发髻,的确更加突出纤细白嫩的脖颈,有一种成熟婉约的美,却感觉不太习惯。   刚刚进门的雍王看的呆了,在门口愣了许久,才缓步进屋:“蜜儿,你今日真美,□□与以往有了很大差别。”   沈初蜜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羞红了脸,昨晚都那样了,今天可怎么见面。   他走到近前,蹲下高大的身子,双手扶在她膝上,仰头看她:“蜜儿,让我好好瞧瞧。”   这个姿势,太容易让人想起昨晚他做过的坏事了,沈初蜜笑脸红透,嗔他一眼,揶揄道:“多谢殿下把寝殿留给我,也不知您在书房睡的是否安稳。”   萧挚朗声一笑,拉着她的小手去花厅用膳:“还真是睡的不安稳,我养的一只小猫总是用爪子挠我,挠的我特别痒,睡不着。”   “那你干嘛不使劲打它?”   “舍不得。”    第52章 醉了   相府之中, 丞相严柏面色阴冷:“萧挚这小子还真是蠢, 竟然放弃这么好的和亲机会。不过, 他这一放弃,也打乱了咱们的计划,白白的谋划了那么久。”   管家富贵儿是严相爷的心腹,见主子不高兴了,赶忙递上一个好消息:“相爷, 今日我按照您的吩咐, 赶着马车带那丫头找了一个偏远的医馆,诊了诊脉, 您猜怎么着?有了!”   “真的?”严柏惊喜的站了起来, 狠狠一拍面前的黄花梨书案,痛快的出了一口长气:“太好了, 真是天助我也!既然上一个计划没有成功,那咱们就马上实施下一个计划。刚好过两日便是本相的寿诞,达官显贵们都不请自来,这绝佳的机会果然是老天爷的恩赐。”   富贵赶忙溜须拍马的说道:“的确是天意如此啊,我今天赶着车出去的时候还在想,相爷的寿诞快到了,老天爷必定要赐下福祉。这一号脉呀,真真的就是喜脉, 太好了!”   两个老头子当即商量好了当日计谋的细节,万事俱备,就只等着达官显贵们到来。   这几天沈初蜜也没闲着, 被雍王强拉硬拽的陪着柔然贵宾在京城周边游玩了一遍。也算是把三年前曾经去过的地方,又一一重温了一回。巴达玛和格鲁十分豪放,不管有多少人在场,想抱就抱,想亲就亲。经常把小蜜儿羞的大红脸,被萧挚狠狠的打趣儿。   那丫头甚至还对她说:“你说的用嘴的方法,我们试了试,还真是不一样,特别舒服。都说中原人守礼,没想到你们在这方面,也这么会玩儿?”   幸好这句话是在四周无人的时候说的,要不然沈初蜜肯定羞得要找条地缝钻下去了。好不容易送走了柔然贵宾,马上就到了严相的寿诞。小蜜儿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是不用去参加寿宴的。   严奴儿自然被家里华丽的轿子接了回去,给父亲祝了寿,再回清源宫继续学习宫规。   这一日,相府之中人声鼎沸,迎来送往十分热闹。酒过三巡,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雍王听着心烦,从贵宾席上下来想寻个清静的地儿。见人群角落的柳树荫下有个好位置,就百无聊赖的坐在树下的小石凳上,瞧着身侧自己的发小卢云深苦笑。   “这几年没在京城,算是逃开了不少这等耗时间的宴席。你们这一年之中,要参与多少次这种无聊的应酬啊?”   卢云深是卢国公的三儿子,前头有两个能干的哥哥,到他这儿就轻松了。只是读读书,做做画,既不用继承爵位,也无需为家族争光。这一点与少年时的萧挚很是相同,所以他成了萧挚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之一。   “京中大小官员这么多,哪家有个红白喜事,不得参与一下。否则,岂不是不给人家面子?你身为皇子,需要参加的应酬已经少多了,就知足吧。”卢云深轻声说道。   瞧着幼时稚嫩的发小,如今一副老成的模样,雍王有些感慨:“三年前,我走的时候,咱们还都是翩翩少年郎,自由自在。而今呢,你不仅成家立业,孩子都会跑了,真是让我等羡慕呀。”   卢云深轻笑:“殿下说笑了,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清源宫中不正在选秀吗,相信殿下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我还要去讨一杯喜酒喝呢。”   二人谈笑间,就见管家富贵儿笑容可掬的走到安王身边,似乎是请他到什么地方去。   雍王心中一动,严家是安王的外祖母家,若说后院中的女眷请他过去,也有可能。但是,这点儿小事派个小厮或小丫鬟过来通知便可,有必要让福贵儿大总管亲自出马吗?心中存了疑惑,便有点儿痒,让他很想解开这个谜团。   待二人身影走远之后,雍王也慢慢悠悠的起身:“本王醉了,溜达溜达散散酒气,顺便去出恭一趟。”   卢云深没有在意,继续嗑着瓜子听戏,雍王假装醉酒,走得缓慢且稍微有点儿摇晃,时不时的摇摆着头左顾右盼,路上碰到丫鬟小厮,也都只当是王爷有些醉意,并未在意。   他确定身边并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便换了个方向,隔着茂密的草木,看向另一条路上走着的两个男人。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雍王觉得或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看着方向,的确是走向花园深处的。   他也知道,女眷们在牡丹园中赏花、饮酒,或许是安王的外祖母想见他,特意叫他过去的吧。人人都说,严家有意亲上加亲,安王正妃之位便是给严家姑娘留的。如今选秀已经进入尾声,利用这寿诞之际,外祖母把她叫过去,把他和严奴儿凑在一起,轻轻提点几句,安王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或许这便是叫他去后院的原因吧,雍王放松警惕,正想转身回去,却听那边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大管家、大管家,老爷喝高兴了,让去库房拿一坛他珍藏了三十年的酒来。”一个青衣小厮小跑着追了过来。   富贵停住脚步,从腰上解下一串钥匙,捏着其中的一个递给追来的小厮:“这是库房的钥匙,快去拿吧。”   小厮为难的挠挠头:“可是大管家,进了库房,我也不知道哪一坛酒是啊。库里有那么多酒,万一搬错了,又是寿宴这么重要的日子,老爷会打死我的。”   “你这小崽子,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许说忌讳的字眼儿。你们什么时候能长点儿出息啊,拿个酒都让人不放心,还得我老人家亲自去。”他转过头,无限遗憾的对着安王说道:“殿下,实在对不住您了,前边儿的客人得招待。我得去带着小的们拿酒了,牡丹园也快到了,要不您自个儿过去?”   安王随和的摆摆手:“你快去吧,这后花园我又不是没来过。自小玩到大的地方,还能不认得路?”   管家带着小厮快步离开,空旷的花后花园之中,便只能瞧见安王站在树荫底下。   雍王心中暗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就剩二哥一个人了。他倒真想看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安王今天喝的不少,亲舅舅的寿宴,他不敢将就。走路本就有些摇晃,被午后的暖风一吹,眼睛都迷离起来。路过假山的时候,雍王眼尖的发现一股白色的粉末,忽忽悠悠的飘向了安王萧仁。   莫非……好戏开始上演了?   可是他不太明白,这是二哥的亲舅舅家,害了安王,对他们严家有什么好处呢?他们一直想除去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雍王隐蔽好身形,接着看。就见安王吸食了那一股白色粉末之后,身体明显的一晃,腿都软了,一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假山石。似乎是有些迈不动腿,抬了抬,又放了回去,没往前走,只在那里呼呼的喘着气。   假山后面,貌似不经意的走出来了一位红衣姑娘。见了安王便轻轻柔柔的行礼:“拜见殿下。”   雍王心里扑哧一乐,这不是那位最爱挑事儿的于挑吗?莫非她想哄骗安王上床?可是大管家富贵儿应该不会听命于她吧。还是说……遇到他只是一个巧合?   安王揉了揉眼,看清了眼前的姑娘:“是你呀,你来得正好。本王今日醉了,你扶本王去牡丹园吧,外祖母传我呢。”   “是。”于彦轻轻应了,伸手扶住安王殿下的手臂,想扶着他往前走。   可是安王这药似乎被下的很重,两条腿都软了,简直已经走不动路。只能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身子完全倚靠在女人身上,才能往前走。   “殿下,咱们这样走,实在是太费力气了。您看旁边有一间抱厦,我先扶您进去坐下,休息一下。我去叫两个小厮来,让他们扶您过去吧。”安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应了。   一阵暖风吹来,忽然觉得喉咙干涩,身上似乎有团火在烧。是酒劲儿上来了吗?的确是走不了了。   于彦扶着他,十分艰难的进了抱厦。绕过屏风,就见宽大的榻上铺着花团锦簇的棉垫子。“殿下您慢点儿,坐这儿歇会儿吧,我去叫小厮来。”   安王晕晕乎乎地点点头,伸手拄榻想撑住身子,却没想到一手撑在了她的腿上。   于彦惊呼一声,拉住了他的手,娇声道:“殿下,您要做什么呀?”   安王面色赤红,转过头去看她时,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了。却又不知是哪里来了一股风,催着他倒了下去,似乎是倒在了那个人身上。 第53章 打赌   萧仁觉得头有些疼, 缓缓抬手揉揉紧皱的眉心。还未抬起眼皮, 便听到了耳边低声的呜咽。是一个女人在轻声啜泣, 是谁呢?   缓缓睁开眼,他首先看到的是站在窗边的一个男人的身影。背影宽厚,穿着喜庆的绛红色云霞锦袍,压着金线,正是今日的寿星严柏。循着哭声的方向, 他看向了一旁, 见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正拿着帕子在轻轻拭泪。   这……这不是带自己去牡丹园的于彦么?   萧仁用手扶着榻边, 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随着他身体的动作, 身上盖着的锦袍往下一滑。胸口一凉,他低头一看, 蓦然发现自己身上竟未着寸缕,只把外袍盖在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安王哑声问道。   严相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来:“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干的好事,居然问别人?”   “舅舅,这……我当真不知发生了何事呀。”安王满头雾水,垂头默默回想。   自己在酒宴上喝高了,后来管家福贵过来要带他去牡丹园。半路有一个青衣小厮叫走了管家,于是他自己摇摇晃晃的奔着牡丹园走,可是路过假山的时候, 觉得腿软头晕,走不动了,刚好碰到于彦。于是被她扶着到这里来歇息, 她说去叫两个小厮来,把自己扶去牡丹园。后来的事情,他就想不起来了。   安王断断续续的把自己回想起来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舅舅。没等严相表态,旁边的于彦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上:“殿下……殿下怎么可以忘了?人家的清白之身就这么没了,本是好意,要扶殿下去牡丹园。可是,我身子孱弱,恐怕扶不住殿下,就让您进来在这里歇息,我去叫小厮来。可是……可是您却……”   “我却如何了?”安王不解的问道。   于彦失声痛哭:“殿下,您真的把后面的事情都忘了吗?我刚刚扶您在榻上坐好,正要离开,谁知却被您压倒在上面。可怜我一个弱女子,挣又挣不脱,推又推不开,只能……只能随了殿下的意。我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如今已不再是处子黄花,以后可怎么嫁人啊。”于彦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安王头疼地皱起眉,仔细看她。这才发现,她的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扯得很糟糕。再转头看一眼旁边榻上,有几根凌乱的长发杂乱无章的躺在那里,棉垫上落下了一块猩红的血迹。   “这……”安王面色阴沉,有苦难言。究竟是自己酒后真的行了一回?还是这丫头一派胡言?   然而此刻并不容他多想,不管他信不信,严相肯定是信了。此刻他冷着脸,怒气冲冲的盯着萧仁:“我的好外甥,您贵为皇子,本来您的婚事老夫无权干涉。可是,你也知道,于彦这孩子自小便长在我严府,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女儿。如今你却做下了这糊涂事,就想想到底该怎么办吧。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知书达理,不是那等男盗女娼之辈。但是,哪怕是酒后乱性,终究也是乱了,乱了就要负责任。”   安王看看面前“铁证如山”的事实,知道自己抵赖不过。默默叹了口气,罢了,这姑娘也不过就是想嫁进安王府。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就给她一个王妃之位又如何?来了之后,若是守活寡,那也是她自找的。若真是她与旁的女子不同,能让自己做成真正的男人,岂不更好?反正娶谁都是娶。   “既然如此,舅舅,明日我去向父皇陈情,恳请他赐婚便是。”   于彦停止了啜泣,梨花带雨的看向安王:“真的吗?殿下,我并非严家嫡女,您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位份呢?”   严相满意的点点头,轻声笑道:“傻丫头,你虽不是颜家嫡女,可是从小长在府中,与嫡女无异。奴儿从小骄纵跋扈,与安王殿下清风朗月般的性子很不搭配。倒是你,从小与世无争,清雅大方,更适合做安王妃。既然安王殿下说了,去请皇上赐婚,那么自然是要给你正妃之位,还不快叩谢殿下。”   于彦如愿,满心欢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色,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兴奋。趴在地上给安王连连磕头:“多谢王爷怜悯。”   “本王对你并非怜悯,既是本王做下了糊涂事,自然应该承担这责任。你们先出去吧,本王想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严相转身,大步出去。递给于彦一个深邃的眼神儿:“还不帮王爷更衣。”   “是,殿下,让我伺候您更衣吧。”女人刻意讨好,柔软的双手从他赤着的肌肤上滑过,萧仁低头瞧瞧底下,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那物上头并不是干干净净的,有一点点干涸的血迹,的确像是弄过的样子。   “出去吧,本王不需要伺候。”安王心里乱糟糟的,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点侥幸。也许这个女人和别的不一样,在她面前能做真正的男人。是捡了个宝,还是被人当傻子算计,就等以后见分晓吧。   隐藏在茂密树冠里的雍王翩然落地,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悠哉离去。这女人是想做王妃,想疯了吧,居然想出这种法子。严相竟然也信了?他隐隐觉得,富贵而应该是于彦的帮凶。否则的话,不会这么巧,刚好空出一个时间段来给他。至于严相为什么凑巧经过这里,又是在她布置好现场之后,就想不通了。   按理说,严相应该是要安排亲生女儿做安王妃的呀。想不通,想不通!   雍王脚步轻快,赶在严相回宴席之前先到了。依然坐在卢云深旁边,拿起一个瓜子,悠闲的扔进了嘴里。   “雍王殿下出恭的时辰不短呀,我都差点儿想去捞你了。”   雍王轻笑:“早就回来了,在远处看戏来着。哎,你说这唱戏的吧,你越离戏台近了,越觉得假,看着没意思。离得远了,反而能看出来,这是一出好戏。”   当天黄昏,雍王大摇大摆的进了清源宫。一路上目不斜视,直奔南苹殿。却差点儿和刚刚回宫,直奔东樱殿的严奴儿撞上。严奴儿再怎么蛮横,在雍王面前也得伏低做小:“拜见王爷。”   雍王淡然的扫了一眼这丫头喜滋滋的脸色,心中暗笑,莫不是严家还能让两个闺女都做王妃不成?他淡淡的哼了一声,继续快步往南走。   严家的丫鬟不屑的撇撇嘴,待他走远,低声说道:“牛什么牛啊,也就在牛这几天了吧。过几日,皇上下了圣旨,小姐您就贵为安王妃了。到时候,雍王再怎么厉害,不也得称您一声嫂子吗?”   不愧是贴身丫鬟,这话说到了严奴儿的心坎儿上。她再也不憋着脸上的笑,春光灿烂的看向雍王远去的背影:“没错,今日祖母都跟贵妃姑姑说了,该给表哥安排婚事了。想来过不了几日,圣旨便会到了,看他还能嚣张几天。”   一想到高大魁武的雍王以后再见到自己,就要弯腰行礼,称一声嫂子。包括那沈初蜜,就算他再宠她又如何?哪怕她做了雍王妃,不也要排在自己后面吗?长幼有序,以后每日她见了自己都要行礼,想想就觉得痛快。   雍王进南苹殿的时候,刚好是宫女提着食盒来送晚膳的时辰。林咏絮已然在桌边坐好,十分热烈的跟沈初蜜聊着天:“蜜姐姐,这几日我真的好寂寞呀。蔷姐姐出了宫,你又天天去陪着那柔然的使者,只剩下我一个人每日学规矩、学医理,晚饭吃的都不香。不过今天好了,你又回来了,咱们的菜也多了,我今天可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小姑娘拿起筷子,已然做好了大饱口福的准备。可是还没等她动筷儿,就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门口。两个姑娘十分诧异,为何晚膳的时候雍王会来这里?可她们又不能开口询问什么,只能起身行礼,垂手侍立一旁。   雍王首先看了看自己的小蜜儿,然后才转过头,对着林咏絮说道:“本王今晚要和小师妹一起用晚膳。”   林咏絮有点不太明白,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雍王殿下,傻愣愣的说道:“是。”   雍王被她呆呆的样子气乐了:“是什么是?本王说了要留在这里用晚膳,你还不打算回自己的偏殿去吗?”   “哦,原来王爷是这个意思啊。臣女愚钝,没想明白。走走走,我马上走。”林咏絮猛的一拍自己额头,让丫鬟端上自己那两个可怜兮兮的菜,一路小跑着回了偏殿。   人们都撤了出去,碧桃守在门口。屋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了两个人。沈初蜜不禁好奇问道:“殿下今日……就这般大摇大摆的来了?”   “不然呢,难不成还要偷偷摸摸的来?”雍王反问。   “可是,你就不怕惹人非议?”   “谁爱非议,谁非议。如果我猜的没错,明天,赐婚的圣旨就会送到清源宫。让那些非议的人被啪啪打脸。蜜儿,你猜谁会成为安王妃?”雍王拿起筷子,不疾不徐的开始吃饭,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坦然。   沈初蜜轻笑:“那还用说,是严家那个千金呗。”   “严家哪位千金?”雍王紧追不舍。   这下沈初蜜笑得连饭都不吃了:“严家有几位千金?不就那一个掌上明珠,嫡小姐严奴儿么?”   “蜜儿,我跟你打赌。安王妃肯定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你信不信,敢打吗?”   沈初蜜垂眸想了想,眸光坚定的答道:“怎么不敢打?你这分明就是在诈我。所有人都认为安王妃的位子,除了严奴儿,绝不会有别人。”   雍王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耳垂儿,笑道:“就像所有人都认为,雍王妃肯定是你,不会有别人,对吗?”   小姑娘脸色一红,偏头躲开了他的抚摸:“谁说的?我可不这么认为。雍王殿下龙章凤姿,自然是要和亲他国公主或是娶个朝廷重臣的女儿。”   雍王嘿嘿笑:“那是你认为,我认为雍王殿下胸无大志,只想跟自己喜欢的姑娘共度余生。管她什么身份背景?都比不上自己心里的快乐重要。”   小蜜儿脸色一红,嘴角轻抿,心中偷笑。夹起一块蜜汁排骨,放进他碗里:“快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雍王得意地咬了一大口,继续刚才的话题:“打赌吧,你要是输了,你就得主动伺候我一回。我要是输了,我就伺候你,保证伺候的你嗷嗷叫,怎么样?”   “呸!你才嗷嗷叫呢,你要是输了,就得保证在成亲之前,不能再占我便宜。”   雍王垂眸纠结了一下,这惩罚有点重啊,不过转念一想,这占不占便宜关键不在于怎么做,而在于什么叫“便宜”。   “好,就这么定了。”雍王爽快地拍了板,心中暗笑,不占你的便宜好说,但是我的便宜,得让你占的足足的。 第54章 解气   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上, 早朝只议了一件事:如何处理与柔然的后续关系, 而又避免和突厥起冲突。   龙椅上的帝王面色蜡黄、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全程都在聆听,并未说话。雍王隐隐感觉,父皇并没有认真听取大臣们的建议,目光总是在二哥和自己身上逡巡,这让他更加肯定了昨晚的猜测。   果然, 下朝之后, 安王和雍王一起被传到了御书房。   当今圣上德庆帝年岁并不是很大,但是从小体弱多病, 如今俨然已是有了油尽灯枯的架势。   他爱怜的看着两个儿子, 轻声说道:“你们俩年岁也都不小了,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朕之前就说过, 你们的王妃就由你们自己做主吧。朕为你们选的,也未必合你们的心意。朕本就儿子不多,在你大哥走后……”   说到这儿,德庆帝眸光一暗,眉心痛苦的纠结起来,捂着胸口,狠狠的咳嗽了一通,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便接着说道:“如今朕就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了, 作为父亲,当然希望你们能够过的顺心快乐。老二,你先说说, 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萧仁眸光波动,忽明忽暗,纠结了片刻之后,郑重说道:“禀父皇,儿臣的确中意一人。是舅父家里的表姑娘,叫做于彦。她乖巧懂事,不像表妹那样嚣张跋扈。我在舅父家里见过她几次,甚是满意,恳请父皇下旨赐婚。”   雍王默默地瞧着二哥,在心里替他不值。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没必要干预。难道他真的不明白那天是个阴谋吗?估计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德庆帝点点头:“好,既然皇儿喜欢,不论出身贵贱,是表小姐,还是嫡小姐都没关系,就以正妃之礼娶进家门。”   萧仁嘴唇抖了抖,眸光有一瞬间的凌乱,毕竟这是终身大事,可他最终还是伏下身去,磕了个头:“谢父皇成全。”   德庆帝又咳了几声,摆摆手让他先退出去。   留下雍王,继续说道:“老三,你呢?清源宫选秀,朕交由你一手操办,实则是偏心于你。想让你在众位闺秀之中,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出来。你可选好了?”   萧挚拜倒在地,十分郑重的开口说道:“禀父皇,儿臣与太傅之女小蜜儿,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使三年前我被流放边关之时,她也对我不离不弃,硬要跟着我远赴边关,不顾个人生死。儿臣想娶她为妻,请父皇成全。”   萧挚知道父皇对太傅的印象不错,对他的一双儿女也青睐有加,不然也不会给沈连城一道密旨,让他到边关去领兵。   他对于自己的请旨赐婚,本是信心满满,可是垂头等了半晌之后,榻上的德庆帝却一语未发。   萧挚的心中不免敲起了小鼓,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眸中带着一丝颤抖,看向了面色紧绷的皇上。   “老三,若朕不允呢。”德庆帝清冷说道。   萧挚心里咯噔一下,跪爬了几步,凑到皇帝膝前,颤声问道:“为什么?父皇不是说,让我们自己选王妃的吗?为何儿臣选了,父皇却不允?”   “若你选的是别家女子,朕都可以应允。但是那沈二小姐……咳咳咳……自上个月,朕已有耳闻。进清源宫之后,初试的头一篇文章,她便交的白卷,你却硬是给她评了个头名。接下来几场比试,她也颇为搪塞敷衍,是你处处偏袒她,才让她鹤立鸡群。如此骄纵的丫头,能做一个好妻子吗?”   萧挚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气得直发堵。这是哪个嘴碎长舌的,向父皇暗中告状。“父皇,儿臣心意已决,非她不娶。”   德庆帝面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一脸的严肃。“挚儿,你明不明白?当初父皇派你去边关历练,现在又把军权全部交到你手中,是为了什么?你二哥优柔寡断,撑不起咱们萧氏的江山。若天下落在他手中,萧家便成了傀儡,迟早要易主别人。所以,父皇将来是要把这副沉重的担子交给你的。而那沈家的小蜜儿,朕从前也见过,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她能做一个大方得体的国母吗?”   “蜜儿温柔懂事,足以做一个好妻子,若父皇认为她做不了国母,可以不把江山交给儿臣,只做个闲散王爷也挺好的。”雍王面色坚决,丝毫不让。   德庆帝沉默地看着自己地儿子,半晌……对总管大太监福全说道:“去清源宫,传沈家二小姐过来。”   “是。”福全领旨去了,御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清源宫中,金色的暖阳笼罩着红瓦灰墙的宫殿。一队秀女迤逦而行,进了宽敞的正殿。经过几轮的精挑细选之后,如今已所剩无几,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寥寥几行而已。   今日是教授医理的最后一天,主讲推拿按摩。穆泽背着药箱,跟在方太医身后进到殿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沈初蜜。   柔然公主走了,和亲并未成功,但是两国签订了合作的盟书,穆泽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雍王殿下真的能保护她,小蜜儿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归宿。忧的是,这个归宿却不是自己。   教学还未开始,秀女们低声地议论着什么,其实无非是因为规矩已经学完,医理都剩最后一天了,众人的去留该定下来了。   今日的严奴儿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百花穿蝶金缕衣,看上去十分喜气。面容也格外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瞧着心情十分爽朗。   她如此盛装打扮,让秀女们更加肯定的认为,今日该有圣旨为两位王爷赐婚了,做不了王妃的人,就要去宫里做女官。虽说都是有品级的,可一个是被人伺候的,一个是伺候人的,终究是天壤之别。   穆泽看了看满屋子花枝招展的秀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沈初蜜面前。他张了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又有点担心不合适,终究是没能叫出口。只轻声说道:“这几日你陪那柔然公主,没能来学医理,要不要我单独给你补补课?”   沈初蜜嫣然一笑:“不用了,谢谢穆大哥,咏絮会帮我补课的。”   坐在旁边的林咏絮听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就好奇地转过头去:“蜜姐姐,我很乐意帮你补课,可是肯定没有穆大哥教的好。学医理挺难的,这几日要不是穆大哥耐着性子教我,我肯定不能过关。说起来,还是看你的面子呢。”   严奴儿也坐在第一排,听到她们的对话,不屑地嗤笑一声:“那边一个师哥,这边一个大哥,还真是招蜂引蝶呢。”   在众人心中,严奴儿已经是内定的安王妃,沈初蜜是内定的雍王妃,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没有人敢乱趟浑水。   但是,严奴儿是丞相之女,在场的各位,家中父兄基本上都是依靠严相的,所以多数人还是倾向于严奴儿这边。都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沈初蜜,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但却暗暗地给严奴儿助威。   小蜜儿一向好脾气,却不代表可以接受别人任意的嘲讽。她气的面色一冷,挑眉看了过去:“请严小姐注意自己的言辞,穆大哥与我是同乡,是我邻居家的哥哥,与我说句话不行吗?”   “行,当然行,那你不如回老家去,天天说也没人瞧得见,跑来这里选秀干什么?你们说是不是呀?”严奴儿得意地抿着嘴笑,心里想着,若是一会儿来宣圣旨,沈初蜜就要给自己行礼了,虽然还不能叫二嫂,但是行礼是必须的。而且,这还是往好了说,就算雍王喜欢她又怎样,以沈家现在的地位,皇上未必能同意,也许最后做了雍王妃的会是卢焕云呢。   毕竟,现在朝中除了严家,就数卢家势力最大。   众位闺秀低声笑了起来,给严奴儿捧场。林咏絮气不过,恶狠狠说道:“你们笑什么笑,你们不是也来选秀了,笑人家做什么?”   没等沈初蜜说话,大殿门口响起一片脚步声,总管太监福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但凡见过点世面的秀女都噤了声。   “圣上口谕,宣沈家二小姐进御书房问话。”福全高声宣旨。   大殿中忽然之间寂静下来,静到能听清一片噗通噗通的心跳。   沈初蜜缓缓叩首:“是。”   她站起身来,随着福全往外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福公公,圣上只传了她一个人吗?”   福全回头瞧了瞧严奴儿,面色平静的说道:“没错,只有沈小姐一人。”   “不,我不信,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记错了?”严奴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奴虽年事已高,但是还不至于头昏眼花,记得十分清楚,并无旁人。”福全说完话,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恭敬敬地带着沈初蜜离去。   刚才附和着嗤笑的众人心底一片寒凉,后悔地掐自己手心,恨不能时光倒流。看向严奴儿的眼神,有的同情,有的唏嘘,还有的是……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更解气 第55章 愿意   沈初蜜跟在太监总管身后, 脚步轻柔地进了御书房。心底里萦绕的那一丝丝甜蜜, 在见到雍王之后荡漾着扩散开来, 果然是要赐婚了吧!   “臣女沈初蜜,拜见圣上,万岁万万岁!”小姑娘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跪在雍王身边。   萧挚伸手,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 温暖而坚定:“蜜儿,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对不对?”   “嗯。”小蜜儿点点头, 对他报以温柔的一笑。   雍王也粲齿一笑,甜蜜的情愫在二人眸光中流转, 看得德庆帝心头一酸。   “小蜜儿,朕也有好几年没瞧见你了,如今的确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但是,你也要明白,嫁入皇家,并不是完全靠美貌,也要看家族背景。如今以沈家的地位,并不能对雍王有任何襄助。朕不同意你做雍王正妃。若是没有名分, 你还愿意跟着他吗?”德庆帝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没等沈初蜜反应过来,雍王萧挚先着急了:“父皇,您不能这样误导她。”他转过头来, 紧紧握着小蜜儿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蜜儿,你看着我,我是认真的,我们说好要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需要沈家的助力,也不想争皇位,只要我们在一起。如果父皇最终也不同意你做我的正妃,一定要我们之间无名无份,那我就终生不娶他人,只守着你一个。”   沈初蜜这才听明白,原来,宣自己到御书房并不是要圣旨赐婚,而是这桩婚事遭到了皇帝的反对。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自小就跟着父亲进宫请安,太后和皇上都和颜悦色,很喜欢自己,话里话外的,也总会开些玩笑,要她嫁进皇家。她没想到忽然有一日,会变成这样。   小姑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看目光坚定的萧挚,又看看眸色清冷的皇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德庆帝继续说道:“自古皇家娶妻,都要照顾方方面面的关系,平衡朝中大臣。而你对她如此偏爱,将来能保证其他嫔妃没有怨言?而且,你现在还未成亲,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你越是宠爱她,其实就越是害她。纵使你有心护着她,也架不住你身边的女人,日日夜夜谋划着把她弄死。”   “父皇,不会有这种事。儿臣这一辈子,只想要小蜜儿一个妻子,并不想再有其他女人。所以,绝不会发生什么因争宠而阴私陷害之事。朝臣因材而用,有德有能的自然要委以重任,无德无能之辈,有个漂亮女儿又有何用?父皇不觉得,后宫和前朝没有了牵扯,这朝政上反而更加容易把控吗?”萧挚不认同父亲的观点,言辞之间寸步不让。   德庆帝看看倔牛一样的儿子,眸中划过一丝痛苦,又把目光投到了沈初蜜身上:“沈氏,你若是个懂事的、识大体的姑娘,就该主动把雍王妃之位让出来。”   萧挚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想把自己心中的坚定和力量传递给她。因她平时一向懂事,而今在父皇面前,就怕她屈从。他想让她知道,这是两个人的终身大事,若她此刻屈从便是一生的痛苦。   沈初蜜转头看向萧挚,就那样看进他的眼底。静静的,四目相对,眸光从委屈、询问,到感染、坚定。“皇上,我不想做个懂事的姑娘,因为那样我会伤心一辈子,我只想跟挚哥哥在一起。也不想把王妃之位让给别人,若陛下实在不允,那……”   她只能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就求救般的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那眼神中的无助着实令人心疼,德庆帝看在眼里,心尖儿上都是一颤,脑海中朦朦胧胧的又出现了当年那个身影。   他最心爱的女人,曾经也是这般,咬着唇,满脸无助的看着他。可是最终,他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还自欺欺人地答应放她自由,让她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是当自己登上帝位之后才知道,心里根本就放不下,又千方百计的把她哄进宫里,困在自己身边,却也害了她一辈子。   “那就请父皇将儿臣贬为庶民,儿臣愿放弃这王爷的尊位,和自己心爱的妻子浪迹天涯。”萧挚接过她的话,伏地恳求。   德庆帝眸光涣散,眼前的一幕与当年的一幕幕交织变幻,颤声问道:“你们当真如此坚决,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雍王坚定说道:“是,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们到阴间去做一对鬼夫妻,相信阎王爷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儿臣本想在人间伺候父皇,尽尽孝心,看来不能如愿。不过也好,母妃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阴间多年。我们夫妻去阴间进孝,一家人和乐融融也是好日子。蜜儿,你说对不对?你怕死吗?”   沈初蜜缓缓摇头,颤声说道:“不怕,三年前我就想跟着你去边关,那时我就想好了,要跟你死在一起。可是你却抛下了我,一个人走了。这三年,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想到这三年朝思暮想的牵挂,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萧挚怀里,大哭起来:“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再也不要,哪怕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   雍王收紧双臂,抱紧了怀里哭的抖成一团的娇弱身子,用自己的侧脸轻轻磨蹭着她的鬓发,一只大手缓缓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自去年年底回宫,皇上便把军权交到雍王手中,皇宫中的所有侍卫也归他调遣,且特许他可以带兵器在宫中行走。在皇家,这是莫大的殊荣和信任。   “沧啷”一声,玄铁宝剑出鞘,闪过一片寒芒。   萧挚和沈初蜜相拥紧抱,把剑移到沈初蜜身后,用剑尖对准了她的后背:“蜜儿,这一剑下去,会贯穿我们两个人。从此,生生世世,魂魄纠缠,永不分开,你愿意吗?”   决定生死的时候,沈初蜜不哭了,抬手擦擦脸上的泪,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萧挚眼眸颤抖,一向不落泪的男儿此刻热泪盈眶。这就是他心爱的姑娘,在抉择的时候,绝不会苟且偷生,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如花般的生命,只为和他在一起。   雍王握着剑的手有了一丝颤动,他自然舍不得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也不想自己英年早逝。这辈子还没活够,他们还要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家庭,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圆圆满满的过完这一生。   其实他是在赌,赌父皇的一颗心。父皇虽然软弱,被朝臣挟持,但是他的一颗爱子之心,从来没有变过。他不信,父皇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面前自尽。   可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德庆帝的声音,萧挚心里也有点儿凉。不得不朗声提醒:“父皇,您的养育之恩,儿臣来世再报,今生……”   没等他说完,垂着头陷入回忆的德庆帝缓缓抬眸,忽然看到了眼前骇人的一幕。“挚儿,你在做什么?快把剑放下,你是疯了吗?快放下!”   老皇帝一时顾不上自己病弱的身体,从榻上急急地跑了下来,连鞋都没穿。一把抢过雍王手里寒光闪闪的佩剑,扔到了远远的墙根儿底下。   “你这傻孩子,父皇不过是试探一下你们的心意,何曾真的想你死了,你怎么这么傻?”德庆帝老泪纵横,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颤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何来历?为何取了一个挚字?”   萧挚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父皇提起过自己名字的来历,不禁好奇问道:“为何?”   老皇帝缓缓抬眸,悠远的眸光越过窗棂,似乎飘向了远方。眼中也涌上了一层水雾,颤抖着嘴唇说道:“因为你的母妃,便是朕一生的挚爱。你们都起来坐吧,别在这儿跪着了。”   萧挚起身,扶着父皇,坐回榻上。又回身拉沈初蜜起来,一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小蜜儿腿有些麻了,他轻柔地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挽起绣着金线的蟒袍袖子,抻出里面柔软的中衣袖口,轻轻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泪。   雍王这才转过头,看向满脸凄惶的父亲,听他讲当年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最特殊的求婚誓言: 你愿意为了我,放弃生命吗? 我愿意! 第56章 赐婚      “原本, 朕是一个并不受宠的皇子。皇兄们为夺帝位互相残杀, 朕资质平庸, 体弱多病,原本是没打算参与夺位之争的。但是身为皇子,又莫名其妙的被卷了进来。年少时,朕便与你的母妃约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威逼利诱, 坐上了这龙椅。为此, 不得不娶了曹氏为皇后,严氏为贵妃。而现在曹家已倒, 严家把持朝政。朕这个皇帝, 做了几十年,却从未真正的开心过。”   萧挚幼时丧母,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却总是哭的梨花带雨。而今,他已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却记得母亲时常哭,哭着把父皇推出门去,不肯让他宿在自己殿中。父皇舍不得走,就在庭院中默默的站着。有时从黄昏, 一直站到天黑。   母亲就在屋里哭,用被子蒙住头,哭得极为压抑。那时候他不懂, 母亲去世之后,父皇就把自己交由皇后抚养。皇后总是对他说,你的母妃是一个懂事的女人。   后来他才明白,那懂事不过是自己强忍的委屈吧。提起母妃,萧挚对父皇便有了一些恨意。“父皇,实不相瞒。这些年,孩儿始终不明白。您是一国之君,为何却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   被自己的儿子质问,德庆帝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如满心的委屈一般夺眶而出:“挚儿,你可知道?父皇有多想保护好她,可是,朕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年轻时政令不出金銮殿。经过多年苦心经营,现在才有了一些实权。你……你今日能如此坚决,父皇甚是欣慰。的确,你若让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终一辈子都在让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天下百姓?”   高高在上的帝王,竟忍不住悲伤,呜呜的哭了起来。儿子的心里又如何能受得了,萧挚默默垂着头,压制着心里波涛翻滚的心绪,听父皇继续念叨:“如果能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朕一定会如你一般坚定,宁可做个闲散王爷,和自己的妻儿共度一生,温馨快乐。也不会为了皇权,伤害自己最在乎的人。”   萧挚嘴角抽了抽,哑声道:“自母妃过世之后,父皇把我丢给皇后,便不闻不问。难道是因为对母亲的思念,才不愿意见儿子吗?”   萧挚阴沉着脸,儿时受过的种种委屈涌上心头。   “当然不是,是为了保护你。若是让人知道,父皇对你疼爱,你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好说了。是父皇没用,活该……被你恨。”老皇帝一边抹泪一边哭,浑浊的泪水沿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淌,怎么擦都擦不净。   沈初蜜看着老人家这么难受,自己心里也跟着伤心。摇摇萧挚胳膊,轻声道:“陛下心里是十分疼爱你的,只是迫于无奈才……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现在连爹娘都见不到了,你还能见到父亲,已经很幸福了。”   “小蜜儿,你的……”老皇帝欲言又止,摆摆手让福全送她回清源宫。   萧挚拉着她的小手,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口,柔声道别:“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去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沈初蜜抬眸一笑,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哭的有些红肿,明明娇弱的玉软花柔,眼神中却又透出一股子执着的倔劲儿,让人又爱又心疼。   福全把她送到大殿门口就告辞回去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可是殿中的秀女们全都竖着耳朵听见了。“沈姑娘,您请吧,老奴就先回去了。”   宫中的太监最是势利眼,碰上身份低微的就自称咱家,碰上身份高贵的便自称老奴。他这一个谦称,令殿中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沈初蜜要飞黄腾达了。   众人再一次把同情的目光抛向了严奴儿,瞧得她浑身冒冷汗,气的肺都要炸了,却不敢发作。   沈初蜜这一路上都在想念自己的爹娘,半路偷偷掉了几滴泪,怕别人瞧见,装作揉眼睛掩饰过去。送走了福总管,她缓步走进大殿中,周围顿时变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她轻轻的脚步声。柔软的千层底绣花鞋踩在汉白玉地面上,本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此刻,却像是一颗颗巨石,激起众人心中的千层浪。   走近了,人们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她双眼发红,眼周略肿,脸上虽是没有水渍,却与走的时候不太一样,似乎有些泪痕。而且她的神情也没有欣喜,似乎是满心忧伤。   严奴儿盯着她的脸一看再看,到她坐稳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都以为沈小姐被传到御书房是要捡一块天鹅肉呢,原来是得了一顿训斥。怎么?跟皇上也敢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砍了你的头,还真是圣上仁慈啊。”   众人的猜测也都跟她差不多,只是没人敢说,此刻她说了出来,大家都紧张的看向了沈初蜜。见后者垂着头,并未反驳,人们都信以为真,一个个脸色骤变,还有几个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林咏絮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好,只轻声问道:“蜜姐姐,你真哭了?”   沈初蜜点点头,表示承认,对严奴儿的话也没有反驳。   安静的大殿中就像一个闷雷滚过,很快就变了天。严奴儿趾高气扬的抬起了头,卢焕云正襟危坐,期待地瞧着门口。看来少年情深也没什么屁用,最终还是要靠家族地位定输赢。   “穆泽、穆泽,我要的药水呢?”方太医正在演示用药水揉搓经脉,伸着手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穆泽递到手心里的药水罐子。   转过头去一瞧,穆泽正傻傻地盯着沈初蜜,手里的药水罐子已经掉到了地上,紫色的药水流了一地。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穆泽,他慌乱的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狂喜的表情,一边收拾地上的药水,一边说道:“我不小心打翻了罐子,马上拿一罐新的出来。”   严奴儿哈哈大笑:“是不小心打翻的吗?是因为太惊喜了,所以失了手吧。捡一个人家不要的剩货,就这么高兴吗?说不定是被人家玩腻了……”   严奴儿得意忘形,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她的座位在头排居中的位置上,左边是沈初蜜,右边是卢焕云。此刻她张狂的已然失了分寸,笑的花枝乱颤,却没想到沈初蜜突然走到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响亮的声音响起,众人都震惊了!   严奴儿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姑娘。这么多年,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何曾挨过打?   “沈初蜜,你竟敢打我,你活腻了吧?”   “严小姐的嘴歪了,我帮你正过来。”   严奴儿霍地站了起来,左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右手高高地扬起……   “圣旨下,沈初蜜接旨。”大殿门口光影一晃,刚刚离开不久的太监总管福全高举着明晃晃的团龙金秀圣旨步入殿中,身后一队宫女太监紧随其后。   沈初蜜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走到福全面前,对着圣旨行大礼参拜。殿中之人全都规规矩矩的跪到地上,聆听圣训,严奴儿也捂着脸跪在了沈初蜜身后,满眼怀疑的神色。   “圣上诏令:太傅沈言嫡女沈初蜜,端庄贤淑、德才兼备,自幼在宫中行走,朕与太后甚悦之。今沈氏已到适婚之龄,特赐婚为雍王萧挚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福全高声宣读完毕,沈初蜜接旨谢恩。   众人缓缓起身,艳羡的目光聚拢到沈初蜜身上,没等开口祝贺,就见福全朗声说道:“尔等还不行大礼恭贺雍王妃么?”   刚刚起身的秀女们重新跪下,趴在地上给沈初蜜道喜:“恭喜雍王妃、贺喜雍王妃。”   严奴儿憋气憋的满脸通红,虽是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大礼参拜,捂着左脸的手索性放了下来。这一巴掌的仇,莫非永远都讨不回来了?   沈初蜜的眸光越过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看向了庭院中那个魁梧的身影。他站在一棵古松之下,高大挺拔,含情脉脉的眸光望了过来,比这五月的阳光还要灿烂温暖。这是给了她一生承诺的男人,此刻终于兑现了诺言,心情轻松愉快。   一对有情人遥遥相望,痴缠的眸光诉说着多年的情意。   “太后口谕:传雍王殿下、雍王未婚妻到永寿宫叙话。”没等沈初蜜让大家起身,太后的口谕紧追着圣旨而来。   萧挚微笑着走向自己娇小的未婚妻,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牵起未婚妻小手,并肩走出殿门。   那一对相携的身影,一个窈窕婀娜,一个高大有力,是每一个怀春少女曾经幻想过的旖旎梦境。    第57章 更衣   雍王和沈初蜜离开之后, 严奴儿又成了众人目光的靶子。然而此刻, 她心中一片焦躁, 并没有关注旁人的目光,只皱巴着一张脸,紧紧盯着福全大总管:“福公公,今日皇上只给雍王殿下赐婚,却没给安王殿下赐婚吗?”   这个问题问的如此直白, 福全有些想笑, 但面前这位毕竟直严相千金,他不愿得罪, 便温声答道:“圣上差遣老奴来清源宫宣旨, 老奴只知这一道圣旨,至于有没有其他圣旨, 请恕老奴实在是不知。”   这话说的没毛病,人家出来办事来,不知道其他情况,你能把人怎么着?   严奴儿神情凄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双手有些颤抖,一时不知该回家问问父亲,还是该进宫问问姑母严贵妃。   众人的目光再次深奥起来, 有不少人已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想看看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孔雀,如何变成秃毛的野鸡。   接下来, 方太医讲授的医术,已经没有人认真听了。好不容易,宣讲结束,严奴儿失魂落魄的走出大殿,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东樱殿。刚到宫墙下,她的贴身丫鬟三彩,脚步轻快地追了过去:“小姐,小姐,我刚刚听说,有宣旨官带着圣旨去咱们严相府了。”   严奴儿惊喜地瞪大了眼,一把抓住三彩胳膊,拼命摇:“你说什么?去相府宣旨了?”    “对,对呀,小姐,我听一个认识的侍卫说的,不会有错的。”三彩笃定说道。   严奴儿紧绷的表情乍然盛开,眼眸中焕发出两道寒光,呼啸着割裂天际的乌云,那重见天日的感觉,令她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哈,哈哈哈……看谁还敢瞧不起我?沈初蜜,你竟敢打我一巴掌,咱们走着瞧。长嫂如母,以后,我有的是教训你的时候。”她转身要走回东樱殿,三彩赶忙跟上,却没想到严奴儿又忽然转回头来,两个人的脑门儿啪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蠢奴才,你要死啊?”严奴儿厉声喝道。   “小姐恕罪、恕罪,奴婢该死!”三彩吓得赶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严奴儿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冷冷哼了一声,傲慢说道“起来吧,随我去西门,等到沈初蜜回来的时候,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被人惦记的沈初蜜,此刻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在太后宫中,喝了馨香的龙井茶,又得了几句让人害羞的玩笑话,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回了清源宫。刚进宫门,沈初蜜就看到仪门处掩映的一角水红色的衣摆,上面明晃晃的金线,刚好就是今日严奴儿所穿的样式。   他转回身,对着萧挚说道:“殿下请回吧,我已到宫中,自己走回去便是,不敢劳殿下久送。”   萧挚将要拒绝,却忽然看到她的小手在胸前握成了拳,小拇指抬起来一勾一勾的,心下即刻了然。这是他们自幼养成的习惯,若是发现了什么令人疑惑的事情,便会用这个动作来表示,自己所说的是反话。   萧致猎鹰般的眸光朝四下一望,也发现了那可疑之处,随即点点头,朗声说道:“也好,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了,自己回去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躲在仪门后面的严奴儿心头暗爽,这半个时辰没白等,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机会。像她这般心里存不住事儿的人,这一巴掌的仇,若是让她记一个晚上,那还不得把她憋屈死?现在好了,马上就有报仇的机会了,想到这儿,她便得意地撇了撇嘴,听着脚步声已到近前,给三彩使了一个动手的眼色。   严奴儿抓住时机,猛地冲了出去,沈初蜜躲闪不及,自然就撞在了她身上。不过有些不巧,刚好胳膊肘抵在了她的肋骨上,疼得严奴儿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刚才打了我,此刻又故意撞我,沈初蜜,我是怎么招你惹你了,竟然如此跟我过不去。三彩,给我掌嘴,姑母说了,若有人无理取闹,非要欺负我,就让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是,小姐。”三彩猛地大喝一声,中气十足,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她高高的扬起手,抡圆了胳膊,就要朝着沈初蜜的脸上扇过去。可是没等胳膊落下去,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喘不过气了,而且连救命的声音都喊不出来,双脚也渐渐离了地,就这样身子悬在半空,任她怎么扑腾都挣脱不了雍王捏住她脖子的铁掌。   严奴儿吓傻了,眼睁睁瞧着自己的丫鬟,脸色因憋气胀成了猪肝色,又逐渐转为灰败,原本狠狠踢腾的腿,逐渐慢了下来,直到一动不动。   就这样活生生的被人掐死了?严奴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雍王知道,此人脉搏还在,只是暂时休克了而已。他长臂一挥,把人摔到旁边的仪门上:“来人,带走。”   雍王冷冷的下了令,马上有两个大内侍卫过来,像拖死狗一般,把三彩拖走。   严奴儿颤抖着手,指向雍王:“你你你,你杀人了,你杀人啦!”   雍王不屑地负手而立,冷冷俾睨着她:“杀了又如何?本王杀人也不是头一回了,在战场上早已杀敌无数,不在乎手里多几个冤魂。再说了,她狗胆包天,竟敢忤逆雍王妃,藐视皇族,足够她死几百回的,不追究其家人,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严奴儿虽平时嚣张跋扈,也没少打骂下人,可是却从没有见过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与她日夜相伴的贴身丫鬟。   她吓得尖叫一声,脸色苍白得抱头鼠窜,再也顾不上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了东樱殿。   沈初蜜也吓得抖了,颤声问道:“她、她真的死了吗?她虽时要打我,可是……也罪不至死吧?”   女人终究是心软的,看不了这么恐怖的事情,萧挚转过头,朝着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死不了,她刚刚晕过去,我便松了手。很快她就会缓过来,所以我才会让人,赶快把她带走。这个人我留着有用,先打入地牢,还要审问她一些事情。”   小蜜儿拍着自己胸口,连着呼出几口气:“还好,还好,要不然,今天晚上,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萧挚俯下高大的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蜜儿不用怕,晚上我来陪你!”   在这入宫的必经之路上,他姿态亲昵、语气暧昧,沈初蜜小脸儿一红,赶忙做贼心虚一般四下望望,见此刻没有人经过,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点儿。嗔他一眼,娇俏说道:“谁用你陪,别自作多情了,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小姑娘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跑开了,却听到雍王在身后哈哈大笑,朗声喊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   当晚,沈初蜜有点儿犯难了,今日圣旨赐婚,是个特别的日子,或许他真的会来。那么自己,又该穿着什么衣服,等他呢?   要安全,自然是穿的越多越好。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想占便宜,就算自己穿的再齐整,再厚实,也没有用。照样会被他像剥粽子一样,解开束缚,剥下外衣,只剩里面白嫩的身子。   想到这里,沈初蜜索性释然了。该沐浴沐浴,该更衣更衣,就像不知道他会来一样,免得穿戴得整整齐齐,反而被他取笑,说是离了他睡不着觉,故意在等他!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尤其今晚,有些闷,黄昏时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看样子,今晚会下雨。   小蜜儿舒舒服服的用香汤沐浴,洗净了身上的薄汗,换上轻柔的蚕丝寝袍,顿觉神清气爽。长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她用厚厚的棉巾轻柔擦拭,歪着头看着铜镜中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肌肤白嫩嫩的,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嘴唇红嘟嘟的,略显轻薄,与他肆虐狂吻之后的样子截然不同。   因天气闷热,她便没穿抹胸,偏偏寝衣十分轻薄通透。胸前鼓鼓的,呼之欲出,两朵娇嫩的粉红色,在铜镜中若隐若现。   沈初蜜忽然有点儿后悔,穿成这般玉软花柔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为了引诱他,而故意打扮的。   她弃了棉巾,起身走到衣柜旁,想换一件厚实的中衣穿上。没等她伸手去拿,腰上就被一双火热的大手紧紧箍住,指肚的破茧带着粗粝的微痒,从腰肌向上滑开,点燃一路的火焰,直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蜜儿,你今日这么美,我若把控不住了可怎么办?”一口热气喷到她耳朵眼儿里,紧跟着耳垂就跟被人含住了,湿湿热热的感觉,顺着耳蜗一路传到了心尖儿上。   纠缠在绵软身子上的两只大手也没闲着,疯狂的攻城略地,侵夺她的绵软甜蜜。   沈初蜜娇喘微微,有点儿语无伦次:“别,你别这样,我要换衣服呢,你等我换好了,咱们再说话。”   “行,那你换吧,我帮你换。来,宝贝儿,咱们先把身上这件脱了!”    第58章 撑腰   “不要!”她双手紧紧地捂住领口, 一张白嫩的小脸瞬间变作绯红:“我忽然又不想换了, 就穿这件吧。”   他嘿嘿一笑, 在她耳边喷着热气说道:“这件挺好,我也觉得没必要换,这半透不透的样子,看的人手痒。”   他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大手包住她小嫩手, 稍一使力, 姑娘一边的衣领就被他扯到肩下,露出纤细莹润的肩头, 诱人的锁骨。   沈初蜜的脸涨得通红, 之前虽然被他占过不少便宜了,可那都是在光线昏暗的被窝里, 今日这般明晃晃的烛光下,姑娘家娇嫩的肌肤直直地刺入眼底。早羞得她火烧火燎,猛地一把推开他,飞快地从他身上逃离。   刚跑开两步,他就从背后把她紧扣进怀里,再次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热热的呼吸:“现在想逃已经太晚了。”   她想挣扎,可是全身都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 他的呼吸变得粗糙湍急,喷洒在她的耳边:“昨晚打赌怎么说的?你输了,该怎么做……”   他的手温柔的轻抚她的眉毛、眼睛、脸颊, 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喷洒在纤细的脖颈……   她微张的粉唇间忍不住逸出一声娇喘,他的大手火热粗粝,她只有沉沦其中的份。   他在这里,她岂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烛光微动,映照着一对痴吻纠缠的男女。她渐渐的体力不支,目光迷离、全身软软的瘫软在他的怀里。萧挚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床边,热烈纠缠的四片唇并未分开。   柔软的锦帐垂落,朦胧的烛光透帐而来,她衣衫不整地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他在她耳边低声诱哄着、轻吻着她。   她缓缓闭上眼睛,仰靠在软枕上嘤声轻吟,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袖,抵挡着他唇舌传来的浓烈浪潮。   “蜜儿,早点成亲吧,不然……我会憋死的。”爱极了她的一切,发自心底的热情点燃燎原的火焰。声音因为抑制极大的渴望而沙哑难耐:“我想要你,特别想……”   两个人的唇舌交缠,辗转间她的衣衫凌乱。“蜜儿,你真美……”   他目光炙烈,热烫的呼吸灼着她的耳朵,一边轻声赞叹着,一边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挚……哥哥,别,饶了我吧。”他的爱抚带给她陌生的冲动,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爱上了这种感觉。轻唤着他的名字,完全被他诱惑,目光迷离,双手向后反扣着他的脖子,难耐的和他耳鬓厮磨。而内心残存的理智却提醒她不能这样,又想去挡住他的手。   她嘴上虽是叫他住手,可是身子却不听自己的话,只有轻咬着唇才能不叫出声来。默默感受他带给她最细致的悸动,那惊人的感觉教她连连轻颤。   “宝贝儿,知道我想这一天想了多久吗?”他狂浪的语言羞得她小脸娇艳欲滴。   他饱满的额头上,因为极力抑制自己疼痛的渴望,渗出了的细密的汗珠。汇集滴落,落在她柔美的脸颊上。   越来越热,他忽然起身飞快地扒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小蜜儿吓得颤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抱抱,就只是抱抱还不行吗?”他俯身下去,抱紧了她。怀中人儿因为他的动作轻扭着娇躯,细碎的吟喃娇喘着。她想躲却躲不开,想逃又逃不掉,只能在心里期盼着他能控制住自己。   腹部忽然一阵绞痛,沈初蜜疼的纠结着小脸皱起了眉:“好痛……好像是,是月事来了。”   雍王蓬勃的兴奋一下子凝固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瞧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蜜儿垂下长长的眼睫,低声道:“是月事……”   雍王俊朗的脸上五味杂陈,各种颜色轮流变换了一遍,终于哀嚎一声,认命的仰面躺下,帮她盖好了被子。   月明星稀,久别重逢的恋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窃窃私语的声音甜甜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直到小蜜儿累了,缓缓合上眼帘,没有再应答他的话语,雍王才轻手轻脚的帮她掖好被角,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入眠。   他睡不着,但是能躺在她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想想就觉得特别开心。   第二天是秀女们回家的日子,这清源宫已经不需要住下去了,该分配官职入宫做女官的,会在三日后进宫。像卢焕云那样,不想做女官,只想做王妃又没当上的,自然有家里帮忙疏通关系,不会被强逼着入宫。   林咏絮拉着沈初蜜的手,依依不舍:“蜜姐姐,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呀,要是女官也能分到王府就好了,以后我就可以在你手底下当差了。要不你跟殿下说说,把我弄进王府里去吧。”   沈初蜜轻笑:“别傻了,那怎么可能呢。不过没关系呀,我会去宫里给太后请安的,说不定能遇上你呢。太后挺喜欢你的,好好当差,争取实现你的愿望,官职超过你哥哥。”   两姐妹手拉手,相谈甚欢,雍王站在宫门口远远的瞧着,等着未婚妻一步步走近。瞧着小蜜儿满脸的笑意,他也无声轻笑。她心情好,他便开心的很。   “走开,好狗不挡道。”严奴儿看到沈初蜜就想起昨天三彩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瞧着嚣张跋扈的严大小姐,沈初蜜没有作声,现在有多猖狂,一会儿回到家,就会有多沮丧,先让她飘一会儿吧。   林咏絮不服气,却也不敢惹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雍王眉梢一挑,瞧瞧四周正在出门上马车的秀女们,朗声说道:“陈庆,咱们府里新采买的苏缎不错,送两匹去严相府,给于小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各式各样的表情五光十色,无论走路的、上车的,依依惜别的,全都怔愣地转过头来,默默瞧着雍王。很快,她们就发现刚刚赐婚的未来雍王妃正走出宫门,于是众人的目光复杂而怜悯。   还没过门呢,王爷就急着找别的女人了?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也不怕这话被沈初蜜听见,无论如何也该稍微避讳一点吧。以前以为雍王对沈初蜜一往情深,如今看来好像也不是啊。莫非男人真的是喜新厌旧,到了手就不珍惜了?   最吃惊的要数严奴儿,她从没想过雍王和于彦之间会有什么牵扯,更不会有什么未来。此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瞧瞧大家的表情,便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便得意的挑了挑眉,用眼角的余光撇着沈初蜜,一张脸灿烂的如同迎春花一般,娇声笑道:“以前一直以为雍王殿下不待见于彦,现在才知道,竟是藏了别的心思。沈初蜜,你男人也很有意思嘛。”   沈初蜜淡然一扫,发现众人热辣辣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便微微一笑,神情淡漠地令众人十分不解:“殿下好不好,无需严小姐多言,与你何干?”   萧挚哈哈大笑:“小蜜儿说的没错,这是我们萧家的事,与你何干?那于小姐么,本王的确与她不投脾气,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即将成为本王的二嫂了,毕竟是安王正妃,礼节还是要有的。”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响在严奴儿心里。她惊得花容失色、双目无光,腿一软,没出息地坐在了地上:“你……你说什么?于彦是……是……安王正妃?”   雍王坏坏的一笑:“对呀,你不知道吗?昨日宣旨官去严相府宣了赐婚的圣旨,于小姐已经被赐婚为安王正妃了。一会儿你回到家,还是先大礼参拜比较好。本王好心提醒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就不必谢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会的,表哥喜欢的人是我,你胡说,胡说。”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了,怒瞪着双目,睚眦欲裂,用手指着雍王,全身发抖。   给娇妻出了气,雍王心情很好,懒得跟她计较失礼之罪,只云淡风轻的笑笑,缓步走到未婚妻身旁,亲手扶她上马车。“蜜儿,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当着众人的面,沈初蜜不好意思让他扶,就巧妙地抽回小手,轻声说道:“王爷公事繁忙,我自己回家便可。”   “傻丫头,跟我这么害羞做什么,咱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也该去岳父家里拜会一下。我已命陈庆备好了厚礼,你放心吧,你男人绝不会给你丢脸的。”雍王好脾气的笑笑,没有计较她抽回小手的动作,伸手扶着她胳膊和后腰,亲昵地送她上车。   这男人脸皮太厚,沈初蜜自叹弗如,而且越躲他,他就越来劲。只能遂了他的意,乖乖的上了马车,看着他骑上高头大马,心里既羞涩又甜蜜。   众家闺秀看看被雍王殿下亲自护送着离开的沈初蜜,又瞧瞧瘫坐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严奴儿,谁是真幸福,谁是假高傲,此刻已非常明显。以后,该跟谁亲近,该跟谁疏远,众人心里都有了考量。    第59章 太久   严奴儿眼中的光芒化成了一地碎片, 刚才的嚣张跋扈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她用颤抖的双手撑着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严家前来迎接的丫鬟赶忙上前搀扶大小姐,严奴儿一把抓住她们的手,狠狠的攥着, 手指甲都掐到了她们的皮肉里:“你们说, 昨天真的去相府宣圣旨了吗?于彦那贱蹄子是安王妃了?”   自家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两个丫鬟真想劝劝她, 却又不敢开口。手背都被掐地流血了, 也不敢喊疼。只连拉带拽的把自家小姐弄起来,送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坐稳之后, 严奴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严家大小姐,已然摔到了尘埃里,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人。   心里憋着一口气,直到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她还没有缓过来。没等丫鬟搀扶,严奴儿飞快的跳下马车,提着裙子跑进了后宅。   “娘,娘……他们说赐婚的圣旨来了, 是真是假?”她火急火燎的闯进了上房,就见两个嫂子和那个被她骂做小贱人的于彦都坐在厅中,正陪着主位上的严夫人说话。严奴儿狠狠的瞪了于彦一眼, 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母亲身旁。   严夫人心疼的瞧瞧这个娇养的幺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就别再惦记着你表哥了。圣旨已下,改不了的。”   “竟然是真的。怎么会是真的?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呀!”严奴儿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两个嫂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纷纷上前来劝。可她们哪能劝得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严奴儿忽然离开母亲身边,像疯了一般冲向于彦。揪住她的衣服,扬手就要打。   “住手。”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严奴儿抬头一瞧,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沉着脸走了过来。“爹,为什么?为什么安王妃会是她?这个贱蹄子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迷惑安王殿下,才让他向皇上请了这样的旨。”   严相面沉如水,淡淡的扫了一眼骄纵的小女儿,冷声说道:“没有为什么,如今圣旨已下,安王妃的人选已定,是不可能再改的了。你从小张扬跋扈,安王不喜欢你,我们也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给了咱们严家面子。好歹这安王妃是从咱们府门里抬出去的,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严奴儿放声大哭:“不……我不干,我不同意,我要去问问表哥,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若是让我知道是这个贱货耍了什么手段,看我不抽死她。”   于彦神情淡然,心中暗暗腹诽:耍了手段的人是你老子,要论贱货,谁能比得过他?   “啪!”响亮的一个巴掌声震惊了房里所有的人。   从没挨过打的严奴儿一下子懵了,不敢相信爹爹会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打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来人,把小姐带下去。锁进绣楼,什么时候想通了,才可以把她放出来。”严相怒气腾腾地下了令。   于彦瞧着严奴儿被生拉硬拽弄出去的身影,心底暗暗爽了一下。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在受窝囊气。高高在上的严小姐,今日也算是尝了一次委屈不甘的滋味。爽!实在是爽!   在严相爷身上都没体验到的爽,却在他女儿身上体验到了。她究竟该欢喜,还是悲伤?   严家这边儿鸡飞狗跳,此刻的沈家也不安宁。雍王殿下亲自护送着沈初蜜回府,沈继带着妻子女儿迎接到大门外,行礼参拜。   前些日子,沈初蔷回到家中,已经把宫中发生的事情跟爹娘细细说了,所以沈初蜜被指婚为雍王妃,大家并不意外,不过多少还是有几分感慨。   沈继十分热络的把雍王殿下请到正厅喝茶叙话,茶水续了三次,也不见他老人家的尊臀有要挪动的意思。   沈继哪敢提出送客,他就是再傻也看明白了,王爷这是想留在沈家用午膳。陪着这位贵婿,他自然是诚惶诚恐,却也没有办法。命人准备了一桌上等佳肴,小心翼翼的请雍王上座,又问他想喝什么样的酒?   萧挚淡然一笑:“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二叔不必客气。这么一大桌菜,咱们两个人也吃不完,不如叫二婶和三妹妹、小蜜儿,一起出来吃吧。都不是外人,何须拘礼。”   这话一说,吓得沈继一脑门子汗。逢年过节的时候,安王殿下也来过几次,却也从未和女眷一起用过膳。雍王如此热情,让人实在有点难以接受。“殿下的意思,臣不敢不从,只是……内子和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怕言语不周,惹殿下生气。”   雍王轻笑:“本王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会跟女人过不去?”   沈继无奈的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走到门口吩咐下人们,让夫人带着两位小姐过来。   后宅里刚刚开始摆饭菜,传话的小丫头说明情况,沈初蔷就咯咯的笑了:“你们看,我说对了吧,雍王殿下肯定不会走。而且,肯定会叫上二姐一起吃饭。”   韩氏有点儿慌:“那……那是蜜儿自己过去,还是咱们都过去啊?”   “哎呀,娘啊,人家都说了让咱们一起去。因为殿下知道二姐是不肯单独陪他去吃饭的,所以呀,就得让咱们在旁边,当个活生生碍事儿的。”   沈初蜜红了脸,捏捏她脸颊:“说什么呢你?”   沈初蔷起身离座,笑闹着跑开:“瞧,被我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了吧。”   “二婶,您看她。”沈初蜜没法子,只得像韩氏求助。   韩氏忽然发现,这两姐妹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三年前亲近多了,不禁心头一喜,温和笑道:“走,咱们到前厅去,看她小丫头片子还敢在王爷面前撒野。”   她说的还真没错,一进前厅,沈初蔷就老实的跟只小猫一样,乖乖跟在娘和二姐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雍王瞧见未婚妻心里就激动,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就要牵她小手。当着二叔、二婶的面,小蜜儿怎么肯和他牵手,把手往身后一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雍王尴尬的笑了一声,也把手背到身后,缓步走到桌前坐下。“你们都坐呀,站着干什么?”   沈家人明显得紧张拘束,虽然沈初蜜不怕他,但是二叔二婶都不入坐,她也不能坐呀。   沈初蔷在宫里见到雍王的次数多了,就不太害怕了,扶着娘坐到了椅子上:“娘,坐吧,雍王殿下脾气很好的。”   韩氏扯开嘴角艰难的笑笑,心中暗道:他若脾气好,会得一个杀□□号吗?都说安王性子好,可是三年来一直高冷难接近,这雍王……   雍王看着她颤抖的手摸在筷子上,却久久拿不起来,便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和的笑意说道:“二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样一起用膳的时候肯定会很多,难道你打算一直这么拘束吗?快吃吧,这是在你们家,你们不吃,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沈继赶忙拱手:“请王爷先用,王爷不动筷子,我们哪敢造次?”   雍王无奈,夹起一块清蒸鸡肉放进沈初蜜碗里:“蜜儿快吃吧,多吃点,这么瘦怎么撑的起嫁衣?”   沈初蜜刚刚平复的脸色,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吃饭就吃饭,你说这么做什么?”   雍王理直气壮地说道:“说这些怎么了?我把二婶请来,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商量大婚的事啊,我觉得八月初成亲挺好的,你们觉得呢?”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到八月初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雍王也太心急了吧。韩氏一想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顿时急的一身汗。   沈初蜜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一脚,想让他吃过饭以后再说。踢完之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鸡肉夹起来放进嘴里,然后就听到了他装的一本正经的声音。   “你踢我做什么?是嫌时间太久吗,你若想早点嫁过来也不是不行,其实七月也可以成亲的,我是怕你嫌热才说八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因病无法日更,谢谢亲们体谅,争取尽快恢复日更状态 第60章 计划   一口鸡肉卡在了嗓子眼儿, 沈初蜜捂着嘴跑到门外去吐。雍王赶忙起身跟着出去, 嘴角绷着笑, 轻轻帮她拍背。   沈初蜜涨红着脸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瞎说什么呀,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好吧,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萧挚见真的把人逗急了, 赶忙伏低做小的赔礼道歉, 挡住她的去路,把人往屋里哄。   韩氏默默瞧着, 忽然就掉了泪:“可惜咱们霜儿, 同样是皇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沈继冷静地劝道:“人各有命, 快收了你的委屈,万不敢放肆。”   韩氏赶忙擦了泪,调整自己的表情,不敢惹恼贵客。沈初蔷在一旁低声道:“娘,也许以后有了雍王殿下带头,安王也能逐渐跟咱们随意一些呢。”   韩氏默默点头,起身去迎沈初蜜:“小蜜儿没事吧?你看王爷多关心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沈初蜜红着小脸轻声答道:“没事, 二婶不必惦记,大家吃饭吧,都快凉了。”   雍王委屈地瞧她一眼, 低声抱怨:“对别人脾气都好得很,就对我凶巴巴的,除了欺负我,也没见你欺负过谁。”   沈初蔷噗嗤一笑:“殿下,二姐对你不一样,那就证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不一样啊,难道你希望她对你客客气气,敬而远之的么?”   只这一句,萧挚就笑了,赞赏地点点头:“三妹妹真是越发聪明了,那红杏侍郎快要配不上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沈初蔷红了脸,沈继夫妻面面相觑,然后共同审视着女儿。她们一家三口都没心思观察雍王和沈初蜜了,两个人轻松自在的吃饭,沈初蔷唯有干瞪眼。   饭后喝茶,雍王大言不惭地说道:“既然你们对本王提出的成亲时间都十分赞同,接下来就让钦天监选一个八月初的良辰吉日,礼部会按照规矩不时来府里叨扰,还请二叔二婶多费心了。这凤冠霞帔尚衣局都会加紧赶制,不过……蜜儿,我还是希望你亲手秀一套嫁衣,穿在礼服里面的,好吗?”   他神色认真,并无戏谑,沈初蜜也就温顺的点了点头,换来萧挚粲齿一笑。   送走了雍王这尊大神,沈初蜜回自己的闲云居休息,倚在榻上,望着窗前的无花果树,心中感慨。   三年前,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总喜欢追着他跑。他便每日端着一副清雅贵公子的架子,喜欢温柔的教训她。直到有一日他听说太傅要把她嫁给太子,就再也沉不住气了,把她逼在东宫书房的墙上,恶狠狠地追问。   从那时起,她才明白,他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假装的,心里边其实在乎的不得了。东宫出事的那一天,她想跟着他去边关,哪怕死在路上也要在一起。   可是,他不肯。他拼命地骂她,说自己从没有喜欢过她,是她死缠烂打才勉强跟她在一起的。说她是个累赘,会害死他。   时隔三年,现在想起来心底还是会隐隐作痛。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可她就是不舒服,就是不想原谅他。既然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二姐,二姐……”沈初蔷脚步轻快的跑进来,看到在榻上发呆的沈初蜜就愣住了:“二姐,你怎么哭了?”   小蜜儿抬手擦擦脸上的泪,抿抿唇说道:“没事,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   “你不会是不想嫁吧?雍王待你那么好,绝对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沈初蔷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我没有不想嫁啊,看你想到哪去了,快坐吧,怎么急火火的就跑来了?”   沈初蔷把小嘴一撅,委屈哒哒地说道:“还不是你们家雍王殿下,吃饭就吃饭呗,非要提什么红杏侍郎,这不,爹娘都逼问我怎么回事。偏偏这个时候,林府送来了帖子,邀请咱们俩明天去他家赏花。这个季节,花都落尽了,有什么好赏的?”   她把林咏絮派人送来的帖子放在小几上,端起碧桃捧过来的碧螺春,轻啜一口。   沈初蜜拿起帖子瞧了瞧,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看向口是心非的妹妹。她借喝茶掩饰着脸上的表情,可是眼角眉梢的笑意却十分明显,那发自心底的欢喜是怎么掩饰都藏不住的。“咏絮妹妹倒是个办事利索的人儿,照这速度,估计很快就能定亲了。”   沈初蔷脸上一红:“二姐,你说什么呢?连你都取笑我,这家里都每个能避风的地方了。”   沈初蜜轻笑:“脸红什么,还不是被说中了心事?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林侍郎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华有才华,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沈初蔷嘴犟:“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呢,要不是他做那首红杏诗,我会被别人笑话么?”   “好吧,既然你还是不待见他,那咱们明天就不去了,我写封信给咏絮,这就让碧桃送去。”沈初蜜说着就要去书案前写信,被三妹妹一把拉住袖子:“二姐,人家诚心诚意的邀请,若是咱们不去,咏絮妹妹得多伤心。”   沈初蜜掩嘴一笑:“是啊,恐怕伤心的还不止她一个吧。”   两姐妹笑闹了一阵,各自憧憬着自己的婚姻,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五月底的天气虽是很暖和,但若阴起天来还是有点冷。次日走出闲云居小院的时候,沈初蜜担忧的抬头望了望天:“今日天气不大好,咱们还要去吗?”   沈初蔷早早地用过早膳就过来找二姐了,妆容精致,衣衫清丽,可见是期待着这次小聚的。此刻见二姐打了退堂鼓,就落寞地揉着帕子:“你说吧,你若不去,我就也不去了。”   瞧着沈初蔷纠结的小模样,沈初蜜噗嗤一下笑了:“我说还是去吧,不然肯定有人要委屈的哭了。”   “就是啊,我跟咏絮已经好多天没见面了,她肯定很想我的。昨日说好了要去,今天若是反悔了,她肯定哭鼻子。”   沈初蜜不说话,只瞧着她笑,笑的她终究自己憋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撒娇耍赖地推二姐:“哎呀,你笑什么,快走啦。”   姐妹俩上了马车,一路说说笑笑地到了林府。早就在门口翘首企盼的林咏絮赶忙迎了上去,笑眯眯地请两位姐姐下车,按规矩先带他们到上房见了母亲。林母是大家闺秀出身,端庄温和,很好相处。提前已经被女儿告知了原由,笑眯眯地打量沈初蔷,很快就把小姑娘看的不好意思了。   “娘,我带两位姐姐去后花园赏花,您让厨房安排好午膳吧,送到望月楼里去就行。”林咏絮没想到一向含蓄的娘亲,看起儿媳妇来一点都不客气,都把人家看臊了。   林母连连点头,起身送她们出去。   没有长辈在身边,三个姑娘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一路说说笑笑地走进后花园,天空便飘起了蒙蒙细雨。林咏絮赶忙吩咐丫鬟回去拿伞,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一指假山上面的亭子,爽快说道:“咱们先去那里避避雨吧。”   沈初蜜抬头一瞧,就见两个年轻男子正在亭中埋头作画,其中一人正是林长卿。看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不过自己有婚约在身,与外男在亭中相会,就算不是单独见面,似乎也不太合适。   就在她纠结之际,肩上忽然一重,一件淡蓝色的外裳披在了肩头,转眼就看到熟悉的面孔。   “拜见殿下。”旁边两个姑娘都屈膝行礼,沈初蜜好奇的眨眨眼,不禁失笑:“你怎么来了?”   “蜜儿,你这嫌弃的眼神儿,分明是在问:怎么哪都有你?”雍王轻笑。   “臣女不敢。”沈初蜜乖乖行礼答话,雍王却没再解释,抬手摘下路边一朵挂着水珠的石榴花,轻轻地帮她在乌黑云鬓上簪花。   高大威严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花,给心爱的姑娘别在发髻上。那眉眼中的温柔,既羡煞了旁边的两个姑娘,也吸引了亭中两个男人的目光。   娄皓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静静望着花间小径,这样截然不同的雍王殿下,是故意演戏吗?   萧挚却并未抬头看他,只侧身对着亭子,让他能看清发生的一切。林咏絮和沈初蔷已经习惯了雍王殿下秀恩爱,除了羡慕,也没有更大的好奇,转身朝着亭子走去。   假山石湿了,有些滑,林咏絮拉着沈初蔷的手,走的有点吃力,林长卿走过去迎接,拉着妹妹的手腕,把两个姑娘拽了上来。   雍王也拉住了小蜜儿的手,却没走在前面,而是跟在她身后,一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腰,给她做坚强的后盾,哪怕她掉落下来也没关系,有他在后面接着呢。   娄皓台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和小月亮分开前的那一天,他陪她去山上采可以染色的彩虹草。也是这般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可是如今……   荣华富贵,若能换来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他宁愿舍弃的干干净净。儿时的甜暖时光,才是一生中最美的记忆!   娄皓台面色沉静,眼底的情绪却已是千回百转。这些细节全部落入雍王眸中,心中的计划暗暗被敲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开《暖暖楼台月》,温馨甜爱小暖文,娇弱的小家碧玉成为一代苏商领袖。主人公就是娄皓台和他的小月亮,是个像吴聘一样的暖男。看《那年花开月正圆》的时候,好舍不得吴聘啊,没了他就不想看下去了。在这篇文里,一定让暖男抱的美人归,一直暖到老! 第61章 初心   互相见礼之后, 三个姑娘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桌子上的两幅画。林咏絮吃惊的发现, 这个陌生人所做的画, 竟然比哥哥的画作还要好。这不是当着蔷姐姐的面,打哥哥的脸么?   林咏絮气呼呼的瞪了一眼这个面色温和的男子,长得倒也一表人才的。怎的这么没眼色?   娄皓台莫名其妙的挨了一眼瞪,心里十分纳闷。初次见面,自己并没惹到这位姑娘, 不知她为何如此。   林咏絮并没搭理他, 只挽着沈初蔷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蔷姐姐, 这画做完了, 诗还没做呢。一会儿你瞧瞧,必定是我哥哥诗作的好。”   林长卿并不明白妹妹的心意, 知道这个妹妹虽然有些顽皮,但是在外人面前,却是死心塌地的维护哥哥的,便轻声笑道:“皓台,这是舍妹,年少不知事,有些顽皮。这两位是沈家的姑娘,雍王妃想必不需我介绍, 这位是沈三小姐。”   娄皓台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抬眸之际,见沈初蔷偷偷看了林长卿一眼, 便红着脸,低下头去。   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家小月亮也是这般,就算正大光明的站在那给她看,她也不肯。就偷偷瞄一眼,然后肯定红了小脸。有了心上人的姑娘家都是这般害羞的吗?   看到了她的表情,再联想一下刚才林咏絮的神色话语,娄皓台心里有数了。君子成人之美,更何况,他对林长卿的才华人品的确是佩服不已。自然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硬与他抢风头。   画上的诗作完成,高下立现。   林咏絮高兴的拍着小手:“你们看,还是我大哥的诗作更胜一筹。”   林长卿淡然浅笑,朝着娄皓台拱了拱手:“承让。”   沈初蜜掩唇轻笑,跟雍王对视一眼,互相之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娄皓台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只几句话的功夫,就看透了其中的奥妙。且并未在人前逞强,而是选择了默默的成人之美。   雍王暗暗点头,这样的男人,不错!不急于显示自己的才华,反而更加让人明白了他的胸怀。   不经意间,沈初蜜的眸光被那似曾相识的落款吸引:“楼台居士,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   娄皓台抬眸一笑:“在下初至京城,并未有其他画作流出,恐怕沈姑娘认错人了。”   他这一笑,令在场的几个姑娘皆是一愣。   论容貌,眼前的三个男人都可以称得上美男子。英挺霸气,非雍王莫属;清冷俊逸,是林长卿更胜一筹。可是眼前的这位娄皓台,也是清雅贵公子,却与林长卿的冷傲不同。微微一笑,如四月的暖阳一般灿烂。在这斜风细雨的日子里,就如一股暖风吹来,令人心头波光荡漾,满室生春。   这种温暖的感觉,让沈初蜜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呀!我知道了,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那作者就叫楼台居士。他想找一个人,是他儿时的玩伴小月亮。那楼台居士,可是你么?”   话音未落,原本春风和煦的娄皓台,忽然急急问道:“你见过她吗?你若知道小月亮的下落,就赶快告诉我。”   沈初蜜惊喜的睁大了眼:“真的是你呀,你就是楼台居士。我就说嘛,这个话本绝对是一个真人真事。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小月亮是吗?”   娄皓台双眸中焕发出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默默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了。   沈初蔷对娄皓台的画作并未多瞧,一双翦水秋瞳无声的注视着林长卿的画作,一边看,一边止不住的点头:“不愧是红杏侍郎,以前,我还有些不服气,如今竟是完完全全的佩服了。”   曾经她最恨的红杏侍郎,如今竟成了崇拜的对象。世事当真难料,尤其是在青年男女之间。你若用很大的心思去恨一个人,这恨便极有可能转化为爱。   微风拂动细雨,蒙蒙的水雾飘进亭中,险些打湿画作。情急之下,沈初蔷把长袖一深,挡住了林长卿的那幅画。而她那轻纱水袖,一下子被染了半湿。一旁的书童赶忙收起画作,腾出亭中的八角石桌,小丫鬟们便陆续的摆上了瓜果糕点。   众人坐在亭中,闲聊了几句。终究是青年男女,话题终究放不开,总有些拘谨、羞涩在里面。   娄皓台的视线完全被雍王的手指吸引,那一双常年握兵器的粗粝大手,灵巧的剥开一个个瓜子壳。把莹白的瓜子仁儿放在面前的白色小瓷盘里,却一个都不吃。积攒了一小堆儿之后,就把那白色瓷盘往旁边一推,轻柔的放在自己未婚妻面前。这一套动作娴熟流畅,一看就知道是自小便做惯了的。   似曾相识的一幕,令他既惊讶又感慨。曾经,他也是这般,默默的剥瓜子给另一个姑娘吃。看着她莹白的小手把瓜子仁放进樱桃小嘴里,便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雍王并非刻意表演,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儿,做得太习惯了。一看见瓜子,便顺手为之。却不知道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悄然拉近了与娄皓台内心之间的距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初蜜怎么好意思吃人家剥好的瓜子仁儿。毕竟他是雍王殿下,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在那摆着呢。无论两个人私底下如何不讲规矩,在人前,她终究做不到坦然接受。“殿下费心费力的剥了半天,还是自己用吧。臣女惶恐,不敢逾矩。”   雍王轻笑着看向她,温柔的目光把她包围:“有什么可惶恐的?自小便是这样,习惯了。你若不肯吃,受不了的人,反倒是我。”   沈初蜜一下子红了脸,掏出自己折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铺在桌子上。纤纤玉手拿起白色小瓷盘,把那一堆莹白的瓜子仁儿,倒进了淡绿色的手帕中,包起来攥在手心。“那我拿着,一会儿再吃。咏絮,雨停了,我想去看花,咱们走吧。”   林咏絮和沈初蔷自然随着她起身一起往亭子下面走,雍王却抢先一步,走到了三个姑娘前面。依旧是拉着自己未婚妻的手,不过这一次,却变成了牵着她往下走。用自己的身子当成一堵墙,挡住向下滑的路。“我送你下去,路滑小心。”   被雨水打湿的假山石的确滑得很,林咏絮一不小心就扑在了沈初蜜身上。惯性使然,沈初蜜自然就倒在了前方的雍王身上。   他双脚撑地,像两棵根木桩子牢牢的钉在地上。用自己的身子承受住后方两个姑娘压过来的力道,稳稳地托住了她们。在她们起身站稳之后,才重新拉着未婚妻的手,缓缓往前走。   从假山处绕出来,见四下无人。雍王覆到沈初蜜耳边,轻声说道:“我需要一个内应,正在考虑这个娄皓台,你觉得他如何?”   小蜜儿抬眸,认真的看进他眼中:“我觉得一个不忘初心的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不过,这事儿还是你自己拿主意,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敢做主。你今天就是为了他来的吧?我觉得也不太可能,跟我这么紧。”   雍王笑着轻轻的点点她额头:“瞎讲。我分明是跟着你来的,难得今日休沐,你又刚好出门,本王岂能放过这个可以光明正大的见未婚妻的机会。”   最后这一句他刻意放大了音量,从假山石上下来的两个姑娘以及后边儿的丫鬟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抿着嘴,谁也不敢笑。心里却暗暗羡慕着沈初蜜好福气,能得到殿下如此抬爱。   三个姑娘逛了逛杏花微雨的后花园,在望月楼用了午膳,又到林咏絮闺房之中小坐了一会儿。   林姑娘既兴奋又实诚,把丫鬟们撵出去之后,就轻声说道:“我娘对蔷姐姐也十分满意呢,看来,最近几日必会去沈府提亲。你们回去也跟沈家二老提提此事,莫要稀里糊涂的拒了。”   沈初蔷小脸儿红透,欲迎还拒的说道:“谁要跟你家结亲呢,我们可不是为这事儿来的。”   “是是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这事儿就算是我们家一厢情愿吧,不过,还请神女姐姐不要因为害羞,耽误了一辈子的好姻缘啊。”林咏絮调皮的咯咯直笑。   沈家两姐妹心里有了底,回府之后,便羞羞怯怯的跟沈继夫妻坦白了咏絮牵线之事。沈继对林长卿印象极好,才华、人品、相貌,都属一流,这样的男子的确不多。这么一块宝被沈家捡了来,还真是极为幸运的。   沈家欢欣鼓舞之际,却不知道,此刻林家却已乱的一团糟。   林长卿冷着脸,端坐在椅子上:“我说了不娶就是不娶,眼下并不是适合娶妻的时机。就算要商议婚事,也等明年再说吧。”   “哥,你当人家是嫁不出去吗,非得等着你这一棵歪脖树?你要明年娶,那就明年成亲也行,今年可以先把亲事定下呀。我和蔷姐姐十分投缘,她性子好,将来肯定能和母亲相处融洽。最难得的是,她已对你芳心暗许,是真心实意爱慕你的。”   林长卿不以为然:“慕我者甚众,岂她一人。”   林咏絮被气得满脸通红:“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拿自己当宋玉潘安了。”   林长卿起身,拂袖而去:“我并非什么宋玉潘安,说了今年不娶就是不娶,明年再说吧。”   今日雍王殿下已经将计划和盘托出,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却又说不清哪个环节有问题。   在这波云诡异之时定亲,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沈初蜜:要有大事发生了吗? 萧挚:除了圆房,其他都不算大事。 沈初蜜:难道是要圆房了? 萧挚:这个么……不是我说了算滴 第62章 真相   雍王一边催促着礼部纳采问名, 一边着手让钦天监算出来了一个好日子:八月初六。为此, 他忙得团团转, 却心甘如饴。   正在他为自己婚事进展神速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安王那边儿却曝出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安王萧仁迎娶于彦的时间定在了六月底。这也太快了吧,已然逾越了皇家婚礼的规矩。   消息一出,整个帝都都为之一振。原本因为安王不娶严家嫡出的小姐, 而娶了一位表小姐的事儿就被人们议论的沸沸扬扬。有的说是因为这位表小姐貌若天仙, 安王一见她就走不动了。也有的说是因为嫡小姐严奴儿太过嚣张跋扈,与安王云淡风轻的性情十分不符。自然还有一小撮人大胆的猜测, 是那颇有心机的表小姐, 耍了什么手段才把安王弄到手的。   成亲这日,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早早的到了严相府门口, 看热闹的老百姓把四周挤得水泄不通。雍王作为迎亲队伍的总指挥,跑前跑后的忙活着,一方面要给自己的亲二哥多出点力,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八月迎亲时,积累些经验。   礼炮齐鸣、鼓乐喧天,在众人翘首企盼的目光中,新娘子蒙着红盖头,被两个喜娘搀扶着走了出来。   安王披红挂彩, 骑在高头大马上并未下来,来迎亲也不过是给舅舅家面子罢了,没必要再去逢迎。他面色淡然, 瞧不出什么欢喜,却也谈不上忧伤。   “新娘上花轿,欢欢喜喜归爱巢。”喜娘说着吉利话,掀开轿帘请于彦上轿。   红盖头一晃,露出于彦翘起的嘴角,今日是她成为人生赢家的第一步,以后等着她的是皇后、太后之位,是一辈子的光鲜荣耀。她迈过轿栏,低下头正要钻进轿里,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娇叱:“慢着,她不配上花轿。”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在锣鼓声中本来并不清晰,但是这皇子大婚的场景,众人都十分守规矩。突然蹦出来一个不守规矩的,自然特别惹眼。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侧门,这声音的主人穿着一身红衣,此刻正急速跑向花轿。   “来人……”雍王自然不能任由不相干的人破坏婚礼,抬手就要命人拦下。   谁知安王却忽然开了口:“让她去,不要管。”   此刻,雍王也看清了,闯出来的人正是大小姐严奴儿。只见她径直奔到花轿前,一把扯掉了于彦的盖头,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把于彦打的跌坐在花轿门口。   站在门口笑呵呵观礼的严相一下子就恼了,冷声吩咐家丁:“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抓走,谁放她出来的。”   众家丁正要一拥而上的时候,严奴儿从袖筒里掏出一把剪子,抵在了于彦的咽喉:“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安王依然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只不过调转马头,直视着眼前的一切。淡然的瞧瞧激愤的严奴儿、花容失色的于彦,又看看火急火燎的严相,一言不发。   雍王瞧着乱糟糟的一切简直想笑,这究竟是谁成亲?怎么二哥跟没事人一样?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新娘子啊,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如此无动于衷吧。   他不知道,安王淡然的外表之下,心里早就波涛翻滚,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事态扩大。自从被严相逼着定下婚期,奉子成婚的时候,他心里就别扭。不是一般的别扭,而是难受的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觉得严家欠自己一个解释。   定下婚期的那一晚,他喝的酩酊大醉,在书房里把那只绿毛龟鞭打了一晚上,嘴里喃喃地骂着:“活王八、活王八……”   但是那终究也是自己的猜测,还需要事实来证明。   严奴儿大口的喘着粗气,精神已经接近崩溃,歇斯底里的喊道:“这贱人是个骗子,你们都被她骗了,被她骗了。爹,你明知道我喜欢表哥这么多年了,却不让我嫁给表哥,让她嫁。原本我信了你的话,以为表哥真的是不喜欢我,我伤心了这么久,今日才知道……”   “你知道个屁,给老子滚过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吗?”严相大怒。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王忽然开口:“让她说下去,谁都不能阻拦,本王想知道,表妹究竟有什么委屈。”   严奴儿不再看她爹,而是转头看向了表哥,因为这一句暖心窝的话,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委屈的哭喊道:“表哥,我今天才知道这小贱人竟然是趁你酒醉之际,假装了跟你……还说自己怀了孕,她怀个狗屁,这根本就不可能。”   严相上前两步,怒瞪着不争气的丫头:“你给我闭嘴,这是家事,没必要在这里说。”   始终端坐在马背上的安王,忽然翻身下马,挡在严相身前,冷着脸看向地上的两个女人:“说,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你成亲三年都没有子嗣,她怎么可能怀上?”严奴儿目光有些躲闪,没敢直说。   这句话一出来,严相反而轻松了不少,看来这小丫头并不知道什么真相,不过是胡乱猜测的罢了。他背着手,挺了挺肚子:“这种事哪有什么不可能,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快给我滚回家里去,否则别怪老夫翻脸无情,不要你这个女儿。”   严奴儿怒极反笑:“你早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把我锁了一个月,不问死活。我现在虽然活着,可是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能嫁给表哥,我宁愿死。”   “好,那你就去死吧。”严相抢步上前,就要去抓严奴儿的胳膊,却被安王用身子一撞,措不及防之下,臃肿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双手扑到了于彦脚边。   “救我,相爷救我。”于彦吓得一动不敢动,严奴儿的手抖个不停,已经把她脖子上娇嫩的肌肤划出了几丝血线。   安王萧仁并未关注这些人的生死存亡,只惦记着心中的谜团,盯着严奴儿闪烁的眸光,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她肯定就怀不上,怎么那么肯定那天的事情是她假装的?”   “我……我……”严奴儿犹豫着不敢说。   雍王眉梢一挑,心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给安王下药的人,自己一直怀疑是沈侧妃,又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今天怎么忽然有种感觉,或许是严奴儿呢。他试探着开口:“我们萧家从没有不育的男人,两位侧妃怀不上孩子应该是她们的问题,本王也是刚刚知晓于氏已有身孕。看来她注定是安王妃,肚子里的皇侄十分金贵,你若敢伤了她,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早已吓得没了魂的于彦,此刻已经是敌我难辨,见雍王帮着自己说话,便顺杆爬了:“王爷,我真的怀了皇家血脉,你们快救我呀。”   严奴儿一下子被激怒了,狠狠一口啐在了于彦脸上:“呸!什么皇家血脉,表哥一直不举,怎么可能让你怀上。”   安王的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蹲下身子,凑到严奴儿面前,双眼紧紧锁住她的表情,咬着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举的?”   于彦万万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连严相都吃惊地瞪大了眼,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严奴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手一抖,剪子掉落在于彦腿上,扎的她惨叫一声,抱着腿大哭。   安王眸光中的阴冷渐盛,语气却出奇的温和,诱哄道:“表妹,不管你做了什么,本王都不会怪你。因为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就算做过什么也是逼不得已。没关系,你说出来吧,这样我就不用娶这个虚伪的女人了。”   严奴儿像被施了定身咒,痴痴地看着心上人,所有的委屈不甘都被他这几句话融化,开口说道:“表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仨年前,你娶两个侧妃给太后冲喜的时候,我的年龄还不能嫁。可是我心里早就有了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才……才听了奶娘的话,找了一种能让男人不举的药。表哥,这种药不会害你一辈子的,我是想,等咱们成了亲,就把药停了,你自然就好了。不过是几年而已,很快就……就过去了呀……”   瞧着眼前安王越来越吓人的目光,严奴儿渐渐说不下去了,脸上忽然挨了狠狠一巴掌,竟是父亲动的手:“你个混账,这是谋害皇子,谋害皇嗣,是抄家灭门的死罪呀。”   严奴儿捂着火辣辣的脸,满眼不服:“我只不过是让表哥晚些日子圆房罢了,哪有谋害皇嗣。是这个贱人,她不知从哪怀了个野种,竟然冒充皇嗣,她才是罪大恶极。”   于彦一抬头,就见安王和雍王喷着火的眸子都怒视着自己,吓得她手足无措之际,转头看向了严相:“不是我,是他的……”    第63章 种下   于彦刚刚把话说了一半, 就被一把锋利的剪刀刺穿了心脏, 直愣愣地看着满脸狠厉的男人, 牙呲欲裂。   就是这个男人,许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让自己年轻的身体供他享用,怀上了他的孩子,还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嫁给另一个男人。而今, 他竟然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于彦心中不甘, 一把拉住严相衣领:“你……你好狠……”   “啊……杀人啦……”刚刚虽然把剪刀抵在别人脖子上,可是以严奴儿的胆量, 并不敢真的杀人。而此刻, 汩汩的鲜血在自己眼前奔涌,她吓得厉声尖叫, 一下子昏厥过去。   严相手上用力一拧,彻底结果于彦。在于彦睁着眼垂下头的一刻,他转身跪在安王面前:“老臣有负皇恩,没有教养好家里的孩子,老臣有罪,请殿下赐老臣一死。”   安王未置可否,冷得一张能掉冰碴的脸,缓缓起身默默上马, 挤出人群,飞奔而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没有料到。礼乐声全部停止, 众人把眼光齐刷刷的看向雍王,等待命令。   婚礼忽然变成了葬礼,新郎官冷漠而去,新娘则倒在血泊之中。若是别人家还好说,偏偏是权倾朝野的严相爷,雍王只能让礼部的官员带领人们先回去待命,他快马加鞭的赶往皇宫,与父皇一起商量对策。   病榻上的皇帝听完雍王叙述,垂眸默默的想了下,看向满眼怒气的儿子:“皇儿,依你之见,若现在搬倒严家,你有几成把握能控住局面?”   雍王不敢说大话,郑重的看着父皇说道:“大约五成。”   德庆帝摇了摇头:“儿子,严家树大根深,已经营多年。你所谓的五成,在父皇眼中,最多也到不了四成,若按照咱们原来的计划,边将之精锐在年底到来,能将制胜的把握扩大到六成。还有一个人至关重要的人就是卢国公。他乃开国勋贵,可号令一班老臣,若在得了他的支持,取胜的把握,便有了八成,这时方可动手。”   “可是,父皇,眼下已生变故,难道严相会老老实实的等到过年吗?您没见方才的情形,于氏用手指着严相说是他的……这句话并没说完,不知是他的主意,还是他的种?且不论是什么意思,总归是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只怕他狗急跳墙率先下手。”   老皇帝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如今怕的就是他狗急跳墙。严家把控着皇城内外的大部分兵力,纵然父皇把军权全部交于你,然而将领之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转的过来的。你回京不过半年,那些人都是墙头草,哪边儿风硬便往哪边倒。若是让他抢占了先机,控制住局面,咱们就不好扭转了。正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父皇才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   雍王静静的坐在椅上,双眸死死盯着地面,正在飞快的思考。   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是皇上对他最欣赏的地方。越是面对重要的事情,他越是能做到三思而后行,而非一时冲动之下,做错事情。   “父皇,我觉得为今之计,有三件事要做。一是下圣旨稳住严家,二是把我派出京城,与此同时,暗调边将进京,等援手一到,就把严家彻底铲除。”雍王冷静说道。   “好,与朕想的一般无二。挚儿,你长大了,年纪轻轻,便已有了如此心胸、城府,我萧氏的江山,总算是能够保住了。”父子俩的想法达成一致,当即按计划开始实施。   一道安抚老臣的圣旨,火速传到了严家。旨上言明:于彦犯有欺君之罪,严相肯大义灭亲,实为忠孝之举。念在严家有守护社稷之功,免除全家死罪。严相有教导不严之过,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这道旨意一出,朝臣们拍手称快,纷纷赞颂圣上英明、仁厚,体恤老臣。严相率领全家朝着皇宫的方向连连磕头谢恩,端的是一派主慈臣恭的和谐场面。   雍王府的书房里,一更天之后依旧灯火通明,侍卫陈之进来禀报:“王爷,碧桃来了,说是二小姐亲手做了些糕点,想请王爷尝尝。”   雍王抬头揉揉发酸的后脖颈,这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有吃,便命通传进来。   两个垂着头的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二人身上都披着黑色的轻纱披风,帽子罩在头上,挡住半边脸。碧桃放下手中的食盒,便躬身退了出去,只留后面一人,默默站在宽大的黄花梨书案面前。   “蜜儿,你怎么来了?”雍王惊喜一笑,起身绕过书案,自然而然的去拉她的手。   沈初蜜飞快地把手一甩,背到身后,抬眸幽怨地瞧着他:“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雍王讪讪的收回手,嘿嘿笑着,解了她的披风,扔到乱糟糟的桌子上:“本来我打算把所有事情都安顿好,半夜过去偷袭你。眼下情况十分危急,万一我要是活不了成了,总得留个后吧。所以,我想今天晚上,就把种子放到你身体里面。给我生个儿子,好不好?”   他嬉笑着去捏她的小脸,沈初蜜退后一步,躲开他的魔爪,直直的盯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雍王似笑非笑地瞧着心上人,眸光时松时紧,颤抖着心尖,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吗?”   小蜜儿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瞧着他寒星般的瞳仁说道:“我们说好生死相依的,若你想留后,我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满足你的心愿,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股暖流自心底蔓延开来,雍王欢欢喜喜地一笑,眸光中闪耀出万点繁星:“傻蜜儿,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没把握的事,我想要的东西,自然要稳稳妥妥的得到手,绝不会有什么闪失和意外,所以……晚上我的确是打算好了要去找你,却不是要把你肚子搞大,而是想跟你说明白,明日你便进宫去。到永寿宫陪皇祖母,不管怎么说,宫里终究比外面要安全得多,等事成之后,我自会接你出来。”   沈初蜜澄澈的眸光一晃,两颗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悬在长长的睫毛边,欲垂未垂,十分惹人心疼。   “你又要抛弃我一回,是吗?”   小姑娘的话轻轻柔柔的,带着难以抑制的委屈,嘴唇颤抖的难以闭合,终究是用牙齿咬住了,却也抑制不住颤抖的身子。   雍王心中一凛,害怕了:“蜜儿,你怎么了?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抛下你呢?”   他上前一大步,张开双臂就把她抱在了怀里,紧皱着眉头,用哀求的眼光,看向怀里的姑娘。   小蜜儿不肯让他抱,拼命挣扎,身子都快仰到书案上去了,却也挣不开他的铁臂:“你放开我,放开我,你都不要我了,还欺负我,还占我便宜!”   雍王苦笑:“蜜儿,别闹了,好不好?让我抱一会儿,咱们能不能好好的度过,这最后一个晚上?”   “什么叫最后一个晚上?你明天就走了?要去哪儿,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是吧?那你干嘛要把我推到太后宫里去,你要死在荒郊野岭,我便陪着你,我从来就没有怕死过,你……却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你这个不讲信用的男人,我恨死你了,恨死你……”   雨点般的小拳头落在雍王胸膛,男人一声不吭的任由她打,非但没觉得疼,心里反而暖暖的。终于,小姑娘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垂下手撑着桌子,懒得再打他了。   雍王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蜜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小姑娘任性的捂住耳朵,不肯听他说话。   雍王抱紧了她,一双大手在她后背上反复摩挲,仿佛想把人按进自己胸膛一般:“蜜儿,我答应你,肯定会回来的,肯定好好的。一个月时间足够了,不会耽误咱们八月大婚。”   “谁要嫁给你了,我才不嫁你呢,明日你若抛下我走了,我马上去找个别的男人嫁了。随便找谁都行,反正,就是不找你。”小姑娘气呼呼的。   雍王轻笑:“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倒看看,这京城之中,有没有人敢娶我萧挚的未婚妻!”   沈初蜜忽然发现自己的威胁并不管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赌气说道:“我跟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你上次抛下我,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我过的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你再抛下我走了,我明天就放把火把自己烧了,烧的一根头发都不剩,你都不用你回来给我收尸……”   雍王一下子变了脸,抢白道:“不许胡说,听见没有?不许胡说!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我答应过你,会好好回来,就一定会。不许你胡闹,知不知道?答应我,快答应。”   “萧挚,我说到做到,你爱信不信。你若有足够的胆量,那你就抛下我自己走吧。”    第64章 爱你   沈初蜜神色坚决,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萧挚看着自己钟爱的心上人, 既感动又无奈。他明白, 这三年的分离,他的小蜜儿害怕了,孤单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重逢。她怕再次分离,再次承受日日夜夜的相思之苦, 那种苦, 他在边关自然也是深有体会。   “蜜儿,你乖乖的, 好不好?”高大的男人只能俯下身子软语恳求, 舍不得跟她说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让她跟着自己去冒险。   小蜜儿不再说话, 只拿眼看着他,瞳仁一动不动,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萧挚无奈地捧起她小脸,想用深吻来哄她听话,可是没想到,她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委屈,转过身绝决的走了。   “蜜儿……”萧挚心尖一颤,疼的漏了一拍。他大步追了过去, 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答应你,都答应你,带着你走, 但是……会很危险,你怕不怕?”   沈初蜜这才转过身来,嘴角翘起,满眼欢喜:“不怕,我只怕和你再分开一次,其他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怕。”   跳跃的烛光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芒,一对有情人痴缠相望,深情相许。此刻,已经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彼此坚定的眼神足以证明一切。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谁都没有退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在一起。   他俯下高大的身子,吻上了她柔软的唇,吻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似的。小蜜儿却不太满足于这个清浅的吻,主动伸出甜软的舌尖顶进他嘴里,缠绕着他的大舌勾连在一起。   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男人压抑的渴望瞬间爆发,火热的唇舌带着热切的悸动,在唇齿纠缠的间隙轻轻呢喃道:“蜜儿,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那……那就来吧,我想给你留个后!”小蜜儿鼓起勇气,说出来内心的想法。   柔嫩、嫣红、肉嘟嘟的娇唇,还有那软滑细腻的丁香小舌,无不散发着少女清新沁人的香味,让萧挚激动的发狂!   心上人小嘴中清甜的蜜汁,胜似醇香的美酒,让他难以自控的拼命吮吸,吞咽着。有力的大舌头,牵引着姑娘的香滑在两人嘴里纠缠,厮磨!   沈初蜜似乎是要豁出去了,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惹火的圈上了男人的脖子,在后背上面略作停留,感受着男人健硕发达的肌肉带来的无与伦比的霸道气息!   伴随着越发深入的激吻,两人都大口地喘着气,滚烫的身躯隔着单薄的夏裳紧紧的贴住。他抱着她的腰轻轻一转,就把人压在了宽大的黄花梨书案上。   一双大手绕在她背后,避免她被硬实的桌面咯疼。一双娇唇喘息着离开了男人的嘴边,沿着刺刺的胡茬顺势滑向了他的脖颈,轻巧的香舌柔柔的舔缠,顺便也把淡香清凉的津液留在了男人的身上!   “嘶……”没想到小女人主动起来这么大胆,萧挚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肌肉紧紧绷住,竟然有些飘在云端的感觉!   他腾出一只大手,情不自禁的握住柔软腰肢,唏嘘道:“蜜儿,你想好了?咱们不等到拜堂那天了么?”   男人灼烫的气息瞬间喷洒在她的耳尖之上,炽热的舌头舔缠着她的耳垂。   沈初蜜眸光坚定,咬着下唇,嗓音娇软的嘤咛:“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些繁文缛节吗?”   火烫的唇舌一路顺着她粉嫩优美的脸颊线条轻吻,舌尖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滑来滑去,大手也毫不客气地肆意抚弄耳垂,让她在他怀中扭动着诱人身躯。他额头上已经憋的大汗淋漓,心里是艰难的天人交战。   黎明前的黑暗,是心情最为紧张的时刻,脑子里的弦紧紧绷着,却令身体的每一丁点碰触变得更为敏感。至于那个他们期盼的黎明,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功败垂成,身首异处,倒不如现在纵情享受夫妻之乐。至少,真的做了一对夫妻。   可是,他又不想在这样一个对未来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与她洞房花烛。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她安稳快乐的生活,希望她可以安安心心的把自己托付给他。   “挚哥哥,我想做你的媳妇,盛大的仪式都是给别人看的,我不想要,只要你……若是败了,我们今生都没有机会在一起了,岂不是终身遗憾。”她嘴边溢出娇美动人的声音,宣誓一般的话语像一只只小虫子啃噬着他濒临崩溃的理智。   萧挚炽热的眸光紧盯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娇美的脸庞,痴情的神色,在烛光中挑战着男人最后的耐力,他忍不住颤声问道:“蜜儿,真要给我生个孩子么?”   多年的爱恋不断的从心间汹涌澎湃而来,她小脸绯红,想起那三年的分别,又想到有可能面临的生死离别:“你不让我生,难道要找别人去生……”   “蜜儿,你要是这么说,我就……”   他不再满足于隔着衣料的摩擦,哪怕只是几层薄薄的丝绸,也让他极为不满足。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无法克制心中激烈的情绪,让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他肌肉突起的结实手臂。   他每一个眼神动作,都牵动着她悸动的心。他滚烫的唇舌吮着她唇角滑嫩的肌肤,在她脸颊烙下朵朵红樱般的印记,喷洒着热气轻轻说了一声:“蜜儿,今晚,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萧挚满意地凝视着她氤氲的眼眸,泛着嫣红色泽的白嫩肌肤晶莹水润。“嗯……”她微侧着身子,抬起白玉般的胳膊圈住他脖子,绯红小脸埋进他的身前摩娑撒娇。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若是很痛,就说出来,我可以停下。”   “别的新娘都可以,我……啊……我也可以的……”她已经说不了完整的话语,却还是想让他知道,无论多痛都能坚持,今生一定要做他的妻子,不能带着遗憾去来世。   天知道,来世还能不能相遇?   “疼吗,宝贝?”   看着她皱紧眉头的嗔媚神情,不明白她是痛苦还是快乐。   沈初蜜确实觉得好痛,初次亲热,哪里承受的住。但是她不能说,萧挚不想伤害她,本就犹豫不决,若是她喊了停,他肯定会放弃这一次机会,等着政变之后,大婚的日子到来。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大婚的那一天,这一辈子,只爱了这一个男人,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嫁给他,无论如何,今晚也要做他的女人。   “不疼,挚哥哥,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就喜欢,这三年,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被强势宠爱的痛楚,让她难受得几乎快哭出来,哽着浓浓鼻音娇嗔的诉说,却是召唤他前进的号角。   “小傻瓜,我爱你爱进骨子里,怎么会不喜欢了呢?我给你,现在就给你。”   “啊……”身下的小女人尖叫一声,全身颤栗着闭上了眼,紧紧拧起的柳叶眉分明昭示着不是欢愉,而是痛楚。   “蜜儿,你没事吧?”男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双眸紧张的盯着她皱巴的小脸。   沈初蜜疼的已然说不出话来,吸一口气都觉得会牵到全身。缓缓抬起眼帘,看到男人紧张的眼眸,汗湿的脸颊,缓了许久,才颤声说道:“挚哥哥,你舒服么?”   “我……”该说舒服呢,还是不舒服。   “我要听真话。”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滑落,小蜜儿又可怜又娇媚的模样实在是惹火。   “我……确实很舒服,特别……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舒服。”萧挚极力控制住自己纵横驰骋的渴望,憋的快要炸了。   “我……我也挺好的,这样算是你的妻子了吗?”姑娘氤氲的大眼睛里充满渴望。   “当然,我们现在合二为一了。”他温柔一笑,虽憋的大汗淋漓,脸上却是欢欣的满足。   “好,那就好,这样就能有孩子了是吧?”小蜜儿天真地问道。   萧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子一动,自然也牵扯到她,疼的她嘶哑一声,紧紧吸了一口气。   男人喉头一动,吞咽下一口津液,大手顺着眸光落了下去,温柔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还不能有孩子,还得……”   他在她耳边低语,说着最动人的情话,让她对未来充满期待,用鼓励的眼神瞧着他。   男人的忍耐一下子崩塌,却还是顾虑着她的疼痛,低头将脸埋在她身上,用温柔的舌尖轻吻樱唇,安抚她紧张的心绪。   只因内心堆积了深深的爱恋,让原本羞涩的小姑娘主动示爱,让他从满心欢喜,高兴的无法言语!   “挚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榆树上刻的字吗?”   “当然记得,蜜字头,挚字底,小蜜儿永远是萧挚手心里的宝。等咱们有了孩子,你们都是我手心里的宝,怎么疼都疼不够。”   往事如水,依稀浮上脑海。曾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东宫的海棠花下脉脉注视,在后园的榆树上刻下海誓山盟的誓言,在南苹殿的飞花中羞涩初吻,原本他们可以顺遂的成婚生子,在王府中度过安然的一生。   可是,天不遂人愿。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承受了痛彻心扉的分离,如今,在危险爆发之前,终于忍不住突破规矩的束缚,勇敢的在一起。   两颗忐忑的心全都踏实了,从今之后,不论再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再分开。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就一起去承受吧,无论刀山火海,挡不住相爱的人对未来的期许。   光明到来的那一刻,就是他们携手指点江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刻。越过崎岖,剩下的都是大好坦途,大好光阴。   暗夜已过了大半,黎明还会远吗?    第65章 再来   萧挚有些心疼的撩开垂落在她脸颊上的湿发, 温柔的亲吻着她不断喘息的红唇, 看着她全身布满如花朵般艳丽的吻痕与欢爱的痕迹。   “蜜儿……”一双好看的剑眉微扬, 眼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和深深的餍足:“这里不舒服,我抱你去床上。”   沈初蜜侧目一瞧,这才发现他们的第一次竟然是在宽大的黄花梨书案完成的,会不会让他误会自己太心急?   潮红的脸色再加重一层,也看不出来了, 娇弱无力地身子被他抱起来,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凌乱的书案。压在身下的一摞白色绢帛本是他用来写密信的,此刻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成了他们之间秘事的见证。   上面落下了一朵嫣红的花, 还有几堆层层叠叠的白色,像极了白雪红梅。   萧挚瞧着绢帛一笑:“一会儿我把它锁起来, 回头做一副白雪红梅图,纪念咱们第一次合二为一。”   小蜜儿又羞又喜,把脸埋在他胸膛,不肯答话。   看着怀里小女人娇羞可人的模样,男人餍足轻笑,抱着她绕过金漆屏风,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捡起自己柔软的中衣帮她擦净了身子, 给她盖好被子。   “你不冷吗?”他就那样不着寸缕的坐在床边,温柔的伺候着她,给她盖好被子, 掖好了被角,不像是要进来的样子,小蜜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去把画收起来呀,不然被下人当做废弃品收拾了可怎么办?那是宝贝。”他俯身亲了她滚烫的脸颊一口,起来去收画。   点点嫣红的鲜血直刺入眼底,她怎么能不疼呢?分明是因为照顾他的感受,才强忍着捱了过去。好在后来是真的享受到了鱼水之欢,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快乐,他怎么也舍不得进行第二次了。   收好纪念,他提了食盒过来,用搭在屏风上的湿棉巾擦了手,大咧咧地坐在床边,打开盖子:“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你用晚膳了吗?”   沈初蜜瞧着他饿狼般的眼神,心里微微疼,男人太忙了,一心想着大事,连饭都忘了吃。“我用过了,你既没用晚膳,刚才干嘛还那么卖力。”   男人扑哧一笑,捻起一块豌豆黄送到她嘴边:“我就是三天不吃饭,也能让你飞上天十回,信不信?”   沈初蜜轻轻咬了一小口,后知后觉的发现说错了话题,怎么能跟男人讨论这件事呢,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啊。她拉高被子蒙住半边脸,只留一双眼睛看着心上人。   萧挚把她咬剩的豌豆黄扔进嘴里,大口满腮地嚼了起来。瞧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俏模样,便有心逗她,特意扭转身子,抬起腿隔着被子搭在身上。   随着他的动作,沈初蜜自然看到了他想要展示的东西,吓得忘了手里的被子:“它怎么又……”   “你的蜜汁太甜,它又想喝一壶了。”萧挚也不管食盒里是什么,飞快地往嘴里塞,就想快点吃饱了,去陪自己的小娇妻。   “你……你当喝酒呢?还喝一壶。”小姑娘娇嗔地瞪他一眼。   “哈哈哈……”他开怀大笑,把最后一个肉粽塞进嘴里,起身绕过屏风,擦净了手,喝茶漱口,又倒了一杯温茶过来。“来喝点水吧,刚才喊的嗓子都干了吧。”   “谁喊了?我才不喝呢。”沈初蜜咽下一口唾液润了润嗓子,不肯承认自己渴了。   萧挚也不追究,轻笑着把大手插到她脖颈底下,扶她起来,哄着喝了半盏茶。   忙活完了,男人钻进被窝,把娇嫩的小女人抱在怀里,轻柔抚摸。   小蜜儿垂眸思忖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刚才……我是不是真的喊的很大声啊?院子里有人么?他们会不会想到什么……”   萧挚想提醒她,现在想起这些,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可是,心上人脸皮薄,若是让她知道被人听了去,一会儿肯定不答应给他第二回了。   “刚才碧桃一个人出去,却把你留下,陈之肯定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书房附近本就没几个侍卫,他再去把他们遣到外院,不会有人听到动静的。唯一知道的,应该是碧桃和陈之,他们是贴身伺候的,早晚有这一天,你不必在意。”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沈初蜜稍稍放了心,把头枕到他手臂上,轻声跟他说话:“明天,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么?”   “是,我已经跟父皇上商量好了,明日以托梦为由,派我去皇陵给皇祖父上香祭扫。实则今日已经把调兵的密函发出,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稳住严柏老贼,让他不至于狗急跳墙。等援军一到,就动手铲除奸贼。”小蜜儿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两个人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不怕被人听到。   “其实你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是吗?”   “是,所以我才想把你送进永寿宫。就算是严相夺了天下,老臣们也决不允许他做皇座,最多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把二哥扶上去。你是我未婚妻,却并未成亲,也没有参与此事,他们应该不会赶尽杀绝,会留你一条活路的。”萧挚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心中万般不舍。   “所以,你还是打算抛下我的。”小蜜儿不开心的撅起小嘴,恶狠狠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咬的他闷哼一声,在底下给了她一棍。“现在,我是你的女人了,肚子里说不定还有了孩子,无论如何,你也要带着我。”   “傻丫头,”萧挚翻身压在她身上,捧着娇俏的小脸用力吻:“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把你留下,一想自己有可能身首异处,你嫁给别人,我……我想发狂。”   “那你还把我留下?”   “我爱你呀,爱的心疼肝疼,哪舍得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只要你过得好,就算……就算离开我,找别人……”男人终究是说不下去了,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宽的心胸,容不下关于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一丝画面。   他拼命的吻她,吻她已经红肿不堪的双唇,吻她娇嫩的脖颈、细软的肌肤:“蜜儿,不许你跟别人在一起,不许。你是我的妻子了,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生生世世,永远不变。”   沈初蜜眼角滑出热泪,嘴角却开心的翘起:“我也不许你跟别人在一起,不许你娶侧妃,也不许养媵妾,你答不答应?”   萧挚抬头,认真的看着她:“当然了,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孩子呢?”心满意足,小蜜儿调皮地逗她。   “孩子当然要,不只一个,要两个,不,三个四个吧。蜜儿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次怀上的可能不大,人家说洞房夜再来一次,才容易怀上呢。” 第66章 甜腻   天色还十分昏暗, 萧挚睁开眼看看怀里熟睡的小姑娘, 心头一荡, 无声的笑了。   昨晚她确实太累了,娇娇嫩嫩的身子,初承恩爱,怎么能跟他在边关苦练三年的强壮相匹配。第一次还好,顾念着她破瓜的疼痛, 他终究是收敛的。第二次便完全放开了, 也掌握了些许诀窍,便似蛟龙入海、饿虎扑食, 折腾的她眼泪汪汪的求饶, 他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现在想想,有点过分了呢。   男人缓缓地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 轻手轻脚的起来穿衣。床上的姑娘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就觉得全身酸疼,不禁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   “你去哪?”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见心上人醒了,萧挚坐到床边,一边系着盘扣,一边低头吻在她唇上:“我得在早朝之前找到父皇, 昨日的计划中并没有带你出去这一项,提前沟通好,免得他老人家在大殿上不同意。”   既然答应了她, 自然就要做到,无论前路是否凶险,都带着她一起走。否则,他不就是吃干抹净,却又不负责任的禽兽了么?   沈初蜜轻轻嗯了一声,合上了眼:“我困。”   “呵呵!你接着睡吧,到早朝结束还得好长时间呢,一会儿我回来叫你起床。”他又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起身系好了腰带。   听着男人虎虎生风的脚步声离开,沈初蜜心里一万个想不通。明明昨晚出力的人是他,自己全程只是躺着随他摇摆,怎么如今爬不起来的人却是自己呢?   餍足的男人脚步轻快,赶到宫中的时候,德庆帝正在御书房用参茶。   “父皇,昨日儿臣已经安排好一切,但是有一件事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若只是儿臣一人出京去皇陵,恐怕敌人的戒心还不能消除,倒不如让蜜儿跟着我一起去。”雍王一本正经地说道。   德庆帝挑眉:“你这次出去,恐怕不会太平,若是遇到追杀,你一人尚可脱身,带着一个女人,岂不是增加了几重危险。”   “父皇都这么想了,别人自然也会这么想,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能稳定人心。儿臣早有防备,纵有暗杀,也不会让他们得手。”雍王笃定说道。   德庆帝这才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儿子几句,才起身去金銮殿上早朝。   雍王先他一步绕过大殿,从南面的门口随众大臣一起进去。行大礼之后,严相出班跪倒,对于昨日的事情负荆请罪,言辞恳切、痛哭流涕。   等他表演完了,德庆帝开始展示演技。先是温言安抚老臣,然后以高屋建瓴的姿态表达了皇家大度,最后沉痛地说昨晚先皇托梦了,说是总也没有人去皇陵祷告皇太孙之事,先皇甚是惦记。之后便顺其自然地安排了雍王带着未婚妻去皇陵祭奠太上皇。   一番言辞合情合理,老臣们纷纷点头,皇上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让雍王殿下去一趟也好,毕竟安王大婚出了事,如今能最快的延续皇家血脉的也就只有雍王了。   严相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从昨天一直担心皇家是笑面虎、黑心狼,表面安抚,实际上有意铲除。若真是有此苗头,那就不如先下手为强,毕竟城中的大部分戍卫队都在自己的几个儿子手上。雍王空有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权,却不是那么容易调动人马的。   只是,提前并未有此计划,突然实施的话,也拿不准有多少胜算。今日上朝,他已经暗中布置了不少伏兵,如果皇帝发难,干脆就反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皇上不但没有丝毫降罪的意思,还把最大的隐患雍王派出了京城。如此一来,就给了严家一个钻空子的机会,去皇陵祭拜,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十几天,这样就有充分的时间动手了。他还要带着未婚妻前往,听说雍王对那小丫头十分在乎,这样就给杀手更大的机会。   严相努力绷着笑,心里暗暗概叹真是天助我也!   雍王面色平静地接了旨,下朝之后直接回了王府。天色已经大亮,也不知贪睡的小蜜儿起床了没有。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心尖上的人儿正坐在黄花梨书案后头,饶有兴味地瞧着他前几日画的一副高山流水图。   “你回来了!”见到自家男人的身影,沈初蜜赶忙起身,却因起的急了,扯痛了后腰。她疼的轻叫了一声,拄着后腰,挺起胸,满脸哀怨地瞧着他,眼神儿那叫一个媚眼如丝。   “蜜儿,你今日……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雍王大步上前,把娇媳妇搂在怀里,帮她轻揉后腰。   “怎么不同?”沈初蜜歪着头看他。   萧挚低头凑到她耳边,喷洒着热气说道:“眼神带钩了,勾人。”   “你坏!人家才没有。”沈初蜜一把推开他,红着脸转过身去。   男人嘿嘿坏笑,从身后环住她不盈一握得细腰,承担着她倚过来的身子,腻腻歪歪地蹭她脸颊。“用过早膳了么?”   “还没,等你呢。”小蜜儿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闭着眼享受男人的温情。   “有媳妇的感觉真好!陈庆已经安排在花厅摆饭,咱们一起过去吧。”雍王弯腰抱起自己的小女人,开开心心的走向花厅。   沈初蜜确实不想走路,一动腿就觉得酸,索性赖在他身上,装作不害羞的样子。可是,越是想表现的一本正经,就越是脸红心跳,何况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又大胆滚烫,令她躲都躲不开,最后不得不哼哼着在他胸膛上埋住了脸。   雍王笑出了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的侍卫都清场了,又没人瞧见。”   “可是你能瞧见呀。”她偷偷露出眼睛看了看他,就赶忙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起来。   “我自然是瞧见了,昨晚该瞧得不该瞧得,已然瞧了个遍,今日你却羞成这样,着实令人费解。”   “你坏……你再逗我,就不理你了。”小姑娘娇声威胁。   雍王哈哈大笑:“好,不逗你了,吃饭吧,吃饱了咱们就去皇陵祭拜皇祖父。”   沈初蜜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可是我现在在王府里面,你总要走个过场去一下沈家接人吧。”   雍王夹起她爱吃的糖醋鱼,小心翼翼的摘了刺,送到她被吻肿的小嘴里:“早就想好了,碧桃已经回去收拾东西了,一会儿你就坐进马车里,然后进入沈府,接上碧桃一起走,在院子里上车,不会有人看到上车的人是谁。”   沈初蜜吃着他喂过来的鱼肉,满意地点点头:“王爷想的甚是周到,臣女佩服的五体投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句简单的恭维,雍王笑的眉眼弯弯,更加殷勤地布菜喂饭,还逗趣提醒她该把“臣女”改成“臣妾”了。   小情侣开开心心地用完早膳,陈庆把王府中最为华丽舒适的四轮大马车牵了进来,拉车的四匹骏马都是一根杂毛没有的纯种白龙马。沈初蜜虽是从小跟皇家打交道,也没做过这么高规格的马车,不禁问道:“这车,我坐合适吗?”   萧挚忍俊不禁:“王府里最好的马车是给谁坐的?”   沈初蜜乖乖答道:“王爷王妃啊。”   “对呀,你是圣旨赐婚的雍王妃,你不坐,谁坐?”他抱起小姑娘放到车辕上,掀开精致的竹帘,让她进去。   进到里面,沈初蜜更是被宽敞舒适的车厢震惊到了,这也太齐全了吧。不仅软座、卧席都有,吃食、茶具也准备的十分齐全,还有几本新鲜的话本子。   萧挚挑开车帘看她:“满意吗?躺下睡会儿吧,白天没什么事,养足了精神。”   小蜜儿俏脸腾的一下红了,什么叫白天没事养足了精神,那岂不是说晚上有事要忙活很久?   陈庆垂下头去,不敢露出丝毫不该有的表情,心里却是暗笑:王爷也太直白了,昨晚忙活了大半宿,二小姐能坚持下来已是不易,今晚若连续作战……啧啧,还真是够受的。   马车被直接赶进了沈府侧门,侍卫们都等在门外,出来的时候便径直离开了京城,直奔南方的皇陵而去,并没有人知道沈家小姐原本就是藏在车里的。   上善坦途,京畿大道。   走在城外宽阔平坦的官道上,马车平稳前行,让人想睡觉。雍王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碧桃,学会骑马了么?”   碧桃赶忙在车里坐直了身子,朗声回禀:“回王爷,还不太会。”   “那可不行,皇陵附近有一段路不适合进车,只能骑马,你赶紧下来学,三天之内一定要学会。陈之,教她学骑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众侍卫一阵唏嘘,这可是美差呀,果然肥水不流外人田,王爷最疼的还是陈家兄弟。   “是,王爷,属下保证教好。”陈之笑嘻嘻地应了。   雍王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嗯,若三天之内学不会,阉了去宫里当太监。”   “啊?”陈之马上垮了脸,众侍卫绷着笑纷纷看了过来。   碧桃下了马车,皱巴着小脸走向陈之,一回头就见雍王果然弃了战马,一头钻进车厢里。   众人恍然大悟,雍王这是想跟未婚妻单独相处,嫌丫鬟碍眼了。   碧桃委屈的撅起小嘴:嫌我碍眼,我可以出来呀,干嘛非要让陈之教我骑马?   陈之比她更冤,见她一脸不上心的表情,赶忙哄求道:“小姑奶奶,您认真点行么?三天学不会,你是没啥事,我可就做不成男人了。”   碧桃想起昨晚二人坐在院子门槛上守着门的时候,听到屋里偶尔传过来的动静,他毛手毛脚地想占自己便宜的情景,把眼一瞪:“跟我有关系吗?”   众侍卫终于憋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陈之咬着后槽牙腹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就狂气吧,早晚收拾的你嗷嗷叫,让你知道有没有关系。    第67章 掳走   沈初蜜正坐在矮榻上聚精会神的看话本子, 见雍王进来, 并未吃惊, 只浅浅地抬了一下眼帘,就继续沉浸在生离死别的故事之中。   雍王不乐意了:“什么破书,比我还好看?”   手上的话本子被人一把抢了过去,沈初蜜娇嗔看向他:“别捣乱,人家看了一半, 正吊着胃口呢。”   男人嘿嘿坏笑:“胃口吊在哪儿呢?来我摸摸。”   一只大手袭了过来, 沈初蜜拍了一把,没能拍下去:“你摸哪儿呢?那是胃吗?”   “这不比胃软和么, 摸着舒服。”男人厚着脸皮不撒手, 小蜜儿也没有法子。他胳膊肘一拐,就抱着她躺倒在软席上。   “躺着看, 不比坐着看舒服?”   “躺着看,得用手举着书,手酸。”   “哎呀!真是娇媳妇,没有我,你可怎么活?”男人二话不说,单手举好了话本子,另一只大手继续揉捏着他想要的。一手给她好处,一手给自己好处, 好像还是蛮公平合理的。   沈初蜜佯装淡定的继续看书,可是有那样一只大手作祟,哪能安心看得下去, 只堪堪翻了一页,便转过身来:“不看了。”   雍王嘿嘿一笑,把她看到的那一页折了一个角,留做记号。这才轻松的把书扔到一边儿,暧昧说道:“就是,良辰美景,哪能被那些俗套的故事耽搁时间,不如咱们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儿。”   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沈初蜜挑挑眉:“我困了,想睡觉,昨晚几乎一宿没睡,总不能白天还不让人家睡吧。”   “行,那你睡吧,腰还酸吗?我帮你揉。”每一个无事献殷勤的男人,总是让人怀疑居心叵测,哪怕他脸上一本正经。   沈初蜜心里就敲起了不安的小鼓,轻声道:“你出去吧,咱们两个人这样挤在车里,外面的侍卫们会怎么想啊。”   “管他们怎么想呢,咱们想怎样就怎样,若是天天顾及着别人的眼光,那活得得有多累?对了,说点正事儿,这一批侍卫里面有两个是严相的眼线,所以在人前的时候,你需要配合我逢场作戏,明白吗?”雍王把嘴唇凑到她耳边,喷着热气,跟她说悄悄话。   耳朵有些痒,小蜜儿抬手搓了一把,往后仰了仰头,逃离他的骚扰范围:“好,我知道了,你要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雍王满意的笑:“蜜儿真乖,来,让为夫好好疼疼。”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欺身压了过来,沈初蜜自然不允,单薄的小胳膊推搡着他,让他出去。二人打打闹闹,既甜蜜又舒服,他自然不肯走,少看她一眼都觉得难受,明明有这种可以在她身边陪着的机会,为什么非要到外面去呢。   其实小蜜儿也舍不得他走,刚才他在外面骑马的时候,她还忍不住透过车帘的缝隙频频看他,所谓认真看话本子的模样,只不过是在他把碧桃叫出去之后,才摆出来的一脸认真。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提前有侍卫已经来到这里,包下了县城里最大的客栈。这间客栈是上下两层的木质楼房,分配房间的时候,自然是把二楼的天字一号房给雍王殿下,天字二号房是沈二小姐和丫鬟碧桃的住所,陈庆和陈之分别住在两间房的两侧左右护卫,其他侍卫们都住在一楼。   几人同时上楼,经过天字二号房门口的时候,碧桃先打开门,背着包袱走了进去:“小姐,这县城虽不大,房子倒还不错,还挺宽敞挺干……”   话没说完,她回头一瞧,就见正在迈过门槛儿的沈初蜜,被后面的男人一把抱住,飞快的掳进了旁边的天字一号房。   不是吧?   碧桃心中哀嚎,都在马车中腻了一天了,现在还舍不得分开?动了情的男女哟,感觉都不正常了呢。   沈初蜜也没想到会被人掳走,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就赶忙自己捂住了嘴。毕竟楼下还有那么多侍卫呢,不能让人知道雍王所干的坏事。   进了屋,他回手把门关上,抱着骄软的小姑娘,几大步就走到了床榻边。把人压在床上,便迫不及待地去扯腰带。   “你干什么?”小蜜儿皱着眉,使劲儿掰他的手。   他一边如狼似虎的亲她,一边喘着粗气解释:“在马车上,你一直不让我乱动,怕别人听到动静,如今进了房中,还不快给我?”   “给什么呀?那么多侍卫在楼下呢,这木头房子,人家会听到动静的。”   “蜜儿,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我都快憋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抬起涨红的脸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难耐的低下头去,吻住了娇软红唇。   沈初蜜依旧使劲推搡着他,可她的细胳膊细腰,哪敌得过男人粗壮的臂膀。不一会儿,就被他弄的衣衫半敞,媚态十足。   “你别这样,我还疼着呢!”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泼在了萧挚身上。   “还疼呢?”他伸手探了下去。   “你干嘛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做那事儿?让我回去,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男人的手停在了她滑腻的小腹上,没敢再动,因为他看到身下的小姑娘,大眼睛里已经含了水汪汪的一窝泪,泫然欲泣。   红头胀脸的男人喘着粗气,起身轻柔地帮她整理好衣裳,重新系紧了腰带,坐在床边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   沈初蜜撅着小嘴不理他,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就要往外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腰抱住,稍稍往后一拉,倒在了他怀里。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却也只是坐在他腿上:“你别闹了行不行?放我出去。”   “蜜儿,求你了,别走成不成?我保证老老实实的,绝不再动手动脚,看不见你,我想你,想得心疼肝疼的。你把我自己留在这屋里,冷冷清清的,多难受。”男人声音低沉,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沈初蜜有点哭笑不得,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娇声道:“这一天,一刻都不曾分开,你还要怎样?”   雍王笑了,笑容暖暖的如同灿烂的三月艳阳:“不要怎样,就这样,一刻不分开。”   他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沈初蜜被他气乐了:“刚刚谁说不再动手动脚的?”   雍王大言不惭的摊摊手:“没动啊,不就是动动嘴吗?”   “你……”   恋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小情侣打打闹闹的,过了一会儿,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晚饭了。   天字一号房,虽然是客栈里最好的房子,不仅宽敞干净,还带着一间耳房,用作沐浴净房。   雍王不肯让店小二把热水提进来,哪怕耳房有单独的小门儿,好像他们看见了浴桶,就能看见自己未婚妻坐在里面一样。   一桶桶的热水放在耳房门口,雍王亲自去提起来,倒进崭新的浴桶里。男人有力气,倒满了一大桶水,连大气儿都不带喘。却在招呼她过来沐浴的时候,腾的一下红了脸。   沈初蜜不依不饶地捏捏他脸:“你是不是想什么坏事儿呢?怎么脸突然红了?”   雍王不说话,只嘿嘿的笑,看她的眼神越发迷离。笑得小蜜儿终于挨不住了,逃命似的抱着一套寝衣跑去耳房里。并刻意叮嘱他,不许闯进来。   萧挚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暗暗思忖着要不要进去搅局。最终,他还是咬着后槽牙忍住了,毕竟今日的确是不太方便,这楼年久失修,随便有点动静,便吱吱呀呀的响。进去瞧见美女入浴图,喷血画面,万一忍不住了怎么办?   好饭不怕晚,忍得了一时,才能快活一世。   听着隔壁偶尔响起的撩水声,他这心里被撩的,真是一溜火一溜水的,不得不佩服自己过人的定力。   蜜儿算是享福了,上哪找这么好的男人去。   这话他也就敢在自己心里说说,可不敢当着小蜜儿的面得瑟。   她洗完之后,他便就着略带女儿香的剩水,把自己简单的清理了一遍。   王爷住在二楼,楼下的侍卫们自然不敢胡闹,偌大的客栈里清静的很,反而让这小情侣也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   他洗完出来,就见如花儿一般的心上人正坐在铜镜前,用棉巾擦拭长发。   男人迈开修长有力的大腿,三两步便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棉巾,撩起一绺头发,轻柔的帮她擦拭。   铜镜中,映出一对男女的身影。姑娘清丽娇美,若出水芙蓉,男人高大魁梧,却并不粗糙,细致温柔的帮她擦着如云秀发。   沈初蜜瞧着镜子中的影像,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等我以后老了,满头白发的时候,你还会帮我擦吗?”   “当然了,你都那么老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男人回答的温柔而自然,顺便瞧了一眼镜子里,抿着嘴唇轻笑的姑娘。   “挚哥哥,你知道吗?三年前在大雨里,我哭晕在爹娘坟前的时候……回到家里,就是碧桃这样帮我一绺一绺地擦头发,可是那时我发着高烧,人已经傻掉了。怎么看镜子里的人都是你,我喊你的名字,你却不理我,冷冰冰的就……”   萧挚扔了棉巾,从身后抱紧了她:“蜜儿,以后不会了,我跟你保证,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泡温泉啦 第68章 骑马   一对有情人低声聊了半宿天, 他把她抱在怀里亲亲摸摸, 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毕竟昨晚是她破瓜之日, 今晚不管自己的身体有多想,他也得为小蜜儿着想。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月末这天却是难得的凉快。天气有些阴,乌云遮挡烈日,却有丝丝凉风吹来, 并不闷热。这样的好天气刚好适合学骑马, 于是可怜的小蜜儿就被他拎到了马背上。   侍卫们围绕着马车往前走,而被护卫的人却留在了最后。   “用力夹着马肚子, 腿……这腿怎么一点儿劲儿都没有?”雍王跟在高大的战马旁边, 守护着自己的小姑娘。见她催不动马,就在她大腿上“啪”地拍了一下。   沈初蜜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嫉恶如仇的眼神儿,完全是在看一个臭流氓。抚了抚大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家原本也是会骑马的,是因为你这马太高了,我害怕。”   雍王被气得噗嗤一乐:“你以前骑的那也叫马呀,跟个小毛驴个头差不多。你连我人都不怕,还用得着怕我的马?”   “那能一样么,你人长得高, 跟我有多大关系吗?我又不用骑在你身上,可是我得骑着它呀!”   “哈哈哈……”男人忽然朗声爆笑,笑的小姑娘一头雾水, 前方的侍卫们也忍不住纷纷侧目。沈初蜜连连追问,却并未得到他的答复,只用十分暧昧的眼神儿朝着她挤眉弄眼。   沈初蜜被他笑得一时忘记了害怕,抬起脚尖,踢向得瑟的男人。却没想到身子一歪,差点儿从马上掉了下去。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小姑娘纤细的身子稳稳的落在男人怀里。   萧挚不怀好意地笑:“你能不能正经点儿,马都不会骑呢,还想踢人,我看你是要上房揭瓦。”   小姑娘气鼓鼓的红了脸,低声娇叱:“明明是你不正经,才害人家掉下来。你除了拍我腿,就是摸我屁股,你有好好教吗?”   雍王坏笑着,不置可否,抱着她一起上马,把马缰交到手里,双手拄在她大腿上:“要这样用力,也不能一直死死的夹着。先把腿掰开一下,然后这样用力一夹,用小腿磕马肚子。对,你看马开始往前走了吧。”   沈初蜜按照她说的要领试了试,果然就催动了马,又甩了甩马缰,打在了马身上,身下的骏马便四蹄腾开,欢快地跑了起来。速度快了,她就有点害怕,身子后仰,靠在他怀里,似乎觉得这样安全点。   “蜜儿,你不能依赖我,这样后仰身子是很危险的,应该略微前倾才安全。趴下点,就当我不存在。”雍王终于认真教学了。   小姑娘抿抿唇,不服气的攥紧了马缰,身子前倾,专心控制好平衡,加紧马肚子。身后的萧挚感觉她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帮她抽了两鞭子,马儿跑的更快了。   坐在马背上往前慢慢晃的碧桃,很是羡慕地瞧了一眼自家小姐。果然还是有男人同乘一骑学的快呀,自从昨天能独自端坐在马背上,她就不肯跟陈之骑一匹马了。因为那家伙总是借教学的机会,公开占便宜,哪像王爷这样笔直地挺着身子,根本就不碰触自家小姐。   这法子果然不错,心里既踏实,又能放得开,来回跑了几趟,小蜜儿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学会了。雍王见她基本掌握了要领,就开始不甘寂寞地动手动脚。一直大手从裙摆里探了进去,沿着大腿内侧往上滑。   “吁……”沈初蜜一拽马缰,使劲勒住了马。见自己能控制着战马稳稳停下,心里的成就感瞬间飙升到天际。“下去。”   男人的大手刚要得逞,就被心上人下了逐客令,讪笑了两声,软语打趣:“刚学会骑马,就撵师父,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吧。”   “下去,谁让你乱摸?本姑娘冰雪聪明,已经学会骑马了,你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这?”小姑娘骄傲的扬起了头。   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雍王趁旁边无人,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偷袭一口,听话地下了马。脸上却有些失落,好像是自己养大的小鸟要飞走了似的。   沈初蜜来不及追究他偷香的这一口,就觉得身后挡风的男人没了,怎么凉飕飕的这么可怕呢?   她回忆着刚刚的要领,试着掰开腿再夹紧马肚子,可是身下的马却纹丝不动:“走啊,你倒是走啊。”   小姑娘纳闷的低声嘟囔,扬了扬鞭子,却没敢抽在马身上。   雍王被她呆萌的模样逗的忍俊不禁,笑道:“你不用力,它怎么会往前走。”   “可是……我不敢太用力啊,你不在马上,万一它欺负我,怎么办?”   男人得意的大笑起来,飞身上马,从身后抱住她细腰,把头偎在她肩窝上:“还是离不开我吧,我就知道,你一辈子都离不了我。”   小姑娘撅撅嘴,虽是心里不服气,嘴上却没再说什么,任由他抱着一起骑马,心里甜丝丝的。   骑了一上午,小蜜儿觉得腰酸腿疼,用过午膳之后,就想躺到马车里好好睡一觉。可是午后的天气,却变得闷热起来,车厢里闷得呆不住,只能继续骑马。这次雍王不跟她闹了,两人各骑一匹马,并辔而行。这样她就不必担心自己掉下去没人接,慢慢地练熟了。   夏季天黑的晚,一直骑马到一更天才抵达住所,因为这次雍王不允许住客栈,一定要走到柔脂泉行宫才肯罢休。天气更加闷热,一向爱干净的沈初蜜却顾不上沐浴更衣,进门就趴在宽大的床榻上不起来了。   “这么累呀?真是娇媳妇。”雍王兀自摇头,浅笑着抱起她走向大殿后方相连的宫室,很快就进入一个雾气缭绕的宽大山洞:“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柔脂泉行宫幺?因为这里有一处汤泉,水质细腻柔和,犹如牛脂,泡在里面特别解乏。”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姑娘无力地娇躯放到池边,先帮她卸了头上的钗环首饰,然后伸手帮她解开束缚。沈初蜜按住他的大手:“别,我累的不想动。”   男人轻笑:“泡汤泉不需要动,乖,把衣裳都脱了才解乏。”   虽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她终究是小姑娘心态,不好意思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便央求他出去,自己动手。   可她的体型确实太娇小了,在高大壮硕的男人怀里,根本无法挣脱。挣扎间二人同时滑进池中,小蜜儿白嫩柔软的娇躯和萧挚强壮的身躯就这样站着紧贴在一起。萧挚起初拿不准水有多深,不敢放手,强有力的双臂使两人身体紧帖得没有一丝缝隙。   温泉水温热荡漾,并不太深,只到她胸口,鼓起的嫩白被水打湿,又被他健壮的胸膛压的扁扁的,瞄一眼就喉头干涩。   在水里有点飘,小蜜儿不敢乱动了,任由他大手飞快地解了束缚。光滑白皙的玉背上被他指尖划过一撩,她身子轻轻一抖,加重了二人之间的摩擦。   虽是疲累至极,她也能感觉到他那无比强烈的渴望正咄咄逼人。不甚温柔的动作、男人身上味道和极有力的磨蹭,令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好像期待着他做点什么似的。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无比羞涩,趁他腾出手去解自己衣裳的时刻,小蜜儿悄悄向旁边移了几步,想着离他远一点。   “啊……”没想到脚下一滑,身子直直地向后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沉入水里的时候,腰间一热,一直大手把她稳稳托住。接着前胸一热,被他揽回怀中。惊魂未定之际,唇上一热,霸道的舌头冲进了樱桃小口。   被他吻的身子虚弱下滑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隐约感到两只男人的大手抚着自己大腿内侧往上,哗地一下,两股水流分开,她被轻松托起,下意识的抓住救命稻草,用双腿夹住他劲瘦有力的窄腰。   雍王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含着耳垂闷笑:“今日学的不错,看来精华都掌握了,夹的很有力啊。”   沈初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拚命地扭动圆翘的臀部,想摆脱坏笑的男人,但这个动作却好似在主动引诱他进攻,男人的呼吸更加粗重了。她着急的仰头向后,却刚好给了他一个机会,一股温热的泉水似乎被推进了身体之中。   该来的,终究逃不过。   可她却深吸一口气,微皱着轻烟眉抱怨一声:“太……”   “太什么?太舒服了,是么?还是太想要了?”男人坏,故意逗她。   小蜜儿咬住下唇,不肯着他的道。双手攀住他肩膀,像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小船,抱紧能救命的男人。   水波荡漾,热浪愈发逼人。感觉到她身体已不似先前的紧绷,他才敢再往前挤挤,毕竟长刃当短兵用的滋味不好受。渐渐地,怀中人发丝散乱,黏湿地遮盖着姣美脸庞,她急喘喷出的醉人鼻息如浓烈的美酒,灌入了他的口鼻中,使他全身如焚。   都说柔脂汤泉滑腻胜过牛脂,却如何比得上怀里的姑娘,艳如桃李,肌肤滑嫩生香,吐气如兰。狂热的激流渐渐平息,他抱着她坐在水里的石墩上,唇舌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男人因强烈的满足,忍不住发出了深沉的吟声,恣肆地品味着眼前的美艳佳人。贪恋着她口中的滑腻,逗弄着柔软的舌头,连甘甜的蜜汁都尽情吸取。   他尽情地用舌尖划过她光滑的贝齿,丝丝的香津玉液渗入他的口中,甘醇却让人血脉贲张。乌黑长发在水中漂散开来,白玉般的额头,两条微蹙的柳叶眉,一双深如秋水、美若星辰的眸子,眼含迷蒙的泪花,露出小可怜一般的神情。   她的话,他怎会不懂,分明是想说太大了。   嫌弃也没用,谁让我是你男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审计小哥好有趣,木木的,让我感觉到撩直男的邪恶小欢乐…… 第69章 柔脂   沈初蜜有气无力的伏在自家男人身上, 抖着唇轻呓:“好饿……”   男人挑眉:“没喂饱你?”   那语气分明满是戏谑, 甚至配合着嘴里的话, 还流氓般地挺了挺腰,让她瞬间感觉到刚刚沉寂下去的水花又要翻涌大浪了。   “人家是真饿,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给吃晚饭。”小姑娘轻声抱怨着,小手在他腰间报复性地挠了一把。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手也报复性的在她身上揉了一把:“别闹, 不然三更天也吃不上饭。”   他朝着对面扬声喊了一嗓子碧桃,小蜜儿见有人要进来, 挣扎着撑起娇软的身子, 想溜到角落里去。   雍王并未放手,任由她在怀里蹭了蹭, 轻声说道:“别怕,她们从对面过来,看不到咱们。你不出声,就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这柔脂泉行宫是借山势而建,水池中央的确有一道弯曲的屏障,加上白色水雾迷蒙,的确看不清远处,隐约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到了对面, 一些杂物轻响过后,碧桃恭谨的声音传来:“王爷,晚膳备齐, 奴婢告退。”   一波浅浅荡漾的水纹涌了过来,沈初蜜听着脚步声远去,吃惊地看到一张浮在水面上的桌子飘了过来。圆形的桌面很大,上面各色菜品、糕点琳琅满目。等桌面飘到近前,雍王抬手拾箸,夹了一个糯米球喂进她嘴里。   “你们皇家真会玩儿。”小蜜儿边吃边感慨。   雍王把桌面卡到旁边的石壁缺口里,喂一口她,喂一口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饱了饭。沈初蜜伸了个懒腰,趴在他身上不动了:“我好困,要睡觉。”   “你还真是……吃饱了就睡,这是猪一样的生活。”雍王把卡住的桌面拽了出来,让它沿着活水流到下游去。   小蜜儿才不管他怎么说,劳累了一天,又被他掏空了身子,此刻吃饱了饭,自然是要好好睡一觉了。   雍王也没强求,抱着怀里的姑娘帮她撩水洗净身子和头发。小姑娘真的是累坏了,就这样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迷迷乎乎的打了个盹儿。   梦中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虽然她并未见过海,不知是什么样子,但是听说海很大,到处都是水。   风大浪急,她骑着一匹马在水面上跑。小姑娘有点儿担心,这马不会掉下去吧,它会浮水吗?   她下意识的想起了他的话,夹紧、再夹紧。使劲并拢双腿,牢牢的攥着马缰,可是风浪越来越大,身下的马也越发颠簸。她攥着马缰都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只能装开双臂,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马脖子。   “挚哥哥救我……”小姑娘发出梦呓一般的低语,痒痒的挠着他的心。   “快了,就快好了。蜜儿,我的宝贝!”男人此刻正享受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舒爽。幸好以前一直守住了这最后一步,而现在离八月初六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哪怕是怀上了,成亲时也看不出来。若是以前就突破了这一步,他是万万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欢乐,恨不能就这样溺死在她身上,永远都不要见到明天的太阳。尤其是她这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又紧紧抱住了他,令他血往上涌,欲罢不能。想早点给她,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可是根本就停不下来。   “挚哥哥……你在哪?”感觉晃得更加厉害了,姑娘心里害怕,就睁开迷蒙的双眼,四处搜寻。   “蜜儿,我在这儿呢,蜜儿,别怕……”他低头吻她,含住了唇舌,使劲儿吮咋。   沈初蜜终于看清了两人的状态,当她发现自己双腿紧紧缠绕的是他的腰,双臂牢牢抱着的是他脖子,整个身子吊在他身上的时候,便羞的红透了脸。   就在这时,一股酥麻如热流一般涤荡全身,一双匀称的长腿再也挂不住了。她丢了魂儿一般媚叫一声,便也把他的魂儿勾走了。   夏季的夜晚,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悠忽而至。温泉里的激烈,一点儿也不比外面差,缠绵的声音被雨声隔绝,只有他一人听得见。   夜半时分,男人终于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回了柔软的大床上。沈初蜜这会儿却没那么困了,窝在他怀里,用手指在他胸膛上抠着玩儿:“商量个事儿行不行?下回能不能改成一次?”   雍王闷声笑,笑得胸膛一颤一颤的,捉住她的小手往下拉:“别不知足了,两次已经是最低限度,本来弄个六七次是没有问题的,这不是担心你吃不住吗?你摸摸我,是不是已经在忍了。”   小姑娘被烫了手一般,赶忙缩了回来,转过身去,哼哼唧唧的,不肯再理他了。   这一下男人更加得意,挺腰怼了她一下,笑道:“如何?你家男人是不是疼你呀?”   他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害羞,料定她不肯转过身来,就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却没想到怀里的姑娘却忽然转回身,于是,两双温热的嘴唇好巧不巧的凑在了一起。既有如此艳遇,雍王觉得应该让自己的唇舌好好享受一番,却没想到小姑娘偏头躲开了。   “挚哥哥,我有一件正经事跟你说。”   “这么严肃啊,说吧,我都依你。”餍足的男人心情非常好,自然乐意答应她提出的一切要求。   “你都弄了好几回了,我想,也许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了吧。这次出行,你表面上看着轻松,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会不会你的计划还有疏漏的地方呢。你一定要仔细的想好了才行,你若出了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怎么过?”她总是担心他意气用事,关键时刻会选择冒死一搏。   萧挚拉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摩挲:“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计划周详,绝不会让自己出事,留下你和孩子……”   喉头有些哽咽,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轻抚着怀里女人滑腻的后背,哄她睡觉。沈初蜜得了保证,便乖乖的闭上眼。今日的确是累了,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黎明时分,她伸手一摸,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一惊,便睁开了眼。这时才发现,男人穿着寝衣坐在桌边,在烛光下聚精会神的瞧着什么东西。   “你不睡觉,在那看什么呢?”姑娘迷迷糊糊的问道。   见她醒了,萧挚起身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抬手摸摸她头顶:“没什么,看地图呢。睡不着,就把计划又仔细的研究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瞧着他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睛,小蜜儿心里也很心疼,可是没办法,特殊时期,只能辛苦自家男人了。   “你上床上来睡会儿吧,也不能把身体熬坏了呀,我知道你辛苦,等以后成了亲,我每日下厨给你做饭,给你好好补补。”   雍王撩开被子钻进被窝里:“你若这样心疼我,无需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把你送给我就好了,我最想吃的——就是你。”   说着说着正经事,一言不合就开撩,雍王这脸皮厚的也是没谁了。   在说荤话方面,小姑娘自然说不过他,也不跟他犟嘴,只闭上眼睛,偎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睡觉,他自然就不能说什么了。   好在夜里下了雨,第二日虽是七月的头一天,却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七月流火一般的炎热。小蜜儿昨晚睡的不错,上午就不太困,倚在车厢里看话本子,萧挚就躺在她大腿上补眠。   这种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过得飞快,几日光阴如白驹过隙,还没有尝够甜蜜的滋味,便已到了皇陵。   摆上供品,点燃粗香,萧挚拉着沈初蜜的手,跪在先帝坟前。“皇祖父,您托梦给父皇惦记重孙之事,今日孙儿特意来给您回话,这是孙儿的未婚妻,小蜜儿。您看看是不是很俊的孙媳妇,您想要几个重孙子就痛快的说出来,我们夫妻一定努力办到。”   沈初蜜有点哭笑不得,恢宏大气的先帝陵寝,本来让人望而生畏,怎么被他一搅和,就觉得躺在里面的并不是庄严肃穆的老皇帝,而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爷爷呢。   她正胡思乱想间,就被萧挚握住了手:“来,蜜儿,当着皇爷爷的面,你说说打算生几个。一个两个老人家肯定不满意,至少三个或四个,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你来表表你的孝心吧,在四个的基础上再加几个?”   你当我是猪呀?   沈初蜜心中腹诽,却没敢说出来,娇嗔的推他一把,伏下身去磕了个头:“先帝爷爷在上,您别听他胡说,请您保佑您的子子孙孙一世平安吧。”   二人心里都明白,来的路上绝对是安全的,因为严相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打草惊蛇,然而回去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重走来时路,雍王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是沈初蜜却十分忐忑,怕自己脸上露出不该有的表情,她每日坐在车里,很少露面,雍王便也陪着她坐车。   七月初十这日,刚好路过绵亘数十里的青烟岭。在山中荒无人烟之处,简单吃了些干粮当午餐,便继续在令人犯困的午后前行。   雍王进了马车,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今日要小心些,这里是最适宜动手的地方,很可能早已埋好了伏兵,不过你不用怕,咱们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信誓旦旦,可小蜜儿的一颗心,还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些杀手是不是早就布好了陷阱,要让他们插翅难逃呢? 第70章 危急   马车外面传来赶车侍卫的声音:“王爷, 路越发不平了, 您是否能下来骑马?”   雍王捏捏沈初蜜的小手, 低声道:“撒娇,大点声,不让我走。”   沈初蜜疑惑的眨眨眼,心里面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特意扯着嗓子, 娇声嚷道:“你别下去行不行, 人家一个人在车上害怕嘛。”   车外的侍卫们自然都听到了这句话,一个个儿的抿嘴憋着笑, 用眼神儿在暗自打赌, 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在车里,王爷肯定不出来了。   “蜜儿, 这条路不好走,你乖乖的坐在车里,我下去骑马,马车轻一些,也会走的快一点,一会儿我再回来陪你。”雍王哄媳妇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好走,干嘛不换条路走呢,我不要你出去。我刚才看那边有梅子树, 我想去摘个梅子解解渴。”   “你呀……”雍王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便都猜到要改变路线了。普通的侍卫们并没有什么反应,主子要往哪走, 便跟着往哪走就是了。   可是那两名内奸就有点着急了,前方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若是改变路线,就不知该怎么动手了。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道:“王爷,这山路本就不好走,若是再换一条陌生的路线,只怕会耽误行程呢。”   雍王不耐烦的声音马上传了出来:“闭嘴,王妃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陈之,你过来赶车,去西面的梅子林。这么大的一片山地,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的,出去后到了大路上,再奔京城的方向拐就行了,不用再回来了。”   王爷明确的下了命令,谁还敢反驳?陈之跳下马来,跟赶车的瘦高侍卫换了位置,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帮我看好了碧桃,她才学会骑马不久,这样的山路不好走,若是摔了她,王妃不会饶了咱们的。”   “是。”侍卫恭敬地应了,骑上陈之的马,和碧桃并辔而行。   短暂的停顿之后,马车又哒哒的跑了起来,这条路很明显不如刚才的好走。车子左摇右晃的,好在车里铺的柔软,并没有把人硌疼。雍王抬手指指侧面的车帘,示意沈初蜜去那里看风景。   小蜜儿乖乖的抬手掀起布帘儿,娇声说道:“你看那边有一棵巨大的古松,瞧着粗细跟小水缸似的,得有一百多年了吧?”   雍王顺势凑到窗边,往外四处一瞧,轻笑着说道:“这么粗的松树,岂止一百年,至少得上千年了。”   “你骗人,我才不信呢,陈之,你们都瞧瞧,说说那棵树大概多少年?”   陈之鬼精鬼精的,心里自然明白,就算是王爷说的对,也得向着王妃说。“依小人看,应该是一百多年吧,最多也到不了二百年。”   有人附和,小姑娘立马骄傲了,转回头,得意的瞧着雍王:“你看,陈之也说是一百多年呢,可见你说的不对。”   雍王哈哈大笑:“好,我说错了,那就罚我……罚我亲你怎么样?”   最后一句虽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可是外面的侍卫们也都听到了,紧接着马车里就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引得侍卫们纷纷侧目,心里痒痒的。   见大家的思路都被毫无防备的王爷和王妃引了去,跟在人群最后面晃悠的一个内奸,便悄悄地调转了马头。   陈之回头望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甩了一鞭子,大声吆喝着朝人们喊:“快点儿往前走了,前面有酸酸甜甜的梅子,消暑解渴呀!”   陈庆护在马车旁边,指着陈之,跟别人笑话他:“你们瞧瞧,别的没学会到,学会望梅止渴了。”   “哎哟,大哥,您还会个成语呢!兄弟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您拽过文啊。您这是当着咱家王妃的面儿,显摆自个有学问,生怕将来撤了你这侍卫长的职吧?”   众人哈哈大笑,趁着气氛轻松,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侍卫们,个个插科打混,都想在未来的主母面前露一小脸儿。   突然,一支冷箭从斜刺里飞了过来,直直的飞向马车的车窗。好在陈庆眼疾手快,马鞭子一甩,把箭挡了出去:“有刺客,大家小心。”   唰啦啦的一片拔刀声响起,侍卫们迅速收起玩闹之心,紧张的看向四周,陈之大喝一声:“王爷王妃坐稳了,我要拼命赶车了。”   与此同时,数十名蒙面黑衣人从后面掩杀过来,后半截儿的侍卫纷纷调转马头与来人杀成一团,瘦高侍卫长长的胳膊一伸,就把碧桃抓到了自己马上,努力护着她往前跑。   陈之拼命抽马,马车飞快地跑了起来。在这颠簸的山路上,自然是不太好走,沈初蜜被颠得十分难受,却也不敢矫情,窝在他怀里,心里咚咚的跳成一团。   雍王在她耳边低声安慰:“蜜儿别怕,这路线咱们早就踩好了,一会儿马车到了悬崖边,我就抱着你跳下去,然后你就跟着我跑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嗯。”沈初蜜偎在他胸膛上的头重重地点了一下,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不能给他拖后腿。   陈之把马赶得飞快,后面的喊杀声逐渐小了一些,但时不时的还有冷箭飞过来。“你们俩别跟着跑了,在那挡一下箭。”陈之高声吩咐护在马车后方的两名侍卫。   “是。”侍卫大声应了,调转马头,专心的在那挡箭。   马车拐了一个急弯儿,车上的两个人被狠狠的甩了一把。雍王知道快到地方了,就掀开车帘儿,抱着沈初蜜的腰出来,坐到了前方车辕上。   “王爷,前面那棵老榆树那儿就是了。”陈之说道。   “好,一切照计划行事。”雍王沉稳的发号施令,转头对怀里的沈初蜜说道:“我抱着你跳下去,不要怕,别出声。”   “好。”沈初蜜轻声应了,反手牢牢的抱住他的窄腰,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飞出丈余远,落在了一处草丛里。   情况紧急,雍王来不及给她找一个好的姿势,只把娇小的姑娘在腰上一夹,迈开大长腿,飞快的跑到了悬崖边。   沈初蜜转头一瞧,刚好看到不远处,隔着十几棵大树和灌木丛的地方,那四匹毛光闪亮的白龙马和那架豪华的大马车一起冲到了悬崖下方。四匹马异于平常的叫声,在山涧中回响,凄厉可怖。   雍王把她放到地上,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急急说道:“快对着山涧尖叫一声,就像掉落悬崖的样子。”   “啊……”   两侧峭壁包裹着一处山涧,深渊之中,有女人的尖叫声在回荡,悠悠长长地传出去很远。   在后方带着侍卫拼杀的陈庆听到了这声音,面色一凛,大声喊道:“不好,王爷和王妃可能出事了,大家莫要恋战,快往前追。”   侍卫们拼命拍马,一群人风驰电掣而去。   “大哥……快救我。”人群拐过一个弯儿之后,就听到了陈之的呼救声,众人抬头一看,见陈之正十分危险的挂在悬崖边的一棵榆树上,双手抱着一根不算太粗的树枝,两只脚悬在空中。   陈庆飞身下马,抓了三条马鞭过来,牢牢的绑在一起,朝陈之扔了过去。把他救上来之后,便急急问道:“马车呢?王爷和王妃呢?”   一听这话,陈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失神的盯着悬崖边,哽咽道:“马车,马车掉到悬崖底下去了,王爷和王妃还在车里,我跳起来抱住了树,才……我对不起王爷,王爷呀……”   陈之锤地放声大哭,陈庆带领侍卫们循着车轮的轨迹看了过去,果然有十分鲜明的马车掉崖痕迹。   后面的黑衣人隔着一段距离,虎视眈眈的望着,似乎也知道了,他们要刺杀的对象已经掉落悬崖,便耐心的等待着这边的动静。   陈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急得眼珠子都红了,走过去一把薅住陈之的脖领子,怒吼道:“你是怎么赶车的?竟然让马车掉到悬崖底下去,怎么你却还活着?”   陈之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只顾赶着车往前跑,一心着急,也不知道这里是悬崖呀,咱们又没有走过这边,直到马车往下掉的时候,我才跳起来,抱住了那棵树,可是王爷和王妃在车厢里,他们也没办法跳出来呀。王爷呀,我对不起你……”   带着碧桃骑马的那个瘦高的侍卫也拍马跑了过来,碧桃刚好听到了陈之的这段话,急得她一下子就掉了马,踉踉跄跄的跑到陈之面前,双腿一软,跪在了他旁边,颤抖着说道:“你说什么?王爷和我家小姐掉落悬崖了,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能掉下去呢?你胡说,你一定是胡说,小姐肯定不会死的,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碧桃用力捶了陈之几下,便跪爬着往悬崖边去,陈之扑过去,一把抱住她腰,把她压在了地上:“碧桃你别去,人已经没了,你再去也是白白的把你搭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该死,该死的人是我,要跳崖也应该是我跳。”   “我不……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小姐……小姐呀……”碧桃撕心裂肺的大哭,那痛楚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闻之断肠。   陈之趴在她腰上暗自庆幸,终于不用自己展现哭技了。还是王爷料事如神,碧桃这本色出演的,真是比自己强多了,容不得别人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的最后一天,回想这一年,你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吗?如果一年里开心的事情比伤心的事情多,那就是成功的一年啊。 谢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2018约吗约吗? 第71章 寻找   陈庆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们俩捣什么乱, 眼下找王爷和王妃是最要紧的, 你们再跳下去, 也没人去找你们,反而少了两个找人的帮手。快别胡闹了,咱们马上绕路到崖底下去,这山上树木不少,也许被哪棵树挡一下, 掉下去未必就丢了命, 快去找才是正经事。”   众人如梦初醒,都随着陈庆上马, 打算绕到悬崖底下去找人。一回头, 见到了那些探头张望的黑衣人,大家都怒了, 陈庆暴吼一声:“都给我上,杀了这群王八羔子,要不是他们横冲出来,王爷和王妃也不会丢了命,杀了他们给王爷报仇啊。”   一群雍王府的侍卫不要命一般狠狠的杀了过来,那些蒙面杀手们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四散逃窜。甭管是落崖而死,还是死在刀底下, 总之人死了就行了。   陈庆带着侍卫们冲到了崖底,毫无意外的找到了摔死的四匹马和摔烂的马车,却并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   碧桃已经哭得两只眼睛肿的跟小白兔差不多了, 在众人想要离开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陈之的手腕,哭求道:“再找找行不行?我求你了,再找找吧,要是真的找不到小姐,我也不想活了……”   小丫头鼻涕眼泪一起流,已然是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形象了,以前陈之毛手毛脚的想占她便宜,她都躲得远远的,这次却主动拉住他手腕,攥的紧紧的,死活都不肯放开。   陈之知道碧桃也是桃溪镇的人,她也姓沈,是沈初蜜同族的一个孤儿,二人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   自知演戏的男人有些动容,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转头看向陈庆:“大哥,不如咱们兵分三路吧,你带一部分人去西面找,我带几个人在附近再仔细的找找,再安排几个人去东面,这样应该更快一些。”   陈庆点头表示同意,当即决定由他和陈之,还有瘦高侍卫仲凯,各带几个人在山崖底下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两个内奸已经跟着他们在这里找了三遍,自然知道此处是寻不到人的,只不过是这个小丫鬟痴心非要再找罢了,于是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悄悄的站到了陈庆身后,另一人默默朝着东边走去。   碧桃觉着,既然马车落在这个地方,而这里又没有人,那么王爷和小姐就应该是跳车出去了。这一跳又能跳多远呢?自然应该落在附近才对,只是附近的灌木丛非常多,或许两个人就是被挡在某一处树丛后面,他们没有发现吧。   众人又在附近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恨不得连兔子窝老鼠洞都翻找,却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陈之垂头丧气的说道:“碧桃,咱们别找了,若他们真在这附近,咱们也早就该找到了,至少应该有些血迹,或是衣服上的布片儿,可是如今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我觉得人应该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又能在哪儿呢?马车都在这附近,就算他们是跳出去的,这一跳最多也就几丈远,总不能跳到五里十里之外吧?陈之,我求你再找找吧,咱们就再找找吧,你答应我这一回,以后让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情急之下,碧桃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只要能找到小姐,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此忠心的丫鬟,实在很让人感动,陈之自认为自己对王爷已经够忠心的了,却没想到碧桃能做到这样。不停的扒着灌木丛找人,她的手指已经被树枝划得伤痕累累,衣服也挂破了好几处,可她一点儿都没有顾虑到自己,只是在拼命的找人。陈之心中不忍,简直想告诉她真相,可是他不能。   陈之伸手一拉,把碧桃拉到了自己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吉人自有天相。”   碧桃用力点头:“嗯,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有事,可是我们得赶快找到他们,心里才能踏实呀。”   “好吧,那咱们就再找找。”陈之不得不耐着性子,陪她在崖底继续翻着。   有一大片茂盛的刺槐紧挨着崖壁,枝条整整齐齐的,看上去就不像有人掉落的样子,所以他们刚才没有找这里。碧桃一把抽出陈之腰上的佩剑,就去拼命的砍那些枝条。   “我来吧,你不行。”陈之夺回佩剑,刷刷的砍起了树枝,旁边跟着的五个人也纷纷抽刀拔剑跟着他一起扫荡这片刺槐丛。   树穷壁现,他们惊奇的发现石壁上有一个山洞,大约半人高的样子。   碧桃惊喜的笑了起来:“你们看,这里果然还有其他的地方,或许这石壁上面还有一块空地,他们就掉到那里面去了,我们快钻进去找找吧。”   小姑娘不顾脚底下扎人的刺儿槐,迈着大步就往里闯,陈之实在看不下去了,仗着自己战靴底子厚,抱起她快步往里走,直到越过刺儿槐丛,到了石洞门口才停下。   陈之心里自然明白,在这里面是找不到人的,所以他可以放心的让她进去,大不了就是一块空空的山地吧。“大家小心野兽,这里说不定是个老虎洞什么的。”   这一提醒还真有用,众人纷纷加了小心,碧桃也没有第一个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而是由陈之开路。   陈之弯腰往里钻,却把手往回一伸:“把手给我,小心点儿。”   碧桃乖乖的把伤痕累累的小手递进他手里,任由他牵着往里走,走了大约几十步,竟看到了一片豁然开朗的空地,陈之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前几日探路踩点的时候,他们并未到崖底来,只是寻好了适合摔落悬崖的地点,以及雍王离开的路线,并不知道,这崖底还别有洞天。   空地上有几间茅草屋,门窗整齐,看样子是有人住的。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住在山里的猎户?   陈之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碧桃的小手剧烈的抖了起来,他诧异的转头看了过去,就见碧桃儿满脸惊恐的看着前方,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上下牙咯吱咯吱的磕成了一团:“老、老爷……”   陈之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竟也是吓得一抖。   此刻,房门之中走出来一位老爷子。身上穿的粗布的长袍,却掩不住他风华绝代的气场。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眸,似乎能洞察世间的一切。他肤色偏白,下巴有短须,在那里负手一立,俨然是超凡脱俗的模样。   陈之也吓得一愣,这不是沈太傅么。   难怪碧桃要叫老爷。   陈之自幼跟在雍王身边,没少去东宫书房,也没少去沈家,对于沈初蜜的父亲太傅沈言,自然也十分熟悉,不可能认错。   可是沈太傅已经去世三年了呀,当年太子谋反案时太傅和夫人便双双自尽,然后举行火葬,烧成了一把灰,为此沈初蜜才回到家乡桃溪镇守孝三年。而今,沈大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陈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对面的老爷子悠悠然开了口:“你们是谁?为什么突然闯到我家里来?”   “老爷……”刚刚止住泪的碧桃又哭了起来,没等她说完,陈之就抢了话:“老爷爷,我们是来找人的,你可看到一男一女从崖顶掉下来吗?”   陈之毕竟是男人,且在雍王身边跟了多年,对于当前的形势还是有些判断的。他回头瞧了瞧跟在身后的五个侍卫,还好,这些基本都是信得过的。若是有内奸混在里面,那就只能灭口了。   沈言默默瞧着自家的丫鬟和雍王的侍卫,缓缓摇了摇头:“这里只有老夫和老婆子,还有一个残疾多年的孩子,并没有看到什么从崖顶掉下来的人。”   陈之用小拇指挠了挠碧桃的手心儿,示意她不要乱讲话,又抬头看向了沈太傅。他悄悄的把左眼眨了三下,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他了,却不想公开这个秘密。“老爷子,我渴了,不知能否讨碗水喝。”   沈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跟他到屋里单独说话。略意思村,便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壮士,请随我到屋里来喝水吧。”   碧桃焦急的抱紧的陈之的胳膊:“我也渴,我也要喝水。”   陈之苦笑着拍拍她的手,小丫头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万一其他的侍卫也要喝水,又该怎么办?   陈之就这样拖着她回身走向几个侍卫,其中一人身上带着一个水囊,只是里面的水早已喝干。于是他让侍卫把水囊解下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出去等吧,咱们这么一群人都进去打扰人家也不合适,我带碧桃进去喝点水,然后给你们把水灌满了,顺便也看看这猎户家里什么样。”   最后一句说的声音较低,似乎是特意说给这几个侍卫听的,却不让那老爷子听到。所谓看看家里,自然是查找一下王爷和王妃是否被这家人藏在里面。   五个侍卫都没有什么异议,听话的转过身去,弯着腰从那个洞口钻了出去。   陈之目送他们离开,这才拖着碧桃,飞快的走进屋里。 第72章 返京   二人进屋之后, 老爷子也跟了进来, 回手刚刚把门关上, 碧桃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老爷,你真的是老爷吗?老爷,你没死,太好了。”   沈言淡然的点点头:“碧桃,你起来吧。此事一言难尽, 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喝点儿水赶紧走,再也不要来这里, 如今这里已经暴露, 我们也得加紧离开。”   “可是老爷,你知道吗?小姐出事儿了, 就是今天,她和雍王殿下,一起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到现在都没找着……”   碧桃一边说着,一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一双哭肿的眼睛,刚好可以证明她没有说谎。   沈言吃了一惊,云淡风轻的脸上, 终于有了波澜:“你说什么?小蜜儿掉落悬崖了?”   陈之探头瞧了一眼门外,见四下无人,屋子里也只是一间空空荡荡的书房, 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沈大人不必担心,这落崖是假的,王爷和沈小姐都没事儿,已经从另一条路走了,我们不过是做做样子来找一找。”   跪在地上痛哭的碧桃一下子就傻了,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揪着陈之的袖子,攀着他胳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小姐没事,找了半天人,只是做样子?”   陈之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道:“这也是不得已,这些侍卫里有内奸,必须得演戏给他们看。”   碧桃吃惊的瞪大了眼,忽然抬起小手,狠狠的挠了陈之一把。陈之下意识的偏头躲向一侧,躲开了脸,却没躲开脖子,自耳朵往下被挠出了一道血印子。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害的我差点跳涯自尽了,你怎么这么坏。”碧桃这次是真的急了眼。   陈之摸一把脖子,哭笑不得:“侍卫里面有内奸,我能当着他们的面跟你说什么?再说了,王爷亲自嘱咐过,不能把真相告诉你,那样的话你哭的就不真实了。”   “你……”碧桃还要发作,却被沈言拦了下来。   “既然他们没事,老夫也就放心了,你们喝口水速速离开此处,不可久留。”   沈太傅的话,他们哪敢不从?二人喝了口水,又把水囊灌满,也没敢再多问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弯着腰从洞口钻出去。   洞口的五个侍卫马上围拢过来,热切的询问有没有王爷的消息,陈之把水囊递给他们,沉痛地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像那老爷子说的一样,家里就那几面墙,光秃秃的也藏不住人。人家是隐居世外的高人,刚才我已答应了人家,不把见到他的事儿说出去,所以,你们也要守口如瓶。”   众人点头应了,一起离开这里。走出刺槐丛,陈之特意落在了人群后面,转头看一眼碧桃,用眼神示意她:你倒是接着哭啊,要不然岂不显得太假了?   碧桃没好气儿地瞪他一眼,抬手扶额:“找不到小姐,我也不活了……”   一边说着,双腿一软,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陈之差点儿气乐了,嘿!不会装哭,会装晕啊。   没办法,他知道小姑娘心里有气,也没跟她计较,只吩咐两名侍卫架起她,放在了自己后背上,背着她哼哧哼哧地往回走,算是哄她消消气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侍卫们还在山崖底下方圆五里之内仔细的翻找,而此刻的萧挚和沈初蜜,已经骑着快马,狂奔到百里之外。   晚上,他们在乡间一座土地庙里,勉强凑合了一宿,天不亮就出发,继续打马向前。   雍王自然能看得出来,小蜜儿是在咬牙忍着,以她那娇弱的身子,若不是这种非常时刻,恐怕早就哭着喊着求饶了。   中午在一个小镇上吃饭时,便心疼地询问她:“要不然咱们换辆马车,慢慢走吧,你还能撑得住吗?”   沈初蜜咬着牙吃了一个包子,不敢再多吃了,真怕在马上颠一下午,会把吃的东西都颠得吐出来。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虽说在二人周围有一些化妆成贩夫走卒的暗卫,可行在路上终究是不安全的,而且她并不清楚他的计划究竟如何,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   “没事儿,放心吧,我还可以的。咱们这样赶路,还要赶几天啊?”沈初蜜强装淡定地答道。   “照这个速度,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目的地了。”雍王一口气吃了八个大包子,非常时期,他必须保持充足的体力,万一遇到阻击,坚持的时间也能长一点。   沈初蜜咬咬牙,点头说道:“好,只剩半天了,我能坚持。”   雍王抬手爱怜地摸摸她头顶:“辛苦你了!”   用罢午膳,二人从包子铺里出来上马。沈初蜜左脚踩住马镫,抬起酸疼的右腿上马,屁股落到马鞍上,疼的她咧了咧嘴,往前弯了一下腰,稍稍抬起臀部,握着马缰的手有点抖。刚刚学会骑马,就这么拼命的跑,也真是难为娇弱的小姑娘了。   “蜜儿,我抱着你吧。”雍王心疼的看不下去了,回身招过来一个游侠打扮的小伙子:“去安排一辆马车,铺软和点。”   “是。”那人应声去了,雍王上了沈初蜜的马,和她共乘一骑。虽是跑的慢了点,但是她可以靠在他怀里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追了上来,里面却布置的十分舒适,这种马车自然没有雍王府的宽大,萧挚就让她单独进去,由他亲自赶车,在外面守护着她。   月上柳梢,马车来到了一个庄园里。这里的人员似乎已经被清空,进门以后,马车绕过前方的正房,在后面的下人房门口停了下来。   “蜜儿,下来吧,到了。”雍王撩开车帘,把蜷缩着闭目养神的沈初蜜抱下车。   借着朦胧月色,沈初蜜发现旁边是几畦菜地,对面是三间土坯房,周围坏绕着几棵柳树。“这是什么地方啊?”   “是段家的一处小庄园,咱们已经到京城附近了,在这里方便随时进京,走,进去说吧。”雍王卸了马车,把马拴在不远处的马棚里,刚好马槽里还有草料,就拉着沈初蜜的手进了屋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没有人住,屋里黑洞洞的。雍王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了屋里的煤油灯。   “这个园子不大,平时就是一对小夫妻守着,种点地种点菜,我提前联系了段小姐,让她把守园子的人调走了,还给咱们换上了新的被褥、碗筷,在这里住几天吧,边将们正陆续赶到,还需再等几日才能凑齐。如今段家没有成年男子,不会惹人注意,而且段将军之死多少与严相有些瓜葛,他们家不会倒戈的。不过要委屈你了,没有下人伺候,这几天咱们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萧挚握着她的小手,有点愧疚。   小蜜儿在屋里转了一圈,摸摸崭新的被褥,又瞧瞧外间堂屋里的锅灶,很满意地点点头:“我觉得这里很好啊,你知道吗,我在桃溪镇这三年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就担心没有施展的机会呢。现在好了,我可以天天做饭给你吃。”   雍王见她满脸欢喜,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轻笑道:“好媳妇,我还真饿了,劳烦你做点简单的吃食吧。”   “好!”沈初蜜身上的疲乏似乎一下子就跑没影了,欢快地掀开面缸瞧了瞧:“擀个面条吧,这个比较快。”   “好啊,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面条呢。”雍王也很开心。   沈初蜜一边舀水和面,一边使唤自家男人:“你去菜地里拔两棵小油菜来吧。”   男人应声去了,过了很久,才纠结着一张脸,拎了两棵大葱进来,十分虔诚地问道:“这个是小油菜吗?”   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路上的辛苦和紧张的心情完全释放,把揉好的面盖上,洗净了手,拉着他去菜园子里找菜。   “喏,这种是小油菜,一般煮面都会用的。”沈初蜜蹲下去拔了几棵。   雍王一脸挫败:“我找了那么久,就是怕拿错了被你笑话,结果还是错了。”   姑娘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安慰地摇了摇他的大手:“你是大男人嘛,要赚钱养家的,不需要认识这些。而且你拔的葱也是有用的,咱们进去吧,你来生火。”   “好。”雍王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添柴生火,坐在小板凳上瞧着媳妇擀面条。“蜜儿,其实……做一对农家小夫妻挺好的,一起种地,一起做饭,不用像咱们这样疲于奔命,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沈初蜜擀好了面条,刚好锅也烧热了,她切了半棵大葱炝锅,然后舀满半锅水,盖上锅盖,坐在他大腿上,静等水开。   “各有各的好吧,我在桃溪镇见过很多穷人,吃不饱饭、看不起病的,可羡慕城里大官的生活呢。我觉得,不论贫穷富贵,做什么行当,夫妻一心就是最开心的。”   雍王填满一灶堂柴,抱着腿上的美人,把头偎在她胸前的柔软上蹭:“如果媳妇能答应每晚三次,那就更开心了。” 第73章 无力   枣木锅盖的边沿冒出了热气,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滚沸了。   沈初蜜轻轻捧起男人埋在胸前的脸颊, 哄小孩一般逗趣地哄道:“乖啊, 给你煮面吃。”   “我只想吃你。”男人不依不饶地在她唇上嘬了一口,才放她起身。   大腿上一轻,身前空落落的,他抬起头,眸光追随着心上人晃动。她挽起袖子, 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 掀开锅盖就有一团棉絮般的水雾喷涌出来,把她娇美的小脸笼罩在雾气中, 如临仙境。   沈初蜜把晾在案板上的面条放进水中, 卧了两个荷包蛋,过了一会儿把切好的油菜也扔进去, 然后放齐了各种调料。   “好香啊,媳妇儿,比你都香了。”雍王收好剩余的木柴,起身抱住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   沈初蜜白嫩嫩的小手拿起一个粗瓷大海碗,不放心地又洗了一遍,才盛了满满一大碗给他:“快去吃吧,锅里给你留点汤, 晚上抱着锅睡吧。”   “你瞧你,”雍王接过大碗放到旁边的八仙桌上,笑看着她:“还跟个锅吃味, 我又不能娶它当媳妇。”   小蜜儿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坐到桌边和他一起吃:“你爱娶谁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吃,吃完我要好好的睡一觉,累死了。”   雍王自然知道她这两天的辛苦,也不再笑闹,只大口地吃面。吃完之后,抢着干活儿,收了碗筷却不知该放哪,也不知道怎么洗。   小蜜儿被他逗的直笑,人高马大的男人端着两个碗,一筹莫展的在厨房里乱转,简直是喜感爆棚。“好了,我来洗吧,你要是真想干点活儿,就在那个大锅里面填满水,烧一锅热水吧,就算不能沐浴,我也要擦一擦,赶了两天路,身上臭死了。”   男人终于给手里的碗找到着落,厚着脸皮笑笑,乖乖地去烧水。   擦身子的时候,沈初蜜不许他偷看,让他去卧房里等着,还把门帘放了下来。飞快地把身上擦了一遍,就穿上一套干净的细棉布中衣,跑进屋里爬上床。   “你去洗吧,还有半锅水。”沈初蜜抖开薄被,又觉得七月初的天气实在太热了,把被子扔在了一边,无力地躺在了枕头上。   萧挚知道她累了,没有故意逗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不用热水,太热了,外面的井水凉快,我直接冲一桶就好。   沈初蜜的确是太累了,并没有想到不用热水的男人刚才为什么不去院子里,现在才去。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无聊地呆呆坐着的时候,有没有干什么偷窥之类的坏事。   她的脑袋一挨上枕头,眼皮就黏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萧挚光溜溜的跑进来想逗逗她的时候,就见小姑娘呼吸均匀,眉头轻皱,已然进入了梦乡。   许是天气太热了,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睡梦中就不断地拉扯领口。萧挚忽然发现领口处雪嫩的肌肤上有一个红点,被她一挠,很快就鼓起了一个包。该死的蚊子,趁他不在,竟敢欺负他的小蜜儿。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找到一块黑乎乎的香料,这种东西曾经在军营中见过,是用驱蚊草烧制成的,士兵们常用来驱蚊子,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点燃驱蚊香,找到一把硕大的蒲扇,才熄灭了煤油灯,躺到床上给她摇着扇子扇风,让她舒服的睡一会儿。   沈初蜜这一觉睡的很踏实,睁开眼的时候,外面透进来灰蒙蒙的光亮,已经不是一片漆黑了。身边的男人侧躺着,睡得很沉,手里的一把大蒲扇却还牢牢地攥着,扇风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身体。   难怪,昨晚起初睡的不太踏实,总觉得热,后来莫名奇妙的就踏实了,不知为什么,反正特别舒服,也就睡的越来越沉。现在她才明白,竟是他一直在帮自己扇扇子。他是尊贵的皇子啊,何曾做过伺候人的事。   他身上完全赤着,应该是很热却舍不得往自己身上扇凉风吧。沈初蜜轻轻去拿他手里的扇子,黎明时分已经不热了,隐约能嗅到外面飘起的雨丝味道。她想让他睡的舒服一点,给他盖上薄被,免得着凉。   只轻微一动,萧挚就醒了,毕竟是非常时期,怎么可能睡的死死的。“蜜儿,昨晚睡的好吗?”他声音沙哑。   “好,你给我扇扇子了吧,是不是很累?”沈初蜜温柔一笑,翻过半个身子,把蒲扇扔到窗台上。   她的中衣因昨晚的拉扯已然松松垮垮,这一翻身就把雪白肌肤展现的波涛翻涌。男人喉头一动,咽下一口津液,顺势压了上去。   “蜜儿,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给我一回,行么?好几天没亲热了,快要憋疯了……”嘴上是在询问,手上却毫不客气地开始了动作。   此时一双大手沿着不堪一握的纤纤柳腰逆流而上,滑进衣摆里,肆意的享受指尖滑腻的触感。修长丰满的身子,似乎习惯了他的爱抚,竟然有一种别样的舒适感觉。本就全身无力软绵绵的,此刻更是软的不像话。   “嗯……腰有些酸,许是因为这两日骑马,也有可能是因为月事快到了,总之你轻一点吧。”小姑娘颤声说道。   这就是同意了,男人心底暗爽,满口应承着,在她身上落下一片热吻。可是真到弄起来就控制不住了,只剩下那一句“月事快到了”在脑海中盘旋,没怀上么?过两天就不能亲热了么?   肌肤泛着古铜色的强壮男人发了狂,在她的雪白之上纵横肆意。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和娇软无力的姑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枕上散落着如瀑般的乌发,还有缕缕秀发因为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脸上。年轻娇媚的俏脸上紧闭着秀目,本来嫩白的娇颜被沸腾的汗水勾人迷人的绯红色,艳红的樱唇此时被一排雪白的小贝齿紧咬,不时的从诱人檀口中泄出令人忽仙忽死的轻吟……   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热浪过后,小蜜儿睁开迷离的秀目,一双媚人的桃花杏眼水汪汪的看着身上的男人,雪白的贝齿轻咬下唇,努力克制着那种酸涨的麻痒,在余韵中喘息。   他吻上她的红唇,不准她咬自己,下颚上的一滴汗珠滚落下去,沿着她优美的颈子下滑,落到已经湿透的床单上。   “蜜儿,你这样看着我的话,我会忍不住再来一次。”男人大口的喘着气,用胳膊肘撑着床板,怕压得她不舒服。   “可是我想多看你两眼……”沈初蜜抬起颤抖的手捧住那张英俊的脸,舍不得移开眼睛。   “那就是你也还想要。”男人坏笑。   “不是,我只是想看着你。”她的确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双眸,怎么看都看不够。知道他过几天就要走了,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她不想做别的,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可是她男人却不这么想,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对他来说就是最温柔的折磨,最勾人的心火。本来就没有退兵,第二次冲锋起来倒也顺风顺水,很快就占领了所有的领地,百般温柔甜蜜。   沈初蜜这次也完全放开了,他想要就给他吧。男人不喜欢静默地瞧着对方,喜欢用动作来表达,她也乐意接受。她心里也明白,每一个动作,都是他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爱意。   沐浴更衣,吃了简单的早饭之后,已经快到晌午了。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飘着如雾的雨丝。萧挚撑起一把油纸伞,陪着心爱的女人在这座小庄园里散步。   “蜜儿,真的没怀上呀?”声音轻轻地,却掩不住失落。   “我怎么知道,反正过几日就到月事的日子了,且看看有没有准时来吧。”沈初蜜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被他一问这事,又不好意思了。   “其实……没怀上也好,给我留个继续努力的机会。要是这么容易就中了,接下来十个月,我该怎么过?”雍王似乎在找借口努力说服自己。   “挚哥哥,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对我?”   “我当然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了,你渴了我就去倒水,饿了我就安排饭菜,给你捶背揉腿,帮你穿衣梳头。呃……还要每天跟孩子说说话,不然他出生了,只认你、不认我怎么办?”萧挚笑眯眯地憧憬着自己的奶爹生活。   “那就这么说准了,你去京城不论成败,都要好好的回来。你瞧,我也会做饭,种菜,你也会劈柴、烧水,如果败了,你不要意气用事,我们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也可以过的很好的,你不能让孩子没有爹呀。”    第74章 传信   萧挚心里怎么会不明白, 她之所以如此坚持的要跟自己出京。不顾自己的羞涩, 和沈太傅自小教导的礼教, 在婚前舍身给他,就是怕他意气用事。   “放心吧,蜜儿,不会的。但凡有一口气在,我也会回来找你, 决不会舍命硬拼。”   微雨蒙蒙, 清风涤荡,一双比翼齐飞的燕子在细雨中飞入四角廊亭, 钻进廊檐下的窝里哺喂雏燕。   雍王轻轻揽着沈初蜜的腰, 也走进了亭中避雨,刚刚收起雨伞, 就见一只浑身湿透的白鸽飞了过来,他轻轻抬手,鸽子十分知趣儿的落在他胳膊上。   雍王抓住鸽子,把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管儿取了下来,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小纸条,飞快的扫了一眼,便撕成碎片,扔进亭边的鱼塘里。   “蜜儿, 有一件事需要一个人去传信,你觉得三小姐可靠吗?”   沈初蜜抬起头看他:“你说蔷儿,你让她把信送给谁?”   雍王神色认真的说道:“本来对方打算这两天就动手的, 可是因为咱们俩摔落崖顶,难以判断生死,所以他们才暂缓行动。目前,京城中可谓草木皆兵,但凡与我有些交集的文官,都被聚拢在翰林院,以紧急编修我朝史书为名囚禁其中,除了上朝不得出入,到处皆是探子。对那些能调动兵马的武将就更别说了,若硬生生的去传信,恐怕风险太大,我想若是让三小姐去见林长卿一面,或许不会引发对方怀疑。”   沈初蜜垂下头,认真的想了想,轻声说道:“蔷儿以前有些骄纵,但前些日子,我与她一起住在清源宫,发现她身上的小毛病已经好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家中的变故,让她受了打击吧,加上大姐又过得不如意,让她成长了不少,若是送信给林长卿的话,我觉得应该可以。不过……”她有点儿担心的抬起头来,看着萧挚,说道:“真的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吗?”   萧挚没说话,只默默的看着她,用眼神无奈的示意,若有更好的人选,还会想到她吗?   沈初蜜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让蔷儿去吧,我可以写一封信给她,助力此事。”   二人回到住处,雍王取了纸笔来,一边磨墨一边说道:“若要通知林长卿十六早朝这四个字,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沈初蜜提笔蘸墨,略一思量,就写下了一首诗。   佳人未双十,   娴雅精六艺。   兰掖早升笄,   明朝若相忆。   “让蔷儿拿着这首诗去找林侍郎,只说近日闺中小姐妹们斗诗,请他帮忙指点便可。”   雍王盯着宣纸半晌,犹疑说道:“这诗既非藏头,也非露尾,而是从末尾递减。此种写法,甚为精妙,就算被对手瞧见,也不必担心。只是,就怕林侍郎不能察觉呀。”   沈初蜜轻笑:“我对林侍郎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既与你有日期之约,必定会注意这其中带有日期的字眼,其实我倒有点儿担心蔷儿办事办砸了。”   “这么相信林长卿?”雍王挑眉。   “怎么,你心里不是滋味啦?”沈初蜜把信纸吹干,折叠好,递到他手里。   “蜜儿帮为夫做事,为夫自然不会挑三拣四,只不过……你如此信任一个男人,甚至超过我对他的信任,这让我多多少少有点儿……一言难尽呢。”   “其实我对林侍郎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我觉得他身上有些东西,像我父亲一样,是那种既聪明又古板的读书人,重诚守诺,做事专心,在他身上应该不会出问题。”   把一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拿来相提并论,而不是和丈夫比较,萧挚心里踏实了。   当晚,沈初蔷收到了二姐的亲笔书信,和那一首让她抄一遍的诗,小姑娘哭肿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自从安王迎亲那日飞马远离相府,回到安王府之后,便把大门紧闭,拒绝了一切人员的往来。   沈家人也是在这时才明白,原来三年无所出的原因,并不在自家女儿身上,而是安王从没有真正的行使一个男人的权利。如此说来,这三年女儿岂不是守活寡,还要经受世人的指指点点。难怪安王不肯让两位侧妃出府回娘家,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在身边盯得紧紧的,几乎不准她们跟家人单独说话,原来是怕把这秘密泄露出去。   而今正是安王最难受的时候,一个男人的不堪被世人所知,也不知他会不会把这怨气发泄在两个侧妃身上。爹娘急得团团转,到安王府几个门口儿都打听了,得到的答复便是,任何人都不准进门。   焦虑了十几日,今日忽然听到消息说二姐和雍王殿下坠落山崖,生死不明。自沈继从早朝上把这消息带回来,沈家人便抱头痛哭了一场,不明白自家这是怎么了,不仅大伯父、大伯母含恨而终,大哥下落不明,大姐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如今连二姐也坠落悬崖了。   沈初蔷离开父母房中,午后在自己绣楼里又哭了一场,既哭哥哥姐姐、也哭自己。   恨自己没出息,本是对那红杏侍郎心中有怨,后来竟不知为何,这怨恨转变成了喜爱,而且林咏絮百般撮合,让她萌生了嫁作林家妇的想法。   可是自那日离开林府,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林咏絮早就进宫做女官去了,林长卿也依旧做着他的礼部侍郎。而不日便到沈府提亲这事儿,却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音讯。   捧着二姐的这封信,沈初蔷双手抖成一团,她六神无主,特别想去找父亲商量一下。可是二姐在信里说了,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是个大人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小姑娘上牙打着下牙,捂着心口暗自安慰自己。又把那首诗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她虽不太明白,让自己交给林长卿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必定与某些大事有关。   哪怕她不是一个混官场的男人,她也知道,皇上只有安王和雍王这两个儿子,而今朝中严相一手遮天,安王又是他亲外甥,所以雍王掉落悬崖之事多半与严相脱不了干系,他是要除掉雍王推安王上位吗?   沈初蔷对朝政并不十分了解,能猜到的也仅仅是这些表象。于是她对着窗户坐下来,呆呆的想了想,假如安王做了皇帝,大姐会怎么样?沈家又怎么样?   大姐并不受宠,嫁给安王似乎也非她所愿,至今还记得大姐临出嫁的头一天晚上,去她闺房中道别的时候。大姐虽没有说什么,但是满脸的泪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总觉得大姐心中好像有什么中意的人,虽然自己猜不出来那个人是谁,但绝对不是安王。   她对严相不是十分了解,只听说此人心狠手辣,但她跟严奴儿打过几次交道,知道那位大小姐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如果严相把安王推上皇位,那么最有可能当上皇后的自然就是严家的女儿,大姐会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儿,沈初蔷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在这七月的阴雨天里出了一身冷汗。她离开窗前,坐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在床角缩成一团。   假如雍王胜利了,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就是二姐沈初蜜。二姐待自己还算不错,对爹娘也十分尊敬,终究他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而且皇后不都要倚仗一下娘家的势力吗?想来爹爹应该也能加官进爵,大姐或许能逃出苦海,她和林长卿是不是有赐婚的可能?   想到这儿,沈初蔷心中升腾起希望的火焰。跳下床,把二姐写的那封信在烛火上点燃,提笔把那首诗抄了一遍,顺便理了理明日去翰林院找林长卿的说辞。大不了就是被人笑话呗,豁出去了这张脸皮,旁人又能如何?   七月十三午后,雨过天晴,红彤彤的大太阳彰显了七月的本色,晒得人不敢直视。   沈初蔷下了马车,仰头看一眼翰林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对守门的侍卫说道:“我要见林侍郎。”   “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林侍郎?”侍卫板着脸冷言冷语的问道。   “我是……”沈初蔷忽然觉得今日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晒到人脸上火辣辣的:“我是他妹妹的朋友,因近日闺中小姐妹们要赛诗,又担心自己的诗不够好,特意找林侍郎指点一二?”   “不行,大人们正在加紧编修史册,哪有功夫看你的破诗,快回去吧!”侍卫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正在沈初蔷纠结着要不要塞银子得时候,从墙角后面转出来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她并不认识此人,但是隐约能感觉到这是一位大人物,因为侍卫们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行礼。   “这位大人,能否劳烦您,请林侍郎出来一下,我只是让他帮我指点一下诗写的好不好,用不了多长时间,不会耽误他编修史册的。”   那人所答非所问,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是哪家的姑娘?”   “工部侍郎沈继次女。”   “沈家啊……”那人声音悠长的啊了一声。   这一声像一把小挠子,挠得沈初蔷一道一道的,有点要露怯。 第75章 出墙   这华服公子, 正是严奴儿的五哥, 严相的第五个儿子严渊。   他眼神上下翻飞, 打量着面前这个怯怯的小姑娘。既然是沈继的次女,此人便是安王沈侧妃的妹妹,按理说是自己这边儿的人,可以通融一下。而且林侍郎等人在此编纂史册,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 已然拘了十几天不让出去, 若真是连个女眷都不让进,便更加坐实了囚禁之事。   但是这个小姑娘的堂姐是雍王的未婚妻, 掉落悬崖,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她会不会被她堂姐收买, 这次来是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严渊想了想,决定放她进来,若是真有什么暗通曲款之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瞧着,不是更有利吗?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对方换了别的路走,反而会让自家更加被动。   想到这儿,他便以拳掩唇咳了一声:“既是安王殿下的小姨子, 那今日本官便网开一面,亲自带你去见林侍郎。”   沈初蔷满脸欢喜:“真的吗,多谢大人。”   单纯的兔子为什么会和狡猾的狼一起进门?   林长卿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这样一个问题。   “林侍郎,这位沈姑娘找你,说是要找你指点指点作诗呢。我们都听说红杏侍郎作诗的确出众,却不知道教起别人来,又是如何呢?”严渊笑眯眯的,看上去温和可亲,实际上冷气逼人。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文官们便都埋下头,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不敢直视。   林长卿皱着眉头看向沈初蔷,这个姑娘突然出现在眼前,令他着实意外。莫非……   沈初蔷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展开来放到林长卿面前:“林侍郎,闺中姐妹们最近要赛诗了,我写了一首,总觉得不太好,您能不能看在咏絮的面子上,帮我品评一二。”   林长卿眸光一扫,便把那短短的二十个字刻入了脑海,瞬间便理清了思路:十六早朝。   原来,她是替雍王来送信的。   “在下正忙着编修史策,没有时间帮姑娘这些闲忙,不过是闺阁女子的玩乐罢了,也敢来耽误朝臣的正经事?”林长卿板起脸来,十分严肃,看上去的确有点让人害怕。   旁边的严渊也顺势扫了一眼,差点儿笑出了声,还真是闺阁小女儿之作呀,如此清新幼稚的文笔,怎么可能入得了当朝状元爷的眼。   沈初蔷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这出戏接下来该怎么演。她原本以为自己把这首诗送了去,或许林侍郎会另作一首诗,再让自己带走,以此完成信差的使命,可是眼下这人又埋头于史籍之中,并不搭理自己,而且旁边还有个盯梢的,这可怎么办?   心里一急,沈三小姐就顾不得很多了,抹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嗫嚅道:“我……我昨日相亲了……”   林长卿握着笔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已经写好的半页纸,便被这一个豆大的墨点破坏。他啪的一下放下笔,压抑着隐隐的怒气,说道:“林某正在办公事,沈姑娘若要找人唠这些闲言碎语的嗑,不如去找你那些闺中小姐妹。我妹妹已经进宫做了女官,我虽是她哥哥,却也没有义务陪你聊天,请自重,你相不相亲与我有何关系?”   严渊挑了挑眉,蓦地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事情啊。于是,他大咧咧的坐在了书案前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瞧着。   沈初蔷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人风流倜傥,满腹经纶,本来对我还挺中意的,可后来他知道我的闺名之后就不乐意了,说是因为红杏侍郎的那首诗满京城皆知,将来会害的他也沦为笑柄。本来一场好好的姻缘,都被你给搅散了,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严渊一眯凤眸,好奇的问道:“不知沈姑娘芳名是……”   林长卿埋在史册中的头并未抬起,只闷声说了一句:“这位是严相爷家的五公子,当朝三品大员。你说话小心些,莫开罪了贵人。如何编排我也便罢了,就不要再多祸害人了。”   面前这位竟然是鼎鼎大名的严相爷家的公子啊!   沈初蔷吓得心里一抖,赶忙咬住了嘴唇,她努力的想控制住自己的腿不打颤,可是事与愿违,一双腿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若不是有曳地的裙子挡着,只怕早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这么傻傻的站着不是回事儿,沈初蔷只能更加豁出去了,索性厚着脸皮说道:“严大人,您给评评理。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家后园的第一朵蔷薇花刚好开放,于是父亲给我取名沈初蔷,您说我这名字有问题吗?”   严渊十分配合的摇了摇头:“没有问题,可是这和林侍郎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沈初蔷脸色胀得通红,本不想往下说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继续说道:“林侍郎曾做过一首诗,一夜之间响彻帝都,说什么夭夭红杏出墙来。自此之后,这红杏出墙便成了最不雅的词汇,害得我时常被人取笑。可我的名字已经叫了十几年,我总不能因为他一句诗就改名字吧。”   “沈初蔷,红杏出墙……”严渊喃喃低语几句,品出了其中的滋味,突然之间哈哈大笑,惹得不远处娄皓台等人纷纷侧目。   “你笑什么呀,有什么可笑的,你现在知道了吧。就是因为他的这句破诗,我被整个帝都的人取笑。红杏侍郎,你说说你是不是欠我的?”   林长卿板着一张俊脸,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看看面前滴了墨点儿,被废了的半页的史书,更是没好气。随手一扔,纸片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他提笔蘸墨,在下一页白纸上刷刷刷写下四行诗。   爆笑的严渊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监视工作,起身溜达两步,探头看了过去。   双去今来只,   东风唯欠迟。   萧萧卢荻晚,   明公各勉旃。   没等他说话,就见沈初蔷抓起宣纸,非常气愤的说道:“林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公各勉旃,就是不想负责任,想要我与你各自勉励,谁都不干谁的事情,是吧?”   林长卿撂下笔,淡然开口:“沈姑娘觉得委屈,在下可以理解,实不相瞒,在下也觉得十分委屈。当日做红杏诗之时,并不知沈姑娘闺名为此,也不知日后这红杏出墙会传遍帝都,而今你找我来兴师问罪,我又该去找谁呢?”   沈初蔷小脸儿红得透透的,气的一跺脚,抓起自己写的那首诗,把他刚写的这一首卷起来,气呼呼说道:“好,好你个红杏侍郎,这么一点儿小忙都不肯帮,还不想负责任。好吧,算我错了,我不该来找你,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姑娘咬牙切齿的拧着腰走了,屋里的几个男人哄堂大笑。林长卿一本正经的转过脸去:“有什么可笑的,难道在下说的不对吗?我也很委屈啊。”   娄皓台笑着打趣儿道:“你委屈归委屈,但你是男人哪,既影响了人家的姻缘,总该负点责任的。”   林长卿转回头来,瞧着庭院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腹诽: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竟有如此胆识,危难之间敢于豁出自己,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其实,若要让他负责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等过了十六再说了。   沈初蔷头也不回,走的飞快,生怕被严渊再截回去,好在她豁出自己的脸面,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以为她来找林长卿不过是儿女之间的私情,与天下大事无关。   沈初蔷平日里背书背得并不快,却唯独林长卿的这首诗,只看过一遍,就印在了脑海中。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想,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表面上看,意思是说自己与别人成双成对的去相亲,如今却单独一人来到他面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红杏出墙之事耽搁了婚事。然后他说萧萧芦荻晚,想想林长卿二十多岁了,也没定亲,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大家都不容易,自己顾自己吧。   沈初蔷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和林长卿的私事,而当天晚上这张纸片到了沈初蜜手中的时候,她只扫了一遍,就对雍王说道:“林侍郎果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还以同样的方法回了一首,你看他想说的是:只欠卢公。”   雍王把诗作反反复复的看了三遍,频频点头:“不错,他就是这个意思,只欠卢公。也就是说,卢国公目前还在摇摆不定,看来我明天得亲自到国公府走一趟了。”   “嗯。”沈初蜜轻声应了,坐在他腿上,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安享这最后的平静。   万事俱备,只剩一天就要发动大事了,此刻已经体会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成败在此一举,谁又能不忐忑?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去帝都,感受一下龙气…… 第76章 后位   这一晚上, 自然是浓情蜜意, 云雨大作。   山雨欲来之际, 两个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越是这样的心情,越能敏感地体会到身体的快乐。恨不得沉醉其中,忘了今夕何夕。   也许这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他霸道地索要了一次又一次,恨不得把她榨干了、融化了, 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带着她远走天涯。   又一次传遍全身的酥麻之后,小蜜儿颤着腿儿推开了他:“明日还有重要的大事要做呢, 岂能溺死在温柔乡里。”   他收拢手臂抱紧了她:“蜜儿, 我舍不得走,我希望这一夜就这么过去, 天永远都不要亮。”   “我还想就这样和你远走他乡呢,可是……若真的一走了之,我们心里能踏实吗?”沈初蜜扭扭腰,身下的褥子都湿透了,臀部实在不舒服。   有他压着,她根本逃不开,这样一扭,反而刺激了他:“蜜儿, 再来一回吧,最后一次,我就在要这一回就满足了。”   “不行,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留着点精神和体力吧,等你凯旋的时候……给你,随你多少回,好么?”沈初蜜扬起下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反正明天傍晚才进城的,还有一天的时间养精神,蜜儿……想要……”男人耍起了无赖,把她娇弱无力地手臂举过头顶,就要开始数不清是第几回的亲密。   “不要了,我真的一丝丝力气都没有了。本该今日来月事的,可是到现在也没来,说不定真的怀上了呢。”   提到孩子,雍王不敢霸道了,乖乖地从她身上溜下来,才发现连她身侧的褥子都湿了。   “锅里还有热水,我去沾湿棉巾,给你擦擦,换床被褥吧,这样是没法睡了。”萧挚垂眸瞧着她身上红红粉粉的痕迹,既愉悦又有点心疼。   沈初蜜也强撑着颤抖的胳膊坐起来,任由他拿着大棉巾细细擦拭。   “这里都磨的这么红了!”萧挚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疼的有点抖。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你从哪找来的千年玄铁,打造了这么一件宝贝。”小姑娘娇娇羞羞的,特别撩人。   萧挚不敢再放肆,只当这一句是对自己的夸奖,轻柔地伺候好了她,去外屋拾掇干净自己。回到房中,蜜儿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被褥,二人相拥而眠。   次日醒来,已然日上三竿。她精心地做了当午饭吃的早饭,都是他爱吃的菜色,虽没有珍禽异兽,却很合胃口。   “蜜儿,我要去前院见几个将领,你就别跟来了。一会儿我们会直接离开,我就不再回来跟你道别了。”雍王吃饱了饭,擦擦嘴,一边端起茶杯,一边说着话,眼神根本不敢看她。   小蜜儿早就放了筷子,一直在默默地瞧着他吃,听了这话,平静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安心等你来接我。”   雍王缓缓放下茶杯,起身离去,始终不敢看她一眼。生怕这一看,就改了主意,不想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如干脆远走天涯。   “挚哥哥,你再抱抱我,好么?”小姑娘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挚紧紧闭上眼,才忍住泪。   他猛地转过身来,把娇软的身子抱个满怀:“蜜儿,若是我……我真的回不来了,你就……忘了我吧,依旧过快乐的日子。你若是整日以泪洗面,我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的。”   “不,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你听到没有啊……”沈初蜜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蜜儿不哭,我答应你,一定回来,一定。”男人挨过一刀的时候都没掉下的泪,此刻掉落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把衣衫染了一个晕圈儿。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雍王乔装改扮,趁着进京城的人多混了进去。从已经安顿好侍卫的侧门进了卢国公府,被书童领着直奔西南角书房。   在门外迎接他的是年少时的挚友卢云深,二人见面只相互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把雍王送进书房之中,卢云深从外面把门关上。   可他离开的脚步却有些迟疑,毕竟他了解父亲的性格,也了解雍王的性格,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一拍即合,非常担心他们撕破脸。正在纠结之际,听到了院门外的吵闹声,原来是丫鬟抱着他刚刚两岁的小女儿珠儿来找他,可守着院门的侍卫不肯放任何人进来。   “三爷,珠儿小姐从老夫人那儿得了糖,就一直喊爹爹,我想她肯定是要给你吃糖呢。”   女儿早慧,憨萌可爱,刚刚抓完周就会说好几个词了,一家人像眼珠子一样捧在手心儿里。   “爹的乖珠儿,是要给爹吃糖吗?”卢云深含笑接过了女儿,摆摆手让丫鬟回去。   “爹爹,糖糖……”   “珠儿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孝敬爹爹吃糖啦。”心里装着事儿的男人,面上对女儿温柔可亲,却难以抑制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抱着孩子,到书房门口侧耳倾听。   “如此甚好,雍王殿下果然爽快,哈哈哈,正合老夫心意。”卢国公爽朗的笑声传来。   卢云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是杞人忧天了?看样子他们相谈甚欢么。   “好,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国公爷肯帮我这一次,日后自然少不了卢家的好处,便是再多封一个国公出来也未尝不可,更别说什么良田美宅,金银财宝。”雍王语气郑重,十分认真。   卢云深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正要抱着孩子离开,就听到里面又传来了父亲的声音:“王爷客气了,我卢家秉承皇家厚爱,子孙锦衣玉食,理当为皇家效力。只是,老夫有个不情之情,还望雍王殿下成全。”   雍王沉默了一瞬,接着说道:“不知何事,让国公爷如此挂怀。”   “当年老夫随先帝打天下的时候,家里的四个哥哥都战死沙场,只留下了我这一根血脉,先帝爷特赐了国公爵位。此次的凶险恐怕比打江山时也不差,说不好我卢家就要有儿郎殒命,但是为了报效皇家,便是死也是值得的。我卢家可以为了殿下舍生忘死,只不过,也希望殿下能怜惜我卢家一片赤诚,许我家一个皇后之位。”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雍王听完马上就说道:“这不可能,本王已有未婚妻,是父皇赐婚,岂能悔改!”   “圣上赐婚赐的是雍王妃之位,而非皇后之位。自古以来,做了王妃,却没有登上皇后位的,也不在少数。老臣亦有所耳闻,殿下对那沈言的女儿有青梅竹马之情,不愿割舍。这也无妨,自古帝王家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呢?你可以先按照陛下的圣旨,娶她进雍王府,坐雍王妃。待登基之后,便封做贵妃或是皇贵妃,我也无怨,只要封我家的女儿为皇后便可。”   雍王的声音紧接着便传了出来,听上去语气不善,比刚才完全是冷了三个冬天:“国公爷何必如此执着皇后之位,就算得了这个位子,却得不到君王真心喜爱,那过的也不算是好日子。本王已经承诺可以再加封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可以赏赐良田美宅,难道这些不比一个虚空的后位要强吗?”   卢国公缓缓摇头:“殿下有所不知,非是老夫偏执于此,而是这么多年来,瞧着别人家张扬,形成了执念。”   “愿闻其详。”雍王冷冷说道。   “当年辅佐先帝打天下的时候,功劳最大的便是我卢家,还有曹家和严家。先帝爷立了严家的女儿为后,只可惜先皇后自幼多病,身子单薄,并未留下一儿半女便早早就走了,要不然如今宫中的太后便姓严了。”   卢国公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到了当今圣上这一代,便立了曹家的女儿为皇后,若非三年前东宫谋逆案,那登基的便是太子殿下,他身上流淌的有一半是曹氏的血脉。而今不论怎么说,也该轮到我卢家的女儿做皇后了吧。那沈言虽是太傅,可他与我大梁立朝有什么关系吗?老夫追随先帝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还在老家种地呢。”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卢国公气呼呼的粗喘和雍王刻意压制的鼻息,经过了难熬的一段沉默之后,雍王哑声说道:“你要别的,本王都可以给你,唯独这后位不能。”   卢国公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萧挚,干枯苍老的手抖成了一团:“你……你竟然对老夫如此无礼,可知当年老夫与先帝的感情,虽是年龄相差很大,但情同手足,就差一个头磕在地上了,莫说今日与老夫谈话的是你,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会给老夫一个面子。”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我并没有对您无礼,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好!好个陈述事实,”卢国公气得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溜达:“那老夫就告诉你,现在的事实是什么。严相已经明确了行动的时间,就在明日,你若不先下手为强,必定就会成为人家刀俎下的鱼肉。只有老夫临阵倒戈,才能救你于水火,莫说是让他沈家的女儿当个贵妃,就算是让她牺牲掉性命,你也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应。”   “闭嘴!”雍王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天下百姓?用蜜儿的委屈换来的江山,本王宁愿不要。”   卢云深再也听不下去了,眼见着就要决裂,赶忙一推门闯了进去。就见父亲面色铁青,侧面而站,背对着雍王。而萧挚更是难掩满腔的怒火,正大步朝着门口走来。亲眼见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更是无所适从。   正在他纠结着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他手上抱着的小姑娘却开了口:“叔叔,糖糖……”   小嫩娃白白净净的脸蛋儿鼓鼓的,是憨态可掬的婴儿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点像小蜜儿小时候的样子,小嘴唇一动,还没说话,先吐出一个泡儿来,奶声奶气的又说了一遍:“叔叔,糖糖……”   就算雍王有天大的火气,在这样一个萌化了心的小奶娃面前,也像个针扎的皮球一般泄了气。想到小蜜儿说,或许这个月就能怀上,他看着眼前的小奶娃,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也有了一个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萧挚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把小丫头抱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轻飘飘的,软软的,抱在胳膊上像是一点儿份量都没有,生怕自己抱不紧,她会一不留神飘出去。   国公府里小孩子并不多,小珠儿每日被这个婶婶那个大伯抱来抱去,并不怕生人,还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指抠开糖纸,捏了一个软软的小糖球出来:“叔叔,糖糖……”   雍王把这颗糖含在嘴里,一股甜意自咽喉往下,似一股热流流进了心里,却忽然起到了醍醐灌顶之功效。他抱着手里的孩子问卢云深:“这就是你的娃,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叫卢明珠,小名珠儿,她出生的那一晚也是奇了,一直放在墙角里当摆设的一颗东珠竟放了亮光。以前可从不知道那是一颗夜明珠呢,两岁了,刚学会叫人,话都说不全呢,整天就想着吃糖。”卢云深陪着笑脸说道。   雍王忽然一笑:“吃糖好,爱吃糖的小孩儿脾气都好,长得也甜。珠儿,珠联璧合,名字很好。”   他转回身,看向依然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的国公爷:“卢国公,本王答应你,许你卢家一个后位。”   卢国公不明白他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转过身来,瞪圆了眼珠子,瞧着他:“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本王今天既把话放在这儿了,自然就能做到,否则的话,绝不会大放厥词。”雍王神色坦然,朗声答道。   “好,老夫信得过殿下。若非殿下性情耿直,老夫刚才也不敢放肆。那便这么说定了,明日齐心合力,共诛奸贼。” 第77章 太子   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沉浸在早朝之前诡异的寂静之中, 往常这个时候, 人们总是在与身边之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静候着太监那一声尖细的唱喏:皇上驾到。   可是今天着实奇怪,看人们的脸色,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没有人乱讲话, 一个个的敛眸做冥思状,气氛十分压抑。   而且还有一件稀奇事儿, 自取亲那日由喜事变成丧事之后, 安王殿下便闭门不出,半个多月以来, 从没有人见过他,今日他却破天荒的来上朝了,人比之前更加瘦削,下巴上一截儿青黑的胡茬儿,看上去似乎沧桑了好几岁。   众人各怀心腹事之际,帷幔后面终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拜倒在地,例行公事般的三呼万岁,可是等了许久, 都没有等到那句“众卿平身”。   众人头都垂得有些酸了,终于听到太监总管福全颤巍巍的说了一句:“陛下的意思,是请众位大人起来吧。”   文武百官诧异的起身抬头, 一个个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见皇上并非坐在鎏金龙椅上,而是坐在由四个太监抬来的一乘小型步撵上。他歪着头,脖子有点儿抖,嘴唇似乎在动,可人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严相第一个出列跪倒,声泪俱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莫要吓老臣呀,福全,皇上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福全苦着一张脸,跪倒在龙辇旁边,抹着眼泪道:“陛下这几年一直身体欠安,前两日听到雍王落崖的噩耗,当即便昏厥过去。这两天用了十几副药,昨日已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是,老奴也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早晨喝参汤时还好好的,可是刚刚走到半路就有些不对头了。老奴就想折回去宣太医,可陛下不同意,那时他还能说出话来。老奴不敢不遵圣旨,可是这会儿陛下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陛下,昨日您特意叮嘱老臣,今日早朝要把安王殿下请来,还说立太子的事不能再耽搁了。而今,哪怕旧疾发作,也不肯回去,依然要坚持着来到金殿上。老臣斗胆揣测圣意,陛下是否因雍王殿下去世,伤心懊恼,又恐意外难测,便要立安王殿下为太子吗?   此话一出,偌大的金殿上一片抽气之声。立太子这么大的事儿,岂是朝臣能妄自揣测的。   严相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卢国公:“国公爷,昨日你也在御书房,你来证明一下,老夫说的没错吧!”   卢国公出列跪倒,朗声说道:“不错,昨日在御书房,陛下的确提到了立太子之事,但是并未表示要立的人便是安王殿下。”   这句话说出来,更是惊倒了众人。严相面色一凛,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卢国公,已经达成一致的盟友,为何突然之间换个说辞?   “国公爷,你今日是不是糊涂了?废太子在三年前谋逆被诛,三皇子雍王也在前几日掉落悬崖而死,不立安王为太子,还能立谁?”   卢国公毫不示弱的说道:“雍王殿下虽然掉落悬崖,但现在并未找到尸体,说不定他还活在世上。严相如此急于立自己的外甥为太子,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你……”严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抬手点着卢国公的鼻子,气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殿外已埋伏好了刀斧手,若有个别冥顽不灵的便当即砍了,杀鸡给猴看。却没想到如今与自己作对的人,竟然成了卢国公。   如今在朝中最有影响力的大臣便是这两位了,严相虽是权倾朝野,但卢国公是开国功臣,德高望众。说出一句话来,可谓一呼百应,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党羽,但是其影响力不容小觑。   严相眯着冷冽的风眸,恶狠狠的瞪了卢国公一眼。原本设定的计划便是卢国公在旁帮腔,以二人之力,必定能让朝臣们信服,接下来便开始走立太子的流程了。   可是眼下计划有变,他只能启动应急预案了。狠狠的咬了咬牙,严相暗下决心,这次不是杀鸡给猴看,而是要杀一匹老骆驼给猴儿们看了。   他转头看向皇上,语气十分恭敬的说道:“陛下,昨日您提到的立储之事,老臣理解的没错吧,是否要立安王殿下为太子,您点个头,我们马上照办。”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龙辇之上,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的德庆帝头无力的垂着,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僵硬。   一直矗立一旁装雕像的安王殿下,终于出声了,他缓缓的跪在地上,朝高高台阶上的父皇拜了三拜:“父皇,望您保重龙体,儿臣并不……”   “你们看,皇上点头了,分明是要立安王为太子。”没等安王说完,严相便抢着说道。   众臣愕然,刚刚安王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安王身上,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看着皇上。所以皇上点没点头,大家并不知道。   就在众人一脸茫然之际,严相站起身来,回头望着一群人说道:“刚刚看见陛下点头的,都站在我身后来,老夫就不信了,难道只有我一人看见?”   很快,严氏党羽纷纷站到严相身后,偌大的金銮殿里空了半边。有一拨不怕死的人,竟然大咧咧的站到了卢国公身后,视死如归的表达了自己与严相对立的立场。还有一部分胆小怕事的,不知所从,站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装死。   严相突然大喝一声:“好,既然大部分人都看见了,证明老夫说的没错。来人,把这些忤逆圣意的贼人拉出去砍了,以正视听。”   卢国公未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迎着严相走了两步:“严相爷如此做法,与当年赵高指鹿为马有何区别?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哼!是谁遭报应,马上就能见分晓。来人,把这不遵圣旨的老匹夫头一个砍了,人头挂到宫门口去。”严相高昂着头,骄傲的挑了挑眉,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心中俨然是在骂:你个不守信用的老匹夫,想破坏老夫的计划,门儿都没有。   冲进殿门的两队金吾卫,迅速的沿着中间的空地跑了过来,为首的两人跑到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了严相的双手,把他摁倒在地上。旁边有人迅速抽出佩刀,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严家的几个儿郎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人抹了脖子。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令众人始料不及,严相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人头滚落到自己面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为什么会这样?”老头子俨然从一只骄傲的孔雀变成了斗败的公鸡,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吓得上牙磕着下牙,话都说不利索。   卢国公冷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在殿外埋伏的刀斧手,已经被后宫中真正的金吾卫全部杀光。昨日,陛下在御书房的确提到了立太子之事,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立雍王殿下为太子,怎么今日你竟指鹿为马,硬说是安王呢,这便是报应。”   “你胡说,雍王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蹦出来当这个太子?”   “谁说本王死了,你一口一个雍王已死,难道是你派人来杀死本王的?”一个洪亮的声音自殿门处响起,众人吓得皆是一抖,全部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雍王大步进来,穿着一身墨色蟒袍,手上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尖儿上还在往下滴血。   严相吓得瞠目结舌:“你,你竟然没死?”   雍王已走至近前,用刀拍了拍严相的脑门儿:“你还活着呢,本王怎么能死呢?父皇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有谋反之心,这才特意让我造成落崖假象,请君入瓮。”   雍王话音刚落,一个沙哑的、有些飘渺的声音,从高高的台阶上传了过来:“严柏,朕待你不薄,你却对朕的儿子们……一个一个的狠下毒手。当年东宫之事,是朕没有提防你的狼子野心,而今你还想害挚儿……朕岂能容你。”   一直佯装中毒虚弱的德庆帝突然出声,金殿上的大臣们一下子傻了眼,那些站到严相身后的人,恨不能趁人不备,赶快溜回去。可是中间的一队金吾卫,把道路隔的死死的,根本无从退却。   他们刚刚迈出的这一小步,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   严相万万没想到,一直以为胜券在握的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场。惊惶之余,下意识地磕头求饶:“陛下,老臣一时糊涂,妄自揣测圣意,实属罪大恶极。但是老臣一心为了大梁,也并未做过什么谋害皇子之事,请陛下明鉴。我严家自开国起便忠心护主,陛下如此绝情,岂不是让其他旧臣寒心么?”   德庆帝咳了几声,虚弱地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好啊……那就让你见几个老朋友。”    第78章 落定   德庆帝虚弱的抬了抬手, 示意福全说话。就见福全站直了身子, 深吸一口气, 大声说道:“宣沈太傅上殿,带白莲教贼首。”   众臣心中一惊,沈太傅是哪个?   自三年前,太傅沈言和夫人双双自尽之后,这几年并未封过什么太傅, 更何况也是姓沈, 莫非是当年的沈太傅起死回生了?   人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高大的殿门处,此时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升起, 只见金色的霞光之中, 走进来几个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沈言。   在他身后, 有四个年轻人抬了一乘小型步辇,一直抬到最前方,才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   严相咬牙切齿的瞪着沈太傅:“沈言,你这老狐狸竟然没死,是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诋毁老夫?”   沈言不紧不慢的行了君臣大礼,在听到皇上的咳嗽声中夹杂了一声轻轻的“平身”,便站起身来,淡然的看向严柏。   “是不是诋毁, 你心里没数吗?非得要把证据摆在面前,你才肯认账是吧,好, 那你看看后面的白莲教贼首你认不认识?再看看坐在这里的是谁?”   步辇上的人并未行礼,一直呆呆的坐在上面,一动不动。见到皇上如此无礼,这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一个敢这样的人啊。最重要的是,皇上并未怪罪。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帷帽,看不见面容。   只见他缓缓的抬起手,捏住了帽檐儿,却没有把帷帽摘下来。那只手抖的却不像话,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昭儿,把帽子拿下来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你都是父皇的孩子。”德庆帝的身体似乎已经难以支撑了,只说了几句话,便剧烈的咳了起来。   雍王眉梢一挑,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刚刚看到沈言,他并没觉得意外,可是这个人,莫非……   那人似乎终于下了决心,狠狠的一抬手,掀下帽子一摔,砸到了安王后脑,随即跳落到汉白玉地面上。   “我的好二弟,你还认得我吗?”这人声音异常的沙哑。   安王一直跪坐在前排,仿佛后面的纷争与他无关,无论是冲进来的金吾卫,以及后续赶来的雍王,还是死而复生的沈言,都没能让他回头。倒是这沙哑的一声唤,令他浑身一抖,转过身,瘫坐在地上。   竟然是他!   这人眸光阴沉,左脸上有狰狞的伤疤,右脸完好无损,只是嘴角处有一个小坑。依稀可见,容貌被毁之前也是个俊朗的男人。   安王跪爬两步,到了那男子近前,剧烈的抖着唇,却发不出声音。   旁边的雍王忽然扑了过来,扶着步辇的边沿,屈膝蹲在地上,惊喜说道:“大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沈太傅出现,他并不吃惊,因为他早就在边关见到了失踪的沈连城,知道父皇安排了密诏给他,所以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沈太傅没有死。而且前几日也接到了陈之的飞鸽传书,说了在崖底见到沈太傅的情形。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废太子萧昭还活在世上。   “三弟……”   安王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哥,我对不起你,当年并非蓄意陷害。我给你写那封信的时候,的确是听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萧昭并没有理会他的哭泣,面色冷冷的,眼神决绝:“好个并非蓄意,我那么相信你,看了你的信,马上集结东宫的侍卫要进宫救驾,谁知却成了谋反的铁证。若非沈太傅在书房看到了那封信,并迅速呈报给父皇,我这一辈子就冤死在你的并非蓄意之下了。”   伏地痛哭的安王萧仁忽然抬起头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说道:“大哥,这三年我也不好受,欠你的,今日我一并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便扑向了一旁提刀的金吾卫,那侍卫以为安王要夺刀,便把刀一横,用刀刃对准了他,做好了防备。却没想到安王扑了过来,竟然把自己的脖颈对准了刀刃。   抽刀时已经来不及了,血溅金銮殿。谁也没想到,昨日还被大家津津乐道的储君——安王殿下,竟然自尽了。   “皇儿……”龙辇上的德庆帝急呼一声,吐了一口血,脑袋一垂,便晕了过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这个儿子一直是别人的傀儡,终究也是他的亲生骨肉,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德庆帝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   “父皇……”雍王扔下手里的刀,快步跑上台阶,掐着德庆帝人中,令他渐渐转醒。   萧昭冰山一般的脸色,在倒下去的二弟面前裂开了一道缝,伸手对着金吾卫说道:“把刀给我。”   金吾卫不敢从命,抬头用问询的眼神看向雍王,很快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给他。”   萧昭接过钢刀,用力攥紧了刀柄,刀尖指向了严柏:“是你,害我一生,又害死我二弟,狼子野心,死有余辜。”   “不,”严柏忽然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很快也会没命了。我弟弟严松已经率领两万精兵围住皇宫,如果里面失手,他很快就会从外面杀进来,区区三千金吾卫根本就挡不住。你现在放过我,咱们还可以好好谈谈。”   “你说的是这个人吗?”金銮殿门口又出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一股血腥气迎面而来,众人回头一瞧,竟然是几个身穿铠甲的边关大将,个个血染征袍。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个人头,朝着严相面前一扔。   严柏看清了真是自己的弟弟,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咬牙切齿地骂道:“沈连城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萧昭使上全身的力气,手中钢刀狠狠的砍向了严柏的脑袋。   本是英俊潇洒的储君,自幼聪慧勇敢,正直善良,却因这奸贼的诡计,毁了容貌,瘫了身子,这一辈子过的都将是生不如死的生活。如今手刃仇人,憋在他心里三年的这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缓缓睁开眼皮的德庆帝颤抖着开了口:“众卿听旨……”   文武百官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唯有瘫痪的萧昭垂着头,默不作声。   “朕因病,无力处理政事,自今日起,咳咳,退位让贤。传位于皇三子萧挚,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朕移居南苑养病,从此不再过问政事。皇长子萧昭,蒙冤三年,今日终于洗刷了冤屈。封寿王,赐江淮为封地,严柏谋逆、残害皇子,咳咳,诛九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后续事宜有条不紊的展开。雍王忙的没时间跟大哥叙旧,把萧昭和父皇一起送到寝宫之后,便着手缴清余孽、关押党羽、安顿朝臣,直忙到次日暮色四合,才派人通知沈连城过来。   沈连城进门的时候正听到林长卿在问萧挚:“那卢国公可谓铁板一块,无论我怎么劝说都不为所动,一定要亲自跟殿下谈,不知殿下是如何劝服他的。”   “没什么,不过是许了卢家一个后位而已。”萧挚云淡风轻的答道。   沈连城刚要踏进屋里的一只脚悬在了半空,愣了一会儿,缓缓收了回来,走到庭院中,背对窗口,负手而立。   男人眸色复杂,抿抿唇想要做什么决定,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张甜暖的小脸儿,又有点不忍心。   “走,去城外接蜜儿回来,她看到你一定很高兴。”萧挚从后面走过来,热络地拍一下沈连城肩膀,率先出门上马。   沈连城磨了磨牙,大步追了上去。   ******   庄园之中,沈初蜜带着碧桃和陈之正在翘首张望:“不是说今天就忙的差不多了吗,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陈之轻笑:“二小姐莫要心急,诸事冗杂,总要费些功夫的,若今日不来,明日登基之后必定会来。”   沈初蜜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谁着急了,只是没见到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罢了。对了,你们见到父亲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也不知他们会搬到哪里去,以后能不能找到。”   陈之见自己说错了话,这次不敢贸然接话茬了,默默靠边了几步,留下她们主仆俩自己说话吧。   “蜜儿,太傅就在京中,我现在接你回去,一家团聚。”萧挚转过拐角,几大步就走到她面前,一把抱起心上人,欢喜地转了一大圈:“我们成功了。”   “你……你快放我下来。”小蜜儿吓得变了脸色。   萧挚乖乖地把她放到地上,轻声问:“怎么了?”   沈初蜜小脸儿更红了,抬手摸了摸小腹,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已经迟了三日了,也许真的有了……”   “真的?太好了。”萧挚喜出望外,单膝跪到地上,双手抱住她腰,小心翼翼的把耳朵凑到她小腹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你别傻了,听不到声音的。”沈初蜜笑着推一把他的头。   “我就想离他近点,让他知道爹回来了。”萧挚抬头,笑的傻乎乎的。“蜜儿,我给你带了一个人来,你见了他肯定高兴。”   “你放开她。”沈连城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哥。”沈初蜜惊喜地喊了一声。   “小蜜儿,大哥回来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天王老子也不行。”沈连城看向妹妹的目光很温柔,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的。   萧挚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沈连城,蜜儿用得着你保护吗?她是我的……”   没等萧挚说完,沈连城一把薅住他脖领子,为了不伤到妹妹,朝着反方向一拽,狠狠地一拳就揍了上去:“萧挚,你个王八蛋,就算明天你把我沈家祖坟刨了,我今天也要揍你一顿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护妹狂魔现身,树杈没好日子过了 第79章 解释   萧挚万万没料到, 沈连城会突然出手,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去挡, 仅仅是挡住了小铁锤似的拳头没有落在自己脸上,却随着巨大的冲力倒在了地上。“沈连城,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你是王爷又怎样, 你是皇上又怎样?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欺负我妹妹,我跟你拼了。”沈连城发疯一般扑了上去, 骑到雍王身上, 挥拳就要打。   沈初蜜被眼前的状况吓得有点儿不知所措。见哥哥骑到他身上,才回过神儿来, 赶忙上前拉住了沈连城的胳膊。   萧挚握拳正要还手,就见沈初蜜到了近前,便急急的喊道:“蜜儿快躲开,别伤着你。”   萧挚双手握拳,挡在脑袋前面,却不敢还手,怕打倒了沈连城,把自家的小蜜儿也拽倒。   沈连城被妹妹拉住, 也不敢动胳膊,生怕一用力,把她拽倒在地上。   “妹妹, 你别理这畜生,看我怎么修理他。”   沈初蜜急的都快哭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好端端打什么架?”   雍王府的侍卫们听到动静,呼啦啦围过来一片,但他们也只是暂时观望,没敢真正动手。毕竟涉及到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心头肉,另一个是他大舅子,终究人家是一家人,若是胡乱动手,将来怪罪起来还是自己的错。   沈初蜜死死地揪着大哥的衣服不撒手,三个人僵持不下。沈连城只得咬着牙起身,一把攥住妹妹的手腕:“跟我走,咱们回老家去,死也不跟这种人渣打交道。”   “大哥,他到底怎么惹着你了?”小蜜儿实在想不通。   “对呀,沈连城,你说我怎么惹着你了,你发的这是哪门子风?”萧挚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恼恨的盯着他。   沈连城气呼呼的抬手,点了点萧挚的鼻子,然后转头指向了一圈儿侍卫:“滚,让他们都滚。”   萧挚摆摆手,遣散了围观人群。抬腿向前,要抢回媳妇儿,沈连城自然不肯相让,抢步上前,与他撞在了一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雍王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虽是在军中三年,与他情同手足,但是在面对媳妇的时候,他就快成衣服了。   “干什么?你占了小蜜儿的便宜,却把后位许给了卢家,你行啊,脚踩两只船踩的挺稳啊。我们这就回老家去,将来这孩子生了跟你也没关系,他姓沈,不姓肖。”沈联成拉起妹妹的手就走。   “你胡说什么?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姓萧。”萧挚低吼。   沈初蜜也愣了,脸色凉了几分:“大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连城回头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萧挚:“你说,你是不是把后位许给了卢家,你只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但是……”   不等他说完,沈连城劈头吼道:“没有但是,给了就是给了,你要带走我妹妹干什么?给你做小妾吗?被你圈在那高墙里,任由别人磨搓踩踏?我们沈家没那么贱,走,妹妹,咱们回老家去,永远不要理他。”   沈初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刚才他确实明明白白的答了一个是。   小蜜儿委屈的垂下头,跟着哥哥往前走。的确,她也不想听什么解释,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依然是这样。   “蜜儿,你说过相信我的,你信我好不好?”雍王慌了,紧追了上去,却被沈连城敏捷的挡住。   “蜜儿……蜜儿……蜜儿……”他一声一声的唤她,每一声都比前面一声更柔软,更颤抖,也更委屈。   沈初蜜含着热泪转过头,却只看到了哥哥的胸膛。有他挡着,萧挚也没有看到小蜜儿的表情。   兄妹俩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进房中,沈连城回手就把门拴死,不让那讨厌的人闯进来。   “妹妹,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带你走。”   “嗯。”沈初蜜轻声应了,弯腰去收拾床上的几件衣服,眼泪却忍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打湿了轻薄的衣衫。   “别哭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就当被恶犬咬了一口。回去以后,大哥给你找个好男人。”沈连城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雍王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哑声问道:“蜜儿,听我解释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木门哗啦一声被打开,露出沈连城怒气冲冲的脸:“走开,没什么可解释的。”   萧挚闪身让他出去,却把长臂一抬,堵在了两边的门框上,把沈初蜜挡在面前:“蜜儿,你一直相信我的对不对?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男人声音颤抖,眼圈发红,十分委屈的模样。   沈初蜜原本是擦净了脸出来的,可是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的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知道他委屈,为了江山社稷,他也没办法,可是自己也委屈,肚子里的孩子更委屈。   “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叫母亲。”沈初蜜只说了这一句,便泣不成声。   萧挚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眼里也掉了泪:“我也不想,蜜儿,我怎么会让咱们的孩子跟别人叫母亲呢?你还是不信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是你自己亲口承认,我原本是信你的,却没想到……”   萧挚怕沈连城再捣乱,抓住眼前的机会,赶忙解释:“我的确许了卢家一个后位,却不是我的皇后啊,我瞧着云深家的小女儿珠儿聪慧可爱,她今年才两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明年咱们儿子出生,不刚好可以赐婚吗?”   沈初蜜一愣:“你……你说什么,这样也行?”   “当然行了,我的小傻瓜,我只说给他们家一个后位,并没说我要娶卢家的女儿为妻呀,你怎么就这么傻,我以前跟你承诺的话你都忘了吗?”雍王抬手温柔的帮她拭泪,眼神中只有心疼,却没有半点责备。   沈初蜜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撅着小嘴儿看他:“真的?”   雍王苦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初蜜唇角微弯,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沈连城的脸色却并未因此好转,冷声问道:“你糊弄三岁小孩儿呢?卢国公会吃你这一套?”   雍王揽着着沈初蜜的腰,首先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然后才转回身,看向沈连城:“你现在怀疑也没有关系,明日登基之后,自会有立后圣旨。到那时,你再跟我反目也不迟。”   沈连城冷冷的哼了一声:“好,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圆这个场。”   萧挚拥着沈初蜜往前走,把两只小手都握在自己手心,不给沈连城拉他手腕的机会。到了马车边,又亲手抱她上车,自己也要钻进去的时候,却被沈连城一把拽了下来:“你个大男人,不骑马坐什么马车?”   “我两天没见媳妇了,我当然想她,谁跟你似的,穷光棍一条。”危机解除,雍王怼起人来,也毫不示弱。   “哟呵!行啊,还没帮上我们沈家的毛脚女婿呢,就敢跟你大舅哥耍横了。”沈连城飞身上马,撇着嘴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主动示好求和了。   萧挚爽朗一笑:“你配当个大舅哥么,瞧你那怂样,不问青红皂白,举拳头就要打人,还要带着我家小蜜儿走,我告诉你啊,以后她是我的人,你别动不动就带走,你算老几?”   “我算沈家老大,我算老几。”沈连城满不在乎的怼回去一句,拍马往前走。   到了沈府门口勒住马,萧挚飞快的翻身下来,走到马车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初蜜下车,轻声叮嘱:“一会儿见到太傅和师娘,可不许再哭了,你瞧你两只眼睛肿的,跟小兔子似的。”   沈初蜜认真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刚刚走进大门,就见母亲眼含热泪的迎了出来。   “娘啊……”沈初蜜扑到娘亲怀里,哇哇大哭。萧挚在一旁无奈的叹气,既心疼,又没办法发脾气。   萧挚知道,宫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也知道今天的沈家是一个叙旧的日子,没有他插嘴的份。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巴巴的想了媳妇两天,今日小别重逢,本来应该是胜新婚一般甜如蜜的呀。结果却一直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不过想想距离大婚之日,也就短短的十几天了,心里便释然了些,这才告辞离去。   若只是爽快的离去也便罢了,偏偏他又啰嗦了好久,在师母面前不好意思抱媳妇儿。就拉着她手腕,细细的叮嘱:“前几日咱们在农庄也没吃到什么好的,你今晚一定要多吃些,想吃什么就说话,我让御膳房做了给你送来也行。千万不能委屈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怎么甜怎么腻,沈初蜜都甘之如饴。可是在爹娘和大哥面前,她就不好意思了。“好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被心上人撵走是个什么滋味儿?庸王默默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到爹娘,沈初蜜特别高兴,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从前,她又成了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娃,在爹娘面前又哭又笑,单纯而又肆意。   这一晚,她拉着娘亲留宿在自己房中,重温儿时的美好。    第80章 册封   登基大典庄严隆重, 萧挚本就身材魁梧, 穿上龙袍之后, 更是不怒自威。坐在鎏金龙椅之上,端的是一副威严的帝王风姿。   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有些稀疏,毕竟有一部分人还被关在天牢里。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三呼万岁,正式膜拜了新皇帝之后, 新任黄门郎中林长卿便走到玉阶下, 宣读圣旨。   第一道圣旨,自然是封赏功臣。但凡在此次铲除严家势力的斗争中作出贡献的人, 皆有封赏。因严相党羽众多, 所以空出来的位置不少,有的人甚至是破格提拔, 连升两级,林长卿便是其中之一。   卢国公瞧了一眼黄门侍郎手中捧着的云盘,发现其中有三卷明晃晃的圣旨。心下暗喜,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萧挚果然是一个讲信用的人。这三卷圣旨之中,必定有一卷是册封女儿卢焕云为后的旨意。   第二卷圣旨打开,喜得封赏的各位大臣笑眯眯的瞧着,侧耳倾听。   “雍泰元年皇帝令:太傅沈言嫡女沈初蜜与朕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蒙太上皇赐婚为雍王妃。今朕已登基称帝,自当遵太上皇旨意,迎娶沈氏为未央宫皇后。于原定婚期八月初六完婚, 钦此。”   此诏一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沈初蜜本来就是圣旨赐婚的雍王正妃,如今被立为皇后,也是理所应当。   就在众人点头暗赞,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卢国公突然暴怒,抬手指向御座上的新君:“你……”   毕竟那是刚刚走马上任的皇帝,三把火还没烧尽,卢国公虽是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破口大骂,只拿眼瞪着他,呼哧呼哧直喘。   卢国公长子,刚刚升任户部尚书的卢云伟赶忙拉住父亲,生怕他一时冲动,引来灭门之祸。毕竟皇位已经坐上去了,如今卢家是没有资格与萧挚抗衡的,就算他不守信用,卢家也没有任何办法能撼动他。   龙椅上的帝王十分淡然,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卢国公。悬于冠冕之上的旒珠晃了晃,也不知他看清了没有?   这旒珠又称玉藻,其实就是悬挂于帝王冠冕上的珠帘儿,荡在眼前,的确是影响视线的。那么为什么还要挂呢?而且萧挚坐得稳稳的,并未抬手拨开珠帘,去看清卢国公的表情。   身在帝王家,他自然从小就明白这珠帘的意义。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人过于苛求明白就会曲高和寡,少了信徒和朋友。作为统治万民的帝王,头上戴个特别的帽子,帽子前面缀上珠帘,为的就是遮挡视线。耳朵旁边堵上玉珏,是为了降低听觉的。也就是说,做帝王的主要精力要用在嘉奖大德之人,忽视和赦免人的小过失,千万不能苛求每一个人都完美无瑕。即使是天命神授的皇帝,凡事也不可过分较真儿,该睁只眼闭只眼时也要睁只眼闭只眼,难得糊涂嘛。   皇上不动声色,林长卿便淡定的拿起第三卷圣旨,高声宣读。   “雍泰元年皇帝令:此次铲除奸贼,卢国公一家居功甚伟。特赐封卢家三子卢云深为平昌侯,其女卢明珠聪慧乖巧,太皇太后与朕皆悦之,特赐婚为太子萧璧合正妃,待二人长大之后,择吉日完婚,钦此!”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卢国公更是气得直翻白眼儿,却又不得不跪下接旨谢恩。心中却在腹诽:你他娘的还没成亲呢,哪来的什么太子还萧璧合,你提前把名儿取好了又怎么样,指不定哪年才能生出来呢?   能在朝堂上混到高位的都是人精,大家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这次卢国公不遗余力的支持新君,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想来应该是皇上答应了人家什么条件。如今听听这两道圣旨,又看看卢家人的表情,也就明白了。   下了早朝,众人纷纷向沈太傅和卢国公道喜,只是沈家是真高兴,卢家是带着怨气的高兴。   回到国公府,卢国公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哪是什么后位,分明是让老夫的孙女成了皇家童养媳。”   卢云伟劝道:“爹,您就别生气了,皇上对咱们家也算不薄,我连升两级,还得了个户部尚书的肥缺,三弟又被封了侯。珠儿也被聘为太子妃,虽说太子还连个影儿都没有,不过终究会有的,皇上如此对待咱们家,恩宠也算够了。”   老二卢云甫性格懦弱,也小心翼翼的劝道:“父亲,人家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完全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清理了咱们卢家,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咱们就认了吧。”   卢云深接着劝:“是啊是啊,看皇上的意思,已然认准了咱们家小珠儿。刚刚登基,便下了赐婚的圣旨,这诚意已经够了。”   卢国公一甩袖子,去了后宅:“罢了,既然我卢家的女儿有机会当上皇后,晚了一辈,也不是不能等。老夫体格好,且活着呢,你们去劝劝你的妹妹吧,一直做着皇后梦,该醒了。”   卢家三兄弟自然不能气势汹汹的都去闺房中找卢焕云,就把脾气最好的卢云深推了出去,让他去劝劝妹妹。可是卢云深在后宅和花园找了两圈,也没找到妹妹的身影,仔细一问才知道,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他自然是找不到卢焕云的,因为她已经听说了雍王许给卢家皇后之位的事情,高兴的一夜没合眼。今日一早,便盛装打扮,去了香云舫。   香云舫是京中最大的胭脂铺子,这里的胭脂水粉、口脂、螺子黛都是顶级的水准。而且今日是每月一次的新品大会,京中的大家闺秀们会集结于此。   想着一会儿封后的旨意便会在京城中传开,她便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受众人顶礼膜拜的目光,便觉得全身舒畅。   如果能遇到沈初蜜就最好不过,以前在清源宫选秀的时候,她风头无两,即便自己有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号,却架不住雍王盛宠沈初蜜。即便是去安王府赴宴的那一次,自己也被狠狠的打了脸。   如今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卢焕云怎能不高兴?   她去的早,起初香云舫内人不多,后来陆陆续续的见到京中大家闺秀走进来,却偏偏不见沈初蜜的身影。正在她纠结着心中小失望的时候,就见沈家姐妹俩缓步走上二楼。   “二姐,你瞧这里热闹吧,这几年你没在京中,之前一回来就进了清源宫选秀,自然不会知道每个月的这一天都是香云纺的盛会。京中的大家闺秀们,都会来这里选最新的胭脂水粉,你也快多挑一点吧,毕竟下个月就要大婚了,不得打扮漂亮点给姐夫看吗?”沈初蔷亲热的挽着沈初蜜的胳膊,用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耳语。   可是声音再低,也架不住有人故意想听,卢焕云特意溜达到二人身边,听清了她的话,便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哟,沈三小姐,这是跟谁叫姐夫呢?你那姐夫不是已经……”   安王殿下已经自尽,但是即便自尽,那也是皇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当笑话说的。卢焕云点到为止,但是大家也都能听明白。他们旁边便有几个在清源宫中落选的人,想起沈初蔷曾故意抱大腿,跟安王叫姐夫的模样,众人便觉得十分解气。   可是大部分人并不敢表现出任何不屑的神情,因为大家都知道,沈初蜜是圣旨赐婚的雍王妃,此刻雍王已登基为帝,那么按理说她便会成为皇后。   谁敢跟皇后娘娘过不去?   卢焕云心里有底,才会出言讥讽,沈初蔷可不吃她那一套。把小脸儿一扬,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姓卢的,你什么意思?敢妄议皇家?”   卢焕云用苏绣手帕掩着唇,咯咯的笑了:“沈三小姐好硬气啊,好像皇家是你家似的!”   “皇家自然不是我家,但是,是我姐夫的家,自然也比你亲近得多。”   卢焕云骄傲的笑笑,探头看向了窗外,这香云舫的老板是大皇商,这里位置极好。从这二楼的窗口探出头去,便可以看到从宫门方向出来的几匹快马。   “圣旨下,闲杂人等闪开。”宣旨官骑着马招摇过市,众位闺秀各怀心腹事,一下子都拥到了窗前探头张望,看马匹的方向是否奔着自家去的?   新帝登基,就算他们没有资格当皇后、贵妃,能进宫当个美人、婕妤也是好的。毕竟在清源宫的时候,雍王曾见过大家,或许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呢。   一群做着白日梦的姑娘们,都忘记了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唯有沈家姐妹俩趁着柜台前清净,挑选了几样中意的胭脂水粉,丫鬟们收了起来,沈初蜜就拉住了妹妹的手:“咱们回家吧,要买的东西也买了,这里人多嘴杂,多有不便。”   沈初蔷轻轻叹了口气:“本来我是心疼你,以后可能就不能随意的出来了,却没想到出来也是添堵,好吧,咱们回去。”   姐妹俩正要下楼,就见自家的小厮蹬蹬地跑了上来,一边急急的喘着气,一边说道:“二小姐三小姐,你们快回府去吧,宫里的宣旨官来了,要册封三小姐呢,老爷说让你们赶快回去接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连沈初蔷都懵得找不着北了:“你说什么?册封我?怎么会册封我呢?你是不是听错了,应该册封的是二姐吧。”   “小人绝对没听错,就是要册封三小姐的,您赶快回去就知道了。” 第81章 县主   沈初蔷十分纠结, 一张小脸儿拧成了麻花儿状。不想进宫做嫔妃呀, 怎么会有册封呢?不是该册封二姐为皇后的吗?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沈初蔷福灵心至,不会是赐婚的圣旨吧?   二姐是知道自己心思的,这些天她一直和新帝在一起,或许对他说了什么吧,要不然怎么前些天特意让自己去给林长卿传信呢。   对, 应该就是赐婚, 不会有别的。   想到这儿,沈初蔷豁然开朗, 翘起嘴角, 甜甜的笑了:“应该是新皇上赏赐我什么吧,说册封是不是有点儿不准确?”   她刻意引导着小厮。   小厮很实诚,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老实巴交的说道:“三小姐,小人听说确实是册封,好像要册封您为县主。”   此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低低的感叹声。   沈初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手揉揉,瞪着小厮问道:“你说什么?封我为县主,那可是亲王女儿才能拥有的封号啊, 你是不是听错了?这种事可不能瞎说。”   “三小姐,小人哪敢瞎说呀,确确实实是听咱们家老爷跟二老爷说的, 不会有错了。您快回去吧,回去不就知道了嘛。”   “哦。”沈初蔷木然的应了一声,抬脚就往下走,却没想到一脚踩空,差点从高高的楼梯上摔了下去,幸好旁边沈初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蔷儿,你慢点儿走,不急。”   “我……我这哪是急呀,二姐我真是心里没底,你说说这会是真的吗?我觉得不可能吧,一会儿咱们回到家,若不是这么回事儿,那我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哼!”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鼻音,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儿不服气的羡慕嫉妒恨,混在一起,感觉是极为瞧不上的模样。   沈初蜜转头扫了一眼卢焕云,心里有点儿堵,就扬声说道:“蔷儿,你放心吧,这绝不是假的,前几日雍王殿下便跟我说过,这次铲除奸贼,你立了大功,要封你为兴宁县主。如今他已登基为帝,自然要下诏册封你了。”   这几天二姐一直跟在雍王身边,她这样说,那就不会有错了。   沈初蔷瞠目结舌的看着前方,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儿来,便再也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脸:“天哪,我不过是按你的吩咐办了一点小差事,竟然就被封了县主了,这可是破格册封啊!喔!我……我要赶紧回去接旨谢恩。”   各位闺秀们这次是真的傻了眼,竟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是亲王之女却能封县主的,的确是太少了,前朝几百年间也不过才有一个。那是一位追随开国帝王打天下的女将军,而沈初蔷凭什么?这么大的馅饼竟砸在她头上。   姐妹俩欢欢喜喜的下楼,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大家一瞧,也都是老熟人了,正是在清源宫中,受严小姐利用而被雍王训斥的丁丽娇。   她一见沈初蜜,便欢欢喜喜的跪在地上磕头行了大礼:“表姐,妹妹给您磕头了,恭喜表姐册封皇后。”   “你说什么?谁册封皇后了?”没等沈初蜜开口,二楼楼梯口就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嚷。   沈初蜜走下楼梯,亲手扶丁丽娇起来:“表妹,我们本就是自家姐妹,无需行此大礼。”   “丁丽娇,我问你话呢!”卢焕云已经急得红了眼。   丁丽娇热络的拉着沈初蜜的手,扬起头,朝着卢焕云挑了挑眉:“我表姐封了皇后,本来就是应该的,你急什么,关你什么事。”   卢焕云气急败坏,做了多日的皇后梦,本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可能突然变了呢?当下急得面红耳赤,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丁丽娇说道:“你胡说,不可能,皇上已许了我卢家皇后之位,怎么可能换人?”   丁丽娇懒懒的翻了个白眼儿,扫一眼二楼上一双双巴望探究的眼睛,撇嘴一笑:“圣旨已下,这还能有假,不过是我从家里出来的晚些,听说了罢了。你们现在回家去,自然能听自家父亲哥哥说起金殿上三道圣旨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用帕子掩着嘴,咯咯笑道:“你说的倒也没错,皇上的确许了卢家一个皇后之位。却不是你,是你的侄女卢明珠,被定给了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如果顺利的话,将来也是有可能做皇后的,不过那已经是晚辈们的事情了,而且这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出来,关键还得看我表姐。”   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未婚的大姑娘谈生孩子的事儿,这丁丽娇的确是有些出格了。沈初蜜脸一红,缓缓推开她的手:“我们有事要回家去了,你们该买什么就赶紧去挑吧。”   “沈初蜜,你别走,我……”卢焕云已失去理智,急急的紧走两步,竟然想跟她去理论,却没想到一脚迈空,从高高的楼梯上滚了下来。可怜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竟被自己掉落的簪子划破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横在了脑门儿上,血珠儿淌了下来,迷了她的眼。   “二姐咱们走,跟咱没关系。”沈家姐妹看一眼狼狈的卢焕云,转身离去。   马车停在沈家门口,沈初蔷便像一只翻飞的蝴蝶一般飘了进去。果然,爹爹和大伯、大堂哥都在正厅之中,陪着一位风光霁月的宣旨官大人。   沈初蔷赶忙收住脚步,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按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口,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等着二姐款款而来。   “都到了,怎么不进去?”沈初蜜轻声问道。   “我还是跟在你后面吧。”沈初蔷小脸儿有点儿红,不太好意思的缩着脖子,跟在二姐后头往里走。   当沈初蜜看清传旨官是林长卿的时候,便了然的笑了。   “沈姑娘。”林长卿紧走两步,上前深施一礼。沈初蜜已经是圣旨御封的皇后娘娘了,只不过大礼未成,还不能以娘娘相称。   沈继高高兴兴的走了过来,爱怜的拍了拍闺女肩膀:“行啊,我们家好闺女长大了,能给皇上办事了。爹都不知道,你竟然偷偷的办了那么大事儿,难怪皇上要封你为县主呢。你大伯说了,这圣旨要等你来了,让你亲手接。”   沈初蔷红着脸,垂眸微笑,没好意思说什么。   沈家焚上香案,摆好蒲团,一家人跪地接旨。   林长卿双手展开黄灿灿的锦帛,朗声念道:“雍泰元年皇帝令:工部尚书沈继嫡女沈初蔷聪慧果敢,于社稷有功,赐封兴宁县主,享县主岁奉,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家众人齐声谢恩,沈初蔷抬起双臂,接过了林长卿手中的圣旨,起身问道:“这就完啦,没别的啦?”   沈言咳了一声,沉声提点:“蔷儿休要胡言乱语,这是圣旨。”   “哦,我知道了,大伯。”沈初蔷呐呐地垂下头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刚刚被封为县主的喜悦,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林长卿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他说的是你,而非三小姐,从称呼上似乎是比以前亲近了一些。然而沈初蔷正在失落之际,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沈言和沈连城并不知道其中的瓜葛,宣旨完毕,林长卿告辞,他们便热情的送了出去。   沈继略猜出了一些,看看有些落寞的女儿,又瞧瞧前方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也追上去相送。   最了解姑娘家心事的便是沈初蜜,拉着三妹妹的手腕,往后院走:“如今大事刚定,其他的事情还顾不过来。这种事皇上也不方便在登基的头一天就安排,过几天只要林大人稍稍提上一句,那赐婚的圣旨自然就来了。”   “二姐,你说什么呢?谁想赐婚了?”   沈初蔷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一下子乐开了花,想想也是哈,先帝头一天登基,要封赏大臣,要封皇后,还封了她县主。已经够忙的了,赐婚这等小事,自然要等过一阵子尘埃落定再说,而且连皇上都没大婚呢,二姐没出嫁呢,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靠后排的。   接下来沈家便进入了极度忙碌的阶段,八月初六帝后大婚。只剩了十几天的时间,简直是忙翻了沈府上下。   萧挚那边自然也忙得很,需要处理的朝政,安排的人员一大堆,而且按规矩,婚前是不能私自与新娘子见面的。按他的性子,本想半夜翻墙去沈家,瞧瞧自己朝思暮想的未婚妻,可是司礼的嬷嬷一再强调二人不能见面,否则会不吉利。   萧挚咬了咬牙,便忍下了,不过十几天嘛,忍下这一时,以后天天都能看到她。   一转眼,八月初六就到了近前。    第82章 大婚   初五晚上, 沈初蜜的母亲班氏进了女儿的闺房。因为爹娘都是极守规矩的人, 她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和萧挚暗度陈仓, 早就央求大哥帮忙保密。所以,班氏是带着密戏图来教导女儿的。   “小蜜儿,明天你就出嫁了,娘这心里……既高兴,又……”班氏把图册放到床上, 抬手抹了抹眼角。   “娘啊……”沈初蜜亲昵地挽住娘亲胳膊, 小脑袋偎在母亲肩窝上,撒娇说道:“挚哥哥说了, 我可以随便出宫, 不会把我困在那个黄圈圈里面。您也可以随时进宫看我,还有什么可叹气的呢。”   班氏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小手:“话是这么说, 可是你当了皇后,终究要守很多规矩的。其实,娘并不盼着你嫁进帝王家,嫁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就最好了。不过没办法,这就是你的命。以后不要再耍小性儿了,皇上是九五至尊,不再是以前的小男娃了,你也不能再叫哥哥。”   母亲这话, 小蜜儿不赞成:“叫哥哥怎么啦,难道我天天要板着脸跟他叫皇上啊?”   班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女人成亲以前是孩子, 怎么样都行。可是成亲以后就不同了,你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要谨守妇道,相夫教子。这画册……”   沈初蜜拿起薄薄的画册翻了翻,只是简单的几样姿势,他们已经都试过了,根本不用学,比雍王府里那一本差远了。   班氏是个脸皮薄的女人,就算是生过两个孩子了,在房中之事上也照样放不开。“你瞧瞧吧,不这样是生不出孩子的,第一次会有点疼,以后就好了。这事是男人享福,女人受苦,不过也还好,不用熬太久,约莫一刻钟也就过去了。每个月有三四回就行,若是他太贪嘴了,你就要劝着点,多了不好,伤身子。”   小蜜儿惊呆了:“娘,你说什么?每次一刻钟,每月三四次?”   你确定是每月,不是每天?   班氏瞧瞧女儿怔愣的神色,赶忙安慰:“你别怕,有时候到不了一刻钟的,而且也未必每个月都有。你在宫中,以后有了别的妃嫔,少不得要雨露均沾,到时候你每月就伺候不了皇上几回了。”   沈初蜜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一刻钟?他哪次不得一个时辰才罢休,不把自己弄得全身酸麻了,他根本就不会停。原来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呀,为什么她的男人偏偏要这样?   带着班氏无法理解的纠结,沈初蜜躺下睡了,别的嫔妃她不想要,他也同意。可是他喜欢做那事,不喂饱了他怎么行?   八月初六,礼炮喧天,沈连城进了妹妹闺房,瞧瞧喜气洋洋的一片大红色,心里头有点酸,拉住妹妹手腕看了看她凤冠霞披的模样,赞叹道:“小蜜儿真美,长大了,嫁人了,嫁的是天下第一的男人。很好……”   沈初蜜微笑着看着哥哥,脑海中忽然浮现兄妹俩儿时的往事。大哥最宠她,要摘树上的酸枣,他就把她驼在肩上;要抓水里的锦鳞,大哥二话不说,脱了鞋袜就下水。   而今,被他娇宠着长大的妹妹,要嫁入皇家了。“妹妹,你记住,沈家永远是你家,大哥一辈子是你大哥。就算你嫁的男人高居万人之上,大哥也不许他欺负你。你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大哥说,大不了咱们回老家种地去,一个后位没什么稀罕的,我妹子幸福快乐最重要。”   沈初蜜眼眶一热,掉下泪来,哽咽道:“大哥……”   班氏抹着眼角的泪,轻声道:“本来好好的,何苦又招人哭。”   二婶韩氏在一旁劝道:“大喜的日子,快都别哭了,吉时已到,你们听,外面礼炮连天了,咱们欢欢喜喜的送蜜儿进宫吧。”   屋里的人都是沈家亲眷,大家看沈初蜜嘴唇颤抖,似是要大哭一场的样子,赶忙七嘴八舌的说着吉利话。   “咱们小蜜儿最有福气了,嫁的是天底下顶好的男人。”   “对呀对呀!皇上年轻有为,龙章凤姿,又跟咱们蜜儿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这么好的婚事,哪个不羡慕?”   羡慕都是外人眼里瞧着的,在沈家人眼中,只是嫁出去了一个他们疼爱的女儿、妹妹。与是不是皇后,并没有什么关系。吉时已到,沈连城蹲下高大的身子,背起妹妹一步一步稳稳的出了门。   帝王大婚,流程自然十分繁琐。一天下来,沈初蜜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却扇、结发之礼都已经行过,只剩晚上喝合卺酒了,所以头上并未蒙着盖头,只是那黄金凤冠似有几十斤重,压得她脖子都酸了。却不得不端坐在未央宫十分宽大的床榻上,静候新帝前来。   按照大梁的规矩,入洞房的仪式与民间差别不大,也是新娘子坐在床头等,而作为新郎官儿的皇帝要在崇德殿大宴群臣。哪怕是走走过场,随意敬几杯酒,接受一下恭贺,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之内,本应十分安静的未央宫,却并不安静。沈初蜜刚坐到床沿儿不久,皇上身边的掌事嬷嬷锦荣姑姑笑吟吟的进了门。   “奴婢来传皇上口谕,陛下说,若是凤冠太重,就请娘娘先把金冠取下来。他回宫之前自会派人来通知,到那时再戴上片刻就好。”侍立在廊前、窗下、帷幔两侧的宫女们,听了锦荣姑姑的话,都在深深的吸气。   早就听说,皇上登基前一直十分宠爱沈家的小师妹。登基之后,更是撤销了帝王寝宫。除了御书房之外,皇后的未央宫就成了帝王的固定活动场所。   为此,内侍监有些纠结。如今宫中只有皇后一人,倒也无妨。那今后再有新的嫔妃进来,又该如何安排?一般位分不高的主子是要被太监扛着去皇帝寝宫的,现在不设帝王寝宫,侍寝之时该怎么办?莫非要给每一位新进来的主子,分配一座新的宫殿吗。   众人心中胡思乱想,嘴上却是大气儿不敢出。偌大的未央宫,安安静静的。约莫过了一刻钟,便有四个宫女,各拎着一个大食盒进了未央宫。   “陛下口谕,娘娘辛苦一天肯定饿了。让奴婢们送来些甜软的糕点和清淡小菜,请娘娘先垫垫底,别饿着肚子。”   沈初蜜的确是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偌大的一桌合卺宴摆在大殿外间,足有几百道菜。只是皇帝没来的时候,断然没有皇后先动筷子道理。   萧挚怕她挨饿,这才特意命御膳房做了几样小菜,专门送了过来。   既然他专程派人送了来,沈初蜜也就没有客气。捡了几样顺口的,吃了个半饱,惦记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重新整理衣冠,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边。   很快,锦荣姑姑又来了。大家都以为应该是崇德殿那边儿快要结束了,通知皇后娘娘做好准备的。谁知锦荣姑姑却是带着两名医女来的,“陛下口谕,娘娘独自坐了半晌,必定是腰酸腿疼。令这两名医女为娘娘揉捏一下穴位,免得娘娘辛苦。”   未央宫的宫女们面面相觑,嘴上没说什么,却在用眼神啪啪地交流着一个话题。   这也太宠了吧!   还没有圆房呢,就宠成这样。将来若是怀了龙子龙女,那还不得上了天。   于是,皇上进门的时候,就见皇后娘娘正懒洋洋的歪在芙蓉榻上,两名医女正在给她按揉大腿上的穴位。   “啊……你怎么也没传话就回来了?我都没准备好呢。”沈初蜜瞧眼旁边梳妆台上的金冠,再看看榻前放着的洒金红绣鞋。   帝后大婚的相见,只怕没有谁是这么随意的吧。   萧挚满不在乎的笑笑:“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娶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那金冠绣鞋。”   皇上一摆手,未央宫中伺候的几十号人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之中,红幔低垂,宫灯明亮,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美的光芒,淡淡的龙涎香在鼻端萦绕,似有若无。   “蜜儿,现在你完完全全是我的妻子了。我们说好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句誓言不会因为我坐上龙椅而改变,这后宫之中永远没有我单独的寝宫。我们的寝宫,便是这未央宫,而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永远都不会变。”   坐在榻上的沈初蜜已然卸了妆,天生丽质的美人如清水芙蓉一般,在周围一片大红色的映衬之下,更显娇嫩鲜艳,带着一抹娇羞和诱惑。   萧挚拉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共饮合卺酒。“你不能喝酒,我替你喝。”男人十分痛快地抢过她酒杯,一饮而尽。   “哎,其实我……”沈初蜜话说了一半,就见他把酒喝完了,只能默默咽下后半截。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蜜儿,你不行吧? 蜜儿:你才不行呢。 树杈:原来你行……哈哈哈 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83章 行不   静静的躺下, 二人轻声诉说着儿时的往事。   守在殿门外, 预备伺候帝后沐浴更衣的嬷嬷宫女们, 都十分纳闷。新帝的洞房花烛夜,好生安静。直到二更天,里面都没什么大的动静,哪怕是侧耳细听,也只能听到低低的谈话声。声音的确是温柔缠绵, 可这是洞房花烛啊。   若不是刚刚皇帝的三道口谕, 现在人们简直要怀疑,圣上是不是不喜欢这位皇后娘娘。   屋里的两个人也有点儿小尴尬, 大婚之夜, 他睡不着,又不敢动。萧挚把她抱在怀里, 一只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蜜儿,太医说前三个月不能动,这样也好,反正刚刚登基,太忙了,也没心思想那事。”   真的没心思吗?那你这手干嘛呢?   一只温热的大手起初只是在她小腹上摩挲,可摸着摸着就变了位置,逐渐上滑, 寻找到更舒服的地方,揉捏出各种形状,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蜜儿, 今晚是咱们大婚的夜晚啊,要是没点动静,会不会被人误会我不行啊。其实,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脱了龙袍的皇帝已经完全没有了皇帝的威严,一脸无赖样。   沈初蜜绷着小嘴儿,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谁说我不行了,你才不行呢。”   男人一下子垮了脸,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她甜甜的嘴唇,教训道:“男人不能说不行,知不知道?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是谁求饶来着,是谁叫好哥哥来着?要不是看儿子的面子,今晚好好收拾你。”   “嗯……”沈初蜜欲言又止,眸光闪烁。   床帐四角悬着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映着大红色的纱帐,他看到了她微笑的表情,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蜜儿,你有事瞒着我。”萧挚面对她侧躺,伸手把玩着她的发丝。   沈初蜜抬手摸了一下耳垂:“有吗?”   萧挚失笑,含住她耳垂嘬了嘬:“还说没有?你从小就不会撒谎,尤其是在我面前,说吧,这些天没见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腰亲昵地顶了她一下,让她想起树杈的威力。   “如果是一件你期盼的好事,忽然没有了,你……会不会很失望啊?”沈初蜜轻声问,抬手抚上了他心口。   “你是说……”   沈初蜜和他对视一眼,就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那时候月事的确是来晚了三日,可是到第五日的时候就来了,许是因为上个月心情太紧张了吧,又出门奔波,所以拖后了五天……”   “也就说——没怀上?那现在呢?月事过去了?”男人双眸晶亮。   “嗯,过去了,不知道这个月能不能怀上,你都安排好儿媳妇了,要是儿子很久都……”小蜜儿纠结地对着手指。   萧挚一听,哗地一下就掀了被子:“这么大事,你不早说。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啊,春宵苦短,浪费了这么久的时光。就算我不急,那儿媳妇能不急吗?人家都两岁了,咱们儿子还没影呢,快快,少废话……今晚大干一场。”   他飞快地翻身压到她身上,温暖柔软的唇舌轻轻地含住她的左耳垂,这是她最脆弱的地方,牙尖不时划过,带给她阵阵地麻痒。灵巧的舌尖划过耳廓,湿湿滑滑的,对著耳洞不断戳刺,一股酥酥麻麻地感觉从耳朵蔓延全身,令她很快沦陷。   一只大手灵巧地解开带子,在她身上轻揉慢捻,上下磨搓,点燃一路的火焰。   红唇被重重地吻住,舌头霸道地钻入她的甜甜的樱桃小嘴中,模仿著冲刺的节奏,狠狠地纠缠著着她的香舌,恨不得将之吞入腹中。   喘不上气,呼救不成,她感觉他的手已经飞快地解了自己身上的束缚,二人坦诚相对。双腿被强势地分开,他就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   “哦,蜜儿……我的好宝贝,你真是太……”他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姑娘原本绯红的小脸儿一下子红透了,娇娇地说了一声“你坏!”,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动作狂浪,憋了十几天终于能痛快一回,只想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水真多,你真是我的好宝贝。蜜儿,你也夸夸我。”他粗重的呼吸带著笑意,低醇好听的嗓音说着露骨的情话。   “我……啊……”还夸什么夸呀,她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下的女人肌肤光滑,细腻白皙的身上留下了点点樱桃红的吻痕。两颊红若娇花,红唇微微肿著,一双美目含情,春波点点,随着身体的摇晃,秋波荡漾,正是男人最爱的娇弱承欢的模样。   原本为没有动静而上愁的嬷嬷们,逐渐地变了想法。却因为那动静永远不停而上愁了,已经过了三更,眼见着就快四更了,里面却依然热火朝天,看来今晚是别想合眼了。众人纷纷盼着那动静快点停下来,传了水,沐浴更衣,她们才算交了差,就可以去休息了。   可是皇上体力实在太好了,每次在她们以为过了这么久,肯定餍足了的时候,就重新开始下一轮。这一晚上,有四回了吧,初次破瓜的皇后娘娘可怎么受的住呦!男人就是心大,再喜欢的女人,也不能细心地去疼。   屋里的了两个人并不知道外面候着的人是什么心思,甚至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只沉浸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愉之中,充分享受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   沈初蜜今晚特别放松,许是因为成亲了,心里踏实了吧,终究跟婚前偷情是不一样的。那时虽然更敏感,可是现在更能放得开,想到这是花烛夜,更是激动,就算他弄了两个十分羞人的姿势,她也应了,并且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最高一浪。   四更过后,皇上终于餍足地叫了水,抱着软成一团的皇后去沐浴,碧桃进去,把泥泞不堪的床榻收拾好,让他们安然入睡。   五更过后,寝殿中的两个人还在酣然大睡,总管太监福全过来,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待秋嬷嬷给他说明原委之后,老太监了然地点了点头,退出未央宫。   日上三竿,沈初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你不去上早朝吗?”   男人哼了哼,动了动胳膊,抱紧了她,连眼皮都没抬:“当皇上也不能把自己累死呀,大婚总是要给自己放几天假的。”   “哦。”沈初蜜应了一声,在他怀里艰难的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他,闭上眼继续睡。   他往前凑了凑,闻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气,继续睡回笼觉。   太上皇已经移居南苑养病,如今这宫里值得帝后在意的也就只有永寿宫中的太皇太后了。用罢早膳,他拉着她的手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是小蜜儿却十分纠结,拽着他不肯走:“换一件衣裳行不行?”   今日穿的是大红色的皇后常服,是开胸的宫装,若只是露出一大片粉白的胸口也就罢了,偏偏上面遍布桃花,比三月的桃园还要热闹。未央宫里的宫女都不敢多看,可是太皇太后就不一样了,被她老人家瞧见,肯定要被笑话的。   “换什么呀,按规矩就应该穿这一件,你换了,不怕挨骂?”萧挚扫一眼茂盛的桃花,颇为得意,昨晚的确是爽呆了。   “挨骂也比被笑话强吧。”沈初蜜还是不肯迈步。   “傻蜜儿,这才是太皇太后想要的呢,给她瞧瞧怎么了,咱们夫妻恩爱,谁也管不着。”皇上任性起来,旁边没人敢说不字。   除了沈初蜜:“不,我就要换。”   萧挚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沈初蜜如临大敌,捂着胸口狠狠瞪他一眼,率先迈步去了永寿宫。   果然,太皇太后的眸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然地点点头,笑道:“看来哀家的重孙子,不远了。”   沈初蜜红着脸捱了一顿午膳,回宫的路上就耍小性不肯搭理皇上了。   “蜜儿,这么小心眼啊……都过去了,好不好?”萧挚摇着她袖子,笑的一脸坏,显然没诚意。   “……”加快脚步,腿有点软,尤其大腿根上磨的疼。   “蜜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萧挚见她拧起了眉梢,不敢再胡闹,把人抱在自己强壮的臂膀中,大步走回寝殿。   “来人,传太医。”萧挚沉着脸下了命令。   “别,不要太医。”沈初蜜赶忙拦住。   “蜜儿,不能讳疾忌医。”他蹲下高大的身子,握着她柔软的小手,轻声哄。   “你们都下去吧。”她不习惯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等大殿中清静了之后才红着脸说道:“我没病,就是那里不舒服。听说别的男人一回就是一刻钟,一个月最多四回的。可是你怎么……”   “我怎么啦?”男人恢复不要脸状态。   “你说你怎么了?每一回最短也要半个时辰,一晚上就吃了别人一个月的,你就不怕撑死啊?”   男人哈哈大笑,任由她雨点般的小拳头落在胸口,不但没停,反而笑得更欢。   “昨天晚上让你夸我,你不肯,现在这么卖力地夸,是不是又想要啦?”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婚后的美好生活来啦 第84章 帝后甜蜜日常1   年轻的皇后俏脸绯红, 拍掉他偷袭的狼爪, 娇声反驳:“谁想要了, 我看是你想了吧?”   “蜜儿,你真是聪明。”一边说着,高大的男人就把新婚妻子扑倒在床上。   “不要了好不好……还疼呢。”小蜜儿抬起白嫩的小手挡住他侵袭下来的唇。   萧挚皱眉:“不是只有第一次疼么?昨晚又疼了?”   沈初蜜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里面不疼,是腿掰的疼,还有被你嘬的……”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小脸红的透透的, 垂下手臂,把脸扭向一边。   想起昨晚种种, 萧挚笑笑, 拉她起来,拥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小手, 在耳边轻声道:“昨晚的确是因为馋太久了,今晚咱们减半好不好?你说的那人也太差……”话音未落,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小皇后怎么会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样?“蜜儿,那些话你从哪听来的?”   沈初蜜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懒洋洋的想睡觉,眯着眼随口答道:“我娘说的呀,出嫁的头一天晚上, 不都是有娘亲教导房事的么。她说这事是男人享福,女人受苦,不过也还好, 不用熬太久,约莫一刻钟就过去了。每个月有三四回就行,若是你太贪嘴了,就让我劝着点,多了不好,伤身子。”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段话,却发现身边陷入奇异的安静之中,转过头去一瞧,就见皇帝双眸放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男人竟没有丁点反应。   忽然,他爆笑出声,把沈初蜜吓了一跳,皇上这是发什么疯啊。   “哈哈哈,我以前一直以为太傅大人完美无缺,知天文晓地理、既聪明睿智又沉稳大气,家里连个小妾都没有,现在才明白,原来他那方面不行,哈哈哈……”   他丝毫不顾形象的在那里爆笑,气的沈初蜜抬手捂住他嘴:“你胡说,我爹要是不行,我和我哥是怎么来的?”   萧挚笑够了,肩膀却还一颤一颤的,心情十分愉悦,拿下她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说道:“不行不是说一次都不行,而是这方面的能力太差。太傅这样的都能儿女双全,那你算算我这样的,岂不是要儿女成群。”   “美的你!我才不给你生呢。”小蜜儿咬牙切齿。   “你不给我生,难道要让别人生?”萧挚逗她。   “你敢?”她扑上去咬住他嘴,却被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午后饱饱的睡了一觉,起来喝了一碗燕窝粥,二人携手到御花园散步。她坐在宽大的秋千上,他亲手推她荡起来,越飘越高,人都飞了出去,但是她没有惊慌,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被稳稳的接住。   “胆子变大了?”男人抱着她一起坐到秋千上。   “有你在,我怕什么。”安心地偎在他怀里,一副我有郎君万事足的模样。   萧挚爱极了她如此依赖信任的模样,抱着她轻轻荡着秋千,说自己以后的计划:每天早晨独自起来上早朝,她不用起,继续睡就好。等他早朝结束,回来和她一起用早膳。然后去御书房跟几个重臣商议国事,午膳回来一起用。午后是夫妻二人在一起的时光,小憩一会儿,到御花园散步,到练武的时候,她陪他去练武场。   天高云淡,阳光温暖,小夫妻都感受到了成亲的好处,可以光明正大的腻在一起,怎么甜都不为过。   晚上,他果然遵守诺言,只要了两次,从一更天开始,到二更天就结束了。对于沈初蜜来说,这已经是睡的早了,是他担心她熬坏了身子,特意让她早睡。   早上他起床的时候轻手轻脚,小蜜儿并没有醒。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含笑看着她,见她醒了,柔声说道:“醒了,起来吃饭吧。”   沈初蜜娇娇气气地从被子里把两只白嫩嫩的小胳膊伸出来给他,被他温柔的握住,控制着力道拉她起来。他捡起旁边摆放整齐的新衣帮她穿,先是拿起一件大红的抹胸,上面绣着的牡丹特别娇艳。   锦被滑落,露出比鲜花还要娇嫩的肌肤,他呼吸一滞,晚上朦朦胧胧地瞧着,和白天看见的感觉不一样。他忍不住低头又嘬了一口,任她抱着他脑袋推,也不肯撒嘴。占够了便宜,才捧上抹胸,笑吟吟地瞧着她穿起来。   他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龙袍,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目光明亮,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沈初蜜一边穿衣服,一边迷迷糊糊地问:“你是刚起来的吗?”   他抬手宠溺地揉揉她头顶:“当然不是了,早朝都散了,为夫要保护萧氏江山,保护你和孩子高枕无忧,自然要辛苦一点。”   原本还说要给自己放几天假呢,居然只歇了一天就去上朝了,沈初蜜心疼地捧住一张俊脸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萧挚在她唇角回吻了一下,扬声唤宫女进来伺候皇后梳洗。   岁月静好,高枕无忧,午后甜暖的时光里,萧挚拥妻在怀,忽然叹了口气,沉声开口:“蜜儿,有一件事情,我觉得……由你出面比较合适。”   “什么事啊?”   萧挚又叹了口气,说道:“请沈侧妃进宫。她是你姐姐,如今你是初入宫的皇后,邀请姐姐进宫小坐,也无可厚非。其实……是有另一个人想见她。”   沈初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动了动,犹疑道:“莫非你说的是……”   萧挚点头:“没错,就是大哥。二哥自尽之后,安王府一直封闭。我知道王府的家眷都是无辜的,也不想追究他们什么。大哥的痛苦,都是有严相造成的。对于真正的罪魁祸首,我绝不会姑息。而今,我们历经波折终,终得圆满,他们……”   雍王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愁容:“以他们二人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但是,三年没见,终究还是想要见上一面的吧。”   沈初蜜点头,表示赞成:“上次去安王府的时候,姐姐痛哭不止。其实我明白,她心里一直是放不下的。还有,上次我们在东宫碰到青荇,不也是她派去寻找那封书信的么。前些日子在家里听说大殿下还活着,我就想到了姐姐,可是朝政复杂,我不敢多想……”   萧挚温柔的握住她手:“不管朝政怎么复杂,我的心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我知道你也惦记着他们的事。”二人达成一致,便各自着手安排。   自萧昭回宫之后,一直住在永寿宫旁边的永清宫。只等新帝大婚之后,就要去江淮郡自己的封地。这几日萧挚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大哥的心事。   帝后身着便装,手拉手出现在萧昭面前的时候,他的手指颤抖了。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小丫头长大了,带着初为人妇的甜蜜和羞涩,倚在高大的弟弟身旁,画面格外赏心悦目。令他不仅想起她,其实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可是……天不遂人愿。   “三弟,我如今已是一个废人,住在宫中也是徒增烦恼。若非你苦苦相留,我早就走了。如今看着你和小蜜儿和和美美的,我也就放心了。咱们萧家的天下,由你主政,自会繁荣昌盛。我们兄弟将来到了地下,也不至于无颜见列祖列宗。而今我行动不便,将来也不打算再回京城,你们以后若要南巡,便来瞧我一眼,若是忙也就算了,去皇陵祭祖的时候,替我给皇祖父磕个头,说我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厚望。”   “大哥,今日蜜儿带了一个人来,你要不要见一见?”萧挚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昭深潭一般的眼眸亮了一瞬,但转眼之间,就又黯淡下去,摆了摆手,哑声说道:“不见,什么人我都不见。”   “大哥,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呢?”   萧昭黯然的眸光投向窗外,思绪飘回到从前。他也曾拥有开心快乐的日子,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眼帘低垂,瞧见了自己残废的双腿,咬了咬牙,萧昭狠心说道:“都过去了,年华已逝,物是人非,何苦再见面。”   “即便物是人非,至少人还在……”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哽咽的声音。萧昭身子一抖,双手紧紧的扣住了椅子的扶手。   沈初蜜轻轻转身,拉着萧挚的手一起离开,帮他们把门关好,给他们一个说知心话的时间。   沈初霜绕过书案,走到萧昭面前,他却下意识的往左侧转头,并不肯和她对视。   “别看我。”男人声音清冷。   “你还活着,太好了……”沈初霜泣不成声。   萧昭烦躁的打断了她:“好什么好,生不如死,一个站不起来的残废,一个毁了脸的怪物,有什么好,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第85章 帝后甜蜜日常2   这三年, 他一直不肯死, 就是希望有亲手报仇血恨的那一天。可如今仇也报了, 萧家的江山也保住了,三弟做皇帝,他是乐意的。似乎自己在这世上已再无牵挂,可以放心的去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几日, 他天天都在擦拭一柄匕首,却始终没能对着自己的心口刺下去。   只要剑尖儿对准心口的时候, 就会觉得疼。因为那里住着一个人, 是他曾经想用毕生的精力,去照顾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沈初霜静静地瞧着他,许久都不再说话,看他气愤的捶着桌子,手上青筋暴起。   可他始终歪着头,不肯让她看到自己被烧伤的脸。   沈初霜拿起旁边的烛台,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的说道:“是不是我烧烂了脸,你就肯看我一眼, 我不怕疼……可以做到。”   “别胡闹。”萧昭猛然惊醒,伸手一把抢过烛台扔在地上上。与此同时,伤疤狰狞的左脸, 映入她眼帘。   “你看到了,满意吗?”萧昭声音沉痛地咆哮。   沈初霜泪流满面,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双手拄着黄花梨书案绕了过去,在他身前缓缓蹲下身子,伏在他腿上痛哭:“这几年,你一定受了很多罪吧,我若知道你还活着……”   看着伏在自己腿上的女人,萧昭抬起颤抖的手,想去摸一摸她秀丽的长发,可是那只手停在空中,抖了几抖,最终还是无力的垂在身侧。   “你知道又怎样,我已经成了这幅样子,而你却在王府中享受着荣华富贵。这三年,你日子过得很舒服吧?”嘴里说着绝情的话,可是心里却像被小刀子割一样,一剜一剜的疼。   沈初霜泪水滂沱,不仅哭湿了长袍,滚滚热泪渗入中裤,湮湿了他的大腿。   原本因残废而失去知觉的双腿,此刻却忽然感到了一阵温热,萧昭简直不明白,是自己心里的作用,还是腿真的有了知觉,总之他受不了这个女人伏在自己腿上哭。   抬起颤抖的手,想狠狠的把她推到一边,可是那手落在她单薄的肩上,却没能用出力。   “罢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沈初霜抬起哭花的一张脸,看到男人紧绷着的侧脸异常冷峻,原来不是这样的,他的性格本不如此,都是被三年前那场变故害的。   她抬起袖子擦泪,抖着唇站起身,眸光扫到了书案上的一柄匕首,锃亮的利刃闪着寒芒。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哽咽说道:“这三年我生不如死,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能为你翻案,洗脱冤屈。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走了,我知道你一定清清白白的,不想被世人污蔑一辈子,所以我苟且偷生,想要完成这个心愿。”   萧昭冷笑:“可能吗?你在安王府中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做着受人景仰的侧妃,是不是每个晚上都……”   毕竟这是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要他亲口说出她和其他男人的亲热,他终究说不下去。   沈初霜蓦地睁大了眼,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气什么。赶忙摇着头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三年,我并未与任何男人有过夫妻之实。至今,我还是干干净净的清白之躯,我的心里也是干净的,除了你,再没有过第二个男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诉你这些话,自己心里是问心无愧的。既然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今生阴差阳错,愿来生再续前缘。”   她难舍的看了一眼倔强的男人,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人。此生,她是不可能放下的。   萧昭心里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事实竟然是这样,他万万没有想到。自从他知道沈初霜做了安王侧妃,心里的恨一下子加重了三重,既恨自己无力保护她,又恨她这么轻易的移情别恋。   沈初霜狠狠的咬了一下唇,伸手抓起桌上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心窝狠狠的扎了下去。   当萧昭意识到不对,突然转过头去的时候,就见了明晃晃的利刃,朝着她胸口而去,他飞速出手,一把打开她的手。   “咣当”,匕首飞了出去,被打落在墙角。   萧挚和沈初蜜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因为担心发生意外,所以他们不敢离开。听着屋里撕心裂肺的哭声,二人十指相握,无声的安慰着对方。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很多成了眷属的,却不知道珍惜,他们根本体会不到,那些没能结成眷属的有情人,有多么的痛苦。   听到屋里异样的动静,萧挚猛的转身,就想推门而入。相握的那只手却被沈初蜜拉住,让他停留在门槛儿前。   屋里传来大哥咆哮的声音:“你疯了?这是干什么?让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萧昭不顾一切的扯开她衣领,素色的交领裙子被凌乱的扯散,里面湖蓝色的抹胸完全露出来。他甚至焦急的顾不得男女大防,把抹胸往上一推,看到那一片雪白之上,只有一个擦破了皮的红点儿,才放心的长出了一口气,却又忽然红了脸,发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地方。   他垂下头去盯着地面,脸上滚烫的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我,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这样?”   沈初霜淡然的整理好衣裳,轻声说道:“我已了无牵挂,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萧昭看着墙角的匕首,心里一阵酸楚,他懂了她的心意,却又不太懂她的决心:“这几日我把匕首擦得锃亮,其实是想用它结束自己。本以为我已经了无牵挂,可是每当用匕首对着心窝的时候,却总也不忍心刺下去。因为那里住着一个人,我总感觉刀尖儿进去就会伤了她,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难道你心里没有住着一个人吗?”   沈初霜眼里的泪似乎已经哭干了,此刻并未动容,双眼木然的看着墙壁,声音空灵的说道:“原本是住着一个人,所以这三年我活下来。可是现在他已经不信我,不爱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谁说他不爱你了?”萧昭一直狠狠瞪着的双眸中滚落两大颗泪珠,哽咽道:“爱又怎么样,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能怎么样?你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就算你不嫌弃我是个残废,我还能明媒正娶吗?”   “我不要明媒正娶,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行,我只想后半生能看到你,你明白吗?”沈初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萧昭抬起泪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别再互相伤害了好吗?难得大家都还活着,余生不论多久,一天也好,一年也好,就让我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吧。”   沈初霜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有皇上皇后庇护,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呢。   安王自尽之后,一直没有安排对王府家眷的处理,其实萧挚就是在等大哥的意思。既然他们二人已决定双宿双飞,接下来事情也就好办了。   第二日,沈初蜜召卢侧妃进宫,询问了她的意思。卢侧妃战战兢兢的,起初并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直到后来皇后娘娘言明,皇上并不打算追究安王府家眷的责任,安王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被贼人蛊惑。他自尽也是被人所害,安王的家眷是无罪的,而沈侧妃一心向佛,打算找个偏僻的庵堂出家,自此常伴青灯古佛。   卢侧妃想了想,觉得沈侧妃真是傻,就算没了男人,留在安王府,至少还有锦衣玉食。而且这个男人一直就处于疲软状态,有跟没有不也一样吗?他死了自己反而自由了,沈侧妃一走,那这王府之中,自己不就是老大了吗?从此说一不二,挥金如土,再没有比这更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青灯古佛的日子她不想过,回了娘家,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王爷的女人若想改嫁,似乎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留下。   于是卢侧妃痛哭流涕:“王爷在世时,对妾身关爱有加,而今王爷一去,虽未留下一子半女,但妾身愿为王爷守节。逢年过节,至少可以在家里给他上柱香,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沈初蜜瞧着她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哭的有点假。可是人家毕竟是夫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安王曾经那么宠她,想来卢侧妃心理难过也是应该的。   皇后娘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于是十分真诚的安慰了一番,便让她回府去了。   两日之后,沈初霜换上一身布衣,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被送出京城。   寿王萧昭也安安静静的出了城,由皇上亲自选派了几名亲卫护送着去了江淮。自此之后,朝堂上鲜有寿王的消息,因为他并没有从京中带去什么仆从,一切使用丫鬟皆从当地采买。人们只知寿王闭门谢客,醉心书画。也有小道消息说寿王极宠一名侍妾,日夜相伴。这侍妾却很是低调,在王府中幽居后院,从不外出。   如此一来,也算是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皇上,皇后都放了心,甜甜腻腻的过自家的小日子,没有一个消停的夜晚。 第86章 帝后甜蜜日常3   自从成亲以后, 萧挚感觉这日子简直太舒服了, 虽然天不亮就要起来去上早朝, 但是每次醒来看到枕边沉睡的是自己最心爱之人,就满心欢喜。   这便是一天之中赏心悦目的第一件事儿,下了朝就可以回去陪着心上人共进早膳。接下来在御书房讨论几件重要的朝政,决定几个官员的任免,批改一下奏折, 大概也就中午了, 又可以回去和自己的亲亲娇媳妇儿一起用午膳了。   午后的时光比较轻松,若有没处理完的朝政, 就再操劳一会儿,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去练武场练武,或者陪她去后花园赏花。   秋高气爽的季节, 有爱人相伴,入目的风光都是美景。   最美妙的时光自然是晚上,自从成了亲,小蜜儿又急于怀上孩子,可谓是完全的放开了,对于他提出的任何想法都百依百顺。   于是,每个晚上他们都在尝试新鲜的姿势,在水乳相融中达到愉快的巅峰。   尝到甜头之后, 越发的欲罢不能。这一晚,男人在浴池中就迫不及待的要了一回。大战一场,弄得水花四溅, 把她抱回床上,时辰还早,二人躺着说话儿。   “蜜儿,若早知道成亲后的日子这么爽,打死我也不等到八月呀,五月我就要成亲。”   沈初蜜懒懒的躺在他胳膊上,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划着他腹肌的纹路:“就你心急,你也就想想罢了,我可没答应。”   “成亲这种事儿,自然是男人着急,你见有几个女人急的。”男人四肢大伸,大咧咧地平躺,享受着温热的指肚,在腹肌上划过的微痒触感,下腹的小火苗一点儿一点儿燃了起来。   沈初蜜想了想,忽然一个翻身趴到了他身上:“我跟你说个正事儿。”   男人的身体十分热烈的响应了她,大手在她翘臀上一按,呼出一口热气:“还要是吧,行,我下面的兄弟已经准备好了。”   “呸!谁要你下面的兄弟,跟你说正事儿呢,真的每个男人都很着急吗?为什么也有那种年纪已经不小了,却不急着娶妻的人呢?”   “那必定是因为他没有心爱的姑娘,若是像我这样,你早早的住在我心里,我和我兄弟想你想得都十分难受,能不着急吗?”   “别提你兄弟了行不行?”沈初蜜气的伸手往下推了推,“照你这么说,林长卿是不喜欢蔷儿的啦?”沈初蜜若有所思。   萧挚大手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不满的说道:“你呀,我不喜欢你这样光溜溜的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提别的男人。”   “好,那我下床穿衣服。”   “别,还是就这么谈吧。林长卿这种老光棍儿,迂腐的读书人,怎么说呢?做臣子的确不错,为人正直,做事尽心,对于老百姓来讲,做个父母官也会是个好官,但是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嘛……”   萧挚故意卖了个关子,哝哝嘴儿示意她主动亲过来。   小蜜儿无奈的撅嘴,最终还是抱住如树干一般粗壮的身子,往上爬了爬,在他唇上轻轻啃了一口。毕竟她不了解男人的心思,又想知道,只能求教于人了。   萧挚哪肯满足于这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抱住她娇软的身子,狠狠亲了半晌,才气喘吁吁的把她放开。   “告诉你吧,像太傅和林长卿这种读书人,不一定是他们身体不行,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他们笃信黄赤之道,我以前也学过一些什么:什么乐而有节,则和平寿考,及迷者费顾,以生宗而损性命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他们笃信房中术,认为精气宜养不宜废,少行房事能长寿。哪像我这么大方,把全身的精元都给了你,瞧把你滋润的,小脸儿红扑扑的,身上又细又滑,嫩的能掐出水来。”   男人一边说着,一双大手也没闲着。先是上下乱摸一气,紧跟着就朝她最怕羞的地方去。   “不要了,好不好,每天晚上都折腾好几回,我现在身子软的,走路都没力气。今日在太后宫中,腿一软,差点摔了,又被她老人家取笑了好久。”小蜜儿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他胸膛上。   “那她有没有夸你气色更好了,人越来越美了?”   沈初蜜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永寿宫有你的眼线?”   萧挚哈哈大笑:“这点儿小事儿还用得着眼线,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成亲以后这几天,你一天一个样。瞧瞧被我滋润的,白里透红,秋波荡漾,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去的风情,自己照镜子的时候没发现吗?”   沈初蜜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都是被你带坏了。”   “什么叫带坏了?夫妻亲热乃天地伦常,不然怎么绵延子嗣,别不好意思了,明明你舒服的很。”   知道妻子害羞,他也没有强求她主动。抱着她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   沈初蜜拼命的捂着脖子,不肯让他在上面肆虐,却没想到人家这次的攻击目标并不在此处。采取的乃是声东击西之法,在她紧紧护着上边儿的时候,下边儿已经失守了。   夫妻之间的甜蜜在暗夜中悄然进行,可情到浓时,那畅快的动静,已然不是大殿的门窗能捂得住的。   好在未央宫的宫女都已经习惯了帝后之间的恩爱,那黄鹂鸟一般的啼叫总是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皇上高大的身躯。但再怎么想也是白想,皇上眼里只有一个心爱的女人。   一夜缠绵,累到极致也放松到极致,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第二日早膳时分,沈初蜜才忽然想起昨晚要跟他说的事情,根本就没能说出来,就沉沦在激情之中了。   “我昨晚本来是想问你,林长卿跟蔷儿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给他们赐婚啊?上次下圣旨封蔷儿为县主的时候,她虽然很高兴,不过我觉得她脸上终究还是有一点遗憾的,或许她心里是希望赐婚的吧。”沈初蜜亲手帮他剥着一只乌鸡蛋。   桌上有半盘剥好的,半盘没剥的,但是萧挚从不吃御膳房剥好的,偏要自己女人亲手剥了喂进他嘴里。   今日早朝上事情比较多,持续的时间比平常长了一些,萧挚饿了,大口的吃着饭,却又舍不得不回答媳妇的问题:“这事儿不能这么便宜林长卿,他一动不动的,天上就掉下个媳妇儿来,哪有那么美的事儿?老子娶个媳妇这么难,他不来求娶,凭什么就给他下旨赐婚。”   沈初蜜被他逗得扑哧一乐,不过话糙理不草,的确是这样,就这样把蔷儿指给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或许他还不会珍惜。   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一会儿你让人传话给大哥,叫他一起来用午膳吧。”   埋头苦吃的男人不悦的抬了抬眼皮,两个人的饭桌本来挺和谐的,何必多加一个碍眼的:“你要找他说事情,就让他午后申时过来便可,午膳就免了吧。”   “那也行。”沈初蜜点点头,并未多想。   媳妇这么乖,萧挚心里更加高兴,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   漱口之后,小夫妻又在一起亲亲密密的腻了一会儿,他不得不起身去御书房接见几位重臣。   沈初蜜也没闲着,作为皇后,自然要统领后宫,虽然这后宫之中皇帝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但是总归还是有一些杂务要处置的。经过这几天的练手,基本上她也熟悉了。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姑娘,管理一个无人争宠的后宫,难不倒她。   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就把事情都安排妥当,跟女侍中苏蓉聊起了天。   “本宫原本有一个好妹妹叫林咏絮,后来进宫做了女官,这几日竟没有见过她。苏侍中可曾听说过此人?”沈初蜜虽然很想自在地说话,不过在众人面前还是要端着一点皇后架子的。   苏蓉赶忙含笑答道:“娘娘说的是林供人吧,是黄门郎中林长卿大人的妹妹?”   “对,就是她,为什么这几日见不着她呢?”   苏蓉瞧瞧纯真的皇后娘娘,抿唇轻笑:“林供人只是四品女官,分管礼乐宴席等杂务,这几日并无此类活动,皇后娘娘自然看不到她。”   “哦,”沈初蜜虽然以前也出入宫廷,但知道的仅是与自己有关的礼仪,这些其他杂务并不太明白。大婚又十分仓促,来不及熟悉一切宫规。好在萧挚宽纵,不论她做对做错都无妨。   当即命人去传了林咏絮来,沈初蜜端坐在后位上笑眯眯地瞧着她像一只欢快地小燕子一般飞了过来。   “供人林咏絮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林咏絮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弯月。   沈初蜜走下赤金凤座,亲手拉她起来:“快起来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虽是成了皇后,可咱们还是好姐妹呀。”   林咏絮嘴角翘起,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笑的太夸张,恭谨说道:“臣不敢,娘娘万金之体,臣岂敢高攀。臣自当做好本职,为皇家效犬马之劳。”   “这样啊,本来我还想着咱们姐妹可以在一起随意的说说话,要把你调到未央宫来做书女呢。不过,既然你这么想,那本宫就公事公办吧。”沈初蜜轻轻叹了口气。   林咏絮一听就急了:“别呀,蜜姐姐,我天天盼着见你呢,你和皇上大婚好几天了,一直也不传召我,我急的两只眼睛都瞪大了。”    第87章 帝后甜蜜日常4   沈初蜜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声欢快动听, 传出去很远。   萧挚进门的时候正看到爱妻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受她感染也跟着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蜜儿,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   众人这才惊觉皇上已经进门,赶忙跪倒在地, 山呼万岁, 林咏絮自然也在其中。   平身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你不是那个……林长卿的妹妹, 是吧?”   林咏絮内心有点儿小忧伤, 自己跟在蜜姐姐身边那么久,在皇上心里的印象, 竟然只是那个林长卿的妹妹。果然,大家说的没有错,皇上眼里除了蜜姐姐,再也瞧不见其他的女人了。   不过沈初蜜是她的好姐姐,她真心的为姐姐高兴。   “你不是说今日有很多事情要忙,会晚些回来吗?怎么反倒比之前来得早呢?”小蜜儿好奇问道。   萧挚淡然的笑笑:“我就是回来告诉你一声,午膳你自己用吧,不用等我, 我要留几位老臣一起用膳。”   小蜜儿乖巧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这点儿小事派个小太监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 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萧挚笑着抬手,轻轻捏捏她脸蛋:“你说呢?”   不用说,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皇上只不过是想回来看皇后娘娘一眼罢了。为了这一眼,宁愿多走上几里路,也甘之如饴。   沈初蜜甜甜的笑,在自己的小姐妹面前,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脸拉住他的大手:“那你现在要回去啊?”   “当然了,几位老臣还在御书房等着呢。”   “好,那我送你。”   小夫妻手牵着手,如闲庭信步一般往前走,随从们只能远远的跟着,不敢去打扰主子的亲密。到了未央宫门外,她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那只大手,娇声道:“去吧,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好,回去吧,用完午膳,别光顾着跟你好朋友叙旧,好好歇个晌,再带她去御花园,边散步边聊天也不错。”   “好啦,知道了,你不就怕我中午休息不好,影响……”   萧挚嘿嘿坏笑着,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头顶,扬声唤林咏絮过来。   “林……你现在在宫中是什么官职?”他不知该怎么称呼人家。   “回皇上的话,四品供人。”林咏絮脆生生地答道。   沈初蜜赶忙接话:“你不在未央宫的时候,我一个人很寂寞,想让咏絮过来陪我,可不可以把她调过来做三品的书女啊?”   萧挚轻捏她小手:“小傻瓜,当然可以了,你是皇后,宫里的女官全部由你安排。”皇上心情好的时候,看别人的目光,也稍微温柔了那么一点点,转过头去对着林咏絮说道:“林书女,今日午膳,朕不能陪在皇后身边,就由你陪她用。交给你个任务,帮朕看着她,不准吃少了。”   皇上金口玉言,这一句林书女便让她官升一级,而且到了自己喜欢的蜜姐姐身边,林咏絮自然喜不自胜,笑得春光灿烂:“谢皇上,您放心,臣谨遵皇上口谕,一定让蜜姐姐多多的吃。”   萧挚被她的实诚劲儿逗的一笑:“也不能吃撑了,掌握好度。”   “是,皇上。”   目送皇上高大的背影离开,沈初蜜拉着林咏絮的手,高高兴兴的回了未央宫。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份有别,起初林咏絮并不敢和皇后娘娘同桌吃饭,只不过她架不住蜜姐姐又哄又吓唬,终究还是乖乖的坐下吃了。   “咏絮,那日咱们在林府不是说的好好的,你说你哥要来我们沈家提亲。可是为什么过了那么久,也没有消息呢,蔷儿她……”   一提这事,林咏絮气的啪一下放了筷子。   女侍中苏蓉外柔内刚的眼神从帷帐外飘了过来,吓得林咏絮一哆嗦,赶忙起身离座,跪到地上磕头:“皇后娘娘,臣不是跟您生气,是被我哥哥气的。”   沈初蜜伸手扶她起来:“你瞧你,怎么动不动就跪,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宫女侍从们都退到殿外。   原本欢快的小姑娘想起了这件烦人的事儿,立刻一筹莫展:“上次你和蔷姐姐来我家的时候,我娘特别高兴,说蔷姐姐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不失活泼,跟我性子很像。她要是嫁到我们家,将来我离开家以后,娘也不至于太想我。”   “这么说,是你哥不乐意了?”   “我哥这人吧,也不说句痛快话。你说他不中意吧,瞧着也不像。按他的性子,若真是不中意,估计早就拒了。你说他中意吧,他又不肯去提亲,非得要明年再说,明年难道是什么大吉大利之年吗?干嘛非要等到明年?那天我在家里跟他大闹了一场,最后他也没说明白到底为什么。”林咏絮为这事憋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沈初蜜一边吃着饭,一边慢慢想,吃饱之后,用细绢帕子擦了擦嘴,心里有了主意:“这样吧,咱们试一试他。看他心里究竟有没有蔷儿,若是真的没有,强扭的瓜不甜,也别勉强他了。”   林咏絮举双手赞成:“好,娘娘,您说怎么试,需要我做什么,我保证完全服从命令。”   “瞧你搞这么大阵仗,好像要把你哥怎么着了似的。”沈初蜜笑着伸手,把她高举的两只小手拉下来。   午后申时,沈连城准时来到御花园,拜见已经贵为皇后的亲妹妹。瞧她气色极好,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心里就踏实了。   果然,萧挚是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您就是沈家大哥啊,久仰久仰。”林咏絮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沈连城,心情颇为激动。   “你听说过我?”沈连城大咧咧的坐下,毫不客气的看了过去。   林家的男人都是书生,比如林长卿看女人的时候,便是淡淡的扫一眼就垂下眼帘。像沈连城这样一双虎目盯着人家不放的,林咏絮还是头一回碰上。   小姑娘被瞧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小脸儿垂下头:“进宫以前,在清源宫选秀的时候,我和皇后娘娘、还有蔷姐姐住在南苹殿,那时候我就听说沈家大哥可好了,特别宠妹妹,要上树就搬梯子,要捞鱼就卷裤腿儿,哪像我大哥一样,整天就会板着脸教训我。”   沈连城眨眨眼:“你大哥是哪个?”   “黄门郎中林长卿。”   “那个书呆子呀!”沈连成脱口而出,马上又觉得在人家妹妹面前如此评价,似乎不太妥当,正犹豫着,想解释解释,挽回一下。却听林咏絮说道:“对呀,你也这么认为是吧?我就一直觉得他是个书呆子,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把这么黄门郎中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   沈连城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得竖起了大拇指:“好,你真是个正直的好妹妹,帮理不帮亲啊。”   沈初蜜坐在一旁,简直傻了眼,这两个人居然都没用介绍,就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相比之下,自己这办事效率显得低多了,于是她赶忙把之前沈初蔷跟林长卿之间的纠葛告诉了大哥,让他帮这把把关。   “这还不简单,我现在就去问问他到底相中了没有?相中了,马上来提亲,若没相中,我们家马上给三妹妹安排婚事。”沈连城起身就要走,被妹妹一把拉住袖子。   没等沈初蜜说话,一只大手横空出现,不动声色的拉回她的手,握在手心,一把甩开了沈连城的袖子。“说话就说话,还拉拉扯扯做什么。”   大家这才发现皇上不知何时已到亭中,正要下跪行礼,就见萧挚摆摆手:“免了。”   沈连城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妹夫真是大度,连大舅哥的醋都吃啊。”   “国舅爷被朕如此重视,是不是感激涕零啊?”萧挚憋着笑怼他。   二人在边关同生共死之时,本是玩笑惯了,此刻既是君臣,也是好兄弟,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谁都不会往真的往心里去。   “皇上不是正忙着商量秋季赋税的事情,怎么也有闲暇来御花园?”沈连城没接他的话茬。   “想媳妇儿了,过来看看不行啊,你这种光棍一条的人,是体会不到我们有家男人的心情的。”萧挚抬手,在沈初蜜脸上亲昵的摸了一把。   “哎呦喂,这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才成亲几天呢,笑话别人是光棍了。”沈连城哈哈大笑。   林咏絮在一旁瞧着,战战兢兢的替沈家大哥捏了一把汗。谁知皇上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与他插科打混的说笑了几句,叮嘱沈初蜜早点儿回宫别着凉,便急匆匆的走了。   难道这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中间只隔了一两个时辰,皇上就要跑回来看皇后一眼才踏实。    第88章 帝后甜蜜日常5   下了早朝, 林长卿不紧不慢的走回黄门署。沈连城貌似无意的凑了过去:“林大人, 前几日我进宫看妹妹, 碰着她身边一个很活泼的小丫头,听说是你的妹妹呀。”   林长卿停下脚步,很客气的行了个礼:“小妹咏絮,顽劣不知礼数,若有失礼之处, 还请沈将军海涵。”   沈连城大咧咧的摆摆手:“没有没有, 我觉得那小丫头还不错,我是想问问你, 一会儿我要进宫去看妹妹,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妹妹,刚好可以跟我一起去。”   此话一出, 林长卿一愣,当差这么久,还真没去过后宫。自从妹妹进宫做女官,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虽是有报平安的家书传出来,但是几个月没见,还真是挺惦记那小丫头。   作为臣子,是不可能随意出入后宫的, 但是沈连成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有他在旁边,不仅能顺利进去, 还不会惹出非议。   “数月未见舍妹,的确一直惦念,今日若能随沈将军进后宫瞧上一眼,也是林某的福气了。”   沈连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二人到未央宫门口求见的时候,帝后正在用早膳。没让他们进去,而是由宫女领着,直接去了后花园等候。不多时,就见前呼后拥的皇后仪仗进了御花园。   皇后娘娘一抬手,止住了一大群宫女太监的脚步,只带着林咏絮到沁芳亭中来。   远远瞧见许久未见的妹妹,林长卿眸光闪烁,溢出些欢喜之色,脚下不自觉的向前迎了两步。却还是恪守礼仪的,先向皇后娘娘行了大礼。   起身之后,就见妹妹欢快的紧跑两步,到了自己身边,拉住他袖子摇了两摇:“大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林长卿忽地一下板了脸:“在皇后娘娘面前,怎可如此失礼,都多大了,还蹦蹦跳跳的。”   林咏絮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心性未定。独自一人在宫里熬了好几个月,终于见到家人。心里自然欢喜,本要对哥哥撒个娇,却挨了一顿训斥。气的小姑娘一甩袖子,撅着嘴,走到皇后娘娘身后,不理他了。   沈连城哈哈大笑,终于明白那天小姑娘为什么要控诉自己的哥哥了,果然是个古板教条的大哥。   “林大人,有个活泼讨喜的小妹妹是件好事啊,你怎么还训她呢?以前我妹妹小时候也这般活泼可爱,现在呢?端着皇后娘娘的架子,再也不肯在我面前蹦蹦跳跳了。”沈连城揶揄道。   沈初蜜抬手,毫不客气的给了大哥一拳:“你说什么呢?谁端着皇后娘娘的架子了?”   挨了揍的沈连城不怒反笑:“好好好,不是你的错,是你家男人太小心眼儿了。上次不过是拉了拉我的袖子,都差点被醋淹死。”   林长卿时不时的瞟一眼躲在皇后身后的妹妹,眸光中既有想念,又有无奈,表情十分纠结。   沈连城看林长卿对他妹妹的态度,大概也就明白她对蔷儿是什么心思了,这男人啊,明明心里有,嘴上却不肯承认。她不在面前的时候,他处处维护,等到了眼前,却又只是训斥,而心里的确是为了她着想,可是有哪个姑娘喜欢这种方式呢。   沈连城单刀直入的切进正题:“妹妹,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手底下有一员小将,名叫边巍,此人天生神力、为人豪爽、品行端正,我有心让他跟蔷儿相看相看。可三妹妹一扭头就跑了,说让我问你的意思,莫非你也有合适的人选?”   林长卿身子一僵,后背忽然挺直了几分,原本淡然的眸光,此刻有点凌乱。   “蔷儿吧……”皇后娘娘的翦水秋瞳特意在林长卿身上瞟了一圈,缓缓说道:“原本的确是有些小心思的,因为我了解一点点,所以她让你问我。不过那事儿已经过去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也就算了吧。如今我还真给她物色了一个好的人选,就是新科状元娄皓台。”   躲在后面的林咏絮忽然转了出来,忙不迭的点头:“对,娘娘,我也觉得娄状元可好了,性情柔和,才学又高,赋诗作画比我大哥都强。”   沈初蜜抬手用帕子掩着唇,轻轻咳了一声:“说娄状元就说娄状元,你提林大人做什么。”   “是是,这事儿跟我大哥没关系,本来就不该扯上他。”林咏絮赶忙承认错误。   林长卿诧异的看看二人,眸光有点失神:“怎么……那娄皓台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吗?皇后娘娘怎么忽然想到给他做媒呢?”   其实他想说:怎么换人了呢?原本你们不是一直撮合我和沈初蔷么?怎么如今皇后娘娘中意的人又成了娄皓台了?   这么直白的话,林长卿自然说不出口,只得拐了个弯儿提醒一下。   沈初蜜轻笑:“林大人,正因为娄皓台忘不了他的青梅竹马,我才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可是万一以后找着那姑娘了,那该怎么办?”林长卿不解。   没等皇后给他答疑解惑,沈连城便抢了话茬:“既然那状元郎有个旧情人,便不能找了,还是边巍吧,我看那小伙子不错。二叔也说了,想给蔷儿找一个为人直爽,办事痛快的亲家。”   林咏絮也抢着说道:“我觉得还是娄皓台好,哪个姑娘不喜欢性情温和,有才学的男人。皇后娘娘,您还是早点儿求皇上赐婚吧。”   “咳,”林长卿大力咳嗽了一声,终于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不悦的瞪了妹妹一眼:“你跟在娘娘身边不干正经事,就是整日蛊惑娘娘做这些事情的吗?而且还朝三暮四,没有定性。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别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林长卿疾言厉色,咏絮委屈的红了眼圈,眼巴巴的瞧着他。   沈连城看不下去,一把拉住林咏絮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来,小妹妹,你这个哥哥太霸道,不讲道理。你干脆别认他当哥哥了,到我沈家来,做我沈连城的妹妹。哥天天宠着你,惯着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林长卿一向淡然的脸上,带着薄薄的愠怒,一双清雅的朗眉皱起,唇角抿得很深。   沈家姐妹不理他,继续争论妹夫的合适人选,林长卿终于忍不住起身离座,顺便把乖乖站在沈连城身后的妹妹拉到了相隔数丈的花丛后面。   “原本你使劲的撮合我和那沈三小姐,如今却又撮合她和娄皓台,你一个没成亲的小姑娘,整日琢磨这些事做什么,你能不能靠点儿谱?”没有外人的时候,林长卿终于说了实话。   “我跟蔷姐姐要好,我觉得她人不错,才想让她成为嫂子的。不过既然你不待见她,强扭的瓜不甜呀,我可不就帮她想想其他合适的人选呗。”林咏絮撅着小嘴儿,委屈哒哒的。   “谁说我不待见她了,你不是说她十分仰慕我吗?如今……”   “你若是中意,我当时让你去沈家提亲,你为什么不去?”   “我……”林长卿气结:“你让我去沈家的时候,正是皇上吩咐我要扳倒严家之前,我并不知此事是成是败。一旦失败,我就有可能身首异处,甚至连累全家,倘若她和我定了亲,岂不是害了人家么!”   “可是皇上登基也有不少时日了,为什么这些天你还是没去呢?”   林长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忙吗?新君登基,我升任黄门郎中,你以为这官是那么好做的,若不是呕心沥血,能理清这纷乱的局面吗?”   林咏絮不服气:“就算是忙,忙到连提亲的时间都没有?忙到求皇上赐婚的时间也没有?我才不信呢,难道皇上不比你忙吗?那皇上每天都有时间陪皇后娘娘吃饭聊天,怎么你就忙的没时间呢?”   “我……”   林长卿实在答不上来,的确,这事儿他没着急去办,心里边儿一直是踏实的。就算知道自己动了心,也没有急吼吼的去提亲,因为他知道沈家三小姐就在那儿,老老实实的在等着他。他越是不急,她就越急,上次去宣读圣旨的时候,封了县主的沈初蔷有几分失落,当时他心里特别高兴,也说不清为什么,回家的路上一直是笑着,可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沈家兄妹在亭子里探头望着这边,隔了一段距离,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不过看样子似乎正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走,好像挺顺利的。   一个小太监一溜小跑着过来,高声禀报:“皇上请沈大人,林大人到御书房议事。”   沈连城撇着嘴摇摇头:“瞧见了吧,我就说嘛,你家那位醋劲最大了,说不了几句话就得玩儿这调虎离山。”   “行啦,你就快去吧,背后非议皇上,小心砍了你的头!”。   沈连城大笑:“他敢砍我的头吗?我要是人头落地,我妹妹还不得哭死,那他就得心疼死。”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求出镜,憋的难受 第89章 帝后甜蜜日常6   这一天萧挚比较忙, 直到晚膳时分才回到未央宫。   沈初蜜十分激动的把今日林长卿的表现说给他听, 连一点儿细节都没有落下, 因为在这宫里能跟她聊天说话的人,除了咏絮,便只有皇上了。   自己心爱的娇媳妇儿嘴里一直在说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萧挚不高兴,脸色淡然的用完膳, 拉着她的手去浴池:“蜜儿, 我今天很累,帮我揉揉肩好不好?”   “好啊, 哎, 你猜林长卿这下会不会去沈家提亲啊?”   萧挚不悦地捏了捏她小手:“蜜儿,你现在整颗心都在别的男人身上, 我现在命令你必须收回来,关心关心你家男人才是正经事。”   沈初蜜探头瞧瞧他阴沉的脸色,扑哧一笑:“又吃味了,难怪大哥说你……”   她捂着小嘴,吃吃的笑,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他敢再说我,我就给他赐婚,赐个奇丑无比的媳妇, 膈应死他。”萧挚磨着牙,伸手去解媳妇的腰带。   小蜜儿抿着嘴轻笑,看他的确心情不大好, 就十分乖巧的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帮他宽衣解带。   二人入水,萧挚坐在莲花座上。双臂一搭,把头枕在岸边,闭目养神,默默享受着一双小手搓背揉肩的细腻温柔。   “你这几日都这么忙,一定上火了,就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吧,解乏。晚上早点睡,别折腾那么久了。”   萧挚心中暗自腹诽:那不是更上火了?   一双柔滑的小手在肩上按来按去,的确舒爽的很,过了一会儿,那双手逐渐下滑在后背上交错揉搓,确实解乏,但是也很惹火。   “挚哥哥,这两天午后你都没能陪我,一直在御书房忙,其实我挺想你的。” 娇媳妇儿终于说了心里话,萧挚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淡然入睡的表情。   背上的小手一停,沈初蜜探头瞧了瞧他。   装睡?   她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萧挚忍不住唇角一翘,微微笑了起来,又不想被她发现,便哼哼着转了下头,假装睡眠被打扰。   小女人轻声笑了,一双小手坏坏的从后腰往前滑,到了小腹便停滞不前,一圈儿一圈儿的在那里打转儿。   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忍受着那双小手带来的煎熬,既涨痛又舒服。   撩了一会儿没反应,小女人有点吃不准了,莫非真的睡着了,连最钟爱的事儿都不做了?   好奇的把小手往下一探,她被重重地怼了一下,手心上一烫。   手都握不住了,还装睡!见自家男人依旧一动不动,沈初蜜玩儿心大起。   柔软的胸口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她故意重重地落下一吻。“波!”地一声,清脆响亮,小手也不怀好意的动了起来,就想试试他能忍多久。   萧挚万万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装睡,能换来如此巨大的福利,他更不敢动了,默默享受着媳妇儿温柔的伺候。   只不过她动作太慢,有点磨人,摸得他心中燃起一团烈火,想马上把它烧成灰烬。   都这样了,还装?   沈初蜜简直佩服他装睡的本事了,自己一个人折腾了半天,人家竟无动于衷,气的她想咬人。   咬他脖子?脖子太粗,不方便下嘴。咬后背?后背太硬,容易硌着牙。咬胳膊?胳膊上都是鼓鼓的肌肉,一大块一大块儿的,看着就不好吃的样子。   原本他不是最不禁撩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新婚才十来天而已,莫非就厌弃了自己?   想到这儿,小姑娘气得鼓鼓的,深吸了一口气,在鬼使神差的冲动之下,屈膝沉到水底。奔着自己手的方位,张嘴就咬了一口。   “啊……”一直强忍着的男人终于爆发了,大手一伸,把她从水里拎了上来,大口的粗喘着,急急说道:“这次是你自找的,你亲了他,撩了他,就得负责。今天晚上一宿不睡,可别怨我。”   “谁要亲它了,人家本来是想咬一口的,没想到太……”   男人根本等不及她把话说完,就拉开了水上大战的帷幕,温热的水花四溅。他休息够了,养足了力气,也憋足了火,畅快淋漓的全都给了她。   很快,小女人就软成了一滩水,再没有刚才肆意撩拨的勇气和力量,予取予夺,任由摆布。   餍足之后的男人吻着她耳垂儿,轻笑:“你舍得真咬吗?咬断了,你后半辈子不就守活寡了?”   “那也比……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强!”小女人身体早就诚实的百依百顺,嘴上却不肯饶。   男人嘿嘿坏笑着,帮她洗净了身子,抱着娇软的媳妇儿回到龙床上,继续翻云覆雨。这一晚,注定无眠。   “你这两天这么辛苦……明日……还要上早朝呢,早点……点,啊……歇了吧!”小女人数不清丢了几次之后,颤声求饶。   “明日休沐……可以睡一整天。”只一句话就堵了她的嘴,粗大的舌头卷起丁香小舌,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切尽在男人的掌控之中。   休沐日,文武百官得以闲暇在家。一大早,沈家便迎来了一位稀客。   林长卿提着一点礼品,亲自上门拜会。以向太傅大人讨教学问为由,进了沈家的书房。得到消息的沈连城没有急着跑过来,而是先去后宅找了三妹妹沈初蔷。   “蔷儿,那林长卿来咱家了,我看八成儿是要提亲的意思,不过你不能答应他,那样就太便宜他了。”   沈初蔷惊喜的站了起来:“真的?他来了。”   沈连城郁闷的扶了扶额,默默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蔷儿,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我不是急,大哥,他好不容易肯来了,今日若不应了他,万一以后他反悔了怎么办?”   “傻丫头”,沈林成无奈的抬手摸了摸他头顶:“男人就这样,天生犯贱,你越追的他紧,他越拿你不当回事儿,索性你就晾他几天,让他也尝尝牵肠挂肚的滋味儿。这样以后成了亲,他才会对你百依百顺。”   “可是大哥……”沈初蔷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是想说的话已经十分明显,就怕林长卿退缩了。   陈连城大咧咧的一拍她肩膀:“你若信得过大哥,就听我的话,一会儿若有人来问你的意思,你就说自己年纪还小,等明年及笄以后再说吧。若在成亲这件事儿上,你拿不住他,以后他要纳妾,要找别的女人,你都得依着他,再也管不住了。”   提到纳妾,沈初蔷一激灵,这才咬着牙,狠狠的点了点头。   沈连城溜溜逛逛的来到书房,见林长卿与父亲和二叔相谈甚欢。见他进来,那云淡风轻的林大人多少有点儿紧张,起身朝他拱了拱手。   “哟,稀客呀,这是哪阵香风把林大人吹到我家来了?”沈连城揶揄道。   林长卿俊朗如玉的脸上,飞起一朵红云。暗暗后悔,刚才没有抓紧开口,不知沈连城会不会故意刁难?   “在下今日来,主要是向太傅大人讨教学问,另外……其实也还有一点别的事情。”   沈连城叉开腿在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悠哉的抿了一口。“林大人,该不会是对我家的姑娘仰慕已久,今日特来提亲的吧。”   林长卿没想到他如此直接,被人家一句话噎在这儿,竟让足智多谋的红杏侍郎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沈言和沈继都用探寻的目光看了过去,林长卿越发不好意思,却又不能否认,只得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在下确有此意,因听闻林某当年所作的一首红杏诗,给沈三小姐带来颇多困扰。林某觉得自己应负有一定责任,特来……特来询问二老的意思。若蒙不弃,改日自当请官媒上门。”   沈言兄弟俩相视一笑,对这个姑爷自是十分满意,蔷儿若能得如此佳婿,那还真是她的造化了。   沈连城却不怀好意的笑了:“仅仅是因为要为红杏诗负责任吗?这么说,你并没相中我家三妹妹?”   “这……我与三小姐不过数面之缘,并无私情。”   “哦,”沈连城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如问问三妹妹的意思,或许她不想因为责任拖累林大人一辈子。”   “沈兄言重了,谈何拖累呢,林某是自愿的。”林长卿赶忙解释。   沈连城眉梢一动,挑衅的瞧了他一眼,还说什么自愿的,你就说一句,看上沈家三姑娘了,就这么难吗?   沈言和沈继不想错过这门好亲事,赶忙从中打圆场,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由,打算把沈初蔷的意愿忽略不计。但沈连城十分坚持,以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十分重要为由,最终还是遣了一个小丫鬟去问沈初蔷的意思。   问就问,对此,林长卿没有什么担心的。因为他知道那小姑娘倾慕自己已久,恨不能赶快嫁入林家呢。   很快,小丫鬟回来报信儿。“三小姐说自己年岁尚小,还想在家里守父母几年,请两位老爷莫要这么早替她定下婚事。”   沈连城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分明夹杂着几丝坏水儿,惹得林长卿面红耳赤的瞧了他好几眼。 作者有话要说:  林长卿: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沈连城,走着瞧! 第90章 帝后甜蜜日常7   林长卿被拒的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 沈初蜜和林咏絮在御花园笑得前仰后合。   “真没想到, 我大哥也会有今天, 终于报仇雪恨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林咏絮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皇后娘娘坐在秋千上,也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哎呀,太解气了, 想起他以前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简直想不出他在我们家吃鳖的表情究竟什么样儿?还是大哥厉害,要不是他拦着蔷儿, 就蔷儿的性子, 恨不能赶紧跟着你哥跑了呢。”   “就是啊,总算有个人能治治我哥了, 沈大哥简直就是我哥的克星。”   “咏絮,你坐呀,你总这么拘谨干什么?”沈初蜜指指旁边空着的一架秋千。   林咏絮终究不敢跟皇后娘娘平起平坐,眼馋的瞧了一眼旁边的秋千架,最终还是坐在了矮上一截儿的一块假山石上。   皇上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娇妻欢快的笑声,烦闷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走到她身后, 轻轻推了一下秋千:“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皇后娘娘回头看了自家男人一眼,甜甜一笑:“笑林长卿啊,在我家求婚吃了瘪, 被我大哥治了。”   男人默默叹了口气,简直想不通,怎么媳妇掉进这坑里就出不来了。“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他气得掉头就走,本以为媳妇会不依不舍的留住自己,没想到啊,人家连屁股都没抬,依旧稳稳地坐在秋千上,只轻轻地哦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继续问林咏絮:“你说你大哥下一步会怎么做啊?他不会真的放弃了这件事儿,改去别人家提亲吧。”   林咏絮垂手侍立,偷瞄一眼皇上离去的背影,低声说道:“放心吧,不会的,我哥那人就是个榆木脑袋一根筋,这事儿越是成不了,他就越是天天惦记着。您等着瞧吧,他很快就顾不上翩翩佳公子的风度,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萧挚沉重的脚步停留在十步开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心中的怨念,面色淡然的回过头去:“蜜儿,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可能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你帮我准备些便装,毕竟九月底的天已经很冷了。”   沈初蜜怔愣的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你要出门一个多月?”   果然有效果!   萧挚心中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对更改赋税的事情一直在讨论,确定不下来,我要亲自去民间微服私访,把这件大事做好。”   “啊……”小蜜儿惨叫一声,声音千回百转,把皇上的心缠的那叫一个爽。“去那么久啊!”   她默默走上前来,难舍的揪住丈夫袖子,好像他现在就要离开一样。   年轻的皇帝转过身来,抬手爱怜的抚上她的脸颊:“没办法,谁让我是皇上呢,总要为天下百姓负责,就不能天天在家陪你了。”   他转身要走,沈初蜜紧紧揪着袖子不放,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你现在去哪儿?”   “去御书房批奏折。”   “有大臣吗?”   “没有,就我自己。”   “我……我去给你磨墨行吗?”   当然行,太行了,萧挚高兴得简直想跳起来。   稳定住情绪,他面露难色:“自古以来,不准后宫干政,你若随着我一起批奏折,恐怕……有些不妥。”   “我不干政,只给你磨墨,不看奏折,只看你,行吗?”小媳妇哼哼唧唧的求着她,让高大的男人心里十分受用,轻轻叹了口气,才勉强答道:“那好吧,就破个例。为夫疼你吧?”   “嗯!”沈初蜜重重地点了点头,欢欢喜喜的一笑,拉住他的大手,二人并肩走向御书房。   如此简单的便俘获了爱妻的依赖,皇上美滋滋的,满脸都是笑意。   进了御书房,小蜜儿乖巧的跪坐在书案旁厚实柔软的波斯羊绒地毯上,手执朱砂墨轻研慢磨。时不时的轻抬玉手,把碧玉盅里的清水倒几滴进去,而后那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握着红艳艳的墨块儿继续转圈儿,扰得萧挚心神不宁,一杆御笔蘸墨的时候,都比平时蘸的重了几分,批复的奏折上。字也大了一圈。   黄花梨树案上放置着一尊精致的香炉,淡淡的龙涎香气息袅袅飘散,微风吹过,廊下宫灯上的水晶流苏相互碰撞,散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俊朗的男人低头批阅奏折,原来是这样一幅美妙的画卷。沈初蜜看得有些痴了,自家男人既英气,又温柔,既心怀天下,又对她百般照顾,真是让人心动。   可是这个日夜相伴的男人过几天就要去体察民情了,而且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啊,好几十个日日夜夜,沈初蜜一想就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之前分别的那三年,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   越想越难受,小女人眼圈儿都红了,眼里水雾蒙蒙的,含着两大颗泪珠,悬而未掉。   萧挚转过头时,刚好看到妻子这般依依不舍的表情,心尖儿上一疼,有点儿后悔了。   “蜜儿乖,别这样,很快我就会回来的。”他凑过去,在她唇边亲了一下,本是想安慰她,谁知却一下子惹哭了她。忽然扑进他怀里,小女人委屈的大哭起来:“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们都分开三年了,如今不过才在一起几个月,又要分开这么久,我不要……不要嘛?我要跟着你,我就要跟着你。”   “蜜儿,听话,你乖乖的,不要哭好不好,你这样哭,我……我会失了方寸的。”萧挚抱着她在怀里揉,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走到哪儿都带着。低头轻吻她脸上的泪,轻声哄了好久,才让她情绪平静下来。   “瞧你,都是做了皇后的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以后若是生个儿子还好,若生个女儿,一定也是个爱掉金豆子的,我天天哄着你、哄她,哄不过来了可怎么办?”他笑着揉揉她头顶,满眼宠溺。   提到孩子,沈初蜜忽然想起,自己月事的日子又快到了,不会又没怀上吧。如果趁现在抓紧怀上了,或许他就不会走了。   想到这儿,沈初蜜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双手勾住他脖子,扬起头,主动吻上了那双唇瓣。   萧挚没想到自己的女人今日如此热情,在御书房里,二人并未亲热过。这新鲜的环境给了他们巨大的刺激,身下的波斯羊绒毯细密柔软,却又与龙床上的被褥不同。最关键的是躺在上面的女人不像之前一般矜持,主动伸出长腿,勾下了他的腰身。   一番激烈的云雨在御书案旁风起云涌。   暴雨初歇,男人喘着粗气,轻轻抚摸它汗湿的脸颊,无声的笑。   “蜜儿,你今日真的好热情,为夫都快招架不住了!”他捧起最爱的地方,连连热吻。   沈初蜜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都快喊哑了,身上满是细汗,后知后觉的喵了一眼御书房的窗户,幸好是关着的。她并不知道刚才丢魂儿的时候,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有多么动人。书房外守着的太监和侍卫,早就远远的避了出去。   萧挚抓起衣裳,抱起自己的女人去了里间的卧房,给她盖上薄被,让她在那里休息。看来,以后这间卧房里,要添些女人梳洗的用具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二人之间总是免不了擦枪走火的。   “蜜儿,你在这歇一会儿吧,你磨的朱砂墨已经够用一下午了,我还要去批奏折,晚上再陪你一起睡。”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他穿上衣服,继续去外面完成自己作为皇帝的差事。   沈初蜜只躺了一小会儿,略略平复了呼吸,便穿好衣裳,整理了头发,缓缓走出来,继续跪坐在他身边。   萧挚右手执玉笔,继续批阅奏折,伸出左手,把她依旧泛着潮红的小手握在了手心:“怎不多躺会儿?”   “我想看着你!”小女人诚实的让人心疼。   “傻瓜,也许用不了那么久,或许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一个月也很久啊,你带着我好不好?”   “你呀……我是去体察民情,不是游山玩水,而且不只我一人,还要带着很多大臣,你一个女眷跟着去,多有不便。”   “那你别去了行不行?你让大臣们去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亲自去呢?”小女人不依不饶,就是舍不得他走。   “不行啊蜜儿,这次赋税调整的事情很重要,自开国以来,一直是全国统一的赋税,可是有的地方富庶,有的州郡贫瘠。富庶之地,余粮甚多,而贫瘠之地就要卖儿卖女,此次定下来赋税政策,恐怕百年之内就不会再动了,所以究竟如何制定十分重要,不可儿戏。”皇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苦口婆心的给媳妇儿解释。   “可是……没有我在身边照顾你,我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你向来做事情拼命,又不肯按时吃饭,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   萧挚扑哧一声笑了:“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啊?是谁总不按时吃饭,早晨不肯起床,沐浴都让人抱着去。我的娇媳妇,你放心吧,我走之前把该缴的税都给你交齐了,空着袋子出去,就算有野鸟想爬床偷食的,也让她偷不着,行了吗?”   沈初蜜汗湿的小脸儿一下子更红了:“你瞎说,我才不是想把你榨干呢,刚刚明明是你先动手解我衣裳的。”   “是,是我想要,行了吧?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不论白天晚上,谁让我喜欢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树杈:朕日日夜夜秀恩爱,甜死你们! 第91章 帝后甜蜜日常8   餍足的男人心情极好, 大包大揽的承担了所有过失, 抬手宠溺的捏一把媳妇红扑扑的小脸儿, 越瞧越喜欢。   连着三日,午膳后,皇后娘娘都会跟着皇上到御书房去批奏折,二人形影不离的样子,羡煞宫中的太监宫女。   这日天气闷热的很, 御书房中门窗大敞也进不来几丝凉风。   “八月底的天竟然这么热, 看来一会儿要打雷、下雨了。”沈初蜜轻摇手中的团扇,给身边辛苦批阅奏章的男人扇了几下。   “嗯, 好像已经有点儿闷闷的雷声了, 一会儿起了风就凉快了。”男人舍不得媳妇受累,起身握住了她的小手:“要不, 叫宫女太监进来打扇吧,小心久了手酸。”   小媳妇娇声道:“不要,我要单独和你在一起,才不要别人进来添乱呢。”   男人微微一笑,抬手宠溺的摸摸她头顶,自然依了她的意思。   萧挚对她一向百依百顺,此刻忍着热,也不让别人来打扇, 沈初蜜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偎到他身上,把头倚在他左肩,轻摇团扇, 两个人都有一丝凉快,可是紧挨在一起的身子却又有些发热,不过没关系,即便这些也是开心的。   他转头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二人相视一笑,无限光华流转。   他抬笔蘸墨,继续批阅奏折,门外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太傅大人求见。”   这几日在御书房,偶尔也会碰到大臣来议事,沈初蜜便会乖乖的起身,躲到里间儿的卧房里去,等人走了再出来陪他。   今日也是如此,她刚要站起身来,却被皇上笑着拉住了手:“是岳父来了,又不是别人,你又何须回避。”   沈初蜜这才反应过来,太傅大人,可不就是自己的父亲么。真是的,这些天一直记挂着他要离开的事儿,竟是连父亲来了,她都没反应过来,白白让人笑话。   “爹。”沈初蜜起身迎了上去。   沈言十分恭敬的要行君臣大礼,做女儿的自然赶紧拦住,免了这些繁文缛节。   “皇上,老臣前来是为了修订赋税制度一事,既然陛下打算微服私访,那么宜早不宜迟啊。”   沈言本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是听到女儿耳朵里却十分难受,本就舍不得他走呢,自家老爹偏还催促着早走。   沈初蜜心情郁闷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爹,这次出门一定要去那么久吗?这赋税……”   沈言面色严肃的看向女儿:“后宫不得干政,你连这祖训都忘了吗?问这些事干什么?”   “我不是要干政,我只是想问问……”沈初蜜委屈的扁扁嘴,简直想哭。   萧挚赶忙起身,拉着媳妇儿小手哄:“没事,岳父大人误会了,一会儿我跟他解释,好不好?你先回未央宫去吧,晚上我想吃酒糟鹿肉和芙蓉肚丝,你去吩咐御膳房准备吧,一会儿我就回去陪你用膳,好吗?”   小蜜儿乖乖的点点头,委屈哒哒的看他一眼,转过身不情不愿的走了。   沈太傅在一旁冷眼瞧着,皇上宠女儿本是好事,只是他宠得有些太过。“皇上,蜜儿本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您不能因为喜欢她,就宠的如此无法无天,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朕自有分寸,太傅不必担忧。”他的女人他想宠就宠,谁也管不着,宠坏了也没关系。   沈初蜜心情纠结的回到未央宫,林咏絮便迎了上来:“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啊?”   皇后娘娘沉默片刻,摆摆手,挥退了其他宫人,只单独拉过咏絮低声说道:“你去一趟万卷楼,帮我找几本书回来。你瞧瞧有没有专门讲如何怀孕,或者是生男生女的,悄悄的带回来,别让别人看见,就是皇上也不能看见。”   林咏絮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皇嗣是大事。皇上这么爱皇后娘娘,都不肯再选别的嫔妃。娘娘的确应该为皇上着想,早日诞下皇子才是。”   真聪明!   本来沈初蜜十分不好意思,一张小脸儿憋得白里透红,才把话说出来。见林咏絮如此贴心,才稍稍踏实了一些,目送她快步走出宫门。   万卷阁是皇宫内的藏书楼,位置并不在后宫之内,而是在前朝金銮殿东侧的小花园里。共分五层,朝中重臣可以进去饱览天下群书,然而下面四层是每日都开放的,第五层却上着锁,没有帝后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拿着皇后娘娘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守着万卷阁的两个小太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因为能进万卷阁的人太少,所以他们一般都是闲着。   林咏絮十分神气的把皇后娘娘的令牌晃了晃:“本官要帮皇后娘娘找书,你们在这里守好了门,不要让人随意上来打搅。”   “是。”两个小太监不敢怠慢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恭恭敬敬的在门口垂手侍立。   林咏絮进了万卷阁,就被那满屋子高大的书架和琳琅满目的藏书惊呆了。   她四处瞧瞧,发现一楼最大,主要是各个朝代的史书,带注解的不带注解的皆有,有些竟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二楼四书五经春秋之类,以及诸子百家的著作琳琅满目。三楼为诗词歌赋,四楼就比较杂了,既有佛经,也有梵文,甚至还有不少坊间流传的画本子,看来只要是市面上有的,这里都会收集,市面上没有的,这里也有。   不过这四层里面,并没有什么房中术、生男生女之类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在第五层吧。   林咏絮捏着钥匙打开了第五层的铜锁,心情有点儿小忐忑,不知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转了一圈下来,真的是大开眼界。这里放的竟然是前朝秘史、艳书禁本,甚至还有武功秘籍,失传的兵书战策。咏絮不禁咂舌,果然是帝王家呀,简直包罗万象。   “哎,终于找到你了。” 林咏絮小嘴儿一翘,兀自笑了起来。捧起一本发了黄的旧书,看到封面上《生子秘辛》四个大字,便翻开书页,津津有味儿地看了起来。   天哪!竟然还有这种书!   林咏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看了一页,便羞得满脸绯红。可是那眼睛却又像长出了钉子钉在上面一样,想挪也挪不开。   阁楼上静悄悄的,原本因为空间很大,并未觉得气闷。可是看了三页之后,她已经听不到旁边的声音了,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满脸胀得通红,有热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这天气太热了吗?还是?   她知道,其实是这书的缘故。自己只是一个未婚的黄花大姑娘,按理说不该看这些内容,把书拿回去,悄悄塞给皇后娘娘就成。可是她的眼光却移不开,一双小手有点儿抖,却鬼使神差的又翻了一页。   原来嫁人就是这样的呀,难怪有时能看到皇后娘娘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宫里的老人儿们有时也会说几句荤话,但是当时她并不十分明白,此刻才知道原来如此。   “小丫头,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林咏絮吓得手一抖。手上的画册掉落在地,惊惶转身之际,撞在了一个健硕的男人身上。也不知她怎么绊倒了自己的脚,只说了一个“沈……”字之后,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咏絮心里边儿不明白,不是说好让那两个小太监守着门,不让任何人上来的吗?怎么会有男人突然出现?   她自然不会知道,沈连城要进门的时候,那两个小太监本也是好说歹说的想劝几句,结果每人被赏了一脚,也没能拦住。   沈连城大摇大摆的进了万卷阁,两个小太监揉着胯,再也没敢拦。   那是国舅爷啊,皇后娘娘的亲大哥,就算那女官有皇后娘娘的手令又能如何?这事儿要真是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人家终究还是要偏向自己大哥的吧。   沈连城上午在御书房,听皇上说起一本失传已久的兵书,其实就收在万卷阁的第五层上。下午忙完了公事,他便溜溜哒哒的来这里找书。   没想到皇后身边的小丫头也在这里,竟连他上楼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十分专注的在那捧着一本书看。   沈连城心中好奇,不知是什么精彩内容如此吸引人,他仗着自己个子高,探头看了过去。并随口问道:“小丫头,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话音刚落,他就看清了页面上的图画,不禁一愣,竟还有这种姿势?   他在军中的这几年,也看过几本秘戏图谱,却从未见过这种画得如此生动,还带详细讲解的,且姿势也十分新鲜。   沈连城有点儿后悔,刚刚不该说话,一块看一会儿多好。此刻来不及后悔,就见那小丫头已经被自己吓的,后脑朝着地面直直的跌落下去。   来不及多想,他伸手一抓,想把她拽回来,谁知这手抓的地方不太对,碰到了一片柔软。心中一惊,赶忙抽回手之际,就见那小丫头已快要着地了。   沈连城心中一急,一下子扑了上去,伸出一双大手,一只垫在脑后,一只扶住细腰,护着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第92章 帝后甜蜜日常9   后脑即将着地的那一刻, 林咏絮吓得闭上了眼, 小嘴紧紧的抿着, 咬着牙,想默默承受那痛楚的一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摔晕过去。   然而,当她把所有的精力集中于后脑的时候,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反倒是唇上一热, 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蓦地睁开眼一瞧,竟发现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就贴在自己脸上, 鼻尖儿交错,唇上灼热的气息竟然来自他的双唇。   沈连城也没想到会这样, 不过是好心出手救一下人嘛,竟捞到了如此福利,可见好人有好报啊!   原来女人的嘴唇这么好吃,软软的,香香的,好像还有那么一丝甜,可是又不是很确定。他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尖儿舔了舔,想尝清了那味道, 却没想到身下的女人能否受得了他这番撩拨。   对于滑进唇内的舌尖,林咏絮已经忘记了躲开,只感觉一阵酥酥麻麻自唇舌蔓延开来, 令她五脏六腑都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脑海中灵光一现,竟突然想起了那《生子秘辛》上面的图画,其中有一张,不就是眼下这般情形吗?   小姑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扭动身子,想逃出他的压制,可是二人身量悬殊,她如此娇小细嫩,身上的男人却高大魁梧,怎么可能逃得开?   原本不动还好,她这一扭,不知怎的就激发了身上的男人。隔着几层薄薄的杭绸衣裳,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根又热又硬的巨硕抵在了下面。   原本她不知那是什么东西,或许也不会在意,可是此刻懂懂了,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可偏偏身上的人还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   “沈……沈大哥,你……你快起来呀,你别动行不行?”到底是起,还是不动,她似乎没说明白。   “我哪有动,分明是你在动!”男人的声音异常粗嘎,呼呼的喘着热气,他不是不想起,只是这样的感觉很舒服,很奇妙……罢了,承认了吧,其实就是不想起,还希望她再多蹭几下。   “我没动,是你呀……”   “我也没动。”   两个人都不承认自己动了,可事实是他们身上的摩擦愈发剧烈。磨的沈连城都快忍不住了,眼光不敢看身下的小姑娘,却直勾勾的盯着旁边散开的那本书,那画面刺激着他,真想现在就把她办了。   “吧嗒,”旁边的书架上忽然掉了一本书下来,压在了沈连城正在欣赏的画面之上,紧接着他们四周便扑扑啦啦的掉了很多书下来。仔细一瞧,那书架子也晃得已经不像样子,其中一个竟直直的砸向两人身上。   “是地动,快闪开。”沈连城反应过来,飞快的抓起那本他十分感兴趣的秘策塞进怀里,顺手捞起地上的小姑娘,在书架子倒下来之前,躲到了墙角的安全之处。   墙上的高架子都是固定住的,不必担心倒下来砸人,而中间的书架子在他们离开之后,已经杂七杂八的倒成了一团。各色竹简纸书掉在地上,乱哄哄的。   “啊……”林咏絮只回头瞧了一眼,就吓得惊叫起来,一下子扑进沈连城怀里,颤声问道:“沈大哥,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这儿吧?人家才刚刚长大,还没成亲呢,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啊。”   沈连长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在一片狼藉之中显得轻松淡定。   以前他不想成亲,是因为嫌烦,一个老娘一个妹妹,整日在身边唠唠叨叨,已经够烦人了,如果再添个媳妇儿叨叨他,沈连城觉得简直没活路了。可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有个小女人在自己怀里哼哼唧唧的叨叨着也是一件挺舒服的事儿。   区区一座五层的阁楼罢了,即便是地动,也奈何不了他,其实他现在就可以抱着怀里的姑娘破窗而出,必定安安稳稳的落到外面草地上,不会令她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可现在他不想出去,怀里的姑娘紧张害怕到全身颤抖,他却十分享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顺便还吓唬两句:“看这样子,这阁楼很快就要塌了,咱们是跑不出去了,肯定被砸成肉饼。可惜呀,我也没成亲呢,这辈子都没尝过女人什么滋味儿,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挺冤的。”   “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们快跑吧。”小姑娘声音颤颤的,转过身就想往楼下冲,可墙边高架子上的书还在往下掉,她刚迈开一步,就有一卷竹简落了下来,差点儿砸到她头上,幸好沈连城大手一伸,把她捞回了怀里,才躲开一劫。   “沈大哥……”姑娘声音颤抖,带着点儿要哭不哭的尾音,像一条毛毛虫似的拱进沈连城心里,惹得他热血沸腾。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揉进了怀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极度慌乱的时刻,自己反而异常的兴奋,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去往不该去的地方,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乱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姑娘眸光灿灿的抬起眼帘,看了看他坚定的脸色,心里也跟着踏实了几分,紧跟着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响,书架子又倒了一个。   “沈大哥,你抱紧我好不好?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他当然知道她害怕,小姑娘自小长得顺风顺水,恐怕是没遇到过什么危急的情况,此刻娇软的身子在他怀抱中瑟瑟发抖,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别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就娶你为妻,今日占你这些便宜,也不算白占。”   林咏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懵懂的眼神看着他,连害怕都忘了:“你,你说什么?”   “娶你呀,不然呢,今日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可是……可……”可是她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从未想过要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不过才见过三次面而已。   林咏絮努力的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曾笑着问她,你听说过我?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腕,跟她说:到我沈家来,做我沈连城的妹妹吧,我永远护着你,宠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第三次见面,她看那样的书,被他抓个正着,紧跟着二人倒地,好巧不巧的嘴唇相碰,若说这些都只是巧合,可是他却伸出舌头在她嘴里舔了舔绝对不是巧合啊。   而此刻,她偎在他怀里,他紧紧的护着她,时不时的帮她挡开掉落的书简。男人那样高大沉稳,临危不惧,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全和踏实。   怀里的姑娘傻傻愣愣的,一句话始终没能说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连城耐心有限,直白的问道:“给句痛快话,就说嫁不嫁?”   “嫁。”   一个嫁字飞快的脱口而出,林咏絮自己都愣住了,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好歹也应该扭捏一下,羞羞答答的磨叽一会儿再说嘛。   她后悔的咬着唇,羞红的小脸儿飞快的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他。   沈连城闷声一笑,她这副模样,让他特别想亲她。抬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周边地动山摇的混乱之中,吻住了小巧的红唇,把她隔绝在怀中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男人对于吻技似乎是无师自通的,身体里想要这个女人的渴望,迫使他不停的向前探索。   很快咏絮就忘记了阁楼里的危险和周边乱哄哄的一切,因为他粗大的舌头顶进了自己嘴里,跟她的舌尖纠缠在一起,已然混乱的分不清彼此。她甚至被顶的咽下了一口口水,那里边不光是自己口中的唾液,还有他大舌头上搅起的浪潮。   沈连城终于尝到了甜蜜小嘴的滋味,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反正也谈好了嫁娶之事。在他眼里,怀里的姑娘便是自己合法的妻子了,只不过晚两天过门而已。   他不在死命的克制自己想要她的冲动,虽没有扒了她的衣裳,一双手却也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亲的她娇喘连连,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不知何时,阁楼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唇舌搅动津液的声音。   沈连城知道地动过去了,就把她放倒地上的一堆乱书上,压着她狠狠的亲个够,还放肆的隔着衣裳顶了几下。   “你今年多大?”欲求不满的男人咽下一口口水,哑声问道。   “十四岁……”咏絮一开口,自己都被吓到了,这是自己的声音吗?平日不都是很清脆爽朗的么,怎么今日竟如此缠绵?   “那就好,可以成亲了。以前老子一直不想娶媳妇,觉得烦,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被你迷了魂儿了,就他妈想睡了你,快忍不住了。你这小妖精……”他低头又亲了一口,大手用力一揉:“才十四,就这么鼓了。”   “你别乱摸……”林咏絮一开口,便有几分撒娇哭求的味道,一把推开行凶者大手。   “小宝贝儿啊,快起来吧,不然我真的忍不住了。”沈连城伸手拉她起来,十分君子地帮她整理衣裳,又示意她自己把头发弄好。   “明日,我就去你家提亲,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等着嫁过来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危险的情况下,人的荷尔蒙会激增,发生一见钟情的几率非常大 第93章 帝后甜蜜日常10   地动发生的时候, 萧挚正在御书房里和几个大臣谈论赋税之事, 当脚下的大地颤抖, 房顶忽然摇了起来,他猛然意识到,是危险的地动来了。   众人只见皇上迈开大长腿,风驰电掣的奔到了外面,顺便喊了一句提醒他们:“地动, 快跑。”   众人这才追随着皇上的脚步, 你追我赶的往外跑,心中暗暗佩服, 果然还是皇上更惜命啊, 跑的也太快了。   到了外面开阔之地,几位大臣停住脚步, 大口的喘气,却吃惊的发现,皇上并没有留在这里,而是一路狂奔着,朝后宫去了。   众人恍然大悟,看来帝后之间的感情比传闻中还要深厚,看皇上那不要命的架势就知道了,皇后在他心目中比什么都重要。   萧挚跑进未央宫的时候, 就见两名侍卫正架着皇后娘娘往外走。实在是地晃的厉害,她跌跌撞撞往外走的时候,被裙子绊了脚, 跌倒在地上,门外守着的侍卫忠心耿耿,当意识到发生了地动时,赶忙进去救人。   萧挚一把抱过媳妇,飞快的出了寝殿,来到外面开阔之处,才把她放到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沈初蜜惊魂未定,紧紧的抱着他窄腰,身子微微有点儿发颤:“好端端的,怎么就地动了呢?”   “没事儿,别怕,有我呢。”男人大手一扣,揽在媳妇腰上,给她强有力的支撑。   地动过后,很快就下起雨来,好在宫墙坚固,各处大殿只是摇的厉害,却并未有丝毫倒塌和开裂之处。   到了晚上,有些胆小的太监宫女就不敢在屋里睡了,生怕半夜再动起来,把自己砸在底下。   照理说帝王更是惜命,应该在外面空旷处搭个简易的棚子睡,可是天下着雨,地上又潮又凉,萧挚舍不得让自己的妻子受这个罪,就带着她回了寝宫。   安排好值夜的侍卫,守夜宫女也增加了三倍,安抚好小蜜儿,哄着她睡了,萧挚却睡不着。守着媳妇儿静静的躺着,若有动静就可以第一时间抱着她离开这里。   宁肯自己一宿不睡,也绝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地动历来被认为是天意神授,大多不是什么吉兆,有的时候也会被认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皇帝之所以被称为天子,顾名思义,便是天之嫡长子,君权神授,皇帝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的。   可是新帝登基不久,就发生了地动这样的事,一般情况下都会认为这是上天动怒,有谋朝篡位之嫌。   次日一早的金銮殿上,司天台自然要汇报此次地动预示的天象。   “启奏陛下,臣昨晚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附近出现了一颗不明小星,恐对帝位有所威胁,此为凶象,所以才会有地动之事。正如古话所说,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臣听说,近几日皇后娘娘每日陪同陛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自古后宫不可干政,恐怕正是此举有冲帝位,阴气太盛,导致地动。且圣上自继位以来,未曾到泰山封禅。臣恳请陛下,近日移步泰山,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可稳天下。”司天台监正慷慨陈词。   太傅沈言默默叹了口气,自家女儿独宠后宫,朝中早有人看不顺眼了。也正因为如此,昨日他才教训了她,其实就是希望她处处小心,不要让人抓到把柄。结果怎么样?这地动不就被推到了女儿身上吗。   监正找出这样的借口,沈言完全能想明白,萧挚这皇位得的名正言顺,乃是太上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传位于他,根本无可辩驳。那么如何给这地动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恐怕这监正也是想了一晚上,才想到一个皇后干政的借口吧。   御座上的皇帝一张脸阴沉的厉害,衮珠下的虎目,炯炯有神的瞪着监正,似有生吞活剥之意。   “司天台可还有旁人?所有人都认为是帝星受困,才会发生地动的吗?”龙椅上的帝王冷声问道。   司天台少监向来与监正不睦,这些年被他压着,一直抬不起头来。此刻见有出头之日,赶忙出列跪倒:“陛下,臣有本上奏,昨夜臣观星象,的确也发现了紫微星附近的那颗小星。但臣观测到的,并非冲击帝星,而是与帝星相互辉映、点亮夜空。依臣所见,此乃吉兆,陛下新婚燕尔,龙精虎猛,此小星出现,应该是预示着皇长子即将到来。而且这位皇长子必定秉承陛下英明,成为千年难遇的明君,所以才会有地动。所谓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此话不假,为何阴气过盛,便是因皇后娘娘即将有孕,此乃陛下之喜,我大梁之喜呀!”   文武百官偷眼瞧着御座上的帝王,果然,那阴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已渐渐转晴,连连点头之下,冠冕上的衮珠都跟着晃了起来。   “不错,看来监正大人年岁太大,该告老还乡了,倒是少监颇有见识,自今日起,便提拔为司天台监正。”萧挚朗声开口。   “谢陛下。”新任监正连连叩头。   众人幸灾乐祸的看向白胡子老头,这老家伙在太上皇时期十分受宠,已然习惯了,但凡有点儿歪门邪道的事儿解释不通,就往后宫身上推。却也不睁开那昏花的老眼瞧瞧,当今陛下对皇后娘娘那是什么感情?你长着几个脑袋,敢把地动原因推到后宫干政上面去。如今只是罢了官告老还乡,还算不错了,若陛下一怒,脑袋还留不留得住都不好说呀。   下了早朝,萧挚沿着抄手游廊溜溜哒哒的回未央宫,去陪着皇后用早膳。   远远的,就瞧见她站在未央宫门口,单薄的身子在瑟瑟秋雨中孤零零的。   萧挚紧走几步,上前把她搂在怀里:“下着雨呢,怎么站在这儿吹冷风,还不多穿几件衣服,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年轻的帝王舍不得训斥妻子,可是看到她寒风中单薄的身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怒视一圈,冷声说道:“未央宫这么多女官宫人,都是傻子吗?不知道给皇后拿件披风来?每人罚……”   没等他说完,沈初蜜抬起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她们拿来了,你看碧桃手上不就拿着呢?是我觉得热,不想穿,你别怪他们了。你今日上朝如何?大臣们没有为难你吧?   新帝登基不久,便发生地动之事,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萧挚捧起她冰凉的小手,到嘴边连连呵出几口热气,温柔的搓了搓,满脸心疼的看着她:“前朝的事,我都能摆平,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几件衣裳。走吧,快进去喝点热粥。来人,传太医令过来给皇后把脉。”   “我没事儿,是因为觉得热,才没有多穿衣裳的,不用把脉了,何苦这么劳师动众的。”皇上把她像金丝雀一般娇养着,皇后娘娘却一点儿都不娇着自己。   萧挚抬手摸摸她额头,热乎乎的,但是并不滚烫。他还是不放心,最终不顾劝阻把太医令传了过来,给皇后把脉。   “我都说了没事儿了,我不冷,你何必多此一举。”不领情的皇后还在轻声抱怨,皇帝却不由分说,拉过她的胳膊就按在了桌子上,让太医令把脉。   这脉把得并不很顺利,太医令一会儿吸气,一会儿锁眉,惹的皇上心里都没底了:“皇后究竟有何病症?你只管直言。”   “陛下,臣擅长医治寒症,娘娘的脉象的确未染风寒。但是脉象流利圆滑,蓬勃有力,似乎是滑脉,可是因月份尚浅,臣又不精于妇科,暂时无法断定,恳请皇上派人传方太医来,他极擅妇科,哪怕孕事只有一个月,也能判断出来。”   “你是说……”萧挚惊喜的站了起来,赶忙派人去传方太医。   沈初蜜也吃惊的睁大了眼,抬头看看自己的丈夫,二人相视一笑,又担心是空欢喜一场,谁也不敢多说话,只面色紧张的等着方太医来到。   “臣叩见陛下万……”   “免了免了,快来给皇后诊脉。”皇上已经沉不住气了,却还故作淡定的握住皇后一只小手,帮她打气:“别怕,蜜儿,不管是不是,终究也不会太久了,就算这个月怀不上,下个月肯定能怀了。”   那司天台少监本也是抓准了这一点,皇上年轻,体格好,又是新婚燕尔,宫中除了皇后没有别的女人,想来三个月之内怀上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便豁出去以此一搏,没想到歪打正着,被他捡了个大便宜。   方太医诊过脉之后,便含笑禀报:“恭喜陛下,恭喜娘娘,的确是喜脉无疑,且脉象强健有力,稳而柔滑,有大半的可能是皇子。”   萧挚喜的无所适从,沈初蜜眸光羞涩的垂下头去,唇角却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也是满脸欢喜。   “来人,传朕旨意,重赏未央宫上下每一个宫人,赏司天台新任监正,重赏沈家,赏……”皇上兴奋得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忽然大手一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抱着自家小媳妇儿坐在腿上,捧着小脸儿不停的亲:“你这个小傻瓜,要当娘了都不知道,还在外面吹冷风,我去上个早朝,都不让我放心。”   沈初蜜知道他高兴的已经快晕掉了,已然不知说什么好。她也很高兴,不过她要说的只有一句话:“挚哥哥,我怀孕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不要出门了,行吗?”   “傻瓜,出门的事本来就是逗你玩儿的,你以为我舍得把你扔在家里一个月吗?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去,出去散散心,不过现在你有孕不能出门,我自然在家陪着你。访查各地的事情,让大臣们去就行了。”萧挚一激动,就把实话给说了。   皇后娘娘撅着小嘴儿不乐意了:“我揪心揪肝了这些天,连月事迟了十几日都没太注意,一直就因为你要出门的事而难过,原来你是骗我的。”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好,我不对,就罚我这当爹的以后天天在家陪着你,行吗?”    第94章 帝后甜蜜日常11   皇后有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 飞遍了皇宫内外。   众人恍然大悟:这地动就是伴随皇长子而来的呀, 看来真的如新任司天台监正所说, 此子为千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必将撑起大梁盛世。   紧跟着,老百姓就享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一:龙颜大悦,下旨大赦天下。重罪轻判、轻罪赦免,重审一切鸣冤案件。于是, 牢狱中的很多人得以回家团聚。   其二, 凡是在此次地动之中受到损毁的民房,皆由官府出资, 重新修葺。   其三, 朝廷要更改赋税制度,广开言路, 派出钦差大臣收集老百姓的意见。   于是帝都上下一片欢腾,全国百姓都为皇长子的到来拍手称快。   比他们更快乐的自然是皇帝萧挚,每日早膳后,就在御书房与众臣商议国事的勤劳皇帝,今日难得的给自己放一天假,连奏折都没批,只跟自己的小媳妇儿腻在一块儿,甜甜蜜蜜的说着悄悄话。   沈连城在御书房等了半晌, 也没等来皇上,没办法,只能去未央宫打搅那恩爱的小两口儿了, 谁让他等不及呢?   昨晚回家之后,他辗转难眠。已经答应了那个让他心动的小姑娘,明天去林家提亲,可是……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前几天刚刚给林长卿使了绊子,如今就去求娶人家妹子,简直是啪啪打脸。   如果豁出脸去,这事儿能成也就罢了,不过林咏絮也是十四岁,跟三妹妹还一口一个蔷姐姐的叫着。若是林长卿以此为借口,拒了他求亲,他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不行,这条路走不通,得换个法子。   想了一夜,他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皇上赐婚,这就容不得林家再有什么反驳的话了。   本来,下了早朝,沈连城就想去请圣旨赐婚,可是他知道,因为地动之事,皇上心情不大好,所以也有点纠结,这家伙心里憋着那口气出不来,自己会不会变成自动送上门的出气筒?   紧接着就听到了皇后有喜的消息,沈连城的一颗心这才踏实的落地,既替妹妹高兴,又替自己高兴,简直是双喜临门呢。   进了未央宫,还没看到腻乎乎的帝后,先瞧见了垂手侍立一旁的林咏絮,沈连城挑眉给她抛了一个眼色,刚好二人对视,羞得林咏絮小脸儿绯红,垂下头去不敢瞧他了。   “臣沈连城,恭喜皇上皇后。皇上福泽深厚,皇后运势极佳,真乃天赐良缘!”沈连城跪倒在地,双手恭敬的扶到地毯上,以额触地。   萧挚正端着一碗参汤哄媳妇儿再多喝一口,见沈连城行此大礼,不禁一笑:“国舅爷今日竟如此隆重,是因为有了外甥,马上要做真正的舅舅了,高兴的找不着北了吧?快起来吧。”   沈连城嘿嘿一笑,并未起身:“皇上说的没错,臣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做舅舅了,的确浑身舒畅。不过,又隐隐有点担心,这小外甥生出来,身边也没有什么与他同龄的孩子可以玩耍,着实让人心疼,所以臣有个不情之情……”   他故意卖个关子,沈初蜜却等不下去了,直白说道:“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呀,干嘛不直说?”   “嘿嘿!我就是想请皇上赐个婚。”沈连城厚着脸皮干笑。   沈初蜜惊得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围着沈连城走了一圈,瞪着眼睛道:“你真是我大哥吗?不是假的吧?娘亲和我天天帮你张罗婚事,你却一直嫌烦,躲得远远的。今日竟然要赐婚,你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让你动了凡心,我得好好感谢她。”   林咏絮在一旁死死地攥着衣角,手都发白了。紧张的咬着唇,不敢往这边瞧。   皇上把手上的琉璃盏放到一旁,也饶有兴味地瞧着沈连城:“你这万年光棍终于想成家了,不错不错。快说说,你打算祸害哪家的姑娘。”   面对皇上的调侃,若在平时,沈连城怎么也得怼上几句,可是今日他不敢。   “就是……皇后身边的书女林氏。”此话一出,周围的宫女全都看向了林咏絮,既吃惊又羡慕。   最吃惊的自然是皇后娘娘,那一双桃花眼瞪得,让林咏絮简直想拔腿就跑。   沈初蜜摆摆手,挥退了所有宫人,大殿中只剩下一个看戏的皇帝,一个跪着请命的二皮脸国舅爷,还有一个面红耳赤的大姑娘,中间夹着叉着腰、撅着嘴,毫无形象的皇后娘娘。   “你们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怎么不知道?居然……就这样瞒着我……就……”沈初蜜真的生气了,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大哥,一个是自己十分喜欢,奉为知己的好妹妹,都来请旨赐婚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萧挚一瞧媳妇儿的模样,马上就心疼了:“好蜜儿,咱不跟他们置气,你现在身子娇气,不能生气的。不给他们赐婚不就行了么,你要实在气不过,咱就下旨让他们各自跟别人成亲,好不好?”   “不好,他是我大哥呀,好不容易肯娶嫂子了,你不赐婚怎么行?”沈初蜜虽然委屈,可是对这个自小疼爱自己的大哥,她恨不起来。   沈连城讪讪的笑笑:“还是妹妹疼我,这事吧……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别看我现在请旨赐婚,若是昨天上午皇上主动赐婚,我还未必答应呢。昨日地动之时,我刚好和林书女在万卷阁中相遇,为了保护她不受伤,我不得不抱了人家。咱们沈家的男人都是负责的,所以我来请求陛下赐婚。”   沈初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看看旁边不知所措的林咏絮,心中有些不忍,轻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大哥吗?”   林咏絮羞答答的红着小脸儿,嗫嚅道:“全凭娘娘做主,只是,沈将军跪了那么久了,是不是可以先让他起来?”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当总管太监福全高举着圣旨到了林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在花厅吃晚饭。老夫人一边吃一边叨叨儿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咏絮明年都要及笄了,皇后娘娘对她不错,说不定能早点放出来成亲。可是你这当大哥的还没娶,做妹妹的也不能先嫁呀。”   林长卿郁闷的揉揉眉心,不是他不想娶,是提亲被人家拒了。也不是没想过换个人家,可是心里偏偏又不甘心,当然了,他知道那丫头对自己芳心暗许,就怕真的娶了别人,她想不开寻短见。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忍忍吧。   “圣旨下,国子司业林文斋,黄门郎中林长卿接旨。”院子里传来一声尖细的太监腔。   林家人俱是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圣旨呢?   林文斋胆子小,一溜小跑着来到福全面前,轻声问道:“公公,为何突然有圣旨啊?”   福全有点瞧不上这老夫子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人家儿子有出息,深得皇上赏识,所以他也得敬着点:“您老放心吧,是喜事。”   随后而来的林长卿刚好听到这一句,当即脚步一顿,心中千回百转。何谓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升官发财。金榜题名是前些年的事情了,该升的官也已经升了,如果还有别的喜事,那就只能是赐婚了。   莫非?   林长卿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努力克制着喜色,请福全到了正厅,摆好香案蒲团,郑重地跪接圣旨。还不忘在老爹面前得瑟一下:“爹,您就别问了,接了旨不就知道了。”   “诶?你这么笑眯眯的,莫非知道是什么内容?”林父疑惑问道。   林长卿但笑不语,规规矩矩的跪好接旨。就听头顶上方福全的声音再次响起:“雍泰元年皇帝令:国子司业林文斋之嫡女林氏,闺名咏絮者,聪慧守礼、持雅端方,在皇后身边任三品书女,深得帝后之心……”   林长卿嘴角的笑意褪去,眸色凝重的抬起头来,竟然不是给自己赐婚的圣旨,反倒是一直在说妹妹。莫非……皇上要把妹妹纳入后宫?   不会吧?不会的。   林长卿暗暗安慰着自己,却还是感到脊背发凉,似乎冒了冷汗。妹妹单纯善良,她想去做女官,就随她去了。可是女官和后妃却又有天囊之别,女官只要吃点苦,有点眼色就能混的下去,后妃争宠却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妹妹那么单纯,绝对不适合做后妃,可是这事又容不得拒绝。应该不会吧,皇上对皇后那么钟情,怎会看上妹妹呢?   只言片语之间,林长卿已是考虑了好几种可能,皱着眉头听福全接着说道:“辅国将军沈连城文武双全、英勇盖世,正值婚娶之年,宜结百年之好。特赐婚沈连城与林咏絮,择吉日完婚。”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林文斋听明白了,这是给女儿赐婚呢,姑爷是当朝国舅,皇后娘娘的亲大哥,为雍泰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青年才俊,一等一的好儿郎啊!   对这桩婚事,林文斋十分满意,笑眯眯地起来接了圣旨,却发现儿子不知怎么回事,还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第95章 帝后甜蜜日常12   寥寥数十字的圣旨, 宣读完毕不过片刻工夫, 而林长卿的心情却是几起几落, 如同翻阅了几座大山。   起初以为是给自己赐婚,正暗自欣喜,却听到上面说的一直是自家妹妹,便十分担心会被帝王纳入后宫。当听到赐婚对象是沈连城,而不是帝王的时候, 他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踏实了不少。可是忽然之间又反应过来,居然是沈连城……竟然是他……怎么是他呢?   这简直太气人了, 沈连城难道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不成。林长卿此刻真想仰天长叹一声:呜呼!既生瑜何生亮。   想想自己前几日去沈府提亲, 被沈连城好一顿磨搓,今日圣旨直接赐婚, 他竟不能拒绝,简直是有苦无处诉。   静下心来一想,好像有点儿不对头,一般圣旨赐婚,也不是皇上脑袋一热就直接下圣旨的,终归是要问一问双方的意愿。   可是看老爹的表情,事先肯定不知道,而自己也并未被皇上传唤过, 莫非……   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问的那个人是自家妹妹。而问她的, 极有可能是皇后娘娘。   越想越觉得应该是如此,沈连城年岁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娶妻,想来皇后娘娘应该也替家里着急,她和咏絮感情好,于是撮合了此事。   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不敢忤逆,而且他也知道人家是好意,但是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沈连城。   送走宣旨太监之后,一家人继续吃饭,林父和林母都高高兴兴的谈论着这桩婚事,唯有林长卿拉着个脸,饭都吃不下去了。   “爹,今日圣旨赐婚,过不了几天,沈家肯定会来人正式登门提亲,商量婚期。可是妹妹还小,入宫做女官的日子也不久,不管怎么说,也得让她在宫里干满三年,到十七岁以后再成亲。”   林文斋不同意他的观点:“诶,我朝律法规定,女子满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咏絮虽年纪不大,可沈将军年纪不小了,怎么可能等三年。”   林长卿郁闷的叹了口气:“爹呀,那十三岁嫁人的都是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早点把孩子嫁出去甩包袱的。咱们家的闺女要是这么早出嫁,肯定要被别人笑话。不管怎么说,就算不等到十七,至少也得明年及笄以后吧。”   林母喜滋滋的笑道:“难得咏絮能有如此佳婿,又是圣旨赐婚这样的荣耀,想必是皇后娘娘垂爱,才能得此良缘。何时成亲,主要还得看人家沈家的意思,咱们家尽快准备嫁妆便是。”   林长卿瞧着自家父母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模样,对沈家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简直牙疼的不得了。   他这边儿苦口婆心的劝说父母,不能让妹子早嫁,却不知沈家那边儿此刻已经是心急如焚了。   圣旨一到,沈家众人自是欢欣鼓舞。除了沈初蔷略有失落之外,其他人都围着沈连城,高高兴兴的说着话。   最高兴的自然是母亲班氏,一张嘴已经笑得都合不上了:“还是你妹妹这法子高,直接给你赐了婚,看你还敢不成亲?”   “娘啊,我妹子有那么大胆子吗?我不说娶,她敢给我赐婚?这圣旨是我亲自跪在皇上面前求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这下沈家人还真的蒙了,太傅沈言直白的问道:“你自己去求的圣旨?你点名要娶人家林家的姑娘,你该不会是跟林长卿有什么过节,故意针对人家吧?”   “爹,瞧您问的,好像我这人多缺德似的。”   沈言白了他一眼:“本来你也好不到哪去,从小就调皮捣蛋,不听话。你说说吧,为什么要娶林家姑娘。”   沈连城给气的,原地转了一圈,不服气的说道:“像我这样的青年才俊,乐意娶她们家的姑娘,那林家肯定乐的找不着北。我就这么说吧,爹、二叔,今日圣旨赐了婚,这两天不管怎么说,你们也得去一趟林家吧。昨日地动之时,我与林咏絮凑巧在万卷阁中碰上,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护她,我不得不占了人家一些便宜。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沈连城是要负责任的,所以呢,你们去了,跟林家二老谈的时候,尽早成亲就是了,最晚就在年底。”   班氏脸色变了变,有点儿担心的问道:“这么着急成亲,你是不是把人家给怎么样了。”   如此不信任儿子的爹娘,这恐怕也是没谁了。沈连城气呼呼的说道:“我能把她怎么样啊?是因为有一个算命的说过,我今年红鸾星动,适合成亲,明年成亲的话大不吉。”   沈言不想听他胡邹,一甩袖子离开了:“你不用在这瞎编乱造,就你这岁数,也不能再往后拖了,只要林家姑娘过了十三,就赶紧成亲。”   次日早朝之前,众位大臣在金銮殿门前等候,沈言见林长卿稳步走来,便拱手施了一礼:“亲家大哥,我与二弟打算明日上午登门拜访,商谈婚事,还请禀告令尊令堂!”   如果行礼的人是沈连城,林长卿可能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但换成太傅沈言就不一样了。   既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傅,又是长辈,林长卿不得不深施一礼:“太傅大人客气了,昨晚赐婚之后,家父家母都非常高兴,明日定当静候两位大人。”   圣旨赐婚是在昨天晚上,文武百官之中听说此事的人尚且不多,但是此刻他们一说这话,大家都热烈地打听起来,这才知道林长卿成了沈连城的大舅哥。   二者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儿,这桩婚事可谓强强联手,众人交口称赞。   早朝之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派钦差查访赋税之事,皇后有孕,皇上不打算亲自微服私访了,这差事便落在了户部尚书头上。   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只让户部这一个部门出头,皇上便与百官商议,还要让哪些人同去。   沈连城朗声说道:“臣保举一人,我朝政令法规皆出自门下省,为了让律法更贴切实际,臣以为,黄门郎中理当前往。”   众人一听,心中暗笑,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刚刚确定了亲家关系,沈连城便保举大舅哥。   这赋税制度改好了,将来是有利于千秋万代的事情。林长卿若是一手主持此事,将来极有可能青史留名。   而事实的真相只有本人知道,林长卿斜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你这是想把我支走,你好在京城为所欲为,想得美,门儿都没有。   林长卿也毫不示弱的说道:“皇上,开国时所定的赋税制度并未考虑到退役士兵之事,沈将军在边关多年,与兵士感情深厚,此次也应该由沈将军出面,与那些退伍老兵推心置腹的谈一谈,看看他们的需求。”   沈连城连连摆手:“ 安置退役士兵,这是兵部的事情,与本将军何干,让兵部侍郎同去便可。”   御座上的皇帝淡笑不语,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斗嘴,看他们斗得差不多快急眼了,才一锤定音:沈连城、林长卿、兵部侍郎、户部尚书等人都去。   钦差大臣团的领队,自然是由官职最高的人出任。于是,正二品的辅国将军沈连城就成了队正。皇上要求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如此一来,商量婚事的事情,他们俩都没机会参与,只能由双方父母敲定婚期。   林长卿回家之后,不得不百般叮嘱爹娘,不能把妹妹嫁早了,最早也得明年及笄之后。   沈连城出发之前又跟老爹谈了谈,且故意把话说的含糊不清,只说是当时一时冲动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为防止有意外发生,让父亲千万要把婚期提前,越早越好,免得发生什么不可预期的后果。   沈言被他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也不知二人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总之这婚期是不能拖了,三个月之内必须成亲。   次日一早,红日刚刚东升之时,沈连城便带着十几号人,快马加鞭的出发了。此次出行轻车简从,除了几名侍卫守护大家安全之外,并不允许他们带过多的仆从,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   一路上,沈连城和林长卿互相揶揄,满脸嫌弃,把周围的人都看愣了,一个个憋着笑,不敢插话。直到十日后,他们同时收到了家书,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冬月初十。   林长卿气得当时就把书信摔在了地上,沈连城笑呵呵的凑了过来:“大舅哥,两个月之后,我就抱得美人归了,你送嫁过来喝喜酒的时候,千万别客气,敞开了喝,好酒管够,不醉不归。”   林长卿气得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前方忽然出现了拦路喊冤的一个胖老头:“各位钦差大人,小老儿有冤情要诉。我们村上的一个退役士兵,是当朝国舅爷的亲兵,他仗着沈将军权势,霸占了我三亩良田,求各位大人为小人做主。”   一听这话,林长卿来了精神,起身来到老头面前,呵呵一笑:“好啊,想不到沈将军还纵容自己的亲兵,做这欺男霸女之事,我们这一队钦差的领队,刚好就是你说的国舅爷。来来来,咱们请沈将军亲自审理此案。”    第96章 帝后甜蜜日常13   沈连城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你说什么, 本将手下的亲兵霸占良田?”   胖老头万万没想到告状碰上了国舅爷, 一看面前这位大人, 威风林林,相貌堂堂,又是这一队钦差的领队,吓得立马哆嗦了:“大、大人,小人说错了, 小人不告了, 不告了。”   他仓皇的爬起来,转身就跑, 却被沈连城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揪住后脖领子,迫使他停下:“把话说清楚再走, 本将从未曾纵容亲兵做此恶事,究竟是何人,敢在这乡野之地,败坏我的名声,速速从实说来。”   老头一听这话,脸上浮起几分笑意,原来是狐假虎威,招摇撞骗呀。很快, 众人被胖老头带着来到了一片红薯地旁,地里有一个瘸腿的男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在刨红薯。   “小柱子,你看看谁来啦。”胖老头朝着地里喊道。   地里的男人抬起头,茫然的看向田埂边儿器宇不凡的十几个人,最终目光定格在沈连城脸上,吃惊的张大了嘴。   然后就见他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到沈连城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将军,您怎么到我们平阳郡来了,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将军。”   沈连城默默的盯了他一会儿,犹疑道:“你是……曾经给我做过马夫的小柱子?”   “是啊是啊,将军好记性。”   “你先起来,我问你,为什么要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霸占别人的田地?”沈连城肃容问道。   一说这话,男人哪还敢起来,苦着一张脸咬咬唇,无奈的说道:“不敢欺瞒将军,小人这么做,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出去服兵役五年,家中撇下老母妻儿,妻子病重,为了给她看病,把家里的田地都卖光了,也没能留住命。我回到家之后,面对白发老母,两个年幼的孩子……我,我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打着将军的旗号,占了刘员外三亩地,刘员外是我们村儿上最富的富户,家里有二十多亩地,少这三亩,他过的照样是好日子,我们一家人也就不至于饿死了。”   沈连城转头看向胖老头:“他说的可是实情?”   胖老头有点儿尴尬:“这,确实如此,他家境艰难,又残了腿,我也是可怜他,所以这两年一直没跟他计较。”   小柱子抹了把泪,哭道:“不是的,将军,起初我想租他的田种,他跟我要的租子太多,交完租,家里人就剩不下什么口粮了。不得已,我才把将军搬了出来,小人知道不该这样败坏将军名声,只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沈连城点点头,眼光看向了兵部侍郎:“对于伤残士兵,兵部没有什么照顾的政策吗?”   “回大人,有是有,但是那点儿恤银,的确撑不了多久。军饷有限,主要还是拿来供应边关将士的粮草,对于这些退役之人,不可能照顾太多。”   沈连城面色凝重,扶起小柱子,沉声说道:“看来的确是我对你们关心不够,当初在边关,你随本将出生入死,落下残疾。返乡之后,竟然连养家糊口的土地都没有,还要受地主盘剥,这是我的责任。但你霸人良田是不对的,把人家的三亩地还回去,我会去找你们这儿的县令,让他从官中之地划出几亩给你耕种,这些钱你拿着,先救救急吧。”   沈连城解下身上的钱袋递了过去,小柱子双手捧着,千恩万谢。   离开的路上,沈连城一直沉默不语,大家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没人敢乱说话,一向乐于怼他的林长卿也没出声。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生活艰难的老百姓,他们都在思考如何改革才能更有利于民生。   “林大人,多谢你这次举荐我出来走访,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不到,这些在边关出生入死,留下残疾的将士们,竟然连饭都吃不上。惭愧呀!我建议为他们定个制度,服兵役几年受了伤的,回乡之后,应该分给他们一些土地耕种,而且在赋税上应该有所减免。”   林长卿点点头:“的确,让士兵少了后顾之忧,在战场上才能勇往直前。民生是国之根本,士兵保家卫国受了伤,的确应该在赋税方面有所照顾。”   二人十分难得的统一了意见,一改互相揶揄的作风,非常认真的开始讨论此次赋税改革。   对于这次外出查访之事,皇帝萧挚是不担心的,他了解自己手下的这几个重臣,知道他们不会儿戏。   所以这些天皇帝心情并不紧张,每日除了例行早朝,处理政事之外,其他时间都在陪伴皇后。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天气渐渐凉了。皇后娘娘怕染上风寒,一般不敢出门,皇上索性把奏折都搬到了未央宫。她午睡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静静的批阅奏折,时不时的抬眼看看龙床上安静甜美的睡颜。   沈初蜜怀孕两个多月了,最近愈发嗜睡。早晨睡到日上三竿,午后还要歇晌,皇上总担心她气血不足,命御膳房精心烹制菜肴,这一个月就把她补的胖了十来斤。   “哎呀,我不吃了,再吃真的要吐了。”小蜜儿撅着嘴苦苦哀求。   “你总共就吃了五口,这两日又吐得十分厉害,不吃怎么行?”萧挚端着碗,锲而不舍的劝说。   “可我真的……唔……”皇后捂着嘴,又跑到一边去吐了,皇帝跟了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满眼心疼:“这可怎么好,唉!”   方太医每天都要来请平安脉,今日皇帝特意嘱咐,把脉的时间多了半炷香。   “皇后这两天吐的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年轻的皇帝紧锁着眉头。   太医微微一笑:“陛下不用担心,一般头胎都要艰难一些,两个多月的时候孕吐比较厉害,也属正常。娘娘脉象强健,腹中胎儿还是比较稳的。”   萧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来,晚饭她依旧吃不下,把他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蜜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好好想想,不管飞禽走兽,山珍海味,我都给你弄了来。”   沈初蜜缓缓摇头:“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   “我倒是有点想念你亲手做的鸡蛋羹了。”   “好,我现在就去做。”忙了一天的皇帝,顾不上吃晚饭,起身就去了御膳房。沈初蜜想跟着他一起去,可是外面天黑风硬,他不肯让她出门。   很快,皇上亲手拎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食盒进来,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双手捧到她面前:“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未央宫里垂手侍立的宫女们,感动得心都要化了。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亲自洗手做羹汤,对娇妻发自心底的宠爱,羡煞旁人。   沈初蜜手持调羹,舀了一口尝尝:“嗯,不错,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萧挚欢喜一笑,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头顶,温柔说道:“喜欢就多吃点儿,把这一碗都吃了吧。”   “好,你也吃饭吧,菜都快凉了,要不就让御膳房做些新的来。”   皇上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嘴上含糊说道:“不必重做了,还得费时间,我也饿了,就这么吃吧。”   瞧着自家男人不太雅观的吃相,沈初蜜有些心疼,他又要忙国事,又要照顾自己,的确十分辛苦。   握着勺子的手动作有些慢,她故意一小口一小口缓缓的吃,为的就是留给他吃饭的时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极力压抑着胃里的翻腾,今日这一碗鸡蛋羹,只怕也要浪费了。   萧挚很快就吃饱了,喝一口老鸭汤,看向她碗里:“怎么还剩半碗,快吃啊。”   “嗯。”沈初蜜乖乖的应了一声,舀起鸡蛋羹往嘴里送,眼见着露出了碗底。萧挚脸上刚刚露出一抹浅笑,就见沈初蜜捂着嘴又跑向了一边。   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小女人有点儿惭愧的看向丈夫:“挚哥哥,对不起,你白做了。”   萧挚拉着她手,用帕子帮她擦着嘴角的漱口水:“白做不算什么,问题是你这样吃什么吐什么,身子怎么撑得住?”   “我没事儿,最近都长了十来斤了,就算饿几天也还是比原来胖的。”   “不行,蜜儿你这样……”   沈初蜜抬手推开他紧皱的眉头,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好像鼓一点了。”   萧挚略带薄茧的大手在滑腻的小腹上轻轻抚摸,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真的开始鼓起来了,这小家伙是要长个儿了,我来听听有没有什么声音。”   他趴到她小腹上,静静聆听孩子的动静,声音没有听到,却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清香。   喉头一动,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欲色。他亲密无间的妻子自然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渴望,鼓起勇气伸手一摸,果然抓到了横空出现的树杈。   “你最近很久没有释放过了。”小女人柔声说道。   “日夜惦记着你的身子,哪有心思想这些,不过是刚刚闻到那里的气味儿了,才……”   “我帮你吧。”她红着小脸儿说道。   “你连饭都没吃,我哪舍得让你辛苦。”    第97章 帝后甜蜜日常14   二人宽衣解带进了被窝, 小娘子心疼他, 真心实意的想帮他疏解一下, 男人自然舍不得拒绝,握着她的小手儿,帮她使劲儿。   男人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渐入佳境之时,却忽然听到她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一阵响动。   上脑的精虫一下子被驱散得十分干净, 粗大的树杈倒伏下来, 男人再也没有心思寻欢作乐,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抚摸在她小腹上。   “这可怎么办, 要不喝碗参汤吧。”男人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初蜜默默缩回小手, 叹了口气:“不喝了,喝了又得吐, 折腾好久,更耽误睡觉。”   “那就睡吧,睡着了,可能会舒服点。”萧挚无奈的摸摸她脸颊。   次日早朝,虽是隔着冠冕上的旒珠看不清皇帝眼睛下面的乌青,可是从他的脸色也能判断出来,最近皇上过的不太舒服。   回想上个月皇帝大婚之初,每日早朝都是精神抖擞, 目光雪亮,一看就明白,新婚生活十分滋润。   近日面色干枯了不少, 精神上也有些萎糜,在大臣们看来,恐怕是因后宫缺少嫔妃,而导致的欲求不满。   御史大夫秦文忠是个白胡子老头儿,性情耿直不阿。自太.祖时起,便在御史台为官,因身正不怕影子斜,历来敢于直言。   沈初蜜独宠后宫,文武百官皆有耳闻,众人都没想到,素有杀神之称的雍王殿下,登基之后竟如此宠爱女人。于是各家有适龄美貌女子的,皆摩拳擦掌,有送进宫中之意,所以免不了有人在秦御史面前灌风,说什么沈氏独霸后宫,心机颇重,善妒等等之言。   “陛下,老臣有本上奏。自古以来,帝王家为开枝散叶,都是三宫六院众多嫔妃,而今皇后娘娘有孕,不能伺候陛下,理当广选秀女,充盈后宫,为陛下广延子嗣才是我大梁之幸。”   此话一说,有不少人心中一动,暗暗盘算着自家女儿、妹妹是否合适,若一会儿真要是下了选秀的令,他们就要赶紧奏上一本,把自家的姑娘划到选秀的圈内。   大殿内一片沉寂,众人都默默的观察着御座上的帝王。秦御史笔直的跪着,自家并没有适龄的姑娘,他觉得自己一片忠心,都是为了皇家着想,一番话说得响当当,亮堂堂,自以为十分公正。   穿着龙袍的皇帝沉默许久,在众人的心思都已千回百转之后,才默默开口:“朕与皇后有青梅竹马之情义,一路扶持走到现在,情根深种。当年东宫冤案发生之时,朕被流放边关,自知九死一生,当时皇后便誓死相随。朕不同意,伤了她的心。分别三载,今年好不容易团聚,父皇派我去皇陵祭扫之时,曾遇刺客暗杀,被逼无奈时,皇后与朕携手跳崖,同生共死。如此情谊,朕若负她,岂不遭天打雷劈?皇后有孕,身体孱弱,朕日夜牵挂,几乎心碎。若在此时广选秀女,岂不是雪上加霜,伤害的不止是皇后,还有皇嗣。”   皇帝垂着头,说完这些,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大殿之外,思绪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每日看着皇后孕育子嗣辛苦,令朕不禁遥想当年,母妃十月怀胎生下孩儿,却早早的撒手而去,儿子未能尽孝,心中十分惭愧。礼部尚书听命:速速拟旨,于近日行追封大典,追封朕生母周氏为皇太后,上尊谥宣德皇后。岳母班氏,养育皇后不易,赐京东百亩果园一座,颐养天年。”   文武百官随着皇帝的思路频频点头,待那金口玉言结束之后,众人才缓缓的回过味儿来。   不仅没有随了秦御史的心意,皇上还趁机追封了生母,讨好了岳母,可谓一举两得。   在看白胡子老头儿,还可怜兮兮的跪在汉白玉地面上,因体力不支,身子已经开始颤抖。   御座上的帝王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柔声说道:“秦老大人怎么还跪在地上呢,朕一时陷入回忆,竟忘了此事,来人,快扶秦大人起来。”   两个太监上前扶起老大人,一路抖着腿,颤颤巍巍的回到原位,十分艰难的站到了退朝。   沈初蜜早晨是被饿醒的,睁开眼一瞧,天光已然大亮,便摸着咕噜叫的肚子爬了起来。   正要梳洗,就见母亲班氏款款进门。她揉揉眼,以为自己没睡醒,还迷糊着:“娘,您怎么来啦?”   “皇上口谕,说你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一大早就派人把我接进宫里来瞧你呢。”班氏瞧着发了福的女儿,怎么看也不像没吃东西的样子。   “哦,我只是这两天孕吐比较厉害,也不是什么都没吃啊。”   班氏轻笑:“皇上疼你是好事啊,你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夫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这句夸赞的话,被刚刚进门的皇帝听个正着,心里暗暗高兴,赏赐岳母个百亩的果园,都有点儿太小气了,应该出手更阔绰一些才对。   怀孕期间身子不舒服,又没有各宫的嫔妃来朝拜,沈初蜜便不再那么隆重的戴上满头珠翠,只简单收拾收拾,完全是一副娇嫩小娘子的模样。   “岳母,近来蜜儿吃什么吐什么,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又想不起来,朕也是愁的实在没法子才把您老请来看看,还有什么可做的,朕即刻命御膳房做来。”围坐在饭桌旁,萧挚一边帮她夹菜,一边恭敬的跟班氏说着话。   “皇上,哪个女人怀孕能不吐呢?臣妾当年怀着连成和蜜儿的时候,也吐了好几个月呢,如今他们兄妹俩不也长得结结实实的嘛。您不必担心,越是关注她孕吐之事,她越是只想着这个,倒不如说些别的,牵走了她的思路反而会好些。”班氏柔和说道。   萧挚不知岳母这法子能否行得通,但是紧接着班氏跟女儿说起了沈连城婚事的筹备情况。   沈初蜜与母亲谈的融洽,一问一答期间,萧挚便给他挑几样可口的菜肴夹进碗里,她也顺便吃了下去,还吃了小半碗米饭,一盅参汤。   岳母的法子果然好使,这一天三顿饭,沈初蜜都吃下了一些,而且吐得不多,萧挚颇为高兴。   晚膳过后,便命人送班氏回府,萧挚便陪着皇后在宽敞的大殿中缓缓散步。   第二日班氏没来,早膳时萧挚想着法子给她讲了个笑话,逗得小媳妇儿一边笑着,一边吃了半碗燕窝粥。   临近晌午,天气比较晴暖,沈初蜜坐在窗前榻上晒着太阳,不经意间瞧见了外面一幅好笑的画面。   陈之上个月护送着寿王殿下去了江淮郡,安顿好之后才回来,今日一早跟皇上复命之后就被提拔了正四品金吾卫中郎将。   他得意的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领着一队金吾卫,从未央宫中巡查而过。正看到碧桃站在大殿前,监督宫女们收拾庭院。   小伙子两眼放光,骄傲的挺起胸膛,当着身后众弟兄的面,扬声说道:“碧桃,好久不见了哈,本将现在是正四品金吾卫中郎将,怎么样小丫头,要不要来抱大腿呀?”   一边说着,他还特意伸出了自己的粗壮大长腿,那一脸的得瑟,让身后的一队金吾卫都使劲儿憋着笑。   碧桃灿齿一笑,把双手背到身后,也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正四品呀,呵呵,真了不起,本姑娘现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正三品女史大人,要抱也是抱皇后娘娘的大腿,你这官职低微的中郎将,值得本官抱吗?”   什么叫啪啪打脸?什么叫打得生疼?   陈之抬手一捂脸,悲愤的哀嚎一声,转身就跑:“皇上,您的侍卫被人欺负啦!”   沈初蜜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起身走出殿外,想喊住陈之。只是那家伙在众位兄弟面前丢了面儿,一双长腿跑得飞快,不得已,皇后娘娘只得喊碧桃儿去把他追回来。   碧桃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追了过去,拉住陈之袖子,一把将他拖住。   捂着脸的陈之,透过指缝一瞧,没想到碧桃竟追了上来,当即心情大好,把手撤下来,嘿嘿笑道:“怎么,后悔了吧?是不是舍不得我走,现在求我也来得及。”   众人都憋着,不敢笑,却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大家都纳闷儿的看的过去。   四品官在帝都虽算不上什么重臣,但陈之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又跟随帝王到边关三年,不是一般人敢嘲笑的。   当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转角处过来,大家恍然大悟,竟是皇上也看到了这一出喜剧。   “陈之,进来吧,你刚回来,也给皇后娘娘说说去江淮郡的见闻。”萧挚一招手,带着陈之进了未央宫,洗手之后,宫女们鱼贯而入,摆上丰盛的午宴。   “来,蜜儿,尝尝这鱼,是江淮的鲈鱼,清蒸的,很是鲜嫩。”萧挚夹起一块去了刺和皮的鲈鱼喂给她吃。   皇后张嘴吃下,双眸晶亮的看着陈之:“寿王他们在江淮可好啊?”   “娘娘放心,好着呢,王府是以前的齐王府,虽是略微陈旧,但十分宽敞,景致极佳。臣按照王爷吩咐在当地采买了不少丫鬟小厮,都是老实巴交的。王爷在路上捡到一个逃难的孤女,赐名幸儿,收为侍妾,二人感情很好,相处融洽。”   沈初蜜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大姐沈初霜,这是他们提前想好的法子。   “来,再吃点鸡肉,这是用人参鹿茸养的鸡,补身子的,孩子也会更壮实。”皇上趁机又喂了一口。   陈之惊喜地笑了起来,却又不敢确定,转眼看向碧桃。碧桃起先不搭理他,在他不断的挤眉弄眼之后,终于没忍住点了点头。   陈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鸿运当头,皇上真是厉害。”   一句话,拍了两个人的马屁,沈初蜜心情好,又吃了几口,竟然也没吐。   萧挚笑的合不拢嘴,瞧着心爱的娇媳妇,自己不吃饭也很满足。 第98章 帝后甜蜜日常15   听着陈之讲了一些出门遇上的新鲜事儿, 沈初蜜这顿饭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竟没有吐。   皇上龙颜大悦, 解下身上的玉佩抛给陈之:“哄乐皇后有功,赏你了。”   陈之嘿嘿笑着磕了个头:“谢皇上,臣能不能斗胆再求个恩典?”   皇上疑惑地看了过去:“你小子竟学会蹬着鼻子上脸了,说来听听要什么恩典?”   “皇上,皇后娘娘最会调理人, 身边的姑娘, 一个比一个的招人喜欢。听说娘娘身边的一个女官被赐婚给了国舅爷,臣就想这么多年跟碧桃儿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的哈, 这……不知娘娘能否忍痛割爱,嘿嘿!”   皇上扑哧一笑:“那是皇后身边的人, 朕不能越俎代庖,就看你能不能讨皇后欢心了。”   沈初蜜也有些意外,好奇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碧桃,见那小姑娘瞪了陈之一眼,就满脸绯红地转过头去不肯看他。虽是紧紧的抿着唇,却有些笑意,分明是既害羞又高兴的。   “哎,怎么本宫身边的人都被你们偷偷的哄了去?碧桃, 你给我说实话,什么时候看上陈之的?”   碧桃赶忙跪在地上,急急的解释:“娘娘, 别听他胡说,谁看上他了,我想伺候娘娘一辈子,才不要嫁人呢。”   陈之一听这话可就急了:“碧桃,你害羞归害羞,但是也不能不承认啊。娘娘,我跟您说实话吧,就是您和陛下跳崖之后,碧桃这傻丫头,急的非要跳下去找。当时我一把抱住了她,救了她一命,后来又带着她在山下山崖下寻找,还背了她一路,她感激我的救护之情,这才芳心暗许,所以……”   碧桃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少胡说,哪是你说的那样。”   陈之见她不肯承认,翻翻白眼儿,没辙了。终究还是跟皇上最熟,于是又在地上趴着磕了个头,哀求的看向皇帝:“皇上啊,这事您最清楚,皇后娘娘刚刚回京的时候,是您安排我去……”   “咳咳……”皇上以拳掩唇咳了两声,心虚的看向自家媳妇:“蜜儿,你刚刚回京的时候,我的确担心你的安全,让陈之暗中保护你。许是因为时常看到碧桃,才动了心的。”   皇后娘娘被逗笑了:“陈之,看碧桃现在的样子,可是不想嫁给你呢,你若真心想娶,就把她哄好了,让她高高兴兴的来跟本宫说,本宫自然准了你们的婚事。别看碧桃原来是丫鬟,却也是我们沈家的族妹,你可不许欺负她。”   陈之哀嚎:“娘娘啊,谁欺负谁呀?我敢欺负她吗?”   终究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侍卫,萧挚不忍心看他那惨样儿,就在中间打圆场:“这样吧,陈之,朕特批你可以在宫中公开哄碧桃高兴,只要碧桃答应嫁给你了,就在宫外赏你们一座宅子,白天进来当差,让她陪着皇后,晚上回你们自己的小窝里去。”   “谢皇上!”陈之喜笑颜开。   宫中规矩森严,女官和宫女是禁止和侍卫往来的,更不允许有私情,但是皇上给了特许令,其实就等于认可了他们的婚事。   次日,派出去访查赋税情况的钦差们回朝,于是午膳的时候,皇上又有了新鲜的话题跟皇后讲。   连着几天她都能吃饱,吐的不多,萧挚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看着爱妻珠圆玉润,嫩的似乎能滴出水来,男人的心蠢蠢欲动。   没到三个月,他只敢在白嫩的大腿上磨了磨树杈,终究没敢进去。最终还是拉着那柔软的小手帮自己释放了一回,不依不饶的亲肿了樱唇,才满意地睡了过去。   林长卿回到家看到欢欢喜喜绣嫁衣的妹妹,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他又不能对妹妹发火,就攒足了劲儿等着沈连城上门。   作为已经确定婚期的毛脚女婿,沈连城出远门回来自然是要拜会岳父岳母的,休息了一个晚上,沐浴更衣之后,小伙子精神抖擞的备上厚礼去了林家。   林家二老的满意完全写在了脸上,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沈连城把出门采买的各地特产呈上,林长卿傻了眼,这厮什么时候偷偷买了这么多东西,显得自己好像挺不孝顺似的。   “不知道新娘子的嫁衣绣好了没,我在东海采买的珍珠是想让她镶在嫁衣上的,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沈连城不好意思地轻笑着低下了头。   林母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想见见新娘子呗。按照礼制,有了婚约的男女私下见面是不合适的,但是在父母面前却是无妨。林母当即差人唤来了咏絮,二人在林长卿眼皮子底下公然眉目传情。   从沈连城进门的那一刻起,林咏絮就听说未婚夫登门拜访了,小心肝里小鹿乱撞,连着挑出好几套衣裳都觉得不好看。贴身丫鬟在一旁轻笑:“小姐,您就别忙活了,沈将军是来拜会老爷夫人的,怎么可能来后宅?”   林咏絮信心满满的梳洗打扮:“你们懂什么,他肯定想法子见我。”   在旁人看来,她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才得到这一桩好姻缘,没有人会想到二人曾经在地动时亲密接触过。   刚刚收拾妥当,就见母亲身边的丫鬟走进门来,喜得林咏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觉得有点不够矜持,连着吸了几口气,才绷着脸出去了。   姑娘的身影在窗前一闪,沈连城就起身迎到了门口。林咏絮没想到他会站在那里,从门口拐过来的时候险些撞在他身上。   “小心点,急什么?”沈连城含笑伸出大手,稳稳地扶住她胳膊。   姑娘一张小脸瞬间红透,好不容易绷住的笑意一下子倾泻出来,杏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就赶忙甩开他,快步走到母亲身边。   沈连城也不恼,轻笑着拿起桌子上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递到她面前:“从东海带回来的珍珠,你瞧瞧绣在嫁衣上是否合适?”   林咏絮没想到粗枝大叶的沈将军还能有这番心思,打开盒子一瞧,珍珠颗颗饱满圆润,闪着莹白的光。“多谢沈将军。”   “呵呵,谢什么,很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我说,保证给你寻了来。”沈连城语气温柔,满脸笑意。   林家二老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并不相熟,只是皇后娘娘做媒罢了,此刻一看二人情状,分明是互相极为满意的,当下心中更是欢喜,对沈连城的态度也更加亲热。   林长卿冷眼瞧着,心中的郁闷越发膨胀,怎么人家四口好像是一家人,自己倒像是个外人了呢?在林父热情的招待了一顿酒席之后,林长卿奉命送娇客出门。   终于脱离了爹娘视线,林长卿低声说道:“沈将军好事将近,林某也替你们高兴。只是,你是否也要可虑一下我的感受,我年龄也不小了,难道不应该年前娶妻么?当初你说自己的妹妹年岁尚小,可是如今咏絮不也是没有及笄就要嫁给你了?”   走到大门口的沈连城,绷着笑点了点头:“大舅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实我早就替你想过了。咱们两家已然结亲,不适合亲上加亲了。你说说,如果三妹妹嫁了你。她就是咏絮的大嫂,可是咏絮又是她的大嫂,这该如何称呼才好?”   林长卿气的瞪圆了眼,谁知被他瞪得那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继续大言不惭的说道:“还有啊,按我这体格,不到过年,肯定让媳妇怀上,明年有了孩子,跟你叫大舅是吧。若是你娶了蔷儿,那就不好办了,叫大舅还是叫姑父呢?是吧……”   “是个屁!”斯文才子终于被逼的爆了粗口,一拳捶了过去,却被沈连城轻松躲开。   他飞身上马,拱了拱手:“大舅哥,后会有期,等着孩子跟你叫大舅吧。哈哈哈……”   转眼,就到了冬月初九,沈初蜜特别想明日回家观礼,就怕萧挚不同意。毕竟三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初见规模,他每日宝贝的紧,就算太医说了三个月以后可以有些不太激烈的房事,他也一直不敢动。   小蜜儿想了一天,还是觉得应该诱惑他沦陷一回,毕竟餍足之后的男人最好说话,就要趁他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下手。   “夫君,你忙完了么?”她从晒着太阳的暖榻上下来,走到他的书案边,随手翻翻小山一般的奏折。   “快好了,你的话本子看完了?”他放下御笔,长臂一伸揽过媳妇,抱坐在自己腿上。   “不想看了,身子有点不舒服。”小女人娇声道。   男人马上变了脸:“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马上传太医来瞧瞧吧。”   “不是肚子,是……”   “是哪?”   “这里又涨又痒,不知道为什么。”她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胸口。   “应该是为孩子储备粮食呢,要不为夫帮你揉揉。”    第99章 帝后甜蜜日常16   小娘子两条手臂软软的搭在他颈后, 小脸儿粉面含春, 任由他的大手肆意而为。   本就素的如干柴烈火一般的男人, 哪禁得住如此诱惑,揉着揉着便浑身燥热,不满足于隔着棉衣的动作了。   “隔着这么厚的衣裳,是不是不解痒,我的手已经热了, 进去帮你揉揉吧。”他在她耳边梦呓般低语, 不等人家答复就已经把大手探进衣襟儿,到肚兜里肆意横行。   “你别这样, 这样越揉越痒, 哎呀……人家快受不了了……”小女人娇怯低语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甚是撩人。   男人自然受不了这般撩拨,抱紧了怀里挣扎扭动的身子。把眼前的奏折哗啦一推,将娇软的人儿放在了御书案上。   “还不解痒的话,我只能用嘴帮你了。”寝殿里烧着地龙,还有好几个硕大的炭炉里烧着银丝炭,屋里并不冷。   他飞快的解了腰带,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有点儿犹豫:“蜜儿,真的可以进吗?”   “你若不想就算了!”小娘子红着小脸说道。   “谁说我不想, 我都快想疯了!”男人控制着力道,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融化在久违的舒适感觉之中。从未尝试过这种轻摇慢捻的感觉, 竟有一番别样的美妙。   随着情致渐浓,他额上满是热汗,极力控制着疯狂冲撞的欲望,双手托住翘臀,抱着她来到宽大的床榻边。   萧挚甩掉靴子,大喇喇地在床上一躺,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你动吧,我实在不敢动。”   赤着胸膛的帝王,身上的腱子肉突突直跳,细密的汗珠在滚动,人也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这样衣衫不整的仰面躺倒,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沈初蜜抿着唇轻笑,双手捧着肚子温温柔柔的伺候他。把个男人舒服的嗷嗷直叫,丝毫不顾及帝王颜面。   临近巅峰,他终究忍不住狠狠顶了几下,痛快过了之后,赶忙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平,爬起来检查身子。   “还好,没什么事,你没觉得不舒服吧?”男人还不大放心,一边轻柔的帮她擦拭,一边关切地瞧着她潮红的脸蛋儿。   “没事,你以为孩子是纸糊的呀,这么小心怎么可能有事。”皇后娘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帝王专宠,软语娇嗔。   “嘿嘿!”他并没觉得爱妻所言冒犯帝王天威,收拾干净了,就心满意足地躺在她身边,抱着娇媳妇轻轻抚摸。   “挚哥哥,你看,我这身子也挺结实的,并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能出去走走的,对吧?”小蜜儿搂着他脖子撒娇。   萧挚轻声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想去参加你大哥的婚礼?”   “嗯。”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小心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明日人多杂乱,万一被人碰着怎么办?还有啊,拜堂的时候如果咱们在那,这三拜里面拜不拜帝后呢?还是别去添乱了,在宫里等着他们来谢恩不就行了。”   “可是……”你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贿赂都收了却不办事,怎么可以这样?沈初蜜心底在哀嚎,嘴上不依不饶的继续谈判:“可是我想看啊,万一想的睡不着怎么办?”   萧挚一边继续尽心尽力的帮她揉着,一边柔声和她商量:“要不这样吧,咱们后日一早,上堂拜舅姑的时候再去。你想啊,明日就算你去了,新郎官儿忙着陪客敬酒,没时间跟你说话。新娘子蒙着红盖头,也不能跟你叙旧。倒不如后天再去,大家可以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轻轻松松的说些体己话儿,好不好?”   沈初蜜想了想,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了,你一个人出门,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没见我今日埋头苦干,想把奏折全部批完么,这样才能腾出时间来陪你出门啊!”   “哦,挚哥哥,你真好!”小娘子心里暖暖的,在别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在自家男人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搂着男人的脖子,又在他脸颊上奖励了几口,却忽然觉得不对味儿:“你说什么,今天这么努力的批奏折,就是要陪我回娘家。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让我出宫,是不是?那你干嘛不早说,白让人家……”   忽然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小娘子气呼呼的撅起了小嘴儿。萧挚闷笑着在她嘴上亲了又亲:“我若早些告诉你了,今日还能享受娘子如此温柔的引诱和伺候吗?”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小蜜儿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窘迫的神情。   “哈哈哈……”皇上龙心大悦,火热的大手伸过去抚摸着她的肚子。宽厚的手心里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大手一停,笑声戛然而止。“蜜儿,你有没有觉得肚子里有点动静?”   沈初蜜也正在怔愣之中,伸手摸了摸肚子,安静的很,好像刚刚只是幻觉。“好像……好像是孩子动了一下,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动了没有。”   “嗬!咱们家小宝贝都会动了呢,太棒了,来,让爹听听动静。”他起身跪爬在妻子身边,把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大手轻轻抚摸着,温柔地跟孩子说话:“儿子,你是不是着急想出来了?也是哈,你那小媳妇都两岁了,你肯定着急呀。爹的手在这,你来跟爹爹对对手指好不好?”   沈初蜜瞧着自家男人一脸幸福的傻样,忍不住轻笑,什么九五至尊呀,在老婆孩子面前就是个普通的汉子罢了。   肚子里的孩子再没有动静了,他的爹娘却因为这第一次胎动而兴奋了好久,憧憬着一家三口的生活,其乐融融。   沈连城的婚礼热闹喜庆,沈初蜜不能出去瞧,就把碧桃派了出去,让她把所见所闻回来细讲。   到了晚上,碧桃和陈之一脸喜气的回了未央宫,绘声绘色地讲述婚礼全过程。   “咱们家大少爷就是厉害,林大人设了文武两道大关,阻止他进门,您猜怎么着,顶真回环的对联啊,咱们大少爷不费吹灰之力就对上来了。”   沈初蜜一边听一边笑:“那是林长卿太实诚了,以为哥哥现在是武将就是大老粗么?他去边关之前,也是日日读书的呢。”   沈太傅的儿子在文采方面怎么可能太差,不过是平时懒得显露罢了。刚好林长卿给他设置了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一副千古绝对成就了沈连城文武双全的美名。   碧桃喝了口水接着说:“然后就是武试,门框上悬了一枝梅花,让大少爷在对面墙根地下把梅花射下来,却不能沾地。所有人都觉得这不可能……”   陈之笑着打断她的话:“不是所有人,是你们这种小姑娘认为不可能。其实,这件事只要箭术好的,都能做到,我也能。”   碧桃挑眉瞪了他一眼:“就你能耐,你能耐你连娶媳妇的机会都没有,还敢跟我家大少爷比。”   沈初蜜被他俩逗的咯咯笑,催促碧桃接着说。   “大少爷一箭射了过去,把绑着梅枝的绳子射断一大半,却还有一根细丝相连,他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把手一身,刚好梅枝落在他手上。当时满场的叫好声,可热闹了。”碧桃说的眉飞色舞。   沈初蜜笑眯眯地:“那洞房呢?可闹的热闹?”   这回陈之抢了话:“当然了,娘娘,我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早就攒足了劲闹沈将军的洞房呢。原以为他们这种赐婚的夫妻是相敬如宾的,谁知道沈将军一点都不客气,把新娘子搂在怀里,护的那叫一个结实,我们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沈初蜜娇嗔地啐了他一口:“活该,你还想占我大嫂的便宜,皮痒了吧?”   自家媳妇高兴,皇上在一旁哈哈大笑:“陈之啊,你不想办法哄好自己的媳妇,惦记别人的干嘛。”   陈之今天陪了碧桃一整天,心里美的很,逗乐了皇后娘娘,就等于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便接着说道:“臣自然不敢真的占沈夫人便宜,但是自己的媳妇嘛……”   他壮着胆子拉了一下碧桃的手,马上就被甩开,还捱了狠狠地一眼瞪。   皇上大笑着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明日早朝之后,陪皇后去沈家。”   这一晚,沈初蜜睡的很好,他把温暖的胸膛给她,还准她明日回家,越想越觉得开心。   次日一早起来,看看镜中人明眸皓齿的模样,沈初蜜比较满意。被他监督着用了早膳,带上精心挑选的礼物,二人同乘龙辇到沈府去,却看到了没有想到的一幕。    第100章 帝后甜蜜日常17   帝后前来之事, 并未提前通知沈家, 龙辇到了沈府门前, 一家人才急匆匆的出来迎驾。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快起来吧。”笑呵呵的皇帝揽着妻子的腰,极力展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   众人进了前厅,却发现新郎官和新娘子还没有现身。班氏拉着女儿的手, 笑容满面:“多亏你求皇上赐了这门婚事, 娘这一颗心呀,总算是踏实的放在肚子里了, 这年底成了亲, 说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娘,大哥没跟你们说吗?不是我求皇上赐的婚, 是他自己求得赐婚呀!”沈初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这一下沈家人都愣了,连一向稳重的太傅沈言,都吃惊的仰起了头:“你说什么?是你大哥自己求赐婚?”   萧挚在一旁淡然的点点头,给媳妇儿作证:“的确,大舅哥亲自跑到宫里来请求赐婚,朕故意逗了逗他,刚开始没答应,他便长跪不起, 百般恳求呢。”   众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沈连城会自己去求赐婚,那要照这么说, 他跟新娘子之间并不陌生,已然是不知何时便心有灵犀了。   正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脑海中的主人公双双进门。   有帝后在此,自然要先行君臣大礼。林咏絮跪的时候身子一歪,差点儿倒地上,幸好沈连城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一把,才让她端端正正的跪在自己旁边。   “臣沈连城携爱妻林氏,谢谢皇上皇后。”   皇上淡淡的说了一声:“平身吧,在自己家里不必拘礼。”   皇后娘娘却有些心不在焉,正歪着头细看林咏絮的表情。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但是皇后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儿。   “咏絮,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沈初蜜轻声道。   林咏絮应声起身,刚抬起一条腿撑在地上,就觉得腰胯间传来一阵酸疼。“嗯,”轻轻闷声哼了一声,她皱着眉头,撑住膝盖,勉强站起身来,却有些晃。   沈连城轻笑着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把她固定在身边,这才让她站稳了身形。   林咏絮缓缓抬头,羞怯的看向皇后娘娘,却看到了她满脸惊讶的神色。   “咏絮,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初蜜万万没想到,本应如鲜花一般娇艳的新嫁娘,却一脸憔悴,双眼下一圈乌青,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一般。   林咏絮非常不好意思,又偷眼瞧瞧旁边人们的神色,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吃惊,不过沈家的长辈们并没有见过她,所以受惊不大。   沈初蜜和沈初蔷却是习惯了小姑娘活泼伶俐,精神抖擞的模样,如今一见这般憔悴,都有点儿接受不了,沈初蔷也吃惊的问道:“咏絮,你是生病了吗?”   “没……没有,就是……”她不好意思直说,沈初蔷自然没听懂。   皇后娘娘作为过来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就见他坏笑着看了过来。   果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哥,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咏絮以前跟着我的时候可水灵了,你瞧瞧被你折磨的,眼圈都是青的,一看就没睡好。咏絮才十四岁,你悠着点儿啊。”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好妹妹,沈初蜜十分心疼。   沈连城垂眸咳了一声,是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我这是因为喜欢才……其实我也挺疼她的了,要不然她还能站着出来?”   新嫁娘受不了他们这样说话,赶忙低声解释:“娘娘,我的确是这几天没睡好,和沈将军没有关系,是在娘家的时候没休息好,因为要忙成亲的事,有不少……不少事情要忙活呢。”她的确是因为出嫁前心情激动,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着,昨晚本来以为可以踏实地睡了,谁知他竟生龙活虎地折腾了一宿,她今日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十分难堪,好在夫君并未嫌弃。   沈连城含笑看了过去:“还叫将军?”   “嗯,夫……夫君。”这个羞人的称呼,让林咏絮马上想到昨晚被他压着时,一口一个将军的求饶,他却越战越勇,理由还十分充分,说不叫夫君叫将军,就该好好惩罚她。   沈家的长辈们听懂了是怎么回事,都矜持的绷着脸,不敢笑出声来。班氏虽然没说话,嘴角却翘得老高,看着小两口亲亲密密的模样,明年抱上大孙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丫鬟们摆上蒲团,林咏絮控制着打颤的双腿,勉强走上前去,给长辈们敬茶。沈连城在旁边跟着,时不时的扶上一把,倒也有几分大丈夫守护小娇妻的模样。   当着长辈们的面说话,终究是不方便,勉强捱到午膳之后,陈初蜜拉着林咏絮和沈初蔷到后宅里去,本来是奔着大哥的院子去的,临到门口儿,林咏絮红着脸,嗫嚅道:“要不还是去娘娘在娘家时的闺房吧,去蔷……蔷儿那里也行。”   原本叫惯了蔷姐姐,忽然变成人家的大嫂,要改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初蔷不解:“去你们屋里怎么了?还有什么宝贝,舍不得给人看不成?”   被人追问,林咏絮脸更红了:“没什么宝贝但是有……有些……”有些味道实在是太浓了,也不知现在散出去没有。   皇后娘娘十分大度的一笑,拉着两个小妹妹,进了自己在娘家的闺房。   “咏絮,按理说,我现在应该跟你叫大嫂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大好开口。”   林咏絮飞快的点头,与皇后娘娘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是啊是啊,我也不太好改口,昨天晚上,他嫌我叫将军,不叫夫君,愣是惩罚了我一个晚上。”   沈初蜜捂着小嘴儿笑,乐的肚子都一颤一颤的:“你别信他,那都是哄人的,就算你叫了夫君,他也有别的理由罚你。等你怀了孩子就好了,他就不敢乱动了。”   林咏絮十分羡慕的瞧瞧皇后娘娘鼓起的肚子,她当然盼着自己也早点能怀上了,沈家就只有沈连城这一个儿子,自己的肚子也是肩负着重要责任的。   “唉!”一声淡淡的叹息,飘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她们同时转头看向了沈初蔷。   林咏絮红着小脸儿娇羞说道:“你是不是心急了?其实某人比你还急,只不过他还端着傲娇的架子不肯放下呢。”   沈初蔷轻轻啐了她一口:“谁心急了,你都当了人家大嫂了,说话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沈初蜜在一旁打趣儿道:“蔷儿,如今咏絮是咱们大嫂,你可得敬着点儿她,若是让大哥瞧见你对大嫂这般无礼,你看他刚才宠媳妇儿的那个劲儿了吧,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哼,谁怕谁呀,将来我不也是咏絮的……”沈初蔷不服气,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林咏絮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瞧你,还是心急吧,急着当我大嫂呢。”   沈初蔷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脸皮比起她俩来,还是要稍微薄一点,当即红着脸站起身:“你们一个姐姐,一个嫂子,就会欺负我,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走了。”   没等她出门,就看到萧挚和沈连城并肩进来,各自伸手去拉自家媳妇,一个担心怀孕的媳妇儿受了累,一个想让昨晚没睡的媳妇,现在回去补个觉。   沈初蔷瞧这两对鸳鸯的身影依偎着走远,委屈的撅起了小嘴儿。   回到未央宫,萧挚亲手帮沈初蜜脱了凤履,轻轻地帮她揉搓脚心:“今天出门累了吧?”   “总共也没走几步路,有什么可累的,瞧你,现在才三个多月,肚子又不是很大,哪有那么辛苦!” 孩儿他娘并不娇气,但是被孩儿他爹如此宠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在年轻帝王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下,很快肚子就大了起来,到了五个多月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吐了,每日吃得饱,睡得着。   方太医以前是每日来请一次平安脉,但是随着皇后娘娘的身体越发结实,她又不喜欢被人每天把脉,就让方太医每隔五日来一次,可是这一日,方太医诊脉的时间却比平时多了半炷香的时间。   萧挚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起身行礼:“陛下,脉象强健,并无不妥,只是娘娘月份大了,还是喝些安胎药才更为稳妥。”   年轻的帝王眉头未展,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是他也不想当着皇后的面说,便点点头,让太医开药,命碧桃亲自去煎。   午后,皇上在御书房,传了方太医过来:“你上午欲言又止,可是不想当着娘娘的面说什么,怕吓着她。如今此处没有旁人,你必须跟朕实话实说,不得有一丝隐瞒。”   圣上沉着脸,十分吓人,方太医不敢含糊,叹了口气,说道:“回陛下,娘娘的脉象的确有些异常,但是柔滑稳健,不像要滑胎的样子,可是这脉象之中却又有些杂脉,请恕臣才疏学浅,目前实在是拿不准,所以才开些温补的保胎药,让娘娘喝下。”   皇上一听就急了:“你说什么?皇后的身体有些异常,你却查不出来原因,朕要你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  半小时后二更 第101章 帝后甜蜜日常18      方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连连解释:“陛下, 千百年来, 神医毕竟只有那么几位。臣只是个普通的大夫,的确找不出原因,不过臣可以保证,皇后娘娘体内的胎儿绝对是健康活泼的,可能月份再大一些, 那些杂脉也就没了。”   萧挚皱着眉未置可否, 的确,太医也不是活神仙, 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很正常, 毕竟方太医已经是太医院里面最擅长妇科的大夫了,若杀了他, 其他那些人还不如他呢。   “罢了,你先起来吧,以后恢复每日请平安脉,但凡有一丝异样,速速报于朕,退下吧。”   “是。”太医抹一把额头的冷汗,站起身,怯怯的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的帝王又开口了,吓得他身子一抖,赶忙回过头去。   “你记着, 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要当着皇后的面说。她胆子小,朕怕她承受不住。”皇上面色戚戚然,独自承受着这个熬人的消息。   “是。” 方太医赶忙应声离去。   皇帝调整好了神色,才故作轻松的回到未央宫,却见碧桃正在那儿苦口婆心的劝皇后娘娘喝药:“娘娘,您就喝了吧,既然太医说要喝,那肯定就是有必要的,就算苦一点儿,您也得为孩子着想啊。”   “我不喝了,不喝,快拿走。本来就没事儿,孩子好着呢,刚刚还在动,干嘛喝药啊,是药三分毒。”皇后任性的走到书案旁,继续动手做并蒂莲的花灯。   萧挚大步上前,端起药碗来到她身边,柔声哄:“蜜儿,你不能这么任性,月份大了就要喝保胎药,快趁热喝了,喝完给你糖吃。”   皇上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皇后娘娘,未央宫里的女官宫女们都抿着嘴不敢笑,心里着实羡慕。   “不喝,太苦了,喝了肯定会把午饭都吐出来。”沈初蜜根本不肯抬头看他,小心翼翼的做着莲花瓣儿。   “蜜儿,你把药喝了,我给你寻最漂亮的花灯来好不好?”   沈初蜜停了手中的活计,抬眼看他:“除非你肯带我去街上看花灯。”   “别胡闹,你挺着大肚子怎么去街上看花灯,每年元宵节,街上都挤得不得了,就算让御林军封路也不安全。”   沈初蜜撅起小嘴儿,颓然的低下头去:“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可是我都好几年没有在京城看过花灯了,现在回京了,你还不肯陪我去。”   提起这几年天各一方,萧挚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蜜儿最乖了,今年咱们不去,明年一定补上,好不好?明年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给你买一盏最漂亮的美人灯,给孩子买一盏老虎灯,好吗?来,快把药喝了吧!”   皇后娘娘勉为其难的接过药碗,捏住鼻子,狠狠的灌了几口,却突然被呛住了,放下碗,就跑到一边儿哇哇吐了起来。   萧挚赶忙跟了过去,心里急得直打鼓:“最近不是不吐了吗?怎么又开始吐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初蜜委屈哒哒的说道:“都说了吧,不能喝药,肯定会把午饭吐出来,你非逼着我喝。”   “是我逼你,都是我的错,蜜儿,今日先不喝了,明天再喝吧。”他终究是不放心,可是又不忍心看小娘子哇哇吐的模样,让她歪在榻上,男人伸出温热的大手,在她肚子上来回抚动。   “孩子怎么不动了呢?今日竟这么安静?”他心里怕。   沈初蜜轻笑:“他也不能一天到晚一直动呀,那么小的小娃娃,还不累死了。刚才他还动了一下呢,这会儿许是跟我一样,嫌弃药苦,懒得动。”   皇上被她逗得一笑:“这孩子还真是随你,娇气的很,说不定不是儿子,是个弱弱的小丫头呢。”   “怎么,你嫌弃了?若是小丫头,是不是你就不喜欢他了?”孩儿他娘紧盯着他的表情。   “怎么会不喜欢呢?朕的小公主,朕一定天天让她骑在脖子上,带着她出去玩儿。”   沈初蜜被他逗得开心,暗暗想想那画面,的确是萧挚干得出来的,若他有个可心的小棉袄,那还不得宠上了天。皇宫里的小公主,必定是个没人敢惹的孩子。   元宵节的晚上,皇上把陈之和碧桃派了出去,让他们去街上采购最漂亮的花灯回来。   两个人、四只手,提回来了八盏花灯,上面还带着灯谜。   沈初蜜高高兴兴的一个挨一个猜过去,竟全都猜对了。皇后娘娘开心,皇上也跟着高兴。小两口笑闹到一更天,每人喝了一碗燕窝粥做宵夜,便双双躺在龙床上。   “哎!挚哥哥,孩子动呢,动呢,动的可欢快了!”沈初蜜撩起宽大的中衣,看着肚子上鼓起的一个小包,移动着向下滑。   皇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伸出左手,对着那个小包的方向摸了过去:“来,小宝贝儿,跟爹爹对个掌。”   腹中胎儿似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竟真的没有再动,默默的抵着他的手掌。   萧挚高兴的笑出了声:“好孩子,来,这边儿也跟爹对个掌。”   他伸出右手,在另一侧的肚皮上,轻轻贴了过去。因为紧张兴奋,掌心很热,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觉得手心咚的一下,承受了强有力的一击,不禁笑道:“孩子真听话,不过这好像不是手,像是用脚踹的。”   “他嫌你贫,活该踹你!”沈初蜜得意洋洋的总结道。   “哎,你瞧你瞧。他不仅手脚并用,这只小手也伸出来了。”萧挚又看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包,赶忙伸手去摸,正在此时,右边的肚皮上同时隆起了两个小包,他一下子懵了:孩子这是有几只手几只脚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莫非其中某一个是孩子的头?但是头也不能这么小吧,他不敢用力,两只大手在隆起的肚皮上四处摸摸,仔仔细细的体会着孩子现在的位置,上方靠近胸口的地方有一大片硬硬的,好像是孩子的头,其他地方稍微软一点,而肚皮下方也有一大片地方硬硬的,莫非这是屁股?若是头和屁股都朝外,那小手小脚又怎么可能伸到肚皮上来呢?   萧挚心里十分害怕,难怪太医号脉有杂音,这肚子里怀的莫非是个妖怪不成?   他一时失神,便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被沈初蜜看出了端倪:“你怎么了?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对?”   “没……没有,孩子好着呢,许是因为今日你心情好,所以他跟着心情也好,这会儿就十分活跃,手脚并用呢!”   “是啊,我也觉得肚子里叽里咕噜的,折腾的实在热闹,这孩子真不是个让人省心呢,生出来以后指不定多调皮呢。”   萧挚默默的帮她抻好衣服,盖上被子,哄她早点儿休息。   很快,枕边人的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可是他却睡不着。   第二日天没亮就起来,命人去传方太医在御书房候着,早朝之后就要见到他。   方太医诚惶诚恐的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来了面色不太好看的皇帝。   “昨晚皇后心情不错,孩子也跟着动的活跃,朕仔细的摸了摸,却发现的确异常。这孩子手脚加在一起竟有六个,头和屁股长的方位也不对,这可如何是好?”晚上愁的一晚上没睡,如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皇上满脸忧虑。   方太医眸光一闪,赶忙追问:“陛下,您确定孩子同时伸出来的手脚有六个?”   “是,朕也觉得这不可能,正常的孩子怎么会这样?难怪你说脉上有杂音,莫不是个妖怪吧?呸!怎么可能,朕与蜜儿的孩子,绝对是健康的,正常的……”萧挚急得站不住脚,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满脸的焦虑怎么压都压不住。   张太医却忽然拜倒在地,满脸堆笑:“恭喜皇上,如此说来,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萧挚猛的站住脚步,疑惑的看向笑呵呵的太医:“有什么可恭喜的?”   “臣之前两个月,把皇后娘娘的脉象,便觉得有双脉之象。可是这双脉很明显的一强一弱,并非像其他双生子一般强劲程度差不多,所以才不敢肯定是双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怕将来不是这么回事儿,反而让帝后失望。”   “双脉,你的意思是……”皇上吃惊得瞪大了眼。   “没错,皇上,您是因为太过关心才没想到的。您既然已经摸到了孩子的六个手脚,那就说明不是六个,而是八个,只不过另外两个蜷着没有伸出来而已,皇后娘娘必定怀的是双生子。臣其实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细细的查过了皇家的家谱,以及沈家的家谱,并未有双生的历史。所以臣才不敢断定,不过祖上虽没有这种传承,也未必后人就生不出来双胎。如今照皇上所说,皇后娘娘怀的必定是双生子无疑了。因为皇后娘娘不喜被产婆触碰,所以臣一直不敢提这个建议,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这个猜测,可以让有经验的产婆来摸一摸,就能确定。” 第102章 帝后甜蜜日常19   威严的帝王心跳漏了两拍, 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回过神儿来:“你说……皇后怀的是两个孩子?”   “是的, 陛下。”   萧挚忽的一笑,难掩脸上狂喜的表情,搓着手又在屋里快速的走来走去:“竟然是这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快, 快去传产婆来。”   皇上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方太医和产婆一溜小跑儿的在后面跟着进了未央宫。   “蜜儿,快让产婆摸摸, 确定一下孩子的位置。”萧挚满脸堆笑。   沈初蜜被他笑的有点慎得慌:“你怎么啦?喝了迷魂汤了?我不想让产婆摸, 她们一摸我就难受,你昨晚不是摸了吗?孩子不是好好的吗?”   “孩子是好好的, 不过产婆比我有经验,让她摸一摸没坏处。来,乖宝贝,为了咱们家的小宝贝儿,牺牲一下你的肚子吧,快点儿快点儿!”   皇上催的急,转头叫候在宫门口的产婆进来,独留方太医在外等候。   产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长得身强力壮,接生的孩子已有几百个,各种胎位的都接触过。   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 产婆心里有了底。看一眼皇后娘娘不耐烦的神色,和皇上期盼的眼神,她跪倒在地,欢欢喜喜的行大礼:“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肚子里怀的是双生子,两个孩子都很稳健,只不过一个个头略大,另一个稍微小些。”   沈初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傻愣愣的问道:“你说什么?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萧挚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就想笑,暗暗想着,刚才在御书房中,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表情。   在众人看来,皇上不愧是皇上,果然沉稳大气,拉过皇后娘娘的手,在手心里拍了拍,便淡定的笑着说道:“皇后喜怀双胎,太医、产婆和未央宫的女官宫女们,皆有重赏。”   众人齐呼万岁,口中说着恭喜的吉利话,未央宫上下一片欢腾。   本就被皇上捧在手心儿里的皇后娘娘,从双身子变成了母子三人,这下更是金贵的不得了,皇上一看见,就笑得合不拢嘴,在饭菜上更是逼着她多吃,只怕吃少了两个孩子要挨饿。   “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别逼人家行不行?”皇后娘娘撅着小嘴儿,捧着肚子,满脸的哀求。   “再吃点儿吧,蜜儿,吃这么少,怎么够两个孩子吃饱呢?”皇上依旧殷勤的布菜。   “再吃真的要吐了……”   “你现在不是已经不吐了吗?”   “你说的是孕吐,我说的是吃的太撑,被迫吐的。”皇后娘娘非常无奈。   日子就在这样每天哄着吃饭和拒绝吃饭之间,打打闹闹的过去,到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沈初蜜的肚子已经大得不得了,走几步路都累的直喘,去御花园散步都要托着肚子,生怕掉下来似的。   进了三月,天气逐渐晴暖,身上的衣裳也越发单薄,皇后娘娘的肚子就更明显了,太医请平安脉之后,不得不提醒皇帝。   “皇上,孩子并非越大越好,照皇后娘娘现在的肚子来看,在长上两个月,只怕很难把孩子生下来。”方太医按照皇上之前的吩咐,单独到御书房觐见,不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   第一次当爹的年轻男人,吃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孩子太大了也不行?”   “当然不行了,皇上,孩子太大,会生不下来的,若是孩子的头卡住了,不仅孩子有生命危险,大人同样有生命危险。难产的妇人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胎位不正,头没有朝下的,另一种就是孩子头太大,卡住生不出来的,万一肚子里的羊水流尽,孩子会被憋死的,大人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萧挚身子一晃,双手颤抖的拄在桌子上,目光涣散,简直不敢想象那可怕的一幕。   “你怎么不早说?”高高在上的帝王,咬牙切齿的怒瞪着他。   “陛下,皇后娘娘的肚子一直正常,只是最近这一个月才疯长起来,里面毕竟怀的是双胎,若太小了,孩子成活的几率不大。”   “那到底是大了好,还是小了好?”萧挚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皇上莫急,娘娘现在的肚子还不算太大,只要以后不像现在的速度这般疯长,便可以顺利产下胎儿。您可以督促皇后娘娘多散步,这样有助于孩子顺利出生。”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力的摆摆手,让太医退了下去。   当日晚上,皇后娘娘一边吃,一边莫名其妙的瞧着皇上。   “专心吃饭,一直瞧我做什么?”萧挚抬眼看了看她,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你今天好奇怪,竟然不逼我吃饭了。”皇后娘娘十分意外。   年轻的帝王放下筷子,懒洋洋的靠在了红木椅背上:“有什么好逼的,你能吃就吃,不吃就算了,顺其自然最好。”   没人催了,皇后娘娘自觉性还是有的,这顿饭依旧没少吃。只不过吃饭的时候没人催,饭后却有人催了。   “今日御花园的迎春花开了,咱们去散散步,消消食吧。”   沈初蜜纳闷儿地眨眨大眼睛,扑哧一笑:“你今日是怎么了?竟如此反常,前两天我说晚饭后去散散步,你还不肯。说什么,晚上的风硬,容易着凉,怎么今日倒想去散步了。”   皇上憋着满肚子的气,默默叹了一口,也没舍得责怪小娇妻:“今日天气晴暖,风都变成东南风了,自然不冷,不过你还是多穿点儿比较好,你若着了凉难受的人可是我。”   “呸!才不是呢,谁生了病不是自己难受,哪有别人替难受的。”这世上唯一敢呸皇上的人,恐怕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夫妻二人携手去逛御花园,萧挚时不时的帮她托着肚子,生怕孩子坠落到地上一般,那高大的身影弯着腰,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后面跟着的宫女们强忍着笑意。   第二日,皇上就把产婆叫了来,让她再仔细的摸一摸,看看孩子是不是好生。   产婆仔细查看之后,缓缓摇头:“禀皇上,孩子胎位不正,个儿比较大的这一个还可以,头是朝下的,只是这小哥俩谁也不肯搭理谁,小脚互相踹着。另一个孩子,头是朝上的,只怕到时候不好往外生呢。”   皇上赶忙追问,这样的情况该如何解决,得到的答复却是要通过轻轻的揉动改变孩子的胎位。   产婆有经验,可是沈初蜜不答应,被那双粗糙的手在肚子上揉来揉去,她实在是恶心的想吐。   皇上看不了自己的娇媳妇紧锁双眉的模样,一把推开产婆,亲自坐在龙床边,洗净了两只大手,亲自给媳妇揉肚子,调整胎位。   他没有经验,只能在产婆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进行。   产婆今日也算开了眼,她眼中高高地在上的帝王,竟还有如此温柔小心的一面,皇后娘娘独宠后宫,并非因为娘家功高震主,而是发自帝王真心的疼爱。   连着好几天,在没有皇上催饭的情况下,沈初蜜吃的依旧不少,那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萧挚不禁皱起了眉头:“蜜儿,你少吃点儿吧,肚子都这么大了。”   沈初蜜嘴里嚼着梅菜扣肉,十分不解的瞧了他一眼:“以前是谁天天催着我吃饭来着,怎么现在把人家胃口撑大了,又不允许吃了,你想饿死我呀!”   “唉!我自然不想饿着你,但是……”太医的话太过直白,他不敢直截了当的跟她说,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接着说道:“如果孩子太大了,就不好生出来,到时候你会很疼的,你怕不怕疼?”   小蜜儿从小就最怕疼了,他当然清楚。   “这样啊,那我还真得少吃点儿了。”媳妇肯乖乖的听话,皇上也就放了心,继续哄道:“还有,你要多散步,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容易些。”   皇后娘娘吃饱了饭,漱了漱口,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大殿中回响,惹得宫女太监们不禁偷眼往这边瞧,不知皇上又说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哄得娘娘如此开心。   “到底是我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对于这生孩子的要领倒比我掌握的还好。”   萧挚抬手宠溺的摸摸她头顶:“生孩子的是你,可担心的人却是我呀,娇妻幼子,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娇妻幼子才是世上最宝贝的东西。”   “你瞎说,你才是东西呢,我是人。”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东西。”   “少占人家便宜,你才不是东西呢。”   帝后斗嘴斗的兴高采烈,未央宫中一片欢腾。   一个月后,皇后娘娘的肚子已然十分大了,萧挚看在眼里,愁在心上。趁着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每日都拉着她去花园里散步。   可小女人肚子太大,走的很累,手脚也都开始浮肿起来。皇上心疼的不得了,每天晚上帮她揉腿揉脚,都要揉好久。   一边揉一边看她圆润润的小脸儿,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让沈初蜜觉的,好像自己会长上翅膀忽然飞走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萌包子在朝我们招手啦 第103章 帝后甜蜜日常20   近日, 林长卿的脸色越发难看。   沈连城自从开了荤, 每日每夜的折腾, 只一个月,就让娇滴滴的小娘子怀了身孕。   咏絮终究岁数小,有些事儿抹不开脸儿跟婆母说,就总想着回娘家,加上林母对这个十四岁的闺女也不放心, 所以, 每个月沈连城都会陪着小娘子回一趟娘家。   每当看见那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模样,林长卿的脸就会拉长两寸, 吃饭的时候也是不冷不热的。   反倒是沈连城, 笑眯眯的哄岳父岳母高兴,林家二老齐刷刷的站在了姑爷这边儿, 怎么看都觉得是儿子态度不够好,对不住人家,幸好姑爷大度。   进了四月,林咏絮的肚子已经很鼓了,林母瞧着愈发欢喜。   “咏絮呀,你的及笄礼也过了,马上也要当娘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快把姑爷给你夹的排骨吃了。”林母笑眯眯的。   林咏絮哀怨的看一眼碗里堆得小山一般高的佳肴:“娘啊,女儿自小就不爱吃肉,您又不是不知道?”   “以前不吃肉可以, 现在你肚子里怀着小宝宝呢,哪能不吃肉。”   林咏絮为了不被唠叨,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了几口。   林母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移到儿子身上:“你也老大不小的啦,让你相亲总也不肯,既然如此,娘就给你做主了,那刑部尚书家的闺女……”   “娘,他家的闺女去年选秀的时候我见过,彪悍无比,娶个那样的儿媳妇儿,您就不怕天天吵架吗?”林长卿皱着眉头,放下筷子。   “什么彪悍无比,上次人家太夫人过寿,娘才见过,明明是温柔恭顺的。”林母不肯听儿子辩解,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林咏絮也在一旁点头,难得的和大哥意见一致:“娘,您说的姑娘我也见过,脾气确实不大好,我想可能是在你们长辈面前,故意装作温柔贤淑的样子吧。”   林父也绷不住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儿的才肯成亲啊?”   林长卿无奈的翻翻白眼儿,幽幽的眼神瞟向一旁埋头苦吃的沈连城。“什么时候能娶上儿媳妇,就看你们家好姑爷了。”   一听这话,林家二老都把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沈连城。那家伙终于不能装傻了,慢悠悠的咽下一口莲子汤,清了清嗓子说道:“不是我不帮忙呀,而是你之前已经伤了人家的心,如今我帮着你说多少好话也没有用啊!”   林咏絮低下头去,努力的憋着笑,肩膀却是一抖一抖的。   林家二老一下子听懵了,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也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最终还是林母忽然想起当初林咏絮邀请沈家姐妹过府做客之事,便犹疑着问道:“除非你想娶的人是沈家三小姐?”   林长卿一张俊脸有点儿红,颇难为情的转过头去,未置可否。   林母有些着急了:“这孩子,你倒是说句话呀,如果真是相中了沈家三小姐,明日我和你爹便去沈府提亲,有姑娘和姑爷帮着说话,沈家怎么会不答应呢。”   “咳咳……”沈连城被茶水呛了一口,转过身去,猛的咳了一阵儿,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岳母,您不了解情况,当初因咏絮撮合,三妹妹的确是对大舅哥很满意,只不过这剃头挑子一头热,后来人家小姑娘心里就不乐意了。如今已然及笄了,各府来提亲的也不少,大舅哥也并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所以嘛,这事儿还真难成。”   林长卿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连着变了几变。与此同时,心念也是千回百转,他是个脸皮薄的人,本就抹不开死缠烂打,也不像沈连城那样只要认准了,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原本是想着,十四岁的姑娘的确太小,不如等她及笄之后再做打算。如今听沈连城一说,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万一要是……   林长卿把碗一推,大步出门,他再也不指望沈连城能帮什么忙了,求人不如求己,干脆也走圣旨赐婚这条路吧。   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下来,林长卿大步流星的冲出门去,门房的老头已经在林家看了几十年的大门,从没见过大少爷走的这般快。   外臣最多只能走到御书房,林长卿便在那里垂手侍立,让小太监去请皇上。   林长卿一向平静的心里此刻咚咚直跳,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握成了拳,给自己打气,他简直不敢想,如果皇上再晚来一刻,自己会不会改变主意,掉头跑出去。   在他的人生之中,想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即便考个状元这种在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事情,于他也并非难事,而今却为了一个姑娘,厚着脸皮求皇上赐婚,他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惜,老天并未成人之美,难得鼓起勇气的红杏侍郎并没能顺利的摘走小红杏。   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告诉他,皇上有事谁都不见,就转身急匆匆的跑没影儿了,不知是又领了什么差事。   林长卿尴尬的站在那里,郁闷到怀疑人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啊,一下子都跑没影儿了。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沈连城夫妇已经告辞离去。林长卿想来想去,若是自己不赶快把这事办成了,必然还要遭到那厮的耻笑,于是这一晚上辗转反侧,未曾睡好,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明日早朝之后一定要去御书房找皇上,这事儿非办成不可。   次日早朝,林长卿顶着两个黑眼圈,默默的站在文官队伍之中。旁边武将那一列中的沈连城,站在他侧前方,一回头,正瞧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失笑。   林长卿用自认为最凶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转头目视前方,静候皇上到来。   谁知今日却是出了奇事,众臣在金銮殿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那个高大的明黄色身影。   在众人等得十分心焦之际,太监总管福全一溜儿小跑着来到了金殿之上:“圣上口谕,今日罢朝,众卿各自回衙门办事,明日照常早朝。”   大家一听,全都愣住了,皇上登基也有快一年了,莫名其妙的罢朝却是头一次。   御史大夫秦文忠又沉不住气了,带头问道:“福总管,皇上一直勤勉政务,今日这是怎么了?”   福全也知道这一帮忠心耿耿的老臣们不好对付,可他们也没有坏心,倒不如直接把实话说了,反正这也是即将公开的秘密。   福全啥有介事的咳了一声,轻声说道:“杂家知道,各位大人担心皇上,本来皇上没有发话,我们当奴才的不敢多嘴。但是呢,今日之事是喜事,所以老奴就斗胆多说一句吧,是皇后娘娘,昨晚便肚子疼,眼下正要临盆了。”   众人恍然大悟,可不是么,帝后成亲之后,第一个月就怀了孕,如今也是有八、九个月过去了,是该临盆了。   大家心中的疑惑解了,却没有各自转身离去,而是眼巴巴的在这里等着,想听听结果,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沈太傅和沈连城却站不住了,跟着福全的脚步来到了未央宫门前,作为外男,不经帝后传召,是不能进皇后寝宫的,哪怕是她的亲爹和亲哥哥。   沈太傅面色沉静,负手而立,侧耳倾听着宫里的动静。沈连城毕竟年轻,没他那么沉得住气,搓着手在宫门口来回走动。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小蜜儿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她是沈言唯一的女儿,沈连城唯一的妹妹,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揪心?   此刻的未央宫中,气氛已然紧张到极点。   皇后娘娘从昨日黄昏起,就觉得身体不适,起初隔两个时辰才疼一次,后来就变成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黎明时分,不得不灌了一碗催产药下去,此刻已然疼得死去活来。   “皇上,娘娘马上就要生了,产房污秽,请您出去吧!”为首的产婆说道。   “滚,你只管伺候好皇后娘娘,朕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简单的一句话,吓得产婆灰溜溜的走回去,再也不敢多说。   萧挚单膝跪在产床边,一边帮心爱的妻子擦着汗,一边紧张的喘着粗气,全然不顾自己额头、鬓角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滴落。   “娘娘,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您继续用力呀!”好几个产婆一起催促。   沈初蜜觉得自己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疼得她直掉泪,又连着使了几次力,终因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萧挚咬着牙,狠心掐在了她的人中上:“蜜儿,你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快出来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要吃东西吗?”   他真希望自己能替他受这份罪,从小就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一下子要生两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我,我真的不行了,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把我的肚皮划开,把孩子拿出来算了。”小娘子泪眼莹莹。   “你别胡说。”看着媳妇难受的样子,高高在上的帝王,忽的一下掉了泪:“不许你这么想,听到没有,你和孩子必须都好好的,都好好的才行。”   旁白的产婆、宫女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皇上竟然掉泪了,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测,她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不只是她们吧,帝王一怒,只怕九族难安。   “娘娘,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您再努力一次吧。”   “是啊,娘娘,很快您就见到小皇子了,快用力呀。”众人齐声哄劝。   “可是……”   “没有可是,蜜儿,来,喝一碗参汤,看你嗓子都哑了。快,乖乖听话,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沈初蜜已经累的没有脑子思考,他把参汤端到了嘴边,便就着喝下了半碗,手被他握的紧紧的,似乎真的有力量传递了过来。   她缓了几口气,咬牙配合着产婆用力,终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未央宫。    第104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未央宫, 不仅帝后, 宫里的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娘娘, 快加把劲儿啊,个头大的孩子都出来了,后面小得就好生了。”负责接生的产婆赶忙催促。   另一个产婆正在轻手轻脚的把刚出生的孩子包在襁褓之中,喜滋滋的报到皇上面前:“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孩子健康平安, 您听这哭声多响亮呢。”   年轻的帝王欢喜地看了过去,可是当他看到那皱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团, 竟没敢伸手去抱, 而是指着皇后身边的位置颤声说道:“快,快放下, 让皇后瞧瞧。”   沈初蜜已然说不出话来,只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红彤彤的小团子,欣慰的一笑。虽是难看了点儿,不过能健康平安就好。   成功了一个,第二个就不是问题了。很快,第二个孩子也生了出来,只不过个头比这个还要小得多, 皱巴得十分厉害。   “恭喜皇上、皇后,又是一个小皇子,皇上洪福齐天。”产婆和宫女们连声道贺。   长子五斤, 次子三斤,虽是个头小点儿,却也是个正常的孩子。   萧挚皱着眉,瞧瞧这个比自己巴掌大不了多点儿的孩子,心里十分担忧啊,但是当他转头看到妻子的眼神比自己更为崩溃之后,便赶忙调整表情,换上了一副笑脸。   “我跟你说啊,你别看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小。以后长大了,未必就不是个大个子,我当年刚刚出生的时候才二斤八两,如今不也长成身高九尺的模样么。”   已然累到虚脱的皇后娘娘并没有精力再去怀疑这话的真假,他一说,她便信了,当下心里安稳了不少。   皇上见哄好了媳妇,这才放心的一招手,让站成一排的八个奶娘过来抱走两个小皇子。   产婆用热水帮皇后娘娘清洗干净,换好了衣裳,皇上亲自抱着放回了龙床上。   她太累了,已经连眼皮都不想睁开,被皇上亲手喂着喝了半碗燕窝粥,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偌大的未央宫中,已经被清理干净,屋里安静的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萧挚坐在床边,看着心爱的小娇妻满脸疲累的模样,心疼的一颤一颤的。   舍不得离开妻子身边,又想看看刚出生的儿子。于是,奶娘喂完了奶,哄睡了孩子,就抱到了皇上身边。   萧挚没说话,用手指指了一下皇后身边空闲的位置,两个小婴儿就被并排放在了那里。   第二次见面,萧挚觉的儿子好像没那么小了,许是因为潜意识中已经接受了孩子的个头儿,怎么看都感觉还不错呢。   孩子娘在一旁睡得香甜,一张小脸儿白白嫩嫩的,睡梦中还时不时的抿抿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耗光了力气肚子有些饿。   两个孩子也十分有趣,尤其是老大,那小嘴抿的非常用力,跟他娘亲的表情一模一样,不过他偶尔会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尖儿出来,舔舔自己唇角残留的奶汁。   真是个小吃货!   萧挚爱怜的眼神又看向二儿子,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小了,缩成一团,睡得十分香甜。睡着睡着,忽然身子一抖,然后就不动了。   见过大世面的皇帝吓得不轻,呆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颤抖着伸出手指,在他鼻孔前面探了探,还好,呼吸还是有的,他老爹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萧挚就这样坐在床边,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流连,怎么看都看不够。一个时辰之后,大儿子率先醒了过来,皱着眉头,挤挤眼,连眼都没睁开,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怕他吵醒小蜜儿,一直不敢动手抱孩子的男人咬了咬牙,伸手把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抱了起来想去交给外屋里的奶娘。   “你带她去哪儿?”女人虚弱的声音带着三分焦急和三分撒娇,传到他耳朵里,痒痒的、挠心。   萧挚回过头来,对着爱妻温柔一笑:“他肯定是饿了,我带他去找奶娘。”   “过来给我抱抱,我想自己喂他。”沈初蜜从被子中抽出了双手,抬起手臂,等着他把孩子交过来。   皇帝有点儿担心:“你行吗?还没吃饭呢,要不先吃了饭,下一次你再喂也是一样的。”   “我怎么不行?别人的娘亲都可以,我自然也可以的。”母亲的能力受到了质疑,沈初蜜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儿。   萧挚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放到她胳膊上枕着。   沈初蜜抬手掀开被子,撩起中衣,撩到一半,抬眼看他。   男人不明所以,十分配合的眨了眨眼,看看哭的脸都已经涨红的儿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喂,又不肯喂了。   “你还不出去吗?”小娘子红着小脸问道。   皇帝莫名其妙的挠挠头:“我……我为什么要出去?”   一直嚎啕大哭却吃不到奶的皇长子并不明白爹娘在说什么,但是他灵巧的小鼻子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边把小小的脑袋朝着母亲的身上拱,一边把双唇一张一翕的干嘬着空气。   沈初蜜看看儿子着急的小模样,心里也跟着急得很,瞪了一眼那个不识趣儿的男人,娇声说道:“你不出去,人家怎么喂奶?”   萧挚被逗得扑哧一下笑了:“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如果不是我都尝遍了,哪来的他们俩!”   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大手一伸,就把那宽大的中衣撩了起来,露出鼓鼓胀胀的粮食。   儿子哭的厉害,沈初蜜也没时间跟他计较了,捏住一只塞进儿子嘴里,小家伙马上就不哭了,小嘴儿捣鼓捣鼓的嘬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嘬了几口,他就把没牙的小嘴儿一张,又哇哇大哭起来。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儿,都愣住了,怎么儿子吃奶娘的奶,却不肯吃亲娘的奶呢?   萧挚细心的发现,儿子嘴角没挂着白色的奶汁,明明刚才被奶娘抱回来的时候还有的,于是他伸出手去,在儿子的粮食上捏了捏:“瞧着挺大的呀,怎么会没吃的呢?”   他这一捏不要紧,一股白色的汁水蓦地喷了出来,喷了那小家伙儿一脸,嘴里也落入了几滴。   哭声戛然而止,小家伙抿唇品了品滋味,就张着小嘴儿,等着娘亲喂进来。   沈初蜜忍俊不禁的给他塞了进去,一边瞧着儿子吃,一边笑话他:“瞧瞧你儿子,吃不上就哇哇大哭,跟不要命似的。吃着几滴,马上就不哭了,真没出息。”   “随我、随我。”心情极好的帝王马上大包大揽,无论孩子的优点缺点都归到自己身上。“蜜儿,去年登基的时候,就给卢家下过诏书了,当时便说太子的名字要叫萧璧合。自古立嫡立长,如今就给老大封做太子吧,老二呢,就封个睿王如何?我想着……人家不都说贱名儿好养活吗?干脆咱们就给他取个小名儿叫壮壮,就叫萧璧壮如何?”   萧挚满脸堆笑,不敢把自己担忧的心情表达出来,长子哭了这么久,二儿子一动不动,他又那么小,瘦得缩成一团,他真的担心这个儿子能不能活着长大?   沈初蜜看看吸溜吸溜吃得十分欢快的长子,又瞧瞧一旁安静睡觉的次子,在看下坐在龙床边,满眼温柔的丈夫,心里觉得十分满足,点点头,柔声说道:“好,孩子们的事儿,你看着安排就行了,反正是亲爹,你还能坑了他们不成。”   小娘子有力气开玩笑了,萧挚便放了心,正要起身,却忽然发现小儿子皱了皱鼻子,嘴唇抖了抖,似乎在闻什么味道,也不知他是怎么了,忽然就咧开小嘴儿,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孩子个头不大,哭声也不够响亮,哼哼唧唧的,听着让人特别心疼。   沈初蜜看了一眼那皱皱巴巴的一团,叹了口气,狠了狠心,把正在吃奶的大儿子放到一边儿:“你让他去找奶娘吃吧,我想喂喂壮壮,他太小了,也不知能不能……”   “能,我们肯定能。没什么可担心的,孩子吃得好,睡得好,不会有事儿。”萧挚哄好媳妇儿,扬声唤奶娘进来,让她们把萧璧合小朋友抱走。   小家伙吃奶吃得有点儿累了,眼下把一张小嘴儿张成圆形,呼呼的喘着气,被奶娘抱起,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沈初蜜朝着傻坐着的皇上努努嘴儿:“你把老二抱过来呀!”   人高马大的皇上紧张的搓了搓手:“我……他太小了,我不敢!”   “你……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居然不抱儿子,怎么刚才老大你肯抱呢?从小就偏心,以后老二长大了,肯定不喜欢你。”   另一个奶娘强忍着笑意,把十分瘦小的二皇子抱到皇后娘娘怀里。   在吃上,沈初蜜明显的感觉到这一个不如刚才那个有劲儿,被他一吸,并没有汁水流动的感觉,反而有点儿痒。   “儿子,你使劲儿吃,多吃点,快点儿长大吧。”小娘子抬手轻抚儿子细嫩的小脸蛋儿,满脸关切。   年轻的帝王坐在一旁,搓着手,眼巴巴的瞧着,看儿子小嘴一张一合的,他也馋的舔了舔唇。    第105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2   “儿子, 好吃吗?”男人眼巴巴的凑了过去, 抬手试探着摸了摸:“好像比刚才软点了, 看来这两个小家伙还挺能吃。”   沈初蜜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大手:“瞎摸什么,儿子吃饭呢,你在这里捣乱,回头儿子长不壮,就怨你。”   皇帝笑着讪讪的缩回手,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才发现,好像自己在媳妇心里的地位下降了。“蜜儿, 你不能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呀, 这才过了一会儿,你都训我好几回了。”   瞧着孩儿他爹委屈哒哒的模样, 沈初蜜简直想笑:“你还吃儿子的醋啊,真是小心眼儿。”   小两口在屋里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屏风外面却传来了大儿子嘹亮的哭声。萧挚不禁皱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奶娘赶忙战战兢兢的答复:“回禀陛下,大皇子许是因为刚刚吃了娘亲的奶,此刻竟不肯吃别人的了,哄上一会儿估计就好了。”   萧挚笑了笑,抬手宠溺的捏一把媳妇脸蛋:“瞧吧, 吃醋的可不止我一个。”   “一个个的都这么小心眼儿,可是我只有一个人,又不会分身术。”小女人晃晃头, 心里其实有点儿得意。   受了冷落的帝王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御书案:“是啊,以后咱们家三个男人围着你一个女人转,这天天争风吃醋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呢。”   嘴上说着酸溜溜的话,其实心里开心的很,提笔蘸上朱砂墨,皇上亲笔书写了赐封太子和睿王的诏书。   很快,皇后生下双生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帝都内外,上至群臣,下至百姓,皆十分欢腾,比自己家生了双生子还要高兴。   毕竟这位勤勉的新皇帝,生活并不骄奢,也没有兴建什么宫殿,而且与四邻交好,不但没有征兵,反而让一些老兵回乡务农了,所以众人对皇家感恩戴德,真心实意的为两位皇子的出生而激动。   好消息传到了在南苑养病的太上皇耳朵里,喜得他老人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连着三天没吃药,竟是越发的精神,摩拳擦掌的就等着过满月的时候,进京看望自己的一对儿大孙子。   次日早朝,皇上接受群臣恭贺时,嘴都乐得合不上。下了朝,就赶忙颠儿颠儿的跑回未央宫,守着媳妇儿孩子。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我感觉着今天的孩子比昨天似乎大了一点,于是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抱进怀里来,好好稀罕稀罕。   可是大手刚刚碰到襁褓,还没等抱起来,就有宫女进来报,说是黄门郎中林长卿在御书房外等候,有要事要见皇上。   萧挚满脸不高兴,既有要事,刚才干嘛不在早朝上说,非要耽误自己陪儿子的时间。   “儿子,咱们不理他,让他等着去吧。”皇帝自言自语一般,轻声的说了一句,就小心翼翼的把萧璧合抱在怀里,起身在龙床边溜达了一圈儿。   小家伙刚刚睡醒觉,又吃饱了奶,把两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悠闲的吐了一个小奶泡,倒像是跟他说话一样。   “好儿子,你是不是想说点什么呀,来,叫一声爹爹,我听听。”   “啊……”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却突然叫了一声,小小的身子打了个挺,似乎在回应自己的父亲。   初为人父的男人非常激动,抱着孩子跑到龙床边坐下,跟媳妇儿献宝:“你看你看,孩子跟我说话了。”   沈初蜜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一边给小儿子喂着奶,一边懒洋洋的说道:“儿子哪是跟你说话呢?他是嫌弃你傻。”   “瞎说,我才不傻呢,是不是儿子?林长卿才是个大傻子,挺大个岁数了也不成亲,傻乎乎的,不知道有了媳妇儿孩子的好处。”   提到林长卿,沈初蜜有点儿担心:“你还是去瞧瞧吧,万一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其实萧挚心里也不踏实,不过是刚刚看到老婆孩子舍不得离开罢了,此刻听媳妇儿也劝了,只得轻手轻脚的放下儿子,快步走向御书房,只想赶紧打发了那家伙,才能轻松的回来,陪着自己最心爱的三个人。   见到垂手侍立的林长卿,皇上不悦的挑了挑眉,冷声问道:“有何要事,为何刚才不奏?”   林长卿偷眼打量,发现和自己猜测的有些不太一致,原本以为皇上刚刚得了一对皇子,正是心情极佳的时候,适合请旨赐婚。刚才在金銮殿,明明看到的也是一张嘴笑到合不拢的状态,怎么突然之间就黑了脸呢?于是他暗暗琢磨,是不是自己应该换个时候再说。   “林长卿,你傻了,朕问你话呢。”皇上有点儿急了。   林长卿猛的回过神儿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启奏皇上,臣有些私事不宜在大殿上说,想单独跟皇上说。”   皇上不解的瞪着他:“咱们俩之间有什么私事是不能在大殿上说的?”   林长卿赶忙摇头:“非也非也,臣怎么可能与皇上之间有私事,臣是有一点个人的私事,想请求皇上成全。”   萧挚被他急得呀,简直想拍桌子走人:“有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呀,耽误朕的时间,朕的两个儿子嗷嗷待哺,朕还要赶回去瞧他们呢。”   林长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心想你那两个儿子嗷嗷待哺,又不用你喂,你至于这么着急吗?你都俩儿子了,还急成这样,让我这打光棍儿的情何以堪?   “启奏陛下,因去年皇后娘娘与舍妹曾撮合臣与沈家三姑娘。而今三姑娘已然及笄,臣又未娶,所以臣就想顺了她们的意,请皇上垂爱赐婚。”   萧挚噗的一笑,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林爱卿,你不必为了皇后娘娘的意思而委屈自己,那沈家三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你既然并非钟情于她,又何必为难自己,还是让她嫁给别人吧。”   林长卿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拒了这事儿,当即怔愣的抬起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心中默默想着,难道当初沈连城求赐婚的时候也这么难吗?   “既然你已无话可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皇帝起身离座,甩袖子就要走。   林长卿伸了伸手,想揪住皇上袖子,可是最终没干出来这么厚脸皮的事儿,只沉声说道:“皇上,其实臣也并非不倾心,只是臣一心忙于政务,一直没有闲心去想这些个人私事。”   心里着急的皇上已经懒得再听他废话了,转回身负手而立,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再忙能有朕忙?朕都娶妻生子了。林长卿,念在你的确没少为江山社稷出力,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其实承认自己动了心,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朕就承认自己从小就喜欢皇后,如今终于抱得美人归,又添了一对儿子,朕高兴的不得了,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呢?怎么你就始终不敢承认?”   林长卿抬手抹一把额上的汗,咬了咬牙说道:“是,皇上,臣不敢欺瞒皇上,原本臣对那沈三小姐是没什么意思,后来,后来她们总是乱点鸳鸯谱,臣慢慢的就……就钟情于她了,恳请皇上赐婚。”   萧挚忍俊不禁:“你早点承认不就完了吗?有那么难吗?当初沈连成来求赐婚的时候,朕也没给他痛快话,那家伙死皮赖脸的非要娶。朕觉得其实比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强,行啦,你们门下省本就是负责拟旨的,你自己拟一道旨意吧。”   林长卿得令,赶忙叩头谢恩,起身之后,一刻都不敢耽搁,刷刷的写了一道赐婚圣旨,双手捧给皇上御览。   萧挚看了看,憋着笑,没说什么,给他盖上了玉玺大印,让他自己当宣旨官去沈家宣旨。   皇上下了命令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好像多呆一刻,他那娇妻幼子就得多着急似的。林长卿呆呆的拿着手里的圣旨,心中十分酸爽。   厚着脸皮来求赐婚就罢了,竟然还让他厚着脸皮去沈家宣旨,而且这圣旨又不是皇上御笔亲书,沈太傅是皇上的老师,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笔体。   唉!这回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林长卿只稍微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敢多耽搁,生怕一会儿皇上反悔了,又把这圣旨要回去。他急步出了御书房,带上门下省的几名差官,一起去沈家宣读圣旨。   果然,宣完旨之后,沈连城哈哈大笑,拿着圣旨上上下下又看了两次,看着林长卿道:“红杏侍郎果然不同凡响,不仅亲自去请求皇上赐婚,连圣旨都是亲笔写的,还亲自到沈家来宣旨,这样的姑爷,世上再也难找第二个呀。”   林长卿一张俊脸红透,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面娇羞偷笑的未婚妻,又狠狠的瞪了沈连城一眼。“我是怕我的小外甥出来,没有同龄的孩子跟他玩儿。”   此话一出,沈连成乐得更疯狂了:“你这招儿早是我玩过的了,当初我请皇上赐婚的时候,就担心他家的孩子没有玩伴,现在你根本用不着担心我家的,因为我家孩子可以跟皇上家的两个儿子一起玩儿。”   林长卿气呼呼的瞪他一眼,终究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第106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3      洗三这日, 班氏带着林咏絮到未央宫看望皇后娘娘和两位小皇子。   沈初蜜躺在宽大的龙床上, 身边两位小皇子都安安静静的睡着, 瞧着母亲进来,她喜笑颜开,对着正要行礼的母亲和嫂子摆摆手:“免礼,免礼,娘, 您快过来看看。”   班氏笑眯眯的来到近前, 弯腰一看,就惊喜地说道:“呦, 两位小皇子跟皇上长得一模一样,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这一看就是美男子的底子,将来长大了, 小哥俩在一起一站,哎哟哟!简直不得了。”   丈母娘两句话就把皇上哄的美翻了,站在一旁,略微不好意思的垂了眼帘,嘴角却得意地住上翘。   林咏絮捧着六个月的肚子也凑了过来,她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倒是见过几家过满月的。如今一见两个娃娃如此皱巴,下意识的说道:“哎呀, 怎么这么小!”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忙用手捂住了嘴, 可是已经晚了,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止住,担忧地看看孩子,闷声道:“你也觉得小,是吧?我觉得也是,娘啊,老大出生的时候五斤,老二才三斤,你说他们能不能平安长大?”   班氏终究是见过些世面的,比他们要沉稳的多,当即笑着说道:“自然能了,这不用担心,你看两位小皇子都壮壮实实的,睡得多踏实。有句俗话你总听说过吧?小时候胖不算胖,这小时候个头小,长大了可未必小。你大哥刚出生的时候才二斤八两,如今不也长成了身高九尺的模样吗?”   沈初蜜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耳熟,沉默了一会儿,不禁转头去看旁边的帝王。皇上十分自觉地大步走开,急匆匆地扔下一句话:“朕去瞧瞧洗三的仪式安排的怎么样了。”   “娘,皇上说他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二斤八两,怎么他跟大哥好像投胎之前跟商量好了似的?”    班氏稍稍有点儿尴尬,林咏絮为了将功补过,赶忙在一旁补充:“娘娘啊,我觉得母亲说的特别对,我大哥刚出生的时候八斤六两,小时候一直是个小胖敦儿,可是您看他现在,比夫君矮半头呢。”   林长卿在男人中算中等身材,并不算矮,而且他体态偏瘦,穿上一件素色的袍子,俨然是玉树临风的感觉。萧挚和沈连城都属于男人中比较高壮的类型,而他们的妻子却都是小鸟依人般的娇弱女子。   听了咏絮的话,沈初蜜稍稍放下心来,就见母亲已经抱起了两个孩子,一边瞧,一边念叨着:“都说闺女随姑,小子随舅,按理说,这两个孩子应该长得像你大哥才是。不过,他们俩还真是长得随爹,你瞧瞧,这高挺的鼻梁、这斜飞的剑眉……”   班氏成功的吸引了女儿的注意力,不再关注这两个孩子个头大小,三个女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他们的眉眼五官长的像谁。   在皇帝皇后热烈的期盼之中,两个孩子个头越来越大。临近满月的时候,已经长得白胖白胖的,不过老大还是比老二大这一圈,一看就能分辨出来,哪个是太子殿下。   满月这日,皇帝在宝庆殿大宴群臣,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也兴高采烈地出席。一人抱着一个,高兴得合不拢嘴。两杯酒下肚,太上皇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跟群臣炫耀,一边叮嘱儿子:“一块儿得两个大孙子,就是好!不过呀,好归好,这两个孩子还着实小了点儿,你刚出生那会儿,就八斤整。我瞧着老大倒像是超过八斤的样子,这老二怎么看好像也不够八斤呀!”   沈初蜜疑惑地看了过去:“父皇,您是说皇上刚出生的时候八斤,不是二斤八两吗?”   太上皇扁着嘴,使劲摇头:“什么二斤八两,明明是八斤整。”   “没错,没错,是八斤整,当时哀家也在呢。过满月那会儿,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太皇太后在一旁做证明。   沈初蜜转头看向一旁岿然坐着的皇上,他十分尴尬的咳了一声,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想想终究是逃不过去,便厚着脸皮抬起头,朗声说道:“不错,朕当初的确跟你说过出生的时候二斤八两。其实呢,就是怕你心焦,给朕生了两个儿子,已然十分辛苦,怎么能再让你忧心呢!”   太皇太后终究上了年纪,只抱了一会儿孩子胳膊就酸了,奶娘把太子殿下抱了回来,没等皇后伸手,皇上一把接了过去,那熟练的抢孩子动作,那标准的抱娃姿势,令大家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坐在龙椅上不苟言笑的帝王吗?   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撒了一把狗粮,大家不敢直视皇后娘娘,却也忍不住偷眼扫了过去,只见刚刚还端庄大方,当着大家的面一直矜持微笑的一国之母,此刻已然红着小脸儿垂下了头,完全是一副娇羞小女人的情状。   帝后恩爱,众人皆知。但是大家只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过,今日眼见为实,都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大宴结束之后,卢云深一家被单独留了下来。三岁的小珠儿梳着双丫髻,两朵小蘑菇一般的发髻上各自缠绕了一圈鲜嫩的海棠花,衬得小丫头一张小脸儿更加娇嫩无比。   这赐婚的圣旨去年登基时就下了,等了一年,皇太子现在总算是出生了,虽说晚了一年吧,但是不耽误履行婚约。   皇上手里抱着儿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后花园里,招手让珠儿过来。“来,小丫头,瞧瞧你的未婚夫,是不是很满意呀?”   皇后娘娘手里抱着二皇子,使劲儿憋着笑,瞧着皇上死不要脸地在那儿逗弄儿媳妇。   卢云深夫妻俩都在轻轻地推珠儿,鼓励她走到前面去瞧一瞧:“你去瞧瞧,太子殿下好不好看?”   卢明珠心里并没有什么尊卑观念,瞧着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叔叔,没有觉得害怕,就欢快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小娃娃。瞧过之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不好看,连牙都没有。”   卢家父妻俩默默对了个失败的眼神儿,昨天晚上看来是白教了,孩子太小,说话终究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没办法,夫妻俩只得替女儿请罪,皇上却是大度的摆了摆手:“无妨,小孩子嘛,而且,太子现在确实也没牙,是不大好看。等以后长大了,珠儿肯定就喜欢了。女大三,抱金砖,你们俩,这是最美好的年龄之差。”   忙碌了一天,宾主尽欢,晚上回到未央宫,帝后都已经累惨了。   沈初蜜在榻上歪着喘了几口气,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我要赶快去沐浴更衣了,半天没喂孩子了,胀的难受。”   萧挚歪着头,懒洋洋地目送她绕过屏风去了后殿沐浴,这才对着大殿中的四个奶娘低声说道:“快把两个孩子抱回去,喂饱了,让他们早点睡,今日折腾了一天,不光大人累,孩子也累。”   奶娘有些为难:“可是陛下,皇后娘娘刚才特意叮嘱我们,不让喂孩子,让等着她回来。”   萧挚挺腰坐直了身子,沉下脸摆出帝王范儿:“朕说话还不好使了?你们没见今日皇后娘娘有多累吗?竟然还让她亲自喂孩子,耽误晚上休息。你们一心图清闲,朕还要你们何用?”   奶娘们吓得赶忙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奴婢们并非图清闲,只是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罢了。”   “是啊皇上,皇后娘娘有大半天没喂孩子了,若晚上不吃上一些,会胀得很痛的。若是现在把孩子喂饱了,一会儿娘娘回来……”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出去吧,今晚就让孩子们在你们住的西偏殿睡,不用再送回来了。”   奶娘们都是生过孩子的,自然是过来人,一听皇上说这话,众人心领神会,抱起孩子麻利儿地走人了。   大殿中清静了,萧挚抻起脖领子闻了闻味儿,五月的天,忙了一日确实有些汗渍。他没去浴池里跟皇后抢地盘,万一把持不住在水里大战三百回合,就得把小娘子累坏了,还是让她在床上躺着吧。   命人抬了几桶热水到闲置的偏殿,他飞快地冲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寝衣,双臂双腿大张,在龙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型,静候孩儿他娘到来。 第107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4   洗的干净净、香喷喷的皇后娘娘回到寝殿, 头一句话就是:“儿子呢?”   偌大的宫殿之中空荡荡的, 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往前走了几步, 就瞧见四仰八叉躺着的皇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儿子呢?”   萧挚心里的醋劲儿更大了,心想:两个臭小子都霸占朕的龙床一个月了,还不该给老子腾地方么?   他闭着眼装睡,忽略掉小娘子这个恼人的问题, 心里暗自盘算着, 若是她真敢撇下自己不管,跑去找儿子, 就把她扔到床上狠狠地揉搓一顿, 让她知道男人不是吃素的。   这一个月,他为了早晨能按时上朝, 白天能有精力处理朝政、批奏折,还要照顾他们母子,不得不和爱妻分床睡。两个儿子占据了他的位置,陪着小蜜儿在宽大的龙床上共眠,奶娘和宫女在一旁伺候着值夜。而今过了满月,决不能纵容两个臭小子霸占娘亲,吃了我媳妇的奶不会让你们吐出来,但是抢了老子的床必须还回来。   床褥一压, 是她坐在了床边,紧跟着一股潮湿馨香的气味悠悠地飘进口鼻之中,那是他曾经熟悉到每晚不抱在怀里就睡不着的味道。此刻, 这熟悉的体香中混合了淡淡的奶香,令他马上想到儿子的小嘴一张一吸的样子,馋啊……   素了许久的男人一想到这,就像泼了油的干柴碰上了一个火星子,瞬间被点燃。   沈初蜜见男人不说话,以为他累的睡着了,就想给他盖上薄被,让他好好睡。反正寝宫这么大,他们娘三换张床睡也是一样的。   被子被他牢牢压住,她轻手轻脚的拽了两下没拽动,却意外的发现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她吓了一跳,刚刚不还好好的么,五月的天应该不会染上风寒吧?   沈初蜜伸出温热潮湿的小手覆上他的额头,的确有些热,但又不是滚烫的。她有点拿不准,就轻轻推了推他:“挚哥哥,你醒醒,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让人传太医来吧。”   装睡的男人知道不能再沉默了,幸好她看到的只是脸,若是瞧见腹下高高顶起的裤子,不知会不会扭头就跑。“蜜儿,我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叫太医也没用,别叫了,我就想抱你一会儿。”   他长臂一揽,就把心爱的妻子拉到自己身上,刻意挪了一下臀部,避开会令自己暴露心思的所在,只用结实的胸膛承受着她的倚靠。   “你瞧你,还总是说我讳疾忌医呢,你还不是一样,不舒服还不肯传太医,抱着我能治病?”小蜜儿伸手摸摸他脸颊、脖颈、胸口,觉得越发滚烫了。   躺在床上的大男人委屈哒哒的抱怨:“我就想抱你,这些天你都不让我抱,一颗心全在两个臭小子身上。生了儿子有什么好,跟老子抢女人……”   刚刚把儿子忘下的小皇后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对呀,儿子呢?我要去找儿子……”   “不许去。”萧挚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好好的提儿子干什么,以后就不能提这俩字。“我已经让奶娘带他们去睡了,你就放心吧,这么多宫人伺候着,他俩还能出什么事?我不舒服,你都不管我死活。”   男人赌气甩开手,把头撇向了旁边。   “谁不管你了,你又不想叫太医,我有什么办法?我得去喂喂孩子,涨的生疼,你瞧,又把寝衣湮湿了。”她身上穿的是轻薄的雪缎寝衣,本就又软又滑,此刻被浸湿了两小片,透出粉红的颜色,混合着奶香。   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下,躺在床上的男人再也受不住了,急急地说了一声:“让我瞧瞧怎么回事。”就伸手扯开了寝衣的带子。   迟钝的媳妇没有猜透他的心思,只想着快点去抱孩子,就十分乖顺地任由他解了衣裳,还挺了挺胸,配合他检查。“瞧见了吧,真的在滴呢。”   “是啊,原来女人跟男人一样,满了就会溢出来,憋着难受啊!”男人两眼放出狼光,呼出一口粗气。   “嗯,那我走了。”她还没发现端倪,伸手去捡衣裳,一心想去喂儿子。   走?怎么可能?   他大手一伸,毫不客气地把她扣在自己身上轻轻捏揉,唇舌在她耳边蛊惑:“我帮你。”   她受惊之下不由得喘息起来,却无法抑制地沦陷在他撩拨的节奏里。甜香的奶味四散开来,令他更加迫不及待。粗粝的大手,灵巧的舌头,她只觉曾经的滚烫战栗之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全身一阵阵地燥热难耐,不由自主地想挪动身体,更像是迎合着要送到他嘴里去,恨不得他能狠狠用力,让她不让再承受涨热却又空虚的感觉。   “蜜儿,你是不是也受不了了?我早就想你想的快疯了!”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带着无尽的诱惑,甜的像化不开的浓糖。   “啊……”她觉得心尖有些颤,因为有人正在用舌尖勾卷,每一下的触碰都令她酸痒到无法控制颤抖不止的身体。   男人抽出丁点时间,解决掉二人身上的束缚,舌尖微挑,唇瓣轻琢,在最后的纠结中喷着热气轻问:“可以吗?身子好了吧?”   他心疼她一下就生了两个孩子,亲自叮嘱太医署、御膳房,变着花样给她补身子,恨不得天天亲手喂她吃饭,这个月子坐的金贵无比。今日大家都说皇后娘娘气色极好,他心里颇为受用。   其实,不管他有多想要,只要小蜜儿说一句不舒服,他肯定会停下来。心尖尖上的女人,哪舍得让她受半点伤。   小蜜儿惊喘着,耳边传来羞人的吞咽声,她知道他早就想尝尝了。平时瞧着孩子吃,馋的他干舔唇。可是,两个孩子都不够吃,哪舍得给他当零嘴儿。今日儿子被他打发走,还真是便宜他了。   小女人不回答,他埋头下去,攻击她最娇嫩最受不住的地方。“不要啊……”女人扭动着身子,已经承受不住了。只觉得一股湿热慢慢卷过每一寸肌肤,如有万千蚂蚁啃噬般地麻痒感转瞬传遍全身:“挚……挚……”   她已然连哥哥都叫不出来了,那绵软潮湿地微热,刺激的她全身战栗般地抖动。耳鬓厮磨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她已然准备好了,便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引得她更是不停地伸展身躯,含糊不清地娇喘一声、接著又是一声。   正在猛烈之际,他忽然停了下来,想看清小娘子动情的模样,记在脑海中,却收获了小蜜儿风情万种的杏眼一瞪。他猛然回应,她没防住,哎呀一声腰肢就软了。   浓情之夜,甜甜的乳香已经飘满大殿。两位小皇子安稳地睡着,梦中都是娘亲的味道。他们并不知道,母后因为他们不在身边睡不着,偷偷爬下床的时候被父皇捉住,又狠狠地收拾了一回,终于累极了在他怀里睡去。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父皇已经狠心定下了计划,每到晚上都要对他俩严防死守,坚决要让媳妇睡在自己怀里。   三个男人争抢一个女人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108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5   满月这一晚, 萧挚心满意足。   怀里抱着小娘子, 踏实的睡了一夜, 天还没亮,就起来去上早朝。特意叮嘱碧桃,让奶娘看好了两个小皇子,不要让他们的哭声吵醒熟睡的皇后娘娘。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都觉得今日的皇帝, 与往日略微不同。自从两位小皇子平安出生, 皇上那一张俊脸每天都是疲惫中挂着笑的。   今日却未见疲惫,明显的神清气爽了好多, 说起话来也更加洪亮铿锵, 掷地有声。众人垂眸一想,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出了满月,皇后娘娘又可以伺候皇上了呀!   权倾天下的帝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对于皇后娘娘怀孕期间,皇上一直守身如玉这件事儿,众臣十分佩服,这得是有多强的自制力,才能做到如此。但凡有一点儿花心的,也早就找个宫女解解馋了。   未央宫中的皇后娘娘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睁开迷蒙的双眼一看,宽大的龙床边空荡荡的,惊得她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儿子呢?儿子……”   见娘娘醒了, 两个值守的小宫女赶忙跑过来帮她撩起床幔:“娘娘莫急,两位小皇子都跟着奶娘在西偏殿呢,皇上早晨上朝之前特意叮嘱,不让吵醒娘娘。”   “哦。”沈初蜜这才放下心来,刚才没见到儿子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儿以为两个孩子丢了。   大红色的床幔被挂在了金钩上,一束温暖明亮的阳光照了进来,两个小宫女乍然看到娘娘身上深深浅浅的粉红色吻痕,不禁羞红了脸,躲闪的目光赶忙看向一边。   沈初蜜疑惑地垂头一瞧,“啊……”的惊叫了一声,赶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你们快出去,出去啊。”   “是。”两个宫女吓得一抖,匆匆忙忙的往外跑,差点儿和大步进来的皇帝撞在一起:“陛下恕罪!”   二人退后几步,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颤抖着身子,听候发落。高大的帝王不悦地瞥了她们一眼:“如此毛毛躁躁,怎么能伺候好皇后娘娘?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换两个稳重点儿的过来。”   二人含着哭腔,说了一声“谢皇上”,就垂着头,十分落寞的走了出去。她们俩来未央宫伺候也有半年了,皇后娘娘性子好,并未责罚过她们。因为两个小皇子的降生,还得了不少赏赐,自然舍不得这份好差事,可是,谁让她们今日冲撞了主子呢。   萧挚大步走进内殿,脸上的余怒未消,坐到龙床边,看到小娘子的时候,才微笑地翘起嘴角。“可还舒服?”   男人笑得坏坏的,沈初蜜本不想理他,可是她知道两个小宫女是无辜的。便伸出白嫩双臂圈住他脖子,撒娇般哄求:“你饶了她们吧?她们并没犯什么错。”   “那她们干嘛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还不是因为你,你瞧瞧我这身上,还能看吗?”小女人娇娇怯怯地红了脸。   萧挚拉下被子瞧了瞧,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很美!又胀了吧?我在帮你吃吃。”   一边说着,就低下头去,用力地吮吸了一口。   “蜜儿,我又想要了。”他拉过她的小手,让他感受一下自己蓬勃的念想。   沈初蜜吓得赶忙往回缩,拿起旁边整齐的新衣,十分麻利的往身上套:“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一宿没见儿子了,我要去看看他们。”   皇上黯然的垂下眼帘,鼻孔里不满的哼了一声:“前一个月,一晚上没看见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想我。”   穿好衣服的皇后被他气乐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还跟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   男人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地一把抱住了她娇嫩的身子,咬牙切齿地叼住她唇瓣:“你说,你最爱的人是谁?是不是我?”   “当然是……”,后面的儿子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舌头堵住,吞咽了回去。   萧挚亲够了,才放开她,让她去梳洗打扮,很快早膳就摆了上来,奶娘也把两个小皇子抱了过来。小家伙晚上睡得很好,此刻十分精神,到了娘亲怀里,就兴奋的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沈初蜜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哪个都舍不得放下,最终还是忍痛把大皇子交给奶娘,抱着小一圈儿的老二,撩起衣襟儿要给他喂奶。   皇上不乐意了,皱着眉说道:“你还没吃早饭呢,喂他做什么?不是有八个奶娘么,还喂不饱他?快吃饭。”   “不嘛,我就要自己喂儿子,这是我的儿子,不吃我的奶怎么行?”皇后娘娘倔强的小眼神飘了过去,一点儿都不肯认输。   萧挚气的放下了筷子:“你这么不听话,我就让奶娘把他们带走,不给你送来了。”   “你敢!”皇后气的瞪了眼,任性的把带着吻痕的粮食送进小儿子嘴里。   这次皇上选择了沉默,无声地叹了口气,用宠溺而又无奈的眼神,看着耍脾气的媳妇。   可是,奶娘们为了哄两位皇子不哭,刚刚一直在给他们喂奶,此刻小壮壮根本一点儿都不饿,无论娘亲怎么想喂他,他都用小舌头顶出去,根本就不肯吃。   皇后气得撅着小嘴儿,把儿子扔给了旁边的奶娘,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给面子,白想了你们一晚上。”   皇上忍俊不禁,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儿子都是白眼狼,你那么疼他们有什么用?哪如多疼疼你男人,快吃吧,多吃点。”   皇后正在气头上,也不管他什么九五至尊了,用筷子夹起排骨,毫不客气的给他扔了回去。奶娘们在一旁吓得大气儿不敢出,这世上敢如此对待皇上的,恐怕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就见皇上捞起那块不幸的排骨,放进了自己嘴里,见皇后的筷子伸到自己面前的一盘滑溜鱼片儿上,就端起盘子,放到了她面前。终究是自己最爱的娇媳妇,怎么耍小脾气都是可爱的。   头一晚,他把两个儿子撵了出去,小娘子就万分不舍。若不是榨干了她,恐怕她还真会半夜跑过去守着两个儿子睡。   第二天晚上,她便不依不饶的非要留两个儿子在龙床上,萧挚自然不肯,知道若允她这一次,以后,就再也难以扭转局面了。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都不肯让步。两个孩子今晚也十分配合,就是不肯跟着奶娘走,就像了解娘的心思似的,一离开龙床就哭。   “蜜儿,你不要这么纵着他们,昨晚他们跟着奶娘不也睡的好好的?”萧挚气的喘着粗气。   “昨天过满月,他们被人逗弄的太累了,今晚若是还让他们离开,肯定就要哭一晚。”沈初蜜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满眼戒备地瞪着他,张开双臂挡住两个小皇子。   “蜜儿,我每日上朝,处理朝政也很辛苦的,他们半夜要醒好几次。我若是睡不好,一整天都没精神,你也心疼我一下好不好?”男人满脸委屈。   “那你睡这里,我带他们去别的房间睡吧。”   “不行,你是我妻子,哪有生了孩子,夫妻就分床的。奶娘,还愣着做什么,快抱走。”皇上真的怒了,脸色很难看。   奶娘们不敢违抗皇命,一个个冲上去抢孩子,皇后不肯,挡在前面不让路。萧挚也是急了,一把抱起她,给奶娘腾了抱孩子的地方。   “你放开我,你这个强盗。”沈初蜜拼命捶打着他,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他胳膊上。   萧挚一放手,她就飞快地追了出去,进了奶娘住的西偏殿就不肯出来了。   碧桃苦口婆心地劝:“娘娘啊,您快回去吧,陛下真的生气了。”   “我不去,孩子这么小就要离开娘,他太狠心了。”沈初蜜真的舍不得离开儿子,眼里含了泪。   “娘娘,您看皇上对您多好啊,您这么任性,他都不肯纳别的嫔妃。您就为皇上想想吧,莫说皇家,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孩子出了满月都是跟着奶娘睡的。”   这些沈初蜜心里都明白,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她就是特别想让儿子睡在自己身边。瞧着两个小家伙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她才默默走回龙床边。   萧挚和衣而卧,面朝里,也没盖被子,显然是在生气。   沈初蜜知道他肯定没睡着,就是不想理自己罢了。她默默脱了衣裳,从身后抱住他,伏在他肩窝里抽抽搭搭地哭:“没有儿子,我睡不着,你亲亲我吧,好不好?”   萧挚本来铁了心不理她,可是娇媳妇一哭,他就心软了。   转过身来抱住心爱的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是儿子不能跟着我们睡一辈子,迟早是要分床的。乖蜜儿,以后不许为了儿子抛下我了,我也会伤心的,你知不知道?”    第109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6   过了满月以后, 两个小皇子都越来越能吃了。眼见着孩子一天天长起来, 白白胖胖的, 皇帝皇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林长卿和沈初蔷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初二,刚好是不冷不热的金秋时节,两个小皇子也已经过了百日。提前两天,皇后娘娘就想跟皇上商量, 想回娘家去参加三妹妹的婚礼。   此刻, 皇帝陛下十分忙碌,站在床前把手上的大儿子高高的抛了起来, 又稳稳地接住。小家伙最喜欢跟父亲玩这个新游戏, 嘎嘎直笑。   正在吃奶的二皇子壮壮听到大哥的笑声,弃了嘴里的美食, 转头疑惑的看了过去。看大哥跟爹爹玩的开心,他也想玩儿,就伸出小胖手,朝爹爹的方向够,嘴里还啊啊地喊着。   “壮壮也想要你抱,如今孩子大些了,爹竟比娘还受欢迎了。”皇后娘娘酸溜溜地瞟了他一眼,把衣襟拉下来, 让老二坐在自己腿上,专心的瞧着他们。   见自己如此受欢迎,萧挚乐的已经快要找不着北了。把老大放回床上, 伸手抱了老二过来,也高高的往上一抛,没想到老二胆子太小,第一次跟父亲玩这个游戏有点儿不太适应,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的父皇便皱起了眉:“朕的儿子怎么能如此懦弱,来,咱们再抛一次。”   他又把孩子扔了起来,这一下,老二已经哭得撕心裂肺了。沈初蜜心疼地抢了孩子回来,一边拍着后背一边哄。   萧挚摇摇头,俯下高大的身子,把龙床上啃手啃得十分欢快的太子抱了起来:“还是老大随我,老二也太没出息了!”   这话皇后娘娘就不爱听了,娇娇俏俏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老二没出息,那就是随我呗。”   高大魁梧的皇上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可不是吗?孩子不随爹,自然就随娘了。他嫌弃老二没出息,不就等于是说他娘没出息么。   自家媳妇的脾气,他知道,千万不能惹,惹恼了,哄一个晚上也未必能哄好。“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老二小时候不随我,长大以后应该就随了。”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人家已经被你伤了心,现在解释也来不及了,你得补偿我!”沈初蜜终于把小儿子哄得不哭了,给他擦净了眼泪,让他继续看着父亲和大哥玩耍。   萧挚抱着老大走过来,坐在床边,一手揽住她已然瘦下去的软腰,一手稳稳地托着儿子,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媳妇,你说,怎么补偿吧?要什么我都答应。”   话刚出口,他就有点儿后悔了,刚才没想那么多,没有意识到她可能会要什么东西。反正国库里的金银财宝,金银首饰都随便她挑,便没有在意。现在却忽然想起来,满月之后的这两个多月里,她一直跟自己较劲儿的,不就是想让儿子也睡在龙床上吗?   内心忐忑的皇帝,伸手坏坏地掐了一把媳妇儿软腰,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我想初二回娘家参加蔷儿的婚礼,上次大哥成亲的时候,他们俩还没出生,你怕我被人撞着,不让去。现在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天气也不冷不热的,刚好带他们去见见世面。”小皇后转过头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他,嘟起小嘴儿,抛给他一个卖萌索吻的小眼神儿。   皇上十分配合的低下头,跟她嘴对嘴亲了一个:“好,咱们一家四口一起去。”   萧璧合小朋友瞧着爹娘玩儿亲亲,觉得十分有意思,伸出小手勾住母亲的脖子,在她脸上淅沥呼噜地亲了一片口水。   “哎呀,乖儿子,你真好!”皇后一点儿都不嫌弃儿子给自己糊了满脸的口水,把小儿子放到龙床上,捧住大儿子小脸儿在胖嘟嘟的脸颊上好一顿亲。   “我也要。”皇上腆着脸凑了过来。   皇后娘娘心情好,就十分大度的满足了他的心愿。先在左右脸颊亲了一口,然后调皮的伸出舌尖,舔她唇瓣,甚至还钻进嘴里去勾他的舌尖。   这一下可不得了,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萧挚当即把皇长子也丢到龙床上,反客为主地抱住媳妇,一把拉到自己腿上。在床边儿,就把她办了。   两位小皇子好奇地瞧着爹娘在那里动来动去,以为是逗弄他们的新游戏,小哥俩挥舞着小手,咯咯直笑。后来挥舞着的小手不知如何牵在了一起,于是就变成了兄弟俩手牵手,看爹娘啪啪啪的场景。   餍足之后的帝王,直接往后一仰,大咧咧的躺在龙床上,连裤子都懒得提起来。皇后娘娘嫌他丢人,一边温柔的帮他擦拭,一边娇声跟他商量:“你看,其实儿子们也不碍你的事儿,你就把他们留在龙床上睡又怎么了?”   皇上轻笑着,瞧瞧小脸上潮红未褪的小娘子:“今天他俩倒是挺乖,可不能保证下次还这么配合,万一要是在紧要关头,他们拉了尿了,哇哇大哭了,我还不得被气的失了男人的威风,以后受苦的可就是你了。”   沈初蜜猜着他就不会同意,此刻真的被人家否定了,气呼呼的扔了手里的抹胸。亏她对他这么好,牺牲了自己绣着红梅花儿的柔软抹胸帮他擦,此刻红梅上面都落满了雪,被她一把扔在了羊绒地毯上。   把他的裤子往上一拽,小女人娇声道:“自己系好腰带。”   娘子生气不肯伺候了,男人也不恼,抬了抬尊臀,把裤子提上来,自己慢吞吞地系好了腰带。一边记,还一边幽幽的抱怨:“真是过河拆桥啊,刚才水流成河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桥对你的好处,如今扔在一边儿弃之如敝屣。你也不想想,下回河水泛滥的时候,桥不给你帮忙,你怎么办?”   “呸!”,皇后娘娘毫不客气地啐他一口:“若没有你使坏,能河水泛滥?”   萧挚哈哈大笑:“对呀,若没有我,还不旱死你。”   皇后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被他一句话又给羞红了,做势扑了过去,张牙舞爪的掐他脖子:“你才被旱死了,是谁天天想着那事儿的。”   媳妇儿娇娇嫩嫩的小手萧挚丝毫不惧,抱着她软腰一翻身,就把人压在了底下:“是不是想,再大战一百回合?”   皇长子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二皇子看自己心爱的娘亲被壮硕的男人压在底下,许是有些担忧,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初蜜赶忙拍打身上的男人:“快起开,儿子都吓哭了。”   男人不情不愿的起身,顺手拉她起来:“我就说了吧,这两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绝对是来给朕坏事儿了。”   “儿子尿了,要换一件衣服,快抱着。”沈初蜜毫不客气地把被他嫌弃的儿子塞进他手里,扒下裤子,露出儿子白嫩嫩的小屁屁。   萧挚抬手在肉嘟嘟的屁股蛋子上啪啪拍了两下:“尿就尿呗,你哭什么,怎么跟你娘似的,一流水儿,就嗷嗷叫个没完。”   沈初蜜气的一把将儿子尿湿的裤子糊在了他脸上:“你有完没完啊,还要不要脸。”   萧挚坏笑着从脸上拿下骚气的裤子,扔到地毯上,嘴里却不肯服软:“童子尿真香!”   沈初蜜噗嗤一声笑了:“童子拉的臭臭也香的很,一会儿有了,给你尝尝。”   她弯着腰给儿子穿裤子,胸前鼓鼓胀胀的,在他手边晃来晃去。萧挚一抬手就毫不客气地揉了一把:“你身为皇后,说话这么不讲究,朕要好好罚你。”   沈初蜜给儿子穿好了裤子,毫不犹豫的拍掉他大手:“你身为皇上,在儿子面前一点也不注意影响,该罚的人是你。”   “好好好,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咱们大战三百回合,看到底受罚的人是谁。”   小两口打打闹闹的,嬉笑着抱儿子们去后花园溜达一圈。“哎,这个花好看,来,给你带一朵瞧瞧。”萧挚伸手摘下一朵娇艳的丹桂给小娘子插在发髻上,满意地左看右看,低头一口亲在了额头上:“朕的皇后,怎么看都好看。”   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们,根本就不敢抬眼,只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帝后之间太恩爱,一不留神就被闪了眼。   八月初二,沈初蜜给两个小皇子穿上一模一样的衣服,都是黄色祥云纹,搭配红色滚边儿的圆领娃娃服。小皇子白胖精神,大眼睛忽闪忽闪跟黑葡萄似的,别提多招人疼了。一进沈家大门,就被众人围上齐声夸赞。   “陛下把孩子给奶娘吧,我带他们去后宅。”皇后娘娘在众人面前,还是很注意对皇上的礼数和语气的。   可是皇帝根本就舍不得放开儿子:“你带老二过去吧,朕带太子与众臣们熟悉熟悉。”   才三个多月的皇太子,有什么可熟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合:老二,父皇真带劲,坐着也能把母后收拾成这样。 二壮:大哥,我这位置瞧不见啊,只能看见父皇伟岸的背影。你拉我一把呗…… 大合:你瞧不见正好,反正你也没媳妇。 二壮:切!好像你有媳妇似的。 大合:珠儿,来,亲一个让老二瞧瞧。 第110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7   沈初蜜知道他是想显摆显摆, 就没有拆穿皇帝的小心思, 只带着二皇子去了后宅。   先去了大哥院里看望坐月子的嫂子, 年仅十五岁的林咏絮,已经是一个大胖小子的母亲了,这个孩子的出生,给沈家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班氏心疼儿媳妇年纪小,没有让她参与沈初蔷大婚的任何筹办事宜, 生怕累坏了她。沈连城也很疼她, 几乎是百依百顺,瓜子儿脸胖成了娃娃脸的林咏絮, 泡在了蜜罐里。。   “这是大皇子吧?”林咏絮轻声问道。   “不是, 这是老二壮壮,大皇子被皇上抱着去前厅了。”   “二皇子都长这么大了呀, 我记得上次见他,还小得很呢!”   听了这话,皇后娘娘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啊,最近他吃的多,长得也快,刚出生的时候才三斤,我还担心他活不成呢,你看现在, 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   皇后娘娘就爱听别人夸儿子,沈家的女眷们自然不会吝啬溢美之词,到了沈初蔷的闺房中, 原本被围在中央,花枝招展的新娘子,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抢了风头。   不过,他们的三姨母并没有吃味,反而特别欢迎小皇子的到来。二姐生了两个儿子,大哥家也生了一个儿子,沈初蔷热烈的期盼着,自己到了林家也能在一年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毕竟林家也只有林长卿这一个独子。   外面的催妆诗喊的热火朝天了,吉时已到,众人欢欢喜喜的送新娘子出门。   当初,沈连城去林家迎亲的时候,遭了林长卿好一顿叼难。七月底,他那坐月子的娇媳妇,便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放大哥一马。看在媳妇儿孩子的面子上,沈连城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让他痛快地把新娘子接走吧,这万年老光棍也实在不容易。   众人站在沈府大门口,瞧着新郎官儿骑上骏马,新娘子进了花轿。   皇上觉得不够热闹,抱着儿子咂了咂嘴:“这也太便宜红杏侍郎了,他作了一首红杏出墙诗,害得人家姑娘差点嫁不出去,如今竟被他自己捡了便宜,这上哪儿说理去。”   萧挚没好意思大声嚷嚷,毕竟在众人面前还是要端着点儿皇帝的架子,可是离他最近的沈连城和陈之听到了。   沈连城坏笑着看向陈之,后者马上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是想打趣儿红杏侍郎,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皇上身边的金吾卫统领,觉得自己该挺身而出了:“林大人,当初你做红杏出墙诗,令京中无人敢娶沈家三小姐,如今却便宜了你自己,你且说说,当年是不是存心作的那首歪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哈哈大笑,婚礼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林长卿转过头来,瞧着皇上和沈连城的方向一笑,朗声说道:“红杏出墙有何可怕?但凡害怕此事的,皆是胆小之辈,当然在下既能做红杏诗,今日也能做高墙歌。”   一听红杏侍郎要作诗了,众人齐声鼓掌:“好,好,名满天下的状元郎,快来亲自做一首催妆诗,让大家开开眼界。”   林长卿并未耽搁,不假思索地开口:“昔年红杏一梦遥,今日娶亲乐陶陶。春日红杏满枝头,便垒高墙到碧霄。”   众人齐声喝彩:“好,好个高墙歌呀,红杏侍郎果然有气魄,树高一尺,墙高一丈,快点儿回家垒你那到碧霄的高墙去吧。”   “哈哈哈……”   沈初蔷坐在花轿里,抿嘴偷笑。这首诗虽是随口吟来,并非什么奇佳妙语,但是字里行间足以体会到他娶亲的快乐心情,可见他对这桩婚事是极为满意的。得了这样一个既有才华,又对自己倾心的男人,想想就觉得十分欢喜。   三日回门那天,林咏絮特意把沈初蔷叫到了自己屋里,打发走所有下人,两个人偷偷说悄悄话。   “怎么样?我大哥还挺温柔的吧?”每当想起自己第二日拜舅姑时的惨烈,林咏絮就十分不好意思,如今终于有了大嫂,她也想听听别人的洞房是如何的。   沈初蔷红着脸垂下头:“还好啦,是你太娇弱,哪有你当初那么惨。”   这话林咏絮可就不服气了:“哪是我太娇弱了呀,分明是你大哥……”   “你们俩偷偷说我什么坏话呢?”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吓得林咏絮赶忙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林咏絮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里,往上抻了抻被子,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小脑袋露在外面。抿着唇角儿不肯开口,滴溜乱转的大眼睛思忖着对策。   沈初蔷在一旁咯咯直笑:“原来大嫂这么怕大哥呀,竟与我之前听说的不太一样。”   沈连城煞有介事的坐在床边:“那是必须的,你也是一样。虽然我与妹夫在政见上时常相左,但是在家庭之中,你必须以夫为尊。不能像你二姐那样,连皇上都敢欺负。”   “瞧你说的,我二姐跟皇上好好的,什么时候欺负皇上了?”沈初蔷可不同意他的话。   沈连城板着脸,十分认真严肃的教育妹妹:“你瞧瞧,皇上现在都什么样了?整天跟个带孩子的奶爹似的,这带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情,男人是干什么的?是做大事的,尤其是皇上,万里江山等着他做主,哪能天天孩子不离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垂头瞧了瞧襁褓中的儿子。刚才出去的时候小家伙就睡着,此刻想他了,回来瞧瞧。竟然还没醒,沈连城颇为失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跟你大嫂学学为妻之道吧,我先出去了。”   “哎!”,林咏絮赶忙喊住他:“你顺便把孩子刚刚尿湿的尿布拿出去,给丫鬟洗了吧,在地上扔着呢。”   “好。”沈连城转回身来,顺手捡起地上的尿布,既不嫌脏,也不嫌骚气,拿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瞧着大哥高大魁梧的身影,拎着一小团儿湿透的尿布出去的样子,沈初蔷捂嘴笑得花枝乱颤,探头到窗边瞧了瞧他走远了,才回来跟林咏絮继续笑话他:“还敢笑话皇上是奶爹,你瞧瞧他,哈哈哈……”   沈家长孙沈正满月的时候,沈连城抱着儿子,在众人面前高兴得嘴都合不上。被他暗中笑话的皇上也不示弱,把自家太子殿下夸的,跟一朵花儿一样。   进了十月,天气逐渐转凉,皇后娘娘就不敢带两个孩子去后花园玩耍了,这一个冬天,都在温暖的未央宫中度过。   到来年春暖花开的三月,两个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尤其老大萧璧合,小短腿倒腾地飞快,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二皇子胆小谨慎,从来不往前跑,每一步走得踏实小心,从会走路起就没有摔过跤。   两个孩子性格不同,模样却是一模一样,胖瘦也差不多。除了身边时常亲近的人,外人瞧见,还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过了上巳节,御花园的鲜花陆续开了,皇上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在御花园中疯跑了一阵儿。   老大调皮,路过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时,便狠狠地抓了一把,随手一扬,洒落一路的花瓣。老二胆子小,搂住了父亲的脖子,却也很喜欢这种一颠一颠飞跑的感觉,拱在父亲肩窝里,嘿嘿直笑。   萧挚带他们玩儿了一会儿,就回到凉亭里,看看儿子,有瞧瞧媳妇:“蜜儿,自登基以来,我从未去民间巡访过,新的赋税制度已然施行一年了,也不知如今效果怎么样。虽是从众臣口中能听到一些消息,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是想去民间走一走。如今春耕刚开始,刚好去查看一下情况。”   “你要出远门啊……”皇后娘娘的脸色马上垮了下来,依依不舍地揪住他袖子,落寞问道:“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之内,肯定回来,下个月孩子们就要抓周了,我这当爹的,自然不能缺席。”听他提到了爹这个字,二皇子萧璧壮便抱着他大腿仰头看他,咧开流着口水的小嘴儿,清晰的叫:“爹爹。”   老二虽是行动力没有老大强,在说话方面却发展得不错,已经会说十几个词了,老大却只会说三个字:爹,娘,壮。   “乖儿子。”萧挚开心地抱起儿子放在大腿上,低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娇妻幼子真是舍不得放下呀,也正因如此,登基两年他竟从未微服私访过,如今大臣们日日歌颂太平,让他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要亲眼看过了,才能放心。   他知道,娇媳妇儿肯定舍不得他出远门。若她实在反对,那就等到明年再去微服私访也可以。   没想到,小娘子只是难过了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欢欢喜喜地说道:“是啊,皇上责任重大,肩负着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是该出去转转了。你就安心的去吧,我肯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媳妇儿如此懂事,让萧挚有些哭笑不得。炯炯的目光盯了她良久,终于从她看着儿子窃喜的眼神中,发现了端倪。 第111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8   晚上就寝前, 皇后带着两个皇子在龙床上玩耍了一会儿, 就笑眯眯的叫奶娘抱走了他们:“乖儿子, 快去睡吧,娘亲明天再陪你们玩。”   偌大的寝殿中安静下来,萧挚抬手轻抚她圆润的脸颊:“今天怎么这么乖?”   沈初蜜愣神儿:“我哪天不乖了?”   萧挚抿唇暗笑,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神情,一边伸手解她衣带, 一边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这次出门, 我会提前把公粮给你交足了。出去之后,也保证不沾花惹草, 但是你也得保证, 不能让别的男人在咱们两个的床上睡,包括儿子。”   “啊?”这下皇后娘娘可不干了:“儿子还不行啊, 他们才那么小,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你的床上有金子呀,你不在家,还不许别人睡?”   皇帝陛下老神在在的哼了一声,果然如此,小娘子这么痛快的答应他出门,就是希望没有他在身边碍眼,好好的跟儿子们亲热亲热。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高大的皇帝霸道起来, 把娇小的女人压在底下,开始诚心诚意地缴纳公粮,直到怀里的小女人哭哭啼啼地求饶, 跟他反复保证,不让别的男人上龙床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抱着媳妇儿睡了。   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如今要出远门了,沈初蜜自然舍不得。最后的两个夜晚,就陪着他无休无止的疯狂,真是要把皇帝榨干的架势。   离别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萧挚两条健壮的胳膊上边,坐着两个肉墩墩的儿子。稀罕稀罕这个,又亲亲那个,难舍难离:“爹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俩就是小男子汉,要保护好娘亲,不准别人欺负她,知不知道。”   两个小家伙一脸懵懂,虽然不明白爹爹在说什么,但是知道在跟他们说话。便十分认真的点着头,奶声奶气的叫爹爹。万般不舍的把孩子交给奶娘,他专心哄娇媳妇。   皇后娘娘揪着他的袖子,也舍不得撒手,亦步亦趋地跟到了金銮殿后面。   “好了,蜜儿,再往前走,文武百官可就都瞧见你这副小媳妇的样子了。快带着儿子们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皇上说得轻松,其实,他一双大手把皇后的小手攥的紧紧的,根本就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你千万保重身体啊,两年没出宫了,也不知外面的东西能不能吃的惯?回来恐怕得瘦一圈了吧?”小娘子秋波荡漾,眷恋的眼神,瞧着让人心里打颤儿。   魁梧的皇上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算瘦,也不可能是饿瘦的,肯定是想你想瘦的。”   小蜜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毕竟周边还有那么多手执仪仗的宫人呢,又千叮咛万嘱咐的送了一段路,不得不挥手告别。   当天晚上,皇后娘娘就自然而然的忘记了对某人的承诺,把两个儿子洗干净,就放在了宽大的龙床上,母子三人笑闹成一团。   可怜为了江山社稷辛苦奔波的皇帝陛下,起早贪黑地忙碌着,只为能早点回家。好在无论他怎么临时改变路线,看到的都是国富民强的繁荣景象,虽然也会偶遇贫苦人家,但总体上,老百姓的生活跟他在金銮殿上听众臣禀奏的差不多。   三月底,午后晴暖,心急如焚的皇帝在御花园门口下了马,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并未派人通知皇后,想给她一个惊喜。   太液池边传来欢快的笑声,还有两个男娃此起彼伏叫娘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了,他的三个心肝宝贝都在那边。   萧挚脚下虎虎生风,后面的侍卫一路小跑着都快跟不上了。转过杏子林,果然看到了那两个胖墩墩的小身影。   两个孩子手上各拿着一根柳条,欢快的挥舞着,正在追逐前方一群嫩黄色的小动物。这些东西皇宫里还真不常见,起码萧挚小时候没玩过,不过他这一个月在民间走访也算开了眼,知道这个动物的名字叫鸭子。   御花园里面竟然养了一群小鸭子,两位皇子挥舞着柳条儿在那儿赶鸭子玩儿,这画风,让高大魁梧的帝王扶额欲倒,难道咱们家养点天鹅啥的养不起么?   “咳,”萧挚站住脚步,负手而立,摆出威严的皇帝款,朗声说道:“父皇回来了,你们俩还不快过来迎接?”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两位小皇子好奇的转过头来瞧了瞧:满脸青黑胡茬,穿着墨色长袍的高大男人。   小哥俩默默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地转回身去,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柳条,连蹦带跳地赶小鸭子去了。把自以为会受到热烈欢迎的父皇,扔在了身后。   沈初蜜捂着的小嘴儿笑得花枝乱颤,见男人杵在那儿,实在下不来台,就袅袅婷婷的走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还是媳妇儿好,儿子都是白眼狼。”皇上气得咬牙切齿,抱紧了媳妇儿,往自己怀里揉。   走在前面的两个小皇子,好像觉得身边少了点儿什么,忽然转过身来,就看到最心爱的娘亲,被一个男人捉住了。   小哥俩一起瞪大了眼,互相看了看又转回头,瞧瞧娘亲被人箍在怀里,貌似十分难受的样子,便不约而同地抬起小脚,摇摇晃晃地跑了过去。   沈初蜜背对着儿子们,自然没有看到这充满喜感的一幕。萧挚却笑得合不上嘴了,两个儿子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他们的亲爹呀。果然,抱一抱媳妇儿还是有好处的,能帮助年幼的儿子恢复记忆。   他眼巴巴的瞧着儿子越跑越近,却刻意的没有放开怀里的女人,赌气不肯弯下腰去抱他们。只想等两个儿子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叫爹爹。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两个孩子跑过来,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里的柳条,纷纷抽打在他的屁股上。   “娘,娘……”萧璧合急得脸都红了,想让娘快点跑,却又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   “放开,放开,娘……”二皇子比大哥会说的词多几个,虽是言语不多,却明确地表达了心中所想。   思子心切、连日奔波的皇帝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沈初蜜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瞧着两个儿子英勇救母的举动,咯咯地笑不拢嘴。   皇上终于放开媳妇儿,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失败,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小家伙儿。先在老大脸蛋上亲了一口,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在老二脸上狠狠嘬了一下:“老爹才走了一个月,你们竟然忘得一干二净,看我不把你们扔到太液池里去。”   面前的男人不仅欺负娘亲,还板着脸一脸凶相地训斥他们,作为众星捧月的小皇子,他们可从来没有挨过训。二皇子有点怕怕的,悄悄往后缩了缩身子,太子殿下却出乎意料地一伸手,十分英勇的在父皇脸上抓了一把。   幸好皇后娘娘爱干净,把他们的小手指甲剪得很勤,这才保证了皇上英俊的面容没有被破相。   “小兔崽子,还敢欺君犯上,不怕朕废了你的太子之位?”皇上嘴上放着狠话,心里头却十分高兴,两个儿子才这么小,就知道保护母亲了,他这当爹的着实欣慰。   不再跟他们多废话,反正他们也听不懂,萧挚抱着两个孩子飞快的往前跑,追上了前面那一群看热闹的小鸭子,吓得它们也飞跑起来,扑楞楞地跳进了太液池里。   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二皇子忽然把手里的柳条一扔,搂着萧挚的脖子蹭了蹭:“爹爹,爹爹……”   萧挚终于开怀地笑了:“小家伙儿,总算想起你爹来了。”   萧璧合手里攥着柳条,傻愣愣的瞧着二弟在这个男人身上连拱带蹭地撒娇,又盯着他的脸,使劲儿看了一会儿,才犹疑地喊了一声:“爹……”   萧挚这才回身喊陈之,让他把怀里抱着的,从民间搜罗来的小木马小皮球等玩物,拿给两位小皇子。   到晚膳时分,父子三人已经玩儿的如从前一般亲密了,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父亲,两个小家伙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吃晚饭的时候都不肯从他身上爬下来,一个抱着头骑在脖子上,一个抱着胳膊赖在怀里。   萧挚也不恼,耐心十足地陪着儿子玩耍。皇后娘娘便亲自端着白玉碗,转着圈给两个儿子喂鸡蛋羹和蔬菜泥儿。   吃饱喝足之后,夫妻两个一起动手把两个儿子洗的白嫩嫩、香喷喷的,顺便也把自己身上的汗渍洗净,抱着他们到龙床上玩耍。   “蜜儿,孩子们玩了一天也累了,让他们早点跟着奶娘去睡吧,咱们俩也好久没见了……”男人眸色幽深,露出了狼光。    第112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9   沈初蜜抬眼一看他热辣的眼神儿, 就明白皇上在想什么了。只是, 这一个月里边, 已经习惯了跟儿子们同床共枕,如今要把这两个小家伙抱走,她还真是舍不得。   不过小蜜儿终究不是那种任性到不讲道理的妇人,自家男人出门辛苦奔波了一个月,在路上没有采野花, 一回到家就想抱着媳妇儿亲热, 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而且,去年新婚期心里紧张羞涩, 身体也难以适应他的巨大。每次敦伦都是甜蜜中带着说不清的一丁点儿苦涩, 后来怀孕之后他不敢造次。   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的身体便如同一颗成熟的水蜜桃, 依旧嫩的能滴出水来,却不再有从前的痛楚,二人如鱼得水越发的畅快。   正如此刻,萧挚嘴上跟他商量着把儿子抱走,手上已经毫不客气的动了起来,沈初蜜嘴上小声嘟囔着说“不要”,其实身体比嘴更诚实,已然被他勾起了反应, 惹得男人更加坏坏的笑个不停。   奶娘的脚步声到了屏风外面的时候,男人才停了手,见两个小皇子已经躺在自己的小枕头上睡意朦胧。眼皮往下一垂, 又忽的睁开,伸出小手拉住爹的袖子,口中喃喃的唤了一声爹,生怕睡一觉爹爹又不见了似的。   两个儿子乖巧可爱,萧挚瞧在眼里十分欢喜,亲亲他们肉嘟嘟的小脸蛋儿,也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只轻声的说道:“去睡吧,明天爹爹再陪你们玩。”   两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哪能听懂他的意思,被奶娘抱在手里离开龙床的时候,便异口同声的大哭起来,脸上的眼泪一串一串儿的,一个个的伸着小手往爹娘怀里扑。   沈初蜜一看就心疼了,接过哭得最厉害的小壮壮,一边拍着他后背哄着,一边跟皇上商量:“别让他们走了行不行,你瞧孩子本来都快睡着了,现在哭成这样儿,恐怕得折腾的半宿都睡不着。这一个月,他们已经在这屋睡惯了,你让他们缓两天再搬吧。”   男人终究比女人心硬,萧挚并没打算改变主意:“晚两天搬也是搬,长痛不如短痛,我临走前你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都忘了?”   自知理亏的皇后娘娘没再反驳,乖乖的伸手把孩子交给奶娘,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嚎啕大哭。   奶娘们满头大汗,既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又不敢打骂小皇子,唯有轻声哄着,紧紧抱着,快步往外走。可是大皇子萧璧合长得又结实,又有劲儿,小身子拧的跟麻花似的。玩儿了命的往龙床的方向扑,走到屏风旁边,便双手扒住金漆镂空屏风,使出吃奶的劲儿拽着不肯走。屏风朝着地上一歪,差点儿被拽倒砸了他的头。   沈初蜜急的光着脚追下床去,已经有宫女扶稳了屏风,只是没有人敢用力掰开太子殿下的手。他依旧死死攥着屏风的边沿不放,见娘亲过来了,才哇哇大哭着扑到娘亲怀里。   “乖,合儿别哭了,你就……”孩子搂着娘亲的脖子,使劲往她怀里拱,热泪洒在她胸前,湮湿了领口的衣裳。   小蜜儿心疼的不得了,这一个月里孩子何曾哭过,今日却真是哭得撕心裂肺了。她原本想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此刻却忍不住了,扁扁嘴,转头委屈的看向萧挚,眼神中满是对这个狠心男人的幽怨,硕大的两颗泪珠,沿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男人一下子就心软了,他千里奔袭披星戴月赶路,不就是为了回来跟妻儿团聚么。可是,他不回来的时候,人家都好好的。他一回来,孩子也哭,妻子也难过,这又何苦呢?   “罢了,就让他们留在这屋吧,明天再说。”皇帝起身,想在奶娘手里接过哭的快要抽了的老二壮壮,可是这孩子就像知道老爹是罪魁祸首一般,竟不肯给他抱了,直往娘亲身上扑。   皇上气得咬牙切齿:“朕都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竟然还跟朕记仇了。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抱走算了。”   沈初蜜赶忙示意奶娘把孩子放到龙床上去,一边给两个儿子擦泪,一边替他们解释:“孩子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不就是要娘吗?这一个月你都不在家,他们从没在晚上见过你。孩子这么小,你不守着他们,却埋怨他们记性不好。”   舍不得打孩子,也舍不得骂媳妇儿,男人心里憋着一口气,摆摆手让奶娘们都出去。默默抱住媳妇儿后腰,把头偎在她肩上,瞧着他哄两个儿子入睡。“我也想在家陪你们呀,可我是男人,是皇帝,有不得不背的责任。   两个孩子哭累了,在母亲轻声细语的催眠曲里,很快就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蜜儿的催眠曲唱得真好,连我都快睡着了。”萧挚睁开迷蒙双眼。一双大手开始不客气的摩挲,腰肢又细了,虽是更加迷人了,可是他心疼了:“你是不是刻意节食了?怎么腰这么细。”   “我还要喂孩子呢,怎么可能节食?腰细是正常的呀,每天追着两个臭小子在御花园里跑,怎么可能还有赘肉。你摸摸胸就知道了,一点都没变小。”沈初蜜挺了挺腰,配合他的动作。   男人嘿嘿直笑,果然,媳妇儿也想要了,以前哪说过这种话。解了单薄的寝衣,他借着宫灯柔和的光亮细看媳妇的身子。   美!太美了!睡意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呼吸瞬间粗重起来,腹下也急急地宣示着欣赏。   男人粗重的喘息抚在她肩上,随着探寻的眸光,忽而飘向前胸,忽而撩了后背。沈初蜜被他弄的痒痒的,磁性而低醇的声音令她沉迷。“蜜儿,这一个月,都给你攒着呢。你呢,给我攒了多少水?”   男人伸手一挑,挑起一串银线,便闷声笑了。小娘子娇俏的推他一把,乖乖地躺倒在龙床上。男人接下来的举动令她又喜又惊,心急如他却没有马上冲刺,而是捧住她的小脸细细亲吻。每一个热吻似乎都是在诉说无尽的思念,从额头一直亲到了脚趾头。   “蜜儿,给你三十个吻,补偿这一个月,每天一个,喜欢吗?”   “嗯,虽然有儿子在身边,不过……我还是很想你。”小娘子红着脸说道。   “我知道,我也是,虽然很想儿子,但是最想的是你,担心你被他们俩累坏了,担心你想我的时候哭,担心你生病又不肯按时喝药……”   小蜜儿眸中氤氲了泪光,他不敢再说下去了,挺身而入,和她一起做快乐的事。许是因为旷了太久,她一时竟有点适应不了这尺寸,欢愉中泛著丝丝疼痛,却又感觉到深处的渴求,她难耐的向後躲闪,感觉被冲击的疼痛愈发明显,不由地试图向前移动,逃离这种复杂的感受。   一双大手有力地握住细腰:“想逃?”他甚是舒爽,心情大好,哪肯放她偏离半点。辗转碾磨,忽而左右乱撞,忽而对着某处使劲挤压。她先是下意识地躲闪,一会儿便觉得一阵又一阵地酥麻感延伸开来,一股暖流汩汩流出,安静的大殿里水声一片。   他噗嗤一笑,她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攒了这么多水啊,真是我的好娘子。”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似乎很是开心。   “还不都是你……”她娇娇地嘟起红唇,小声抱怨道。“今晚就一次行不行?”   “你说呢?”   许是因为身边的动静太大了,二皇子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有人压着娘亲,还吃着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沈初蜜赶忙推开身上的男人,一把揽过儿子,一边喂他,一边哄他睡觉。小壮壮每天晚上都要醒两次,吃点就接着睡。可是今日他嘬了半天也没吃着,急的他哇哇大哭。   皇后撅着小嘴拍了一下还蠢蠢欲动的皇上尊臀:“都是你,儿子吃不饱了。”   萧挚厚着脸皮笑笑,扯过被子蒙住二人身子,扬声唤奶娘进来,把孩子抱走。   次日午后,皇上在御书房中批了一会儿奏折,就到御花园中去瞧瞧妻儿。   两位小皇子正如昨天一般,每人手里拿着一根柳条,十分欢快地在追逐小鸭子。这画风,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萧挚摇着头苦笑:“蜜儿,难道咱们就不能养点儿珍禽异兽吗?小皇子们日日与鸭子为伍,将来能有傲视天下的帝王风范?”   沈初蜜抿嘴轻笑:“小鸭子怎么啦?多接地气呀,这些日子你出门微服私访,不就是要访查民间疾苦吗,所以我才让儿子们操心养小鸭子。我还想开辟一块菜地出来,让他俩学着种菜呢,这样才能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   “……”   萧挚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想想两个儿子卷着袖口裤管儿,扛着锄头刨地的神情,着实忍俊不禁。他沉默是因为暂时没找到理由,去和皇后娘娘争辩这个问题,又觉得好像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时之间皇上竟无言以对。。   默默瞧了一会儿,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了,抱起太子萧璧合,摸摸二皇子的头说道:“你们娘俩在这玩鸭子吧,朕带太子去御书房熟悉熟悉奏折,体会一下朝堂冷暖。”   “啥人情冷暖呀,他还没抓周呢,能体会到什么叫冷暖?”皇后娘娘不服不愤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特别反对,接过长子手中的小柳条,和壮壮一起在那赶鸭子玩儿。   皇上命小太监在御书房的地上,铺了好几层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奏折放到了矮几上,皇上盘腿坐下,让儿子伏在自己腿上玩耍,拿起朱砂笔继续批阅奏折。旁边盒子里放着玉玺大印,偶尔皇上会拿出来看看。萧璧合觉得这个东西挺有趣,他也想玩,可是每当他的小手快要摸到玉玺的时候,就会被父皇毫不留情的拿走,锁进盒子里。   越是不让玩儿,小家伙越是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总想趁父皇不注意的时候,跑过去从盒子里抠出来。可是,连续数日都没有得逞。   很快就到了抓周这天,盛大的仪式摆在了宝庆楼。    第113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10   皇帝皇后与朝中重臣皆在宝庆楼入座, 众人炯炯的目光全部投向两位盛装的小皇子。   两个小家伙都穿着绣了金蟒的蟒袍, 金线闪闪发光, 巨蟒张牙舞爪,衬的他们黑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睛更加璀璨夺目。为了方便区分,太子萧璧合身上穿的是宝蓝色蟒袍,二皇子萧璧壮穿的是紫色蟒袍。   吉时已到,奶娘们把两位小皇子抱到大殿中央, 就放了手。小家伙们瞧瞧旁边儿笑眯眯的众位大臣, 有点儿不知所措。   “来,儿子们, 到朕这边来。”高居主位的皇帝发了话, 因为抓周的礼桌就摆在帝后的桌案前方,两位小皇子要走过去, 自然会路过那里。   发现了爹娘的位置,他们便不再犹豫,迈开小短腿儿,热烈的朝着帝后的方向跑去。路过礼桌的时候,二皇子毫不犹豫地绕了过去,太子殿下却被桌上的玉玺大印吸引了目光。以前父皇一直不给玩儿,今日这东西摆在这儿,竟无人看管。   萧璧合懵懂地抬头看了一眼父皇, 见父皇正含笑温柔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鼓励,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小家伙好奇地走了过去, 一把抱住玉玺,胖乎乎的小爪子,抚摸着上面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终于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太子嘎嘎直乐。   二皇子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径直走到了母亲腿边,谁知母亲并没抱他,只把他往外推:“儿子去,去那边拿东西。”   小壮壮瞧瞧大哥搂着一块大石头,哈哈傻笑的模样,怔怔地抬头看向母亲,他不明白娘亲什么意思,难道也让他去抱那块大石头吗?   “儿子去拿,挑你喜欢的,拿一样东西到娘亲这里来。”皇后娘娘指着礼桌的方向,柔声鼓励儿子。   二皇子似乎明白了一点儿娘亲的意思,是让他拿东西,但是具体拿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小家伙懵懵懂懂的走到礼桌边,瞧了瞧满桌琳琅满目的物件。   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大刀弓箭、大寿桃、算盘、土坷垃,还有大哥抱着啃了一口没啃动,却流满了口水的玉玺大印。二皇子十分嫌弃的抹了抹自己的嘴,好像那口水是从他自己嘴里流出来的一样,伸手抓向了一把七星拱月瑶琴。   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不让大哥在后花园赶小鸭子了,只剩娘亲陪着他一起赶,或者是小太监陪着他赶,娘亲在旁边凉亭里弹琴。   这个大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虽然父皇母后都在,可是旁边还坐了一大群的白胡子老头。那些人都盯着自己和大哥瞧,让二皇子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他便伸手抓了那把瑶琴,使劲儿往母亲的方向拽,想让娘亲弹琴,陪他去后花园,接着赶小鸭子玩儿。   小皇子太小,力气有限,使上吃奶的劲儿,才把瑶琴拽的轻微移动了一下,自己胖敦敦的小身子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碧桃带着另一个宫女走上前去,帮二皇子抬着瑶琴,顺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走到皇后娘娘面前的时候,二皇子停住脚步,拽了拽娘亲的裙子,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娘。皇后娘娘含笑把瑶琴接了过来,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把二皇子抱在腿上,任由他的小手在琴弦上胡乱拨拉。   皇上起身离座,亲手抱起太子萧璧合,帮他捧着沉甸甸的玉玺回到龙椅上。   众臣拜倒在地,口呼万岁,连声称赞两位小皇子。卢国公首先进言:“太子殿下自幼便知以江山社稷为重,可见此乃天佑我大梁,将来必能秉承皇上勤俭治国之风范,成为一代明君。”   众人瞧着卢国公,想笑又不敢笑,卢家的皇后梦,终于快要实现了。她家的小孙女儿已经四岁了,再过十年便可以进宫,只是十年后太子殿下才十一岁,并非成婚的年纪,将来如何娶亲,也是个值得期待的热闹事儿。   钦天监监正也没忘了趁机表现自己,表情十分激动的说道:“启奏陛下,臣昨晚夜观星象,紫微星明亮璀璨,乃帝运昌隆之兆。旁边两颗小星忽明忽暗,成拱卫大星之势,而且,臣又发现了一颗若隐若现的小星,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到呢。臣用罗盘测算了许久,终于算出,这一颗小星是跟随前两颗星而来,可见吾皇身边还会有喜事发生。”   此话一出,令人不禁想起前年夏天,皇帝刚刚登基之时,老御史秦文忠因为进言让皇上选秀而被罚了跪,钦天监监正说后宫干政导致紫微星黯淡无光而被罢官。如今两年过去,新监正混的如鱼得水,主要是因为这家伙时不时的便拍拍马屁,总是报喜不报忧。   也该着他幸运,这两年的确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上家添了两位小皇子,如此顺遂,刚好应验了他的阿谀奉承之词。   正如此刻,众位大臣面上含笑,其实心里边儿都在暗暗的骂他是个老狐狸。可不是么,抓完周了,按照民间习俗,也就该给孩子断奶了。帝后夫妻和谐,正值壮年,若无意外,自然很快就会怀上下一胎了。这家伙,还真是会捡便宜话说。   阿谀奉承也好,稳定人心也罢,总之他的话很得皇上欢心。想起当年护卫皇后的功绩,皇上一高兴,又赏了这家伙纹银百两,绸缎五十匹。   自古讲究多子多福,两个儿子自然比一个要好,但是身在皇家,如果二龙抢珠,那就不好了。   太傅沈言对这两个外孙的表现也十分满意,笑呵呵的说道:“太子殿下自小就心怀天下,果然是天赐明君,二皇子醉心琴棋书画,做个闲散王爷倒也不错。”   众人十分捧场的哈哈大笑,连皇上皇后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两个小皇子不明白大人们在笑什么,而是看大家笑的热闹,就跟着一起凑热闹。一个拍着到手的玉玺,另一个胡乱拨着琴弦,也都跟着一起哈哈大笑,抓周礼欢快而热闹。   午宴结束之后,便只留下了自家亲戚,皇后娘娘带着林咏絮和沈初蔷到后花园中,看两个小皇子赶鸭子,把她们俩笑得前仰后合。   林咏絮怀里抱着九个月的儿子沈正,小家伙瞧着两个小表哥在那追逐小鸭子,觉得十分有趣,也想跟他们一起去玩儿。可是他还没有学会走路,站在地上使劲儿拱着身子,就是不迈腿。   沈初蜜被小侄子逗得差点笑岔了气,看他急得红头胀脸的模样,便拉着他小手,鼓励道:“正儿,往前走走啊,去追你表哥。”   沈正自然听不懂姑母的话,拼命地抖着腿,摇着身子,活像个原地跳舞的胖鸭子。   沈初蔷看看欢快奔跑的小皇子,又瞧瞧虎头虎脑的小侄子,心里十分羡慕,脸上便流露出了几分苦涩。   皇后娘娘瞧见,就让奶娘和宫女们都去小皇子身边,看好孩子。她拉着妹妹的手,进了安静的凉亭里:“蔷儿,你们成亲也有半年多了,怎么你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呢?可找大夫瞧过了?”   一提这事儿,沈初蔷脸更红了,哀怨地扁扁嘴,低声说道:“原本也不是很着急,毕竟像你和大嫂这样,成亲之后头一个月就能怀上的也不多。我觉得,半年内能怀上就不算晚,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一直没动静,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上个月找大夫把了把脉,说我身体正常,没什么问题。这种事儿,我又不敢让男人去找大夫,只能再等等吧。”   林咏絮瞧着她们二人的表情,猜到了些什么,就把孩子交给奶娘抱到一边儿,他只身进了亭子里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说孩子呢?其实我也一直想问呢,是不是大哥对你不好?可是瞧着也不像。”   沈初蔷赶忙摇头:“不是的,夫君待我很好,你每次回娘家的时候也见了,他并未为难过我,对我还是蛮照顾的。我瞧了大夫,人家说我没病,你大哥看着也不像有毛病的,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啊是啊,”林咏絮着急道:“娘都问过我两回了,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就想让我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是不是你们夫妻二人生活不和谐?”   “没有啊……”沈初蔷脸红得透透的,都不好意思看人了。   皇后娘娘忽然想起皇上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说那些文人迂腐,注重房中术的养生之道之类的,就试探着问道:“蔷儿,这里也没外人,你悄悄跟我们说说,你们俩几天在一起一次?”   都是新婚的小媳妇,谈论这种话题,终究还是抹不开脸儿,皇后娘娘努力问出了这句话,没等人家回答,自己先红了脸。   沈初蔷羞的已经快要把头钻到桌面下边了,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什么,可是大家都没听清。   林咏絮沉不住气了,十分好奇地看向皇后娘娘:“娘娘是不是问错了?怎么可能几天一次,难道不是一天几次吗?”    第114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11   原本垂着头往桌子底下扎的沈初蔷, 蓦地抬起头来, 满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林咏絮:“你说什么, 每天都有,还好几次?”      “是啊,难道你家不是这样吗?可是你大哥明明跟我说,每一家都是这样的。”林咏絮也有点懵了。      沈初蔷诧异道:“怎么可能?你大哥明明说要十天一回的呀,平日里都是我睡东间卧房, 他睡西家的书房, 并不在一处的。”      “啊?”      “啊……”      这下连皇后娘娘都愣住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夫妻, 平日里并不同床共枕, 只隔十天才亲热一次,这还是夫妻吗?      皇后娘娘也十分郁闷的开了口:“蔷儿, 你们俩这……这确实有点儿不太正常啊。就算不是每天晚上都……那……那啥,最起码的同床共枕,还是要有的吧。”      “可是他说要节欲保精啊,还说壮而声色有节者,强而寿。还说什么肾精不固,神气减少。脾精不坚,齿发浮落什么什么的,难道不是这样吗?”自成亲之日起, 她便对林长卿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在她的心中,林状元博学多才, 是这世上最有学问的人。他说的话肯定不会错,也从没生过什么心思去打听旁人家的夫妻之事。      林咏絮惊讶地张大了嘴,眨巴眨巴大眼睛,回想一下成亲后的每一个夜晚,讷讷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你大哥早就落成秃子了。他哪是十天一次,他是恨不得一天十次。”      沈初蔷难以置信的瞧着她,见她不像说谎,就把头转向了二姐:“难道皇上也……”      沈初蜜没好意思像林咏絮那般抱怨,却也诚实的点了点头:“虽是没有大嫂说的那般夸张,但是……每晚都有是肯定的,有的时候兴致来了,便会两三次吧。”      “啊?”沈初蔷惊的往后一挪,差点儿从石墩子上跌下去,垂眸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一般说到:“难怪你们都是成亲头一个月就怀上了,我这成亲半年多,也不过有二十余次,竟然只是你们几天的……天哪!都是男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沈初蜜轻轻叹了口气:“以前,皇上就跟我说过,读书人一般都讲究节欲养生。其实根本就没有用,难道这样,那些文人们的身子骨就壮实了吗?你瞧瞧皇上和大哥就知道了,男人只会越折腾越精神,这事儿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      沈初蔷连连点头,对这话深信不疑:“可是二姐,你这话我信,但是夫君不信啊。这圣旨能赐婚,总不能再下道圣旨要求他……”      沈初蔷实在说不下去了,林咏絮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有个法子,我大哥又不是和尚,他故意躲着你,每晚不肯和你同房,说不定啊,就是他怕自己忍不住。其实心里还是挺喜欢你的,当初求皇上赐婚的时候,差点急死他。既然他不肯主动,那你就主动些,勾勾他呗。”      为了早日怀上孩子,让娘和婆婆安心,沈初蔷也算豁出去了,厚着脸皮跟人家请教:“我怎么主动啊,这种事是要男人出力的,我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非得这么做吧。”      这下林咏絮也没辙了,确实没经验,因为自家男人根本不需要勾搭,推都推不出去。      皇后娘娘瞧瞧两个一脸郁闷的小妹妹,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蔷儿,你就……就在晚上的时候,主动去他屋里,或者,拉着他不让他走,把他留在你屋里。总之,只要睡到一张床上,自然就好办了。”      “对呀对呀,你就说你胆子小,这两天总是做噩梦,晚上你也别抱被子,直接就往他被窝里钻,看他能怎么样?”林咏絮也在一旁激动地说道。      沈初蔷纠结的翻翻白眼儿:“你们俩说的简单,我哪有那么厚的面皮,硬往男人被窝里钻,这事儿要是换成你们,你们干的出来啊?”      “那就没法子了,照你的次数,估计三年两年也未必怀得上。你要是不心焦,就慢慢等着吧。”沈正跟奶娘玩儿了一会儿,就想娘亲了,伸着小手直往这边儿够。林咏絮见自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就走过去,跟孩子一起玩耍。      皇后娘娘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三妹妹,朝她点了点头。      谈话刚刚结束,皇上就带着沈连城和林长卿走了过来,差点被抓包的两个小女人本就不太平静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蜜儿,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脸这么红?”以皇上对媳妇儿的了解,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聊家常。      皇后娘娘自然不肯承认:“没说什么悄悄话呀,脸红是因为天气热,你看今天大太阳多晒啊。”      皇上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走进凉亭之中,抬手亲昵地摸了摸皇后头顶:“你在凉亭中坐着,哪来的太阳晒?”      皇后抬头瞧瞧雕梁画栋的凉亭顶子,尴尬的笑了笑:“人家刚才陪儿子赶鸭子晒的嘛?这会儿才刚刚坐在这儿,你就来了。”      皇上大度的点点头:“好,蜜儿一向不会说谎,你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了。”      沈连城并没有走进亭子里,径直朝着妻儿过去,接过胖墩墩的儿子抱在手上,在儿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儿子,有没有想爹?”      林咏絮见自家男人来了,扯着他的袖子献宝一般说道:“今天儿子见到两位小皇子在那边赶小鸭子,他也想去赶,抖着小腿儿晃了半天,最后也没能迈步,可傻了。”      沈林成哈哈大笑,反手捉住她的小手,牵着她朝门口走:“我家儿子才不傻呢,不过是小几个月罢了,再过上几个月,肯定也跑的快的很。走了,咱们回家吧。皇上,臣先告退了。”      皇上抬手轻轻揽住皇后软腰,颇为自豪的扫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朗声道:“沈连城,朕已有两个儿子,你才一个,得加把劲儿啊。”      沈连城毫不示弱的挑了挑眉:“皇上成亲的日子比臣早些罢了,所以,我的儿子跟你的儿子叫表哥,不过下一个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们肆无忌惮的说着荤话,几个女人全都垂眸不语,红着脸假装没听见。      林长卿虽是男人,此刻的表现却和三个女人一样,恭敬的垂首侍立,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假装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孩子这个事实。“陛下,臣也告退了。”      他抬眼看向躲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妻子,轻声说道:“走吧。”      沈初蔷默默走到他身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也像林咏絮那般,伸手捉住了夫君的袖子。      林长卿诧异回头,瞧了瞧她羞涩的表情,抬了抬手本想甩开她,再斥责两句。可是最终没能狠下心来,于是夫妻两个别别扭扭的在一起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沈初蔷败下阵来,主动放开手,在他身后垂着头往前走。      回到林府,林长卿照例去了书房,沈初蔷坐在卧房的榻上,默默思索着今晚的对策。      晚膳时分,沈初蔷破天荒的给林长卿夹了三次菜,惹得林母不断往这边瞟。林长卿也不得不小声提醒她:“晚饭不宜多吃,容易积食。”      “四月的天也不冷了,大不了就去后花园散散步嘛。”沈初蔷自己吃的也不少。      饭后,林长卿还真的带她去后花园溜达了一圈儿,而后回到卧房便从堂屋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沈初蔷没有跟他计较,早早的洗漱更衣,吹熄了屋里的蜡烛,躺到床上。      默默等到西屋的烛光灭了,在男人上床一刻钟之后,她突然“啊……”的惊叫一声,掀开被子就跑到了西屋里。      林长卿听到动静,已然坐了起来,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点儿睡意,此刻跑得无影无踪:“你怎么了?”      “夫君,我做噩梦了,好可怕,不想在那屋睡了,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她嘴上问着,也不等男人答应,就把被子掀开一角,温热的身子钻了进去。      “你……”林长卿欲言又止,默默叹了口气,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自己也安静的躺下,默许了她强行钻自己被窝的行为。      “夫君,我好怕,你抱着我行吗?”沈初蔷厚着脸皮往他身上蹭,本就系得不紧的中衣,在摩擦间带子完全解开。她抬手抱住他脖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别……,别这样!我抱你就是了,不要乱动。”林长卿哑声说道。      就算二人之间亲热的次数不多,但是终究也是有经验的。沈初蔷抬腿一蹭,就知道这男人已经快要绷不住了:“今日看到两个小皇子和小侄子在一起玩儿,好可爱,我也想早点有个孩子。”      林长卿呼呼的喘着热气,在暗夜中挑了挑眉,翻身把她压在了底下:“蔷儿,你学坏了!”       第115章 两只萌包一台戏12   早上醒来, 沈初蜜浑身酸软。昨天晚上, 某人以不能输给沈连城为由, 大肆折腾了半宿。难得他一大早还能精神抖擞的起来去上早朝,皇后却已经爬不起来了。   “碧桃……”皇后娘娘娇娇弱弱的声音传到了屏风外面。   “是,娘娘。”碧桃领着两队宫女鱼贯而入,宫女们训练有素的分列两侧,垂着头不敢看龙床的方向。   做了皇后也快两年了, 可沈初蜜始终不习惯由宫女们贴身伺候, 早晨要么是自己穿衣,要么是由碧桃服侍着穿。沐浴也是一样, 她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满是吻痕的身子展示在宫女面前。   碧桃撩起半边儿纱帐, 捧过新衣放到龙床上,服侍皇后娘娘穿衣。沈初蜜睡眼惺忪, 起初并没有注意什么,穿好中衣下床时,却被吓了一跳:“碧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没……没什么,娘娘。”碧桃赶忙躲闪,把脸撇向一旁。   “你还说没什么,又红又肿的,快, 转回头来让我瞧瞧。”皇后娘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未央宫中,乃至整个皇宫之中, 有谁敢欺负皇后的贴身女官碧桃?   把其他宫女都撵了出去,沈初蜜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强行转了过来,看看两只红肿的眼睛,分明是哭过:“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碧桃默默摇头,鼻子一酸,两颗泪珠不争气的被甩了出来,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只得哽咽着答道:“昨晚因为两个小皇子的抓周礼,皇上高兴,特赏了奴才们几坛御酒,让大家晚上也乐呵乐呵。可是,陈之他……他喝醉了,说出了心里话……”   碧桃低声哭泣起来,急得皇后直叹气:“你倒是说呀,他心里话是什么呀?难不成,他以前喜欢你,都是假装的,还是说他另有新欢了?你们俩也是,都这么久了,你若对他有意,就答应他呗,皇上都说给你们做主了。”   碧桃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原本我只是想多陪娘娘几年,您怀孕的时候我不放心,小皇子们太小,您也很辛苦。反正大家每天都能见面,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可是昨天晚上,他说……说,谁也不会等谁一辈子,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再等我了。娘娘,呜呜……”   碧桃泣不成声,皇后娘娘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陈之怎么能这样呢?这好几年,一直都表现的一片痴心的样子,如今,说不等就不等了。竟然都不同你商量一下,直接就告诉你说他不等了。哼!这个坏家伙,一会儿我去找他算账。”   皇后娘娘气呼呼地洗漱收拾完毕,静坐在大殿里等候皇上下朝回来用早膳。碧桃垂着眼眸站在一旁,心里已然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年多,他一直苦追不舍,也许是自己习惯了这种被人追着的感觉,竟然没有想想他的感受。   他的家人是否早就盼着他成亲,他身边的弟兄们会不会笑话他?无论付出过多少,始终无法抱得美人归。他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身强体壮,是不是孤枕难眠呢?   碧桃正胡思乱想着,就见皇上带着陈之大摇大摆的进了未央宫。众人行礼之后,皇上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宫女们鱼贯而入,摆上丰盛的菜肴,碧桃偷偷看了一眼,陈之就站在皇帝身后,面无表情。   “蜜儿,来吃饭呀,你怎么了?盯着陈之做什么,他脸上开花了?”皇上回头瞧瞧自己身后的侍卫统领,努力憋着笑。   皇后娘娘却并未上桌,只坐在旁边的八仙椅上气呼呼的瞪着陈之,猛的一拍身边的茶几,啪的一声:“陈之,你给我跪下。”   陈之从未见皇后娘娘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揪住皇上的袍角,颤声道:“皇上,皇上救我!”   这一下连萧挚都愣了,不就是赐个婚么,没想到皇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把握在手里的筷子重新放下,他缓步走到皇后身边,捡起她的小手,在手心里揉了揉:“手疼不疼?有什么事儿值得动这么大肝火,陈之有错,你打他骂他都行,何必自己生闷气呢?再说了,他虽是想玩硬的,朕也没答应他呀,这不是带他来跟你商量了么。”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他始乱终弃,见异思迁,就算他现在回心转意,我也不会把碧桃嫁给他了。”皇后娘娘一转头,努努小嘴示意皇上看看碧桃:“你瞧瞧,这两只眼睛哭的,跟一对儿核桃似的,碧桃跟了我这些年,何曾受过这么大委屈。”   皇上抬头看看碧桃红肿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转回身,对自己的贴身侍卫为难的说道:“陈之啊,不是朕不帮你,你自己瞧瞧吧,人家都哭成这样了,你就别逼人家了……”   皇上刚想说强扭的瓜不甜,回头给他找个好的。却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皇后的话有些不对劲,便咽下了后半句,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始乱终弃,见异思迁,这是在说陈之吗?”   沈初蜜气呼呼的瞪一眼陈之:“难道不是吗?原来表现的满腔热情,好像非碧桃不娶似的,现在呢,不过是让他等得久了一点,就见异思迁了。碧桃为什么没有那么快答应嫁给你,不就是因为这一两年本宫怀孕,需要照顾,小皇子小,也需要照顾。碧桃她不放心,想把孩子带大一点再嫁给你,你就忍不住了是吧?皇上,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好侍卫昨天晚上喝醉了,跟碧桃说谁也不能等谁一辈子,不会再等她了。可是你知不知道,碧桃的心都被他偷走了,现在他又去找别人……”   碧桃站在一旁垂着头,吧嗒吧嗒的掉眼泪。陈之在地上跪的笔直,一句话也不敢说。心情几起几落,已然明白了什么意思,只努力的憋着笑,怕惹恼了皇后娘娘。   皇上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溜达了几步,忽然哈哈大笑。“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朕今天也算体会到了这家务事的难断。蜜儿,这事儿你还真是冤枉陈之了,他并未见异思迁,今日一早还跟朕说,碧桃脸皮儿太薄,始终不好意思跟皇后开口,求朕下一道赐婚圣旨,直接玩一把硬的。”   沈初蜜和碧桃齐刷刷的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皇帝。“你说什么?陈之找你赐婚?”皇后问道。   皇上淡定的点点头:“对呀,皇后冰雪聪明,怎么就没想到,陈之所谓的不等了,意思是不等碧桃自己开口了,直接赐婚把她娶回家。”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沈初蜜和碧桃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都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皇后朝着碧桃摆摆手:“看来是本宫错怪陈之了,碧桃,你去扶陈统领起来吧。”   皇上也轻轻笑道:“行了,择个吉日成亲吧,也都老大不小的了。福全让内务府安排一下,赏他们一座宅子,一应摆设全部备齐,婚礼所需都从宫中出。”   陈之这才敢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趴在地上磕了个头:“谢皇上,皇后成全。”   碧桃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走到陈之身旁,伸出双手揪住他袖子,想做个扶的样子,让他自己起来。谁知陈之却不肯起,大咧咧的眼光盯着她,把胳膊一抬,就想让她抱住自己的胳膊,真心实意的把他拉起来。   皇帝皇后都开始落座用膳,没人再关注这边。碧桃咬着唇,一弯腰,双手抱住他胳膊一使劲儿就把他拉了起来。   放开手的时候,却被陈之反手握住,掩在宽大的袖口下,悄悄拉着她出了未央宫。帝后用膳,不需要他们伺候。   到了没人的地方,陈之还不肯放开手,蹲下身子,盯着她眼睛左看右看。看的碧桃转过身去面对墙壁,不肯看他了,陈之才笑嘻嘻说道:“原来,这么在乎我呀,以为要娶别人了,就把眼睛哭成这样。”   “美的你,才不是因为你哭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晚上不能伺候皇后娘娘啦,才哭成这样?皇上以前就说过了,咱们成亲以后,白天依旧来宫里当差,晚上回家就行。”   一想到即将有自己的小家了,两个人都很开心。有皇帝皇后罩着,他们的小日子自然十分滋润。   两个月之后,沈初蔷终于有喜了,林家二老高兴得不得了,沈继和韩氏揪着的一颗心也才算放了下来。众人皆大欢喜,唯有在无人时,林长卿会瞧着妻子笑,那笑容有三分戏谑,三分挑逗,笑的沈初蔷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之和碧桃成了亲,才知道有媳妇的好处,悔的他顿足捶胸,早知道这么舒服,两年前就算拼死拼活也得把媳妇儿娶回家呀,白白耽误了两年大好的年华。   日子依旧欢欢喜喜的过着,无论在前朝有多累,只要回到后宫,看到水嫩的媳妇儿,娇憨的儿子,萧挚就特别满足,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和两个儿子在一起玩儿的开心无比。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高大的皇上把二皇子壮壮驮在肩上,一手扶着孩子肩膀,一手拉着妻子小手。皇后娘娘牵着太子萧璧合,为了让他跑慢点儿,一边走一边给他讲关于元宵节的故事。   一家四口微服私访,在无数暗卫的保护下,混在老百姓之中,过了一个欢快祥和的元宵节。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结局了,有没有觉得舍不得小蜜儿一家四口啊? 第116章 我也要亲【大结局上】   三年后。   两位小皇子都已经五岁了, 到了开蒙读书的年纪, 皇后娘娘狠着心让他们搬出了未央宫, 一起到修葺一新的东宫之中居住。太傅沈言年纪大了,如今已不再过问朝中事,只作为两个小皇子的开蒙老师,到东宫之中教授启蒙课程。   沈连城的长子沈正,作为两位皇子的伴读, 也进了东宫的书房。次子沈琦年岁还小, 还在家里玩耍。这个孩子已经成了沈连城炫耀的资本,跟皇上打的赌终究还是他赢了。   不过皇上也不肯认输, 毕竟自己家一次就完成了别人家两次的任务。就像林长卿, 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还蔫了吧唧的不爱说话, 也不在伴读的人选之中。为了让太子和太子妃培养感情,八岁的卢明珠也到东宫之中伴读。   每隔十年便是一次万国来朝的大朝会,只可惜今年并未赶上风调雨顺,却是十几年难得一见的灾年。俗话说,谷雨前后,种瓜点豆。可是今年都已经过了谷雨,却还没有下过一滴雨,老百姓们种不了粮食,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这一下,钦天监监正便成了缩头乌龟,一向只会歌功颂德的他, 此刻再不知说什么好了。   御史台中此刻并不安静,御史中丞庞鼎言辞激烈,大骂钦天监监正,说前任监正刚直不阿,这一位却只顾着头上的乌纱帽,不肯直言。分明是皇后娘娘独宠后宫有悖祖宗规矩,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降灾于大梁。   耿直的御史大夫秦文忠并未说话,老头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只见他忽然握紧了拳,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夫一把年纪,上次直言进谏,未被皇帝采纳,此次便再进言一次。即便被砍了头,老夫也能青史留名。”   庞鼎心中暗笑,心想我费了这么多唾沫星子,说的都快口吐白沫了,不就是想打动你这个老家伙吗?你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好几十年,让下边的人们都没有机会升迁,还不该告老还乡吗?他知道皇上不会把秦老大人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罢了官,让他回乡养老。   果然,次日早朝,秦文忠颤颤巍巍地出班跪倒,一番慷慨陈词大义凛然,大概意思便是说老臣以死进谏,恳请皇上广选秀女,充盈后宫,为皇家广延子嗣,免得惹怒老天爷,降下灾祸。   萧挚皱着眉,十分头疼的盯着眼前这个自认为刚直不阿的白胡子老头,心里也着实纳闷,都过了这些年了,怎么这老家伙还不告老还乡。   五年前,他进谏之后被罚跪了半晌,受的打击不小。后来皇后娘娘便有孕在身,而后同时诞下两位小皇子,堵住了悠悠众口。四年过去,皇后虽面色红润,身体状态很好,可是肚子却再也没能鼓起来。对此,小两口也十分不解,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呀。   皇上心里也明白,这些年自己勤政爱民并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与历代明君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专宠皇后。如果这也算缺点的话,他也真不明白怎么样才算好男人了。   “秦爱卿,你先起来吧,朕可以广选秀女。”此话一出,众臣哗然。部分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另一部分人使劲儿憋着笑,暗自感叹:看来无论多么痴情的男儿,时间久了也会腻,也想有点儿新鲜的女人在身边。   沈太傅在东宫教授皇子们课业,已经不参加早朝了,沈继垂着头,不敢有异议。唯有沈连城,大胆的目光直视着帝王,火辣辣的烧着他,似乎是在提醒他当年的承诺。   皇上依旧面无表情,不疾不徐地说道:“户部侍郎来算一算,朕若要从全国范围内,广选三千秀女入宫,吃穿住行等各项花费,需要多少银子?”   户部侍郎是个颇有才干的实干家,并非绣花枕头,此刻有了在金殿上露一手的机会,这家伙慷慨陈词,之乎者也说了一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且不论以后这些秀女晋升为妃嫔之后的费用,仅今年一年,至少需要五万两白银。   “好,”皇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朕一向爱民如子,广大子民忍受着天灾,承受着秋后可能吃不上饭的风险,朕如何能忍心独自享乐。这样吧,就把这选秀女用的五万两银子,拿来赈济灾民,以安民生。”   沈连城带头拜倒在地,口呼万岁:“吾皇圣明,爱民如子,我大梁有如此明君,乃天下之幸,万民之幸。”   众大臣们也不傻,马上明白过来,皇上并不是真的想要选秀女。而是借机秀了一把爱民如子的心态,也暗暗表达了对皇后娘娘忠贞不二的心意。   金殿之上,百官齐声夸赞,场面热烈而欢腾,令人十分感动。   秦文忠紧锁双眉,一时有点想不通,自己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似乎没有什么错。可是皇上拿选秀女的钱出来赈济灾民,好像做得更对,那么究竟是谁错了呢?   御史中丞庞鼎更是郁闷,群臣欢呼之际,他也跟着跪倒磕头,可是脸上的失落却掩藏的不够好,刚好被眸光锐利的皇帝捕捉到,从此便成为了帝王的怀疑对象。   等大家沸腾的心情沉淀下来,皇上继续开口:“这样吧,为了表达对苍天的诚意,朕与皇后带两位小皇子,亲自到京郊的大砀山种树,众卿也随朕一同前往,皆亲力亲为,表达对苍天的敬意。”   种树之日选在了立夏前三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皇上一家四口就已穿戴整齐。两位五岁的小皇子,都穿的是平时练武的衣裳,精神利索。皇后娘娘也没有穿曳地的宫装,而是选了一套平常百姓家穿的高腰襦裙,皇上也弃了龙袍,选了一套墨色的窄袖长袍。   大砀山已经被划出来若干个地块,每个部门负责把自己所分得的空地种满树苗,每隔三尺种一棵。山脚下靠近河流的这一圈,是皇家和公候府邸及三省之地,再往上的半山腰,划分的区域就是六部了。靠近山顶的部分,是其他京中的部门。所以,御史台这种三省六部之外的部门,自然被划在了山顶处,打桶水都能累个半死。   皇帝宣誓祈雨之后,给老天爷上了三柱高香,然后,鸣了十八响礼炮,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种树祈雨。   两位小皇子干得十分起劲儿,哼哧哼哧地抬了一棵树苗过来,放进父皇和金吾卫挖好的大坑里。太子伸手抹一把额头的汗,招呼皇后娘娘:“母后,您来扶着树苗吧,我和壮壮填土。”   “好啊。”皇后拎着裙子走过来,伸手扶住树苗,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儿子用两把特制的小铁锹,往坑里填土。   两个小家伙屁股一撅一撅的,双手紧紧攥着木柄,使上全身的劲儿去铲土,看的皇后娘娘忍不住捂住嘴轻笑。很快,树坑就被填满了,一棵小松树笔直的站在这里,两位小皇子看着直拍手,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极为满意。   “好了,你们俩抬着小水桶,去河边抬一桶水来浇这棵小树吧。父皇再去挖一个坑,给你们种。”皇上抬手爱怜地摸摸儿子头顶,拎着大铁锹,转战旁边的阵地。   两位小皇子摇摇晃晃地抬了一桶水回来的时候,已经洒了半桶出去。皇后娘娘拿着一个农家用的瓢站在那里,见两个儿子过来,就鼓励的摸摸他们小脸蛋:“你们真厉害,种好了小树,还给小树浇水,这棵树肯定长得特别快。”   小壮壮却有点儿不太满意,回头瞅瞅歪歪扭扭的一路水渍,挠着头道:“可是母后,水洒出去了好多呀,岂不是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你们洒的水,浇灌了好多小花小草,原本那些快要渴死的,喝了你们的水之后,都会飞快的长大呢!”皇后娘娘舀起一瓢清水,一边浇到树根下,一边安慰着两个天真的儿子。   这下二皇子可就高兴了:“太好了,母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看这棵小草,见了水马上就变绿了。”   “哈哈哈……”太子殿下大笑道:“你真傻,怎么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小草喝了水也不可能马上就变绿呀,起码也得明天。”   二皇子不服气地推了他一把,把毫无准备的太子殿下推了个屁股墩儿:“你才三岁小孩呢,我都五岁啦!”   童言无忌,众人哈哈大笑,没想到却笑恼了太子殿下,以为大家在笑话他摔了个屁股墩儿,爬起来就要跟老二干仗。   沈初蜜感忙拦在两个儿子中间,招呼他们再去种第二棵树。“咱们比赛好不好,合儿,你跟你父皇一队,让壮壮跟母后在一队,咱们比一比,看谁种得快。”   太子殿下不傻,看一眼身强力壮的父皇,再看看柔弱的母后,立刻骄傲的扬起了头:“母后,您要是这么分的话,那肯定是我跟父皇赢呀!”   “那可未必,不信咱们就比比。”   “好,比就比。”太子萧璧合被转移了注意力,捡起自己的小铁锹,飞快的跑到父皇身边去。   皇上含笑接过儿子手里的铁锹放在一边:“儿子,你扶树苗吧,父皇来填土,肯定比你母后填的快。”   “就是就是,咱们肯定赢。”萧璧合可高兴了。   壮壮羡慕地看一眼父皇手里的大铁锹,抬头不安的看向母后:“咱们真的能赢吗?”   沈初蜜蹲下身子,把儿子抱在怀里,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刚刚推倒了你大哥,咱们种树的时候,故意让让他们,让他赢一次,好吗?”   壮壮有点儿小委屈:“可是母后,是他先笑话我的。”   “母后知道,不过你的性子随娘亲,咱们都是大度的人,不跟他们计较,好不好?你看,每次父皇跟母后吵架以后,是不是都是母后很大度,原谅你父皇的。”皇后娘娘柔声说道。   小壮壮歪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都是父皇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然后母后就十分大度地原谅他了。可是大哥并没有向自己道歉啊,不过想起自己刚刚一把就把他推倒的壮举,二皇子觉得还是原谅他吧,就让他赢一次好了。   于是,太子殿下毫无意外的取得了比赛的胜利。皇后娘娘蹲下身子,在落寞的二皇子耳边悄声说,回去以后亲手给他做他爱吃的小奶包。于是,这个小家伙也高兴起来。   皇上一家自然是最快把分到的山地种完的,因为皇宫里的金吾卫个个身强体壮,种这点树还不是小菜一碟儿。六部种的也不慢,毕竟人多呀。尤其是刑部兵部,有武将的地方,干这点儿小活儿根本不是事儿。   干的快的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收拾东西回去了,干不完的自然要天天在这接着干,而且皇上有令,为了表达诚心诚意,不准找外人帮忙,一定要本部门的人亲自把活干完。于是,连着三天,御史台的人都没有上早朝。   第四日便是立夏,交节之际爱变天,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早朝刚刚开始,倾盆大雨轰隆而至。皇上高兴得直拍大腿:“众卿快看,昨日最后一个部门刚刚把树种完,今天就普降甘霖,可见是我等的诚意感动了上苍啊。”   昨天最后一个种完树的部门便是御史台,秦文忠累的都快站不住了,此刻终于认命的站了出来,说了一番叩谢皇恩之语,便请求告老还乡。   皇上心情正舒畅的时候,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了,还在他老家赏了一座庄园,给他颐养天年。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皇上竟补充了一句:“御史中丞庞鼎年岁也不小了,御史台这几年一直没什么活力,如今确实该换一批年轻的官员了,你也随着秦大人一起告老还乡吧。”   刚刚听到秦御史告老还乡的话,庞鼎还高兴得紧,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接班了,却没想到皇上火眼金睛,已然发现了他不怀好意,竟直接给他罢了官,让他也还乡养老,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其实,皇上特意把种树的时间选在了立夏节气的前三天,就是因为每到交节的时候容易变天,下雨的可能性也比较大一些。刚好老天垂爱,下了这场瓢泼大雨,这一下皇上的话可真成了金口玉言,一说一个准。   回到未央宫,沈初蜜就踏踏实实的继续皇后生活。两个儿子搬到了东宫居住,她一时有些不习惯未央宫的冷清,便时不时的跑到东宫去,不敢打扰孩子们看书,就在东宫的后花园中悠闲的散散步。那棵少一块树皮的老榆树,历经多年,上面刻的那个字,已然长大了很多。   “母后……母后……大哥欺负我。”二皇子迈着小腿儿,飞快的跑了过来,一头扑进母亲怀里。   “乖儿子,怎么了?你大哥不是挺照顾你的么。”沈初蜜蹲下身子,捏捏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儿。   “母后,他就是欺负我,他还攥着拳头要打我呢。”壮壮小脸儿委屈的跟十八街麻花似的。   “他为什么要打你呀?你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皇后不解,长子并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   “他偷偷亲了珠儿姐姐一口,被我瞧见了。我也要亲,他却不让我亲,还说要打我。母后,我就要亲,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呀?。”    第117章 比蜜甜【大结局下】   皇后娘娘被他逗得大笑不止:“傻儿子, 珠儿将来是你大哥的媳妇, 你当然不能亲她了, 只有你大哥才能亲。”   二皇子倔强地扬起小脸儿,在母后脸上亲了一口,不服气的说道:“可是,母后也是父皇的媳妇啊,为什么我就能亲?”   瞧着儿子天真的模样, 沈初蜜忍俊不禁:“当然啦, 因为你是爹娘的孩子啊。你瞧那些值守的金吾卫,若是他们之中有人敢亲母后一下, 你父皇肯定会砍了他们的头, 还刨了人家祖坟的。”   二皇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呀,除了父皇和大哥, 要是有别人敢亲我母后,我也要砍了他们的头。”   不愧是皇家之子,再温柔也是有脾气的,板起小脸严肃认真的模样,让人瞧着很有意思。皇后娘娘憋着笑,牵起儿子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说:“所以呀,儿子, 每一个女人都是属于某一个男人和他的孩子的,就像珠儿,它只属于你大哥, 和将来他们的孩子。你是不能随便亲的,不过呢,将来也会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属于你,你大哥也不能亲。走吧,跟母后去未央宫,吃好吃的。”   二皇子聪明伶俐,经母亲一解释也就明白了,不再纠结于大哥跟珠儿之间的事情,欢欢喜喜地牵着母后的手往未央宫走。   迎面走来一队小宫女,领头儿的尚仪局女官,见到对面浩浩荡荡的皇后仪仗,便领着小宫女们在路边跪了下来,静候皇后仪仗过去。   皇后娘娘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一队十来岁的小宫女,看样子是新入宫学礼仪的。她没有注意便径直往前走,被他牵在手上的二皇子却忽然停了下来,撒开母亲的手,快步跑到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女孩儿身边。   “你是新入宫的小宫女吗?怎么这么小?你站起来,让本王看看是不是跟我个头差不多?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二皇子站到队伍末尾的小宫女面前,朗声问道。   那小宫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标致的小脸儿,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怯怯地看向面前这位穿着蟒袍的小皇子。虽是刚刚学了规矩,可是她原本是要被送去尚衣局做小绣娘的,如今还没正式入职,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主子,小丫头吓的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尚仪局女官看看这个吓呆了的小宫女,赶忙在一旁打圆场:“睿王殿下问你话呢,快回话呀,学的规矩都忘到哪儿去了?”   “是,”小姑娘没敢站起来,回想起这一个月学过的规矩,赶忙垂下头,笔直的跪着,一字一句的清晰大道:“奴婢叫秦明月,今年五岁了,是上个月入宫的小宫女,刚刚学完规矩,姑姑要带我去尚衣局。”   “本王让你站起来。”二皇子把小手一背,挺起不甚伟案的胸膛,十分神气的命令道。   “是。”秦明月不敢违抗,缓缓站起身来,却没想到,二皇子突然跑到自己身边。   “母后,您瞧瞧我们俩谁高一些?”   皇后娘娘含笑走了过来,柔声说道:“自然是我家壮壮高一些啦,不过高的也不是很多,你还要多吃饭,多练功才行。不然。可就被小丫头超过去了。”   “嗯嗯,”二皇子用力的点点头,跑过去拉住皇后娘娘袖子,一边甩一边撒娇道:“母后,我想要这个小宫女,让她跟我去东宫住吧,不要去尚衣局了。”   萧璧壮对这个小宫女的喜爱之情并未隐藏,皇后娘娘也早就看出来了,此刻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把一把关,毕竟不知这个小丫头是何来历。就沉声问到:“往常进宫的小宫女不都是十岁以上的吗?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五岁的,是获罪抄家的,还是怎么回事?”   “回皇后娘娘,这个小宫女就是上个月告老还乡的秦御史家里的孩子,御史大人禀告了皇上,皇上特许的。”   沈初蜜微微点头,看着小姑娘问道:“你姓秦,是秦御史的亲孙女吗?”   秦明月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原本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可是,听到皇后娘娘的话,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因为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的声音竟然如此的温柔似水。   “回娘娘,奴婢不是亲孙女,只是秦氏族中的一个孤女,因父母双亡,无处可去,族爷爷就收留了我。如今他们要回老家了,族爷爷说,我们老家在穷乡僻壤之中,若是我跟着他回去,就变成一个小村妞了,倒不如送进宫里做宫女,将来还有机会能做女官。”   小姑娘答的条理清楚、口齿清晰,倒像是有几分见识的,不过他终究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站在一群身量比她高一倍的大宫女之中,显得瘦弱不堪。   一个孤女,身边没有父母兄长庇佑,只靠族爷爷照拂,这让沈初蜜回想起自己在桃溪镇守孝的那三年,族长爷爷待自己再好,终究也是孤单的。   “既然二皇子喜欢你,你就跟着他做个伴读宫女吧,从今日起,便住到东宫中,读书学画可好?”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读书了,《三字经》才会背了一半,就被送进宫里来,我还以为以后没有机会读书了呢,谢谢皇后娘娘。”小宫女欢欢喜喜的趴到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就被二皇子拉起小手,牵着她去了未央宫。   午后第一堂课开始之前,二皇子牵着自己新得的小宫女,进了东宫的书房。站在小伙伴们面前,萧璧壮骄傲的扬起了下巴,煞有介事的咳了一声:“这是本王新得的伴读宫女,跟我同岁,但是没我高,也没我壮,她什么都听我的。大哥,你有明珠,我现在有明月了。而且下午放学之后,珠儿姐姐就要回国公府去了,我的小明月,却是要陪着我住在东宫里的。”   几个小男娃都露出了满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太子殿下更是不服气:“你从哪找来个小丫头,父皇和母后答应了吗?太傅大人答应了吗?”   二皇子十分神气的领着小宫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当然答应了。”   话音未落,沈太傅手执书卷进门,扫了一眼二皇子身旁的小丫头,觉得有些胡闹。不过皇后已经派人知会了他,如今,他也只得遵从,便板着脸说道:“新来的小丫头,坐到前面来,和卢明珠坐到一起。”   二皇子一下子垮了脸,撅着小嘴儿不敢说话,因为沈太傅板起脸来,比父皇还要严肃,他根本不敢反驳。   当天晚上洗漱之后,沈初蜜跟萧挚说了儿子之间的趣事,引得萧挚大笑:“行啊,这两个臭小子都比他爹有出息,我头一次亲你的时候都十六岁了。老二更厉害,知道主动找媳妇儿了。”   皇后娘娘娇嗔的点点他鼻尖儿:“还不是因为你在孩子面前一点儿都不知道避讳,让他们早早的就学坏了。”   “有吗?”皇上满脸无辜的看了过来,捉住她小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我觉得已经很避讳了呀,好像……咱们从来没有在孩子面前亲热过吧?”   “你总是又抱又亲的,还不行啊,你还要怎么亲热啊?”皇后娘娘撅起小嘴儿,用自认为最凶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怎么亲热,你说怎么亲热?”高大的男人坏笑两声,俯身就把她压在了龙床上。   男人轻车熟路地去掉束缚,皇后娘娘不断地挣扎着,口中连呼“不要”,甚至用手拨开他大手。   可是,这点小力气根本就挡不住强健的男人,也只能是勾起更强烈的进攻罢了。细长而白嫩如玉的脚踝被男人握住,小腿上落下一记热吻。带着薄茧的大手在上面大力的抚摸着,那感觉真的能够让人飞起来。   男人身上强健的肌肉抖了抖,扑在娇妻身上,热烈地吻着她的樱唇,还伸出舌尖与她抵死纠缠,让她全身都在轻颤了。   忍耐已到极限,男人不再等待。   “你轻点儿,轻点儿……”沈初蜜依旧推拒着他。   “以前比这更重的时候都有,怎么忽然之间又娇气起来了?”男人以为她故意撒娇,不但没有放轻力道,反而变本加厉。   “别……”沈初蜜惊叫失声,男人不由一顿:“蜜儿,你怎么了?今日身子不舒服吗?”   “也没有不舒服,只是……你小心点儿吧,万一,万一要是……”   “你是说……也许有了?”皇上眸中乍现惊喜。   这几年一直没再怀孕,二人充分享受着鱼水之欢,有时月事也会推迟几天,皇后娘娘便以为自己怀孕了,可是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即便现在她已经迟了五六天,也不敢跟皇上说了。   皇后娘娘抬起白玉般的双臂,抱住男人颈后,娇滴滴说道:“只是迟了几日罢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呢,也许又是空欢喜一场。”   “估计不会,我前几日做了个梦,一个漂亮的小女娃朝我招手,我想这次怀的肯定是个小公主。”他开心笑道。   “我就盼着生个小棉袄呢,你看那两个臭小子,越长大越不贴心了,一个个的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了小女伴就忘了娘。”皇后娘娘娇声说道。   “哈哈哈……还是我好吧,从始至终还不都是我陪着你,儿子能有个屁用。”高度自我膨胀的帝王,在欢愉的心情中和媳妇儿亲密交流,数落着儿子的不是,充分太高自己在小蜜儿心目中的地位。   怕她累着,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早早的陪着她睡了。   三日后,太医终于把准了脉,的确是喜脉。夫妻俩高兴得不得了,两个小皇子知道娘亲肚子里又有小娃娃了,也好奇的围着皇后娘娘转来转去,怎么看也看不出小娃娃的影子。   十月怀胎,皇后娘娘被全家三个男人宠上了天。男人勤勉政务,疼妻爱子。两个儿子知道母后怀了小宝贝,不能生气,这大半年都特别听话,不让母后操心。十月之后,终于生下了一个足月儿的胖娃娃,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小棉袄。   小丫头一出生就有七斤半重,比当年的太子殿下还重了二斤半,小脸儿胖嘟嘟的,头发也极为浓密,瞧着就让人喜欢。   萧挚兴奋的在未央宫中来回走了三十多圈,把自己想的名字一个一个排除,最后留下了一个最为喜爱的。他坐到床边,熟练的抱起女儿,跟皇后娘娘商量:“给咱们女儿取一个锦字,封号就叫荣锦公主如何?锦绣江山,锦上添花,锦字最好。”   瞧着他一脸兴奋的奶爹模样,皇后娘娘忍不住扑哧一乐:“想了那么多名字,最后就定了一个锦字,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呀!”   “诶,要那么特殊干什么?咱们的女儿是皇家独一无二的小公主,太特殊了不好,怕不好养活,就用这个锦字了,怎么样?”   皇后娘娘微微点头:“好啊,反正你是亲爹,还能坑你闺女不成。”   大皇子二皇子都规规矩矩的趴在床边,两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小妹妹。   皇上好整以暇的瞧着两个儿子:“你们俩表表态,将来妹妹长大了,你们要怎么对待她?”   太子萧璧合为了表达自己作为大哥的决心,啪啪拍了两下胸脯:“我一定要保护好妹妹,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有好吃的就给妹妹吃,有好玩的先给妹妹玩儿。”   睿王萧璧壮也不示弱:“父皇,我以后一定要天天陪着妹妹玩,她想要骑大马,我就趴在地上给她骑,她喜欢什么,我全都送给她。”   “那要是妹妹喜欢的东西,你的小明月也喜欢呢?”皇上故意发坏,问了一个高难度的问题。   小壮壮十分为难的挠了挠头:“父皇,咱们家的东西这么多,她们俩怎么可能都喜欢同一个东西呢?”   皇上当时只是问着玩儿罢了,却没想到这个难题在四年后竟真的出现了。   小公主五岁,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沈太傅就把东宫书房里的学员分做了甲乙两个班,自己教授东殿中的甲班,让林常卿的父亲,当了一辈子国子司业的林文斋来教授年龄小的乙班。   沈奇、林逸,还有其他公侯府邸的几位小公子,都把小公主萧锦围在中央,百般讨好。并非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而是因为小姑娘太漂亮,太可爱了,长得跟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让一群臭小子爱不释手。   可是小公主并不喜欢跟这些陌生人玩儿,只想着跟大哥二哥一起玩儿。   下午放学早,小公主就要大哥二哥把自己抬回未央宫去。两个十岁的小少年,个子已经不矮了,互相攥住对方的胳膊,用手臂搭成了一个结实的井字形。“来,锦儿,快坐上来吧。”萧璧合大声招呼妹妹。   小公主正被沈奇拉着衣袖不放手,沈太傅要带沈正和沈奇回家,可沈奇不肯放手,非要带着表妹一起走。小公主毫不留恋的甩开他的手,跑到两个哥哥身边,迈开小腿儿,坐在他们的人工轿子上,两只小手搭在哥哥肩膀上,由他们俩抬着,颤微微的回了未央宫。   皇后娘娘挺着大肚子,笑眯眯的看三个孩子缓缓走了过来,两个儿子知道疼爱妹妹,她很欣慰,如今有儿有女万事足。肚子里的这个,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很好。   “母后,你看我坐的轿子好不好?”小公主笑嘻嘻的。   “好,当然好了,你做的这轿子可是独一无二的,除了我们家小公主,还有谁能让太子和睿王给抬回来呀!”   到了母后面前,两位小皇子把妹妹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恭敬的给母亲行了个礼。萧璧合还小大人一般问道:“母后今日身子可好,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有没有踢你呀?”   沈初蜜抬手爱怜的摸摸儿子头顶:“没有,弟弟妹妹可乖了。哪像你小时候啊,天天打着滚儿的折腾,你们俩四只手四只脚来回踢腾,把你父皇吓的,还以为怀了个妖怪呢。”   三个小家伙儿放声大笑,清脆的笑声在未央宫门前回荡。小公主拍着小手儿笑道:“我要玩打妖怪、打妖怪,哥哥,你们来扮妖怪吧,我要做道长。”   小公主兴致高昂,可是两位皇子却兴趣缺缺。“锦儿,哥哥们还要回去温书呢明日再陪你玩好不好?”   今日是秦明月生辰,她的好朋友卢明珠也要留下来要给她庆贺,两位皇子都惦记着心中的姑娘,本想把妹妹送回母后身边,就回东宫去的。   可是小公主却不肯答应,揪着他们的袖子不让他们走:“不嘛,我就要先在这玩儿,你们明天再温书不行吗?”   “不行啊,明天……明天就不是今天了呀,这不一样的。好妹妹,明天我们一定陪你玩。”二皇子十分为难的拽开她小手。   “是啊妹妹,明天大哥也陪你玩,但是今天不行。”大皇子也甩开了她。   小锦儿委屈地撇撇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两位皇子纠结的站在那里,既想离开,又舍不得妹妹哭泣。   “小宝贝儿,谁惹你哭了?来,父皇抱抱。”不知何时,萧挚已走到他们身后,把今年第一罐新鲜的荔枝蜜交到媳妇手里。一把抱起女儿,心疼地帮她擦泪。   “父皇,哥哥们要回去温书,不跟我玩儿,我要玩道长打妖怪。”小公主水嫩嫩的小脸委屈的鼓着,让人简直想咬上一口。   萧挚摆摆手,让两个儿子回东宫去,一脸坏笑地抱着女儿坐在自己腿上:“父皇跟你玩儿啊,父皇给你演妖怪,好不好?哥哥们那么小的个子,哪里像妖怪呀,咱们俩是最好的好伙伴,对不对?”   小公主忽然觉得父皇说的很有道理,高大魁梧的人更适合演妖怪呀,于是就攀着父皇手臂,爬到他脖子上,挂着泪珠的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弯月亮:“好啊,好啊,道长要骑着妖怪飞到天上去,父皇你快飞起来。”   “好勒,父皇要起飞了,小道长坐好了呀!”萧挚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子,肩上驮着女儿,双手扶着她柔软的小身子,不让她掉下去。在未央宫门前的花间小径上,欢快的跑来跑去。   独得女儿宠爱,这是高大的帝王最欢喜的事儿。   两位小皇子回到东宫之后才发现,卢明珠已经把秦明月带回了国公府过生辰。两个好姐妹偷偷跑回去说悄悄话儿了,却把他们兄弟俩晾了。   二皇子这才想起,昨日问秦明月想要什么生辰礼物的时候,那小丫头指了指他的书案,说只要这上面的一样东西,能不能随她挑?当时,萧璧壮就爽快的答应了,如今才想起来,桌子上放着睿王的令牌,是可以出宫的。   小哥俩互视一眼,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那两个丫头片子竟然敢把他们哥俩甩下,以后,自有收拾她们的时候。   小哥俩飞一般跑回未央宫,嬉皮笑脸地跟妹妹道歉,做了两个巡山归来的小妖,在妹妹的指挥下,在花丛中穿来穿去。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坐在父亲肩头,看着两个哥哥被自己指挥的跑来跑去,十分开心:“母后,母后,你看道长厉不厉害?”   沈初蜜瞧着他们手舞足蹈的模样,也跟着开怀大笑。“我们家小公主好厉害,大梁朝最厉害的三个男人,都听你的话。”   萧挚驼着小公主来到皇后面前,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还是我家小蜜儿最厉害,大梁最厉害的三个男人,一个公主,都围着你转。”   “我也要亲,我也要亲。”小公主抱着父亲脖子,弯下柔软的身子,在娘亲脸颊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留下一脸口水。   两位小皇子瞧着,也很眼馋。可是他们都已经比母后还高了,不好意思再去亲母后了,就哈哈大笑,拼命的笑话妹妹,在母亲脸上流了那么多的口水。   一家五口欢快的笑声,在皇宫之中回荡,幸福的生活比皇后娘娘手里拿的那一罐荔枝蜜,还要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后面还有番外,谢谢小天使们大力支持! 第118章 番外一:帝后初恋往事   阳春三月。   春日晴好, 暖风拂面, 黄鹂鸟欢快的叫声从窗口传了进来, 却吵不醒床上熟睡的小姑娘。   清瘦的少年在小丫鬟的引领下,进了卧房,用手上的桃花枝在她鼻尖轻轻搔动。   少女微微皱眉,迷迷糊糊的伸出小手拍了一下,却没拍到, 甜甜糯糯的声音娇声道:“人家还没睡醒呢, 要睡觉……”   “快醒醒吧,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今日天气晴好, 外面的桃花都开了,我带你去桃园中散散步。”少年脾气极好, 唇角挂着笑意,温柔的哄着她。   小姑娘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一双桃花眼,伸出两只白净如玉的小手,撒娇道:“那你拉我起来。”   “你呀……”少年无奈的摇头,却还是极为宠溺的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小姑娘才十二岁,身体还没有发育,单薄的像个小少年。只是一双脸蛋儿红红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极为漂亮, 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少年到外厅等候,很快,小姑娘梳洗好了, 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找他:“挚哥哥,咱们走吧。”   少年沉稳的摇摇头:“你还没用早膳呢,怎么能走呢?刚才我已经吩咐丫鬟去膳房取了,你稍等片刻。”   小蜜儿在他身旁的绣墩上一坐,倒了杯开胃茶给自己喝:“我家的丫鬟都归你使唤了,你的话比我的话都好使。”   三皇子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连这都跟我吃味,你这心眼儿是有多小。”   “我心眼才不小呢,明明是某些人心眼特别小,上次为了一个红珊瑚手串,气的连饭都吃不下。”   蜜儿生辰的时候,太子殿下送了她一个红珊瑚手串,小姑娘很喜欢,每日都戴在手上。而三皇子送的是一个八宝琉璃的大花瓶,虽然她也很喜欢,可是总不能每日都把花瓶背在身上吧。   就因为这事儿,萧挚气的连饭都不肯吃,冷嘲热讽的让他摘掉,他不肯。后来这醋坛子就跑遍了京城的首饰店,买了一串更漂亮的红玛瑙手串,硬逼着她戴在手上,替换下那串红珊瑚,这才满意的平息了怒气。   小丫鬟端了饭菜进来,萧挚没再跟她斗嘴,只默默看着她把饭菜吃了,才拉起姑娘小手,到后花园去。   “咦!这里怎么有金吾卫把守?”看着后花园门口卓然挺立的金吾卫,沈初蜜有点儿吃惊。   “小傻瓜,这还不明白,自然是太子大哥来了呗。”三皇子抬手轻点她的额头。   “可是以前太子大哥也总是来,也没有派金吾卫守过门啊,我自家的花园,还不许我们沈家人进了?”   “行了,你个傻丫头,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进不就行了,你管别人进的来进不来呢。你家后院的桃林最漂亮,咱们去那里玩。”   后花园并不是很大,但是有一小片桃林,长势十分好。地上芳草萋萋,头上桃花绚丽,小姑娘心情极好,在一块空地上翩翩起舞,沉醉在自己的欢乐之中。   清瘦少年盘腿坐在草地上,面前的矮几上摆着笔墨纸砚,他提笔作画,画出一道靓丽的身影。   沈初蜜跳完舞,就跑到他身边坐下,默默瞧着他画画儿。桃林外面的芭蕉丛里,人影一闪,小姑娘好奇的看了过去,恍然大悟般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原来太子哥哥又是来找大姐的呀,难怪他让金吾卫守住门口。”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两道明亮的眸光闪了过来,吓得小蜜儿一缩头,歪在他左肩上装睡。被暖暖的阳光一晒,又困了,长长的睫毛一垂,睡了过去。   清瘦的少年转头看看倚在自己肩上的姑娘,红润的脸蛋儿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被微风一吹,调皮的跳跃着,头顶上忽然飘落几片粉红的桃花瓣,点缀在乌黑的长发上柔美动人。   跳舞的仙子跃然纸上,他微微一笑,把画作放到一旁,单手铺好一张纸,又画了一副甜美的睡颜。   明媚四月。   眉目清朗的少年在据理力争:“太傅大人,清源宫中的确比此处安静,我和蜜儿去那里温书,一定事半功倍。”   近日,沈太傅发现两位皇子到自己家来的颇为频繁,以求教学问为由,却让金吾卫把守住后花园。他们藏在里面,不知做些什么。于是,沈太傅便起早贪黑的留在东宫之中,让两位皇子没有去沈家的借口。   无奈之下,三皇子便提出了要去清源宫读书,起初沈太傅并不同意,但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最终勉强点了点头答应了。   清源宫中,粉白的苹果花绚烂如云,微风拂过,散落无数的花瓣。树下的石桌旁,清隽的皇子手执一管狼毫笔,在书册上默默的抄写文章,纸上的簪花小楷工整漂亮,简直不像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   旁边的小姑娘抱着一罐桃花蜜,吃得正香:“挚哥哥,你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跟我的字简直一模一样,难怪爹爹分不出来。”   少年微微偏头,宠溺的看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偷懒,不肯抄书,却让人家帮你抄,这样我是把文章背熟了,可你学会了吗?”   “我又不用考状元,学这么多干什么?我以后呢,就嫁个能干的夫君,让他挣钱养着我,我每天就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养养花、带带孩子,多好!”小姑娘又舀起一大勺儿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一不留神,嘴角就粘了一粒儿蜜珠。   三皇子扑哧一乐:“倒是不错,我听着怎么跟一只小猪似的。”   “你才是小猪呢,我可是把胡语学的很好的。还有啊,昨日我才帮你给太后娘娘翻译了一本梵文的经书,你见过这么博学多才的小猪啊?”   萧挚轻轻掏出袖子里的帕子,帮她擦掉嘴角的蜂蜜珠儿,笑着张开嘴:“瞧你吃的,喂我一口。”   刚好沈初蜜把上面清甜的蜂蜜都吃完了,只剩罐子底部薄薄的一层蜜渣,于是狠狠地刮了两下,舀起满满一大勺塞进了他嘴里:“都是你的啦,反正蜜渣我也不爱吃。”   “我爱吃。”少年边吃边笑,又补充了一句:“爱吃你剩的。”   小姑娘十分满足,招招手,叫来自己的丫鬟:“我让你取来的衣裳呢,热了我一身汗。”   她和丫鬟到大殿中去换衣裳,萧挚把手中的书卷抄完,身边空荡荡的,没有她的欢声笑语,顿觉十分无趣。被暖暖的阳光一晒,也有些困倦,便伏在书本上小憩。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知道那是蜜儿回来了,却并未抬头,心里暗暗盘算着,要在她靠近时突然抬起头来吓她一下。   却没想到,蜜儿身上好闻的女儿香靠近,就在他刚要抬头的时候,脸颊上落下温温软软的触感,柔柔的、痒痒的,鼻端飘进一缕似有似无的桃花蜜的香甜。   他忽然明白过来,那是小蜜儿温软的樱唇,是他看呆过好几次的所在,却一直不敢冒犯。   她竟然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他,这是二人之间第一个吻,虽轻如鸿毛,却甜进心里。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温软的触感,心里已经被甜化了,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装睡无法再继续下去,他索性抬起头来,看着小姑娘羞红的脸颊,轻声问道:“蜜儿,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脸上,你看到了吗?”   不好意思的笑笑,沈初蜜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翕动,抿着小嘴娇声道:“刚才你脸上落了一片花瓣,我帮你拿下来了,你看。”   为了证明事情真的是这样,她展开白白嫩嫩的小手,把自己偷偷捡起的一片粉白的苹果花瓣展示给他看。   萧挚的嘴角一直翘着,满脸的笑意想藏都藏不住,拉过她小手,捡起花瓣细细瞧,又抬头看向她红扑扑的小脸:“蜜儿,这清源宫四殿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南苹店,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姑娘心思单纯,并没有发现他在挖坑。   “因为樱花海棠只能看不能吃,而荔枝呢,虽然能吃却不好看,只有苹果又好看又好吃,就像你的脸蛋一样!”   “你的意思是……要吃我吗?”姑娘娇俏的撅起了小嘴儿。   “吃你又如何,给不给我吃?”他笑着看她,目光温柔缱绻。   “我才不给你吃呢,我又不是苹果。”她猛地抽回手去,咯咯笑着跑开,却又回头挑衅地朝他挑挑眉,似乎是等他来追。   “你敢不给,看我怎么收拾你。”萧挚笑着起身去追,大长腿迈开,自然很快就追到了她身后,刚要伸手把她捉住,就听身后传来的一声咳嗽。   “你们说清源宫清静,要来这里读书温习,就是这般温习功课的?”   沈太傅面色严肃的站在石桌旁,被抓包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小蜜儿吐了吐舌头,硬着头皮跑上前去,拉住老爹的袖子,撒娇求饶:“爹呀,我们刚才真的认真读书了,只不过是学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是吗?那你背一遍《礼运大同篇》,我听听。”沈太傅绷着脸,毫不留情。   这一下小蜜儿可就蔫了:“我……我还没背过,明天再背,行不行?”   “不行,你既抄了三遍,怎么可能背不过。恐怕,这抄书也是有人代笔吧。如此顽劣,就该挨上三戒尺。”沈太傅板着脸,握紧了手中的铁戒尺,刚刚扬起,三殿下就冲了过来:“太傅,我来背,我替蜜儿挨罚,好不好?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拉着她玩耍,耽误学习的,蜜儿这么小,不禁打。”   沈太傅重重地叹了口气:“殿下,规矩不可废,太子殿下背不过书都要挨打,何况是我的女儿,今日一定要让她长些教训。”   高高扬起的戒尺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沈初蜜闭上眼睛,紧紧地抿着唇,等待着手心上那火辣辣的一击。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戒尺并没有落在手上。啪的一声,竟是萧挚把自己的手垫在了她的手上。   “殿下,这……”   清瘦的皇子冷了脸抬起头,灼灼的目光直视着耿直的沈太傅,一字一顿地说道:“谁都不能打我的蜜儿,我说不能就是不能,就算你是他父亲也不行。”   这一刻,沈太傅愣住了。温润如玉的少年皇子,一直清心寡欲、与世无争,文武百官都认为,他将来会是一个醉心书画的闲散王爷。但是此刻,他眸光中迸发出的坚定和凛然,让沈太傅心中一惊,那灼灼的火焰,足以燃尽所有的阻碍。   若不是为了保护他在意的人,沈太傅竟一直没能看出这位文弱皇子霸气的一面。   还好,他与世无争,并不想要那皇位,否则的话,只怕……   腊月,寒风瑟瑟。   沈初蜜穿着虎皮小袄,双手抱着小暖炉,站在东宫的书房窗前。外面开始飘雪花儿了,这么冷的天,她本不想再来读书了。可是母亲说,过了年她就十三岁,是大姑娘了,不能再来给皇子们当伴读。   于是,这几天就成了她在东宫中最后的时光,即便天再冷,小姑娘也不舍得走。   已经放了学,不过大哥临摹的一幅画还没画完,小蜜儿安静的等着他完工后一起回家,便站在窗前静静的欣赏着东宫雪景。   忽然,三皇子萧挚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裹挟着寒风冷气,直冲到小蜜儿面前。小姑娘被冷气冲的一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躲开了他。   谁知,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激怒了一向温和的三皇子,嘭的一下抓住她手腕,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到了外面。沈初蜜浅浅地惊呼一声,把差点儿掉在地上的手炉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书案上,就被他拽着来到了书房的侧面。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轻盈的雪花在无声飘落,少年大口的喘着粗气,满脸胀红,用双手拄着窗户,把她困在了怀中。因为心急忐忑,紧紧扣着窗棂的手指,啪的一下扣断了一块雕花。   “我听说太傅要把你许配给大哥,可有此事?”   小姑娘瞧着他急吼吼的模样,被逗得扑哧一笑:“怎么会呢?那不过是旁人瞎猜的,我可从来没听我爹提起过。”   紧绷着一张俊脸的三殿下,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放了手,却又不太放心,拉过她白嫩的小手,勾住小拇指,用力拉了拉:“说好了,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你若变了心,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小姑娘并不害怕他的威胁,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笑看着他。   “我就把你按在这墙上,亲死你!”萧挚双眸热烈地看着她,稍稍有点儿后悔,刚才自己放了手,若是就这样把她抵在墙上……   正在他纠结着要不要恢复刚才动作的时候,听到前院传来踩着雪走路的脚步声。萧挚拉起她小手,飞快的跑向后院,宽大的裘皮斗篷像一对鼓风的翅膀,撩起一路雪花,在二人身后欢快地飞扬。   东宫的后花园之中,有一颗百年树龄的榆树。兴奋的少年掏出身上的匕首,刮下了一块树皮,露出里面白色的树干。   “蜜儿,在这儿刻下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像这棵榆树一样,相依百年,至死不渝,好不好?”他眸光璀璨,满是希冀。   “好啊,我先来。”小蜜儿对这个提议十分赞成,搓着手跃跃欲试。   “冷吗?”   “当然啦,没带手炉出来,能不冷么。”   他把匕首交到她手里,抖一抖自己宽大的裘皮斗篷,把她裹在怀中,握住她冻红的小手。   刚要开始,沈初蜜忽然说道:“可是,如果咱们俩的名字刻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秘密了呀!”   萧挚垂眸想了想,欢喜的说道:“这样吧,把咱们两个人的名字凑成一个字,来,我教你写这个新字。”   他握着她的小手,在洁白的树干上刻下了蜜字开头的宝盖,然后刻下自己名字最后的“手”。   沈初蜜调皮地歪着头问道:“你这个字,该怎么念呢?”   萧挚收起匕首,抱着她站在树前,在漫天飞雪中,二人凝神看着树干上新造的字。   “这个字念……宝。永以为好,生生世世,蜜儿永远是我手心里的宝。”握着她小手搓了搓,拿到自己嘴边,呵出热气帮她取暖。   小蜜儿嘴角的笑意一直未停,看他又傻又认真的模样,开心极了。   从腊月十五开始,朝廷休沐,东宫的书房也开始休学。过年期间,他不好意思去沈家打扰,只能在日日夜夜的相思之中,度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想她的时候,就看看给她画过的那些画,心里默默想着:那个贪吃的小丫头,过了年会不会胖上几斤。   过年之后,沈初蜜没有再回东宫的书房上学,萧挚找借口去了沈家两次,都没能见到她。痴心的少年,相思成灾。   班氏觉得,小女儿总跟在哥哥身边,被沈连城带疯了,要在家里好好的圈一圈,让她收收性子。哪怕是皇子来找她,也被班氏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回去。   闷得久了,小蜜儿越来越乖,却也越来越蔫。晕乎乎的,像是要生病的样子。班氏不忍,就准了她半日空闲,让她上街去买些胭脂水粉。毕竟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也该打扮打扮了。   守在沈府门口的陈之,一见二小姐出了门,就悄悄的跟了上去,打发另一个小厮赶快去通知三皇子。   于是,沈初蜜被萧挚悄悄的拐进了东宫。   “那棵老榆树长满榆钱了,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刻下的字。”萧挚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久别重逢,两个人都很欢喜,有说不完的话。坐在榆树底下的草地上,摆开几样精致的吃食,萧挚一块儿一块儿的喂给她吃。   开心的时光过得特别快,转眼红日西斜,夜色笼罩了下来。“我该回家了,要不然下次我娘肯定不让我出来了。”   他自然舍不得小蜜儿走,拉着她袖子,默默叹气:“蜜儿,再过两年,你就十五岁了,及笄以后……”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可是满脸的笑意掩不住少年的心事,小蜜儿羞红了脸,抬眸羞涩地看他一眼,就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过年之后,她的确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不仅没有吃胖,腰上反而纤细了一些,但胸脯却悄悄的鼓了起来,身上轻薄的春装被晚风拂起,少女的窈窕身姿初现。   少年看呆了,痴痴的瞧着她笑。可是,他没想到面前春风缱绻的画面,突然撕裂。   沈初蜜失声尖叫:“啊……”   萧挚顺被她惊恐的目光看去,自己侧后方飞快的跑来一只彪悍的恶犬。   不,那不是恶犬,是狼!   他惊惶地抽出匕首,后退一步,护住心上人:“蜜儿,快抱紧我,别让它扑在你身上。”   他自知功夫不高,怕无法保护她,情急之下,觉得最安全的法子就是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后。   沈初蜜也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后腰,和他紧贴在一起。“救命啊,快来人呀!”小丫头尖声高叫。   饿狼猛地扑了上来,尖尖的獠牙闪着寒光,这一口下去,似乎就能咬断人的脖子。   萧挚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这里不是他一个人,他要保护他最心爱的小蜜儿。   匕首对着恶狼的咽喉划了过去,狼头往旁边一闪,没有被匕首划到。反而是他左臂上被獠牙划破一条血口,鲜血淋漓而下。   恶狼落地之后,就到了他的身后,靠近沈初蜜的位置。萧挚顾不上左臂钻心的疼痛,飞快的转过身去,用匕首对准狼头,把小蜜儿挡在身后。   恶狼第二次扑上来的时候,又没能咬到他们,毕竟萧挚也是学过一些功夫的,虽然学艺不精,但是也不至于那么轻易的送了命。   只是这一次,狼爪袭击了他的右手,把手上的匕首拍落在地。没了武器,他自知无法抗衡,拉着小蜜儿转身就跑,可是蜜儿身上穿的是曳地的长裙,只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萧挚毫不犹豫地扑在她身上,用自己颀长却单薄的身子,盖住了她。沈初蜜急的大哭:“你快走吧,别管我。”   萧挚没回答,只是坚定地抱紧了她的身子。   一腔热血洒落在两个人身上,腥苦的气味四散开来,二人吃惊抬头,才见恶狼已经在陈庆手中毙命。另有几名暗卫,也已站在二人身旁。   “殿下,您没事吧?”陈庆急急问道。   “没事,东宫之中怎么会突然有狼?”萧挚拉着小蜜儿爬起来,刚刚问了这一句话,就见前方亭台楼阁之处,已是刀光剑影。   无数的金吾卫正在抵抗蜂拥而至的黑衣人,还有一些不是金吾卫却穿着盔甲的士兵,也厮杀过来。   陈庆不愧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贴身侍卫,遇事冷静沉着,未有丝毫慌乱:“殿下,看样子是出大事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判断到底出了什么乱子,但是,此刻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可是大哥还在里面呢。”萧挚和大哥感情极好,不忍心抛下他一个人离开。   “殿下,太子身边有众多侍卫守护,应该不会有问题,如今还是您和二小姐的风险更大些。”   萧挚点点头,被几名侍卫簇拥着从东宫侧门迅速离开。跑出了两条街,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之中,东宫的火光和喊杀声,令人心惊胆寒。   前路突然被几名御前侍卫拦住,为首的是皇上颇为看重的冯渊。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萧挚默默的握紧了小蜜儿的手。   “传陛下口谕,三皇子萧挚流放边关,即刻启程。殿下快随我们走吧,一刻都不能耽误。”冯渊皱着眉头,快速说道。   萧挚一时也分不清是福是祸,但是他知道冯渊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他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事态紧急,无法多想,他转过身,神情凄楚地看向自己的心上人:“蜜儿,我让陈庆送你回家去,你快走,一刻都不要耽搁,我要去边关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有?”   十三岁的小姑娘,已经被吓傻了,死死攥着他染了血迹的手,不肯放开:“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去边关,就算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蜜儿别这样,听话,快回家去。”他不知道前路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为何父皇要把他突然流放边关,为何东宫会如此混乱?但是他隐隐预感到,自己去边关的这条路,不会安宁,若带着小蜜儿,只怕很难护她周全,倒不如送到太傅身边,他老人家足智多谋,一定能保护好她。   他用力掰着她的手指,却怎么都掰不开。冯渊看不下去了,抓住二人手腕猛力一扯,就扯开了纠缠:“殿下快走,京中不宜久留。”   “不……”沈初蜜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猛地挣脱了冯渊铁臂,扑上去抱住萧挚窄腰:“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我就要跟着你,跟你去边关,哪怕死在边关,我也不后悔。”   “蜜儿,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听话,你乖乖的,不然……”他也不知道,不然会把她怎么样,今后的事,他简直不敢想。嘴上虽是推拒着她,他双臂却把她抱得紧紧的,舍不得放开。   陈庆自然明白二人情意,却不得不狠心劝道:“殿下必须马上离开,为了您和二小姐的安全,快走。”   “不,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走……”沈初蜜哇哇大哭,在他腰上抱的死死的。   萧挚咬着唇推开她双肩,用力摇了摇快要哭瘫的姑娘,狠下心,面色狰狞的说道:“沈初蜜,你别傻了,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为你送命。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这个累赘,不要再拖累我,好不好?”   小蜜儿被他骂傻了,呆愣愣的站在那儿,连哭都忘了:“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累赘?”   “对,你就是累赘,刚才害我差点被狼咬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活命的机会,你还要害死我吗?别再拖累我了,快滚!”萧挚疯了一般大吼。   “你……”热泪再次夺眶而出,沈初蜜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哭。   “陈庆,你快送他回去,务必看着她进了沈府大门,再来与我们会合。”萧挚沉痛地下了命令,见陈庆飞跑着追去,忍不住踉跄地往前追了几步。   瞧着心上人悲痛欲绝的背影,萧挚心尖上痛的无法呼吸。   他目光凄惶,口中喃喃:“蜜儿,是我没本事,无法护你周全。你等着我,等我回来,再不会像现在这样没用,看着你哭却无可奈何。我的蜜儿,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一定要让你安稳快乐……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