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谋》 作者:今昔尚无忧   文案:   那年,三月动水,湮远的山花,似曾相识。   谁说,除了朝暮的思念,他已别无长物。   绿意展开的瞬间,千里烟云,千里风。   云山之外,十面桃花,弹出水之袖。   朱门水祭,谁若那远年的回音,   相信风来必会水动……   作者自定义标签:HE 专情 美男 豪门 重生 楔子   玄历九年。初冬傍晚,天阴沉沉的。   北风夹杂着湿气,很快便笼罩了夜幕。   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得心寒。眼看就要下雪了。   这时候,在离金家村十里外的偏道上,一行车队正停在那里。五辆马车前后排开。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的标记。车夫的穿着亦是再普通不过。   这糟糕的天气,怕是遇上了阻碍。   随行者不时地看看天,神情有些焦急。   “大哥,你去请示下吧。这么耽搁下去可不是办法。”   “小声点。我这也是没辙。主人家都忙着。夫人怕是不好了。这也没个大夫的。老夫人担心的不得了。”   “就是,咱们不敢添乱。”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没注意,若是注意了也是咱们的不是。”   “可不是嘛,做下人的本分。还是问问吧。”   “老山,你哪知道这其中事儿啊。说出来吓死你!”   “什么事儿啊?”   “小心,别乱说话!还是不知道的好!”   几个车夫小声的说话。   终于按耐不住,为首的站起身。来到中间的那辆马车前。   略一忖,恭敬的说道:“老夫人,天要下雪了。”   半响,那车中有人说话。   “这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声音有些嘶哑。   “回老夫人,最近的村子也要十里开外。”   天阴下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出来了。原想事先告诉主人家。却因主人家有事耽搁,一时犹豫,不敢搭话,亦做不得主。   “可有旁的躲避之处?”车内的人又道。   “回老夫人,前方不远有处荒庙。”他生怕车中之人对此时的回禀生出怪罪。好在对这一代的地形并不陌生。   “暂且一避吧。”车内人轻咳了声,说道。   他忙应声,指挥着其他的车夫上路。   车辘辘而行。甚是缓慢。待他们行至荒庙前,雪便下来了。   风势未减,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往人的衣领子里贯。这是南北方交界地,现在的雪虽站不住,却冷意非常。更不是这些人能受得住的。   荒庙破旧,断壁残垣,只能遮挡些风雪。几辆马车都集中赶至墙里。   老夫人的车中下来个婆子吩咐生火。有人领命,一众人等简单的弄了吃食。   管事的接着吩咐御寒的物什。忙碌了一阵子才见消停。   “老夫人,您可下了决心?!”那婆子回到车上说道。小心的坐在一旁。把暖炉往老夫人近前靠了靠。   “容我再想一想——”车中,一打扮普通的老妇闭着眼睛,歪在软垫上说道。原本安详的神情突地一变。随即叹了口气。   “老奴这是为您着急呀!那头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那车上都没个动静的。不如趁着这风雪——”婆子压低了声音道。   “咳——也罢!既然老天都助我,便手脚干净些吧。”说完,那老夫人紧咳了几声,睁开眼睛,隔着厚帘幕的缝隙看了看外面。拿过佛珠。复又闭上。嘴里不停的叨念着。   那婆子看在眼里,嘴角几不可闻的翘起。又在老夫人跟前说了几句。   夜里的风更大了。气温急速的下降。雪落在车顶积了厚厚的一层。荒凉无人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   “嬷嬷,我胆子小!”一个丫鬟颤声道。   “胆子练练就大了!这可是个机会。但看你要不要!”   “真的?嬷嬷没唬我?”丫鬟眼睛发亮。看着一脸笑意的嬷嬷。   “我什么时候唬过你?现在咱们府上是老夫人掌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嬷嬷算计的看着丫鬟。心中暗笑。这丫头真会装。不了解她还真让她给骗过了。   “可万一——”丫鬟迟疑。   “没有万一!”嬷嬷斩钉截铁。   丫鬟心下大定。她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这件事一个弄不好,她就会被封口。到时候小命上哪里要去?   府上谁不知道这婆子的手段。看着丫鬟暗暗欢喜的模样,嬷嬷翘起了嘴。事成之后就容不得她了。且先让她高兴高兴。   “夫人!您醒醒啊!夫人!小姐被老夫人那边抱过去了!原本就那么柔弱,这折腾下来可怎么好!奴婢拦不住——夫人!您快醒醒吧!”一个丫鬟小声的对着一位面容美好的女子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女子却是没有一丝的反应。苍白的面上仿佛罩着一层黑气,那丫鬟吓了一跳。忙伸手摸了摸,有温度,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夫人这是什么命!人道是风光的位置。却是被人压得死死的。偏偏夫人又不说。哪有孩子那么小。这种天气跟着出门的?分明是没安好心!   恰恰是半路上夫人犯了病。如今人事不省——   外面的风刮的?人。   雪也没有停的意思。那丫鬟又叫了一阵子。女子仍是没有回应。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想了想,掀起帘子向外张望了几眼,风呛进来,便急忙把帘子撂下。嘴角动了几下,想再喊那女子。又怕控住不住情绪,惊动了旁人。便忍住眼泪,咬住唇,默默的垂下了头。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守着夫人。但愿老天保佑。她在心中不停的默念。   雪更大了——   接近午夜,舟车劳顿的人们挡不住困倦。纷纷睡去。   有两个身影急慌慌出了破庙。   裹着厚厚的衣衫。守夜的见了未敢言语。   “嬷嬷,那老山不会坏事吧?”   “不会。”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嬷嬷等等我——”两个人跑出了很远。不晓得是什么地方。   嗷嗷嗷嗷——那是狼的叫声!   “有狼!”   “嬷嬷快跑!”   尽管没看见狼的影子。可那声音可怕至极!   有命在什么都好说。命没了她的心思全是泡影。她拉着嬷嬷拼命的跑——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个身影急慌慌赶了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浑身的雪白,于这荒野之中遁形了一般,身后的印子,很快被风雪盖住——   这风雪足足刮下了一天一夜。这在初冬是罕见的。   金家村的人都说是村西的金三媳妇惹了产祸而至。那金三悲痛成疾。见天儿的守在坟上。那风雪夜里也不例外。天亮的时候,还抱回个孩子。说是那媳妇生的棺材女。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一时间这方圆几十里都传遍了。 第001章 鬼腹   “再哭就让村西的棺材女把你带走!”屋里传来妇人的呵斥声。   哇——孩子的哭声更大了。   啪——又传出男人猛摔盆碗的声音。   紧接着大喝道:“你这娘婆乱嚼舌根!”又稍缓语气:“小郎莫哭了!别听你娘的!”   天色还早,不让孩子出去耍。弄得滋哇乱叫。   男人的脾气上来了。   “我又没的瞎说!谁家不这么说的!”那妇人不服气的对着自家的爷们嘟囔。把手里剩下的半碗水,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坐到炕沿。   “人家说人家的!唉,那孩子挺可怜的,说这些个咸的淡的做啥!”男人制止。   门窗都开着,左邻右舍听见了不好。他忙敛了声音。磕了一下手中转动的两个石球。瞪了瞪眼,那妇人缩了一下。她害怕他发火。   “克死多少人了?她可怜个啥!”跟了句。便不敢再出声。   那小郎却说道:“娘,那棺材女给我糖吃了。”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妇人看。   “我的个祖宗!快扔了!晦气!”妇人一把抢过了孩子手中那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窗户撇了出去。   “哎哟,这什么东西,张家的,可吓了我一跳!”后窗户底下正好过个人。   “不干净的,快吐一口唾沫!他二婶子!”妇人忙开了自家的后门,迎二婶子进来。   “咋了这是?”二婶子不明所以。   “还不是那个棺材女给了小郎脏东西。那怎么能吃哟!”妇人厌恶的抖了抖手。   二婶子一听,急忙吐了两口唾沫。这才进了屋。   屋中的男人没应声。只点了个头。眉头却拧在了一处。   二婶子却是不在意。看着小郎说道:“小郎俊的像画上的仙童呢。这一晃啊都该进学堂了。”   妇人听得二婶子夸赞儿子乐得合不拢嘴巴。   坐在炕上的男人却是合着眼。没有听见一样。   “可不是嘛,赶年都七岁了。只是这先生选人的条件听说难了。不晓得能不能过呢。”妇人担心的说道。   二婶子笑。上前摸了下小郎的头。   小郎此时不哭了,听说上学堂的事,眼睛睁的大大的。对着前来的二婶子做了一个鬼脸。   “小郎端的讨喜。你们两口子就放心吧。”二婶子嘴儿会说。   男人却是用手戳了一下小郎,意思不可没规矩。   “没事没事,戳怪孩子干啥!”二婶子在床边的竹椅子上坐下。   “读书若是还这么昏头,不读也罢了!省得丢脸!”男人放下手中的石球。下了炕。向门外走去。把闲话的时间让给女人们。也实不想听这个二婶子东家长李家短。   外面天还没黑,小郎一看爹走了。也活跃着下了地。跑出去耍了。   妇人这才凑过去和二婶子说话“二婶子有什么事就说吧。”   二婶子知道张家男人的脾气,也不介意。压低了声音:“前一阵子夜里发生了件怪事!”两只眼睛向上挑着。   妇人忙哦了一声,等着二婶子说下文。   二婶子清了清嗓子接着低声说:“听说村西的那棺材女被打的没了气,扔到了乱死坡上的。可第二天又好端端的回到了金四家。当时可是吓坏了金四两口子。好多人都听到了金四媳妇大喊鬼叫的声音。你说吓人不?”   妇人觉得汗毛竖起来了。忙说道:“还有这事儿?!怎么一点风儿也没听到?那就是个邪性的,不然怎么会生在棺材里的。天生的不吉利!”   二婶子点头应和道:“金四家的奴才说的。在金家受了气才敢偷着发泄,金四不让往外说。他们家的事儿没几件光彩的。听说她那哥哥雁栋梁这次也要去读书。和那种人扯上哪还能有好事?!我来就是想咱们几家联合找里正去说说。不能让大家跟着倒霉运!”   “还真是这个理。等男人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这头等大事自然是要和自家的男人讲的。   二婶子见自己此来的目的达到了。并不多留。说了一会儿别的。就去了别家说项。   咳咳——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传出了咳嗽声。   夜静,越发的突出了咳声。   昏暗的油灯忽忽闪闪,衬得秋夜有些冷清。   “没事就睡了吧,点灯熬油的还得我添补。明天早点起来。和元宝把山货卖了去。”门外有人说道。   屋中的咳嗽声又连续了一阵子,方传出应答:“是四婶娘。”有气无力的声音。   雁无伤这死丫头倒是乖顺了?!门外的人不再说话。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才渐渐远了。   而屋里子的雁无伤却是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因为四婶娘突然到来而躲在角落的哥哥雁栋梁。   雁栋梁此时怯意稍减,呐呐的开口说道:“妹妹,别怕她。哥哥以后不躲了。”   雁无伤点了点头。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孩子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易了。她靠在硬邦邦的床头上。感觉骨头支不起来。去山里一天累着了。   这身子不济。天凉还有些咳。再加上之前的受过伤。精神明显不足。实在是弱的很。   “听哥哥的。不过,哥哥还是少来一些。若是四婶娘发现就不会让你上学堂了。”   雁栋梁感于妹妹为她着想。心里一阵的难过。他走到了床边。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头发。妹妹瘦的小脸脱了相。一双眼睛更显得大了。他恼自己的没用。妹妹刚好没几日。他们就欺负她干活!他却只能眼看着,没有法子。   雁栋梁穿着破旧,衣襟上的补丁都重了茬。为她理发的手有着粗粗的茧,把原本就糟糕混乱的发带了起来。清瘦的面上挂着怜爱。   雁无伤心中微动。这个小哥哥受的苦比她多了不知多少。只比她大一岁。   “哥哥,我还能受得住。”   雁栋梁重重的叹息。他现在没有办法保护妹妹。唯一的指望就是读书,将来有出息,有作为。   “哥哥知道。妹妹要时时顾着自己。莫同坏人置气。”   雁无伤点头答应。雁栋梁见时间不早,怕那四婶娘再来个回马枪。便悄悄的溜出了门去。   次日,天不亮,奴才元宝便来喊雁无伤。   要卖的山货装在了篓子里。两个人各自背着一个。   “走快些!老刁在大门等半天了!”元宝没好气的说。老刁只车夫,人倒还和气。   背篓对于元宝来说不费劲儿。对雁无伤来说就成了负担。八岁的她,身量却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背篓显得比她整个身子还大。   明明可以直接放到骡车上,却故意折腾妹妹。这个奴才就是条恶狗!雁栋梁在不远处看着妹妹被欺负。暗暗的咬牙。握紧了拳头。   雁无伤也看见了他。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才转身离开。   金家村离运城大约四十里。   要进城的人。早早就得出发。这样正好天黑之前能赶回来。   金四家的马骡车尽管跑的快。但是办的事情不止雁无伤和元宝卖山货这一件。还要捎上同村办事的人。赚几个车脚钱。   雁无伤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加上她和元宝。就不剩什么地方了。   “雁无伤,你—好了?”   雁无伤抬眼。和自己说话的叫金玲。和她年纪相仿。   扎着两个小抓髻。一身粉红碎花的棉布褂子衬得小脸红扑扑的。正迟疑的等着她说话。   “金玲你理她做什么!不怕过了霉气!”她身边的童顺戳了她一下。眼神不善。   “不会——”金玲向往下说。目光歉意的看向雁无伤。又顾虑的看了眼元宝。   “喂,雁无伤你傻了啊!变哑巴啦?!”童顺瞪了雁无伤一眼。那意思你敢说一个字就不饶你。   这个童顺没少欺负她。见面就是恶语相向。若是以前,她定会还嘴。可现在她无暇理这些。而是当做没听见。小孩子的口舌之快还伤不了人。   她透着窗子看外面。金四家这辆车的窗子留的视线正好。   童顺见雁无伤不理。就又拉着另一个要接着找茬。被元宝喝住。   “你们要搭车就搭!别扯旁的!不短你们几个钱!” 第002章 难猜   不是元宝帮着雁无伤说话。而是他们坐的是金四家的车。他们大呼小叫,这是不给金四家的脸。几个孩子不知深浅。回头金氏知道了拿她开刀就有苦头了。   童顺住了声。身边的金玲一脸的愧疚。她觉得雁无伤可怜。另一边坐着的马山杏朝她撇了撇嘴。她不好再说话,低下了头。   平时谁要是敢同雁无伤说话交好是要受其他人的排挤的。她爹在村里有些名望。他们不敢欺负她。只是怕元宝回去多嘴,雁无伤会被她婶娘打骂。   雁无伤面无表情的坐着。金玲脸上的表情她看见了。之所以没应她的话。是不想给这个存善的孩子找麻烦。   车上没了声音。只轮下的摩擦声传的清晰。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次。都是进城卖货。   她愿意进城。起码能躲过繁重的体力活。坐车虽辛苦。但无法与那相比。偶尔她还能瞒过那个四婶娘偷偷的留下几个钱。给自己和哥哥买糖吃。再多她不敢留。四婶娘金氏对钱财看的紧。她每次都极为小心。   车上的安静维持了只一会儿。童顺便挑起话头。元宝没再拦着。只要不是连着金四家的。说什么她都懒得管。   倒是雁无伤让她觉得纳闷。一路上不见她开口。眼睛只盯着外面瞧。这秋天的荒郊哪里有什么好看,她还能瞧出花来?   城门在望,金玲她们三个都兴奋的向外张望。她们平时难得出来。乡下孩子,就算家里宠着也是要做些活计的。进城的时候有限。来了也多是卖东西,或者买些零嘴儿、小饰品之类。今日没有大人跟着,这三个是打算好好逛一逛了。   她们三个最大的是马山杏。十四了。童顺十一岁。金玲九岁。比雁无伤大了一岁。都到了爱美的年纪。马山杏去年就定了亲。   进了城门。行至停车的地点。几个人都下了车。老刁卸下东西等在此地。   “一会儿你自己去送货。别短了钱。回来就到车上等着。你们几个也紧着时间。晚了可不等!”元宝嘱咐道。   没等她们应声。就听见街道的另一端有人呵斥。   “哎!哎!——让开让开!说你呢!没听见啊!”半路横出的声音极为刺耳。   只见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不远处。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都驻足看过去。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   那辆马车的前面有一辆牛车。估计是付不起车位钱,自己赶着进来了。却不敢行至过远。只能就近的看着。因为规定集市的中心不允许农畜进入。就连卖农畜的场所都安排在集市的边缘。   “对不起—我—我—我爹让我看着车。我—不会赶车。牛拴住了!”一个男孩结巴的说道。   “靠边!你们把绳子解了!弄出去!臭烘烘的东西也敢弄进城里!扰了公子你赔得起嘛!——”   那孩子自然是求饶过。他爹出来会找不到他。   他们哪里答应。七手八脚把牛车弄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散了。   这是穷人和有钱人的区别。看不顺眼就可以找麻烦。那辆牛车根本就不碍事。平常也有人停。今天偏遇上了这些涨势的奴才。狗仗人势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也没人敢出声抱不平。那辆华丽的马车太过抢眼。里面也不知坐了什么人。几个奴才叫嚣了半响,也不见马车中的主人出过声。   “别看了!小心被盯上!刚才的话都听清了?”   金玲三个赶紧回答。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边走边回头,不时的看眼那辆马车。   雁无伤嗯了声。元宝瞪了她一眼。把篓子扔给她。便三步两步的离开。   雁无伤见其他人都走远了。她靠在街边的角落。把篓子背好。   太阳出来有些刺眼。街上行人更多了。今天正逢集日。十里八村的人都赶集。从城门处那边又涌过来不少。   她要送的东西是一些药材,不值几个钱。都是家里的仆人们平日上山采的。金四的老婆爱钱如命。即便是小钱儿,也舍不得不赚。   常去送货的那家药铺她熟识。看她可怜,偶尔多给一个大钱。她会喜上半天。   不能耽搁了。她整理下衣衫。往集市那边走去。   对面那辆马车走了。雁无伤无意中发现那是辆空车。车行之间,风带帘动,却半个影子也无。那仆人为何在市口这么吵嚷?平白的惹人厌烦吗?她不这么认为。可想不出是为何?不禁暗自好笑,真是出来不计烦恼事。她还有闲心想无关的事——   除了送货她还有别的事要做。从纪家药铺出来。她把大钱揣好。今日多给了两个。因为成色比往日的好。   纪家药铺在北街。接近集市的中心。好些人就近买药。非常的方便。   她看了看天色,还早得很。中午饭应是在集市吃了。元宝不会好心给她买东西吃,不过是早起带了两块饼子。还有一囊水。她都放在了篓子里。   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儿。脚下加快。她怕元宝半路来找她。又紧走了一段。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药铺门前。   “哟,小丫头又来了!今儿带了什么?”店里的活计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胡须有些花白。见着雁无伤眼睛眯着打招呼。   “大爷好。”雁无伤进门把背篓拿下来。从怀里拿出样东西。   “刘掌柜可在?”她微笑着问。   这家店看着不起眼。但凭她的观察不比那个纪家药铺差。从她第一次来这里就注意到了。她不过一个小丫头。之前那点小动作。人家还看不上。只今天带来的东西有些分量。不晓得这山中所得,会不会和她预想的一样。她略有迟疑。   “正接待客人。小姑娘和我说也一样!”伙计仍笑眯眯的说道。这小丫头前几次带来的药材成色不错。且保存的也好。   “您看看这个。”雁无伤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伙计打开布袋一看一惊。这——他确定不了。   “小姑娘,你先等一等。我拿去给掌柜瞧。不会骗了你的!”   雁无伤点头。她人小无势,人家想欺负她很容易。既然拿来了,她也赌一赌。但凭人家赏了。   不一会儿。伙计出来了。   “小姑娘,这东西从何而得?可说得吗?”   “山上采的。”实话实说。伙计犹豫了下。这个小姑娘看似瘦小。却有一股子韧劲。第一次来的时候比现在还瘦弱。八岁的年纪,这副身子。家境定是不好。他目光闪了闪。   “小姑娘可知道那东西的价值?”伙计又问道。   雁无伤摇了摇头。这东西在此值多少银子她是真不知道。   “掌柜说给小姑娘这个数可行?”伙计比划了一个指头。   一百两?也行。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东西是好,也是祸。她很清楚。既然拿出来了,想再放回去不可能。平白抢了不给钱,她都没地方要去。于是雁无伤点头。   “好,小姑娘等着。我去拿银票。”   不一会儿,雁无伤手里多了张银票。   一万两?雁无伤心下一愣。随即对着活计说道:   “大爷,能给我一些零散的吗?”整张的银票兑换起来不便。散碎一些用起来方便。她是为着将来打算。   伙计不禁多看了雁无伤几眼。又进去了一会儿。给她拿来不一样面值的。   雁无伤看也没看。包起来收在怀里。谢过了伙计。出了门。   她一连串的反应让伙计缓不过神来。活了一把年纪。没见过这样的孩子。等他转身要去复命。身后已经站着两个人。   一老一少。一个是刘掌柜,一个是贵客。想必也把刚刚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那小姑娘居然在那么多银子面前表现如此。着实不可思议。”刘掌柜看着门口的方向说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那穿着与那反应令人难以相信。除非那小姑娘不识字,不认得银票。看似又不像,真是怪了。   “公子为何出那多银两?若是少些——”伙计出口。未瞥见刘掌柜的不悦。   “公子仁厚。怎是旁人可比!”刘掌柜道。   伙计知问错了话。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是觉得一个穷人家的,给那么多钱不一定是好事。却忘了问的对象是公子。   只见公子长立优雅。俊颜之上丝毫未变。只目光未从门口收回。似有所思。   “是老奴无状了!”伙计老面通红,忙说道。   半响,就在伙计和刘掌柜挨时间揣度的时候。这位公子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此参万金难求。”   没惹公子不悦就是念佛。刘掌柜一身的冷汗。暗骂伙计白活了那么大岁数。问得什么银子!也没有那么问的!那意思不难被曲解成旁的,尤其是这位爷!给一个小孩子那么多银子的确令他觉得不妥当,他当时也觉得要问清楚,或者把银钱给那孩子父母。本身这件事情就透着奇怪,那么小的孩子拿着那么值钱的东西来。   可有公子在场他就做不得主。也不敢揣度公子的心思。难猜他为何这么做。但愿那个孩子能保住钱财。 第003章 危险   有了银子。就有了生存的本钱。无论在哪个社会都是如此。   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何况是她和哥哥这样无依无靠的弱小。   现在,她才感觉有了些保障。   走到了街边。坐在一个卖胭脂的小摊子旁。她准备歇一歇。一连走了好远。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而且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她有异样的感觉。像是暗中的窥探一般。但愿不是她多心。   回想刚刚自己的反应属实不合理。一个乡下的丫头见了那么多钱居然面不改色。不是她大意,而是习惯。这点子银钱她前世岂会看在眼里。今非昔比。如今这银钱是活下去的基础。   这个药店如非所需,她不打算再登门了。自己还不至于招来他们的关注。不然不会给她那么多的银子。票据也不至于作假。这点子看人的准头她还有。何况过不了多日,她改头换面便不会有人认得出。   银子的事情先不能告诉哥哥。前几次去那家药店的事情可以说给他知道。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此事若是漏了。金四夫妻红眼事小。要他们的命事大。在她还没有准备完全之前。不想和他们继续冲突。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咬了一口干巴巴的玉米饼子。她慢慢的嚼着。不时的看向周围。大街上人头攒动,叫买叫卖的好不热闹。   “雁无伤,你在这啊!”金玲叫道。雁无伤也看见了她。   “歇会儿。”对方友好。她自然也和气。   打完这声招呼,金玲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想起了在车上的事。   “你身子不好。别坐凉的地方。这饼子凉了咬不动。我请你吃汤面吧。”金玲和另两个散了。正好看见了雁无伤。   “不了。我吃这个就好。”她不愿意欠人家的。再一个原因说不定那两个从哪儿突然蹿出来吵骂。这集市上她不想引起注意。   金玲以为雁无伤怕童顺和马山杏。“我不怕他们的。走吧。那个摊子离这儿不远。过了横街就到了。”   “你请我,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请得起你了。”见眼前的丫头诚意请自己。她眨着大眼睛仰起头说道。   “没想让你为难的——不让你回请!”金玲忙摆手。她知道金四夫妻苛待他们兄妹,一个大钱也不会给的。   这是个实诚的丫头。没听出自己话里的他意。   她的谋划实行起来没那么容易。自己的钱财不能轻易拿出来花用。苦日子还得继续。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有事没做。先走了。”心意可领,麻烦要不得。她本身就是个麻烦。这么做也是为了金玲好。   “你还有什么事?我帮你背着篓子吧!”金玲咬了咬嘴唇。不明白雁无伤为什么不接受她的好意。   “金玲,我会给你招来麻烦。”从前金玲对她也有善意。她不想影响了人家。   “我说过不怕他们的。我娘说他们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欺负你和你哥哥。”雁无伤因为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听说后可把她吓坏了。娘让她别跟着他们学。离他们远一点儿。娘还说做人做到金四家那样的,就是丧良心。   雁无伤手里还拿着饼子。灰布的褂子松松垮垮。腰里系着麻布绳。头上只一块布巾扎着。清瘦的脸儿,肤色暗黄。眉眼生的好也瞧不出漂亮。只一双眼睛又大又黑。闪闪发亮。此时正看着她。   雁无伤忽然不知道怎么和金玲讲话。面对这个善良的孩子。这份来自亲情之外的友善。她心里微微的触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似乎是很世故的话。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接触的,经历的多是令人寒心冷情的事。不管这个小姑娘出于哪一种心,怜悯,可怜,施舍。她感知到的都是善意。   “你和你娘都是好人。”   “雁无伤你也是好人。那次我家的羊丢了,我知道是你找到的,还悄悄地给我家送回来。我娘也知道!呵呵——”金玲笑了。   有这事?雁无伤想了想,是有。那时她还没穿越到这个身体。是因为金玲待她友善,她才帮忙的。又怕人家忌讳,所以偷偷的给送了回去。因为天黑,回去的晚了。被金氏给骂了一顿。   “你也帮过我和哥哥呢。”回想起来,金玲帮了他们好几回。那些孩子总是想办法欺负她。金玲有时劝阻,有时会老远的跑来告诉她和哥哥小心。   金玲脸红了。“呵呵,我也没做啥。”   雁无伤眨眨眼。“你不怕我这个麻烦。我可就赖上你了。”交个小朋友也不错。看着她惊讶的小脸。暗自一笑。   “哎?!那—那我们一起走吧!”金玲欢快地说。她觉得雁无伤很坚强。不管别人怎么欺负她都不认输。   雁无伤一笑。站了起来。和金玲一前一后往街道另一边走。   接近午时,秋老虎渐渐发了威。气温升高。却没有影响到赶集上店的人们。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   “两个小姑娘,买花带吧!”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走过来。这种流动的商贩极少在集市买卖,多是走街串巷的吆喝。   “这个多少钱?”金玲看着颜色漂亮的花就停了脚。   “很便宜的,小姑娘你也一块儿选一个吧?这都是上好的绢花,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的——”货郎冲着雁无伤口若悬河的介绍。   雁无伤此时耐不得热,只觉得人群涌动,令她口干舌燥。刚想开口说不买。又咽了回去。   因为金玲正在兴头上。摸摸这个,瞧瞧那个。货郎极有耐心的一一解说。   突然街南的方向一阵的混乱声。人喊马嘶——跟开了锅一样。   人群向这边涌动而来。混乱嘈杂,烟尘可见——   雁无伤心中一惊。这地方怕是不安全了!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眨眼的功夫就会到了她们这里。附近的人们已经忐忑的观望了。   “不卖了!不卖了!小姑娘你们也快躲一躲,准没好事!”货郎说着挑着挑子三拐两拐的进了胡同。   金玲也看到人往这边跑了。心里直害怕。   她们看见了,街上旁的人自然也看见了。声音越来越近。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闪开!那马疯了!快闪开!快闪开!——   马疯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间做买卖的和行人都躁动起来。慌不择路——   糟糕!雁无伤忙上前拉金玲。混乱之中小孩子吃亏。她们得赶紧躲开。金玲比她走得快。正慌张的不知道往哪儿去。   雁无伤快步上前,一拉她,却突然横撞过来一个人。把她们给隔开。金玲马上被人群被挤走了。   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能力。这弱不禁风般的身子,刚被那么一撞,没站稳。闪了一个趔斜。等她站稳了再找金玲,却是人流窜挤。不得见了。   怎么办?她个子小,视线低。这边的人一乱,很快就会和后面的混为一起。到时候更难找了。她得抓紧时间寻个高处。她闪挪着,好不容易到了街道的另一边。   就在她站定的一瞬,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由南而北的一辆马车狂奔而来。是那辆在集市口出现的华丽马车!她一眼便认出,人群惊散,分至两边。   呼喊、惊叫连连——雁无伤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刻,人群散开的同时,金玲出现了。那位置正是街道的中间!狂奔的马车直奔她撞去!   想救不及!她的伸手不似前世。这身子弱极!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刚刚还和她示好的小丫头遭受厄运。   就在她要拼尽全力一搏的时候,又一幕紧接着发生。   瞬间,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在雁无伤的惊异中。抓起金玲的脖领子。一个飞身翻转,落到了她的眼前。动作之快!那马车继续向前狂奔着。人群继续躁动着,仿佛这一幕是个幻觉——很快便淹没在潮水之中,无暇再看他们的热闹。   金玲晕了。救她的人受了伤。雁无伤看的真切。心中一凛。   她不及说什么。那边又有人喊了起来。“抓贼啊!抓贼!别让他跑了!——”一时间场面更加的混乱。这又是怎么回事?疯马,贼人,今儿都赶到了一块儿——   雁无伤来不及细想便对上一双黑眸。她心中飞速念转。出言道:   “跟我来。” 第004章 化解   “谁躲在摊子下面?快出来!还有那边的!”   雁无伤刚给那人把伤口包上。听到喊声即刻站了起来。怯生生的望了过去。   只见十几个差役装束的人。正朝着她这边赶过来。边走边喊。原来躲起来的不止一个两个,一连好几个人从摊子底下爬了出来。   她的心稍稍的安了些。直觉上,那个救了金玲的人不简单。不是她多管闲事,而是这个人出现的太巧。又救了金玲。即使他是他们口中的那个贼,又如何?能在那种情况下救一个孩子,能坏到哪里去?这周遭的环境她记得清。就拉着他躲到了一处摊位下面。   那个人至始至终没有说话。包扎伤口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伤口极深,在上臂的位置。伤口的颜色发黑,像是中了毒。只少量的血渗出。他应该是用内力封住了毒素的扩散。之所以会和她躲在这下面应该是来不及走,那毒会随着他的急速飞奔而深入。不晓得这一刻的停歇能不能缓解了。难怪他救金玲的时候是单手拎着她的衣领子。   为首的差役看着站起来的这些人。昂起头,比比划划的问道:“你们看见一个胳膊受伤的人从这里过去了没有?知道的有赏。你说!”目光看向雁无伤。   雁无伤惊恐的摇摇头。   “我———我没没——看见!我——”   结结巴巴的话令几个差役不耐烦。为首的一挥手。喝道:   “行了小要饭的!别说了!好像能吃了你似的。吭吭哧哧!你们几个看到没有?”又问其他的几个。   “没,没———”   “没有——”   “好像当时有个人从马车那边救了个人——又不见了。不晓得是不是您找的那个——”说话的离她不远。雁无伤听得心里惊讶。暗道有心细的人。   差役又问了几句。见没有什么收获,便准备离开。   “嗯?小要饭的。你旁边那是什么?是个人吧?”   发现了?!原来是金玲醒过来了。粉色的衣服露出了一角。雁无伤怕金玲再出状况。她低头一看,还好。   “不认得!——刚刚我躲—起来—她,她——就趴下了!”   金玲不明所以。晕呼呼的从下面爬了出来。看见这么多人又惊的张大了嘴。差役一看是个满脸灰土的乡下丫头,穿得新鲜却土里土气。战战兢兢的蹭着摊位边沿。傻张这嘴巴看着他们这些人。便知道没什么问头。   “走了!走了!大爷过来了。我们也好交差!”   “刚才就是她!”有人看到金玲便指着她喊道。   差役们刚要走,听得说话的那人指着金玲便停下。   雁无伤见说话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中年人。眼睛骨碌来骨碌去似在算计。   还是有人注意到了。金玲衣服的颜色很显眼。在那种情况下被注意也不足为奇。只是事关那个救命之人。出于某种道义。不希望他此刻出事。她的心沉了沉。   “说清楚!”为首的差役道。   金玲揉了揉眼睛,身子一直在抖着。刚刚濒临死亡的危险令她惊恐万分。她惊叫绝望的一刹那。只觉得自己被一阵风带走,离开了地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官老爷,刚才这小孩子差点被疯马踩死。是被一个人给救了!那人会飞啊,是不是您说的贼人!”那人说的有些讨好。   在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天生的奴性!雁无伤暗撇了他一眼。   差役往前走了几步。雁无伤便往一旁缩了缩。连带着撞了金玲一下。暗中捏了下她的手。金玲原就站得打颤,被雁无伤一撞,哎呦一声。两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雁无伤结巴着。金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捏自己的一下子又为何。一时间愣在那里。想起自己刚才的惊吓,眼泪便下来了。雁无伤又赔了好多的不是。金玲见雁无伤这副模样,紧接着就哇哇大哭起来了。   几个差役一看,没等问呢。就哭上了。   “那救她的人可看清往哪里去了?”差役问提供线索的那人。   “好像也落到了那边。”他用手指着雁无伤站定的地方。   “别哭了!小丫头,救你的人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差役哪里管一个小丫头的心情。   “我——没—看见——呜呜—好疼——”金玲摔疼了。她不明白他们说的是啥意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头儿,问也是白问!谁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另一个差役道。   “小人句句属实啊!”那人见差官的眼神不对,觉得比刚才的混乱还可怕。   “那你说人去了哪里?!”为首的差役不耐烦了。   “真就飞到了那里!”那人有些不托底,因为他后来躲到了摊位底下。不晓得后续。   “头儿。要不把他们一起带走吧,让大爷审问审问?”那差役道。   “说的什么话!小孩子不懂事,你跟着添乱,大爷岂是让咱们乱抓人的!”那差役斥责。   “头儿说的是,那贼人歹毒,岂会救人性命。定是搞错了。”另有差役补充道。   “说得是,大爷说过那贼人狡猾。作恶多端!错抓了人别坏了大爷的名声!”又一个差役说道。“咱们走!大爷该等急了。”为首差役一招呼,呼啦,差役们都走了。燥热的空气都跟着降了几分。   那提供线索的人吓得不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原本想弄两个赏钱,一听要带走。哪里能挺得住。听得差役的另一番话,心道自己的侥幸。   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着。   雁无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上金玲哭成了花猫的脸。抬起袖子给她擦了擦。   其他几个躲起来的人同样惊了又惊。此时不走等待何时,抹身急忙忙的离开。   那个提供线索的人不敢停留。转身也要走。哪知刚一迈步,头上传来一阵痛。用手一摸,出血了!吓得妈呀一声,拔腿就跑。一溜烟儿没了影。   雁无伤揉了揉手腕子。刚劲头使得有点大。小细胳膊吃了力。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又一瞬间的窥视感。她凝神感知,却是无影无踪。   她压下心头的怪异。扶起了金玲。   一时间集市的街道变得冷清。太阳似乎都没有那么热了。临街的铺面紧闭。   她们也该离开了。   “金玲,你能不能走?”   金玲茫然的点点头。还有些发抖。   “我怕!我这是咋了?——”   “没事了。你先到那边等我,我取下背篓。”雁无伤知道她想问什么。但阻止了她往下说。   她矮下身。要从摊位下面把背篓拿出来。   矮身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人。背篓已经从他身旁拿开。他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这是她第二次正面看这个人。   “谢谢。”   “谢谢。”   两人同时开口。   那人只略点头。   谁也没再言语。   雁无伤拿出了背篓。背好之后。扶着金玲往集市口走去。   “爷,那贼人咱们为何不抓?”   摊位对面二楼的窗口。站着两个说话的男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眉入鬓,丹凤眸看着楼下刚刚离开的身影,微微的闪动,深不见底。   另一个二十几岁。见那人走了主子和没看见一样。有些不解。便问道。   “抓来何用?”   “爷此来不是帮着大—李公子的忙么?”   “金子,离了京,你真真见愚。”   “爷!属下是——”   “是甚?且盯着月国太子。另外派人跟着大爷。再加上两个。”   “爷的意思是?”金子怔住。看向主子。   “自己危机却能救人于车下的贼。爷感兴趣。”   丹凤眼跟着一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一靠。显出几分慵态。“还有那个小不点儿。爷更感兴趣。”   金子冒汗。难道说主子的胃口变了?! 第005章 找茬   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后续已与她无关。金玲丫头却纠结了一路。她简单的说了疯马的事。没有向救命恩人道谢。金玲觉得很遗憾。雁无伤叮嘱她不要把他们遇到的事情说出去。金玲也隐隐明白了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单纯。在车上只字未提。   回到金四家躺倒在床上,雁无伤回想发生的事。   从那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就哪里不对劲了。车中无人,疯马空车。再到捉贼——这其中有着什么关联?   那个被称为贼人的男子年纪看似三十左右。面部冷硬不失英挺。且目光纯正。并非猥琐之相。差役描述的贼人与他伤的位置相仿。极有可能就是他了。这样的事情,她从前进城的时候不曾遇到过。偶尔有闹事的,却未有这般混乱。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   金玲今日吓得不轻。下车时腿还在抖。童顺和马山杏也吓着了。上车就开始嚷嚷她们遇到了什么情况。元宝运气好。她从店里办完了事情出来。街上已经在清场了。   哥哥下工的时候听村里其他人说起集市上的事。忙跑过来看她。她并没有瞒着疯马的事。救人的事却一带而过。雁栋梁这才放心回了自己的住处。   雁无伤反复的琢磨了几遍便放下。眼前他们兄妹摆脱金家的事才是要紧。   她这棺材女的霉气在村子里直冲云霄。人家都是躲着她走。   原来的本尊虽乐观,但毕竟年纪小。有时会一个人背地里哭。如今换做了她。这些负面的东西对她构不成影响。   唯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金四夫妻的打压。使唤他们兄妹连个奴才都不如。她定要想个万全的办法离开。   她的灵魂不是小孩子。虽然凭借她前世的身手,不会吃素。却不能冒然的动作。   这里是古代。这个身体的头脑里就这么个简单的程式。外面如何一知半解。何况她一个小孩子,周遭的一切都对她不利。许多的未知令这具身子有诸多的不便。必须要从长计议。   想到这,她吹了灯,一日的颠簸使得她腰酸背痛。这痛也提醒着她。要为原主消念。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真让那小杂种去学堂?”   夜里,金氏与躺在身边的人说话。   “就算让他去,那木讷的性子也未必能过。听说这次请的可是个厉害的先生。”金四翻了个身。对媳妇说道。   他顾虑的是村里和族里人会说事。苛待晚辈的名声他可不能背。平日里使唤使唤不打紧。这可是大事。真要是落了后边。就会落下口舌。从前能以金栋梁年纪小,不懂事来搪塞。如今怕是不成了。九岁的年纪,再拖不得。   他自己还有儿女。这次儿子也要去学堂。   妇人的短浅他不赞同。再说这件事情定会有别人拦着。根本不用他们出力。   “可万一相中了,咱们岂不是陪了银子。”银钱是头等大事。她可是心疼的紧。   金氏的想法就是想让那小杂种成个白丁。   “没那么容易,村子里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我们且尽了长辈的责任。虚张点子声势。”这决定权教给别人最合适不过。他们只假装个样子让人家瞧。   “我怎么没想到呢?”金氏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那两个杂种是村里人见人骂的货了?!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金四看了眼媳妇的长脸和那身肥肉,没了心情说下去。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听听村里人都说些什么?什么金四家倒霉的。那两个杂种要是得了好。我这些年的罪白糟了!”金氏气得蹬了一脚被子。   “行了,大半夜的!信那个邪咱们就不用过了!这些年不都是好好的嘛!”金四道。   他胆子大的很。不然当年也不会下那么狠的手。无毒不丈夫,他爹要不偏心,他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你说这事儿也怪,都说那死丫头是棺材女。可我看那眉眼,没一处长的像金三和她媳妇。那死小子倒是像个十足十。”   “管她哪儿来的!睡觉!”金四忙了一天,没功夫磨叨闲话。   金氏也不再说话,讪讪了一刻,便钻进金四的被窝。拉过他来。想温纯,却被斥责的几句。只好翻了个身。扭到了一旁去睡。   心里骂了金四几百遍。这个杀千刀的!自从和那个**勾搭上之后,越发的嫌弃自己了。还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年的谋算是谁帮他的!?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绝饶不了!   十月的天,日头出来仍是很热。   雁无伤把窗户打开。让阳光照进破旧的屋子。硬板床上的被子都露着棉花。一张瘸腿的桌子摆在屋子的一角。另外有一只黑乎乎的箱子摆在桌子的对面。   真是简陋的可以。送来的饭虽然仍是剩的,好在很准时。   日上三竿,仍不见有人喊她干活。正好歇歇。   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这令她惊奇的很,伤有多重她最清楚,但是这个身体的恢复力惊人。难道是多年被欺负挨打变的强悍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是何解。   整个后院不见有人声。哥哥应该干活去了。想到那个孩子隐忍的坚心。若是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换了灵魂,不知道会如何的难过。   她不会那么残忍的告诉他。既然她成了她,那么,这个时空里,就是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了。   她没有听过这个雁姓氏。雁无伤,是想着远离伤害吗?是起名字的人给予的期许吧。可是这个身体的爹爹?——   她站在窗边,难得有空胡思乱想了一气。   看了看细胳膊细腿。八岁的年纪长成了这副模样。镜子里映出的瘦弱的脸。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出奇。   她搁下镜子。走到后窗。这窗子没有打开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从前原主没有注意过。她来到这里之后也没时间仔细观察。   拉开栓,用力的推开。   金家的后墙外。正是村子边了。而且是成片的树林子,空气都跟着清新了起来。   这金家宅子本就在村子的最西边。她住的地方自然是最角落。这对她来说却是最好不过。以后出入没有比这更方便了。   想到这,她防金四家有人突然出现。马上关好。   这小身子想要有她前世的本事不晓得要付出多少。想起前世不禁怔然。   尽管是豪门出身,可也是从小孤独,只因她的母亲进门的不光彩。人情冷暖的经历自不必说。加注在她身上的厚望却是从没有少过。那些年里,她疲于应付。直到后来遇到了那位隐士。学了另外一些的东西。心境跟着开阔了许多。但仍是没有逃过棋子的命运,为大家族牺牲了自由。最后,因为救人离开了人世。也算是无牵无挂的走了——   “雁无伤,你偷懒!看我不告诉我娘去!”   这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太熟悉了。金四的女儿金芝叉着腰,怒目瞪着她瞧。   雁无伤不应,依旧往床边走。   窗户外面的金芝哪受过这样的冷落。以前这个死丫头可是怕她。现在敢当做没听见。从雁无伤好了之后,她一直没敢靠近这里。因为金氏交代她别冲了不干净的东西。可这都好些天了。她早就忍不住了。不找雁无伤的麻烦,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屋子里的雁无伤扔去。却失了准头,砸在硬板床头上,当的一声响。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金芝没打到雁无伤,又要接着捡石头。   “啊!有鬼呀!——你别过来!——”雁无伤突然说话。吓的金芝回头回脑的四下张望。   乍着胆子喊道:“大白天哪里来的鬼!别想吓唬我!”   雁无伤晃了晃乱蓬蓬的头发,尽量的把脸埋起来。颤声的道:   “我明明看到了!——好像就在你身后——金芝—那个乱死坡好可怕——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他们跟着我回来了——跟着我回来了——”敢来找茬就要有胆子承受。   金芝早忘了扔石头,她此时看雁无伤就像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瘦骨嶙峋的晃来晃去——   她嗷一声,转身就往正房的方向跑。   待她跑远,雁无伤稳稳的坐回了床上。   金芝这一去,她便能消停些时候了。 第006章 假意   金四家正房里。   金四夫妻正与一位老者说着话。   金芝却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气喘吁吁,面色惨白。   一边跑一边喊:“娘!娘!有鬼呀!”   屋中金四见女儿慌里慌张地进门。登时来了气。喝道:“瞎喊作甚!还不回自己屋去!”   金芝被这声喊吓住。随即哇的一声大哭。朝着金氏扑了过去。   金氏心疼了。对那老者施了一礼,然后把金芝哄在怀里。   平日这孩子最是胆子大,怎会这般的无状?   金四直摇头。对老者说道:“让族长见笑了。”   老者却是温和的说道:“丫头还小。定是吓住了。”   金芝在金氏的怀里止住了哭声说:“娘,雁无伤——说她见到鬼了——说鬼都跟着她回来了——”小孩子到底不禁吓。金芝抽噎着。   金氏浑身一紧。金四和族长皆是一愣。   “哪里有鬼!你妹妹怕是病糊涂了。”金四忙接着说道。之所以没让雁无伤去干活,是因为族长要来,一时间忘了交代元宝。   心里则捉摸着那丫头莫非真见到了什么?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   金芝抽噎了几声说:“她说在—乱死坡见过的,还说我身后刚刚也有——”   “芝儿不怕,你无伤妹妹是吓着了。你先别去找她闹,让她好好养着。”金芝点点头。金氏把她给哄回了屋子。   “哪里来的鬼魂之说,不足信。”族长说道。小孩子们不对心,相互取闹也是有的。这金四的两个孩子他多少有些耳闻。平日一点亏也吃不得。   金四小心道:“是啊族长,那丫头确实可怜,这一吓够缓些日子了。这次的事情她醒过来也没说是谁做下的。唉——原本想让她再歇上几日。可她自己偏闲不住。”他不时的暗中观察族长的反应。   “难为你们夫妻照顾他们这么些年。各家的日子各家过。只要不影响到其他,我也不会过问。只是此次上学堂的事不是我做主就能成事。昨天村里有几户人找到里正,联名不答应。”族长皱着眉头说道。   那兄妹的情况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是有了解释也就罢了。虽说他是族长,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四心里窃笑。他所料不假。那扫把星的孩子哪个能容?根本不用他费心思。   嘴上却说道:“还请族长帮衬一二。不然我这做叔伯的心里过意不去。这些年来没能为他们挣得什么。将来泉下也无法见他们的父母——”他泫然欲泣。   族长心知肚明,心下冷笑。这假意做的好看!表面忙劝道:“同样是金家的子孙,我会尽力。”面子上都会做的体面些。有人若是问起,他也有说辞。作为族长,他碍于金四的再三请求。不得已才应下。丝毫不觉自己同样的假意也为耻。   “万分感谢族长!”金四小心的应着。   族长也未多留。金四直恭送到东门外,望到身影不见。才回转了屋子。   “当家的,你说那丫头说的能是真吗?”   金四坐到八仙桌案旁边的椅子上。听媳妇一说,眼睛立了起来。   说道:“你别跟着瞎猜!什么鬼不鬼的!若是有鬼你我还能坐的这么安稳?!“   金氏一顿。心想也是,这是心里想的多了,难免膈应着。那小丫头能兴起什么风浪?过不了几天又可以当奴才使了。   “瞧我,不说了。族长后来怎么说的?”金氏也坐下来。喝了口茶。抿了抿嘴巴。   “当然是与我想的一样!“金四得意的一笑。   金氏发狠道:“这辈子就让他们做牛做马!别想着翻身!”她心里恨恨的。当年那个女人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就连那金三的身世都像个谜。自从他们到了金家,自己这一家子像是靠边站了一般。家里的两个老不死的总是偏帮他们!自家出力的,比不上他们吃闲饭的。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尽管有怀疑,偏他们什么都问不出。被那两个老家伙带进了棺材!   金三对那女子好得不像话。就连生的孩子都随了那女子的姓氏。可惜好命不长。还不是早早的死了!尽管少不了他们从中手脚,那也是老天的意愿,命该如此!   “小心被人听见!”金四阻拦。   “自己家里,那小崽子早打发去做活了。怕什么!哎,当家的,你说金三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就怕他哪天回来——”金氏拉个长音说道。   “这么些年了,要回来早回来了!”金四心里也是不踏实。   金家村里正家。   “老哥哥来的正好,一起喝几杯。呵呵——”里正客气的让进金族长。   金族长哪里有心喝酒。忙说道:“里正客气了,老朽有事相求。”   里正明知为何,却故作不明,说道:“但说无妨。金族长快请坐!”语声客气。   金家的人数比例不小。里正是一村之主也要有所顾忌。   “实则是为了雁栋梁那孩子入学堂的事而来。”金族长坐下。直接说明了来意。   里正略略的思索,说道:“我不瞒老哥哥,此事村里有人联名找到这里。我不能不管啊。”   “作为族长,我也是看那孩子可怜。且他妹妹前段时间遭受那么大的罪。实在看不下去呀。”金族长已经明白了意思。   里正也是心里一动。虽说那两个孩子不受金家重视,而且无父无母。这些年在村子里是什么样,他也非常清楚。这次金家这么动众的求来却让他不解了。   “老哥哥也知道。村里人忌讳那些个东西。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如这样吧。给他一个名额。端看那先生收不收了。”那先生有传言说厉害非常。他也拜会过。却是不好说话。   那小孩子平时躲躲闪闪的样子难入人眼,更别说是严厉的先生了。   这么做也等于是两边都有了交代。他再安抚那些联名的也就是了。   到了晚上。雁无伤吃过了剩饭。在确定金四一家子不会偷袭之后,悄悄的来到了哥哥雁栋梁的住处。   他们兄妹各站一个后院的墙角。   这身子不大灵光。行到哥哥的门口处,忘了门口有柴堆,磕绊了一下,碰出了动静。   “谁?”雁栋梁问道。   雁无伤嘘了声。小声的说:“哥,是我。”   雁栋梁赶紧下地把门打开。借着光线,见妹妹呼吸微紧,小脸儿因走路带着一丝红润。额上微微的泛着光。   “小心点!”他心疼道。雁无伤点头。   “我看了的,没人。”她进了屋子。   路上到不至于摔跤。只两条小短腿软些。她坐到床沿上。   他们兄妹的屋子是没有火炕的。金四两口怎会舍得给他们烧柴。   雁栋梁赶紧把被子给她搭上。   晚上有些凉。他怕妹妹冻着。   “把鞋子脱了,坐到里面去。”   这小哥哥心细。自己穿的那么单薄还顾着她。   “哥哥也盖上些。”   这个屋子同样的破旧。没有暖炕。冬天的寒冷可想而知的。要如何度过?   “哥不冷。现在才秋天呢。妹妹今天没干活吗?身上的伤还疼不疼了?”   哥哥的关切模样打动了雁无伤,前世的小时候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即便是遇到了那位隐士,也是人家心血来潮之举。无数的日夜都是她一个人度过。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的心硬了冷了。   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她没有体会过。与哥哥这些天的接触,却给了她不同的温暖。虽说是因为与这身体的原主血脉相连。可她心里仍是暖了几分。 第007章 闹鬼   “不疼了。”   她把被子往床边挪了挪。给哥哥搭上些。   “只怕你伤还没好,他们又让你干活。”雁栋梁黯然道。他苦累没关系,可是妹妹那么弱。身子没有好利索,那些个活计是吃不消的。   雁无伤知道那家人不会就这么让她舒服下去。自己享了一天的福,到时候会想尽办法折腾她。   嘴上却安慰哥哥说道:“没关系的哥哥。我的伤都好了。”她把被子给哥哥掩了掩。呵呵一笑。   雁栋梁心中也是一暖。他觉得妹妹比以前更懂事,更坚强了。以前无论受了多少欺负,她从来不叫苦不叫痛。相反他当哥哥的有时候想不开。   “哥哥若是能进学堂,一定努力读书!”雁栋梁坚毅的小脸上闪过光芒。   雁无伤对此不乐观。   她担心金四两口子不会那么好心的同意。此番的举动无非是做个名声出来。村里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好说话。平时他们兄妹遭白眼,受欺负。都是因为他们不祥。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怎么能允许哥哥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读书?她怕他会失望。   “他已告诉我,族长来过了。只等先生考试。”雁栋梁满怀期待。   “真的?”雁无伤有些诧异。又一想,顿时明白了。这是卡在先生那一关。她有原主的记忆,听闻那先生极为严苛。   这些人的心会算计!   “嗯!”雁栋梁重重的点头。欣喜溢于言表。   若是先生那一关没过怎么办?这个乡野孩子,要怎么应对?   “哥哥做好准备了吗?”她忽然心生不忍。万一不成,他会不会受打击?   雁栋梁迟疑的点头又摇头。紧张兴奋的同时,他也同样的担心。   她现在能做的有限。只能在心理上帮一帮了。   “哥哥别太看重。面对先生的时候别紧张,凭自己的本心去想先生出的问题。不上学堂也没关系。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村里的陆家做买卖不是过的很好?我们兄妹将来也可以。”不晓得他能不能听得明白。雁无伤看着他说道。   “妹妹怎么懂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时候他的小脸生动而漂亮。   “有吗?我去城里听人家说过。还有我受伤的时候好像看见了神仙。就受了点化啊。”雁无伤编谎说。先打下底子。往后若是自己有什么其他的显露也能说得过去。   雁栋梁的眼神暗下来。妹妹这次伤的太重了。差点就死掉。这个世上差点就剩下他一个人——   雁无伤看在眼里。忙安慰道:“哥哥别难过,我这是因祸得福了。以后咱们会过好日子的。”   雁栋梁握住妹妹的手。说道:“我们要把家夺回来!把坏人赶走!”   那位母亲过世的时候,他才一岁。后来大了些,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听来的消息。但他相信那人没有骗他。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哥哥,不如我们出去住吧?”赶走仇人不是现在能做到的。要是离开这里还有可能。   “我们没地方可去——”连个遮风挡雨的屋檐都没有,他要带着妹妹去哪里呢?   雁无伤想过了。记起林子后面有座鬼宅。那里收拾一下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强多了。实在不行找个山洞住也不是不行,总好过在金四家受虐待。只是小孩子若是要出去另过似乎有难度。   “哥哥怕鬼吗?”雁无伤问。   “不怕。”妹妹在乱死坡里都不怕的,他是男孩子更应该胆子大。   雁无伤接着说道:“那我们就住林子那边的鬼宅吧。”   雁栋梁一愣。那鬼宅他知道,那里没有人敢去。   “那要怎么办他们才能答应?那里妹妹不怕?”   这里的活人比起鬼来更可怕。她自己就是魂魄一缕。那里应该没什么可怕的。   “哥哥不怕,我也不怕。他们一家人比鬼更可怕的。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就先这样——”她附耳讲给雁栋梁。这主意是她白天就想好了的。   兄妹两个又商量了一阵。雁无伤才悄悄的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次日一早。   送饭的下人刚走到雁无伤屋子的门口。就听见里面呜呜的哭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死的好惨啊——是他们害死我的——我可怜的孩子——记住为我报仇啊——好冷啊—我好冷啊——还我的命来——”下人扔下饭碗。哪敢多停留,一溜烟儿的报告给金氏去了。   金氏听了腾的站起来。“你说什么?她真是那么说的?”难道真是像女儿说的。鬼上身了?那鬼是那个女人?——她心里起伏不定。大白天的闹腾个啥!   下人赶紧说道:“回夫人,是——是那么说的。”金氏又一屁股坐下。这怎么可能?那女人死了那么多年,早该投胎去了。又犯合计,也不一定,听说含恨而死的是不投胎的,那魂不离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难道成了孤魂野鬼来报仇了?不行,她得去亲自看看。那小杂种耍什么花样!   她心里害怕,让人喊来元宝跟在后面。急匆匆的来到了破屋门前。   只见窗户大开。一张蜡黄的脸看见她之后呵呵的裂开了嘴巴。头发像稻草一样的乱蓬着。风一吹遮了面。晃来晃去的像是浮动挂起一般。金氏的心咯噔一下子。   稍稍稳了稳神,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这大白天的闹上了?定是这丫头故意捣鬼!   见金氏的样子。雁无伤心下有了计量。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笑。   金氏头皮又炸了起来。用手扯了一下那元宝的衣角,示意让她问话。元宝犯合计,活见鬼就好比此刻。破屋子开着窗,雁无伤只露出了丑陋无比的脑袋来。呲着牙笑。这凉风一吹,树叶子哗哗响。此时院子里头也没了旁人。就剩下她和夫人两个。还有这个“小鬼儿”。   “你——你方才嚷什么?!”   这个元宝,雁无伤极是厌恶。只会狗仗人势。说话尖酸刻薄。   金四家里富裕,买的下人好几个。这在金家村也算是有名了。这元宝是最坏的一个。   雁无伤仍是不言语。目光紧盯着金氏看。   金氏此时真怕了。这死丫头没准儿真被迷了心窍。   她大着胆子喝道:“闭嘴!再笑撕了你的嘴!”   一身的肥膘颤抖起来其丑无比。偏她还喜欢穿艳色。像大号水缸一样的横在那里。雁无伤看着心下暗笑。吓不死你!   “啊!四婶娘!你后面有人!”   “死丫头!啊!你——”金氏吓得一转身,可惜裙子有些长。磕绊了一个趔斜。   “夫人,有鬼呀!奴婢的腿——哎呦——”元宝被金氏突然一撞,吓得一哆嗦。   “哎呀,死奴才!哟——”金氏只觉得腿上一痛。肥壮的身子没了平衡。元宝也觉得腿上疼痛难当。   噗通!两个吓毛了的人撞到了一处。紧接着扑倒在地。痛的乱叫。   那元宝被金氏压在了身底下。想起也起不来。金氏像座山一样的压着她。她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吭哧了半响,好不容易把金氏给弄了下来。拼命的喘着气。险些小命不保。   金氏这个怕呀!此时顾不上合计其他,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后院。   连滚带爬的起来,顾不上训斥下人,也不敢再去看雁无伤。夹着尾巴慌张离去—— 第008章 反应   雁无伤静静地看着她们挣扎起身。慌张地窜回前院。知道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她不必花费太多心思。从怀疑金氏两口子心虚开始,就做了算计。如今看来,只怕这其中有什么不得知隐情。不然金氏反应不会那么强烈。   她打算就这么折腾,不信那迷信的两口子不怕。早晚他们会吃不住。先把他们的精神打压下来再说。   躺到床上,她深吸口气。这装神弄鬼也是个力气活儿。尤其是扔那两块石头。力气有限,准头也差了一点。如今的小身板站的久了都有些累。她得想办法弥补。   心里舒坦了不少。她要想想下一步,这步铺垫还需周全的考虑——   金氏回到了前院,缓过神来之后。靠在软垫上,心里难受的紧。连带着没心思理会下人。在几个下人都聚齐了之后,正觉着不习惯。和金氏一起的元宝给他们解了疑。   “尽唬人,大白天哪来的鬼!”   “可不,都说鬼怕光,鸡叫就躲起来了。不会是你和夫人弄错了吧?”   “哎,我听说厉鬼可是不怕的。能得道也说不定。”   “真假?”   “当然真的,我娘就说过,老家那边有个人图财害命,后来被害的就化成厉鬼来索命了!”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当然是报仇了——呀!元宝你脸色怎么白得像纸一样?”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见元宝脸变了颜色。只当今日是吓坏了。   “没——没事—听着怪吓人。我和夫人白日在后院,本来没怎么样,可是那个丫头喊着有鬼,就——觉得腿突然间疼了,不听使唤——”元宝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几个人只好劝了几句。他们都没有元宝在金家吃香。所以心里想得就是另一回事了。   元宝也不敢多说。这事儿她是晓得内情的,但却打死都不能说!她不由得为自己担心起来——   一连几天的“闹鬼”,金氏实在是受不住了。菩萨拜过了却更是心慌。因在拜菩萨的时候那柱香突然从中间折断。吓得她慌张地返回家中。   白天还好过些。尤其到了晚上,那死丫头尽是后半夜折腾。临近的人家也是听见了的。都议论了起来。更让她受不住。   开始金四不信邪,可是几天下来。金氏在耳边磨牙。他也不踏实了。心里毛悚悚的。   “当家的,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两个孩子都吓着了!”金氏一边给金四宽衣,一边说。   “不行请人做法事吧。村里也议论开了。”金四头疼道。脱了外衣,坐到椅子上。闷闷的喝茶。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   “说那些个作甚!当初还不是你的主意!眼下只当把事压下!”金四把茶碗一顿。截了金氏的话。   金氏讪讪。心里不服。嘴上却道:“我叫元宝把话散出去了,只说那死丫头是在乱死坡被鬼冲撞了。”   金四闷了一会儿。心道婆娘想的简单。金家村的人可不是好骗的。只怕夜长梦多。他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吃不准哪个小人背地里使坏。正赶上孩子上学堂的事,差一分不得。   “毕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给那丫头请个大夫瞧瞧。也好堵了好事人的嘴。”   金氏也觉着对。可一想到银子花到那死丫头身上,就不甘心。   “那得什么大夫能瞧?明天让元宝去城里打听下。这也不知会折腾到几时。我这下半夜就没闭过眼。唉——去庙上烧香又不顺——真真是报应要来了么——”金氏坐在炕上,一阵阵的心烦。   金家族里的议事厅。   “族长,这事您得出面。我们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了!”几个与金四家亲戚关系较近的人都来找族长。   闹鬼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是他们这一拨的金家人没做好事。不然那个棺材女不会无缘无故的被鬼缠身。搞得好些个人家大半夜的睡不好觉。因为声音传播的很远。夜半三更的听得?得慌。   他们几家与金四家没有多少往来。因为那夫妻两个极为爱财。从来都不会帮衬他们这些穷亲戚。什么光都借不上。金四的爹娘活着的时候,他们家的条件和大伙都差不多。金四的爹娘死了之后。仿佛一夜之间,金四就富裕了。修房子,买地,买奴才。把他们都羡煞的不得了。开始还去帮工。后来被金四的媳妇冷嘲热讽的说他们是为了巴结。就不再上门了。   平日里见着也是不冷不热。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犯谁。人家日子好,他们也不眼馋。   可这闲言闲语的说讲起来。他们受不了。因为他们没做过坏良心的事。凭什么替金四家背黑锅!   那两个孩子受了多少罪他们管不着。但也从来没落井下石。   “这事我知道了。你们暂且回去。”族长安抚。   “这叫什么事儿啊!金四家也该有报应!谁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那兄妹俩从金四爹咽气就没得好!”   “我都怀疑他那置办家的银子打哪儿来的。金四爹可没那么硬的底子!”   “我听说是金老头死后在坟地挖出来的。”   “这你也信!我听说那钱是金三的!金三媳妇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看当年那做派。”   “真说不定。要说金三也是奇怪,当年金老头的哥哥不是克死他乡了吗?当真留下了后代?可也不像是假。金老头对他好的没话说。”   “不知道。金老头是老实人。应该错不了吧。”   “对错也不关咱们的事。眼下只这一件事打紧。金家的名声不能让金四给毁了!他不要脸,咱们还要呢!”   “——”   “——”   听着议论声渐远。   族长一阵阵头疼。除却这几个人找来。其他的人也来过。无不是对金四家出现闹鬼的事说项。   可他不想插手。当初答应了金四他爹。他这些年也没做到。金四给过他好处。但凡能过得去的,就没管过。如今让他从何管起。   他又怕这事闹大了,弄到里正跟前,毕竟是一村之官,大小是个头儿。他不能得罪。家丑外扬不得,他还是有了顾虑。   实在不行,只有说出那件事了。但愿金四他爹九泉之下别怪罪他。 第009章 男子   玄月山,屹在玄熠国与月国之间。因此而得名。   这个架空的时代有几个国家,她目前不知道。只晓得身在玄熠国境内。相邻的两个国家是月国和雍国。   这座山的另一边便是月国。   据说,此交界之地并非军事防范地。金家村的人传说山的另一端,也就是月国境内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鬼蜮林。没有人能过得那里。所以两国的这一交界之处一直相安无事。   虽说不知真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此山没有人看到兵力驻扎却为事实。   金家村坐落在玄月山旁。靠山吃山。金家村人祖祖辈辈,得靠玄月山而生存。山菜,野物,药材等等之丰饶。她从小开始就在这山上走动。能无意当中得到那支价值不菲的参。与此是分不开的。   只近些年村里人不敢往山里远走。道是有山贼出没。曾经有个猎户受了袭击,重伤回来。没多久便咽了气。   雁无伤这几天除了装神弄鬼,就是整理这身子原主的记忆。前前后后,能想起来的都回忆了一遍。对这个架空的古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此刻,她正一身的利落,身处金四家外墙后的树林之外。玄月山已经在望了。   她决定到鬼宅一探。   此时入夜。她也不怕金四两口子发现屋中无人。哥哥那里她提前知会了。却没说她要来看鬼宅。不然他定不放心她一个人。   记忆里这一代非常的熟悉。上山拾柴,挖菜等等的粗活她都是做惯了的。   鬼宅靠山而建。旁边有一条溪。不知是哪个大户在此养过的外室所住。后来那外室被正妻害死房中。据说阴魂不散。   金家村有人遇上过。鬼宅因此就传开了。没人敢到这方圆近处来。   之前这身子的原主曾来过一次。是被金家村的坏孩子们给迫的,不过也没怎么样。在这院子里关了大半日。后来爬墙出来了。   现在的她更是没有什么可怕的。穿越到这里,初醒之时乱死坡都滚过了。鬼宅算什么。   绕着围墙走了一圈。不得不说这里保持的很好,不知什么年代建成的?   大门虚掩着。借着月光看得真切。院子里杂草丛生,有半人来高。即便是青砖铺过的地面也挡不住草的涨势。可见荒凉已久。   雁无伤进得门里。拨开杂草,往里面去。她身量小。相对草势迫人。她走得费力。   正房有三间。厢房有六间。后面有仓房和厨房等。她大致看了看,穿梭在草从中间,哗哗直响。不甚在意。   推开正房的门,里面灰尘扑面。入眼之下家具之类倒是保存的较完整。看来是闹鬼晦气,无人贪这东西。不然哪会这般。   出了正房,她奔着最边缘的厢房走去。却发觉异样。这草丛有人碰过,且是形状怪异。雁无伤仔细的琢磨了下。轻轻的走了过去。   厢房的门紧闭着。矮阶上有两块黑迹,在月光下看的清楚。   她蹲下身,辨认了出来。半新不旧的痕迹了——想到这她站起身。走上矮阶吱呀一声,把门推开。   一眼就看见地中间躺着个人。   脸朝下,背部朝上。一丝声响皆无。   难道是死了?雁无伤上前探了探鼻息。非常的微弱。还活着。   不用问那矮阶上的血迹必是他的。   检查了一遍此人的身体。外伤不足以让他昏迷。应是内伤或者其他所致。   她执起他的脉。皱起了眉头。   这人中毒了。不禁想起了集市上那个人。想不到此时又遇到一件。要不要救?   好不容易把人给翻了个身,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孔。一个接近中年的男子。鼻直口方,很是端正。此时面色发青,唇色黑紫。再不救治怕是过不了今夜。   既然赶上了,该着他命不绝。想到这,她马上出去找药。   那毒虽不能完全医治。但暂时控制她还有些把握。她又细细回想了一下,此毒并非是难症。药材亦并非难寻。   多亏前世所学。不然她哪里来的本事。不由得心中微叹,那些也许就是她在今世的依仗了。   找齐了几味药材。借助鬼宅的器具,直到弄好,她出了一身的汗。   给男子灌了药。她算计着时间。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回去。而是要等这个男人醒过来。   “娘,我睡不着!”金芝在被子里打着滚。   金氏拍了拍女儿。心里也是奇怪着。这都近后半夜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芝儿睡吧。不怕!娘给你看着!”   “那个雁无伤坏死了!娘,咱们除了她吧!”金芝狠狠的道。搂住金氏的脖子。   金氏吓了一跳。“不可!芝儿莫混说!这话讲不得!”小小年纪心思怎这么歹毒?她再不善,也不想女儿如此。   金芝撇了撇嘴。不言语了。心里憋闷的慌。金氏又嘱咐了几句。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女儿睡着了。便也住了口。   金氏在这厢哄着女儿。金四在另一边带着儿子金业。也纳闷今夜的安静。   等两个孩子睡下。他们夫妻两人都起了身。   “当家的,要不咱们去瞧瞧?”金氏心里不踏实。想看个究竟。   “不闹腾更好,看什么看!没准听得要请人来降,不敢出来了!”   金氏派元宝去找大夫,城里却无人能治这样的毛病。金四就定下了请人做法事。只待过些天秋收忙过了的。   “那就快些请吧,活计先不着急。这才是大事!”   金氏可不想等那几天。只想早日清静。那死丫头天天白吃粮食。早该去干活了!   “收割误不得!你别管了!”金四不耐烦。这天气不定。若是连着几天雨,那粮食就得扔到地里。尽快收到仓里才是正经。婆娘懂个啥!   “好,我不管,孩子们怎么办?”两个孩子都不敢自己睡觉。白天精神也不济。吃不下东西。金氏万分的着急。   “你当我不心疼呢!先劝着!最多十日,我托人请了个厉害的大师。”金四说道。   “学堂的事有眉目了?可别赶在这几日。”   “都在农忙,族长那边传了话。过些天那位先生才开始考校。”金四也不希望现在就选拔。自己儿子的情形不好。无精打采,他自己见了都直摇头,何况是那严苛的先生。况且儿子的年龄也偏大了。这几年金家村的教书先生不定。孩子断断续续的学了些。再不正经的上学堂怕是晚了。   “那还成,凭咱儿子的聪明,定能选上!”金氏对儿子有信心。   “别扯了,我们到那屋睡!”金四拉吧金氏去了厢房。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鬼叫。心里一松。抱过金氏好一番温存——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消停的很。金四一家子睡了几个好觉。   连带着金四打消了做法事的念头。   金氏一看这情形。找茬的心思又起来了。拉上了元宝奔着后院就是一顿的骂。雁无伤偏不吭声。   金氏也不敢开门去打。骂够了才回到了前院。   就在当天晚上,闹鬼又开始了——   接连着几天。金四一家子又撑不住了。村里人传的也是越来越难听。   “你这婆娘,尽是惹事!消停几日就难受!你听听村里人都讲的啥!?以后还怎么出门!”金四指着金氏的鼻子骂道。   他这两日带着人收地。听的风言风语传的甚难听。   说他们当年定是做下了恶事。不然怎么会平白的招来恶鬼!金家族里的人也开始有了反应。听说有人找了族长。凭添外人的怀疑!   他心中暗恨金氏这个女人!不知道哄人也就罢了。还偏去点火!从前怎未发现她如此不堪!不如那**杨氏来的温柔贤惠,想着那日以粮食连夜入仓为借口,他去那里偷香的*,心里更是腻烦金氏的粗鄙。 第010章 上门   “妹妹,这些日子累坏你了。哥哥没能帮上忙!”雁栋梁到了妹妹的屋里。见妹妹的小脸儿又瘦了一圈。心疼的说道。   “哥哥快别这么说,哥哥比我辛苦。每天做那么多的活。而且外面议论的那些话都传的很好。可是哥哥的功劳呢!”   事先他们兄妹商量好了。就算他们兄妹在这个村子受人排挤。也还是有几个同情他们的人。把金四夫妻不好的一面散播出去。传些舆论。加上她装神弄鬼,真假难辨。这一村子的人没几个不信迷信的。这样一来效果会更好一些。   金四夫妻虽是富户。表面上有些面子。可是得罪的人不在少数。那金氏本就是个混的。历来口碑就差。另外在田地,买卖上面生出的口舌之争也时有发生。所以并不是人人都与他们交好。   这么做也是让村里人想象的。他们兄妹并非是真正的克父克母,无风不起浪。这舆论传的多了,有心人便会多想。于他们兄妹今后在村中生活走动有益无害。就算金四夫妻恨死他们,碍于村里人的舆论关注,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雁栋梁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没做什么。就是那天和金玲,大齐几个说了。他们回家都告诉了家里。后来话就传开了。妹妹夜里都没睡好。”   金玲和大齐几个品性不坏。尤其是金玲,有了上次集市上的联络。偷偷的来找过她几回。她不方便出去。偶尔让哥哥带话。算是交流。哥哥便防着金四一家,和几个下人。偷偷的和他们说话。他这个切入点找对了。   “晚上累了白天可以补上。等他们烦了。我们再想办法离开。哥哥早些休息。别担心!”   知道雁栋梁做了一天的活。定是累的很。却每天都来她这里关心这个妹妹。她这几天忙得很。疲惫难免。只是想到要摆脱金四家。就需下大力气。就看她那主意能不能顺利了。   有着哥哥这份亲情的暖,这冷清的夜,也没有那么清冷了。   “小娃娃来了。”听得话音,雁无伤一笑。   “只这些吃食,洛大叔将就些。”   待雁栋梁走后,雁无伤到厨房搜了食物拿到了鬼宅这边。   那晚,只等到这个中年男人转醒。他们之间很快达成了共识。   他帮她一个忙。她帮他解毒。   这中年男子叫洛义。江湖人士。遭人陷害流落到了此处。   洛义见雁无伤进来。面上带着笑意。   开始他生出怀疑。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如何能抑制了他的毒?不过很快就在她的应答中释疑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个孩子没准儿真的就是物华天宝之说。她诉说的身世太过可怜,上天有悲悯之心,给她玲珑之心也未尝可知。   “对大叔来说这就是美味了。呵呵—”   雁无伤微笑。这位大叔无疑是宽厚的。对她的种种表现都未曾多加猜测。她只说在山中有一须发皆白之人教过她,便记得了。这也是古人多迷信所致。以为所遇山神非虚。所以她也就存了心思。   “大叔用饭。我接着去收拾。”   院落的荒凉要在他们住进来之前有所改观。所以她这些日子除了给洛义送饭,都在收拾这个宅子。已经初见了样子。不管住多久,总要干净了才行。   “小娃娃莫受累了。剩下的大叔明日便能拾掇妥当。”洛义说道。   他这几天没闲着。除了顾忌有仇家追踪,不能出去走动之外。这些杂活都能为。看着雁无伤小小身影不停的忙碌。他下个某个决定。原本居无定所之人,对未来所居,不禁有了期待。不知不觉的合计到了小丫头的哥哥,不知什么样——   那男娃虽没见着,妹妹品行如此。哥哥也必定不差。   “不妨事。洛大叔有伤在身,却累了几日。为了我们兄妹的事如此尽心——”   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尚能体会。尽管是她救了人,心里仍很感激洛义的付出。   “快别这么讲!大叔知你是好孩子。听话,早些回去。我明日收拾好了,便上门去。”洛义没等雁无伤说完,忙抢过话。   雁无伤也不再客套。   “我给大叔准备的擦在脸上的东西,放在了外间。”   洛义是江湖人,她也顾及到他不方便外出这方面。所以弄了些易容的东西。交代了用法。   又与洛义说了些话。雁无伤才离开了鬼宅。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我说当家的!那两个人哪里冒出来的?怎么都说自己是那两个杂种的舅舅?这可见奇!”   午饭之后,有两个自称是雁无伤和雁栋梁兄妹的舅舅上门来。金氏吃了一惊。忙把两个人稳在厅中。让元宝盯住。   她急着出来找金四。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哪里顾得上!再说那两个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她没放在眼里的必要。   “你问我哪里晓得!当初真没听说有这门亲戚。还一下子出来俩?”金四也是一头雾水。   “当初你那个堂兄弟跟着咱家爹回来就是不清不楚的。根本就不知道底细。说是咱叔家的子孙,到底真假,咱爹当初也没个交代啊!”那两个老不死的进了棺材就都带下去了。他们也无处打听什么。   “那些没得对证。也没甚用!咱们回去看看,他们此来是个什么目的!?”金四夫妻急慌慌的赶到了客厅。   只见一左一右两个中年的男子端坐。   一个是短衣打扮。灰粗麻料褂子,青色棉布裤。腰际扎着根棉布宽带子。发束包巾,足下一双短靴质地结实,像是什么兽皮所制。金四瞧不出来。再往此人的面上看,金四不禁一愣。此人满脸的络腮胡子。鼻子略显鹰钩。眼睛亮而有神。金四只瞧一眼便不敢直视。这一身打扮不起眼,气势却不容小瞧。他按下打悚。示意金氏上些好茶来。   另一个穿着要体面的多。黑色暗纹的锦袍。腰悬丝带,玉簪束发。长相却是配不上这一身的衣着。面色蜡黄,眉毛稀疏,鼻子倒是挺直。口方,耳大。综合起来却没有打眼之处。   金四琢磨着。这两个都是那两个崽子的舅舅?再一细看之下,心下大惊!冒了通身的冷汗。   “让两位久等了。呵呵,两位可是栋梁和无伤的舅舅?”金四好不容易稳住神。在一旁坐了。   金氏命元宝重新上茶。   自也坐到金四的下首。   “正是。”两个人异口同声。   都是?金四夫妻一怔。还真是啊!   “呵呵,实不相瞒,我那弟妹过世之前并未说有娘家的兄弟。偏我那弟弟如今不知下落。不是我们多心,实则是两个孩子年岁小。我们做长辈的难免多些想法。敢问两位的名讳?”金四说道。   “雁天涯。”络腮胡子道。   “雁七。”锦袍男子道。   金四眨巴着小眼睛。是那女子的姓氏。   “两位可有身份证明?”金氏心思转悠开了。看来真是那两个死崽子的舅舅。她心生不快。   “试问可有冒认的必要?”那络腮胡子的男子雁天涯说道。语气不佳。   “没有,没有——只是这——”金氏本想为难,可看到金四的眼色。便住了嘴。   “还是把两个孩子带过来见上一见。”锦袍男子雁七说道。   锦袍男子雁七正是洛义化名而来。   他目光一掠另一边的那位“舅舅”。他没想到到了金家门口,遇上了这么一位。他本身是冒牌的,为了帮助那两个孩子摆脱金家,带他们离开。这位“舅舅”从何而来?难道是正牌的?但是听到他也说是孩子的“舅舅”,却为何不出言问询?这其中有着什么关联?难道他也是假的?不然这反应也解释不通——   方才金四夫妻不在,他们之间没有说话,却也是一番暗中观察。   “正是。”那络腮胡子雁天涯附和道。 第011章 发现   金氏只得应下。急急地去找衣裳,然后让元宝送过去。她可不想去那后院见面!一时间慌了手脚。那两个崽子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这个节骨眼上只得用儿子女儿的顶一顶了。   她是怕这两位舅老爷看到那两个崽子的衣着发作起来。且看自己男人金四的样子像是顾忌这两个人。自有他的道理。这点她还看的清。她也不傻,此时也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儿邪门。一个面相似劫匪,一个面相似丧门星。谁晓得急眼了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两个崽子应该都在。她这几天懒得收拾他们,也不敢收拾他们。   元宝得了令,硬着头皮去到雁无伤的破屋。偏巧雁栋梁也在。倒省了脚程。   她隔着窗户把衣裳扔了进去。嘴里喊道:“快把衣衫换了!你们的两个舅舅都等着呢!”态度上比之从前好了不少。也是吓出来的。这些天睡不好的不止金四一家。他们在下人房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怕是假的。有两个干脆请了以看护粮食的由子,住到了场院仓房那边的木棚。   两个舅舅?怎么回事?雁无伤疑惑。另一个又是哪个?   “妹妹,怎来了两个?”雁栋梁诧异。妹妹和他讲在鬼宅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大叔要帮他们离开这里。怎么会又来一个?   雁无伤未及深想,见雁栋梁开口。说道:   “哥哥别担心,我们这就去看个究竟。”   “这衣裳可换了?”雁栋梁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自己。衣裳太过破旧。   “不换,这身正合适。”根本就没打算换过。这样的穿着才证实了他们在金家的境况。到时候万一金四夫妻不上道。洛义可拿此当个理由。   那金氏定是顾忌两个“舅舅”的。不然不会拿了她一双儿女的衣裳过来。   她怎么可能照办!   雁栋梁也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只拢了下头发。便跟着妹妹出了房门。   络腮的胡子遮住了大半的脸。两只眼睛威慑有力。且肩宽背后。穿着普通,却是气势不凡。   雁无伤进门看见那另一位“舅舅”。不由得暗中打量起来。   他们兄妹刚进门口,金氏就一嗓子叫起来。   “哎哟!你们这两个孩子。平日婶娘给你们准备的衣裳怎么不穿!元宝,你是怎么看顾的!”真不晓得唱假象有什么必要。雁栋梁觉得恶心。   “是—是小—姐和少—爷去去爬了山,不舍得好衣裳—奴婢该死——”   雁无伤看这两个拙劣的编慌。也没说话。只在金氏一声嚷之下瑟缩了下。不怪她装,只因有一位“舅舅”情况不明。   却见那另一个“舅舅”皱了皱眉。是不满意她的胆小了?   她拉了拉雁栋梁,便低头站在一旁。等着那两位舅舅说话。反正他们是乡下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胆小怯懦再正常不过。   “你这死奴才!还不下去!呃呵呵—让两位舅老爷看笑话了。我们乡下地方不比城里。粗的很。也怪我这做婶娘的没有尽心!请别怪罪!”这几句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是啊,我们家里条件有限,供着四个孩子的吃住有些困难,不当地方请两位多担待。呵呵——”金四也顺着媳妇的话说道。   洛义明白其中底细,不由得气往上撞。又一想此来目的。便压下不发。   “如此,为舅舅的就更为惭愧。这些年来不闻不问。实为内心难安。好在还来得及弥补。这两个孩子今日便同我们回去。一来是为舅父的责任,二来是减轻你们夫妻的负担。”那络腮胡子的“舅舅”说道。   雁无伤心下惊异。洛义也是暗中一愣。这是把他也算上了。这“我们”是何道理?   “这—这可—可使不得!两个孩子毕竟是金家的子孙,还是要待在金家的。跟舅老爷去恐怕——”金四拉个长音。   “恐怕族里也不会答应!”这么轻易放两个小杂种走?不可能!岂能这么便宜!金氏忙接着说道。   “那便找来族长。再作商议。”这次是洛义开口。这夫妻两个贼眉鼠眼,相貌便不似善类。他们打什么主意可想而知。亏得他早有准备。族长那里已经去过了。   “孩子,到近前来。舅舅好好看看你们?”络腮胡子雁天涯说道。   雁无伤怕生似的抬起头,雁栋梁却是大方的拉着妹妹往近前走了几步。   “给两位舅舅见礼!”虽不是标准的礼仪,但也难得了。   雁天涯点了点头。洛义也是心中赞了句。   “你们可愿意同舅舅生活?”这是洛义问的。   “愿意。”雁无伤兄妹说道。   “你们这两个小—孩子可不能忘了四婶娘的好!”这话中分明是威胁。金氏牙根都痒痒的。   “娘,就让他们滚蛋吧!省得我们睡不好!她去她舅舅家闹鬼不是更好吗?”金芝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金业。   “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长辈!”金四喝道。   金氏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会来。这么一搅合事情就麻烦了。   “那也不是我们的舅舅,我们才不要!哼,你个不要脸的丫头!快滚蛋吧!”金芝呸了一口。   金氏夫妻气的都快冒烟了。因为那雁天涯的脸极是难看。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们一家子。方才见那两个崽子一身破衣裳,金氏几句话岂能瞒过这两个人。金四急的恨不能上去揍金芝和金业。   洛义也不例外。黄脸成了黑脸。快要爆发的样子。   “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雁天涯忽然说道。   话音不大,意思却是令他们心颤。   交代,怎么交代?   “呃,这都是误会误会,这几个孩子闹了脾气,都是气话。呵呵——既然两位舅老爷诚心把孩子带走。我们夫妻也不阻拦了。这就让人收拾东西。另外给两个孩子一些补偿。也算作一份心意!”这两位瘟神是不假了。金四不瞎。再这么下去,他们家没准都被砸了。   “如此,我们就不追究了。从即刻起,这两个孩子与金家再无干系。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露骨。孩子,收拾下,我们走!”雁天涯道。   “不如在此休息一晚,也让我们夫妻表表心意。”金四赔笑道。   心里巴不得他们赶快走,嘴上却不敢说其他。他看得出这两个人得罪不得。身份上是什么他真猜不出了。这事儿真闹到最后,就不好说了。他也不敢惊动族长。闹鬼的事儿已经积在那儿了。族长定是不满意。他可不想扯出其他的事。   当初这房子可不是他金四的。当初是他们养着两个孩子为名义翻盖。这些年如何,族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万一闹僵起来。他们夫妻两个不一定就能得着便宜。还是不惊动其他人为好。   “不必。”洛义见这假仁假义的夫妻战战兢兢地样子,真想把这扫平了。   “请两位舅舅稍等。我和妹妹这就去收拾东西。”雁栋梁的表现出乎金四两口子的意料。平日那个畏首畏尾的崽子此时说话这般的得体。再看自己家的两个瞪着眼睛不敢出声的样子。心里愤恨不已。   雁无伤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把那个黑乎乎的箱子打开。见里面都是些穿破了的衣服。她之前也没有翻看过。在没有其他物质来源之下,这些暂时还扔不得。   她弄了块破布铺开。把东西一样一样的从箱子里拿出来。到箱底的时候,触手一物,什么东西?她伸手抓了出来。   一块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物件。大概有一寸长,半寸宽。上面有着图案纹路。像是一朵盛开的芙蓉。仔细看下,确是一朵芙蓉。这是什么?   雁无伤回想下原主的记忆。   想起来了。这东西是从鬼宅得来的。就是她被关在鬼宅的那回捡到的。好像是在后院的一个鸟窝里。下面有口枯井。拿了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摆弄了几天就扔到了箱子里。   这东西倒像个什么令牌之类的。这是做什么用的?无暇多想,先收着。   她把牌子揣在了怀中。把衣服鞋袜打了个小包袱。就去找雁栋梁。   他的速度也快。没等她到门口。雁栋梁也背着个小包袱出来了。   兄妹两个眼神交汇,心下是喜的。   双双来到了前院。两位舅舅见他们的样子。心下又是一阵不快。   金四忙给金氏使了眼色。金氏讪讪的离开,不一会儿拿出个大包袱。   “呃,这是给两个孩子存着的。平日怕他们淘气,这些好衣裳都搁着了。这些散碎银子留着零花吧。这一走啊,我还怪念想的——唉——”   那哪里是给他们准备的!雁无伤见金芝的眼睛都红了。想要骂人却碍于金四暗中的眼神。还真是憋的够呛。   她也不用客气。接过了包裹。也没必要说话。   金氏也不敢发作他们。现在他们夫妻只想把瘟神送走了事。   雁天涯和洛义也没搭理他们。   一人拿过他们手里的包袱。起身出了金四家。   金四和金氏长出了几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白瞎了好几两银子!”金氏心疼道。   金四眼一横。“银子少了可以挣,小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是花钱消灾啊!”   “他们真敢动手啊!别是自己吓唬自己!”金氏嘀咕。   “你懂什么,那络腮胡子的大汉腰上绑着的是武器!我看的真!那黄脸的也不是个省油灯。脚上的鞋也带着刀子!”这才是金四害怕的地方。   “你看仔细了?!”金氏吃惊道。   “当然看得仔细!”金四这身冷汗还没消下去。那两个人极有可能是故意让他得见,即使那般,他也不敢造次。 第012章 由来   雁天涯与原主的母亲娘家是同姓至交。当年原主母亲与金三郎的婚事,女家不同意。因为金三郎的家贫,本身的条件又不够好。想娶他们家的女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原主母亲不顾阻拦,非金三郎不嫁。到底成了亲。暂住在女方家。女方父母百般想不通,窝火难当,眼不见为净,把他们赶出了家门。从此断了音信。却因此而积劳成疾。后来双双过世。女方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父母过世之前拜托雁天涯来寻访女儿下落。   就出现了这个结果。   雁天涯这本家人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了这里。   待四人行至鬼宅。雁天涯说明了情况。不过雁无伤对此由来却是半信半疑。   这是拿他们当小孩子对待了。雁无伤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首先一点,当初这原主父母成婚是合法的,就算是外家再不喜欢“父亲”这个人。底细应该是清楚的吧?况且这位父亲并没有带着母亲去别处,而是回了老家。何来寻找一说?而且母亲过世那么早。为何才上门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她装神弄鬼闹了一气才出现。是何道理?除非还有其他的隐情。否则她是不会全信的。   雁天涯步态之间功夫不掩。那腰间的宽带她若是没看错的话。当是软剑。是个有功夫的人。毕当多留心。   她暂时没有说与雁栋梁,因为就算他早熟,也是个孩子。对方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情绪表露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相反装傻正合适。   “这宅子可有主?”雁天涯问道。   收拾停当的鬼宅勉强入眼。毕竟是年头久了。   “这宅子空着好些年了,不晓得主人是哪个。”回答的是雁栋梁。   他们已经行至了正厅。把东西放下。雁无伤有些累。身体还没有恢复的太好。尤其是这几天折腾下来,无疑是耗费精气神。   “那这里便不能久住。不如随我去吧。我虽不是你们的亲舅舅。但不会亏待你们!”雁天涯思量道。   “这鬼宅没人要。我们住一住不会有人理。”雁无伤可不想现在跟雁天涯走。谁知道会不会摆脱了狼爪又入虎口。所以她说的话全是孩子气。   “感谢两位大叔相助!”雁栋梁拉着雁无伤鞠躬道。   接着又说道:“我和妹妹还不想离开金家村。”雁栋梁听出了妹妹不愿意走。他也不想到别人家过日子。只要能和妹妹在一起,不再被人欺压。有个安身的地方就好。他有力气,能干活。即使不能读书,也定不会饿着妹妹。   “这位雁兄,既然两个孩子想留下,我明日就去城里打听这房子去,之前已经和金家的族长和村里的里正打过了招呼。这房子无主,又传播的不详,换个地契应该不难。”洛义想得周全。他上门之前先找过族长,要带走两个孩子,必须提前打招呼。他也是听雁无伤说金四夫妻的恶毒之后才有的考虑。宅子的事是临时想到的。他本身居无定所,有了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的想法。就想住的合情合理。所以问到了里正那里。里正当时怔住,不过很快就告诉了他。这房子当初并非是通过他而建的。只知道是城里一个姓陈的大户在此养了外室。具体还得去城中打听。   雁天涯一看逼不得紧。心中一叹。   “也好。明天我和洛兄一同去。”   “洛大叔,我们——这房钱当是欠您的。以后会还!”雁栋梁感激道。   “大叔和你们有缘。这宅子也不值几个大钱。就不必客气了!等将来你们有钱了。给大叔多打几壶酒喝就成!呵呵——”洛义直爽。真心相帮。   他看出雁无伤在雁天涯面前的异样来,心道这丫头顾及的多。他就更不能马上离开。   “那就给洛大叔买多多的酒!”雁栋梁不好意思的搔下头。他从前没读过书。只在学堂外面偷听过。这些礼貌礼节便是从那里听来的。他和妹妹被人说的那么难听。哪有人愿意教他们呢?   “不会落下雁大叔吧?”被遗忘的雁天涯说道。   “只要雁大叔愿意!”这话是雁无伤说的。看样子是暂时撇不清了,就先拉近关系。   “女娃子这会儿不怕了?呵呵—”   他很了解她吗?怎么听着话里有话?见他笑得胡子都跟着直颤。雁无伤狐疑。   “两个大叔都是好人!”她眨着大眼睛状似天真的道。   雁天涯瞧着眼前这副营养**的小脸。心下登时一软。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个孩子啊!也许是他没弄清楚,多想了。怎么看怎么和大哥描述的不一样。他从前探听的也与此有出入。   他是收到了大哥的传信回来的。急切中赶到了这里。正巧碰到了洛义。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好孩子,以后有大叔照顾你们,再没人敢欺负你们!”话中真假雁无伤不作他想。眼下有了依仗却是好事。   “雁兄所言极是。我洛义也有一份。”洛义说道。   雁天涯一笑。表示赞同。   几个人又就着生活说了一会儿。雁无伤见天色不早。总不能饿着肚子。   就和哥哥分工。她这几天没少拿金四家的东西。就算发现了,算他们的头上又如何?   此时有米有面,就是没有菜。她让哥哥生火,自己去山近处弄些野菜回来。   偏着两位大叔不放心,非跟着去。无奈只得三人行。   结果不错。除了弄些野菜。两位大叔也有收获。两只山鸡,一只野兔。晚上可以饱餐一顿了。   饭毕,分派屋子。原想正房给两位大叔和哥哥。她自己住到了厢房。这样也比较方便。不过洛义却选了最远的那个厢房。就是他曾经疗伤的地方。雁无伤也随他去。   第二天一早。洛义和雁天涯便出发去了城里。   留下他们兄妹在家。   “哥,后悔吗?”雁无伤问。   “后悔什么?”雁栋梁放下劈材。不解的看着妹妹。   “留在金四家,哥有读书的机会。这一走他们指不定去族里说些什么坏话。机会怕是没有了。”雁无伤说。雁栋梁已经九岁了。正是读书的年纪。   “不后悔。书可以今后读,不读也没关系。妹妹不是说不读书也能有出息吗?我们离开那儿,不用受气了,多快活啊!”   “哥哥有打算?”这孩子把她说的话记住了。与其读那些死书,不如谋个眼前的生计来的重要。   “我想着卖些山货什么的,不知行不行呢。”雁栋梁在金四家里也去到城里卖过东西。有时候偷偷的攒两个大钱,给妹妹买包子。   “行的。还有这个院子这么大,咱们可以种菜,养鸡、鸭、猪。保证饿不着。呵呵——”雁无伤说。   这院子后面原来是个花园子。改造一下就可以拿来用。   就是不知这里能不能长久住下来。   洛大叔他们的事情若是成了就不是问题。   雁无伤的担心没有多久。事情就解决了。   洛义和雁天涯把房子的地契拿到手了。说是没有花几个钱。雁无伤便没问。将来有机会,有条件她定加倍的相还。   除了拿到地契之外,他们还买了许多的东西。雇了辆骡车拉回来。   让雁无伤诧异的是,雁天涯竟然买了笔墨纸张等物品。难道知道雁栋梁要上学?   她的疑惑没多久。雁天涯的一句话把他们兄妹惊住。尤其是雁栋梁惊呆之后一阵的欢呼。 第013章 香囊   “洛大叔,这鸭子要关起来?”雁无伤看着买来的鸭子有些头大。这些家伙在笼子里憋闷的嘎嘎直叫。   她之前想过养家禽。是想把它们放养到后园子。   “暂时先关着。等那边的池塘清理好了再放出来。”洛义连带着把笼子搬到了一旁。   池塘原是个荷花池。年头久了满是淤泥。洛义想找人清理出来。养鸭子正合适。这里的冬天不算冷。结冰还要些时候。鸭子能游上些日子。   “洛大叔辛苦了!”   “不辛苦!呵呵,栋梁还在读书?”   “在请教雁大叔问题。”   自从那天雁天涯一句话。雁栋梁便开始了读书。雁无伤之所以那天惊住,是因为雁天涯说,他们兄妹的功课不能落下。今后由他亲自教导。   难怪雁栋梁那么激动。之前的担心全都不必了。她也觉得学习没有坏处。所以这些天都跟着一起学习。而且,不得不说雁天涯是个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更让雁无伤对他产生了怀疑。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栋梁是个好学的孩子。以后定会出息。”这些天雁栋梁的勤学好问他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个执着的孩子极喜欢。也打算把自己的一身所学教给他。他不会舞文弄墨。功夫自认不弱。但不知那孩子想不想学。   “哥哥认学,非一般可比。”不是从学习的态度而定。而是雁栋梁确实难得。就像佛家所说的慧根。   “丫头也不差。呵呵——”他看出雁无伤不显自己。也多少知道原因。   “差得远。也不喜。不如洛大叔教我功夫。将来省得挨欺负。”雁无伤眼睛晶亮。内心期待。   洛义没成想她会这么一说。女孩子想学武功?   “丫头啊,练武可是很苦。大叔怕你受不得。还是和你雁大叔学些文雅的去吧。”这丫头的小身板这些天也没补上几两肉。还那么弱。   “再苦也好过在金家。洛大叔,我不怕吃苦。”   她所以想学武是想给自己前世会的东西找个合理的出处。   “如此可不得反悔了啊。呵呵——”洛义想吓退她。哪知这丫头铁了心。这事就定下了。   而且第二天就找他教。本想叫雁栋梁,结果变成了雁无伤。多少日子观察下来。他心惊了。于武学方面。丫头绝对是个奇才。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的下旬。天气渐渐冷了。   不再为了摆脱金四家而烦恼的兄妹二人正在屋中听雁天涯讲课。   每天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多少功课已经形成了规律。   雁无伤也有一一的完成。因为雁天涯教学非常的严谨。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点不打折扣。她能感觉出雁天涯对她的不同。除了学习上不容马虎。其他事情上对她的溺爱丝毫觉不出掺假。   “宁儿,这句话如何讲你来回答!”   初学的讲义难不倒她。只她不愿意这般刻板。刚一溜号被雁天涯抓住。   雁无伤自己都心肝颤。做小孩子非她所能。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宁儿知错了。”   偏这位雁大叔叫她宁儿。说是从前她娘定下的小名儿。这位大叔知道的还真不少。   “知错就改。这篇字回去抄写十遍。栋梁不准代笔!”   雁栋梁被点名。赶忙应道:“是,大舅父。”   舅父,这称呼是雁天涯要求的。方便他们行走。尚未离开金家村。毕竟他们是以舅舅的身份出现的。他和洛义两个人,他年长,是大舅。洛义是二舅。   雁无伤无法,只得老实乖顺的应了。雁天涯看着她却是眉头锁了锁。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儿,舅舅是为了你好。将来你就会知道——今天就到这里。回屋子把曲子再熟悉下。明日考。”说完转身出去了。   留下雁栋梁为难的看着妹妹。   妹妹的聪明都用在了练武上。于琴棋书画上提不起兴致。他不知该怎么劝。   见大舅父走远。他在雁无伤的身旁坐下。   “妹妹可是不愿学?”   雁无伤苦着脸。雁天涯对她苛刻的教学态度令她狐疑。总感觉哪里不对。相比将来要考状元的雁栋梁还严厉多多。   “没有练武来的痛快。”   她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   雁栋梁直摇头。   “大舅父见了又要说你。快坐好。”   雁无伤抬眼瞅着因为可以读书而变成雁天涯的小应声虫的哥哥。不满的坐了起来。   练了大半天的功夫。不累是假。雁天涯的课上要求坐姿。分明是雁天涯故意罚她。因为开始他不同意她舞枪弄棒。她偏是摆了肉头阵。凭他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吭声。一心的想学武。最后雁天涯妥协。前提是功课不能落下。   她只好点头。这么一点头就把自己赔进去了。琴棋书画一样都少不得。   起先每天功课安排的满满当当。开始几日她着实吃不消。累的丢盔卸甲。就是不肯认输。倒是雁天涯心疼了。   后续把功课内容进行了调整。和洛义两人商量着分开时间段。合理的安排。这才缓解了一些。但仍是很累。原因是这身体的底子差。即便是在金家吃苦受累,但于武功一路却是两股劲。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尤其是她还要加上前世所学。难度上大的多。洛义教过她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仍要练习自己的套路。   “哥哥也觉得不对?”   她心里不希望雁栋梁变得刻板教条。从平时可以看出来。雁天涯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对于一个**的学习者。无疑会影响他的全部。   “大舅父说女子要注重举止端庄。”雁栋梁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唱反调。   大舅父悉心的教导他们。识文断字,仪礼要点。他求之不得。比起在村里学堂外面听来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妹妹却不上心。他不免着急。   这样的话听得耳朵长茧子了。雁天涯大有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之势。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标准极高。任她前世大家出身,也对这架空时代的繁复之礼感到咋舌。   “我在想,哥哥将来会不会成为不苟言笑的老头子。”   “怎么会?”雁栋梁讶然道。   “有样学样,看大舅父就知道。”雁无伤见哥哥窘红了脸。暗笑着站起身。故意小碎步出得门去。   雁天涯教起书来就是黑脸包公。哥哥现在说起话来就是他的小翻版。这孩子可别读得食古不化,迂腐不堪。怎么瞧着都前景堪忧。   “哥哥慢慢品味大舅父讲义的精髓。妹妹我可走了。剁鸭子食,喂鸭子。二舅说它们够大了。冬天喂得好,开春会下蛋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她说道。   “别忘了功课——”雁栋梁发觉妹妹越来越有主张。劝学一说,他无从下手。   雁无伤充耳不闻。走的远了,后面也不知雁栋梁说些什么。   喂好了鸭子。她在枯井旁坐下。天色尚早,落日夕阳。余晖洒在后园子。光斑片片。有些晃眼。   这些日子住得安生,并未有其不适之处。可见鬼宅不过是传言。传则不详。   她和雁栋梁无事也未在村里出现。基本上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金玲得知他们脱离了金家。和几个伙伴来找她耍。她跟着去了几次。只是他们仍怕鬼宅的名头。不敢进来。   村里的学堂开班了。听说女孩子也可以念书。同时来了一位女先生。之前传闻严苛的招收,到后来也松懈了。变成了只要想念书的都可以去。   至于金四夫妻,在他们兄妹走后,也没多大的动静。只在村里人面前买些好处。听金玲他们说被族长给训斥了。她现在不必动念。时间有的是。他们加注在原主身上的折磨,还有那把原主打到致死的人。她早晚会讨个说法。暂且放下。   与雁天涯,洛义两位大叔的相处日渐融洽。只是她不想长久的依靠。总得想个办法让她怀里的银子有个合理的出处——   有些事是急不得的。现在她就该做一个八岁孩子应有的样子。   抬头看见了那个曾经挂着鸟窝的树。后园子里最高的一棵。枝干延伸到了围墙的外面。   虽是深秋,园子却仍有生机。洛义在朝阳的地方扣上了暖棚。里面种了几样青菜。令她这个21世纪穿越而来的灵魂都感到由衷的佩服。她是嘴上会,实践不成。不晓得这位江湖侠士如何会这些。如今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苗。池塘也雇人挖好了,鸭子在里面戏水啄食——   忽然有种相安之感,平静踏实。像黄昏的微风,细细的渗透。   鸟窝还在,只见一只鸟儿飞到了巢里。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树叶稀疏。大部分都快掉光了。那只鸟儿又从巢里飞了出来,嘴上衔着块东西。站在巢穴旁的枝干上啄着。那东西像个小小荷包,细看下却是个香囊。带着金线,在夕阳下闪闪的。鸟儿啄了几下,爪子一松,啪嗒掉到了离雁无伤不远的地上。它在树干上蹭了几下嘴,扑啦啦的飞起,却紧跟着落了地。扑腾了几下翅膀。不动了。难道死了?雁无伤上前看个究竟。 第014章 目的   她没有惊动雁天涯和洛义。鸟儿亦被她埋到了树下。   然后,把香囊用一节树枝挑着。带回了自己房中。   匆匆吃过了饭。和哥哥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返回屋子看看香囊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   鸟儿啄了几下就死了。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她仔细观察香囊的外表。做工极好。布料上乘。只是有些旧,应该是戴的时间不短了。且不是普通人家的物件。样式应是女子所用。   她不敢用手直接碰触。而是准备用夹子弄开里面瞧瞧。   “想活命就别动!”   “谁?”声音似远又近。她一惊的同时无处判断。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香囊便不见了。   后窗子大开着。除此之外别无异样。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算是见识了。自己如今的身手根本就白搭。而她也多了心。能提醒她,证明不是来要命的。不然她就算是白给,也势必要动手。   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些可见功夫有多高了。因为这宅院里还有两个会武之人。警觉性应该都不低。尤其洛义。雁天涯功夫如何,她不甚清楚。这些天也没外露过。   拿走香囊的人来去如鬼魅般。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那香囊里不知藏了什么秘密?她也是一时好奇而已。并非是自己大意。即便是她藏起来,只要对方想得手。要她的小命易如反掌。   自己的家像人家的后院随便出入。着实不舒坦。她是不是该想其他的办法?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就怕被有心人发现其中玄机——这的确是个令人难安的问题。   “宁儿还没睡么?”外面传来雁天涯的说话声。   “尚差一篇字。让大舅舅挂心了。”   雁天涯这个时候出现应是感觉到了什么。   “丫头别熬夜啊。早些睡!”   说这话的是洛义。雁无伤不晓得他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尤其是那人造访了她的屋子。   “明日大舅舅要考——。”她小声说道。   “大哥你看这么晚了——”给小孩子留那么多功课。洛义不赞同。却不好明说。   他们二人的关系目前仅限于对两个孩子的关注。他们本身并无深交。孩子是他们的纽带。这些日子以来意见不统一是极寻常的。偶尔也争论几句。   他私下问过丫头。知她疑问颇多。他也放在了心上。到目前为止并无痕迹。   方才,他正准备睡下,忽觉有异样的波动。便出了房门。迎面正碰上雁天涯。同样是觉得有异。   “不考了!”雁天涯好像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丫头这时候还不忘告他的状,看来没被什么惊动。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方位不对么?   “你大舅既然说不考,那必是不考了。呵呵,休息吧!”雁天涯吃瘪,洛义心下快慰。不是他小气,而是雁无伤初学武功的时候,雁天涯百般的编排武学乃粗俗一路。即便是官拜将军,比着文官也是差了一块。更是阻拦雁无伤不可投入。心思要用到琴棋书画的正道上。   “太好了!哦不,宁儿是说——”   “什么都别说了!睡觉!”雁天涯把她后面要说的几个字给断掉了。   雁无伤想象得出雁天涯和洛义两个人的表情。自然是一个阴,一个晴。   她是真在写雁天涯留的功课。这得感谢那个进来抢东西的人。不然她定是研究着香囊,功课被扔到九霄云外了。明早少不得被雁天涯罚一番。   “二弟,长久留在此处实为不妥。”   雁天涯回房不一刻,便收到信息,即刻出了宅子。见到对方就是一愣。他不过是月余未回,大哥便坐不住了。   他走到近前,看着周身夜行装束的男子。说道:   “大哥能否容我些时日。我不过是想弥补一些亏欠。”   “天涯,你要知道有些亏欠是无法弥补的。这件事原本就是个错误。你早应当把她带到山上。就不会发生后续了。”   “那时山寨初建,我带着一个孩子毕竟诸多不便。没料到金三郎不在,她过的如此艰难。”雁天涯说道。   “现在带回去也不晚。”   “大哥,这孩子不堪大用。你又何必再提。”雁天涯的话里有了情绪。他怎么会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天涯,这话就不对了。当初你留下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目的?不存私心?”男子回道。丝毫不让。   “当初即便送她回到那个地方,她也是凶多吉少。那是个虎狼窝,何况她—她又护不住她!”雁天涯有些激动。   “话是这么说。我不过是为了她好。你想想,既然她长大了。你也算救她一场。她该是报答的时候了。何况那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总要拿回来。凭什么拱手让人。?男子语气重了几分。隐隐现出了恨意。   “可你说的计划怕是会害了她啊!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与那等地方不合适。”雁天涯仍不赞同。   “天涯,我了解你的心情。不想这其中掺杂了利用之心。当年我的私心是重了。因这孩子的身份合适,比另外找人要符合的多。但是你把她寄养托付给金三郎,我也没说什么。这几年我知你刻意不提,我也打算另想他法,却没料到那孩子竟然有那份胆识。就又动了心思。唉,知你你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始终放不下。我问你,难道真让她的孩子一辈子待在这山沟?何况那女子念女成疾。你就那么忍心?那女子的状况你最近也清楚了。把这个孩子送回去,说不准她就痊愈了。且这孩子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之前我说的你别不信。她吃不了亏。三弟从不说谎。假使能够恢复身份,连带着把咱们的事情成全了。岂不是更好?何况现在的形势不同往日。皇帝做主没几年,下面就开始动荡。你道今晚我们的人发现了什么?还有那天在城里发生的事,那绝不是凑巧——那是——”他贴在雁天涯的耳边说了几句。   雁天涯惊住。半响说道:   “此处要不太平了?”关心则乱,他这些日子于此太投入了。   “暂时不会,不过难保不出意外。若是有变。你留在此处,身份迟早会泄露。你好好想想吧。”   “我答应!”他顿了一下。“只是宁儿还小。怎么也要等上几年。到时候就按照你说的做。不过她若是完不成任务大哥又待如何?望大哥看在她替咱们兄弟解围的份上另寻别的办法。”雁天涯下了决心。   “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就等你一句话。”男子很满意。他终于表态,下了决定。他不认为这样做是恩将仇报,当初三弟把在城里的事情讲了之后,他就暗中派人查访出了结果。兄弟于他固然重要。但他有更重要的事。势必要达到目的。   雁天涯回到宅子却是百般的难受。大哥盖梁的心思他岂有不知。早在他当年救下丫头开始。便打定了主意。   他当初借口拦住也没能躲过。这些年没有过多的关注金家村,但多少有些耳闻。之所以忍住不发。自有为难之处。也是万般的难过。想着她若是度过难关,在这个地方能生活的平安,也未尝不好。也想让盖梁淡忘当初的想法。一个乡下的丫头完不成那个任务。等他有能力的时候再想办法让她们母女团聚。   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盖梁另寻目标之际。她令他刮目相看了。盖梁把那天三弟被差役追杀之事讲了出来。宁儿当时帮了他们一把,虽说即使差役发现了他们的人最终也奈何不得。但是毕竟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听后他大惊。很快便冷静下来。盖梁此人并非坏。当年更是救过他的命。与哪方面都应该是他欠了债。唯独这丫头。那是自己心上女子的孩子。爱屋及乌,他怎么也忍不下心。   他记得清楚,玄历九年初冬的夜里,大雪把她小小的身子很快的覆盖。他情急之下学了狼叫。惊走了那两个该死的恶奴。他抱起孩子想带回去,可一想到盖梁的心思就改变了主意。正巧碰到一个醉意醺醺的男子给自己的媳妇守墓。便拜托他帮忙。那男子叫金三郎,为人很爽快。满口的答应。他这才转回头去找盖梁。盖梁帮他给自己心上的女子送药,因为,他那时武艺不精,靠近不得那马车。盖梁能做到。   当时他把情况说了之后。盖梁也未说如何。也并没有不高兴。且这些年也没有提过。那天突然一说。他哪能不吃惊。丫头自己送上了门。怪得谁?真真应了造化弄人。既然躲不过,他势必要看个究竟。这些天观察下来,这丫头柔弱有余,灵气不足。与盖梁说的完全对不上号。只对武功一事上心。他开始不同意,后来一想,往后若真进了那个地方,会功夫总没坏处。   如今他是两下里担心。盖梁说的,今夜出现的人他不能不顾虑。   雁无伤哪里知道这些,后来她才反省,这好心不能随便用,这看似模样周正的人也不能随便救。 第015章 试探   “哥——别吵—天还没亮—让我再睡一会儿。”   雁无伤在雁栋梁和洛义走了之后就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哪成想又进来一个不速之客。是故意弄出了响动?哪儿的人?还是拿香囊的那个?此来是何目的?灭口么?她瞬间转了千般念头。最后来了那么一句。她感到那人并未停留。不一会儿屋中便无声无息。   她没有转身。继续装睡。身子却有些僵直了。心说,她是招啥人惹啥祸了?不由得想到集市那天被人窥视的感觉。难道真被人注意到了?这是跟踪追查到此?——安生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到头了吗?   “爷,属下复命。”金子见主子闭目养神。小心地说道。   “说。”身为主子的抬了抬眼。示意道。   “之前只怕是咱们多心了。前后不一啊!”   金子有点心虚。他以为主子那天在集市上就那么一说。他派人盯着那个月国太子不敢怠慢。但是那个丫头和那个贼便没那么上心。谁让主子有那等嗜好。他也是为了主子着想啊!   后来也派人去查找那小丫头。结果没瞧出什么来。顶多是个小可怜虫儿。外加有些小聪明。主子一直没问,他就没禀告。今儿主子突然问起,显然兴趣未减,偏让他再去瞧瞧。他只得认命的再跑一趟。   那个小孩子的胆子着实不小,香囊里的东西可是歹毒的很,她居然敢自己瞧。若不是他喝住,怕是会出了事。拿走了香囊之后,他不知怎么的不放心,鬼使神差了一般。那毒沾上一点儿就足以致命。他不确定她有没有碰到,如若真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所以,他回头走了一趟。   听那孩子说了话。便知没事了。   回来的途中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才明白了主子的真正用意。原来是他多想了。就凭主子那般人物怎么可能动旁的心思。何况对方是个那么小的孩子。他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恶寒,觉得对不住主子。同时也不禁纳闷,难道他和主子那天集市所见是一时的眼障?前后又一想,出在那个孩子身上也不奇怪。乱死坡呆了一夜的人呢。没准儿沾了鬼气。想到这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什么前后不一?”慵懒的声音丝毫不影响他的形象。美到极致脸微微的侧着。缓缓地睁开了眼。   “呃,就是您交代的事儿。那孩子命苦,被人欺负,听说都喊她棺材女。也不见出彩的地方啊,整日的就知道傻练武——那天咱们见她扔石头的准头儿,是她上山练打鸟练出来的,她之前常吃不饱饭——”金子跟倒豆子似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合计,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主子这么快就把事情忘了?好在他没花多少心思。少不得白费功夫。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不然主子的名声里真添上这么一笔可了不得啊。万一消息传回了京城,他也不用跟着主子了。   见主子在听又继续说。包括那家里的两个大人,没有奇怪的地方,那个会种菜的,会点子功夫,另一个倒是有些不同。会的东西不少。其他未见特别的地方。平常的日子没甚可追查了。   “当是那日活见鬼。日后不必报了。”说话间,一双静湖般的眸子微微的闪向了门外。   民间多疾苦,那孩子如今吃穿不愁。也算得一番造化。他不过是一时兴致问问罢了。   主子不感兴趣就好。他不敢面带喜色。又追加了几句。见主子脸色发沉。才住了口。   “戎渊,什么事儿惹到不开心了?见得哪儿的鬼呀?”门外来了人。帘子瞬间撩起来,进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见过大皇子。”金子见礼,且恭敬的道。   “都说省了这称呼,李公子不是叫的顺了口的。不必多礼。呵呵——”大皇子一脸的笑。丝毫没有架子,轻拂袍袖,在一旁坐了。   金子倒好茶,躬身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看上一个小倌儿。忽而没了兴致。这地方也待得腻了。你若不回去,我就先走了。”戎渊依然云淡风轻的斜靠着。那懒散之态却未损他的优雅半分。且未有起身见礼的意思。李弈全不在意一般。俊逸的身形端坐,与戎渊松散形成了对比。   戎渊一说。大皇子一听笑得更欢。   “你呀,出来散心就尽管玩儿。明儿我让人给你找更好的。不信这明阳城没有让你满意的人儿。呵呵——”大皇子抿了一口茶。   “你是做正事的人,我可不能搅合了。还是回京城陪我的美人要紧。”戎渊不以为意的说道。   “别提那事了。到现在还没有眉目,今晚发现了个可疑的人。却被他跑了。”大皇子遗憾的道。   “什么人?”戎渊好看的眉一动。大皇子是故意试探么?他的人可是跟去了的。难保他嗅不出味道。不过那又如何?他从来就不是认人支派的人。此次名义上让他相陪来游玩。实则是因为皇上看重了此地。他借此试探自己。   皇上登基的时候年岁不小了。况且是不被人看好而占了那个位置。他心有不甘。待安稳了之后。便动了扩张国土的心思。如今皇子们成年的不少。借此机会正是一宗考验。大皇子未在皇上公布之前来此,就是想抢个先机。   君上看得一步长棋。应与此处的玄月山有关。   大皇子作为名正言顺的嫡系,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知道皇上派来了什么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他想抢在其他皇子的头里。当然也不能让皇帝心疑,毕竟没有公布之前,怕被安上无端揣测圣意的帽子。到时会被有心人利用。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不小了。对他都是威胁。   他是嫡长不假。但宫中的事向来瞬息万变,没做到那一步,没坐上那个位子,一切都不是定数。所以,他以游历为名,走了多个地方。并有替身安排。暗中却来到了这里。他多方的打探都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就在这里耗上了。   那天集市上无意当中发现了一个贼人。好像抓住了一点影子。却被那辆马车和疯马给搅合了。那贼人高来高去。最后不知所踪。这都是那些差役回报给李弈的。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后那被称为贼人的。金子说了去向。他并不想参与,也不打算告诉李弈。只不过这其中被那个月国的太子搀和了一脚,那豪华的马车是他的。疯马一事也有可能是他动手的。却不知他目的何在。   在集市上所说的关注,实则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不过是打个寻美的幌子,转移李弈的视线。他想弄明白他真正的意图。   “不得信,我的人从城里追到了城外。最后在玄月山附近没了踪迹。有可能与那贼人相关。”李弈遗憾的道。他这些天没闲着,先把戎渊一个人抛在了温柔乡。让人观察着。自己去了周边的城县探听。却无功而方。难道他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有误?皇上并没有新的动向?   “如何确定就是贼人?此处安生的很呢。”戎渊抬眼道。眼睛的余光正瞥见李弈深刻的五官。此刻神情肃然。   “传闻此玄月山有山贼。官府处倒不见任何的记录。但总归是草寇,难保什么时候不祸害一方。赶上了便查访一二。倾城,你可不能白来一趟,除了享受美人,你得帮我一帮!”   夜风微凉,吹起李弈的发丝,他英挺的俊颜正面对上了戎渊。言语之中他意终于肯直说出来了。且喊了他的字。自是不同呢。   戎渊笑了。清清浅浅。   “我只会**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会那两下子花拳绣腿只够添乱的份儿。”他应是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才有此行的试探。   他什么时候这么心急了?私心这么快就暴露在外。   若他能耐心的等,真心的相待,他不是没有想过将来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变得不再单纯了?李弈之所以接近他,不过是因自己这层身份。仅此! 第016章 进城   李弈并非不聪明,但是他过早的招揽了几个幕僚。恰是他在几个人献计献策的中间混淆了自己的判断。   有些事凭他自己的脑子完全可以办好。偏听幕僚的旁言,反而束缚了手脚。难免不被他人得了先机。   “倾城,我知你有顾虑。呵呵,我不过是想着为皇上分忧罢了。并无他想。你我之间也不用拐弯抹角。早就想问你小子了。”李弈的身段放得够低。他不信自己的人探到的消息有假。戎渊绝不是表面上的纨绔子弟。   “你我的关系怎样,心中有数。如若能帮定不会看热闹。如此一说倒叫我不知何故。不嫌我碍手碍脚尽管说就是。”戎渊面上仍挂着浅笑。眼神亦没有躲避。他一味的推托倒会激起李弈更大的疑心。不如这么顺水答应了,看他会做到哪一步。   李弈即刻展颜。“有兄弟这句话就行了。呵呵——你我从小的兄弟。感情自不必说。明日我便陪着你去城里遍寻美人如何?”   “算你有良心!”   两个人很快转移了话题。嘻哈了一阵子。李弈才离开。戎渊随后唤了金子,吩咐了几句。   金子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戎渊跟前。   戎渊目光一凝,问道:“这东西何处得来的?”   金子把过程说了一遍。   “又是那个小不点儿。他还真是个找事儿的主。这东西先留着。”   这**丸子不是寻常物。怎会出现在那里?   戎渊轻敲了几下桌面。进来两个小厮,与金子相互对下眼神。忙上前扶起戎渊,进了里间。   雁无伤以为自己后半夜会睡不着。却不想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早课定错过了。怎么没有雁天涯的震天吼?有两天她因为睡过头。雁天涯可是吼过的。   她快速的穿好衣衫。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另一边的厢房。其中一间作为了书房。   见雁栋梁专心致志的写着字。不见雁天涯的身影。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宁儿这是在做什么?”   “二舅舅!您吓死人了!”雁无伤正隔着门缝往里瞧。洛义的声音响在头顶。   “要是你大舅舅知道你这么早起来,你死的更快。呵呵——还不先去吃饭!”   洛义笑道。   今儿天未亮雁天涯便找到他,说起了请仆人的事。他从前无拘无束的过活,不在乎使奴唤婢这等事,雁天涯一说,觉得确实是那么个理。两个大男人带孩子总有不到之处。况且无伤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也得请个人教一教了。暗道雁天涯人长得粗,心思极细。   雁天涯暂且离开几日。去拜访一位朋友,托人寻个年长的管事婆子。交代他到城里找人牙子买几个人。开销方面不用考虑。他自会想办法。   其实洛义不是没钱的主。只是雁天涯处处抢先。他想花也花不出去。今日正好进城。他准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也好给他们再添置些喜欢的东西。   正打算到这边来叫兄妹两个。见到雁无伤扒着门缝往里瞄着。便知这丫头起晚了。雁栋梁心疼妹妹自是不会喊她早起。又知道雁天涯不在。他本就对雁天涯规定的时间有意见。也不会当那只叫起的公鸡。   “二舅舅没哄人吧?真进城?”雁无伤笑得像朵花。洛义此时才觉得她像个孩子。兴奋地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   旁边的雁栋梁见妹妹吃相不雅,微微的皱眉。想张口又紧抿了下唇。把制止的话咽了回去。   “瞧把你高兴的。呵呵,当心噎着。进城不会有假。寻人牙子买几个使唤的人。咱们这个家总要像个样才行!”洛义道。   雁无伤有瞬间的愣神。在他们的眼中这是家了吗?与她也是一样吗?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的流淌而来。她是不是还要裹紧那层坚硬的外壳——   “二舅父,妹妹是不是欢喜的傻了?哈——塞了满口的馒头!”   “咳咳——”   雁无伤噎着了。自己一时竟走了神。   雁栋梁急忙递过水。见妹妹好半天才缓过来,怪自己说错了话。   “宁儿没事吧?”洛义忙问。   “都是哥哥不好!”雁栋梁愧疚的道。   “没有没有——”雁无伤又喝了一口水。觉得好些了。   她放下筷子,不听洛义和雁栋梁的阻拦,把碗筷洗刷完毕。然后才把自己收拾停当。今天不再是衣衫褴褛的进城了。   三个人坐上了雇用的骡车。往明阳城进发。   “咱们好好的挑选。不急着回去,晚了就在城里住一晚。这几日你们都可歇着。”洛义宣布道。反正雁天涯不在,他一个人说的算。小孩子嘛,就应当多玩一玩。本来这两个孩子就苦,小小年纪被磨练的过早成熟。一个个的老气横秋。   如同大赦一般。雁无伤对此没有半点意见。雁栋梁兴致并无多高。他本想留下,做大舅父留的功课。可又想到从没和妹妹一起进过城,从没陪着妹妹逛一逛。见妹妹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欢喜。学习可以先放一放。回去之后他多用功就是。   “二舅父,咱们要买几个?”雁栋梁问道。他是在乎银子的。因为他们的一应用度都是有两个舅舅提供。他心里过意不去。   “七个。你要两个小厮,宁儿要四个丫鬟。外加一个车夫。”   雁天涯给的数。他不懂这些东西。   “二舅舅,哪需要这些人?”雁无伤心里直嘀咕,弄那些人在眼皮底下,她哪得轻松。何况是个人就需要费心。奴婢更需要管。她不怨费那份心。实在要买,有一个就够了。   “是啊二舅父,用不到那些人。”雁栋梁   “知道你们怕我和你大舅破费。别担心,不打紧的。呵呵,说句掏心的话,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们这两个孩子。从前我一个人惯了,也不会照顾人。还是你大舅父想得周全。数量不减,你们到时候尽管挑人就是了。”   雁栋梁心里不是滋味。从来没有人对他们这么好。没有血亲的舅舅,有血亲的叔叔,如何相比?!这份情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雁无伤也是感触。萍水相逢的人此时却与他们兄妹有了如此深的羁绊。   “舅舅去那边打听下去处。你们在这等着。栋梁看好宁儿。”洛义对此地不陌生,但买奴就不是他的熟路了。他要先打听一下。   雁无伤和雁栋梁站在街边。兄妹俩头一回轻松而来。不免唏嘘。   “站住!棺材女!今天挺神气啊!咋把脸转过去了,怕人看啊!喂!你们给我站住!”   听见有人喝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哪个。在这遇上,真是冤家路窄。 第017章 揍人   金芝老远就看见雁无伤从车上下来。不顾元宝拦着,待洛义离开之后即刻窜了过去。他们那个丑八怪舅舅不在跟前,看你们兄妹依仗谁去!   雁栋梁见金芝过来。下意识的把雁无伤护在了身后。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   元宝和金业跟在金芝的后面。元宝未见恶相。金业却是和金芝一样瞪起了眼珠子。   “离开几天就不认主了啊!把欠我们的银子还回来!不要脸的东西!”李业骂道。   “哥,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打他们!元宝上!”   这兄妹俩把元宝当狗使唤了。元宝却敢靠上去。小心的观望着。   “你们不讲理!我们不欠你们的!”雁栋梁气的红了眼睛。他不会骂人。   “哥,他们不是人,不用讲理。”人善被人欺。雁无伤站过来。目光看向了元宝。   元宝一缩肩膀。想起雁无伤在金家闹鬼的事。心里多少害怕着。金四家这两个冒失的主子可别害了她呀!   “你骂谁不是人!?你才是个鬼!元宝上去打啊!”金业指使着。   “老爷和夫人交代别出事,咱们就少说两句吧!”元宝有点结巴。看着街上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眼光。她不敢大声说。   “你要是不打,回去让我爹打死你!废物!”金业踹了元宝一脚。元宝不敢躲,衣衫上挂了鞋印子。腿上生疼。   金芝和金业可不管是在哪里。这口气憋的太久了!逮到机会就要下手!   “元宝!你若是敢伤人别怪我不客气!”雁栋梁最想揍金业一顿。从前金业欺负他最多!   “费啥话!不客气能怎么的!?滚开!”金芝一把推开元宝。扬手就打雁无伤的脸。   手腕子一把被扣住。腰上同时挨了一脚。手是被雁无伤抓住的,一脚是雁栋梁踢的。   金芝嗷的一嗓子。金业见妹妹吃亏也伸手开打。元宝也不敢看热闹。金芝和金业出事她回去没好下场。   可她又不敢使劲打。一边动手一边说:“别打了!有人看过来啦!”   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今天虽然不是赶集的正日子,但是人也不少。万一有好事的找来巡查管事什么的,可就糟了。元宝可见过其中的厉害!   雁无伤扫了一眼周围。没元宝说的严重。他们这几个人不起眼。   正好靠路边,挨着一个胡同口。都当野孩子打架呢。她要速战速决,也不想惹出别的麻烦。   她一点没客气,下了狠手揍人。看似和金芝他们一样的笨手笨脚。却暗里加了好料。金芝和金业哪里会打架。元宝倒是打过人,可那都是被金氏和金四惩罚的人,在那挺着等她动手。此时只觉得身上的疼比那天后院子重了不知多少!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雁无伤不敢使出学习的那些东西。怕被懂行的看出来。这不是别的地方。算得上当街打架。   她也是头一遭。下手又准又狠,没必要磨叽。有几个人远远的往这边瞄了。   三下五除二,金芝他们三个都趴到了地下。哭爹叫娘的力气都没了。   雁栋梁没看清怎么回事,看着妹妹拍了拍手,这架打完了?   他一时有些发愣。刚他挨了金业一下子。要不是妹妹拉开他,元宝也打着他了。妹妹却没事儿人一样。不行!回去他也要练功!   “妹妹有没有碰到哪里?”相对妹妹的厉害他没法比了。   “没事。正好拿他们练手!”雁无伤说道。见雁栋梁的样子,知道他有了想法。她也是有心这么做的。想让他明白,读书固然重要,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空有学问也不顶用。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秀才遇见兵。她倒不是希望雁栋梁成什么大侠,强身健体,有个自保之力还是要得。不能只有挨打的份儿。   “你给我等着!还有你!哎呦,死元宝,还不扶我起来!”金芝疼得咧着嘴。   “回去告诉我爹!你们想害人!”金业嘴巴仍不老实。强忍着痛。抹了下脸。   元宝心里这个怕呀!心说这两个主子就知道傻吃眼前亏。她顾不得疼,顾不得满身的土。把金芝和金业扶了起来。   “再胡说八道就让你永远趴下!”雁无伤横了元宝一眼。   “还不带着你的主子快滚!别等我改变主意!”   “哎,是,是——快走吧,两个小祖宗!求求你们了!这不是闹事的地方!赶紧回去吧!”元宝忙叠声答应。连拉带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金业和金芝弄走了。   他们龇牙咧嘴,不干不净的骂着。雁栋梁紧握着拳头。   骂几句又不能怎么样,疼的可是他们。所以雁无伤没继续和他们计较。只哥哥一声不吭她在意着。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哥,你手破了。我给你弄点药去。那边转过弯儿有个药铺。”雁栋梁刚才一拳头杵到了墙上。手指的关节上好几处都出了血。刚没注意,只为自己不会打架而懊恼。要不是妹妹厉害,他们准又挨欺负了。   “不疼,妹妹别去。等二舅回来吧。”雁栋梁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药铺。他的手没那么严重。   “哥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伤口虽然小,但是这里灰尘这么大。很容易感染。而且是右手。发炎了会耽误雁栋梁学习写字。   “那我去买。妹妹等着就好。”总要留一个人,免得二舅舅回来见不到人着急。   “还是我去吧,对药铺我熟悉。哥先洗下伤口。”雁无伤拿出水囊让雁栋梁把手洗干净。   她快步的来到了那家药铺。没打算去熟悉的那两家。正待上前敲门。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公子,您帮了我,我无以为报。只有——只有——”那声音里满含羞涩。   接下来会不会是以身相许?   雁无伤听在耳中忽然想到这样的桥段。   “为奴为婢报答公子大恩!”女子似乎是鼓了极大的勇气说的。   雁无伤不由得转身看过去。   这家店铺并非在正街上。门脸不大。她是转个弯儿过来的。身子背对着街面。   这街面没有正街宽阔。房舍店铺半点不少。显得有些拥挤。声音的出处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一个硕长的背影立在人群的中间。光线投注在他发上的紫金簪,映射出华光点点。暗纹金丝的黑色锦袍,显出身姿的挺拔。   另一个身影跪在地上,应是那个说话的女子,头低着。看不清面容,一身白衣,弱肩不堪风,楚楚可怜。   雁无伤站在药铺门口的台阶上,视线穿过人群正落在那里。   贵公子救落难女的场景,不管那男子收与不收,她半点不感兴趣。   正待上前叩门。那男子转了身。   仿佛突然之间,她对上了一双极深极冷,墨玉寒潭般的眸子。 第018章 各异   有那么一瞬,雁无伤以为时空倒流了。她回到那个现代纷繁的世界。   那个豪门家里的权威人给她安排了一桩婚姻。名义上非常的响亮,最佳的归宿。实则她和那个人根本谈不上感情。她曾经幻想过完美的结局。直到有一天,她亲眼所见那个人的不堪,才彻底的梦碎。   那天刚下过雨。她从酒店里冲出来,却没有掉一滴的眼泪。   而是在街上不紧不慢的走着。想着回去如何应对豪门里那个权威人,妈妈是不会为了她反抗的,那个爸爸从来没有指望过。她不是男孩,唯一的价值就是联姻,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她有心离开过,可是每当面对妈妈的眼泪,让她成全,她就狠不下心。最后妥协了。结果一错再错。   那天她下了决心想结束这一切。不再为了不值得而活。仿佛一下子就通透了。顿感心里轻松了大半。   奈何老天开了一个无良的玩笑。她在那天充当了英雄。代价是穿越到了这里。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与这一模一样的眼。   那人仿佛凭空出现,落到了她面前,一把抓住那个她救下的人,伸手抓她却为时已晚了。   子弹穿过了她的身体。飘忽间,看见了那个从酒店里追出来的人。他不是正在和别人沉醉吗?怎么会在乎她的感受?她不在了,对他,对她都是一种解脱——   “小姑娘买药啊?”药铺的门开了。打里面探出个小脑袋。   “哦,是。”思绪被打断。她回到了现实。   青砖古巷,这里不是前世的喧嚣。   开门的人没比她大多少,却叫她小姑娘。不禁莞尔。   暗暗吁口气。心道刚刚是着了魔吗?甚至忘了掩饰。那人不会介意她这样的孩子吧。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了人。这么快就散了吗?还是时间停顿在她的晃神中,令她感觉不到周遭的一切的变化了?   “请随我来。”   与别家的店铺不同,进门是道玄关。然后才是柜台。   里面还有两个人。正说着话。见她进来住了声。问询之下,   雁无伤说明了要买的药。   在那个小伙计一口一个小姑娘的称呼中离开了药铺。   “宁儿!怎不等舅舅回来再去!”洛义回来见雁无伤不在,又瞧见雁栋梁的手出血了。问了才知道金四家的两个孩子找茬。除了雁栋梁挂彩,雁无伤一点没吃亏。   “哥哥的手要赶快上药。一时着急了。”面对洛义的关心,雁无伤底气不足。   把手里的药包递过去。洛义也没在责怪。很快的给雁栋梁包好了手。   然后带着他们穿过了一条街巷。来到一个宅门前。   洛义上前叩门。吱呀,门开了。   “哪个介绍来的?”里面的人有些不客气。一双三角眼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的转。   洛义并未在意。“黄掌柜。”   “哦,是老黄介绍的啊,快里面请了。行里都叫我洪五,您贵姓?”说话有了些温度。态度变了样。   “免贵姓雁。”洛义抬脚先行。   雁无伤不晓得洛义说的黄掌柜是哪个。看样子与开门的这个人相熟。   这里应是买卖人口的场所了。她听元宝说过,集市那边也有人牙子做生意。不知道洛义为何会到这里买。   后来才知道这里更托底一些。集市上鱼龙混杂,怕买回去的人不底实。   看那人的态度,黄掌柜应该有些面子。   简单的院落。穿过石板小道。他们被让进一个小厅里面。雁无伤注意到这院子里面都是一间一间的小厅。分开供人挑选的地方,免得买家相互碰撞吧。有几个门里正进行着交易。不时的有人进出。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待雁无伤他们坐定。那人贩子说道。这是雁无伤的叫法。买卖人口,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两个小厮,四个丫鬟,一个车夫。烦劳了。”洛义不多言。   那人点头出去。   “一会儿你们两个看了顺眼的就开口。呵呵——”其实洛义也怕买的不合适。少不得将来麻烦。   雁无伤与这方面不陌生。前世的那个家请了不少的佣人,虽然不似古代划分等级。但却有其相同之处。   “舅舅看着选就好。宁儿听您的。”雁无伤微笑道。   “舅舅做主吧。”雁栋梁不知道怎么选。心里隐隐的不安着。以前在金四家里他和妹妹连个奴才都不如。整天战战兢兢,没有一天的好日子。此时坐在这里选奴。可谓天壤之别了。   “好,那咱们三人一块儿选。呵呵——”洛义一想,这两个孩子毕竟没有经验。看着好的未必用得住。他好歹看过的人不少。好好盘问盘问。   “三位久等了。”洪五未进门先说话。身后带着十几个人鱼贯的跟着进来。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   目光看向坐着的三个人。眼神闪了闪,心说,弄这么些人就是给这三个人挑选?看穿着不似高身份。不由得有些看不起了。面上却带着笑。   “人都带过来了。不知大爷的东家有哪些条件?”   “东家就在此。”洛义淡声道。   雁栋梁眼神暗了暗。雁无伤却没事儿一样。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他们本来就不是高门大户的人,何必在乎。   候选的有十二个人。听得洛义的话,有人失望,有人疑惑,有人不安,有人诧异——神色各异。雁无伤把他们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   那妇人一愣,随即绽开了笑。   “呵呵呵呵——瞧我。人老眼花的。小妇人夫家姓佘。这位雁爷啊,洪五刚交代给我了。可最好的带过来呢。呵呵——”   洪五也没想到这三个人就是东家。以为是和他们一样的管事。暗怪佘娘子嘴快。买卖人这么讲话犯了忌。忙跟着赔笑道:“这些都是**了的。有的在大户里做过工。尽管挑。不够还有。”   洛义对狗眼看人低的事儿也不见怪。只心里生了厌恶。   “小门小户用不到那么多人。让两位费心了。宁儿开始选吧。”   “呵呵,两位哥儿,姐儿真是俊。快瞧瞧吧。我定会介绍详尽了!”佘娘子走到一排人的一端。   此时,十几个人都微低着头。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都站得规规矩矩。   “都叫什么名字?”雁无伤问道。不理佘娘子的话茬。   “姐儿问你们呢。从你开始!”佘娘子又道。   十二个人从左边说起,说的都是本家的名字。待他们说完了。雁无伤点头。   接着道:“可会做粗活的?养鸡,养鸭,喂猪,种菜,种粮,扫地,清理猪圈,清理鸡舍鸭舍,鱼塘——”说了一大串儿的活计。   十二个候选人都愣住了。   不止他们,连洛义和雁栋梁,还有洪五和佘娘子也不解其意。 第019章 考虑   洪五最先反应过来。略带疑惑问道:“姐儿何意?”   何意?他们家选人不是享福的。说的这些活基本上都是将来的实际情况。明年开春,她就打算把家禽补齐了。她和哥哥要学会独立。就得先从能养活自己开始。不管雁栋梁同不同意她都准备这样做。洛义不会反对。从他弄暖棚,养鸭子就知道这一点了。   买来的这几个人不是专门侍候人的。包括这些活也得拿起来。不过看样子不乐观。在她说出来后,他们的表情更丰富了。却紧克制着没问出来。   尤其其中两个模样出众的小姑娘,*岁的年纪。应以为是到大户人家给小姐,夫人跟前当差。那才是她们想的。将来得了主子看重定不能亏待了。要是能混个大丫鬟,有出来的那一天也是风光的。许多好人家争抢的会求娶。可是她这么一说,好梦必是破了。   “可有会做这些活,且愿意留下的?不勉强。”雁无伤说道。   “呃,敢问雁爷,可是真?”洪五看了看雁无伤,以为小孩子说话难免有出入。   “不错,庄稼把式,选人自然就是干活。”洛义明白雁无伤的意思了,心说丫头说的没错不假,其中也定掺了情绪。平白的被这些人看不起,买回去也是看着闹眼睛。   “雁爷—既然这样,就问问他们吧。你们都想好了再说!”洪五说道。   佘娘子眼珠子瞄了一圈儿。   “要说你们的出身我最清楚,这农活也没甚不好,雁爷和两位哥儿姐儿一看就是好主子。是你们的福分到了!”佘娘子一看这十几个人没几个愿意的样子。加上平时对他们的观察,怎么看不出来。可她不想白忙一场。怎么也得想法子把生意做成了。   雁无伤明白佘娘子这是在给他们施压,意思不难看出,如果他们不愿意下一回不定把他们卖到什么人家了。   “哎,这就对了。呵呵——正好七个。雁爷看看行不行?”洪五笑道。   三男,四女。站了出来。数量上是够了。   “你们几个都会些什么?”洛义问。   有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男孩。两个*岁的男孩,四个女孩都在*岁的年纪。闻言依次开口。   大部分都说在家的时候做过农活。不过都没雁无伤说出来的那么多。出来当奴婢就没再动过。   “为何出来当奴婢?”雁无伤问道。   “奴婢是因为家里穷,女孩子太多了。就——被卖了。”   “奴婢也是,家里养不起,又添了两个弟弟。”   “奴婢的后娘容不下,只顾自己的娃,就卖了奴婢和妹妹。妹妹如今——找不到了。”   “——”   “——”   都是家境不好,才被卖的。雁栋梁不禁唏嘘,他和妹妹与他们相比是多么的幸运!他不敢想,如果不是脱离了那里,将来有一天他和妹妹会不会也被金四夫妻卖了换钱花。   “你们可怨恨?”雁无伤话一出口,其他人又诧异了。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奴婢恨过,后来不恨了。怨奴婢的命不好,投生在穷人家里。要是不卖了奴婢,弟弟妹妹就会挨饿,奴婢是姐姐,应该为家分担。家里没办法——”半响一个女孩子说道。雁无伤记得叫香莲。   “奴婢恨,恨家里狠心,想找到妹妹——想过好日子——”叫香玉的说道。情绪因为说话有些激动。   “我也恨!我爹输光了家里的钱,把我和娘都卖了。我恨不得,恨不得——”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说道。刚才他只说家里艰难。这会儿听两个女孩说的话,受了触动。   “呵呵,呃—再问下去难免都是伤心事啦,这些孩子如今都是心甘情愿。他们几个能签死契呢。姐儿可有看好的?”佘娘子怕再问下去出岔子。误了买卖。心里纳闷这个除了眼睛黑亮,别的一点不出奇的小姑娘问的哪一出。   “看着都很好啊,这样吧,给他们一天的考虑时间。毕竟我家的条件有限。别耽误了各位哥哥姐姐。明天我们再来。舅舅您看这样行吗?”雁无伤说道。   “就依宁儿的。烦劳两位一趟了。”洛义没意见。   丫头这样做应该有她的理由。反正他们原打算在城里住一晚。天色还早,正好可以和孩子们逛一逛。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雁爷和两位哥儿姐儿什么时候来都行!”佘娘子道。   “是啊,随时候着。尽管来!”洪五并没有不豫。   雁无伤和哥哥走在洛义的身后。出了厅门。   佘娘子和洪五也跟了出来。   相互又寒暄了几句。他们三人顺着原路往外走。   “奴婢不愿意!”   “这可不是你愿不愿意了,你既卖到这里,便有人为你做主!快点给我回去!”   “刘娘子求求你给我说说好话,我真不能签死契啊!我娘还等着我出来呢——我我——”   “哭什么哭!没准儿这是你的好时候到了,那程员外家里多好啊!多少人求还去不上呢!一会儿人就来了,你别起旁的心思!”   两个人的说话传到了雁无伤他们这边。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和一个中年的妇人。   那女孩子生的俏丽,白净。此时蹲在地上,哭红了眼。   妇人面相非善,不耐烦的站在那里。   等级差别,有些是不可逾越的。这女孩子就是如此吧。身不由己。听意思是程员外家里瞧上了人,女孩子不愿意。刘娘子在这连喝再劝。   “可是去了程员外家就再也出不来了。刘娘子就可怜可怜我吧。看在我们同乡的份上,我会感激您一辈子!”女孩一再的求着。   “不是我不帮你,我做这一行也不易,这些天里买人的都没愿意签活契的。何况你年纪偏大了,做不得几年就走,东家不划算。唉——程员外家算不错了。你若是得了欢心,岂不是比得了自由更好?”刘娘子劝道。   女孩子抽抽噎噎的。仍不甘心。   “哟,刘娘子,春芽这是怎得了?”佘娘子故意问道。   雁无伤他们正好走近了。   “这孩子想不开,为了给她娘治病想卖活契,可是没人愿意签。这不就搁在这了。程员外家那天过来一眼就相中她了。想买了她。不过是死契。她不愿意。我也犯了难。程家倒是没有特殊交代,不过她一时离不开,见着人在。到时候非要签,我哪得罪的起哟!”刘娘子说道。   “唉,要说这孩子是个孝顺的。程家的人什么时候来?”佘娘子问。   “说是一会儿就到。我也没了办法,只得劝春芽。”刘娘子上前给春芽擦了擦脸。   “哎!?雁爷家里不是缺人吗?可签活契的?”佘娘子忽然说道。   洛义停住了脚。   他没想过买签活契的。不过看这小姑娘怪可怜。听刘娘子的口气,那程员外家不好惹。帮一把也没什么。   “活契的倒是可签。不过我家那伙计,不晓得这孩子能不能做?”   佘娘子一听笑了。   “说的正着啊。春芽干活是一把好手。呵呵,刘娘子和她同乡,一问便知道啦!今儿真是敢巧了!”   叫春芽的女孩也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更显的梨花带雨的俏生了。   “我能做苦工的!”   “呸!有福不享,做苦工?程家看上的人哪个敢抢?洪五,你们当家的哪儿去了,还想不想做生意!?” 第020章 帮助   大门的方向来了四个人。趾高气扬的样子。为首的正是说话的人。横晃着朝着他们走过来。   “大管事您来了!让人通传一声,也好去迎您啊!”洪五迎了过去。   佘娘子和刘娘子神色带了一丝不安。   春芽见着来人脸色变得极差。   “别打岔!洪五,说好了这丫头进程家。一转眼就找了下家。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程家管事说道。眼睛同时斜向刘娘子和佘娘子。   她们二人忙跟着赔笑。   程员外家在明阳城有些人脉。是他们的老主顾。买卖联系自然不间断。城中的牙行不止这一家。没少介绍买家过来关顾生意。他们半点不能得罪了。   “呃,刚刚这位爷来买人。顺便问了几句。您别当真啊!呵呵——”刘娘子朝着春芽瞪了瞪眼睛,让她把眼泪憋回去。回过头来对程管事笑道。   “什么人家,也不看看身份!这春芽程家要定了!”程管事撇了眼洛义和雁无伤他们三人。见他们穿着普通,没看出是哪个府里的标志。凭他对几个大府的了解,没见过有这号人。必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自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洛义不是愣头青一般的年纪了。这等挑衅的话对他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何况他带两个孩子出来开心的,平白惹的什么气。   雁无伤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底层小人物的卑微。不服又能怎么样呢?在此打架吗?凭洛义的身手想赢应该不难,她也能搭一把手。但是打过了之后呢?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跑得和尚跑不得庙,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麻烦惹得不值了。   “二舅,帮帮那个春芽吧。”雁栋梁小声的对洛义说。   本不打算停留的雁无伤停住了脚。哥哥太善良了。   洛义看了看那边。春芽却是可怜。面色白惨惨的瑟缩着瘦弱的身子。   “二舅舅,我有个办法——”雁无伤眨眨眼。   听得雁无伤说完,洛义皱起了眉。并未言语阻拦。   “程大管事您别动气,此事与他们无关。呵呵——您那就等着领人吧。刘娘子快给春芽收拾了东西。大管事,您先到正厅喝茶啊!”洪五不能说洛义他们的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呢,何况黄掌柜介绍来的人。他不得不顾及几分面子。   春芽露出了绝望的眼神。程家哪是他们说的那样好。程员外是个好se之徒。小老婆好几个了还沾染丫鬟。不时的买有姿se的姑娘,要不怎么看上了她?!   “佘娘子,这位姐姐眼睛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得了眼病吧?我们那边有人得过的,叫红眼病,会过人啊!”   雁无伤一嚷出这句话,程大管事错过去的身影转了过来。面露疑惑。   “哪有啊!她那是哭的!”刘娘子辩道。心说这丫头怎的胡说!   “不是红眼病你们刚刚怎么想卖给我们家?是怕得罪了大管事吗?”雁无伤状似天真的说。小小的个子,仰着头看着刘娘子这边。   “姐儿可不得乱讲哟!哪有的事儿!春芽不过是一时想家罢了。哭了几声,哪是什么眼病!”佘娘子忙说。   好不容易程家管事请进去了。这丫头浑说怕是难了了。心下着急。   “舅舅,这位姐姐咱们还是不买了。她的样子和那回村里人得的眼病真一样,过给了好多人呢!”雁无伤不高兴的道。   “可是—这个姐姐好可怜。要真是眼病就没人会买了吧!”雁栋梁说道。   “怎么可能一样,呵呵——程大管事。小孩子说话没凭据,这春芽没毛病,不信请个大夫一看便知——”洪五见程管事面色不善,有些慌。心里怨着雁无伤乱说话。   “洪五,到底怎么回事?”程管事不悦地道。   他们越解释,程管事越狐疑。牙行的人都熟识他。刚进院子听那一耳朵让他生气。这个春芽现在年纪不大,但模样出众,过两年必出落了会更好看。买回去先**着,老爷见了定会夸他会办事。少不得他的好处。   可这一听有病,就不托底了。不管真假他都有些犹豫。美人不差这一个,万一真是眼病,把病气带到了府里。他难以交代了。   “我—我—没有眼病!没有——就是哭的!——“春芽急着道。   她要是被定了有病。就会耽误了。没人愿意买她。好不容易给娘换的看病钱。已经抓了药。她一出岔子,就得被送回家去。没办法就得用妹妹换。可她还那么小——她越想越苦,呜呜地哭开,哭得更凶了。整个眼睛肿成了烂桃一般。看得程大管事眉毛拧在了一块儿。   “行了行了,哭丧似的!既然有人要了,程家就不夺人所好了。换人!洪五,领几个模样好的来!”程管事大步走了。另外三个人赶紧跟上。   洪五不敢怠慢。朝着洛义一拱手。忙追上前。   “雁爷,您说句话呀!好好的一个人,哪儿得了眼病!?姐儿一句话就把生意给毁了!唉——这怎么办啊——”佘娘子后悔自己刚才多嘴。直接把这三个人送出去不就完了。非得招呼刘娘子一句。可是见着了,又不好不说话。   “你们是真心想帮春芽?”洛义问道。   佘娘子和刘娘子愣住了。春芽也顿了一下。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们不禁自问,是真的想帮了吗?刘娘子说是回护春芽,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他们这些买卖人口的什么可怜人没见过?心肠软了,这生意没法做。不可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的饭碗砸了。今天的事儿,他们说给洛义这边纯属是碰巧。若真买走了也成。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哄住了程大管事。一个小丫头影响不大。但是赶在了节骨眼上就不一样了。他们怎么敢得罪。   “春芽可愿意去我家?”不待佘娘子她们回话。雁无伤接着问道。看向了春芽。   “我—不不,奴婢愿意!愿意!”不但春芽惊住了。佘娘子和刘娘子瞬间明白了雁无伤的用意。看了看他们三人,忽然间有些讪讪的,脸有些发热。   “签活契七年可行?”雁无伤又道。   “行行!奴婢,奴婢谢姐儿大恩,谢谢雁爷和哥儿的大恩!”春芽说着就跪下磕头。   “快起来吧。还烦劳佘娘子和刘娘子把春芽的东西都准备好。我们这就走。”夜长梦多啊,别等着程管事反应过来找麻烦就糟了。洛义说道。   佘娘子和刘娘子忙答应了。倒是没有说旁的话。不一会儿就把东西带齐了。   进来三人行,出来四人行。春芽擦干了眼泪。心里千恩万谢。拿着包袱快步的出了门。   到了街上仿佛重见了天日一般的欢喜。   雁无伤也觉得天气格外的好。接近午时,太阳正暖的时候。   雁栋梁脚步轻快,买了春芽当做了一件好事。可在看到不远处窜蹦过来的一个小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听对方说的话。   “鬼腹女,你骗人了!咱们村里没人得过那个病!” 第021章 心思   窜蹦的身影到了近前,咧着嘴笑道。   “该你什么事!”雁栋梁没好气。他听不得别人喊妹妹鬼腹女,棺材女。   雁无伤对这个小孩子有些印象。村里张家的小郎。有点调皮好动。没和那几个坏孩子欺负他们兄妹。刚刚喊她也是有口无心了。   “嘿嘿,是不该我啥事儿。我不过在外面听见了。这就是你们买的人吗?”张小郎笑嘻嘻的也不生气。   “是啊,小郎不上学堂怎么来了这里?”雁无伤问道。她岔开话。   “先生有事,让我们过两天去。我是和金业他们一起来的。坐个方便车嘛。你们现在过的好啦,替你们高兴!这位大叔,有礼了!”说着给洛义行了礼。   张小郎的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他们之间没有这么熟悉吧?雁栋梁疑惑。他以前没和张小郎说过话,只看到他跟在那些找他们麻烦的孩子后面跑,像个尾巴。   雁无伤思前想后,没有发现他和原主有过多的纠葛,只一回给过他两块糖。他被别的孩子给骗到了山里。天快黑了。张小郎吓得找不到路。她打柴回来正好遇上了。善良的原主给他糖吃,哄得他不哭。   洛义对这样的小孩子不厌烦。瞧着是活泼好动。又不似那等坏心眼的。雁栋梁比小郎大了两岁,却闷的很。宁儿丫头也不爱多话。与这样的孩子接触接触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问了张小郎的名字。张小郎还有一个名字,叫张显。是上学堂的时候另外起的名。   又问了问学堂的事。张显都回答了。   他说话活络,不管雁栋梁愿不愿意都上赶着联系。雁栋梁本就心思纯善,很快也不那么排斥他了。   雁无伤是成年的思想,当然不容易和他打成一片。但是偶尔也说两句。   春芽不做声,默默的跟在后边。听着他们讲话,觉着几个主子不是那么难以接近的。心里又宽松了几分。自己签了七年的卖身契。就算苦累,应当也没那么难过了。   “雁栋梁,我知道你上不了学堂是因为他们去找了里正。那件事——我娘也参与了。我爹不让她去,她非得和那个二婶子去。对不起!——”说得熟识了一些的张显愧疚的说道。   自从上了学堂,他明白了一些道理。知道了他娘为了不让雁栋梁上学去找了里正。觉得对不起雁栋梁。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所以今天他看见了他们几个人就跟了上来。想找个机会道歉的。在墙外听见了他们的说话。   “没有关系的,反正我们名声本就不好,忌讳也是有心可原。你别介意了。”雁栋梁差点没说自己已经再学习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因为大舅舅嘱咐过。不能与什么人都能说实话。   “什么名声啊!我爹说都是他们瞎传的!先生也讲过不能传闲话。哦——雁无伤,我以后不叫你鬼腹女了。你别生我的气啊!嘿嘿——你们住那个鬼宅不就没事吗?要是闹鬼还能住下去啊!我爹说那叫一福压百祸呢。”张显说得快。   “喊鬼腹女,棺材女我都听习惯了。呵呵——你爹是明理的人。张显也有福气。”雁无伤道。   张显的书没有白读,对张显的爹有了份认知。包括教书的先生,开始传的那么严厉不晓得是什么途径得来的。后来又收的宽松,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但是从张显的话中可以多少感知一些。为人之道,那位先生当是讲了不少。对张显的触动很深。不然他不会这么远的跟着他们,试图道歉。   “呵呵,嗯,我会多念书,和先生好好做学问,和爹爹学做人的道理。不过我有点笨呢。”张显不好意思的说。想着他娘的嘱咐,心里有点不痛快了。   “张小哥聪明着呢。小小年纪就知道这样的道理。将来准出息了!”洛义夸赞道。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代替家里的大人道歉,难能可贵了。他知道雁栋梁和雁无伤领了这份心思了。   “雁大叔您夸奖了。呵呵——我这就走了。赶着坐陆家的马车。金四家的车先回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当然被他们打出事了。连滚带爬的回去了。雁无伤和雁栋梁谁都没提。   张显知道金四一家对他们兄妹不好。也没往下说。   洛义没刻意的留他。这孩子不拘束。也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就带着雁无伤三个到了正街。   “妹妹,刚张显说的陆家就是做买卖的那家吧?”雁栋梁说道。前些天妹妹和他说陆家会做买卖的。他真想到了不读书也去好好的学一学。   “就是那个陆家,听元宝说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子。快搬走了。哥哥为何问?”雁无伤道。   “没有啦,就是想着那时候如果不能读书,就去他家学做买卖了。呵呵——”雁栋梁说道。   “读书照样可以做买卖啊。别都听你大舅的。读书都读得痴了!”洛义认为书读到发死还有什么意思。就算是京城里做官的,家里哪个没有买卖,只靠着俸禄发不了家。   “二舅舅说的对,哥哥要是想做买卖读了书也成的。不过要是怕大舅舅说你,就——悄悄地嘛!”雁无伤狡黠地朝着哥哥眨眨眼,小声的咕哝最后半句。   惹来洛义大笑。春芽也抿起了嘴。   “呵呵,要是大舅父发现了怎么办?”一想到大舅那张脸。雁栋梁就触头。   雁无伤笑。那位大舅对雁栋梁洗脑了。好在还没到火候啊。   “你不说,我不说,二舅不说,春芽也不会说是不是?”   春芽急忙点头。   “奴婢不会多嘴的!”   这丫头眼睛仍红着。因为走路脸儿也红了。像个乖乖的小兔子。惹人怜爱。难怪让程大管事瞄上了。   “那是以后的事了。呵呵,走吧,午时了,舅舅带着你们吃饭去!”洛义道。   雁无伤招呼春芽跟上。春芽忙应声。她仍有些拘谨。主子一家人相处的那么好让她羡慕。不知道娘的病怎么样了——   雁无伤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却并不想问。不是她薄情,因为她现在的条件有限。自己预料不到将来,如何能给人承诺。即便是春芽的家里再苦。她目前也不打算插手。她倒没有奴役的心思,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一个人的成长,总要有曲折和遗憾。不管是她,还是春芽。都是如此。重活了一回。她必须放下前世的所有。这一世她不会盲目,须得好好的经营。不能永远的依仗别人,不会寄人篱下。在这个古代,她从开始就要一步一步的走好——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里面请咧!”   溢香居的伙计热情的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吃饭。”一道淡漠的声音自雁无伤他们身后响起。   感情不是招呼他们的?她正待回头间,后面的人已经居上。   挺拔飘逸的背影,长袖微笼。发上的紫金簪,光华闪动。   是他? 第022章 要人   是那个人。药店门口所见不是虚幻。   “小二哥可有雅间?”那人身旁的人出言。声音似泉,清冽干净。身形与那人相仿。   “有!有!您几位快请二楼第一间!”小二殷勤接待。完全忽略了门口还有他们的存在。   又被人看低了。可也是,来这里吃饭的没有哪个不是衣着光鲜。他们几个人一看就像是吃不起这么高档次的。   那几个人翩然被请到了楼上。洛义才开口道:“小二哥可还有雅间?”   “您几位——啊!有!呵呵——怠慢了怠慢了!请二楼第二间!”伙计在看到黑黄脸的人沉下的脸,心里一突。忙换上了笑脸。   雁无伤心道二舅这张脸冷下来挺管用。   于是他们被请进了二楼的另一雅间。   点了菜,伙计招呼的更欢。因为洛义专门点了好的。谁送银子伙计自然就热情哪个。与刚才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上了一壶茶。恭敬的退了出去。春芽也要退出去。被洛义给阻拦住。   “春芽坐下,等下一起用饭。”   春芽惊道:“使不得的老爷,奴婢不敢!”春芽在牙行里学得认真,恐怕有错处。主仆哪能同席啊?万万使不得!   “坐下歇歇。”雁无伤道。恪守本分不必在此时。哭了半天,焦急了半天,再怎么说也是个小丫头。身心疲惫是免不得的。   “是啊,春芽姐姐。你坐下吧。”雁栋梁因为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对春芽特别的友善。   “谢谢主子!少爷,您叫奴婢的名字吧,不然奴婢受不起!”春芽忙说道。   雁栋梁似乎明白了些。点了点头。   春芽坐了半边的凳子。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公子请喝茶!”   隔壁传来袅袅的声音,甚是动听。这声音听过,也是在药铺的门口。原来是这样收场了。雁无伤不禁想到。   “戎渊,这位美人何处得来的?果然好姿se。艳~福不浅啊。就说嘛,这明阳城里怎么会没有美人?呵呵——”那个流泉般的声音即便是说出此番话来,仍是悦耳。   “大街上。你若是喜欢送你便是。”戎渊微微抬了抬眼。   “爷?!”那女子惊呼。不敢置信。   “怎么,不愿意?”戎渊的声音极轻。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清冷。   “不是—是——”女子低声。   “呵呵,我怎么强人所难呢。人家姑娘分明是舍不得离开你。”李弈轻笑的打趣。   “是么?”戎渊似瞧非瞧着那女子。   女子忙垂下眼。香肩微动。   “李公子瞧上可是造化啦。是不是破月?”金子从旁嘀咕句。连带着叫了李弈的随从破月。自然晓得主子的心。   破月暗恼金子乱接话。他主子的心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他哪敢说轻说重。故意扭过脸,嗯了声。   对于两个随从之间的小动作,两位主子没看见一样。也没斥说不合时宜。戎渊面色淡淡。李弈好笑的闹了一句。   “破月,出了门随意些,这点金子就比你强。呵呵——”   “嗯,这话有道理。金子,得空了和破月一起逛逛花楼也好。”风轻云淡的戎渊道。   破月只觉得脑袋都大了。再说下去就要钻地缝。偏偏说起的人是那么的自然。   李弈笑。破月窘的不行。   正待驳句话,那个女子说话了   “主子的话,奴婢不敢违!”她此刻不敢有半点的怠慢。来到李弈的身前跪下。   “这么个妙人真舍得送?瞧瞧这委屈的!”李弈眸光一闪,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奴婢不委屈!请公子收下奴婢!”女子忙磕头。   “我这榆木之人,美人跟着可惜了!”李弈摇头道。仔细的瞧着女子。低着头的她红透了脸。娇娇弱弱惹人怜。   “你若不要,我便带回去,后院也不差她一个。什么时候腻了,人牙子直接打发了省事。”   女子一听眼泪在眼圈打转。却不敢露一丝的不满的样子。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   “你呀,凭知我心软。罢了,人收下就是。非得把好好的美人吓成这样。呵呵,起来吧。”李弈一笑,犹如花开,原本英朗的面容温和有佳。   女子起身,站到了一旁。暗暗地吁了口气。   房间并不隔音,戎渊和李弈的话,雁无伤这边听得清楚。   两个纨绔子弟的做派。原来药房门口见到的那人叫戎渊。长相自不必说,绝美而华贵。难怪那个女子见了便要为奴为婢的。这样随便把她送了人,不知又作何感想。   洛义却是心下微动。戎渊,与京城的那位同名同姓。想不到猎~艳到了这里。   春芽听得心中唏嘘。她要是进了程家将来的下场想都不敢想。   雁栋梁虽然不甚明白,但觉得他们言语之间不中听。暗暗的鄙夷。   他们各自的思量中,菜饭上齐了。   安静的吃饭。   隔壁也没了说话声,想必也是用着餐。   少顷饭毕。洛义带着他们准备离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的骚动。   “闪开!程家的人谁敢拦?”   伙计惊呼道:“程大管家,有失远迎了。您这是?”   “找人!有没有三个穿着破烂的,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进来吃饭?”   程管家心里憋着气。合计过味来之后,把洪五和佘娘子,刘娘子等骂了一个遍。最后找了出来。洪五他们不敢做声,只说是黄掌柜介绍来的人。程管家不买黄掌柜的帐,抬腿就找人。打听了半天知道进了溢香居。   活了几十岁被个小丫头给耍了。气煞人也!   “呃,吃饭的客官多,没太注意!不如这样吧,程大管事。给您摆个坐,一会儿客人打这经过,您仔细辨认可行?”伙计见事儿不好。选择两面不得罪。后悔自己狗眼看人低怎么就没坚持住。那黄面鬼瞪眼睛能把他如何。也比现在溢香居闹事强啊。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儿。   “躲躲闪闪的,我程大邦能吃了你?!你们三个都到门口守着。不信能飞上天去!”程大管事往二楼梯口的礼宾桌子上一靠。伙计忙把椅子摆上了。朝另外一个伙计使了眼色。上好的茶马上斟好。程大邦也没客气。端起来就喝。   洛义沉了心。知道不能意气用事。   春芽已经惨白了脸。他们不好再说话。雁栋梁面色现出了着急。   雁无伤迅速的合计着。这个姓程的有恃无恐,在溢香居敢叫嚣。说明不怕事儿。没把溢香居放在眼里。   “我—我出去吧。”半响,春芽小小的声音道。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程管家是为了自己。她不想连累的主家。他们好心好意的帮了自己。却惹得了麻烦。   雁无伤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到座位上。从怀里迅速的拿出了小荷包。把里面的一粒药丸递给春芽。示意她吃下去。春芽想都没想,接过就咽了下去。   雁无伤把水递给她,又喝了几大口。   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春芽点头。   洛义疑惑的看向雁无伤,她笑着摇摇头。蘸着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雁栋梁也看到了。随即睁大了眼睛。 第023章 不善   “雁爷,该把人交出来吧。”程管家翘着二郎腿。扭着脖子,斜着眼。   雁无伤他们刚出雅间的门。就被程大邦给拦了下来。楼下的几个跟班听见了,随后窜了上来。左右站在程大邦的身旁。   “这位仁兄不知何事阻拦?”洛义开口道。   程大邦嘴一撇。瞄向了洛义的身后。春芽果然跟在后面。低着头,戴着顶帽子。面上遮着卷帕。   那个骗人的丫头也在。刚才没看清楚,此时见她面色发黄,但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个美人坯子。不由得起了坏心。   “明知故问!春芽被你们骗了过来。我来带她走!”   洛义站定。平静的道:“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我们买卖奴婢,正常通过牙行。难道是行骗?”   程大邦腾地站了起来。   店伙计忙上前道:“程大管家,您慢着点儿。有话慢慢说。这位客官,您也莫动气。呵呵——”   “说的好听。若不是那个丫头谎说春芽得了眼病。你们怎么会买到人?!本就是我程家定下的。你们半路捣鬼!小丫头是不是你说的?”程大邦不理伙计。指着雁无伤道。   “发生了什么事?扰人饭食!”雅间一号的门开了。破月和金子一前一后的迈出门。   “惊扰了客官,抱歉抱歉!各位有话请到厅中说可好?毕竟吃饭的时间——”伙计为难的说道。程大邦一扒拉他。两步走到了洛义的面前。对视而站。   “春芽确实病了。你说了不买,我也未打算买,是孩子可怜春芽,才定了。是非曲直我也不必多说。咱们就此结束。别影响了别人吃饭。”   洛义说道。   “分明狡辩,春芽你过来,蒙着脸见不得人吗?还是说没病装病?跟着他们你只有受穷的命,跟着我到程家有你的福享!你不愿意?”程大邦厉声道。   春芽哪敢吭声。   “春芽病的厉害了。我是怕她散了病气。才给她遮上的。”雁无伤说道。   此时楼上楼下凡是想看热闹的都出来了。   洛义瞥见一号雅间里又出来两个人。   戎渊?!果然是同一个人。在京城时候看见过两回。且他名声如雷贯耳。另个男子李姓,是国姓,能和戎渊在一起想必身份不一般了。极有可能是宫里面的。   他行走江湖听闻了不少相关玄熠国京城的事。多当说书讲古之论。与他们这些人无关。想不到今天在这碰上了。   “我—我真病了—”春芽有气无力的说道。   “少扯谎!揭下来看看不就清楚了!”程大邦恨不得在那帕子上戳了窟窿看进去。   “春芽姐姐病了,分明是你嫌弃不买了。还赖在我们头上!”雁栋梁气愤了。顾不得其他,大声的说。   “臭小子,哪家生的没教养!爷爷说话你插的什么嘴!”程大邦同来的的人喝道。   伙计一看要糟糕。谁也不听劝。这样下去可不成!   “各位客官,歇歇火气!都请厅中吧,小人求求各位啦!”要是闹将起来,坏了东西不怕,得罪了主顾事就大了。来酒楼吃饭的都是明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闹必受影响。   程大邦仗着程家京城有人,在明阳城里人脉广。历来就不怕事大。   正赶上管事和东家不在。这事儿他万一控制不住怎么办?   “别拦着,不辨个是非黑白就别想善了!”程大邦甩了下袖子。根本就不在乎伙计说什么。   洛义皱眉。看来这人打算无赖到底了。   “是非黑白么?那就分个清楚吧。”   程大邦一愣,随即仰头道:“谅你也躲不掉!春芽,把面巾子摘了!”   春芽未动。身子站着有些吃力。在雁无伤的搀扶下靠在了门口。视线正好看到一号雅间出来的人。   听了半响的声,终于见到了人。雁无伤的目光看了过去。   紫金簪的是叫戎渊的。另一个只听喊了姓氏。李公子。相比戎渊的风姿绝~色。李公子外表也是俊秀非常。宝蓝暗花锦缎的长袍。衬得人庄重华贵。面部的线条硬朗,极有男子气。   戎渊也看见了他们。   “爷,您怎出来了?”金子身子往旁靠了靠。心说怎么这么巧。居然是那个小丫头。看来是日子过得好了。进城买奴婢。这丫头变化真大,他差点没认出来。才几天的功夫就来个大变样。他拿香囊的时候昏暗暗的也没看清楚。不晓得主子认出来没有。他希望没认出来的好。   “外面热闹。”戎渊淡淡地道。目光在雁无伤的面上扫过。落在了洛义和程大邦之间。   “破月,去问问。什么人这么猖狂?”李弈道。   自称程大邦的人竟然如此的有恃无恐。任何人都没放在眼里。谁给他的胆子!   他身为皇子,骨子里就高高在上。他虽乔装而来。但也不想就此作罢。何况和戎渊出来。他若是站着看热闹,一旦哪天提起来就会被说笑。   程大邦哪知道有人看不下去了。心里仍然算计着把春芽弄回去,那个丫头也想办法拿下。方能撒出了他心头火!   “慢着,卷帕摘不得。此处都是贵客。过了病气谁能担着!”事先说到头里。她看了一圈儿了。来吃饭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呢。楼梯口都堵满了人。万一春芽摘了遮面。接下来出什么事谁能保证。   “笑话!小丫头,心眼子不少!可惜你用错了人!别废话,姓雁的,你们家的孩子管好了再说话!”程大邦怒道。   洛义朝着周围的一抱拳。   “各位,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这位程爷也必不会信。我家丫鬟确实生了病。之前在牙行,管事怕得罪程家,就想把人塞给我们。买了不成想遭了这等诋毁。我甥女一个孩子说话口直。却没有旁的错处,更不曾说谎。这面巾摘了可以,但是后果不能我们来担。病气过不过我们无法保证。请各位离开好些。”   洛义一说。看热闹的心里更加好奇。都想看看结果怎么样。所以没人想离开。只闪出了一个相对大点的地方。   程大邦心里犯合计。不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吧。牙行那个小厮不会骗他的,他反应过来之后正好那个小厮也向他传话。怎么会弄错?!   他们这是心虚了。一定是这样!   “快点摘!狡辩个啥!”   “程爷,您就别动气了!小店还得做生意啊!”伙计不得不顾及的多。万一那个春芽真能过病气可如何是好啊!   “伙计大哥,这麻烦不能怪到舅舅和我们的头上。是这位程管家非得要人。不如这样吧。找个见证人。孰是孰非也好给个公平。”雁无伤道。   “这——这——哪位愿意?”伙计看看四周。   “见证人我来做。”   话音一落,一道华丽的身影上前来。众人的目光集中了过去。 第024章 立据   华丽的紫纹锦缎,腰悬佩玉,高绾冠发。披散的长发顺帖的垂在背后。姿态优雅。单看身形就是个俊逸的人了,转过身来。雁无伤看个正着。   虽不及戎渊美的炫目。却也是风华无限的男子了。   “东家,您可回来了!”伙计看到了救星!   “退下吧。”男子声音悦耳。   “是!”伙计躬身退到一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东家回来的正是时候。   “你是这里的东家啊,来得正好。”程大邦见男子气度不凡,心下却没改变主意。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家。平常都是管事打理。看不出多大的背景。再大还能大过他们程家去?所以一点儿没放在心上。   “各位贵客,叨扰了。不当之处还请见谅。今做个见证,也好还各位清静。”男子说的简短干脆。   “是如何?非又如何?”程大邦一挑眉。他心里可有着盘算呢。   “看你们双方如何讲条件。”男子道。   “丫鬟病着,我们只想离开。”洛义不想纠缠。   男子是这里的东家。瞧着气度应是有些来头。但不知能不能压住程大邦这边。   “没那么容易,你们若没说谎当然可走,若说了谎嘛,春芽必得留下,还有那个小姑娘也要卖给程家!”程大邦眼珠子乱转。   洛义憋着火。深吸一口气。   “你别欺人太甚!”   “舅舅别气!”雁栋梁上前拉住洛义。看得出二舅气得不轻。他也是气急。   “好!我答应,可若是你们不辨黑白,冤枉了我们又待如何?!”雁无伤不想装弱了。   她话一说出。戎渊这边和那个男子都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这么敢说话。   其他看热闹的人有的赞,有的心里一叹,这小姑娘勇气可佳,但是对象是程家,就难说了。   “如何?小丫头想如何?”程大邦来了兴致。眼睛瞟着雁无伤。   “不敢,只想求个公平。不知见证人大哥哥觉得对吗?”一个小皮球把见证人拉下水。男子面上忽然一笑。春风化雨了。可惜雁无伤无暇欣赏。   那边的李弈心里一动,这丫头好聪明。这热闹看的挺有趣。让破月把里面的椅子搬出来。他和戎渊一人坐了一把。   金子心说,小丫头啊,你就不能装傻吗?又一想,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和他也没关系。见自己主子仍是什么表情没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平嘛,强弱之别,本就不公平。小姑娘可承认?”男子看向雁无伤。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也是故意一说。   “承认,如若不然我们也不会被拦在这里。但程管家是明理之人,不会与我们一般计较的。之前也多半是听信了旁言。此举也是想求实而已。是这样吧程爷?”咬文嚼字的给程大邦又来了一顶高帽子。反正这皮球有气,跳到哪儿就算哪儿吧。她本就是个孩子。   程大邦心里这个气呀。一不小心被这丫头给算计了一下子。是不是让他怎么说。再咄咄逼人下去,说明他不明理。不追究他就白闹了一场。他还想把这丫头弄进程家呢。   “狡猾的丫头,你们亏心在先,程爷当然要讨个说法。少说拜年话!”程大邦身旁的人说道。   有人替自己说话,程大邦自然高兴。嘴巴又一撇。道:“莫说旁的,说到这有条件我若不答应倒显得小气。说吧。”   “今日事今日了。谁也别纠缠下去。须得立个字据。”雁无伤道。   程大邦头一回听说这样的新鲜事。立字据?就算立了能怎么样?!   于是满口答应了。   “字据先行。不是我们小人。是病人等不得了。”洛义暗道丫头脑子转的快。   当证人的男子命人拿来笔墨。   按照雁无伤说的条项,由那男子代笔而写。字里行间行云流水一般。一出手就是好字。   一式三份,写好之后,让程大邦过目。程大邦识字。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其中说以后程家不得以任何的理由找雁家任何人的麻烦。也把他们最先提出的那两条写在了里面。看似公平。   就此事了。到了这步,程大邦只好如此。他这时候也稍稍的冷静了下来。因为这件事主子还不知道。他刚才有些头脑发了热。毕竟这是溢香居。在明阳城溢香居的名头响亮。来此的多是有身份的人。如若说些不好的话传到主子耳中。他必得费一番唇舌。且忍一时再说。日后有的是机会。   雁无伤也没想真正的较真,轻重她还是知道的。待双方签了字。   “我们当事的双方一人一份。还有一份交给第三方保管。保管人也要在这三份上签名字。”这不是新奇的事儿。但是由一个小姑娘讲,难免就新鲜。   男子没有动笔。似乎有些迟疑。   “看来没人愿意签了。不如就这样吧。”程大邦乐了。他正巴不得这样呢。字据没用最好了。省得麻烦。   “金子,把字据拿过来。爷签了。”   淡漠的声音破开了刚刚大家停顿的寂静。戎渊说话了。   洛义不由得愣了楞。戎渊竟然管这等闲事?真是出奇了。   程大邦也不管谁签了。他急着想看春芽的脸。   男子想再开口,金子已经把字据拿到了戎渊的面前。戎渊刷刷几笔。写上了大名。随手拿起一张揣进了怀中。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位爷是什么意思?感情东家这个证人只代笔立据了。   男子目光微闪了下。跟着一笑。那笑是朝着戎渊的。戎渊头一转。当做没看见。   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弈心中纳闷,这东家戎渊看上了?   洛义和李弈的想法一样,看来京城的传闻不假,那戎渊真是断袖。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   雁无伤可不管那些。有人签名作见证就成。管他是谁。   戎渊,看着龙飞凤舞的字。和这个人的外表还真对不上号。   “多谢。”男子仍是朝戎渊道了谢。   “想谢我自然有办法。”戎渊话说的极轻。   李弈和洛义证实了想法。这是真看上了啊。都替这位东家惋惜。谁不知道戎三公子对美的嗜好?   雁无伤没错过洛义的表情,不晓得二舅这是怎么了。   “这字据也签了。开看吧!”程大邦不耐烦的道。   雁无伤示意哥哥给春芽拿个椅子。因为这丫头有些站不稳了。   待她坐到椅子上。轻轻了揭开了卷帕。 第025章 返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春芽的脸上。   卷帕揭开之后答案便见分晓。   只见春芽的眼睛红肿不堪。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脸色极红。呼吸不稳。真是病了!   “小姑娘病的不轻啊!得请个大夫了!”有人说道。   “是啊,可耽误不得了!”有人应和。   程大邦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想了想前后没多长时间。春芽怎么会这个样子了?心里想不通。   嘴上却道:“既然春芽病成这样,不如请个大夫来。也好瞧看瞧看。东家不介意提供地方吧?”   关注病人还是验看病症?不必说自然都明白。   雁无伤心里有数。只是春芽还得遭罪了。她那药~丸子里的货瞧不出旁的来。   “去请个大夫吧。”东家对着伙计道。   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程家这恶狗不会离开。   伙计忙应声去请大夫。不一会儿领个老先生上楼了。   “烦劳王大夫给病人看看。”东家道。   老大夫被这阵仗弄愣了。怎么这么些的人?四下看了看。   “应该的,但不知病人是哪个?”春芽被雁无伤和雁栋梁挡在身后了。   老大夫没看到。   “在这里。”雁栋梁道。   “王大夫可瞧仔细了啊!这丫头是个好的。”程大邦一看请来的是王大夫,他认得。   “那是一定。程爷放心。”王大夫知道程大邦此人。心说他今天这趟出诊可别有麻烦就好。于是看向病人。   心下吃惊。这外相可不大好了。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沉吟了片刻。   “内火攻心,外寒邪侵。需尽快抓药调~养。拖不得!”   说罢留了方子。   程大邦极其不悦,却无从发作了。大夫是他让请的,病也确认了。   他没了作由子的地方。拿起那字据。卷吧卷吧塞进了袍袖。   “大夫,可会过病气?”东家问道。   “暂且不会,再拖下去可不保了。尽快抓药熬了喝下才是!”   东家点点头。   程大邦站起身来。   “告辞了,东家和各位,刚一时心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不得不说程大邦能屈能伸。尽管这马后炮说的不怎么样。起码有个话。日后提将起来也说得过去。   没人说什么。李弈也没再叫破月插手。他这会儿对那位东家和戎渊之间的暧~昧感兴趣。   “看上了?呵呵——”李弈问的直接。多在打趣。   “甚是养眼。”戎渊面上一舒,极显炫目。幽深的眸子仿佛漾起了淡淡的水雾。   “是个标致的人儿。”李弈点头。   这位东家却是模样极好。戎渊看不上才不正常了。高门大户里什么人没有。像戎渊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多见。断袖,男~风,女~se,有关他的话传得多了去。   “给店家添麻烦了。”洛义朝着东家拱手一礼。   “不必介怀。倒是你们受了惊扰。”东家客气道。   目光转到了雁无伤的那边。她正在给春芽拿水,喝过之后。给她重新遮住了脸。   旁边的男孩子把搬出来的椅子放了回去。静静地站在一旁。   “再给各位道歉了。我们这就离开。谢谢戎爷相助!”洛义看向戎渊。这个惹人非议的男子,眸光转动。轻言道:   “解美人之不便。举手之劳而。”   洛义差点内伤,李弈也好不到哪里去。金子哪敢笑自己主子,破月脸有些扭曲。   东家亦是身形一顿。脸色现出了不自在。却掩饰的极快。   雁无伤莫名其妙,又一想似乎好像是那么回事?这个戎渊说的是看那东家当时犹豫不写,他是替人家着想的意思?哦—天!他这是看到了古代版的那啥了——   洛义轻咳了下。又拱了拱手。   招呼雁栋梁拿了东西。他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雁无伤扶着春芽下楼。   东家也随后下楼。在门口寒暄了几句。这才返回店中。   原本住店留城中一晚上的计划有变。洛义怕那程大邦找旁的麻烦。还是先回去安稳。于是叫来雇的那辆车。快速的买了些备用的物件。回了金家村。   晚上吃过了饭。春芽被安排到房间睡下。   “妹妹,春芽吃的是什么?”雁栋梁憋了好长时间。一直没空问。   “药铺的人给的。有一回我发热,又没钱买药。他们好心给了两粒。却交代莫要乱用,尤其是像春芽这样的症状。吃了会起反作用。不过没大事。我也是着急了。让春芽遭了罪。”雁无伤只说了一半。那药是她做的。专门是对付起坏心的人。里面是引起高热的药物。不会把人怎么样的。只要不断的喝水,一晚上就会没事。春芽的眼睛之所以会那个样子。完全是辣椒粉的功劳。这些个不入流的东西关键时刻却极管用。春芽遭罪不假,但也解决了问题。任那老大夫怎么看也瞧不出其他的来。   发热的症状假不了。眼睛红肿。完全就是重感冒的迹象。   这会儿春芽吃了她的另一剂药,已经安稳的睡下了。明日便会好转。   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妹妹真聪明啊!”雁栋梁由衷的说。相比妹妹,他觉得自己差远了。他既高兴又惭愧。   “哥哥不畏强势多勇敢!”雁栋梁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   “大舅父说那是匹夫之勇。我当时说过就有点后悔了呢。”他们没有人家地位高。被人欺负,真要是人家不依不饶,就算他们有理吃亏的也是他们。这点雁无伤也清楚。他们是占着在场的人多,身份的不一般。这个贴边的便宜了。   “当说就说,我不是也说了嘛,呵呵——哥哥别放在心上。”对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这么苛刻。   他们原就生活在最底层。雁栋梁从小畏手畏脚的。好不容易有了些变化。她不想把残酷现实的一面说的那么不堪,等他建立了一定的信心,自己慢慢感悟吧。   “还是哥哥莽撞了。以后不会这样了。”雁栋梁心里明白的很。   雁无伤没想到他转变的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   “你们都不必这么说,是舅舅做的不好。唉——”说到底是自己顾虑的多了。洛义不禁感叹。他现在连真容都不能示人。窝囊到家了。   听着两个孩子相互安慰鼓励。他不好受。   “舅舅最好了!那种恶狗我们没必要吃眼前亏啊!”雁无伤忙道。给洛义倒茶。   “说是那么说,还是舅舅怕事了呀!”不是那个快意江湖,快意恩仇的时候了。他势必也要融入现实。   从前也有他们这一行的投靠到大户,乃至公侯之家。他最是不屑。现在想想,人各有志,个人活法。没到那个时候就好比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一个道理。他要是有势力,今日就不必受那等冷遇。   想归想,他骨子里仍有自己的坚持。   “二舅父,我想学武!”雁栋梁忽道。他是下定了决心的。   洛义自然高兴。这小子根骨不错。是个好苗子。   雁无伤不意外。哥哥能一起学最好了。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各自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却来了不速之客。 第026章 算账   雁无伤练完了拳脚。看了春芽的病情。已经没有大碍。再躺上两天就能痊愈了。   哥哥与二舅还在另一边讲授。她没去打扰。下厨弄了几样吃食。给春芽端过去一些,春芽自是感激涕零。   “姑娘的大恩等奴婢好了再谢!”春芽坐起来。虚弱的说道。   她昨天折腾坏了。那药吃过了之后不消一刻身子便热了起来。恨不得跳进冷水里过个瘾去。眼睛在熏了辣椒粉刺的涕泪交流。再加上想着自己的伤心事。一股脑儿的都集在了一起。她连哭带热,火气攻上来,再有早上和刘娘子在外面求了好半天,寒气多少受了些。可谓内忧外患,人很快便撑不住了。像是病来如山倒一般。   “好好养病,之前让你受苦了。”春芽挺坚强。雁无伤安慰道。   春芽忙摇头。“姑娘快别这么说,这点苦算不得的!都是为了我好!”   “看你急的。快躺下。把身子养壮些。之前说的活计可不是假的。到时候可是需要力气呢。”雁无伤说道。   “嗯嗯!奴婢一定好好干活!”春芽觉着主人家对人实在是太宽了。和刘娘子他们说的那些人不同。她定会好好的干活的。   雁无伤正待再说几句。听得有人喊叫。   谁这么一大清早的不消停?让春芽躺好别动。她来到了前边。   门口站着的是金氏。还有几个人。雁无伤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   这是来找茬算账的。不用问,昨天他们家金芝和金业,还有元宝被修理成那样。金氏的脾气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雁无伤猜得不错。金氏见两个孩子疼的哭爹喊娘。浑身不见伤痕。找了大夫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气得就要找雁无伤兄妹理论。金四拦住不让。他们之间的事情没过去多久,可算是没了传言。吃点暗亏就先忍住了。金氏只得强忍着过了一晚上。今早,金四前脚出门办事。她后脚就找了两个娘家人,再带上奴才给她助阵。气势汹汹的叫骂过来。   “死丫头!黑了心肝的!对自己的哥哥姐姐下那么重的手!”   雁无伤站在门里。一扬眉,见金氏的嘴脸觉得可笑。   这个女人就是个混屎虫子。她收拾都嫌脏。   “哟,金夫人,您这一早的做什么发这大的火气?!”不远处的溪边过来两个人。一个是孙家的二婶子。一个是张显的娘。   “孙家的,唉,我这是被迫的没办法。这不省心的两个畜生把我那两个孩子打的起不来炕!你们给评评理!哪有这么不念旧恩的!”金氏说的悲戚。   “他们不是不和你们住在一起了吗?咋能有事儿!?”张显的娘问。她也听孩子进城回来说金四家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小郎是搭了陆家的车回来的。   “张家的,你只知一面啊,不知细底。”金氏说。可算来了两个旁人,她借机说道说道。   雁无伤心里冷笑。说就说吧,就算全村人来了又能怎么样?!   二婶子看着她的神情不屑。张显的娘也面上难看。这两个人都是传惯了闲话的。要不是看在张显那个小孩知礼懂事的份上。她早就不客气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二婶子扭着身子道。   “没法好好说,来了半天她连声婶子都不喊。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白养了那些年!都赶不上狼崽子!”金氏盯住雁无伤。恨不得盯到肉里,为她的孩子们报仇。   “一早只听见老鸹叫。原来是四婶娘会来!”雁无伤现在对他们一点用不着客气。装的必要都没有了。气死了省事。   孙家二婶子和张显的娘皆是惊愕。他们没见过棺材女这么说话。事情本就不关他们,还是离开的好。二婶子刚想找借口。金氏又道:“张家的,二婶子,你们听听,哪还成个样子。良心都让狗吃了!”   二婶子吱唔了下。“呃,亲戚理道的。咋整这么生分了。丫头啊,快给你四婶子陪个不是。”   雁无伤冷笑。不明白金四家的马匹有什么好拍的!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充什么好人!该干啥干啥去!”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孙家二婶子气的不行。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儿骂的心虚。   “之前就是太知好歹了才被你们这些长舌妇欺负!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雁无伤发飙道。   金氏也惊了。心说这死丫头疯了。逮谁骂谁啊!   “呃呃,棺—呃雁无伤,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啊!”张显的娘打怵的开口。   “趁我没想骂你赶紧走!”雁无伤冷声道。   张显的娘低下头。她心里有愧。家里孩子和男人都说她的不是。开始她心里不痛快。后来听着金四家里闹鬼。她心里也发毛。   “孙家二婶子,别听丫头胡说!别走啊!”金氏喊道。   “我胡说,哼,哪家的长辈大早上来晚辈家门口骂人的?想让晚辈尊重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否则就不配当个长辈!”雁无伤好不留情。脸早就该撕破了。   “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金氏张口叫道。   “气死你啊,倒还省事了。你是非不分,明明是金芝金业不顾金家的颜面当街找茬打架。还怪到我们头上!”   “你看看你,哪有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长大了定是没人要的货!”金氏语无伦次了。指着雁无伤骂道。   “我什么样子你自然管不着了,更不会让你有机会使唤!做牛做马也换不了你们的黑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然后赶紧滚蛋!没闲工夫和你磨叽!”前后两辈子没骂过人的她,此时就是个悍妇的模样。   “你们几个摆设的!还不给我打!打死这个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的死丫头!”   金氏指使着同来的人往前上。   孙家二婶子和张显的娘见事情闹大了。赶紧往村子里跑。二婶子憋着气。准备告到金家族长那里。   “张家的,咱们同去吧。不能受这窝囊气!”二婶子道。   张家的不傻。知道二婶子的用意。   “算了。我家男人该骂我多嘴了。我得回家。”   二婶子一撇嘴。   “谁家不是娘们说的算。你呀,别惯坏了人!我走了。”二婶子道。   张显家的愣了愣。站在原地。隔着老远,见鬼宅的门口又多了人。   那两个孩子的舅舅出来了。   她不敢多停留。只望了一眼。便往自家走。   洛义出来的时候正赶上金氏让人喊打。   雁栋梁也随后出来。   “叫嚣什么!金氏,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洛义道。   金氏退了一步。小眼睛眨巴了下。想起金四当初说他鞋子上有刀子钉子啥的。   “我怕啥!亏心的是你们!你们几个还楞着干什么!?”   金氏嘴上一点不让。人却绕到了几个人的身后。   洛义看了看几个要动手的人。   雁栋梁和雁无伤嗤笑金氏的小动作。有本事躲什么呀!   洛义在门口的柴垛上拿根比碗口粗上一圈的木棒子。举了起来。   几个要动手的人以为他要揍人了。齐齐地往后缩了缩。   洛义突然右手挥动。只听咔吧哗啦声响。木头连断数截。滚落到他们面前。   然后缓缓地说道:“你们的胳膊腿若是有这木块结实就尽管动手!”   下周强推,走过路过的亲们关照关照,无忧厚脸拜求各种支持! 第027章 关系   “金氏!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洛义的动作吓坏了金氏几个。都愣在那当场。半响不会动弹。   这时候金四和金家族长急急地赶了过来。离得还很远,金四扯着嗓子喊道。显然是气急败坏!   后面远远地还跟着几个村子里的人。雁无伤一瞧。心知必是二婶子和张显的娘回去说了话。不然族长怎么会来?   金氏被喊叫的如梦初醒。如果是平时金四和她这么说话早就不让份儿了。可今天她是背着金四带人来的。看样子还捅了马蜂窝。这个叫雁七的居然会武!那木头在他手底下四分五裂。他们的胳膊腿哪里能抵挡!?心里害怕金四骂她,又庆幸金四来的正好。族长也来了。被骂几句没啥。最起码不用挨打了。   她哇的一声先哭开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个杀千刀的!这是把人往死里吓呀!族长啊,您来的正好!”她苦诉道。   门口的洛义三人动都没动。看着她放赖。   那几个帮凶也反应过来。看见金四和族长来了。心里担心起来。尤其是几个下人。他们和夫人出来,老爷是反对的。这要是回去发作他们怎么办?心头忐忑不安了。金氏的娘家人也有些怕金四。这位姑爷平日对他们就没好脸色。他们被金氏撺掇来这里跟着闹。被摆脸子是一定了。   金四气的鼓鼓的。赶上点子背。元宝发现金氏带着人走了。就让人通知他回来。那边孙家二婶子找了族长。正好跟他碰个面对面。   他没办法,只得和族长一起过来。自己的婆娘不争气。真是气死他了。   一路小跑着过来。金四发福的身子累的够呛,呼哧呼哧直喘。   族长一把年纪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村里看热闹的都没敢往前来。站在远处张望。   洛义见他们到了近前。朝着族长拱手一礼。   族长还礼。   “舅老爷得罪了。”话是金四说的。他扫视了一下金氏几个。和颜悦色的对洛义道。   洛义心想。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的麻烦。不如就把事情一下子说清楚的好。   “得罪不得罪的就先不提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吧。正好族长来了。”   金四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先回去!让你娘家人别跟着添乱!”口气较之刚才缓和了一些。   金氏忙点头。见族长看都没往她这里看。不敢造次。两个下人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土。顾不得与族长打招呼。扭着肥胖的身子往回走。   “让族长费心了。这婆娘——唉——舅老爷金四有礼了。”   洛义哼了一声。   雁无伤和雁栋梁给族长见礼。却没搭理金四。金四心里恼,面上却朝着他们笑。装的像个孙子。   族长多少明白了这位雁七的用意。心说就此说明了也好。   “金族长,事情还是您来讲吧。若是忌讳这宅子,就在这里说。若是不嫌弃就请进。”   族长并未迟疑,金四也默默地跟了进去。   进得屋中。雁无伤心里再不顺也给他们上了茶。   金四仍不明所以。暗中打量着屋子。   等到金族长开口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包括雁无伤和雁栋梁在内,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金四的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这一辈上兄弟五个。赶上年景不好。爹娘带着他们逃荒讨饭。后来几经辗转又回了老家金家村。由于生活困苦。五个儿子没能都活下来。只剩下了三个。其中金三为了养家到外地学手艺。没想到一去不回。直到金四爹的父母过世,也没见回来。这块心病也种在了剩下的两个兄弟的心里。金四爹的大哥早早的也没了。只剩下金四爹。后来日子好了些,便多方的打听。直到有一次一个游方郎中说了个消息。说在一个地方听过有这么个人。金四的爹便凑了盘缠去寻找。结果没找到人不说。还被人给骗了仅有的钱财,打了个半死。正巧一个男子路过救了他。才保住了性命。当时那男子有难处。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他说有了些麻烦。没去处。金四的爹为了报答救命恩人。便把人带回了金家村。恩人想隐姓埋名。金四爹就想出了让他冒名金三的主意。男子也同意。就这么在金家村生活了下去。   这件事族长开始不知道。直到金四爹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金四对恩人一家有了隔阂之心。怕他将来走了。恩人一家太过善良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事端。才告诉了族长。让他帮着照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出金三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发生的那样急速。金三媳妇去世,金三失踪。金四爹娘过世前后不到三年。金四爹后来也存了私心了。知道金三的钱财都被金四给占用了。却没有再找他说话。直到快死了才让他顾着金三的两个孩子别有个闪失。他那个儿子只怕是靠不住。   族长有自己的想法。人死如灯灭,他没必要死守那件事。金四没有兄弟姐妹。行事向来独断。给了他一些好处。他也就不想管那么多。上回金四家闹事他就想说。后来两个孩子的舅舅出现了。其中一个找过他。他才把金三的事情试探着说了。这位舅舅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只说先把孩子带走。   族长哪里知道洛义是冒牌的舅父。只当是人家的家事不为外人道呢。   金四在听完之后,心思转了又转。原来那金三不是金家人!   曾经救过他爹的命。他爹对那一家子好是报恩——那他和金氏做下的那些事——他脊背发寒。不敢再想下去了。   雁无伤见金四脸色数变。不知他暗怀什么鬼胎。坏人别指望他良心发现。   雁栋梁听了暗握拳头。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爹娘是被金四一家给害了的。不然人家不可能传给他知道。何况与那个人也没有好儿。   如今这是撇清了关系。他和妹妹这么多年在他们家里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得感激涕零。谁给他们说了公道话。终于脱离了苦海。他却没有放下对金四家的怨。早晚他会报复回去!   话该说的说完了。金族长也松了口气。这两家现在没有了关系。今后再发生什么事情。与他更没半点牵扯。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金四再次赔了不是。这才和族长一同离开。合计着怎么修理金四和几个奴才。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不收拾是不行了。   雁无伤不由得想起雁天涯对金三的说法。金三不叫金三,到底叫什么呢?她这位爹何方人士?很明显雁天涯和族长说的不一样。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 第028章 山中   连着两日的调养。春芽已经没了大碍。她下地帮着雁无伤烧火做饭,外加收拾屋子。雁无伤劝不住。只得随她去。   洛义又买了几个人回来。那天挑选的人在其中三个。其他的是后来重新选出的。现在加上春芽和原定的数量相当了。   人一多起来雁无伤觉得有些乱。把他们都安排到以前住仆人的地方。雁无伤身边暂时一个没留。雁栋梁也一样。   几个人对新环境比较陌生。没给他们安排多少活计。他们除了熟悉宅子的一切,基本上待在各自的屋中。   洛义倒是使唤了他们几回。让他们把宅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个彻底。床和炕都重新的铺配好了。十一月底,说道年关就快了。谁家不收拾个新。   雁无伤觉得洛义是个合格的家长。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岁。对家的感念仅限于那个金碧辉煌的房子。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她到后来根本也没了期盼。看着洛义为这个家忙碌的身影,她心底的郁结缓缓地松动。只是一想到还有好几个大活人需要管理。她就没由来的头疼。   雁天涯还没有回来。她和哥哥的功课相对轻松多了。今天早晨天气有些阴。并没有多冷。她想着进山一趟。去采一些山货。运气好还能逮住野味。打定主意之后。她说与洛义。洛义让一个丫鬟跟着。雁栋梁因为要练功,想去却忍住了。只嘱咐妹妹当心。现在山里冷了,天气不好,让他们快去快回。   “姑娘,我碍着您了。这山路奴婢没走过。”带来的丫鬟叫夏溪,是雁无伤起的名字。春芽的名字没改。其他两个分别交秋湖和冬山。她是随意起的名。   “不要紧,上面有些陡,你在这等着。”丫鬟确实走的慢。雁无伤不觉得如何。她把采的蘑菇都放在了一起。篓子让丫鬟看着。她要到找到参的地方去看一看。虽然不是季节,但是既然来了。就再找一找。她现在急需的就是银子。   “姑娘拿着伞吧,天好像要来雨了。您走远了奴婢不在,别淋湿啦!”夏溪说道。   她这两天觉得是生活在蜜罐里。主人家好的没话说。开始她以为多困难的地方。现在没了顾虑。且她和春芽认识。也有个人说话。   要说进山她没经历过。姑娘的胆子在她看来是大极了。那么高远的地方都敢爬。她吓也吓个半死了。   站在原地守着篓子。见主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找个石垛子。靠在上面。   等来等去,不见主子回来。天开始落雨了。而且越下越大。   雁无伤没想到入冬的雨会下的这么大。她沿着石壁爬过去,来到一处凹地。好在夏溪给她拿了伞。不然真挨浇了。   此刻她躲在凹口处的石壁后面不敢动。因为有说话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爷,这样下去您怕是会生病的。大皇子偏选这个天出来打猎。这躲都没处躲,唉—这雨来的够急的。怪属下没备着雨具!”   “无事。这时节的山中雨还头一回见。金子靠过来些吧,这多少能遮住些。”   这声音分明是那位戎爷的,那前一个说话的是他身边的金子了。雁无伤不会记错。   大皇子是哪个?莫非是那位李公子?   “大皇子他们不知道回去没有。害爷在这淋雨。”金子抱怨。   “他的目的没达到是不会这么早回去的。”戎渊道。   李弈现在有耐心,那晚他们都没有说实话。李弈的人必是也听闻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到这山中来。但不知他能收获多少了。   “爷,不如咱们回京城吧,属下在这提心吊胆的。万一皇上察觉了什么,爷还不得受牵连。”金子担心。他可不想主子受连带。   “你主子只知道寻访美人,其他正事不务。你怕什么?”戎渊低笑了声。   雁无伤听的清。心下微忖。这个人也不似表面寻花问柳那么肤浅了。   “爷那是——好,属下不担心。这山中的贼人极是狡猾。那毒瘴恐怕难以进入。属下不想爷去冒险。让属下一个人去吧。”金子往石垛子地下躲了躲。他和主子仍有半边露在外面。   雨势没有减小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主子非病了不可。   “爷不急着去。等李弈他们有了消息再说。”   那个李公子应是大皇子没错了。躲雨听消息。也还凑合。雁无伤不禁想到。她不敢乱动。看了看天色,还不晚。出来了很长时间。家里会惦记了。夏溪也等着急了。   真有些冷。她缩了缩身,屏住呼吸,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完了,雁无伤恼极。这该死的喷嚏!   金子第一时间来到了她的身旁。然后戎渊跟着出现。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胆大包天。”戎渊见是那个丫头。说了句。   金子张大了嘴。险些没合上。怎么总能碰到这个丫头啊!就跟——跟阴魂不散似的。这形容让他只打了个冷战。   见主子非但没生气话被她听去,还说句话。不晓得心思。   “我胆子好小的,下雨了。等着丫鬟来找,不小心睡着了。”美到极致的脸近在咫尺。雁无伤只觉得压力。那双眸子仿佛能看进她的心里。令她无法遁形一般。   “狡猾,说实话爷不会要你的命。”这小丫头说谎的样子有趣。   “我的耳朵没有那么长。真的。”雁无伤小声道。一双大眼睛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内心却恶寒诋毁自己卖萌。奈何活了那么大岁数啊,老脸不保了。   她是真怕自己这两下子班门弄斧的功夫没得反抗。万一被拍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越了。小命金贵呀。   戎渊说说话。站在雨中,浑身已经都浇湿。金子看着雁无伤手里的伞。真想拿过来给主子用用。   “你家离得不远?”戎渊忽然问道。   “就在山下。”这人大喘气呀。有意见也不敢提。她偷听到了不该听的,不被灭口已经感天谢地了。   “带路吧。”   啥子?这是要到家里去?她楞了下。随即起身。一把大伞却没拿稳,险些撒了手。金子忙接住。   “可是想着拒恩人于门外?”戎美人又开口。   恩人?哦,算得上恩人。不过他那是替东家美人签字的好不好。当时他也是那么回答洛义的。这会儿充当恩人了。   “不是不是,我是想着一把伞,咱们三个人要怎么打啊?”这把伞不小。可也不能撑三个人。   “只要丫头愿意这不难。”戎渊看着雁无伤忽然觉得她无辜的样子好笑。丫头还真是心眼多。小小年纪不知怎么长的。   “主子,属下背着她吧。”金子忙道。   “不必。爷来。”   什么就他决定了?在雁无伤脑袋当机的一瞬,身子便落进了戎渊的怀里。 第029章 恍惚   宽厚的背,因雨水打湿了满是潮气。开始稍稍的有些凉。很快又温暖过来。他的步子迈的极稳。她感觉不到一点的簸动。   金子撑着伞,目视前方。雨没有小。北风渐起。山中的湿气更重了。山林草木的味道微冷,淡淡的药香自他的身上传来,盈向她的鼻端。   由刚刚的别扭到此时的四平八稳的趴在人家的背上,这个飞跃让雁无伤都惊奇。穿越过来人变小了。智商也跟着短路了。小孩子的特权么?她不禁恍惚了。前世的从小到大,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记忆里没有人背抱过。即便是给她专门找的佣人都不曾,她不是家里得宠的孩子。爸爸正眼都没看过她。母亲总是忧伤掉泪。更不用说权威的爷爷奶奶。直到她长相出众,足以换取相应利益的时候。她见着过奶奶的一次笑脸。是与那个人的相亲聚餐上。奶奶亲切的和她说起了将要面对的人和事。让她心里做好准备。说是大家族的女子必须要有担当。不能像她妈妈那样生活在幻想当中——   “姑娘!姑娘!——”是夏溪在叫她。   雁无伤一惊,山林在目,雨落朦胧,自己刚刚像在梦中。竟然恍恍惚惚的忆起那些。她还趴在戎渊的背上呢。两手不知什么时候由他的肩膀处滑到他的下颌,圈住了他的脖颈。   夏溪迎面撑着伞,惊讶的看着他们。   雁无伤露着小脑袋。见丫鬟那么看着。忽生出几分不自在。   “夏溪,我在这呢。”说话好像都没了底气一般。   小腿用力一蹬。她想下来。却没反应,戎渊没有放下的意思。   “姑娘,奴婢看见了。您这是——”春芽比雁无伤大了两岁。她接受的培训里有一条就是男女有别。虽然主子长的小。但是八岁了。这在一些大户人家都开始讲究男女大防了的。她想说又不敢说。   尤其看见这两个人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宛如谪仙。不晓得和主子什么关系。   “没事啊,夏溪带路吧。”挣扎无效。她也懒得纠结。   戎渊的年纪撑死不到二十。她在前世可是快奔三的人。他们有代沟还差不多,她可没有其他的倾向。何况她现在是个孩子一般大。想想也就释然了。   夏溪背着篓子,转身走在了前面。山路有些湿滑。石子扎脚有些疼了。   雁无伤看到了。开始合计,既然当了她的丫鬟,这么弱不成。得想法子让她们都锻炼锻炼。体力没有干什么都有心无力。   做什么好呢?像她一样练功?恐怕那苦她们吃不得。跑步?踢腿打拳?好像也不行。她们在牙行里都学的是侍候人的活。动武有难度。要怎么办呢?还有哥哥的两个小厮,也要考虑进去。还是等回去让洛义二舅拟定一道练功的法子吧。她会的那些不太适合。   等大舅父回来,也会带人。不晓得什么样子。宅子里的房子现在就有些紧张了。下人住的那几间房子没有前边的好。应该适当的再盖上几间。也要和二舅商量商量。   怎么都想到找洛义。她直觉上雁天涯没有洛义亲近。无论从哪方面感觉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建立那份信任。   希望是她想的太多,过于敏感了。这疑心病怕是不好治愈——   “不舍得下来么?丫头!”   “姑娘,到家啦!”   “咳咳——”   怎么回事?!哦,各路神仙!让她的小脸儿往哪儿搁?   这戎渊使得什么妖法?不然她如何会又溜号了?胡思乱想,仍是犹如做梦。真是奇了怪。   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凡是他们家现在能出动的都站在那里。大舅居然回来了!那脸黑的比这傍晚的雨天都阴沉!雁无伤下意识的缩了下脑袋。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大舅的旁边是二舅。脸色也不甚好看。   除了她认得的几个仆人。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两男一女,正往她这里瞧着。年长的妇人看着她的面色不友善。甚至带着一丝鄙夷。这是为何?她自认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份不善从何而来?鄙夷是因为她让一个男子背着了?也没必要严重成那样吧。   不过也是挺丢人的。人家说话她都没听见。好像赖着不下来似的。   丢脸就丢脸吧。反正她人小,个子小。装装就过去了。   “宁儿,还不下来!”雁天涯说话了。   “哦——大舅舅几时回来的。宁儿可想你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呀。装萌到底是上策。   她顺着戎渊的后背出溜下来。脚步不停,不顾雨正下着。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   前一瞬还生气的雁天涯看到雁无伤小小的身子跑在雨里,什么不快都没了。   “冒冒失失,没个体统!”   几步上前把她抱了起来。有眼力价的小厮忙上前给遮住了伞。   戎渊眼神一闪。不知怎么见小丫头被人抱走,心里没由来的一呃。背上的凉提示他,刚刚那里附着一个软软的小儿。轻的没有几两肉的小家伙。   “戎爷,这么巧。宁儿给您添麻烦了。”洛义上前抱拳道。   丫头居然和他碰上了。雨势渐大他便有些担心了。又一想丫头不是莽撞的孩子。应该能赶回来。附近的山里她也比较熟悉。   偏赶上雁天涯回来了。又等了一阵,不见回来。就等不下去了。刚要出门去寻。大门响动。丫头让人背着回来了。睡着了一般,喊都没听见。   “添麻烦的是我们主仆,不知能否借住一晚?”戎渊温文尔雅的道。   洛义没想到他们要住下。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人的身份让他顾忌几分。总觉得不合适。   “如若不便不勉强。容我主仆歇下,换身干衣便走。”金子不想主子再说求人的话。主子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了。   洛义看了看金子。   “留下就是。徐嬷嬷,收拾一间房给他们住。”雁天涯说道。   徐嬷嬷是年长的妇人。在戎渊的面上停了停。忙应声领命。   洛义又与戎渊寒暄了几句。就命人带着他们去了准备好的房间。 第030章 训诫   雁无伤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屋子。浑不在意。反正脸皮总得练出来。挨说挨训挺着就是。   雁天涯脸色缓和了不少。但仍是沉了脸。看着低头不语的雁无伤却气不起来。这孩子从小就没人教。自然不知道女孩子应该注意的事。好在年纪尚小,又在乡下。没人会多加注意。   现在学应该还不晚。有徐嬷嬷在,她会用心的教导的。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   雁无伤没等来教训。小心翼翼的把头抬了起来。不小心对上了雁天涯的眼。即刻眼一弯,笑嘻嘻的道:“大舅舅,宁儿不找理由。您要骂就骂吧。”   “你这孩子啊,拿你没办法。之前教你的都忘了。也怪舅舅照顾不到,以前没人教你。从明天开始让徐嬷嬷教你女红,女德,女戒。不可懒惰。”   什么?!要学那些!雁无伤感到无数只乌鸦飞过。据她所知,这里并非是男尊女卑的界限清晰的国家。对女子不是那么严苛。女子可自立门户。可上街抛头露面。可与男子同游等等。只要不落人口舌。便没人追究。还有就是婚姻可以和离。女方可以休夫。这条法律的规定让她称好。   怎么到了大舅父这里要如此的精细要求?   她现在又不好问出口。学就学吧。了解的多了没坏处。此时训诫,消得彼时出错。   “宁儿一定用功。”   雁天涯点头。“徐嬷嬷一家是舅父请过来的。男子的事让老柴管着。女婢和厨房让徐嬷嬷管吧。她儿子会驾车。和原来的马夫替换着。”   雁无伤明白了。不禁想到徐嬷嬷在门口看着她的样子。第一印象并不好。不知接下来会如何了。   她听着雁栋梁继续讲。直到把徐嬷嬷一家叫进屋子。   “徐嬷嬷。”雁无伤礼做到了。   “老奴不敢当。”徐嬷嬷态度冷淡。目不斜视。   “嬷嬷不是外人,这礼当得。宁儿今后就交给你了。还望悉心教导。”   从雁天涯的态度上感觉他对徐嬷嬷相当的尊重。好像请来的不是奴婢。而是一位长辈一般。雁无伤诧异。   老柴和他的儿子要随和的多。对雁天涯态度恭谨的很。   “老奴尽力。”简短的介绍,算是认识了。徐嬷嬷一家退下了。   雁无伤又听了一会儿教训才从屋子里出来。   雨势仍没有减。天色更暗了。酉时一刻,厨房那边已经冒起了烟。春芽正带着人做饭。   不知道戎渊主仆住的哪个屋。细想想好像听徐嬷嬷说在她房间的对面。雁天涯知道了那天买奴婢发生的事。对此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很快的准备好了。主仆共分了三桌。男仆人和女仆人是分开的。雁无伤和舅舅哥哥一起用饭。   戎渊主仆的饭食送到了他们的屋子里。金子说戎渊有些发热。不方便出来。   病了?比她这小身板还不济。雁无伤想到。吩咐夏溪到厨房熬了一大碗姜汤给端了过去。   夏溪回来说好像严重了。戎渊发了高热。金子问这村里可有大夫。   雁无伤摇摇头。金家村没有大夫。各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弄些草药服用。看来戎渊病的不轻。这要怎么办?   她小心的撑着伞,打算去找哥哥。   却不想刚到门口碰见了徐嬷嬷。   “姑娘这么晚了没休息,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看怎么觉得此时的徐嬷嬷像个奸诈的。让她想起了前世一个电视剧的恶毒嬷嬷。冷着的脸,好像欠她八万吊一样。雁无伤无语。   “我去看看哥哥。”   话总要答。搞得徐嬷嬷倒像个主子。她像个小奴婢似的。   “老奴多句嘴。姑娘出去带上了人,也好有个照应。”没明说,但意思雁无伤也听出来了。女孩子出去不方便,即便是去哥哥的屋子也要注意男女有别。有什么话,有什么事要丫鬟帮着传递就可以了。或者带上丫鬟,可以避嫌。   “多谢嬷嬷提点。”   徐嬷嬷在态度上可谓没一点过格之处。都是为了她好。这点雁无伤挑不出毛病。她也没打算挑。因为她想看看这个徐嬷嬷到底在秉持着什么。她对于学习一事也没有抵触,乍一听只觉得古代女子的不易。一些束缚让人喘不过气。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将要经历。   “姑娘不必如此,分内之事。老奴叫夏溪陪您同去。”雁无伤只得点头。   徐嬷嬷躬身走了。不一会儿夏溪便来了。   “姑娘,我给您撑着伞。”   夏溪走的急。因为徐嬷嬷此人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正是牙行里的刘娘子和佘娘子她们教习的一样。徐嬷嬷就是大户人家里有威严,有老资格的管事嬷嬷的形象。说话和做派都是一板一眼,且不苟言笑。他们几个前几天感觉的轻松一下子都不见了。人人变得很紧张。   她刚才正和春芽说话。冷不丁的徐嬷嬷出现了。让她陪姑娘去。她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你在我房里等着。我到哥哥那里,去去就回。”雁无伤见来的是夏溪。改变了主意。这丫头是个知道轻重的。从山里见到她让戎渊背着也没有惊的大呼小叫。即便是回到家,仍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乱说话。   此时徐嬷嬷回了后园子。天这么黑,也不可能亲自盯着她。她应该也没有到让徐嬷嬷关注的分量。   夏溪跟没跟着她应该不会那么较真。若是问起夏溪,她也不敢多嘴的。   夏溪马上点点头。反身进了屋子。把蜡烛灭了。雁无伤一笑。果然是聪明的丫头。   “哥,让你担心,是妹妹不应该。”对雁栋梁的关心,雁无伤都是回以真诚。   “没事就好了。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雁栋梁从来没有责怪过她。总是想办法把错处往他自己的身上揽。   “没事儿。我和夏溪采了好多的蘑菇和干菜。留着冬天吃。那可是好东西呢。嘿嘿——”   雁栋梁笑。“尽想着吃,被大舅舅训了吧。”   “哥笑话我。没训几句。我脸皮厚着呢。”雁无伤晃着小脑袋。   “你呀,唉,大舅舅说的有道理。女孩子不能到处跑,还让人家背着。哥哥都——”   “哥——我是走不动了嘛。人小,个子小,夏溪也帮不到我,人家也就好心帮了我——”雁无伤怎么能说真正的原因。包括雁天涯和洛义都只字不能提。   “听说那位戎爷病了。村里没个大夫。二舅舅正想办法呢。”雁栋梁说道。他对戎渊没有多少好感。要不是因为帮他们在字据上签了字。看见他背着妹妹回来。早就不给他好脸了。大舅舅说过,像妹妹那么大的女孩子不可以和家人以外的男子接触。会被人说闲话的。他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大舅舅懂的多。说的应该有道理。   洛义想什么办法?雁无伤来找哥哥的目的就是想去探看下戎渊。不管怎么说,在他们家里病了不能不管。她握了握手里东西。想了想,暂时还是别让雁栋梁知道的了。要去她自己去。 第031章 探看   接近午夜,雁无伤也没听到对面有响动。从雁栋梁那里回来。她把夏溪打发走了。洛义让车夫套车,金子坐车去城里请大夫。这么久了不见回来。   雁无伤有些为难,她若是给戎渊看诊必会惊世骇俗吧。不行,可是不去看她觉得良心不安。在屋子里转了半天。眼看着这个时候了。豁出去了。先看看再说。她怎么又向前世一样瞻前顾后的。   顶着雨,她再次出了房门。   四下看了看。并不曾有别的动静。奇怪,难道没有人看着戎渊吗?   也幸好没有。雁无伤嘘口气。轻手轻脚的推门进了戎渊他们住的屋子。里面黑漆漆的,连个蜡烛都没点。显得异常的冷清。   “戎渊。”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她摸索着往里面走。   有呼吸声。“戎渊。”她又轻声叫他的名字。   炕上之人仍是没反应。近前可以觉出他呼吸极不稳。模糊间执起他的手把脉。竟然病的这么重。瞧着身体那么好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倒下了?可确实是重症感冒的症状。   她刚要松手。戎渊忽然抓住了她。吓得她一缩手。   “娘——娘——你终于肯来看我了——”雁无伤听了这句话特别的心酸。不知是不是他在做梦。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   她摸索着给他弄了个湿手巾放在了额头。把自己制的药~丸放进他口中一粒。看不清水杯放在哪里。她不敢点灯。没给他用水顺下去,不过那药~丸较小,遇唾液就能化。希望能缓解他的痛。   做好这些她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戎渊没有再说话。除了急促不稳的呼吸。人动也未动。   “洛兄,你说那人是京城戎家的?”雁天涯有些惊讶。   “行走江湖的时候听闻过。雁兄怎这么吃惊?”雁天涯可是轻易不显情绪的人。难道这个戎家对他来讲有什么特别?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地方能来身份这么高的人有些惊奇。”雁天涯道。   “在城里买奴婢的那天他和另一位身份不凡的人在一起。我猜应是皇子。”洛义想了想还是把那天的细节说了。   雁天涯又惊讶了。想起了盖梁那晚的话。不由得有些担心。   “洛兄见多识广了。我可是两眼一抹黑。一个都不认得啊。”   洛义不以为意。他对雁天涯的出身曾好奇。加上雁无伤的怀疑。一个普通的人会那么多的才艺。他一点都不信。   “雁兄谦虚,江湖人是漂泊之身,听闻见识稀松平常,哪里值得一提。呵呵——”相互打哈哈。   “我却更羡慕洛兄的快意。”雁天涯怕洛义多心。他现在不方便公开身份。能拖多久就是多久。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这玄月山中之人,也就是传言中的山贼吧。太多的理由不能现在就说了。   他心中虽然没把洛义当成自己人。但是觉得他是一条汉子。冲着他对宁儿和栋梁的关心他也打算诚心的交这个朋友。   他哪里知道雁无伤和洛义对他的猜测与怀疑。   “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似的。不敢真容露面。哪里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洛义道。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初如果他死了也就死了。后来雁无伤把他救过来。他才有了不一样的生活打算。可是不能真面目示人。难免令他郁闷。   雁天涯知道洛义之前的遭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然何至于到这样偏远的山中躲避。说的好听是想着蓄积力量。哪里那么容易。不然盖梁也不会把主意打宁儿的头上。还是无能啊,当初年轻不知是。如今年纪一把了,却还在原地。他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喜欢的人病的疯疯傻傻。他只能知道了难过,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不是窝囊是什么?想到这不由得与洛义同病相怜之感。   洛义见他神情如此。不晓得触动了什么。也是心中一叹。眼前的人应该也有故事。   “戎爷病的不轻。金子请大夫还没回来。临走交代不必去打扰他主子。不晓得此时如何了。算算时间应快了。”洛义道。   雁天涯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天气不好,车速必得慢。不过柴庆驾车的技术不错。应该不会出问题。”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老柴禀告说请了大夫回来了。   人在他们府上病着。雁天涯和洛义都来到了戎渊的屋子。一看那位大夫。洛义认得。正是那天的王大夫。   雁无伤等到马车进院便睡下了。好在她出去和回来的及时。不然就撞到一起了。那样的话少不得她要钻到某个桌子地下委屈呢。   这一夜她睡的不踏实,糊糊迷迷前世的纷乱仿佛过电影一样。母亲的泪眼,父亲的冷漠——那个人的滥情——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有人召唤才起了床。   “姑娘,徐嬷嬷说日后奴婢几个轮着在您屋子的外间值夜。说是大老爷立的规矩。”   夏溪一边说一边给雁无伤擦脸。雁无伤只觉得别扭。值夜,这分明是看着人呢。   她嗯了声。   夏溪见雁无伤不欢不喜。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徐嬷嬷这么安排是没通过姑娘吧?又一想那是大老爷吩咐的。姑娘应该不会不快。   手底下加快的速度。擦过脸,再给雁无伤穿好了衣服。   昨夜下过雨。今早晨冷了。给她穿上了薄棉的衣裤。质地极柔软。是姑娘自己挑的,说是穿着说服。那些个锦缎的一件也没选。   “姑娘,把手暖着。两位老爷交代让您在屋里歇着。怕您出去冻着。今天外面下了一层的霜,路滑着呢。着了凉可不好了。少爷也嘱咐奴婢看着您了。”夏溪一口气搬出好几个人来。她今天就别想出门了。   她倒不是非要出门。在屋子里干坐着她也能待得下去。   夏溪开门去倒水。一股冷气跟着进来了。还真挺凉。   “姑娘,奴婢给您送饭来了。您趁热吃。”来的是春芽。提着食盒。   雁无伤真饿了。昨晚上睡的晚,因为戎渊的事儿犯合计。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掉了。   她吃的香。一连两个包子,加上一碗粥。和一个鸡蛋。   “姑娘您慢点。奴婢不急。戎爷那边也吃着,奴婢先去那里取了食盒。”春芽说道。   “戎渊好了?”雁无伤放下筷子。   “金子说好了不少。能起身吃东西就没事了。”春芽没有看到戎渊。金子接过去的食盒。说是能起来吃饭了。   “嗯,你先去那边收了吧。”春芽退出去。夏溪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招呼了声。春芽便向对面的屋子去了。   此时戎渊被金子扶着躺下。   “爷,您再睡会儿。莫担心。昨晚王大夫已经探看,没大碍。”金子道。   戎渊点点头。重新躺在炕上。眼睛不由得望见床头的手巾。   “爷,您看什么呢?”金子问。顺着主子的目光也看见了手巾。   “你放的?”戎渊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怎么了爷?昨晚有交代不准其他人过来,怕您—怎么有人过来了?”金子不解的问。   “没什么。”戎渊不再说话。恍惚记得昨晚有人来过,他以为做梦,待看到手巾知道你是做梦了。会是谁呢?   雁无伤在屋子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惊得夏溪赶紧上前道:“姑娘,地下冷。您赶紧上炕去!” 第032章 离开   金子见主子不肯说,必是也不知道谁来过了。不由得有些后怕。心说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昨晚上完全可以让他们帮着去请大夫。自己守着主子。   主子没有怪罪,他也知大意的不该。   “爷,昨晚上属下犯糊涂了。”金子道。   “是命便躲不过。那两个人可有发现不妥?”他自己的状态还没到那么不济。若危险将至他必会有反应。金子也是怕他突然攻击别人而遭怀疑。   但是昨晚上他没有一点那样的感觉。细细回想起来,恍惚间觉得有人照顾他。额头上凉凉的,他的口中塞了东西。有点苦,又有点甜。他像进入了梦魇一般。直到清醒也以为是梦。这手巾见证了真实的存在。   “没有,昨晚上大夫来了之后。他们都过来看爷。”金子没说这家人就是他之前奉命查的丫头的家人。不是他故意隐瞒。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牵扯之前的事。   “金子,我怎么瞧着那丫头眼熟?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清楚?”戎渊沙哑的声音听在金子的耳中就是闷雷。原来主子一直知道。他还在那儿遮掩呢。   “呃,爷!属下—属下是怕您劳心!”金子磕磕巴巴道。   戎渊一笑。   “玄熠国中雁姓不多。那个徐嬷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戎渊却想不起来了。   “他们身居乡野,爷在京城,况且没来过此地。怎么见得?莫不是相似之人吧。”金子纳闷主子的话。那个徐嬷嬷看着不是善茬子。   “不管见没见过,爷不打算久留了。金子啊,真拿爷当那酒~色之徒。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丫头给了你好处呢。”   再集市上见着他没马上认出那丫头。直到她说立字据才认出来。看着她那不管不顾的样子觉着有意思。   李弈约他来山中打猎。他就来了。遇见那丫头纯属意外。见到是她听见了他不怒反而放心。那孩子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一点就通。于这荒野之地,那消息对她根本就没有用处。   赶上下雨,他旧疾复发。才来到这里。   那个叫雁七的倒是个性情中人。另一个络腮胡子的浑身看不出一点粗俗之气。   他背着丫头回来。明显的觉出对方的怒气。又极快的消散。这点不是一般人能控制的住的。   他不怪金子隐瞒。是这小子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了。怕回到京城再添上一笔。   “爷,您不怪罪属下?”金子躬身一礼。主子心明净一般。是他妄自揣度了。   “怪你作甚。别拘着了。找那位雁爷,借了车早些走。”戎渊道。   “爷的身体受的住?”金子担心道。   “无妨。早些回明阳城。也能免去许多的麻烦。”他们在外停留久了,大皇子便会疑心。少不得给这一家子牵扯出来。潜意识里,他不希望那个小丫头有事。既然脱离了苦日子,就好好过日子吧。   “属下这就去。爷,您为何不揭穿那个东家?大皇子可知道他是月国的太子?”金子也是后来听主子说起的。那东家的模样与他派人跟踪的月国太子的长相不同。不知道主子是如何瞧出来的。   “那人变化多端,可有一个嗜好难改,就是用香。那些香极为的特别。且是月国独有,爷正好能分辨。李弈应不知。不然不会落下探查的机会。李弈没认出,爷不想多事。风昔来的身份还不到露的时候。”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来访,像这种出现是会引起注意的。戎渊开始也纳闷风昔来那小子会到这么个地方来。后来明白了。定是月国也听闻了什么风声。这里是两国交界的地方。也是消息的传递之地。月国不可能没有耳目。只是他没想到的风昔来居然在这里开店做了生意。这其中蕴含的意义则不同。   那天他之所以迟疑应是介意了想起自己的身份。正是这份迟疑更确定了他认出是风昔来没错了。   风昔来到京城几次。都是几国聚首之时或者互访之际。他们之间都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   李弈在京城之时,这样的交际不少。只是近两年他关注的东西突然转变,把他的眼睛蒙蔽了。看事失了眼光。对这些小国的人不甚在意。   他自己则不同。祖父的教诲他清楚的记得。国与国之间的关联利弊他也甚为的了解。像风昔来这么经营的就不容小观了。   “属下明白了。那晚您让我探看丫头,回去的时候遇见的不止是大皇子的人。现在才觉着不对。”金子忽然想到。   “不错,不然就不会有丫头捡药~丸。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风昔来的人。”他的目的就不理解了。这金家村里没甚出奇的。不知他关注的是什么。”   戎渊没上心。事不关己。何况李弈已经在怀疑他。他不想节外生枝。   “属下会留意。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借车。”   戎渊点头。金子退了出去。   “戎爷要走了?”雁栋梁正好练武完毕过来。他现在风雨无阻的强迫自己练功。   戎渊回过头来看见这个少年对着自己说话。单薄的身子站的笔直。额上还挂着汗珠。   知道是那小丫头的哥哥。名字不晓得叫什么。给他的最深印象是他的人气。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在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就要回去了。”他说道。   “谢谢雁爷。”雁栋梁是为之前的事情再次道谢。也是为他背着妹妹回来而道谢。即使他心里有着不悦,这谢字还是应当说的。   “不必客气,有事可传信到京城找我。”这是留了话的意思。若是程大邦那件事有变到无法收拾就可到京城找他?雁栋梁如是理解。   洛义没想到戎渊认真了。即说了这句话就已经明了。雁天涯心中也跟着一动。   戎渊已经上了车。今天驾车的是雁南。买来的那位新马夫。金子朝着他们抱拳,然后也上了车。   今晨的气温明显的偏低。地上的白霜还没有化去。车轮碾压过的两条线清晰的留下了地上。   洛义心放下不少。这位戎爷走了对他们只有好处。从此天南地北,估计不会再见了。他实在是怕那么个是非的人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他看了雁天涯一眼,感觉他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栋梁,练完了武到书房等我。”雁天涯道。   “是,大舅父。”雁栋梁忙收回目光,应道。行礼后快步去了书房。   “孩子刚缓口气嘛,大哥怎这么急?”洛义故意和雁天涯对着干。   “二弟难道想孩子将来如何?不学怎么行?”   “将来当然好好的,吃穿不愁啊!”   “练武为何?”   “当然是强身健体。”   “那学文是为了顶天立地。”   “——”洛义瞧着雁天涯走远了。心说不怪是会读书的。他讲辩不过呀。 第033章 纷扰   一连三天的自由散漫雁无伤觉着骨头都跟着懒了。好在没有人打扰。期间哥哥来过一次。几个丫鬟露了几次脸。其他的人都不晓得在做什么。   雁无伤感觉她像是闺阁中的女子相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同的是她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现代的灵魂。她住着的也不是华丽广厦。   戎渊在第二天离开了。想必是见好的快。他的病还真是与众不同。她给的那药~丸并不是灵丹妙药。是她鼓捣对症感冒的。她把几种人们常用的此类草药结合在一处熬制的。用起来方便。   给戎渊看病的是那个王大夫。她见到了。是因为她打的那声响亮的喷嚏。随后雁天涯就到了。看过来因为留宿的王大夫。没事才安了心。过后她倒是没怪夏溪的多事。这丫鬟是真紧张她了。   那王大夫也不可能妙手除病。给春芽瞧病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那戎渊的病就说不通了。她甚至合计到了什么内功心法和修炼上面去了。反正她没事闲着就瞎合计。想弄什么眼皮底下人那么多,也不再和从前那样方便。   那天听到戎渊和金子讲话。提到了山贼。还提到了毒瘴。话里说大皇子在找山贼。难道是想剿灭?那戎渊又是什么心态呢?好像不是和大皇子站在一处的。他那天与集市上的做派判若两人。又是为何?病中的他喊娘,也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吧。娘,母亲,世界上任何其他的情感都无法替代的。她不曾有过。他也不曾吗?看似妖邪难辨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春芽进来的时候,见雁无伤正在发呆。支着小腿,杵着胳膊。头发柔顺的披散着。露着个侧脸。窗子透过的光,照在她的发顶和小脸上,格外的柔和。长长的睫毛翘起。如同两把小扇子,不时的煽动一下。   姑娘在屋子里是不同的。她的一举一动都极为的舒服。那样子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大人了。她的五官尤其精致。这几天养的脸色红润了些。春芽不禁想到。   雁无伤不在意长相模样。过得去就成了。红颜祸水的,难有好命。她前世就是因为漂亮才倒霉。今世她只想安稳的生活。她开始没注意过这张脸的长相。只觉得黄脸瘦弱,眼睛出奇的大,算得上清秀。倒是雁栋梁的模样出众。小正太的潜质。后来养了一些时间。她发现这张脸将来不可靠了。好吃好喝下来有了质的变化。令她担忧了。想着是不是也要和洛义一样隐藏起来。不过她没打算做的那么明显。这样容易被发现。慢慢的改变。最后把她扔人堆里也不显眼,那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春芽有事?”   春芽忙道:“姑娘,大老爷请您去一趟。”   春芽是来传话的。徐嬷嬷也在大老爷那里。不知怎么的,看见徐嬷嬷她就觉得后背冒凉风。大气都不敢喘。这感觉不止她一个,夏溪,秋湖和冬山都是这样。   雁栋梁此时坐在客厅。徐嬷嬷在一旁站着。   两个人正在说话。   “少爷,老奴劝您别再往下走了。您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   雁栋梁一叹。   “嬷嬷坐吧。”   徐嬷嬷不动。仍站得笔直。   “不可逾越。少爷考虑考虑老奴的话吧。”   “嬷嬷,我知道是为我好。可是这么多年我早歇了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唉——”雁栋梁眼中闪过一丝苦楚。   徐嬷嬷一顿,面上有些不自然。   “老奴只是想您应留个后啊。唉,不然老奴到地下也没脸见夫人!”   “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嬷嬷对宁儿尽尽心吧。也是我对不起她娘,该偿还的总要偿还。”雁天涯黯然。   “那是骆馨兰的命。与少爷无关。您孤身一人。她如今又如何。少爷您这又是何苦?那孩子——老奴——”   “看在我的面上。我当初抱走了她也是存了私心。馨兰如今疯疯傻傻。晚了,我已经错了。”雁天涯打断徐嬷嬷。他看出徐嬷嬷对雁无伤的讨厌。才知道徐嬷嬷对的当年的事承建这么深。   “那您为何答应了盖梁?那人老奴信不过。”徐嬷嬷道。   “盖梁救过我的命。他的打算对宁儿虽不利。但未必就是一坏到底。也是一个机会。所以才请嬷嬷教她。这样也好做足了准备。”雁天涯未瞒着徐嬷嬷他的打算。所以徐嬷嬷才直接问了。   “少爷要三思。盖梁到底如何老奴不敢妄言。倘若将来宁儿真入了那个地方。即便出来身份上可不一样了。别到时候后悔。”徐嬷嬷提醒。   “我想过了,盖梁的事蹊跷很多。按理他怀疑的仇家不似能做下那等事。宁儿未必就过的不好。即使将来离开那里,身份不同不能怎样。这在玄熠国里不稀奇,我自会给她重新安排好婚事。平安度日。”雁天涯做了最坏的预计。他不能不帮恩人,也不能不管骆馨兰的女儿。   “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老奴只担心少爷。那山寨不是长久之地。即便你们什么恶事都没做,也会恶语流传。若像上回在城里出了事怎么办?人家不管其他,只喊捉贼!老奴劝您了,还是离开玄月山吧。”   雁天涯没应声,徐嬷嬷知他重情。她劝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改变。   心中暗忖,宁儿那丫头看在少爷的份儿上她不会敷衍,不过能学多少就在凭她自己了。   雁无伤到了。她站在门口,脑中回想听见的话。惊异过后,沉淀的片刻。方才抬步应声。不是她有意偷听,而是她的耳力相当的好。   “宁儿坐下。”雁无伤进来,雁天涯招呼道。   徐嬷嬷行了礼,倒了茶,极是周全。   雁无伤看在眼里。此时觉着徐嬷嬷更像是一部机器。再看雁天涯。他面上的温和与宠溺也极为的刺眼。   果然她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不过她又有好些的地方想不明白。   “大舅舅,叫宁儿来有什么事?”   “学习的安排,徐嬷嬷已经安排妥当了。从明儿开始吧。”原来是通知她学习的。也好。早晚都是学。   “好,不过宁儿有个要求,想让丫鬟们跟着学,不知行不行?”雁无伤考虑过了。她身边应该是离不开春芽他们几个了。观察下来还算是可造。如果将来真如雁天涯所说的去什么地方。这几个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帮手了。她现在借着机会培养起来,比将来买新的人,或者比他们安排新的人要可靠的多。   她不得不为将来可能面对的事情谋算。   “也好,省得宁儿寂寞。徐嬷嬷就多辛苦了。”雁天涯说道。   “老奴应该的。”徐嬷嬷不禁多看了雁无伤一眼。此时见这丫头似乎有了不同,却又一时找不出是哪里。   她坐在那里。比那天的跳脱多了几分沉静。   这几天她也观察着她。传少爷的话让她几天不出屋子。也是让她磨一磨性子。这丫头听说就是个野的。她让柴庆去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同样也知道她受了不少的苦。   “谢谢大舅舅,没事宁儿告退了。”   “没事就不能陪舅舅说说话了?待了几天功课落下没有?一会儿考考你。”雁天涯对雁无伤的礼貌疏离很介意。   考就考吧。待她从屋子里出来外面的阳光正刺着眼睛。   “妹妹,来看大舅舅了?”雁栋梁迎面走过来。   “哥——你去做什么?”她看着雁栋梁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山寨?山贼?她的母亲另有其人?那她为何成了棺材女?雁天涯抱走了她。抱到哪里?是这里吗?送给了金三家?那雁栋梁是谁的孩子?他和她还是兄妹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第034章 传闻   任她如何理也没有头绪。只有水来土掩了。在这个世界,她眼下的条件能走到哪里去?她想要的安稳不会那么如意。其中有个叫盖梁的人又是干什么的?话中提及了她将来的身份,是一场包办的婚姻吗?——   夏溪见发呆的姑娘直发愁。这花样子还没画呢。回头徐嬷嬷定会挑姑娘的毛病。姑娘明明能画得极好,偏偏在徐嬷嬷面前那么笨拙。每每看到徐嬷嬷沉着的脸,她都为姑娘叫屈。可又不敢说姑娘画的极好的事。姑娘不背着她就是对她的信任。这是源于上回下雨天姑娘出去。她守口如瓶,徐嬷嬷随口问到她,她只说陪着姑娘一会儿就回了。   “姑娘,奴婢这里没画好,您帮奴婢改一改吧。”雁无伤回过头来。   见夏溪正在灯下瞄着花样子。莲花锦鲤那幅。   她白天就画了半拉子。搁在那儿了。   “这鱼儿的眼睛和尾巴最为要点。两个部位最能突出鱼儿的灵动。要这样画,秀的时候配线要这样一点一点的细分——”雁无伤聪明。前世的时候绘画相当的有造诣。刺绣到不曾真正动过手。但是了解的绣功不少。   徐嬷嬷讲解的很细。她一听就会。四个丫鬟有两个有底子的。春芽和夏溪一点不会。所以才着急。   “奴婢记下了。谢谢姑娘。”夏溪忙记住。她们几个能有机会是姑娘的恩赐。都卯足了劲头学习。姑娘平时还教他们认识字。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从心往外的感激。   “谢什么呢?夏溪。”雁无伤道。这丫头心思重。不似另外三个。   “姑娘为了奴婢们好。所以奴婢感激。”夏溪放下花样子。恭敬的道。   “帮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将来你们都学会了,姑娘我就清闲了呀——”见夏溪一本正经的小样,她笑。   “姑娘——那奴婢们更要学好。”能帮到姑娘当然更要学好了。   “那姑娘我就不用辛苦喽!”雁无伤往旁一靠。舒服的伸了伸腿。   她现在学习又变得密集了。早起练武,早饭过后琴棋书画,女戒女红等等排成了队。徐嬷嬷时而看着她的画挑刺。时而看着她的溜号提醒。几天下来脸越来越黑。她却不管那些。照样我行我素。反正徐嬷嬷不能发作。她故意藏拙有什么不对?什么都会又能改变什么?早就被安排惦记了。难怪她感觉想把她往大家闺秀方面培养。   她一个小小的孩子如何反抗?她承认有泄愤,有不满。她就是要这么下去,再悄悄的改了长相,到时候她这么个歪瓜裂枣还能有什么价值吗?请他们期待吧。   几个丫鬟都是聪明的。眼勤手勤。她让洛义想一套锻炼她们的方案。还没弄出来呢。不知道她们到时候能不能行。若是有这样的精气神就没问题了。   “姑娘,您还是把那半边弄好吧。不然徐嬷嬷又要挑毛病了。”   “徐嬷嬷年纪大了,喜欢唠叨,姑娘我总的给她找些机会。不然她会闷坏的。”   夏溪听了噗嗤笑出来。姑娘被说皮了。往往是徐嬷嬷说她的,姑娘只听着。忙自己的。看徐嬷嬷脸黑的像锅底。她们几个觉得过瘾,不是不敬她这个管事。谁让她那么严厉吓人啊。也就姑娘能治得。   “姑娘说笑。徐嬷嬷就是冷着脸怕人。我和冬山最怕她了。”   徐嬷嬷管事有力度。院子里虽然事情不多。但是经过她手必安排的急速利落。每个奴婢都得跟上她的节奏。否则挨说是免不了的。这点她赞同。也是为了他们好。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这几个人训练好了,她使唤起来就会应手。   “徐嬷嬷是为了你们好。”   “奴婢知道。二老爷对少爷的两个小厮雁北,雁东教了功夫呢。说是将来护着主子。”夏溪道。   “哦,哥哥有福了。姑娘只得你们几个。我练成了武功,护着你们吧。”雁无伤故意道。   “那怎么成,要不——要不奴婢们也跟着练练。就是不知能不能行?”   这丫头掉进坑了。不错。她回去发展发展,看看春芽,秋湖和冬山都怎么想。她不急。   结果第二天她到了练武场地。四个丫头齐齐地都到了。下定了决心。   这下好了,丫鬟们文武全拿。她大感宽慰。想法是好的,身体力行却有强有弱。春芽和秋湖两个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雁无伤只好让她们练练体质。她们当中属冬山最有韧性。夏溪也坚持下来。根骨不错。洛义把她们二人编入了正式的训练当中。   转眼时间到了十二月的中旬。已经下了一场雪。预示这冬天的来临。金家村的人都在准备年底的货物,条件好的每每赶集回来带着大包小裹,条件差的也尽可能的存着东西。   只是近几天传言有山贼出现,里正通知各家各户出门注意。金家的族长特意叫人告诉到他们的门上。   “二爷,山里的冬衣不够。大爷派人进了城。让小的禀告您。打算这几日运货。”   雁天涯沉声道:“大爷可有再交代什么?”   报信的人道:“城里这几日盯得紧。大爷让您想办法。运送不便的话,就找个地方存起来。”   雁天涯心说盖梁怎么忽然这么安排了?查到了情况怎么不直接告诉他?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爷,请他放心。”   他们在玄月山盘踞九载。队伍不断的壮大。物资的需求也不断的增加。近几年他们有了生意的进项。周边的地区有他们的暗哨。一般情况都没有痕迹留下。   上回盖梁说发现他们的人是京城来的。这其中到底怎么样。还不甚清楚。上个月盖梁传消息发现有人进山探查。时间就是雁无伤进山那天。几个人没有找到门路,因为雨太大,后来离开了。   弄不好他们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进山。   即便他们这些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旦朝廷知道。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也是盖梁担忧的。他又何尝不是?有毒瘴的保护他们的基地不至于轻易被发现。那里山势也极为有利。但不是绝对的保障。真若是大军压境,他们又有何良策?   他们并非是想聚集私兵或是占山为王为患乡里。而是几个同病相怜之人相约到了一处。慢慢的好些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都投奔到了他们那里。后来队伍不断的壮大形成了规模。   往年御寒的物品及早就到位了。今年风声紧了。迟迟没有动作。把余下的存货分派完了仍然差一些。   要怎么才能安全的把东西买回来呢?他现在没有多少头绪。东西不难买,但是目标不能大。关键要怎么运送。村里人这几天被山贼的消息弄得不敢出门。即使出去也是好多人一起行动。没人敢单独进城或是进山。   实在不成只有拉回宅子了。宅子里的人没几个知道底细的。要怎么瞒过去?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把情况说明了?感觉还不到时候,他要考虑清楚——   正想着,这时洛义从外面进来了。“洛兄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洛义道。 第035章 联系   雁天涯站起身来相让洛义。   两个人客气的重新落座。   “洛兄先说。”雁天涯道。   洛义道:“里正又派人来通传小心山贼。这件事大哥怎么看?”   洛义这几天没少打听山贼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什么人真正的遇到过。   这金家村从前有过传闻。村里的人进山,后来说是被山贼给打死了。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不过这消息越演越烈。附近的地方也在流传。他觉着不同一般了。有必要和雁天涯说一说。他们这年货还没有购置。眼看着一月份就到年关。一家子的应用之物也需要补充了。   “贤弟可有什么想法?”雁天涯不答反问。他看着洛义的眼睛。   洛义诧异,忖了下道:“里正派人又告知一遍,事情应该不止是传言那么简单了。明日打算出门办货,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明天办货?这倒是和他的事撞到了一处。雁天涯心下想到。他也正要和洛义说安排个合适的时间去把年底的东西都置办齐了。这样他可以找个借口把他需要的东西一起弄回来。只是以什么样的理由他还没有想好。   “嗯,山贼毕竟只是传言,哪里有人真见到过?别被传言误了。尤其是宅子里的人,两个孩子小,禁不住吓的。让徐嬷嬷和老柴注意些。”   洛义觉得有道理。   “大哥说的是。昨天宁儿和栋梁讲也要跟着去。另外与他们要好的几个小孩子也想着去。他们家里也要置办东西。问能不能捎上他们。”孩子们说起来他没有马上答应。他不放心,万一真遇上山贼要怎么办?   “都谁家要去?”雁天涯问。   “有个叫金玲的家里,有张显家。还有个叫大齐的。”这几个名字都是雁栋梁说起的。他不反对他们兄妹有几个伙伴联系。   “那就帮一把。正好有个朋友也拜托我帮他买货。就一起办了吧。明日我让老柴去多雇用几辆车。再雇用两个帮手。能保证安全些。但是宁儿和栋梁跟着我有些不放心。”雁天涯考虑路上要是有官兵之类的查询,发现异常有了冲突顾不上孩子们就麻烦了。不如让他们待在家里。   “在家也不放心,咱们住的偏,距离村子远。大人们都出门了,孩子更不安全。不如带着同去。”洛义是这么想的。   “也好。就依兄弟安排了。”   又商量了一下具体怎么做。洛义走后。雁天涯把老柴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无伤,你们家这么好呀。我第一次来呢。”金玲道。   她好些日子没见着雁无伤了。正巧在昨天溪边看到了她。约好今天来。   “以后可常来嘛。”金玲不认生。见到她的丫鬟也很快熟识的说话。直羡慕。   “你现在像千金小姐了。我哪敢打扰啊!”金玲笑着说。   “金玲学会取笑人了啊。只要你想来,哪敢不欢迎!”雁无伤一点不讨厌金玲。喜欢她说话直来直去。   “呵呵,那我就踏破门槛好了。可惜我还得上学堂呢。先生很严格。娘说要好好学。我也想着不能让娘白花银子。咦,无伤这里也有琴?在学习吗?”金玲眼睛一亮。   “嬷嬷得空了会教我一些。不怎么会呢。”徐嬷嬷代替了雁天涯教她的琴课。徐嬷嬷更适合教女孩子学这个。不过雁无伤极少配合。上辈子她早就学会了。不想让徐嬷嬷知道。   “我还一点不会呢。先生弹的极好听。她说有时间会教我们。不过说是要经常练习才能进步的快。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闲钱买琴。”即便是一把普通的琴,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了的。   金玲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是她没有那么沮丧。好多家里的女孩都不让念书的,他们家却让她去了学堂。她已经格外的珍惜了。   “和先生学吧。可以到这里练习。”雁无伤想送琴,可又一想这么做不妥当。还是让金玲常来吧。   “太好啦,可是——”金玲眉开眼笑。可是想起那个老嬷嬷的脸,笑不出来了。   “没有可是。你放心的来。”雁无伤知道她是被徐嬷嬷的黑脸吓着了。   “我只是喜欢,也没想练的那么好的。呵呵——先生也说识字明理重要些。”金玲道。   “你的先生说的很对。”雁无伤不在那个环境不晓得那先生如何。不过听金玲说这样的话,让她想到了张显说起的另一位先生。看来都是对学生负责的老师了。   “无伤,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学习吧。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被人谗言给害了。我娘也说村里没人再计较了。你去了我多个好伙伴。你不知道,金芝好讨厌,她还是那样坏。有时候还骂你。总欺负人!”金玲说道。虽然都姓金,但是她一点不愿意和金芝待在一起。   “别理她就是了。我们家与他们家也没有了关系。随她骂去。去不去学堂我们得听舅舅的安排。”雁无伤道。   “嗯,我也知道金四家来闹事了。没想到会这样啊。那天金业还因为这件事和张显打起来了。金业说你们家的坏话,还说张显他娘也看到了。不帮着他们家。也不是好东西,结果张显把金业给打了。金业告诉了先生。张显被先生罚了。”金玲说道。   “张显那聪明劲儿还吃眼前亏。金业他们坏他们的,早晚有人收拾了。”那兄妹两个没遗传金氏夫妻的脑袋。想整治他们容易的很。   “先生说品性不好不足以为人。说的就是他们那样的。”金玲那天回家把事和娘说了。娘让她远着点。   “是啊,所以咱们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对了,金玲,还记得我被打扔到乱死坡的那件事吗?”雁无伤对细节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什么她给忽略了。想问问金玲。   “无伤不记得了吗?”金玲诧异道。   “好像想的不齐全了。只记得当时好几个人打我。一块大石头砸过来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雁无伤觉得记忆里有空白。   “哦,我只是听大齐说的。那天有几个孩子把你哥哥骗走了。想琢磨你。他们好像在你喝的水里放了东西。然后起哄说看你会不会傻。你不知道怎么就朝着他们冲过去了。把其中一个小孩给打倒了,然后其他的人一起动手。后来张显看见了去喊的人,说是你已经没气了。悄悄的把你扔到了乱死坡——”   “我把人给打了?什么人啊?”雁无伤没有一点印象。怎么也联系不起来。那几个人的名字她现在细想也无法却准了。不过其中有金业是肯定的。   “好像是里正家的亲戚,从城里来的。”   “哦,有人说过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姓程,家里面很有钱。”   姓程,这让她想起了程大管家(程大邦)来。里正家里不姓程。是个什么亲戚。她好了之后也没人追究吗?还是觉得对不起她。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036章 玩耍   金玲临走之前和雁无伤说,如果进城不方便带着他们家就别为难了。雁无伤虽没得到洛义和雁天涯的通知。但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听到有关山贼的传闻想起村里很早以前发生了进山遇山贼的事。后来集市上发生的那一幕。在雁天涯的门外听到的话。这前后加起来好像有了某种讯息。   昨天在溪边遇到金玲,听她说家里没有车子出去买年货,条件好的人家各自有车,求上门的人很多。他们几家都没有排上。而且车费涨了几倍。尤其是金四家,车费涨的离谱。他们有些犹豫。聊天说起来,雁无伤就想着帮一帮。与哥哥商量,让洛义把他们几家都带上。当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这点目前同谁都不能讲。   徐嬷嬷与雁天涯之间的对话。另有戎渊和金子在山里说起的话。不能不令她多想。雁天涯与山贼的联系是一定的了。她想知道里正通知山贼出没之后,雁天涯是什么反应。看来镇定自若了。可也是,他本就与之一类。何异之有?   这个年关山贼的消息传出绝非偶然。必是哪里出了错。正像徐嬷嬷说的那样,即便是山贼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朝廷也不会放过。这难道与大皇子李弈有关?戎渊和金子提到大皇子进山打猎应是别有用心。金子说山中有毒瘴一说,不晓得又是什么。总之,她和哥哥现在生活的并不安全。不管身世如何,她想要安生,定是难了。   午饭过后,洛义告诉她明天进城的事。哥哥也过来和她分享,不过只站了一会儿,徐嬷嬷就开始撵人了。   她小睡了一觉,精神分外的好。起来在脸上稍稍的加了点材料。那可是她东躲西藏弄出来的。夏溪好奇的瞧了瞧,却没有多问。让雁无伤更觉得她是个聪明的。   下午的课破天荒的停了。天气晴朗,虽然有点凉。但她还是想出去走走。大溪那边还没有结冰。弄些鱼回来吃挺不错。但是她不想声张。悄悄的让秋湖找了雁东,告诉雁栋梁在那里汇合。带上她指定的工具。几个丫鬟再知道了去做什么也挺兴奋。因为徐嬷嬷不在宅子里。她们呼吸都感觉到了顺畅。雁天涯也没在府中,雁无伤也觉着像解放区的天。   春芽回来传话说雁栋梁不让她们出去。外面不安全。雁无伤又传话回去。他要是不去不勉强。她不想待在屋子里冬眠。   结果雁栋梁去找了洛义。洛义不反对他们出去。自己家门口要是不能玩,那还能上哪里去。派几个小厮门口瞧着。有事报告给他就行了。   雁栋梁哪里放心雁无伤带着丫鬟出门,自己收拾好了,早早的等在溪边上。   “哎,雁栋梁你出来玩了啊?”张显喊道。他正和大齐几个网鱼。远远的看见雁栋梁过来了。都感到稀奇。因为他们下学来这边玩从来没见过他。开始他们当中有胆子小的,不敢靠近这里,后来张显说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带头到他们家院子外面喊雁栋梁。约他出来。都被一个老仆人给拦住了。只一两次雁栋梁出来和他们说话。又在老仆人的催促下匆匆的走了。   所以,这个时候看到雁栋梁很稀奇。   “还以为眼花了呢。呵呵——”大齐说道。他叫齐志友。从前和雁栋梁就说过话。   还有两个,一个叫金越,是金玲的堂哥。另一个叫马栓。   “你们在抓鱼?”雁栋梁看到他们很开心。他除了那时候在金家整天的干活,极少有时间玩耍。   “是啊,你也来吧。水冷,鱼都懒得动。很容易抓到。就是溪里面石头多,网子不好拉。呵呵——”马栓道。   他们拿的网都是普通的搬网,用木棍子支住一脚。等着鱼游到网兜里,一拉绳子鱼就上来了。   雁栋梁会这个,以前金四家里也用这方法弄过。他抓的少,几乎总被骂。抓了那么多回的鱼,金四家一次也没给他和妹妹吃过。   后来天气凉的时候,他就藏起来几条。偷着给妹妹烤熟了带回去。躲在屋子里,不敢轻易的拿出来。有两次被金业发现抢走,扔在地上让奴婢踩个稀烂。偶尔,吃上一回,那是他们兄妹那时候吃的最好的美味了。   “不是说有山贼吗。你们也敢跑出这么远?”雁栋梁问道。   “你不是也跑出来玩了吗,哈哈——”张显大笑。渔网一拉。上来几条欢蹦的小鱼。大齐拎着桶随后把鱼抓出来。放进桶里。   “我这不是在家门口嘛。呵呵——”雁栋梁看他们抓到了鱼。也跃跃欲试了。   “我们不是在你家门口嘛。哈哈——”金越大笑道。   孩子们一笑更拉近了距离。雁无伤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这边笑的欢呢。   “姑娘,咱们还靠近那边吗?万一让柴管家看见说与徐嬷嬷。您就要被说了。”冬山说道。   “是啊,姑娘,奴婢也担心呢。”春芽也怕挨说。   “你们都能被徐嬷嬷吓破了胆。将来遇到坏人还怎么保护我啊?”雁无伤知道她们不愿意看到她被说。徐嬷嬷就会把这些说给雁天涯。怕她会被舅舅嫌弃。   她们哪里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个。时不时的当一回野丫头。让他们头疼去。谁让他们算计自己的。她可不想那么老实等着了。   “奴婢们——不是——”秋湖急了,心里想得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   “好啦,我知道你们几个是为了我好。走吧,该乐就得乐,瞧我哥这会儿才恢复正常。”雁无伤走在前头。   “呵呵,姑娘瞧您说的!”夏溪绷不住笑了。   雁栋梁一板一眼的,和大老爷越来越像了。他的两个小厮雁东和雁北也严肃的紧。姑娘常说那样老的快。   不像她们姑娘那么多变。这是她们几个总结出来的。明明年龄不大,却比她们懂的多。时而沉静,时而欢快,时而又调皮,时而发呆——对待事情极少张扬。却将问题处理的极好。提点了她们很多。她们几个琢磨的同时,对姑娘也是极为的信服。   “雁无伤,你来啦!”张显看到了就喊。   “妹妹!”雁栋梁赶紧来到雁无伤旁边。看她穿的够不够多。   雁栋梁是自己来的。小厮在远处的门口张望着。她可是把四个丫头都带来了。大家一起玩多热闹。   雁无伤和他们打招呼。把春芽手里的渔具拿了过来。   “你带这么多的仆人来侍候啊?”大齐问。好奇的看着春芽几个。   “错了。是一起来玩的。”雁无伤道。   村子里对这些很在意。她也不想多解释。她带来的网子是洛义让人做的。有鱼网兜。还有一面丝挂子。好像是土叫法。她也这么说了。   网兜很简单,一根长杆子上面绑着缝上纱布的圈形竹坯子。像个网兜的形状。在清澈的水中如果发现鱼就可以站在岸边捕捉,但是须得眼疾手快。另一个鱼挂子很长。须得两个人各自站在水案的两边。把挂子固定住。像拦住了水一样,挂子上面有钩刺,游过的鱼会被卡住。这个网下好了需要时间。雁无伤现学现卖。告诉几个男孩子怎么用。   很快网便固定住了。他们可以等待鱼儿进网。   “金越,你怎么骗我。还说在家学习呢,原来跑这儿来了!”   “金芝,人家那是看不到你呗,有的人看着眼会生疮!”   雁无伤此时在大溪的对面。而说话的金芝和童顺也在她这边。出口难听,指桑骂槐。她当做没听见。   “雁无伤你聋子了?!”炮灰金芝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叫唤了。想不成全都不行。雁无伤缓缓的回过身,漫不经心地的撇着她。 第037章 矛盾   金芝冷不丁唬了一跳。她是仗着这里人多才敢骂的。有别人在场,雁无伤能把她怎么的。可一看到那眼神,她没由来的心里打突。   “春芽,这溪水是不是很凉快?”雁无伤把网鱼的家伙拿在手里。一端在水中涮了涮。   “姑娘,这个月份都刺骨冷了。”春芽在旁边正数着桶里的鱼。听见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极刺耳。   见两个丫头朝着她们这边过来。一个一身的紫色碎花棉布的衣裤,扎着两个抓髻。脸蛋儿长得不错,白里透红。眼睛大,睫毛忽闪着。鼻子稍稍的有点扁。   另一个则披着披风。灰兔毛皮的领子。下坠绛红色缎子。里面紧身的穿着湖蓝花白底的棉衣。整个人显着臃肿。小脸儿长得周正。饱满秀气。只一张口的话泄露的粗俗。   前一个是童顺,后一个是金芝。   “嗯,若是人下去一定会舒服的紧。”雁无伤有意无意的看向金芝和童顺。   “姑娘,您小心着些,掉下去可会落病啊!”春芽听出雁无伤是吓唬哪两个讨人厌的丫头呢。   “哦,金芝想不想下去试试?哦,还有童顺。你们也好做个伴。”雁无伤像说着天气。突然间身形一转,就站到了她们的面前。   心说,小丫头片子们,吃一百个豆子都不知味。分明猪头。   金芝啊了一声,突然雁无伤到了她的眼前。往后退了好几步。童顺也吓一跳。   “雁无伤你个不死鬼!别以为村里人不敢说就还阳了!看你能怎么地!”童顺和金玲关系好,她们知道最近村里人对传言不那么介意了。金芝经常骂咧着,她也跟着骂。因为她妒忌雁无伤现在比她们过的好,听说还有丫鬟侍候了。今天一看真是这样啊,还一下子带了好几个!金芝家里也有下人,可是那都是干活的。穿戴模样啥的都是粗的很。哪像雁无伤带着的人,一个个的比她们都水灵。   金芝老远就开始愤愤不平。说她家白养了他们兄妹俩。就算是没有了关系也有养育之恩吧。童顺跟着附和。她更眼红。   “嘴巴干净些!!”冬山从旁边过来。不客气的说道。   “不就是个奴才嘛,神气什么!”金芝不屑。她远远地瞄见几个人往这边来的人。心里有底了。   大溪对岸的雁栋梁见妹妹被她们说的那么难听。急忙跑了过去。张显,大齐,金越也扔下渔具跟了去。   “有话好好说,金芝你做的不对!”张显道。   金芝眼一翻。“多管闲事!张小郎,小心我告诉先生,还罚你!”   张显有气。刚要再说。雁栋梁却拦住了。事关她们兄妹,他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金芝,童顺,你们走吧。不过下一次再来这里撒野。别怪我不客气!”雁栋梁也瞧见了过来的人。   雁无伤当然也看见了。哥哥这么说她赞同。那边过来的是里正,不知陪同的是谁,旁边还有几个村里的人。同时也看到了他们这些人。   “谁撒野!分明是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和童顺!怎么里正来了你们害怕了?我可不怕!”金芝黑白颠倒的本事铁随了她的娘!   “你也不怕丢人!”金越来了一句。他家和金四家有亲戚。却从来没有过多的来往,主要是金四家不认比他们条件差的亲戚。   “我有什么好丢人的!你才不知道羞呢!他们又不是金家的人,有几个钱你就贴过去了!以前还不是我家的摇尾狗!哼!”金芝指着金越。明明他们才是都姓金的,却与雁无伤他们交好。还有那个金玲!都不是好东西!   “你再敢说!别以为我不敢打你!”金越气愤道。   金芝整了整毛领子。歪着脑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边怎么回事?”里正身边的男子问道。   里正赶紧道:“程爷,几个孩子玩闹。扰到您了!”   那边的几个孩子里正基本上都认得。心说赶的巧了。   同他一起陪着程爷的有眼力价。急忙过去。冲着雁无伤他们说道:“天怪冷的,没事都散了吧。这外面也不安全!都回家去!”   雁无伤本来就没想招惹是非。不过是想吓跑两个丫头。扫了抓鱼的兴致。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其他人也同样感受。只金玲待看清了里正同行的人,也不敢闹了。拉了童顺先溜了。   “大家去我们家烤鱼怎么样?”雁栋梁说道。抓了不少的鱼。金越他们都没拿。雁栋梁哪里好意思。   雁无伤觉得也不错。   于是他们都集中到宅子里烤鱼吃。   金芝回到家心里仍憋屈着。   “娘,你没看到那个雁无伤多恶毒!还有她哥哥,都不是好东西!”她见了金氏就把事情扭曲着说了。   “不是告诉你们远着他们的吗?”金四从外面进了屋子。   这两个孩子都不省心。心里埋怨金氏没教好。整天的拈酸吃醋的!因为他顾着那个小寡~妇多了些。金氏早就知道了。他索性也不隐藏。金氏那天忽然大度的说,不如把人接过来和他们一起住。他一听高兴了。忙去和程寡~妇说。没想到她说不愿意破坏她们夫妻的生活。再加上村里人会怎么看他们,对他影响也不好。他更加的觉着程小娘子懂事。比之金氏强了不知多少。暗中对她的关照更多了些。金氏吃醋,有事没事的敲打他。不见多管教两个孩子。   “爹爹,我都被他们欺负了呢!”金芝可怜巴巴的道。金四一看有些心疼女儿了。不忍心再说了。   “爹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的复习功课。”   金芝怕她爹生气。只要出去了。去找她哥哥金业。   “惯说自己孩子,那两个小杂种现在多猖狂!都欺负到头上也不敢吱声!”金氏瞧着金四的样子,嗅出那股子香味,就知道他从哪里来的。醋坛子一下子就打翻了。他们两个一直为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闹着矛盾。   “你就知道生气!不用用脑子。不知道长记性!”金四哼道。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用脑子的!整天泡在那个地方!别被人家瞧见!到时候丢脸也有我的份!和你说给她个妾当当,你还不乐意!好像我能把她怎么样似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谣言满天飞了。金氏也怕为这事丢人。   金四老脸热了热。   “唉—夫人,我的好媳妇!何必在意那些个!你到什么时候都是这家里说的算的!”金四的语气软了下来。金氏就听哄的。   “少来!家里的哪有偷的香!”   金氏瘪嘴。心里酸溜溜的。那小娘们长的俊俏。不似她这样的身材。不行,自己要变回原来的样子!把金四的心夺回来!   “你道那程小娘子是一般人?”金四压低了声音。   金氏一扭搭。“哼,什么程小娘子,不过是不守妇道的小——”金四脸沉下来。金氏把jisn人二字咽了回去。   “行了。也不看你男人的好!那程寡~妇是村里来办差的那位程爷的亲戚!”金四凑到金氏的身边,揽住她肥肥的身子。   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联系到了这么一层关系。   “那怎么样?把我休了?把她扶正?”金氏酸溜溜的道。   “你就不能往好里想!?我是想到一个主意,咱们这样——”   待金四说完。金氏觉得眼前放量。 第038章 借遁   进城的日子起得早。   雁无伤觉得一夜没睡多久就被春芽叫了起来。   昨天他们烤鱼吃的香。她把前世吃烧烤那一套用上了。即使有些调料不齐全。也欢腾的有趣。连洛义带几个小厮都跟着热闹。   雁天涯回来没说什么。徐嬷嬷却没有放过他们。行为规范说了一遍。好在不曾罚他们抄写。   玩了,闹了,开心了。说几句不算什么。雁无伤左耳听右耳冒。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姑娘,您把这个手炉带上。今儿可是结冰碴了。”春芽早给备着了。   雁无伤接过来。暖和是主要的。这小身板养成现在这样不容易。她得注意。   一共准备了五辆车。金玲他们几家占用了一辆。其他的都是他们家的。   雁无伤不晓得为何雇用了这么多车辆。自家的货物需要多少?即便是她不管家里的事。可也能估算个大概。   “冬山,叫金玲过来和我坐。”她这辆车子暖和。有个专门供暖的炉子。   冬山应声。不一会儿金玲就上来了。   “我跟着享福了呢。谢谢无伤!”金玲吃着雁无伤给她的蜜饯。   “跟我客气啥呢。”金玲的性格开朗。和她在一起很阳光。   “上一回去集市还说什么时候能请得起我呢,没想到这么快!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的午饭无伤要请哦!”她上次没能请雁无伤吃面。现在她也不差一碗面了。金玲就想开玩笑。   “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把婶子他们都叫上。咱们吃顿好的去。”雁无伤想到。这几个好心人,她没有机会感谢。今天正好聊表心意了。   “无伤,我说笑呢。你咋当真了啊!”金玲着急了。玩笑说请她一个。却带出好几个。怎么能让无伤破费呢。她即便是现在生活的好了,也有不便的地方。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爹娘。别给她添麻烦了。暗怪自己说话没遮拦。   “没关系的。舅舅们不会怪我。放心吧。”雁无伤看出金玲不好意思了。   “帮着我们进城已经非常感谢了。真的无伤。我娘他们都说你舅舅们是好人。不似那等有钱人。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哪能看到我们这些穷的。”金玲道。   实诚的丫头。雁无伤看着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更加的生动。像金玲这样多好。简简单单的。快快乐乐。   她想要这样都是奢侈了。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未来——   “二舅舅,我想和哥哥一起到街上玩,可以吗?”雁无伤道。买什么东西都是大人们决定的。特别是徐嬷嬷在场。别人不需要插手。   “你大舅舅不会同意。你们听话跟着吧。”洛义说道。   他刚才说让孩子们自己耍去,结果和雁天涯的意见不统一。   “我去和大舅舅说。”   金玲下了车,去了她娘那边。她说了中午请吃饭的。和雁天涯他们一起行动会不方便。而且金玲他们会觉得不自在。   雁栋梁同妹妹一起过去。雁天涯正安排车辆的停放。   “大舅舅,我能和哥哥自己在街上逛一逛吗?”   雁天涯转过身。见兄妹站在近前。   “不可以。跟着徐嬷嬷舅舅才放心。”雁天涯道。   不由得看向洛义那边。洛义很无辜。这可不是他让的。   “是这样的,大舅舅,午时我们想请金玲和几个从前帮过我们兄妹的人吃饭。大舅舅不是说要记着别人的恩情吗?有机会就要报答。”雁无伤说道。   “要请也是舅舅请。好好感谢一番。老柴,和那边说一声。”雁天涯吩咐道。   “大舅舅,有你和二舅舅在场他们会不自在的。”雁无伤说道。   “大舅父,您就成全我和妹妹吧。”雁栋梁知道妹妹的想法。也跟着说道。   “徐嬷嬷,你和几个丫鬟跟着孩子们。东西让二弟和老柴买了吧。中午在溢香居请村里乡亲吃饭——”雁天涯又吩咐了不少。   他自己还其他的事情。也顾不到那么周全。如果顺利他再过来招呼也就是了。   徐嬷嬷躬身应答。快步去告诉那几个已经下了车的村里人。   洛义和老柴去买东西。车夫柴庆跟着。   雁无伤和雁栋梁走在街上。后面跟着徐嬷嬷和春芽,还有夏溪。冬山和秋湖没有里。与雁栋梁的两个小厮看着宅子。   看着徐嬷嬷不开晴的脸。雁无伤一点闲逛的心情都没有了。两个丫鬟也不敢随便说话。几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往前走。也不进店铺。在街上转悠着。   雁无伤回头看了看同样很闷的哥哥。   “哥?”   雁栋梁一愣。   “我们自己玩好不好?”雁无伤是看到徐嬷嬷眼睛看向别处。与他们稍微的拉开了距离。赶快和雁栋梁说道。   “徐嬷嬷她——”雁栋梁心想哪那么容易。   “这样——”雁无伤小声的嘀咕几句。徐嬷嬷注意到了。眼睛转了过来。   “姑娘少爷靠的近了。”声音平板。   明明是两个小孩。非要这么一板一眼的要求。普通人家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雁无伤搞不懂徐嬷嬷在想什么。   “嬷嬷,我想——去如厕。”雁无伤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让春芽陪着你去。少爷也有事?”徐嬷嬷问道。   “我也去—如厕。”   乡下孩子怎么这么难教。这都多长时间了。也不见多少起色。琴棋书画,也就字写的过得去。女红更是一塌糊涂。徐嬷嬷头疼。   那个小子尚可。知礼好学。可也不是少爷的心头肉啊!偏那丫头不见出息。模样这些天也有些变化。可有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了。她认为自己尽心了。好与不好她无法左右。   “去吧。这里哪个地方有你们可知道?”   “夏溪知道的!”雁无伤说道。朝着夏溪眨眨眼。夏溪忙点头。   “奴婢知道!姑娘少爷这边走。”   主仆四个奔着如厕的方向。   “姑娘,茅厕在那边呢。咱们怎么往这边走啊!?”   春芽不解的道。   “实诚丫头,当然往这边走啦!这样才能看不到徐嬷嬷的脸嘛!”   “姑娘——哈哈—这主意也成?”春芽睁大了眼睛。   夏溪笑道:“姑娘若是不朝着奴婢使眼色,奴婢也不解呢。呵呵——”   “妹妹,徐嬷嬷不会告诉大舅父吧?”雁栋梁在意着。他觉着这么做有些不对。可不忍心见妹妹不开心。于是也跟着撒谎了。   “怎么告?我们不小心走错了路,找不到嬷嬷。是不是春芽,夏溪?”雁无伤笑。   “姑娘说的是。奴婢记错了地方。呵呵——”夏溪抿着嘴笑。   “要说就让大老爷说奴婢好了。”春芽说道。除去奴婢的身份,这里面她最大。有事应当她担着责任。何况姑娘和少爷平日对她那么关照。这份情她时刻记着的。   摆脱了徐嬷嬷他们几个轻松了不少。   太阳升起来了。气温比之早上正逐渐的升高。雁无伤在感兴趣的摊位上转了转。心情不错。   活了这么大岁数,迫不得借尿遁摆脱了仆人。没有比她悲催的主人了吧。 第039章 动手   从一家小店铺出来。雁栋梁叫住了妹妹。   “哥?”雁无伤正把买的绣花线让夏溪收着。见哥哥面色有些不对。   雁栋梁欲言又止。指了指小店铺的后身。   哥哥发现了什么吗?   “有个程大管家身边的人——他看到了我们。”雁栋梁认出那个人了。那天在溢香居跟着程大邦一起的。他在后面。刚要进店。发现那个人往里边瞄。一抬眼就发现了他们。   雁栋梁暗道不好。那天程大邦吃了亏。虽然立下了那个字据。可眼下他们出现在这。对他们不利。   冤家路窄。想避也避不得。雁无伤也没成想会碰上了。   “我们从这边绕过去——”雁无伤有了主意。   雁栋梁点头。   春芽和夏溪听见了他们说话。夏溪不明白怎么回事。春芽却担心了。   “姑娘,万一他们找麻烦。就不用顾着奴婢了。”   “对你姑娘没信心。走吧。”雁无伤让他们走在前面。自己断后。雁栋梁非要和她一起。她只好如此。   转过了一个巷子尾。她故意放慢脚步。待雁栋梁和春芽和夏溪走到正街。她转回身拐进了巷子。   迎面来了四个人。其中两个正是与程大邦在一起的。   “小丫头。没想到吧!看今天谁还能护着你!大管家看上的,你们小心着些,别碰坏了!”   雁无伤也不答话。身形快速移动。手中挥洒着东西。四个人不明所以。下一刻却呛的猛咳不停。眼睛刺痛的睁不开。   “死丫头,什么东西?该死的!”其中一个叫道。   “啊,我身上怎么了!”另一个也喊道。   “妹妹!你怎么一个人过来?!”雁栋梁红眼道。他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妹妹的脚步声听不到了。于是他嘱咐两个丫鬟先去溢香居等着。他回头找妹妹。两个丫鬟不敢跟着添乱。只好先离开。   春芽心里怎么也不能踏实。夏溪安慰她几句。姑娘不让跟着自然心里有数。实在不行就去找徐嬷嬷。   这边雁栋梁发起了狠。不知道妹妹给那几个人扔了什么东西。他们难受的东一头西一头的。没了方向。他抄起石头扔了好几块。那几个人疼的嗷嗷叫。   “哥,一会儿他们就没力气了。等下这样——”雁无伤说道。   果然,几个人很快便东倒西歪了。只觉得身上涨了小刺一样。动一动就难受无比。索性都不敢动了。   “想死的快就接着动。不想死则老实点。再动就要你的命!”雁栋梁都被妹妹的气势惊到。   “你——你想怎么样?”一个人靠在墙边道。这臭丫头邪气的很。他以为发现了他们抓回去就会在程大管家面前立功。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手!   几个人都不敢乱动了。命才是要紧的。这丫头不大,心这么狠。先熬过这一刻再想办法治她。   “妹妹别动手。我来!”动他们脏了妹妹的手。   雁无伤在一旁看着。   不一会儿雁栋梁就弄好了。她满意的点点头。就算装弱也没用。这梁子无法解。不如先收拾几个痛快痛快。   几个大人让两个孩子绑了个结结实实。四个人靠在一起。背靠着背。嘴巴里堵着他们各自的裹脚布。那味道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雁栋梁感觉精神亢奋。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开始手有些不听使唤。鄙夷自己不如妹妹。后来动作麻利了很多。把绑柴禾用的方法用在他们的身上。把他们的外衣扒下来。结成绳子一样。四个人通通捆绑到一起。再塞上了袜子。这方法亏妹妹想得出。他憋着呼吸完成的。   这巷子不显眼,人稀少。估计被发现他们也都冻的够呛了。活该!   “妹妹,你胆子咋这么大!?”雁栋梁一边走一边问。   “哥哥怕了?”雁无伤没掩饰。她有意让雁栋梁看到听到。   “不怕。就是有些担心。他们的背后是程家。我们得罪不起。”雁栋梁道。   “哥哥顾虑的是。不过即便是我们忍着被欺负,他们也不会就此放过,只会是刚开始。不然那天程大邦不会要买下我。”   雁栋梁一想是这样。   “我们快走告诉舅舅他们吧。”   “嗯,这个时候货物不一定能买齐全。大舅舅还要帮着别人买呢。我们先等等。”雁天涯吩咐老柴的时候她听到了。知道这么多的车子是要帮着别人拉东西。   “春芽她们在溢香居等呢。”   “我再买两样东西。哥哥先去。”今儿零碎用完了。她要补充一下。   “不成。咱们一起去。”雁栋梁非要和雁无伤一块儿买东西。   雁无伤只得同意。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来到正街的时候。赶集的人已是非常多了。   雁无伤在一处不起眼的卖调料的摊子旁停下。   “大爷,这几样给我包这么多。”她指着辣椒粉,胡椒面,姜粉等几样东西。   “好咧。两位稍等。老朽去店里拿。这里的不够。”店家转身进了小店。   “妹妹买这些是做菜用的?”雁栋梁问。   “是啊,这些可是好东西。生活必备呀!”雁无伤说道。今天要是没带这些东西她没那么快收拾那几个人。辣椒面姜粉迎风一扬。那几个人想躲都躲不掉。毫无防备的那些东西就附在了他们的身上。   她在那里面还加了一样东西。是桃毛。金家村里每到秋天有的是那个东西。小毛桃子到处都是。她没少收集。然后和辣椒粉和姜粉掺杂在一起。那功效就更好了。   虽说损了点,但那几个人是活该。她不会对谁都用的。   “妹妹不会是用在了那——”雁栋梁反应过来。   “呵呵,哥哥以为是就是喽!”雁无伤笑着。接过店家递过来的包裹。   拎着往前走。雁栋梁无奈的摇摇头。怎么也想不到妹妹又用了这一招。上回是为了买春芽。后来她知道妹妹用了辣椒粉。   这对付坏人没想到也用上了。这丫头的脑子比自己灵活多了。   “姑娘,少爷。你们这是去了哪里?”   直到徐嬷嬷的黑脸到了近前。雁栋梁才断了继续想。   “嬷嬷,我们走岔了路。春芽和夏溪看到没有?”雁无伤若无其事的道。   雁栋梁当然不会实诚到揭穿妹妹。何况他们还做了那么大的一件事。   “去了溢香居。”徐嬷嬷道。   她等了半响,不见几个人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身边也没有能使唤上的人。只能自己顺着街道溜来溜去。也不见人影。好不容易等来两个丫鬟。都说是走散了。到溢香居集合。   她心里犯合计。有种被小孩子耍了的感觉。   “辛苦嬷嬷了。”雁栋梁道。   “不敢。老奴去寻二老爷过来。大老爷交代不必等他。天冷,街上也没多少东西可看。姑娘少爷不如去溢香居吧。”徐嬷嬷惦记这雁天涯办的事情。不知道和他们的人见了没有。一直没个动静。街上也不见异常。   “好。”雁无伤乖顺的答应。和雁栋梁来到了溢香居。   伙计过来招呼。且认出了雁无伤兄妹。   “哥儿姐儿快里面请。已经订好了位置。”   “谢伙计小哥。”雁栋梁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请了!”   雁无伤上得二楼。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美人东家。那东家也瞧见了她。   忽然美目带笑。   她看的莫名。经过她身边。一句话飘进她的耳中:这么小的人儿。心肠却狠的霸道。 第040章 难辨   好不好用得着他说吗!?这人有猥琐窥视的嗜好?   雁无伤无辜的闪了闪眼眸。   “东家大哥哥以为我们该老实等死?”   这小丫头真是谁都不怕,看着她小小的个子。仰起头来对自己说话。骨子里有着不服输的劲儿。倒是难得了。   他无意撞见那巷子里发生的事。这小丫头的表现出乎意料。那些江湖上的损招她用的得心应手。完了和没事儿人一般。令人咋舌。如果是个大人这行为不出奇,可偏偏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此时的眼神天真无邪,难以想象当时那事是她做下的。想不到这个世界里也有奇葩。   “相反,以为那招数用的极好。”   雁无伤弯起了眼睛。“东家大哥哥说的当真?”   风昔来一愣,随即笑道:“当真。”   雁无伤展颜。“英雄所见略同啊。舅舅常说我不听话,到处疯跑。学一些不入流的东西。这下子我有话说啦。”   风昔来嘴角更加翘起。小不点儿还英雄所见略同呢。   雁无伤看着他的变化。心里不再那么担忧。这个男子绝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这家酒楼开的风生水起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她潜意识里不想让他注意自己。尽量装样子吧。真真假假,除非他闲的没事做,会继续在意她这么个丫头。   风昔来不再停留,从她的身旁过去。姿态潇洒,转瞬只留楼梯的背影和一抹余香。   这是什么香?冷清中的暖味。幽幽绕过鼻端。仿佛冬天的暖阳,忍不住去多吸几回。   她前世对香有些研究,但对这个世界的却不晓得如何。还没有机会碰到。因为那个人喜欢香。她曾犯过天真,傻的去研究了一阵子。发现了那个人的劣根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她在这个世界接触的男子当中没有谁用香的。普通人家哪会有那么讲究。   雁天涯和洛义不曾用。金四用过。不过不是那么上等的好东西。戎渊不晓得用不用,她只知道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药香。   东家美男的香很特别。短短的接触,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香。   “姑娘,您可来了!少爷!都没事吧?”春芽和夏溪忙迎过来。不知说什么好。她们都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出了意外。   “爷,快午时了。您这是要去哪里?”风昔来到了溢香居后院的屋子。   “方才眼线来报玄月山的人开始动作了。爷要去瞧瞧。”风昔来道。   “爷要如何去?奴才不放心!”   “又不是去冒险,不必担心。玄熠的皇帝老儿究竟要干什么咱们还没弄清楚。”风昔来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爷上次命人去下药,可是有人从中捣鬼?不然为何药和人都没了消息?”   “说不上,咱们不好靠的太近,李弈不足惧,戎渊就不同了。那个家伙难辨,不得不防。派过去的人这么久没有消息,估计凶多吉少了。”风昔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属下翼说道。   “戎渊那里没有特别之处。据查下雨之后病了一场。匆忙的回京了。李弈倒是留了人在此。奴才无能没发现。”   “你何错之有。咱们这么多年经营在此,不过是有着担忧。京城那边只说皇帝老儿主意打到了这边。却不曾知道具体的做法。我先前之所以下药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疑点。金家村忽然多了好几口子人。甚是奇怪。正好李弈和戎渊都在。就想试一试。”   翼恍然大悟。“原来爷是想嫁祸给他们啊?”   “嗯,没成事便罢了。我也是两头赌。若那教书先生和鬼宅里住的人,真与朝廷有关那正好处理掉。如果不是,那就把帐算在李弈的头上,草菅人命。私自揣摩圣意。够他定罪了。”风昔来当初想的很好。派人把药~丸放到香囊里。借他人的手来完成。不晓得中途出了什么错。派去的人不见了。药也没有找回来。   “怪奴才没盯紧。”翼小心的陪着不是。   “爷不怪你。今儿随时注意城里的动向。不管玄熠的朝廷是个什么想法。那山贼一方咱们务必要帮一帮。”风昔来吩咐道。   “爷为何要帮他们?上次在城门口不是帮了一回?”   “帮人帮到底。总会有好处的。翼照着办就是。”风昔来道。   直觉认为玄熠国的朝廷盯住玄月山的山贼了。不然不会风声闹的这么紧。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没弄清楚。不过事关玄月山,是他月国与玄熠国的交界。他不得不防。即便是山的另一边有鬼蜮林也并非完全可靠。他一步一步经营起来多么不容易。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毁了。   这么多年两国明着没有派兵把守。暗地里有没有只有自己的国家知道。他之所以冒险在明阳城开店就是暗中观察。   翼领命出去了。   他想了想,返身回了酒楼。   “无伤,让你们家破费真不好意思!”金玲和她娘李氏先到了。   金玲难为情的说道。李氏是个不多话的女子。说了两句客气话,便不知再说什么。春芽和夏溪招呼她们坐下。   “平日尽得你们的照顾,我们姑娘没少挂在嘴上,记在心里。夫人快别客气了。呵呵——”春芽说道。姑娘心慈,但不善于也不想过多的表达。她这些天看的清楚。   “是啊,金玲小姐,金夫人,你们就安心的坐下吧。”夏溪也道。   李氏稍稍的自在了些。金玲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娘在场。早就拉开了话匣子。她怕被娘说没个女孩子的样。赶年她就十岁了。再过两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传出去是个疯丫头没人家喜欢。所以她也觉得该注意些。可与雁无伤在一起她就是控住不住。   “雁姑娘兄妹是苦尽甘来。呵呵,福气到了!”李氏笑着说。   “可不是嘛,少爷和姑娘人好。老天爷不会亏待的!”春芽说道。   雁栋梁与李氏和金玲打过招呼之后便坐到了另一桌上。   他们一共定了两桌。男子和女子不同席的。   “瞧瞧都说哪儿去了。呵呵,老天是看我可怜,让好心人暗中帮我,还派了巧嘴的丫头替我这笨嘴的说话。”雁无伤笑。   其他人全乐了。   “说什么这么乐呵啊?”张显进来了。他声音不大却清晰。   身旁是他爹。木讷的一张脸。面对雁栋梁和雁无伤他们的礼貌,只点个头了事。   没人计较这些。不一会儿大齐和他娘也进来了。李氏有了说话的伴儿,话比刚才多了点儿。   张显总是最能说的那个。时不时的逗个趣。令他爹直皱眉头。雁无伤看得有趣。闷葫芦一样的爹,倒豆子一样的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其实张显并没有过分。看在他老爹的眼中也许是不达标了。所以偶尔飞过一把眼刀。张显也只当没看见。   待菜点好了之后,洛义才赶到。与张显的爹不知怎么投了缘。张显爹难得脸上挂着笑容。   “大兄弟,今天这场合有的话我可能不该说。不过不吐不快了。你们小心着金四家吧。他不知怎么与那个程爷挂上了钩。那天我听说了一些话。对你们不利呀。”几杯酒下肚,张显爹面泛着红光,小声的道。洛义去听得震动。   人心难辨,金四两口子还没死心啊! 第041章 阻拦   徐嬷嬷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瞧着一众人,轻轻地放下了筷子。   与雁无伤说了句话。很快便离开了酒楼。   她一走。气氛缓和下来。她的一举一动连带着女子这一桌子人都跟着拘谨。原本春芽和夏溪不上桌。徐嬷嬷也板着脸孔坚持。雁无伤没辙,只得命令她们就坐。结果,这位徐嬷嬷一句话都不说。听见她们说话就紧皱眉。坐的笔直,夹菜也只吃近前的。那架势在雁无伤看来像个大家贵妇似的。相衬之下,她们全是上不得台面的村里人。也确实是村里人。   好不容易吃了饭。众人才舒缓了神经。   “无伤,我一见这位嬷嬷就觉着自己哪儿有错似的。”金玲道。李氏在一旁认为女儿说话不合适。“玲儿尽乱说话。”   “错习惯了就没感觉啦。我天天出错儿。”雁无伤眨眨眼。   “徐嬷嬷是舅舅请的先生。严肃认真。偏我这个学生笨呢。”雁无伤接着道。   几个人都跟着笑了。   洛义一桌吃的不错。席面撤下,换了茶盏。   小伙计又上了水果。   包间里烧了暖墙,吃过了饭温度高,有些热了。   洛义把门开了半边。   这时候楼下有人上来了。直奔他们这个方向。洛义一看是柴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着急。他们买完了自己的货,老柴和柴庆就去找雁天涯了。他本想同去,一想到招待乡情没有长辈不合适。这才来了溢香居。   “二老爷,可吃好了?”柴庆行礼道。走得急,额上现了汗。   “阿庆怎这急?”洛义让他进来。   “大老爷说城中要盘查山匪。怕误了出城的时间,咱们货都装好了。要尽快出城。”   雁无伤听的清。盘查?可得抓紧了时间。关键那位舅舅可是那一伙的呀。而且现在看来徐嬷嬷一家子都知情。她知道了,洛义和雁栋梁还蒙在鼓里。   其他人也都听见了。就站起了身。   盘查的过程定是麻烦。城中今天的人集中了那么多。谁晓得会查到什么时候。弄不好就走不成了。得在这城中过夜。李氏他们哪里经过这个。都着急了。   “大家拿好东西。到停车地点集合。”洛义说道。   “洛兄放心,我带他们走。”张显爹说道。外面的人定是都听到风声了。出去了难免会乱。他作为男子,有责任带领着大家,顾着别走散了。   “好,张大哥小心。我带着他们几个。若是等不到我们,就让车夫赶车先走。别都耽误了。”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想让他们几家跟着担风险。能走一辆是一辆。   张显爹点头。李氏他们都跟在后头。匆匆的下了楼。   雁无伤他们随后也下来了。街上果然人影攒动,都在赶着时间。   到了楼下。张显爹带着的人已经看不见去向。   洛义嘱咐雁无伤和雁栋梁千万拉住,别走散。   “打完了人,这么容易就走了吗?”   “程爷,就是那个死——丫头!哎哟,痒死了~——”   这个节骨眼上遇到,点子真正。雁无伤见程大邦带着好几个奴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程爷此言为何?我等有事,就不奉陪了。”洛义说道。突然生变,程大邦故意来找茬的?   “为何?我的人被弄成了这样。问问你家的小子丫头。看是不是我程大邦故意欺人,不开面!”程大邦横着身子。眼珠子差点冒出来。   春芽这些天变化的更水灵了啊。那身段,即便是穿着棉衣也挡不住。   他正在家中坐着。忽然有人来报,手底下的人被捉弄了。这还了得,谁敢老虎嘴巴上拔毛。一问之下明白了。今日定要给他们颜色看看。本就憋着一股火儿。   春芽被程大邦的眼神吓的往夏溪的身后闪了闪。   夏溪瞪了程大邦一眼,程大邦则裂开了嘴。心说另一个丫头也不错。   “怎么回事?”洛义低声问。   雁无伤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舅舅,不关我们的事。他们那么大的人,我们这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雁无伤道。   她就是不承认。哪里对证去。除非那个东家告密,他不会那么无聊吧。   “别以为本大爷会被你的外表给骗了。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咱们见官!”程大邦抓住不放。   洛义着急。柴庆更着急。万一闹起来时间上必定来不及。   “程大管家要怎么才能了事?”   “雁爷快语,这么着吧,把这三个丫头卖给程府。这事儿就算完!”程大邦阴险的嘴脸令人作呕。   “程爷不觉得这么做事不妥吗?任一面之词根本就站不住理。这三个孩子哪个都不能去。还是快些让我们过去。”洛义道。见那个指正的人脸红肿着。鼻涕都出来了。刚说话不清不楚,身子不稳。定是在外面冻的时间长了。   丫头狠却下不得死手啊,像这样的人直接灭口了事。   “站不住理!?笑话!青天白日的,我程大邦赖你们作甚!?废话少说,不成就见官!”程大邦道。送到嘴边的肥肉再不能跑了。   洛义往四下里看了看。跑是不行的。他脱身没问题。孩子和丫鬟们哪能跑得快。少不得出意外。可若这么耗下去可怎么办?   雁无伤此时也觉着自己天真了。为了一时的快活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怎么办呢?想了又想,突然往地下一倒。手脚抽搐,鼻涕眼泪流了出来。在地上打横,来回的翻腾着——   在场的人都下了一跳。程大邦几个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春芽和夏溪扑上去喊叫。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啊?!姑娘——你快说句话!别吓奴婢呀!”   “妹妹!妹妹!——”雁栋梁也慌了手脚。   洛义也高喊宁儿。却上不去手。   一时间哭喊不停。围过来不少的人。指指点点。那样子好像是程大邦一伙欺负人的似的。程大邦这个气呀。可又不得发作。   “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啊,大冷天的!”   “不知道,看着像是抽羊角风了。”   “那不是程家的嘛,定是——”一些人认出了程大邦。议论开了。   春芽和夏溪哭的一塌糊涂。抱不住雁无伤,三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雁栋梁和洛义一点办法都没有。待折腾了一会儿他们心里有点纳闷了。这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又怕程大邦看出来。焦急的围在左右。   “哭什么哭!?被打的那个程家奴才说了句。   雁栋梁站直了身子。急怒道:“我妹妹都这样了,你们难道还不放过吗?”   “程爷,您醒醒好!我家丫头还小,不能去程府啊!还有这两个丫头,您就高抬贵手吧!程家是最明理的。程管家必不会和我们计较!”洛义放低了姿态。恳求道。   雁无伤一抽一抽的。偶尔翻个白眼。浑身的土。脸上也是看不出本色,一条一道的。那样子实在惨不忍睹。   两个丫鬟身上也是她连拱带踹的一块一块的土印子。   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原来他们所料不假。程家这个恶奴欺负人了。看上了几个小姑娘。真是不要脸。当街就敢抓人。   知道的哪个不背地里议论程家。没少做缺德的事。程员外喜欢漂亮的女子,不论大小,只要看上了准没好儿。眼前这一家子倒霉了。   程大邦又憋了一肚子气。   春芽这时候跪在地上给他磕头。“程管家,您就放过我们吧!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我们姑娘那么小!怎么会打人啊!呜呜——”   “程管家,我妹妹看样子快不行了!你发发慈悲吧!”雁栋梁眼泪在眼圈含着。知道妹妹装的,可这半天在地上也着了凉。   “孩子那么可怜,唉——”   “就是啊,冻坏了——”   “伤天害理!”这时候的议论声大了。程大邦听个清楚。   瞅着那一家子折腾。再不走这欺弱的名声又背定了!   “咱们走!”   ——感谢亲们支持!天气热,注意防暑降温哦(*^__^*) 第042章 遇匪   雁无伤坐在车上沉默不语。   春芽和夏溪想给她擦一擦她亦不让。一个人蜷缩在车子的一角。埋头抱膝。   自己的逞一时之快险些误了大事。   好日子过上了,即便是知道雁天涯是玄月山的山贼,她也没有从心往外的拘着自己。可以说是拿着雁天涯和洛义,还有哥哥的疼宠在娇惯了。   她忘了所处的是个什么世界,忘了她仍是这个世界的底层。没有身份与权力。仅仅靠着几分小聪明能躲过所有的弱肉强食吗?   她有着优越感,从灵魂注入这个身体开始。她凭借的是什么呢?她有什么资格肆意妄为。她身体里是二十多岁的灵魂,不是真正的八岁——   她演得卖力,快拿奥斯卡奖了。若没有洛义和哥哥,及两个丫鬟的真心是不会成功过关的——   “姑娘,您暖暖吧!”夏溪把手炉递过去。   “你们两个暖着。我没事!”雁无伤抬起头。脸上刺痛。鼻涕眼泪外加灰土混合在一起,被风一吹都粘在了脸上。变得僵硬。   “姑娘,您吓死奴婢们了!不晓得您是使了计呀!”春芽递过热水。雁无伤接过喝了一口。   “是我惹得祸,自以为是,连累了大家!”   春芽和夏溪着了慌。   “您那是为了给奴婢们出气!怎么能怪您呢!”春芽忙说。   “程家欺人在先,姑娘那么做应当!是奴婢们没用,什么事都让姑娘挡着!”夏溪给雁无伤擦了把脸。却没擦掉。弄了更花了。   “匹夫之勇,丢人了!呃,别擦了夏溪,都粘结实了,回去再洗吧。”手巾碰在脸上生疼。雁无伤咧咧嘴。   春芽和夏溪的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三个大花脸对着瞧。都噗嗤笑了。   自责一时不顶用。从现在起,她必要小心谨慎了。   春芽和夏溪怕她多想,想办法逗着趣。   “姑娘,过年的时候奴婢包饺子。里面放些花样儿,有大钱儿,红枣,还有黑蜜枣——”   “夏溪,那是什么说法呀?都没听过。”春芽好奇。   “呵呵,乐呵好玩嘛。老家那边人都放的。吃到大钱儿来年的运气好,发财啊!吃到红枣身体好,女孩子漂亮!吃到黑枣嘛——呵呵——”夏溪笑。   春芽忙问:“怎么?”   “黑了心肠啊!——哈哈——”   雁无伤也觉得有趣。她前世过年没吃过一个饺子。因为那家里当家人信佛,要吃斋到出正月。   “奴婢家里过年吃不上多少好的,包的饺子都是素馅。娘舍不得吃,都留给爹和妹妹——”春芽说着说着心里发酸。   “奴婢家从前不穷,总能吃上肉呢。自从家里有人被骗去赌钱。输光了所有的家产——”夏溪也想起了往事。   “瞧奴婢们,咋说起这些个了。跟着姑娘我们都享福了呢!”春芽擦了擦眼角道。   “呵呵,是奴婢们不该了。本是让姑娘开心的!”夏溪忙改口。   “你们有心了。”春芽的家里情况她早知道。夏溪却不曾提起。她眼下给不了什么。顶多过年的时候许她们回家去看看。   “奴婢——”   春芽刚接着开口。马车传来颠簸。   雁无伤不小心撞了下。头上一痛。春芽和夏溪也跌坐下来。   车子持续颠簸,震动。雁无伤心知有异。   这时外面一阵马斯之声。“东西留下!都别动!”   “什么人?”   雁天涯断喝。   他们出城近三十里。此地正是荒郊。地势不佳。路的一旁是延自山岔子而出的参差不齐的山包。   “玄月山的爷爷们!货物卸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贼劫贼?雁天涯不会自家人拆台吧?车子都停下了。她缓缓地掀一角车帘子。看不见全貌。只见两个蒙面人站在不远处。   这其中必有蹊跷。抢劫自报家门?说出来难相信。那是为什么?   难道是要把玄月山有山匪的事情坐实?极有可能!这下子,冒充的遇到了正牌的会怎么样?   雁无伤想到。这架势不晓得是只要东西还是连人也不放过了。   春芽和夏溪两个脸色都变了。   “姑娘,咱们遇到山贼了么?”春芽小声道。   雁无伤摇摇头。示意她们先别说话。   想到另一边车上的金玲他们也会吓着。尤其是金玲,那次集市上被吓之后换了好些日子。回来他们没坐一辆车。见她这副模样也没顾得上问。因为雁天涯催促车辆赶紧出发。   “口气不小!光天化日竟敢作祟!来人!将他们拿下!”   声音是从山包的方向过来的。由远而近,像响了个炸雷!   “尔等是哪里冒出来的!找死!”   “专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这些冒充爷爷的孙子们!污蔑好汉!弟兄们给我上!”   又来了一路人?说什么好汉?雁无伤一时间弄不清了。   只听得外面厮杀震耳。春芽和夏溪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面色惊慌。   “姑娘这可怎么好!”   “小心坐稳!”雁无伤安慰道。   车外已经乱成了一团。雕翎箭羽,喝喊冲杀——   “贤弟,护着车辆!”雁天涯喊道。   “大哥小心!”洛义一边拨打飞过来的武器一边道。   雁天涯也近身在车辆的周围。并未到战圈当中。这让洛义不解。觉出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想不通。   “宁儿别怕,舅舅们都在!”雁天涯挡住了射向这里的箭。冲着车中道。   “宁儿没事,大舅舅多加小心!”雁无伤接口道。若不是和丫鬟一同乘车。她早掀开帘子偷偷的用暗器了。   想到这,她让两个丫头趴在车厢里。她揭开帘子。掏出石子,嗖嗖的飞射出去。准头十足。穴位找的正。被打之人,手腕子一松。大刀落地。   她一连解决了四五个。视线之内已经看不见了。才把车帘子放下。   外面仍不时的有箭头飞过。他们的人大喊惊喝声,战圈那边的马斯人喊混成了一片。   “抓住那领头的!别让他跑了!快!你们几个追!”先前路见不平的那个人喊道。   “这位壮士,穷寇莫追!”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道。   “言之有理。多谢相助!”   “你我一样,何谢之有。呵呵——”   这声音雁无伤认得。溢香居的东家。他如何赶的这样巧。   “多谢两位鼎力相助!敢问大名?”洛义抱拳,一揖到地。   “不足挂齿。呵呵——雁爷客气,咱们是老相识了。”风昔来道。   “呵呵,正是!”   洛义不再客套。人家不愿意报名,他不好强求。不由得多打量他几眼。   雁天涯过来道谢。清点了东西。有一匹骡子受了伤。其他均无损坏。   一行人接着上路。怕跑了的人再出幺蛾子,及时赶路要紧。   速战速决了这是?雁无伤再次掀起了帘子。   “丫头很热?”抬眼对上一张美颜。   风昔来居然在她的马车旁,而且骑着马!   “苦肉计么?好像不全是,这招不怎么样。险些赔大发,可惜了这张小脸儿。”风昔来遗憾的表情。   “俺们乡下人都说黑猫白猫捉住耗子就是好猫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雁无伤把脑袋缩回去。放下帘子。脸大也是有好处的。反正也看不出是什么底子了。   “我只见一只花猫。”话音随着帘子放下之际。灌入耳里。   春芽和夏溪想笑不敢笑。肩膀耸动。雁无伤切切地。一张花脸更为生动。   “再加上你们俩,共三只!”她伸出黑乎乎的手指头比划着。咧嘴露出小白牙。 第043章 坦言   车里的愁云惨雾被冲淡了。雁无伤紧绷着的弦放松不少。恍恍惚惚间回到了金家村。   她下了车。金玲过来和她说了句话。精神还不错。没大碍。   她忙和他们道别。一行人回了院子。门栓落下。大门紧闭。   “货物都搬到仓房去。要快!”雁天涯吩咐。   他与山寨里的人约好了。天黑之后悄悄的运走。还有几个时辰。不能这么明面上放着。马车和骡车要尽快打发走。他安排了柴庆带着他们走了另一条路。   这些事都做完了。雁天涯与洛义一处说话。   两个人有一时的沉默。   雁天涯开口道:“贤弟可有疑问?”   既然问了。洛义也打算直说。“还望大哥以实相告。”   雁天涯沉吟下道:“大哥是真心想交贤弟这个朋友。不相瞒了。今日的货是要运往山里的。我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山贼。之前是顾忌重重,隐瞒处还望贤弟见谅!”   洛义虽觉着不对劲,却仍是心惊。   “大哥能坦言,已经不拿小弟当外人了。”   “从贤弟对两个孩子的态度足以看出是个值得信赖的。还有一事,我也据实说与你。就是宁儿的身世。她出身高门大户。爹爹是宁安侯,母亲是侯夫人。只因当年宁安侯府中有人使坏。宁儿刚出生不久,就被恶奴扔到雪地里。也就是金家村附近。我当时一路跟着,吓跑了恶人,想把孩子送还侯府,却怕再重演这样的事。那侯夫人善良柔弱,无法护住宁儿。便起了把她带着的私心。唉,也是因为我的心中有一份不该有的感情,不提也罢了。却牵扯了出了别的事情——无奈之下只得把宁儿寄养在金三家里。没成想让宁儿遭了那么多的罪——”雁天涯一一说了一遍。只把盖梁的细节省略了。   洛义恍然。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因由。雁天涯为说明那份不该有的情,必是与那位侯夫人有关了。而且,他们之间能接触上,说明雁天涯从前也并非是山匪这么简单的身份吧——   暗道宁儿心思的敏锐。早早就觉察不对。这么说雁栋梁和宁儿并非是亲兄妹。只是雁天涯说出了原委,那个金三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雁天涯也不知道了。   “宁儿本家可姓安?”洛义问。   “正是,贤弟听闻过?”雁天涯道。   “走江湖的时候,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多少听闻些。”洛义道。他那时与好友一同在京城住了不少的时日。京城一些大家的传闻流传出来不少。   “宁安侯府是老太太掌家。并非侯爷亲娘。只因从小把他养大,对她恩重有佳。然而大家族的事情总是难料。那老夫人实质上恨透了侯爷。恨不得他死了,自己的儿子上位。侯爷不晓得。侯夫人却知道。暗中传话让老夫人知道了。于是以祈福为名,让侯夫人陪同。侯夫人生完产没多久,侯爷却碍于孝道,不得不同意。侯夫人带着孩子一同去了寺院。回去的途中对侯夫人和宁儿下了手。我那时武功不济,山中的一个兄弟去救了侯夫人。我则护着宁儿。唉——”雁天涯叹气。   大宅院里从来就不安稳。你争我斗,嫡庶之间,各房之间——没消停。洛义心中了然。   想不到宁儿身世如此。真是造化弄人。   “大哥打算如何?”   雁天涯见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索性都说了。   “有机会让宁儿回到侯府,把该得的得回来。只是这其中有其他的牵扯。说出来贤弟定会生气不耻。但我却不得不应下。事关那个救侯夫人的兄弟盖梁。他背负血海深仇。关联到戎王府。具体情况我不甚清楚。盖梁想从小培养个女子,将来到戎王府查证。主意打到了宁儿身上,这也是当年我没把宁儿带回山寨的原因。但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她娘久病成痴,而我欠了盖梁救命之恩,侯夫人也欠他一条命——”当年那药若送不到,骆馨兰活不到今天。他说出了心思,同时松了口气。   “这么说宁儿将来要去戎王府?是以什么身份?”洛义心中强忍不快。他倒是听过有的人为了报仇潜伏很多年,不惜培养死士等等之说。   “打算让她嫁进去。不过——”   “我不同意!那是什么地方!?万一有变宁儿岂能活命!大哥不能这么做!”洛义急速道。   戎王府他知道的。岂是谁都能混进去的。即便是嫁到那里。也是凶多吉少。谁管那盖梁是个什么仇恨。把主意打到孩子的头上就是私心!雁天涯怎么这么迂腐!报恩有这么报的吗!   “愚兄当初也无法想得通。但只此一途,于恩于孝都是宁儿当去的。我会拼劲全力护她周全。将来她出了王府,再给她另寻佳配就是。贤弟要骂就骂吧。是我自私了!”雁天涯声音有些抖。极力的不让自己失态控制着情绪。   洛义叹气,他们活得这么累。什么恩情孝道,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拉上关系。平白的禁锢!大人们的事情让孩子背负!他要怎么说!他在江湖上从不在乎这些个繁复。   “说是这么说,将来的事情谁保证不了。万一宁儿有什么事。你我后悔都来不及!我这条命是丫头救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进火坑!”   “事情也许并非是那么糟糕,戎王府的人不会坐下那等恶事。盖梁未明真相,他先前派了不少人,却没有一点消息。眼下没有比宁儿的身份更合适的了。贤弟——你就成全了了吧!”   “我成全不成全有什么打紧。关键是孩子无辜!戎王府糟糕与否谁也不知道。冒蒙猜测代表不了什么。那天来的少年人大哥也知道了,他就是戎王府的人,相信大哥不会不在意吧。这么远到此地,不会不觉得蹊跷。”洛义已有所指。   “知道。朝廷关注了这里。山里已有所准备。”   盖梁都做了安排。雁天涯知道的。   “今天路遇的一伙必是要坐实了山匪抢掠。以此造势。还有那溢香居的东家突然出现也有疑点。一个开酒楼的带着人相帮,而且伸手不弱。难道不奇怪?”   洛义重新分析道。   宁儿的事情他无法干预。只能做最坏的打算。看雁天涯怎么办了。此时争执不解决问题。   “贤弟所虑极是。我也正在考虑。买货物的时候也有人暗中引开官兵。看样子是友非敌了。”   “但愿如此!”   “贤弟放心,我不会拿宁儿的性命赌注,错一回不能再错!”雁天涯道。   “看得出大哥的真心。眼下只等把货物安全转出,我出去看看情况。”   洛义出了屋子。   已经接近酉时。天转阴了。   天色渐暗。徐嬷嬷正安排着伙食。   几个丫鬟在厨房忙碌着。   洛义到后院看了看货物。从仓房出来。正看见雁无伤。   “宁儿,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二舅舅不是也出来了。”雁无伤脸洗净了。头发梳了两个朝天髻。刘海儿下一双大眼忽闪着。   “舅舅是大人。你之前在地上冻了好半天的!快回屋去!”洛义想起雁天涯的话更心疼这孩子。   “舅舅,货物放在此处不安全吧。我知道一个地方,不如先放那儿吧。”   洛义心一动。丫头知道了吧。不然为何这么讲话——   “宁儿的意思是——”洛义迟疑的道。   “二舅舅不是也知道了吗?”雁无伤观察细致,以洛义的性格不知道不了解是不会关注这些货物的。定是雁天涯实话实说了。   “你个狡猾的丫头!”洛义随即笑道。丫头太聪明了,但愿将来能逢凶化吉啊!   “谢二舅舅夸赞!之前让您担心是宁儿的不是——”雁无伤想起之前的事。让洛义担心了。却没有认错的态度。她低下了头。   “宁儿没有错,人怎么可以被欺负不还手!下次要做就再狠些,除根最好!”洛义道。   宁儿将来要去那样的地方,心慈手软必会吃亏,他势必要教她狠起心了。   “呃——宁儿记下了。斩草除根。”感情这洛义二舅比她还激进。直接就给咔嚓了。   ——无忧拜求各种支持! 第044章 应对   雁无伤说的相对安全的地方是那口枯井。之前她探看过,井口不大,往下却是空间逐渐加大。不晓得为何修成这个形状。正好能派上用场。   “阿庆,把井口的绳子和桶备齐全了。”老柴说道。   枯井再伪装一下。一般人看不出来了。想不到里面放货物绰绰有余。他们在最上层放个木桶,里面装了水。从上面望下去和真正的用水井没有区别。   老柴暗叹洛义的睿智。今晚是关键时刻,要确定了万无一失才能搬货物。到时候山里人出来的必不会少。若被发现就绝非小事。而且这么多的东西放在仓房里,等于放在明面上一样。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买这么多的东西难免不会被怀疑。   路遇的那伙人走的太容易了。山里的弟兄已然将他们惊动。溢香居的东家来的巧。都是他们担心的。   “爹,咱们会不会过于小心了?”柴庆弄完吊桶。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老柴又看了一遍,见没有疏漏的地方。便锁了仓房的门。   “嗯,娘今天担心坏了。”娘那么大的年纪奔波了那么远。柴庆惦记。   “你娘就是操心的命。偏她认真。和一个孩子置气,不会就别强求了!”老柴道。他这个媳妇倔强的很。谁也劝不了。   “是娘苛求了,不过那个小姑娘并非那么愚笨,今天在溢香居楼下可是让我大吃一惊。呆愣了好半响。后来才晓得她那是装的!——”柴庆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柴也吃惊,那么小的孩子反应那么快。再看眼前的安排不得不相信。   “许是她脑筋通的与别个不同。莫与你娘说了。”老柴知道老伴是碍于少爷的嘱咐。想做到尽善尽美。可人哪有开始就通透的,尤其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丫头。想雕琢总得费一番功夫。尽力就成了。   “知道了,爹。”柴庆道。   少顷,众人吃过了饭。洛义来到雁无伤的屋子。   徐嬷嬷命秋湖上茶。然后退了出去。   “宁儿什么时候知道的?”说了几句闲话,洛义问道。   “徐嬷嬷来了之后,我听见她和大舅舅说话。”   “别多想。有些事并非那么糟糕,二舅不会不管的。”洛义没提及旁的,那些都是后话了。丫头还小。说了只会徒增烦恼。   “宁儿知道。二舅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山贼并非就是恶徒。相反我见到的是侠肝义胆。”雁无伤不知道洛义知道了多少。她也没提及旁的。她说的话也是让洛义别多心。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春芽来报说大门口来了一队人。说是搜查山匪。   雁天涯已经去应对了。   洛义不得不庆幸准备的正好。亏得丫头的谋算。   “宁儿在屋子别出来。舅舅去看看。”雁无伤点头。心想真让她猜着了。   洛义开门出去。雁无伤随后穿了棉衣棉裤带着帽子也出了门。   她隐到接近后园的一处墙根。踩着砖瓦登高,偷偷的望向外边。   “姑娘,您小心着些!”夏溪见砖瓦倾斜忙道。   雁无伤回身拍了下胸口。“夏溪,你功夫炉火纯青了?怎么走路都没声音!”雁无伤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外面。夏溪随后来了她真没注意。   “奴婢吓到您了!”夏溪忙吧砖瓦重新码齐整。   雁无伤示意她一起瞧。两个人不敢明目张胆,小心翼翼的望着。   大门外来个大约二十几号人。为首的是金家村办差的程爷。旁边是里正相陪。雁无伤眼尖,看到还有金四。看来攀上高枝了。居然跑这来显神气!   天色渐渐黑了。有人亮起了火把。   “雁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接到举报有山匪潜入金家村。挨家挨户都要搜查。你们这当然也不例外!”里正道。   雁天涯和洛义并肩站在门口。徐嬷嬷和冬山站在后面。   “我家住村子最西边。挨家挨户也没轮到我家。管家有疑问也是无心。里正大人别怪罪!”雁天涯道。   他接到讯息即刻出来。官兵正要往里闯。老柴拦住说了话。里正哪里能愿意听。   那位程爷的脸色没见变化。金四与他低声说着话。   洛义不由得想起了张显爹在酒桌上说金四又生了坏心。难道是因为这?金四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瞧着他得志的小人相。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解气。   “从你们家开始是抬举了。还不行个方便!”金四说话了。   “你是官差?”洛义眼一横。   “我协助官差办案!你们家推三阻四就令人想不通了——不会有不可告人的事吧——”金四拉着长音说道。小眼睛眨巴着得意的看着雁天涯他们。   “血口喷人!金四你欺我孩儿尚未找你算账!别在这乱放狗屁!”洛义骂道。   里正一看要骂仗的架势。忙用眼神喝止金四。   “雁家莫动气。例行公事。私人恩怨你们另行解决。”   “里正大人明鉴,我们配合就是。但请轻些,莫要吓着几个孩子。望官爷成全。”雁天涯道。   “你们都小心着。”那位程爷说话了。目光掠过了墙头。雁无伤脑袋忙缩回去。那人警觉性挺高的。   “夏溪,咱们回去。快去叫雁东和雁北过来!”雁无伤往回走。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不慌不忙的。她不怕遇见官兵。在没有发现可疑之前不会怎么样。   官兵举着火把进了院子。分了几路。   金四带着几个人,贼头贼脑,东摇西晃奔着房子这边而来。   “看仔细了!棺—雁无伤?”金四一眼就瞧见了雁无伤。   “大黑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什么?!”金四看见她分外的眼红。   “金—金—金老爷——”雁无伤结结巴巴地说。   “哼哼,是我!怎么怕了?”金四往近前走了几步。   “金老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请您放过我吧——”雁无伤边说边缩到夏溪的身后。   “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死丫头!还装上了!”金四狠声道。   “哥哥——他又来欺负我们啦——我怕——”外面有动静,雁栋梁也出来了。就见雁无伤扑向了自己。险些一把没拦住。   “不怕,有哥哥在呢——不怕啊!”雁栋梁哄道。眼睛瞪向金四。   金四恨的咬牙,这两个小杂种,等会找到证据,一并收拾了你们!   “哥——他吓我!——”   金四眼珠子要冒出来了。这死丫头今儿怎么吓破胆了。   “满嘴胡说!等老爷我闲了再收拾你们!哼!”   “金四!你又来吓唬两个孩子!里正!你看到了,定要给我们做主!”洛义气愤道。   雁无伤就是想把这个场面搅乱。不让他们好好的盘查。   里正头大。程爷也皱起了眉。对金四之前说的话不禁产生了怀疑。   “程爷,里正,都是小孩子乱说。我哪有欺负他们!呵呵——不过是看见了打个招呼。”金四换了一副嘴脸。   “退下,你们不得干扰搜查。速速进屋。”程爷冷面道。   “啊!——哥—那边有个人影——不会是鬼影吧——”雁无伤紧张地道。   “哪里?!”洛义把他们两个护在身旁。向雁无伤手指的方向看,风摇曳枯树的影子。并无异常。   “姑娘别自己吓唬自己。这里虽是鬼宅,可咱们住了这么多日子也没见什么鬼影子!别是看错了。”徐嬷嬷从一旁过来。   “鬼宅?金四,这是鬼宅?”程爷疑惑的问金四。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未过十二岁的孩子,据说不退鬼眼。能看见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保不齐真看见了什么。他可忌讳冲撞!而且这里当年他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呃—是有这么一说。不过,自从他们家住进来就没出过事,里正大人也是知道的。”金四讨好的看向里正。   “这话不假。”里正听程爷这么问就明白了他的忌讳。但又不能不顺着金四的话说。不然他也得落下埋怨。   “实不相瞒,我们住进来之前是拜过了的。各不打扰。倒是一直安生,可——今天这动静难免——”洛义迟疑着。明白了雁无伤的用意。   丫头心思活。但愿这边一乱,后园子那边快些过了。   “哎哟,我的姑娘,你这是——手脚这么冷!莫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徐嬷嬷惊叫一声。原本听洛义说话的几个。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雁无伤。只见她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第045章 见鬼   “金四!你个王八蛋!对孩子也下得去手!”洛义一拳打向了金四。金四正愣着神,哪里躲得过。一拳中在了迎面。噗——鼻子穿出了血。疼的他嗷的一声。   洛义连着上拳头。金四根本还不上手。被打倒在地上。这时几个官兵才反应过来。程爷和里正忙指挥拉架。   “别打了!雁爷!”里正喊道。   那边徐嬷嬷抱着雁无伤哭喊姑娘。雁栋梁抄起棍子奔着金四就打。金四滚来滚去。手刨脚蹬试图起来。   “欺负我妹妹!我和你拼了!”雁栋梁骑在金四的身上。拳脚相加。   “还看着作甚!快拉开!”程爷指挥道。金四这张脸没法看了。若是再打下去,非得事大不可。   搜查原本该顺利,哪成想变成了这么一出。金四真不堪用!   他听金四举报说这宅子里的人可疑。曾经到他们家的门上带着家伙。可眼前这打人的招式都是土法子。哪有套路?   他之所以搜查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接到途中人的报信。说山匪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却被跟踪丢了。这才联系着金四提供的消息。如今看来私人恩怨以此来泄愤的面大。拿他这官家的帽子当枪使了。其二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足为外人道。   “姑娘,您醒醒啊!二老爷,得请个大夫去!姑娘昏过去了!”徐嬷嬷哭道。   这时候春芽和秋湖、冬山都过来围着雁无伤。   喊叫声不断。里正看似非假。忙帖子程爷的耳边说了几句。   雁天涯跟着另一伙儿正在后院。领头的是个矮个子。八字胡,蚂蚱眼。直奔着仓房。   雁天涯命老柴打开门。人进到里面一通翻找。没发现可疑。   另有人翻腾着园子里的鸡舍鸭舍,惊得鸡鸭扑啦啦的叫唤。   突然间,前院传来了吵嚷声。几个人不明所以。雁天涯让柴庆去看究竟。   “杨头领,这里有古怪!”一个官差寻到了枯井边上。   雁天涯的心提了起来。若是货物存在仓房,早就被发现了。在井中万不能被发现!   朝廷到底是掌握了消息还是误打误撞。他心里此时没了底。柴庆回来说那四辆车隐蔽的带出了金家村。并没有同时离开。他们路遇的那一伙人被冲散之后,山寨人的人迅速的撤离。溢香居的东家送了他们一程。不见其他的跟踪。究竟哪里出了岔?   “官爷小心,天冷地滑,井口处结了冰。”老柴道。   他故意在那里泼了水。这会儿冻上了。   官差出溜了一下子。滑到了井口。却没站稳。双手扶到了挂吊桶的架子上。哗啦,噗通。吊桶咚了掉到了水中。差役趴在井沿上,嘴巴出了血门牙险些掉了两颗。他用手一摸都松动了。   “您磕的不轻啊!小的扶您起来!”老柴上前去,另有两个差役也过来把人给搀扶起来了。   “官爷,您看这如何是好啊!快些上药吧!让管家带路,耽搁不得呀!”雁天涯急着说道。   这一跤摔的正是时候,也恰到好处。桶子如水的声音响亮,他们都听见了。   “杨猴(头)领啊,介(这)——介——水井架子怎介么不结西(实)”摔的那人含糊不清的道。   老柴忙接过话:“这鬼宅荒废了不知多少年啦。好些东西都陈旧破损,我们老爷住进来没来得及一一翻修。眼看天寒地冻的,这老井只能将就用了。”   杨头领未说话。迈步到井边转了转。   雁天涯和老柴都暗中盯着他。担心他发现破绽。   杨头领捡起一节木桩拿在手里。   “这木桩子好像不是年头多了的样子——”   “那是另绑上去的,原先的早不能用啦!”老柴心惊。他忽略了这一点。选材的时候没想到他们会看这么细致。   “先将就着吧,开春了都重新打桩。怪我为了省几个钱了。柴叔快去拿药吧!”雁天涯叹道。   “不对!这绳子也是新茬吧——你们家的东西还真是不同!待我瞧瞧——”说着杨头领往井口望。   这时候柴庆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大老爷——不好了!姑娘冲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鬼宅实是不消停啊!那道士根本就是骗人的!二老爷说回头请个高明的去!啊!那位官爷莫探头!晚间井中阴气最重!谢天谢地!小的来的正是时候!”   “什么鬼呀神的!快说清楚!”雁天涯拉过气喘嘘嘘的柴庆问道。   杨头领也楞在了那里。三步两步的离开了井边。   “前院里,姑娘人事不省!我娘会看,说是冲了小鬼儿!让大老爷小心着些,后园子这边空旷,别再冲了鬼神的清静——”柴庆一股脑的道。   “信口雌黄!哪来的鬼神!分明是你们心里有鬼!”   杨头领眼珠子来回在柴庆与雁栋梁身上扫。想看出有无破绽。   “官爷可到前院去问,程爷下了命令,停止搜查呢!”   “阿庆,带着官爷在这边,抱歉了杨头领,我得去瞧看孩子!”雁天涯抱拳道。急匆匆的往前院去了。   这下杨头领到闹不清真假了。若是他们都跟着遮掩,他反而会更疑心,转眼间老仆人领着人去上药,主人去前院看孩子。全然不顾他们怎么搜查。看来是白忙活了。   他正合计着,前面就来人通报。程爷带着人已经先走了。   杨头领心说走的还真快!他转身也往前院走,突然瞥见一道黑影——不会是——他不敢想下去了。身边有跟着他的两个人。   “你们看到有人影子没有?”   “没看到——杨头领怎么了?”小差役见杨头领额上有汗。忙问。   “没——没什么!”杨头领加快了脚步。就在他问的同时,一道白影又飘过去了。他确定没看错,是飘过去的——   他只觉得头皮乍起。为何只他一个人看到了?旁人却看不到——他得赶紧去找大神镇一镇!   待众人收拾了官兵翻乱的东西。山寨那边盖梁命人紧急搬完了东西。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雁无伤躺在炕上,睁开了眼。   “姑娘醒了!”春芽欣喜道。   屋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她这是睡着了?屋子里怎么这么多的人?她视线之内雁天涯,洛义,哥哥,徐嬷嬷还有四个丫鬟——搜查的官兵都走了?看样子是没事了。她的那个主意起作用了?   她从墙头上下来。就想到了利用鬼宅的传言来恶搞一把。让雁东和雁北穿上黑白衣衫,披散着头发,伺机而动。他们两个的武功不是白练的,起码的灵活度不是问题。她细致的交代了一番。两个人都去各自准备。她遇上金四就是要挑起他的怒火。这样她的计划才有机可乘。但是——她后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呢?莫名其妙——她这回可是没想虐自己呀——真见鬼了——   众人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   “宁儿,可是难受?”雁天涯问。   “不难受。”   雁无伤坐了起来。夏溪忙递上枕头让她靠着。   “别急着起来!”徐嬷嬷道。   “官兵都走了啊?”雁无伤此时视线看得清楚。他们一个个的都整齐精神着。   “早就走了。”洛义说。看她没有不适的样子。放了心。   “哦,可以安心睡觉了。”   “妹妹下回想法子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啊,惯会唬人的!”雁栋梁说道。见妹妹有心情说笑。知道是没事了。   “大家都知道就不灵了。”都知道怎么成,演技是有差距的好吧。这样才真真假假呢。任谁都难发现。   “自作主张,雁北和雁东都交代了。柴庆也参与了。徐嬷嬷反应快,不然哪会那么顺利——”雁天涯宠溺道。想不到丫头这么聪明。   “谢谢徐嬷嬷!”雁无伤嘴甜道。她也没想到徐嬷嬷会那么配合。   “老奴应该做的,倒是姑娘今后在人前不可如此。”   “宁儿记着了。”徐嬷嬷又回归原形了。难得变身一次。她后来没机会看到。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各自散去。留下春芽陪在旁边。   两个人都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接着说话。   “姑娘,您今儿尽遭罪了!”   “不碍事,你家姑娘结实着呢。”她自己也纳闷,明明今儿晚上她没想虐自己。奇怪为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有人暗算她?有可能——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呢?   “姑娘,您这回用的是什么计啊?”   春芽打断了她的思绪。“哪有什么记。非要说个也成,就叫闹鬼。” 第046章 夜话   “轻点儿!哟,疼!”金四呲着牙咧着嘴。金氏正给他上药。   他的脸肿起了老高。一进门把金氏给下了一跳。   “还知道疼啊!怎不让那小狐狸~精给你侍候去!回家来逞威风!”金氏问了一句缘由。遭到金四几句骂。随后让她给上药,她哪会有好态度。   “说你几句就听着!哪来这么多话!行了,不上了不上了——嘶——”金四起身。坐到了一旁。   “我还懒得管呢!别是那件事不成被人家给打的吧?”金氏道。金四这几天都没闲着。托那个程寡~妇联系程爷。不知道给了什么好处。她让元宝去打听,元宝回来说那个程寡~妇满面春风的。暗地里叫了程爷和金四吃了饭。之后两个人都没离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才各自出来了。金四回来她见着就想骂。想到是为了报复那两个小杂种,她只得忍下。   “你非得揭底才舒坦?死婆娘!”听着口气金氏知道金四刚才的火气消了。   “若不是你女人,谁管你死活!你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金四憋屈的不行。“别提了,我这一身的伤全是雁家的人打的!原以为能抓住证据。谁知道他们那么狡猾!——”   金四的脑子确实转的快,他派人一路跟着雁家的车辆。除了中途出事的时候不敢靠近之外。其余的都向他报告了。金四前后一想,这里面肯定有事。不然他们买那么多的货物干什么?怪就怪在东西跑到哪里去了?他当时被打的头昏眼花,哪儿都没搜查。后来传冲了什么鬼怪。他心里也跟着打鼓。直到他们撤出来,那位程爷正眼都没瞧自己一下。里正埋怨了他几句。他哪里还敢说其他的。灰溜溜的回了家。程寡~妇那里暂时不能去。他这个模样必会唐突了美人。等好些再去吧。希望她在程爷面前为自己说些好话。他想到了。就算他再有钱,没有一一棵树让他靠。是不牢靠的。程爷这条路不能断!   “没准你那消息不是灵通的。穷酸的人,哪有你当初说的那么邪乎!”   “不对,容我再想想——”金四虚弱的靠着。金氏一撒手他身子偏了过去。疼的使劲儿咧嘴。   “程爷,您好生歇着吧。”里正出了程爷的屋子。   程明在他走后,唤了人进来。   “把这个送出去。”   “是。”人被他打发走了。他想了想,吹了灯。从窗户爬了出去。   不一会儿来到了程寡~妇家门口。   “谁呀?”程英开口门。被程明一把抱住。   “小心些!这大半夜的!”程英半推半就。把门插上了。   “怕了?你和金四就不怕?”程明放开她。进了屋子。往炕上一歪。   程英把鞋给他脱了。   “你以为我真和他?”程英呸了一口。   “金四可是满意的紧——难道你一直给他——”   程英点点头。“那只野狗!”   程明嗤笑一声。“也难为你了。可有消息?”   “不曾,看样子你们晚上也没有收获?”   程英看他一眼。弄了盆热水给他把脚洗了。有一下没一下捏着。   “那宅子可闹鬼过?”   “嗯?”程英一愣。   “今晚上我见了。”程明回想后来看到了那白影。心有余悸。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个。以前只要沾上他就走霉运!怪不得他多想。   “那里荒废多年。她死的时候你不是也见到了。闹鬼么,金家村一直传言。那宅子没人敢住。直到雁家住进去——”程英道。   “嗯,不过为兄对那忌讳,你不是不知道。今晚上真邪门了!”   “别合计了,歇着去。”程英放开他的脚。净了手。坐在梳妆台前,散着发。   “想我了?呵呵——要说这些年苦了你。旁的人吃香喝辣,你却顶着这么个身份!为兄又帮不上。唉——”程明拖拉着鞋子下地。上前拥住她。   “不苦,为了那东西。只要得到,咱们就苦尽甘来了!”程英一笑。   “不知那女人藏到了何处!死都不肯说!”程明锁眉。   “那鬼宅里我这些年不知去了多少次。几乎翻遍了也没有发现。如今住了人,便不好明着动了。”程英说。   “我如今的身份不方便行事。惦记那东西的人不止咱们两个。有时间你回城中瞧瞧。旁人可有什么消息。”   “也好。我也该走动走动了。你抓山匪定要小心。”   “放心吧,今晚上若不是去那里,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轻信金四?他未免想的太天真了。他与那家有怨,拿我吓唬人。真敢做梦!”想到金四被打的那个熊样活该!   “这些年有他犯傻,我倒也安生。不然守着这么个身份,指不定会有多少麻烦。别理他就是,鬼宅里住的两个孩子是可怜的。金四当初害人不浅。找他报仇一点没错!前段时间城员外的孙子来里正家耍,带着几个旁的孩子险些把人家打死。后来从乱死坡活了过来。这件事被里正给瞒住了。金四那边开始不知道,和我说打听着,知道是谁干的,要讹些银子。之后他知道自己儿子也在场。就歇了心思。这件事就过去了。”程英把被子都铺上。与程明躺到一处。   “程员外在城里风光了。他收养了咱们不假。但要防着。你以为他甘心在明阳城做什么?”程明道。   “难道是有什么心思?”这点程英不知。与他们都是几杆子打不着了。若不是有些用处,恐怕登门就不待见。   “心思大了。那东西他惦记着。这山贼之事他也想着参与,要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若是得手了,那是一份独一无二的厚礼!”   “朝廷的事咱们远着吧。不然那东西不会下落不明。上层的人不可信!”   “我知道。混进官家只为行事方便。过些时日再脱身不迟。到时咱们就一处过日子。”程明看着她以不甚年轻的面庞漾起了红晕。抱着她亲了亲。   “你不嫌弃我?”程英有些哽咽。   “我怕你嫌弃我!傻女人,我嘴上说话不中听,心里却知道你会为我守着!是天不遂人愿。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   他们以前都是明阳城里讨饭的孩子。他和程英有自己的名字,并非是兄妹。后来程员外做善事收养了他们。便教他们技艺。再到后来遇到了那个人和那件东西,命运又一次改变了——   “除非程员外不认得咱们,不然他不会让咱们在一起的。”程英说道。   “那老不死的,仗着靠山咱们眼下奈何不得。先忍忍,一旦朝堂上的争斗到了时候,除非他的靠山不倒,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就得跟着倒霉!”程明觉得应该不会等很久了。   “但愿吧,那东西都找了这么多年了。恐怕早不在这明阳的地界——”   “我已让人放出风了。到时候必会热闹。等着吧。”   程明吹了灯。两个人不再说话—— 第047章 改变   直到后半夜雁天涯和洛义才各自回屋。   “你没回去?”进屋盖梁等在那。   “嗯。”盖梁道。他接到了雁天涯的信号知道事情有变。让人在山里等着,他一个人过来探情况。在官兵离开不一刻。他返回山里,迅速的带人过来运货。不然极可能夜长梦多。   他们像接龙一样。一个传一个。货物很快便运出了金家村,进了山就等于是到了家。他们轻车熟路了。   “有什么话说吧。”雁天涯坐在炕上。感到口渴,炕桌上的茶早凉透了。这个时辰了,他不忍麻烦仆人。都紧张了一天。他没安排值夜的。端起杯子喝了口。   盖梁知道自从他提出让雁无伤去完成任务。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   “这次辛苦二弟了。那孩子的聪慧二弟不怀疑了吧。”盖梁道。   “宁儿晕倒是你动手的?”他和洛义见雁无伤的状态是被人点穴了。却不晓得什么人做下的。此时盖梁提及,很有可能就是他。   “看丫头那么卖力,正好赶上就点了她的穴位,让她睡一觉。”盖梁会隔空点穴的功夫。他见时候正巧。就用了此招。   “行了,东西运走。暂时不会有事。我要歇着了。”雁天涯语气欠佳。   “你我兄弟再好好说说话吧。”盖梁又是一叹,见雁天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雁天涯也觉着别扭。“天色不早,都不方便。”   半响,盖梁一笑。“若是让你放下骆馨兰你可能做到?”   雁天涯愕然。没懂盖梁的意思。却下意识的摇头。“做不到。”   “背负血海深仇。我同样做不到。我走了。不知官府现的动向。短期内山里不会动。”说罢。盖梁出去。   雁天涯仍沉浸在那句话中。他放不下吗?他的这份执着给她带来了什么?如果说从前是老天捉弄他。那么现在的他呢?他早就没了那样的资格——   “姑娘,昨个夜里下了雪。今儿一早听秋湖说金四被里正和程爷给骂个狗血喷头。”夏溪一边给雁无伤净面一边道。   “嗯。”被骂不稀奇。金四那种人脸皮厚是分跟谁。里正和程爷他巴结还来不及。打骂他都觉着舒服。   “姑娘不解气啊!”夏溪给雁无伤穿戴衣衫。姑娘反应平淡。她觉着不应该啊。对金四家的恨听金玲说不是一点半点。   “昨晚上的事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雁无伤问。几个丫头和小厮不可能一点疑问没有。包括她自己,估计雁天涯也在考虑怎么和她解释。   “姑娘,奴婢们没多想。有的事不是奴婢们该想的。”夏溪道。她们四个都感觉出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尤其是昨天半夜那会儿。来人搬东西。她们躲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着。春芽后来猜说,没准儿那些东西真是给山匪准备的。她自己也想了。不管是不是。她们都是姑娘的奴婢。顾着姑娘是她们的本分。旁的不是她们能操心的。   “错了,身为本姑娘的人必要多想。”   雁无伤下了地。推开了窗户。窗外薄雪斑斑,寒气扑面。这么快就天寒地冻了。   “啊?姑娘说的奴婢不明白。”夏溪想了想道。   “你们多想了。我就不必动脑筋。”见夏溪愣着的小脸儿。雁无伤笑道。   想要培养自己的人得一点一点灌输思想。她且再品一品她们的心性。   “姑娘那么聪明,奴婢只会班门弄斧——”夏溪直摇头。   “没信心。”   夏溪嘻嘻一笑。“有!有的!姑娘放心,奴婢定好好用脑子!”   看着她那副样儿。雁无伤戳了下她的脑门。   “吃饭去。待会儿帮我想想怎么让徐嬷嬷跳脚。”   “啊?哦—姑娘能不能换一个啊——”   “也行,那就想想怎么让我不起床。姑娘我到现在还困着呢。”   “——”   “里正说让孩子们去读书?”雁天涯声音缓慢。   “正是。大哥不在他特意来了一趟。为之前的事表示了歉意。为了弥补。他到教书先生那里帮着打听了。让两个孩子去上学。先生那边已经答应了。”洛义也没想明白此举是为什么。   雁天涯半响才道:“想通过孩子的嘴打听咱们吧。答应去。”不答应反而有鬼。那个程爷必是没死心。不过也好。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之前想着怎么和宁儿说说。那丫头聪明,猜出什么也不一定。雁栋梁不见得看出来。言语之间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个程爷今早突然离开金家村。我侧面问了里正。说是弄错了消息。不追究了。”洛义道。   “所以才让孩子们上学堂呢。不是里正的主意,就是金四捣鬼。且看着吧。”雁天涯想到。   “宁儿那边大哥去说吧。我去栋梁那儿。”   “也好。”   “哥,你不想去学堂读书?”雁无伤问道。   雁天涯过来跟她说上学堂读书她就想到了一些事。去不去那里都没什么打紧。她不过是不愿意与那几个孩子接触。   看着雁天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她也不点破,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洛义不会揭穿自己。   “我怕会不小心掐死金业——”   雁栋梁知道要去学堂就来找雁无伤。秋湖和雁北在一旁险些笑出声。   “你们两个憋着做什么。到时候你们帮着一块掐。早日送他西去。”雁无伤笑。知道雁栋梁说的不止如此。   “妹妹说笑了。为何咱们在家好好的,里正有此一说。”雁栋梁道。   “你们两个去外间守着。”雁无伤把秋湖和雁北打发出去。   两个人告退。关上门。   “哥可是要说什么?”   “昨天晚上里正他们走了之后又来了人。很奇怪。大舅父和二舅父谁都没说一句。我怀疑——”   “哥只是怀疑。咱们只要记着两位舅舅对咱们好就是了。旁的事情不要多想。即便是他们说与咱们,咱们还小,又能理解多少呢?”雁栋梁耿直。现在知道对他并不合适。尤其他们兄妹两个的身世,她自己都没弄清楚。   “宁儿,哥是不是很笨?”雁栋梁犹豫道。   “为什么这么说?”这孩子是怎么了?   “在金四家的时候不敢站出来保护你,出了金四家发生了几回事情也都是你想办法,出主意——”雁栋梁说出心里憋闷的话。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哥哥读书好,武功一面二舅父说进步很快。在我的心里,哥哥是最好的哥哥。万不可想左了。没听大舅父和二舅父都说我那哪是什么主意呀。都是些江湖把戏。徐嬷嬷还罚了我还几天呢!”雁无伤赶紧劝导。就怕这实心的哥哥想不明白。   她发现了。平时别人的事。雁栋梁脑子转的一点不慢。唯独对她的事情上。总是特别在意。想的多反而不敢出步。那份心她感动。但是这么下去于雁栋梁不利。从小的阴影会影响一辈子。将来他们若是分开也许会改变。如果就这么像一家人一样,必会不同。那不是她想见到的。   她不是想高过雁栋梁一头。而是她本身就是成年人。做事的标准与小孩子不可能一样。看来她要适当的再改变改变了。   “以后有什么事宁儿都等着哥哥动脑筋了啊。哥不知道啊,想主意累的我好几天都没补回来。大舅舅说我到现在都不长个子,都是心眼多给赘住了。呵呵——”   “哪有不长,不过长得不多——呵呵——”雁栋梁笑了。妹妹因为从前吃的不好个子那么小。现在才见高了点儿。   “哥小心了啊——”   “小心啥?”   “小心心眼用多了不长个子呀。宁儿还想看哥哥将来挺拔俊秀玉树临风呢——”   “——” 第048章 学堂   第一天去学堂雁无伤起得比往常都要早。先到练武场练了半个时辰。渐冷这几天偷了懒。时断时续的。夏溪和冬山两个丫鬟比她刻苦。每天除了必须的活计,其余的时间文武兼顾。   春芽和秋湖则是绣花写字,闺秀一般的养成着。雁无伤心里满意。她的丫头将来尽可能的让他们好。   重新梳洗穿戴整齐。雁栋梁已经等在了外面。   这里距学堂有近三里的路程。雁天涯让雁南套车送他们。雁无伤拒绝了。没有多远,天气也没到那么寒冷的时候。他们走路也是锻炼。   雁栋梁自己坐不坐车没有关系,他怕雁无伤累着。但见她坚持不坐车。也不好阻拦。   雁天涯没办法。徐嬷嬷本想说几句。却忍住没开口。在她看来,雁无伤本就不该与那些乡下的孩子们接触。好不容易养成了几分矜持。估计没几天的功夫又不见了。想到这些她就一个脑袋好几个大小。明明那么聪明的丫头,为何偏偏在这诗书礼仪上面行不通。令她不解。   洛义倒是支持他们。这点路程对于习武之人不在话下。路上的安全则让两个小厮和丫鬟接送。他有时间也会跟着。   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洛义送他们去。   学堂设在金家村的正道路口。原本破旧的几间房屋不见。如今入眼的是一个大院落。去年春天里正想法子翻盖的。村里人都称赞里正的做法。   这几年金家村的教书先生换的频繁。主要是因为这里人口不多。上学堂的孩子没几个,教书先生仅凭几个束?过生活多有不满。确实也少了些。有的人家条件好些,把孩子送到邻村去读书了。   从这两个先生来了之后短短的时间内,招揽了不少的孩子。因为之前的名头打的响亮。来了之后,的确不一般。   如今这里读书的不少。一大清早,大门口便来了好几个远道的。   雁无伤他们到的时候,大门缓缓的开了。   一个灰袍男子出现在门口。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缕长须,面方,眉长,鼻直。背着手。面带严肃。   “齐先生好!”准备进门的几个孩子说道。   雁无伤看罢。知道这是那位男先生。   洛义走过去见礼。把雁无伤和雁栋梁介绍给齐先生。他名叫齐铮。他的妻子是扈先生,扈娘子。   雁栋梁整齐见礼。雁无伤也敛了心思。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齐铮满意的点点头。命小童把雁无伤带到女子学堂那边。   “烦劳齐先生费心!告辞了。”   洛义见没有其他的需要。不方便再留。   “教书的本分。但请放心。”齐先生道。   雁无伤只听了这么一耳朵。人便到了后边的学堂。   “雁无伤?!是你呀?!”金玲欢快的喊道。   “眼睛瞎了吧!那棺材女怎么可能来这儿!”金芝不屑。   “金芝!你——”金玲气的指着她。   “金玲,别理她!咱们快走吧。”一个女孩拉住她。   金玲白了金芝一眼。快步的追着雁无伤的身影。   雁无伤没来得及与金玲说话。她要先拜访女先生。既然决定待在这里。她就要先有个准备。不晓得女先生如何。   洛义是男子,不方便见女先生。齐先生也并没有多言,只让她自己进去见面。也算个小小的为难了吧。比之传言中的苛刻远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明白后来为何入学变得那么容易。还是说原本就是假传出的消息。   不过见这位先生的面目倒是清正的很。她正想着。近前到了扈先生备案的屋外。小童带过了路转身离开。   她礼貌的上前叩门。   半响门内有人应答。出来个小女童。   “找扈先生吗?”   “正是。”女童与自己年龄相仿,唇红齿白笑着问她。雁无伤也一笑。   “先生在里间。请进去说话。”   雁无伤点头道谢。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色调暗淡。显得肃静而清冷。   窗前的一张桌案旁坐着一个女子。正在书写。   动作舒缓,不甚年轻的侧脸,轮廓清晰。鼻子挺直。几缕发丝自然地垂下耳际。   深蓝的棉衣裤衬不出一丝的臃肿。反而会让人觉着安适。   她发现了有人进来。   “是雁无伤吧。快过来!”她温和的招呼。   “扈先生好!”雁无伤道。   转过身来的这位女先生的确气质很好。有了年龄了沉淀,并不显得老气。而是有一种内在的韵致。不甚美的五官非常的耐品。   第一次见她,雁无伤未觉得陌生。金玲没少提及这位先生。她在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此时见到了本人,暗觉难得有这么个人来教书。与这些乡村的孩子无疑是相当有益的。   扈先生话语随和。问询了她几句。便带她到教室。   介绍了十几个女孩子。其中她认识的没几个。即便是一个村的。她也认不全。金芝始终讽刺的盯着她。碍于扈先生在。她没得发作。   金玲高兴的等着下课和她说话。扈先生一出教书她就欢蹦了过来。   两个人到外面晒晒阳光。   “雁无伤,你能来真好啊!先生昨天说有新学生。我都没想到是你呢。”   “我也没想到。舅舅说多亏了里正帮忙的。”在这里说话她必须要加小心。   “哦,不管怎么说你来了就是好!”金玲拉着她的手道。   “好什么好!扫把星!防着把霉运传给你们!看什么!”金芝扭着身子出去了。童顺和马山杏一起出去了。   有的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不知道。目光集中的看向他们这边。   “大家别听金芝乱说话。雁无伤不是她说的那样!”金玲辩解道。   雁无伤没言语。解释不解释的不要紧。金芝那性子在学堂里行事也未必有多少人喜欢。她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没到一定的份上,她不准备与她冲突。   “金玲,别说了。没事。”她也不希望因为她加大金玲与金芝的矛盾。   “嗯,我就是气不过!呵呵——先生给你留了啥功课?”雁无伤后来的。扈先生没问她之前学过多少。她也没说。所以按照学堂的程序开始。她需要从头学起。她并没觉得不妥。正和她的意思。   “练习大字。”雁无伤拿过自己准备的东西。上面写着字。就是她课上的功劳。   “你怎么不和先生说学过了呀?”金玲看到过雁无伤在家学过的一些东西。不明白她为何还要从头学。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的有多烂嘛,重头温习温习,千万别说啊,丢脸——”雁无伤在她耳边道。原谅她善意的谎言吧。   “也是啊,嘿嘿——这下你可以躲过徐嬷嬷了吧?”金玲笑。   “哪能啊,回去要考校的!过不得关就要罚绣花!”这确实是徐嬷嬷事先说的。怕她偷懒。雁天涯也下了话。务必认真读书。不能得过且过。   倍感压力呀,既要学的差不多,又要拿捏好这个度。都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给害的!那个名谁爱抢谁抢。   “要到时间了,咱们回去吧。”雁无伤估摸着该上下一堂课了。   “这么快啊!呵呵,走吧!”两个人往回走。   迎面过来两个男孩子。这里好像不是他们该过来的地方吧。雁无伤看看四周。这是女学生待着的地方。   两个都是十二三岁。看到雁无伤皆是一愣。   其中一个指着她道:“你,你——是人是鬼?” 第049章 疑惑   “姑娘,累了一日,您歇着吧。别费眼了!”夏溪给雁无伤铺了被子。   “不碍事,你去歇着吧。外间的炉火别忘了压上。”雁无伤叮嘱道。   她在做趁手用的小兵器。没有瞒着洛义。雁天涯那边她没有特意说。不想让徐嬷嬷看到了??隆k?运?刻焱砩献觥?p>  与前世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不过暂时只能做到这样了。几把袖箭,弹弓。还有专门散出粉末的机关小盒子。从前她没少琢磨,那个隐士的师父是个能手。虽没有手把手的教她。但是讲的详细。关键要点她记得牢靠。也曾经亲手做过。那时候都是为了打发时间。现在她做这些是为了随时保命。谁晓得与雁天涯这些山匪们生活会遇到什么。朝廷那边到底如何安排无从判定。总之她准备着就没有错。还有一些东西。她需要进城才能完成。眼下进城怕是不行,只得等了。   “是,姑娘别熬久了。”对于雁无伤弄的东西。夏溪从来不多问。且守口如瓶。   “嗯。”   又弄了一阵子。她才把东西收起来。   躺到暖和的炕上。回想今日在学堂的那一幕。   那个问她是人是鬼的男孩叫程飞鹏。明阳城中程员外的孙子。与他一起的是里正的孙子。   金玲告诉她那个程飞鹏据说就是当初害她的那个主脑。从犯她也都对上号了。金业也在其中。   据说程飞鹏在城里惹了事。到乡下来避难的。就待在了里正家。上学堂是来找里正的孙子。   真是冤家路窄。与程大邦的牵扯做了仇。与这程飞鹏更是夺命的旧债。   她不会就那么算了。一定要替这身子的原来主人报仇。让她安息。   那小子认出了她倒不是什么好事儿了。眼睛够毒。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寻麻烦。   她也要和哥哥打好招呼。提防着些。   除了在学校的事儿。她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件让她想不通的事情。   金家村里的那个程寡~妇居然同她说话。起因是一个村里的泼妇骂她。雁无伤和哥哥,丫鬟小厮们正好经过。   她之前听闻过金四与她之间有一腿。但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寡居的妇人。见她被骂的低声饮泣。跌坐在地上。忽然心生不忍。并非她多烂同情。是觉着金四为人那种,这女子被他惦记上不管出于哪方面都是个可怜的。古代女子寡居是非哪能少的了。   于是命夏溪把她扶了起来。程英感谢非常。待要走的时候说她不方便登门道谢。有什么帮的上的,尽管开口找她。   这话的意思让雁无伤觉着有深意了。一个寡居的女子被人欺负了之后却说这么一番话。能帮得上的?她这个身份能帮得上什么呢?她是随口说的还是真有此意?她莫名其妙。但对他们的友善又不似作假。她不由得想起金氏骂程寡~妇的话,说是惯会抹眼泪装弱。金四眼睛瞎才看不穿她的真面目。是这样吗?有时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武器——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之后的两天都风平浪静。没人找麻烦。不见那个程飞鹏的影子。甚至连金芝和金业也都换了个人似的。   相对的太平。有几时算几时。金玲放学吃了饭便到她这边来练琴。雁无伤也不保留。自己明白的只要金玲问她都一一的告诉。   徐嬷嬷有些不乐意。初学琴的都知道。那练琴的声音有多燥人。她不时的提醒着时间。金玲有些难为情。雁无伤让她别放在心上。最后洛义给个主意。把琴借给金玲。这才让徐嬷嬷的住了嘴。   “姑娘,不是老奴容不得。而是她没有那个天分。学也是白搭了时间。何况姑娘的功课耽误不得!”   雁无伤知道徐嬷嬷真正的意思是不想让她与乡下的孩子多接触。在徐嬷嬷的认知里。那些孩子无疑是上不得台面的。包括她和雁栋梁在内。碍于雁天涯拜托。徐嬷嬷不得不尽责任。   “嬷嬷怎么不早说。我也不是那块料。这时间也当节省下来练武才对。”雁无伤一副恍然之相。把徐嬷嬷噎住。   “呃——姑娘不同。大老爷说了。只要多练,勤能补拙!”   “勤能补拙。嗯,一个人练孤单了些,等大舅舅买了新琴回来,让金玲过来一起,两下有个对比提升是不是更快?我怎么没想到,嬷嬷总是能想到前头!”雁无伤兴致的道。根本不去看徐嬷嬷就快黑了的老面。   “姑娘,您没见着徐嬷嬷出去了脸有多难看!”冬山进屋道。   “她横竖看不上咱们姑娘。怪得谁!”夏溪说。   “你们两个记得,我如何做不打紧。你们定要敬着。”并非是她有意刺激徐嬷嬷,而是因为她一开始就不是心甘情愿的教自己。而且他们的目的不存。她没有必要去做的那么好。也许有一天徐嬷嬷真的放下了那不经意表露出来的情绪,从心往外的不再看不起他们。她也会改**度。诚意是相互的。是他们阴谋在先,不能怪她应对在后。雁天涯对她的好同样建立在私利之上。她还有何顾及?   “是,奴婢们知道。”徐嬷嬷有权管理处罚他们这些下人。姑娘如何说和做都不打紧。万一发作到了他们头上。就犯不上了。   “瞧你们紧张的。都过来,给你们讲讲这个东西的用法。”   “姑娘这不是——”夏溪看到是雁无伤之前做的那个物件。不晓得是什么。   “嗯,这叫袖箭。比弓箭要小巧的多。而且不需要多大的力气,需要的是巧劲与准头。之前让你们练扔靶子,就打算让你们知道这个。当防身的武器。”   雁无伤把袖箭拿出来。给夏溪和冬山讲的仔细。她早打算让她们也会用。现在她们年纪都不大,练的时间还很多。   “姑娘,您真厉害!居然会设计这个!”冬山欢喜的摸着精巧的袖箭。爱不释手。   “我哪那么聪明,之前见大家拿着那么重的弓箭练习。咱们小孩子力气不够,就想着要是有个小的弓箭用就好了。后来和二舅一起商量就想出来了。”雁无伤却是启发了洛义,在旁边假装想主意。洛义本就是爱武的人。对兵器感兴趣。几番琢磨下来,觉着雁无伤说的有道理。他画出图。雁无伤不着痕迹的改。最后定型成功。   “姑娘最聪明了!呵呵——啥时候试试就好啦!”夏溪很期待。   “脑子是有不同。”雁无伤想让她们把准头练好了再用。   “啊?”夏溪和冬山不晓得主子怎么所答非所问。   “咱们主仆的脑子若是笨到了一处。只有让人欺负的份儿。试用这东西先不急。什么时候练靶子命中无误了再说。”   “呵呵,姑娘这是让奴婢们眼馋啊!”   “是啊,姑娘,明早就让奴婢试试吧。看着太喜欢了!”夏溪和冬山皆是不舍得松手了。她们心里急需提高功夫。欺负姑娘的人还没有惩治呢。她们到时候要出力!   “眼馋是好事,从明儿起,我把它挂在高处。你们天天看着。把它当做肉包子。”   “啊?哈哈——”   前世的时候她急于求成,师父曾说,把目标当成肉包子。饿急眼了总会想办法吃到。 第050章 本分   “姑娘针线半点没进步。字写的也不整齐。明日扈先生考校必不过的。”秋湖学着徐嬷嬷的腔调道。   “好啦秋湖,再说姑娘就该睡着了。你瞧瞧——”春芽指了指门里。   雁无伤正打盹呢。手支着下巴。头马上就要低到了桌案上。   “呵呵,姑娘见着不喜欢做的就是这样。徐嬷嬷却总爱挑剔。哎呀,瞧那样子就想笑——”秋湖道。   “徐嬷嬷也是为姑娘好。咱们多提点着。姑娘将来好了,咱们也跟着好不是?”春芽分着手里的线。   “春芽姐说的是呢。出来的时候我娘说主子好了,奴才才能跟着风光。不晓得姑娘今后会不会——”秋湖年纪虽小,但能出来做活计的孩子成熟都较早。她明白这些个。   “嘘——别想。姑娘聪明着呢。她心里有数。咱们做到本分就是了。”春芽看的更清。徐嬷嬷和姑娘之间不是他们能过问的。   “哦,春芽姐我知道了。只是你毕竟签的是活契。我和夏溪,冬山都是死契难免胡思乱想的。买我们的时候好多人都嗤笑。笑话我们进的不是高门大户。将来顶多攒下几个一脚踢不倒月钱。然后随便找个人家。不过——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呵呵——”秋湖摆弄着衣角。   “小丫头,咱们啊,跟着姑娘就是享福了。哪家的丫头能这么自在了?别看那大户高门去,在牙行的时候没少听说那些个龌蹉事儿。我那时被城中的一户人家看上了。若不是姑娘想法子救我,估计现在这世上没准儿就没有我这个人了——”春芽停下手。她是真这么想过。程家的那些传言可不是假的。那个程员外是个老头子不假。喜欢收集好看的小姑娘供他玩乐。不合心意了就扔。她真到了那里能受得那样的侮辱吗?她做不到,唯有一死保清白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夏溪和冬山进来了。   “小声点。姑娘做功课呢?完不成徐嬷嬷又该黑脸了。”春芽道。   “哪天不是黑脸的。咱们都看惯了不是。呵呵——”冬山笑。   春芽戳她的胳膊。“尽浑说。去叫姑娘一声,让她醒醒。头快着桌面了。”   夏溪往里一瞄。可不是嘛。雁无伤昏昏欲睡。   她们的姑娘啊,论起文来好比催眠。论起武来好比吃了亢奋剂。亢奋剂是什么东西她不懂。是姑娘说的。   “你们怎得都来了。天色也不早了还不去睡?”雁无伤抬起头道。   四个丫鬟齐齐的站在旁边。她才反应自己瞌睡了。看看桌子上的纸张。头疼。不是她不会写,或者是写的不好。恰恰是她写的太好。控制自己写成小孩子的字体模样才是折磨。偏偏先生为了进程,给她留的多。徐嬷嬷虎视眈眈的跟着检查。哪个的都逃不了。   “奴婢们不困。姑娘还没睡呢。我们都陪着啊。”春芽道。   “嗯,冬山把门插上。你们几个都过来。每人三篇大字。对比着点,别差别太大。像你们之前练的就好。笔墨够用。姑娘我困了,就不等了啊。小心别让徐嬷嬷发现。”雁无伤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姑娘这—不妥吧?”夏溪问道。   “有什么不妥的?”雁无伤给她们摆好了纸张。不偏不向。   “没有没有——奴婢们遵命!”春芽忙道。   “还是春芽说的动听。夏溪胆子得练练。字呢,要学的像些啊。明日我会不会被先生和徐嬷嬷挑剔就看你们几个了哦。”   “奴婢的字实在拿不出手啊——”夏溪哀叫。雁无伤故意让她练手。夏溪的字确实不入眼。平日盯着练功夫怎么累都成。就是写字困难。不爱动笔。认识的极快。   “没有理由。姑娘有难你们正是冲上去的时候。冬山,动作快些。”冬山磨蹭这不肯进来。听雁无伤喊赶紧进来了。   满意的看着她们写字。雁无伤拿出自己喜欢的东西来鼓捣。夏溪和冬山偶尔飘过来痴痴的眼神儿她装作不见。   “雁无伤,这些字都是你写的?”扈先生问。拿过纸张翻着。   “回先生。是的。”扈先生点头。一个看似轻灵的小丫头。字写的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从根看到稍。不见一点的灵秀。觉着有点可惜。   “嗯,回去勤加练习。”扈先生道。拿起旁人的字看了起来。表扬了其中的几个学生。金芝的字也在内。她昂着脖子向她胜利的一笑。   雁无伤当做没看见。   下了课。仍然和金玲出去溜达。   “雁栋梁,你有什么炫耀的!哼,当初还不是我们家的奴才!先生夸你几句能怎地!”金业的声音隔着墙传过来。雁无伤听的清楚。   “是金业那个坏蛋!”金玲也听见了。   雁无伤点头。找来砖头垫在脚下。就望见了男孩子那边。   “我不想和你理论。走开!”雁栋梁稳住。强忍火气。   “凭你?要饭的命!”金业歪着脖子。忘了他爹的叮嘱。今儿先生夸赞了雁栋梁他心里极其的不舒服。闷着一口气。   “金业别过分。栋梁新来。你不该这么说话!”金越说道。   “多管闲事!”金四呸了一口。   “先生教我们互敬互爱。你别欺人太甚!”张显听到过来了。   “你们一起欺负我啊!我这就告诉齐先生去!”金业倒打一耙很有一套。   “随你!不过事情都是我一个人而起的,与他们没有关系!”雁栋梁冷声道。   “你们蛇鼠一窝!等着!”金业恨恨的。   转身跟几个要好的走了。   “不会真告状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张显骂道。   “别理。我们又没怎么样?”金越道。   “是我连累了你们!”雁栋梁歉意道。金业最会撒谎。从前在金家他在外面闯了祸总是让雁栋梁背黑锅。   “我这就去找先生说清楚。”他接着道。   “我们和你一起去。”张显和金越要一起过去。雁栋梁拦着。   “不,我一个人去。若是一起倒坐实了金业的谎话。相信先生不会听他一面之词。”雁栋梁想好了。他打算把在金四家的事适当的说出来。先生应该能明白一二。怎么说合适他要斟酌一下。   见他们都走了。雁无伤从墙头上下来。金玲愤愤的。   “清者自清。咱们别跟着烦恼了。学生也要守学生的本分。先生不会不分黑白,否则那咱们在此学习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对。呵呵,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金玲道。   “活在这个世上,看什么样的嘴脸不是咱们决定的。咱们要做的是适应。走吧。晚上去我家。徐嬷嬷好几天没听过咱们弹琴了。”   他们走后,另一边有两个人对话。   “新来的两个孩子心性不错。”   “男孩稳重好学。不错。”   “女孩也不错,只是字不长进。”   “娘子爱才了?”   “你还不是一样。”   “嗯,既然来了。总得找点事做。”   “你的事还不够多啊,呵呵——能够远离那个地方,待在这里也不错。就是不晓得要到几时——”   “娘子不必在意。五年之内不会有动向。已经收到了消息。”   “那么久?——不过——”   “没有不过,那丫头说的对,个人尽个人的本分。回去,该上课了。两个打架的小子还等着我呢。”   ——亲们七夕快乐!(*^__^*) 第051章 令牌   “金业,看一丈,看一寸。你课下寻思。明天来告诉我。”齐先生沉吟道。这个学生品性不端。他几次规劝。如果这次不知反省。他定要严惩了。   “哦——是,先生!”金业告状没讨到好。先生说那么多,他一句不懂,又不敢再问。抬眼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雁栋梁。抿了抿嘴,险些没忍住讥讽。僵着身退出门外。   雁栋梁等着先生吩咐。恭敬的站着。   半响,齐先生说道:“金业咒骂你可怨?”   “怨过。”他如实回答。刚刚他只陈述了事实。没有一句虚言。   “成大事者忍常人所不能。我说的可明白?”齐范对这个学生几天的观察确实觉着不错。功课底子不深。但其他方面极好。   “明白。”大舅父也曾说与他许多的道理。他都记得。有了读书的机会他从开始就抓紧了。只为将来有出息。   “嗯,可造。你年纪虽小。做的却不错。亦懂得担当。甚好。回去吧,读书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这个小子来了没几天尽被金业找茬却忍得住火气。难得了。   雁栋梁眼睛一亮。这就是说先生给了他特别的肯定了一般。   齐先生掠着胡子看着平日一板一眼的学生惊喜不已。亦点头微笑。   “谢谢先生!”   雁栋梁行礼。退出了齐先生的屋子。   “雁栋梁,齐先生没为难你吧?”张显问。   “没有。谢谢你们!”雁栋梁整理文具。金越几个围着他问情况。   先生是上过了课才找他们问话。所以他们等在学堂。   金四气嘘嘘的走了。临出门来骂了他们几句。   没人搭理他。   “咱们兄弟用不着客套。呵呵,走吧。天快黑了。金玲她们在外面等着呢。”金越说道。   “今后咱们只当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他还能如何?”雁栋梁记着先生的话。打架不是办法,他和金四家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他定会想个法子解决。   “说得对!先生说那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哈哈,我用的对吧?”张显笑道。   “比我聪明,快点吧。就剩咱们几个了。”齐志友催促道。   “堂哥,你们出来的这么晚!都被先生罚了啊?”   金玲问道。她陪着雁无伤等着他们。好半天才出来。中间金芝和金业路过都没有好脸色。   “先生问我的话。误了时间。让大家都跟着担心了。”雁栋梁忙道。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回家。   “哥,金业找茬的时候我听到了。”   饭后,雁无伤和雁栋梁说话。   “哥不会和他在学堂打架。想找他的麻烦有的是机会。”雁栋梁说道。   “这就对了!那两个小兔崽子若再欺负你们,舅舅去把他们结果了!”洛义进了屋子。   “二舅舅,咱以理服人嘛。呵呵——”雁无伤见洛义很高兴。   “那是你大舅舅的说法。二舅舅做不到。呵呵,天冷了,过来瞧瞧你们两个可住的暖?”   洛义坐下。春芽上了茶。   “暖和着呢。二舅舅放心。”雁无伤对洛义的关心很窝心。   “放心,你这丫头唯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主意大。你说你呀,非得和徐嬷嬷争个短长。”洛义笑道。   “二舅舅错怪宁儿啊,宁儿愚钝,悟不出徐嬷嬷的道理呀。呵呵——您喝茶,喝茶!”雁无伤有意说着。   洛义摇头。想问旁的,雁栋梁在此不好说。   “妹妹慢慢学。不急。”雁栋梁从来不认为妹妹笨。他不过是对徐嬷嬷讲的那些没兴致。慢慢养好了心性自然就能学会。   “嗯,我还小。对了,二舅舅,我那天看到了程员外的孙子。住在里正家。”雁无伤一直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程大邦的小主子?宁儿怎么会认得?”洛义蹙眉。   “宁儿在乱死坡险些丧命是他带人做下的。”   雁栋梁也是才知道。“妹妹是怕他到城中乱讲,惹来程大邦?”   雁无伤点头。   “我以为他会找麻烦,但没有。那天他和里正的孙子走在一处。”   “赵鹤先咱们两日到学堂的。之前在城里读书。话不多,有点高傲。程飞鹏——金四说起过。没印象了。”雁栋梁回想道。雁无伤被扔到乱死坡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不清楚都是谁做的。那时他甚至不敢多想,只求妹妹能活下来。后来知道有金业的参与。连带着别人告诉他的事情。对金四家的旧恨又添上新痕。   “若是他再为难,定要告知舅舅。万不可冲突。”凡是都赶巧。偏和程家人做了仇。   这里是他们的安居地。真要是起了干戈,他们的退路只怕就剩一个。   那里却不是他想让这兄妹两个去的。   他不是不信任雁天涯。只是那山寨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一旦去了那里。有何变数他无法预料。   在这村子里则不同了。出入由他们做主。   “宁儿明白。舅舅和哥哥别担心。倘若他使坏,我也会想法子避开。”   洛义知道孩子们听进去了。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他要去找雁天涯把事情说清楚。雁栋梁没走。还想问雁无伤有关程飞鹏的事。雁无伤却不想让他多虑。知道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的仇恨不曾少半分。背负的那么重,对他没有一点好处。虽然不是她的亲哥哥。但是这个时空之中也就他们之间亲近了。原主的记忆清晰。这个小小的少年经历的苦难之多。对妹妹的牵挂。她无论如何做不到漠不关己。   “哥,咱不说烦心的了。春芽,把棋拿过来。好些日子没和哥哥下棋了顺便学几招。免得大舅舅脸黑。呵呵——”   “大舅舅还不是着急。徐嬷嬷那里妹妹如何想的?”雁栋梁问。   春芽退到了外间。他们说话自然些。   “真心换真心。哥哥说是不是?”雁无伤落下一子。   她不能告诉他,因为今后要面对的事,她故意隐瞒。   雁栋梁知道妹妹说的是徐嬷嬷看不起他们。但是那毕竟是大舅父请来的人。虽然以奴称呼。但资格在那儿摆着。他很怕妹妹惹怒徐嬷嬷,因此让大舅父不高兴。他哪里知道雁无伤就是想让他们都不高兴。不怕惹。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她巴不得他们腻烦了,有换人的想法。或者就把他们扔到一旁,他们回去接着占山头。   “所以咱们才更努力才行啊。”另外的老柴和柴庆态度可以。唯独徐嬷嬷看着就高人几眼。   “那样的对等不需要。哥,咱们下棋。这步错了——不行,我重来——”   “落子不算,妹妹想好了再来呵呵——”   “贤弟,宁儿说的事咱们多留意。明日我派人去城里探风声,顺道打听程家的情况。”   “也好。不能让孩子再受难了。”洛义道。能打听再好不过。   “嗯,贤弟,为兄有事向你打听。”雁天涯道。   “大哥请说。”   “你行走江湖可听过芙蓉令?”   “芙蓉令——听闻过——”   次日清早。雁无伤照常早起练功。如了夏溪和冬山的意。让她们试用了袖箭。打呼神兵器。连洛义都吃了一惊。那小巧的东西瞬息夺命之力。防不胜防。   “姑娘,我早上听雁北说柴庆前天进城听了好些的新鲜事儿。其中有一件啊,说什么江湖的。各路大侠都在寻一样宝贝。”冬山眉飞色舞的道。   “什么宝贝?”雁无伤问。小姑娘们爱八卦。   “是一块令牌,哦,对了,叫芙蓉令。”   芙蓉令?!雁无伤刹那间想起了她的那块牌子。芙蓉花图标。会是它吗? 第052章 令主   玄熠国京城。   “金子,方才的消息从何处得来的?”   戎渊微微的颔首。思忖了片刻道。   “回爷,是明阳城。”金子躬身回话。   明阳城,他回来好些日子了。眼下到了年关。府中已开始忙碌。只他一个闲人了。   得芙蓉令者得天下。前朝曾有这个说法。也是今上最为忌惮的。   “细查。”   不管是不是传说。既然知道了势必要弄个清楚。惦记的有心人多如牛毛。实则那“得天下”太诱人了。   “是,爷,传言还说那令牌最后消失的地方在金家村。”   “金家村?”戎渊挑眉。宽大的袍袖抬起,附在身前。   “正是。那地方不在别处,就在——爷住过的那宅子。”金子想说那丫头的家。想了想觉着不妥。忙改了口。   “知道了。”与那个地方真有缘。   鬼宅,芙蓉令。这其中有何鲜为人知。   金子等了半响。不见戎渊吩咐。   “爷可还有吩咐?”   “大皇子留在那里的人不必惊动。”   李弈回来之后想方设法的探听皇上的意图。却是毫无进展。唯一肯定的是皇上对那座山非常的重视。极有可能是想突破那道天险边境。   至于如何突破却不好说了。月国并非没有防范。风昔来早早就在边境城里暗中买卖。可想而知的目的。   这些不晓得皇帝清不清楚。他有意无意的把消息漏给了四皇子李康。就看他如何利用了。谁坐天下目前定不下来。皇帝老儿把戎府视为心病却多年存在。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事——   “是。爷——明阳城的程家找小丫头的麻烦——”金子把他知道的经过说了一遍。   “程家仗着锦裕侯府的名头。出了个得宠的程淑妃,这风雨得的还真不近——”戎渊慢条斯理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爷,咱断了那边?”金子揣摩不出主子是何心思。不过在那里借住一宿。帮个忙爷应该不反对吧。   “自作主张!风昔来无缘无故的会助人么?你们几个定是漏掉了信息。程家的事,让银子派人盯着。那丫头若是应付不了。必要的时候再出手。”   派人盯着?主子对那小丫头不是不看重啊,金子又一想,不会,不过是准便罢了。   “属下遵命。爷,那金家村可去查?”   “金家村就不必了。”他准备过了年亲自走一趟。   “是。主子,大皇子的帖子下了有两日了。”李弈自从回来找过戎渊几次。戎渊一直称病。只见了一回。   “躺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后院的人也寂寞了。爷必好好陪陪他们。传话过去吧。爷即刻就到。”   “呃,老太爷那边您不过去了?”金子提醒道。   “他老人家有耐心。不差这一时半刻。”戎渊撩了下眼。见金子为难的走了出去。   他站起身。回转内室。早有小厮候着。为他净身更衣。   雁无伤这几日琢磨着芙蓉令的事。想来想去决定问洛义。   这日,饭毕。她来找洛义。让丫鬟等在门口。   “今日功课通过了?”见她进来洛义问道。每天的这个时候雁无伤都该准备徐嬷嬷的课程考校了。   “昨日与徐嬷嬷商量好七天考校一回。时间还没到。呵呵—就来和二舅舅说话。”雁无伤确实早有准备。   “该学的当学。宁儿是女孩儿。你大舅舅也是为了你将来打算。”洛义又心疼又想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话里有话的说道。   雁无伤一听便知道雁天涯应该是与洛义全盘托出了。   “宁儿尽力就是。”   “开始也是二舅想的简单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可能去江湖上行走。尽让你学功夫。今后把心思少花在习武上头。多与徐嬷嬷学习,没坏处。”如果将来进了那个地方。规矩哪里少得了。行差踏错便少了全身而退的保障。洛义担心。   “仗剑江湖行多好啊。宁儿不要被关在门里!”雁无伤向往道。   “不得想!江湖可不是好玩的!你这丫头,尽是旁左的想法。”可不能有着心思,万一收不回来就糟糕了。   “好吧,不想了。那—二舅舅讲讲可不可以。对了,这几天在学堂听闻那个叫芙蓉令的重出江湖。二舅舅可知道?”好不容易拐弯问出来了。雁无伤表情兴致盎然。   “听说了。小丫头好奇。说起芙蓉令啊,舅舅倒是有缘见过。寸许大小,似木非木。上面刻着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多年前,我有难,许是命不该绝,舅舅命大,呵呵——像这回遇到宁儿相救,那一回是被芙蓉令主所救。舅舅无以为报,愿意誓死追随,那令主却不允——”洛义顿了下。   “为何?”雁无伤从令牌描述的暗自震惊中平复。问道。   “他说令牌将要换主。让我追随下一任芙蓉令主。舅舅那时莫名,那位令主正如日中天,怎么说得那样的话。便没放在心上,直到突然有一日,我收到信号。他大限已到。见他的样子,知道必不是自然而疾。却未敢多问。也明白他所说的易主是真的。便问他新的芙蓉令主在何处。他说他也不知,只告诉我一个方向,山水之城。便是那明阳城了。”洛义提起来难免伤感。对丫头说了也不晓得她听不听得懂。他并没有和雁天涯提起过。那天雁天涯问起。他只说了江湖上关于芙蓉令的传闻。   那位令主未卜先知?还是害他的人在明阳城中?雁无伤暗想。   “舅舅,为何那么多人抢芙蓉令?”   “据说得芙蓉令者得天下。想不到销声匿迹了这么久竟然有人重新提起。”   这么神奇啊,得天下和她没干系。不过这令牌定能号令不少的人。用来生存保命是必需品。如何能做到既不让人知道她有令牌,又能调动那些力量呢?洛义舅舅是关键。   “这么厉害啊?那皇上的江山能坐稳当吗?呵呵——”   “小丫头懂江山了?呵呵,好啦,那令牌厉害不厉害不知道,不过是非定是少不得。不然前令主不会英年早逝。”   好东西必招人惦记。   “读书就要关心家国,哥哥教我的。舅舅,若是新令主出现您会离开吗?”雁无伤问道。   “君子一言。舅舅必得履行。宁儿别难过,只是传言,为时尚早,舅舅不会离开。”洛义不忍说了。他等了多年,以为渺茫了的事情突然出现。打破了他定下安定之心的日子。他是真心的想与他们兄妹两个生活。世事难料。现在说有些早。   “嗯,就算舅舅离开也可以来看宁儿啊。是不是?”雁无伤忽闪着大眼睛道。   “是!怎么舍得不来看宁儿!不早了,回去吧。舅舅说与你的话不要与旁人道。”洛义叮嘱。   “宁儿晓得轻重,二舅舅放心。”   事关她自己的大事。她想保密还来不及呢。她恨不能快些长大,令牌在手中的价值要如何来完成?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让洛义认可她就是新的令主? 第053章 助力   “三弟此来何事?”雁天涯道。对于老三朱志诚的到来心里明净一般。   风声刚过,没事他们不会轻易出山的。   “大哥有话要带,他去年关巡视铺子了。”朱志诚说道。自从在明阳城中出事。他一直负责内部的事。此次才出来。   “何事?”没重要的事情送个信就成了。必是也听到了芙蓉令的消息。   “二哥,山下在传芙蓉令的事情。大哥极为看重。你怎么看?”朱志诚问道。   这次寨子里的头目们集中在一起对芙蓉令的事进行了商讨。一致认为如果是真,就想办法争取。雁天涯在外,盖梁特地让朱志诚来问询雁天涯的意见。   “芙蓉令却有此物。至于其他传闻没有确切消息。江湖中对芙蓉令忌惮,朝堂同样忌惮。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组织的。联络地点从来不固定,只要芙蓉令出托付之事必成。大哥如何打算的?”以盖梁的心思必定是有所图。   “大哥决定争取。”朱志诚道。   这点倒是与他不谋而合。他与盖梁的遭遇虽然不同,但是同样需要强大的助力。如果能够得到芙蓉令或者争取到芙蓉令相关的助力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不会那么容易。   “如今就算捕风捉影也未必。强求不得。窥视的人多。咱们不能引人注意。”雁天涯顾虑多。   “大哥说若是不方便就让你们回山里住。年关了。到时候也热闹些。弟兄们好久都不见了。”朱志诚道。   “不必了。近期我不会回去。转告大哥,他明白。另外,我还没有告诉两个孩子山寨的存在。你们过来不方便。有事发信号吧。”   朱志诚无奈。他虽不是很清楚大哥与二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显感觉他们之间有了变化。   “二哥,可是兄弟我多嘴了?”朱志诚对雁无伤的存在多少了解一些。具体他没细问过。   他在明阳城那次遇到阻碍,是那个小姑娘急中生智才缓解了他身体的毒性发作。他当时根本不知道雁天涯与她有关系。没想到回来与盖梁说起之后。他竟然派人去调查。随后感觉大哥和二哥之间就有了矛盾。   “怎会怪三弟。”与朱志诚无关。雁天涯并不介意。何况朱志诚此人心性极高。做事向来谨慎。平日与他相处甚好。   “二哥,咱们多年的兄弟。有什么话说在当面。你和大哥之间是不是有了矛盾?”朱志诚沉吟片刻问道。   “不曾,不过是意见不合,过去就没事了。”雁天涯不准备说长道短。即便是他认为盖梁做的不对,也不想当着另一个兄弟的面说。   朱志诚明白雁天涯不好说什么,便不再问。   他有心瞧那小丫头一眼。却觉得不合适。与雁天涯说了一会儿便离开。   雁天涯心中多了想法。一时半会儿的了无睡意。便找来洛义。两个人下棋。顺商量如何探听芙蓉令的事。   “城里有传言,说这芙蓉令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金家村。而且就咱们住的宅子。”洛义说道。   真是话没腿却跑的快。没几天的功夫,消息就传的到处都是。   “是不是有人故意的?”雁天涯疑问。   “不得而知。只怕咱们这住的不消停了。夜里打探估计少不了。”洛义道。   “这宅子难道有什么机关不成?明日咱们各处找找。”他们住了这么久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有的话,也只能是那口井。明天下去一趟再看看。”   那天晚上藏货黑乎乎的没在意。白天下去在仔细观察一遍。   “也好。辛苦贤弟。”   “姑娘,您这武器真不错,奴婢用着正合适。准头上差了点,不过奴婢会加把劲儿。”冬山道。   夏溪研磨,把纸张给雁无伤铺好。   “不急。要稳。”   冬山的练武的劲头足。且好问,洛义对她夸赞。   “奴婢记下了。”冬山对雁无伤的话一点不怀疑。因为主子练武的本事她从心往外的佩服。   “有时间多与雁东雁北他们切磋。”虽不是实战,但于提升有益。洛义也会及时指出不足与漏洞。   “对呀,奴婢和夏溪怎么没想到。呵呵,明儿一早就开始。哦,不行,明早上奴婢要顾厨房。”徐嬷嬷给她们分工。每天轮值。明天轮到了冬山。   “明日你照常去。早饭不必管了。徐嬷嬷那里有我去说。”   这几天学堂放假。她早起时间充足。丫鬟们喜欢舞枪弄棒,她做几顿饭没什么。   “那可使不得呀,姑娘。奴婢们忙过了再练也是一样。您可千万没去和徐嬷嬷说!”冬山一听急了。   徐嬷嬷最分主仆本分。姑娘对她们是好,可她们不能这么不分尊卑。   雁无伤只好罢了。   几个丫鬟极首规矩。平日处事的分寸拿不准的从不自作主张。无不请示她的意见。   她们也看出自己和徐嬷嬷之间的你来我往。却从不多问一句话。说实在的,她们的年龄都不大,等做到那些不容易了。在前世,像他们这样的年龄都是小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这古代的孩子们真是早熟啊。   “行了,不去就是。瞧把你吓的。夏溪她们都忙什么去了?”一早上没见到她们。   “瞧雁北他们在后园子拾掇东西呢。二老爷要下井。”冬山道。   “下井?”下哪个井?后园子里就那口枯井。   “后园子里的那个呀。二老爷说下去瞧瞧。明年开春找人加深。不然种了菜之后没有水浇灌。”冬山他们不清楚枯井藏东西的事。二舅舅忽然要下井,恐怕不止是要挖井吧。她那时候还想着有时间下去再看看的。总觉得那井底挖的那么空旷有些不一般。   “天寒地冻的,也不嫌冷。”把自己写的字整理到一旁,雁无伤靠在炕边的软垫上。   “二老爷向来注重这些,姑娘没见那暖棚里的菜长的有多好了。呵呵,奴婢见都没见过冬天有过新鲜的菜呢。呵呵,明年开春奴婢也会帮着种菜。哦,还有养鸡养鸭——”冬山喜洋洋的道。掰着手指头数要做的事。   雁无伤笑。她是不是应该考虑弄个铺子开。种那园子里的地能有多少进项啊。她既然要独立。就得谋其他的路子。她想了想,也只能说与洛义。并且准备把那万两银子利用上。   “嗯,过年咱们能吃上好菜了。好奇你也去瞧着。不用在这里陪我了。”雁无伤道。   “奴婢陪着姑娘。呵呵,姑娘,您说那个芙蓉令真那么厉害呀?传的都神了!还说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咱们金家村,而且就在咱们这宅子——也不知是谁编出来的——”冬山絮叨。   在这个宅子?旁人不知,雁无伤心里咯噔了一下子。令牌就在她怀里揣着。是谁那么清楚的知道?   她辗转的想了又想。洛义下井只怕也是听到了这个风声。这宅子里也没有旁的可疑之处了。   “姑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想着传言的可怕,如此之说,咱们住着未免不消停了。”   她们正说着,门外春芽出声打断。   “姑娘,大老爷受了伤。您快去看看吧。”   受伤?雁天涯?她忙站起身。匆匆地出了房门。 第054章 伤势   雁天涯面色苍白。躺在炕上紧闭双目。   郎中刚走。留了药。柴庆送了出去。   雁无伤问了洛义才知道。   雁天涯一早出门去办事。路上遇到了劫匪。这次恐怕是真劫匪了。最起码不是山寨的人伪装的。   对方相当的狠。出现了伤亡。雁无伤雇的那个车夫丧了命。他若不是斩断了马车的连接。骑着马跑,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会是什么人呢?雁无伤无从知道。   那位程爷走了之后。这一代没听说过有人出事过。是什么人下的手?她把曾经出现的重要人物都想了一遍。戎渊那边没道理这么做。李弈呢,当初听戎渊话里的意思,他们在山中不止是打猎那么简单。上回在路上遇阻极有可能就是他想坐实了山匪这一说。这次会是他安排的?   另外程爷一方。他应该是听命于谁的。会不会是他们做的?   这种被动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这就是尘埃里求生存。她没有那个能力去探查,去阻止。只能在这猜测与怀疑。   “二舅舅,郎中看过如何?”她本想给雁天涯把脉。碍于旁人在场不便。   “大夫说无大碍。多是皮肉之伤。”洛义说道。   给洛义到了茶。雁无伤坐在旁边。   眼看过年了。雁天涯这伤一时半刻好不了。   “大舅舅只怕年前动不了身。不晓得什么人这么恶毒!”   洛义皱眉。“伤口奇特,少见的兵刃所伤。上面有倒钩。”   “哦?什么人善用那种兵刃?”雁无伤奇道。   “丫头别问了,这血腥的东西远着吧。”洛义不打算多说。   “二舅舅,您说这往后想消停容易了吗?才传言说芙蓉令出现在金家村咱们住的宅子里。随后大舅舅受伤而归。宁儿不怕,有些事不如早点知道。”雁无伤在洛义面前有些话直接就说。   洛义一想是这个道理。雁无伤不比别的孩子。她心智成熟的像个大人。早在当初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没有能力做到将来她不受一点伤害。不如早些让她知道哪些险恶。   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宁儿这么想,舅舅欣慰。也是舅舅能力有限。不能一辈子护你周全啊。那兵刃舅舅曾在月国见过。那里有人善用。”洛义道。他多年不见那种兵刃。想不到在玄熠国见到。   “月国,二舅舅,月国是不是就在玄月山的另一边?”月国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边对雁天涯动手?   “正是,翻过玄月山就是月国。这里便是两国相邻之地。”洛义道。他走南闯北,知道的清楚。   “这么说是月国人到了玄熠国了?他们行凶的目的为何?”雁无伤像是自言自语。   “丫头,即便兵刃是月国人使用的,也说明不了就是他们做下的。这里虽是边境,但舅舅有生的几十年里也没听说过这里起过战事。都太平的过日子。别多想了。况且玄月山的另一边有鬼蜮林那道天然的屏障。”雁无伤的想法让洛义惊异。   那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能理解的范畴了。   “二舅舅,官府为何要搜查山匪?整个玄熠国的山匪多了去。偏偏看重这个地方。何况大舅父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显然是没有。那为何这般渲染造势。又这么快的无声无息?”   洛义又吃了一惊。都说慧极必伤,这丫头竟然如此的聪慧。令他担忧啊。   “你大舅之前说了。即便是他们没打家劫舍的做坏事。朝廷也是忌讳他们这些占山头的。早晚不会放过。他们也是当个跳板。将来必转其他的行当。没成想被人盯紧了。丫头别思虑过重。”   雁无伤不相信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月国也听闻了什么消息。这两国之间的事情不好说。   “月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她并不了解。对玄熠国也知道的不多。   “相比玄熠国,月国算小国了。却非常富庶。舅舅在月国两年。皇帝爱民勤政。治国有道。月国的太子最为出色。帮助他的父皇管理国家。人人称道。曾来过玄熠国几次。舅舅却没机会见过的——”洛义把知道的讲给雁无伤听。   雁无伤对人不感兴趣。不过听说是富庶的地方。就多想了几分。穷的时候想着发财,富了之后会做什么。无疑是想扩充国土了吧。   洛义见雁无伤若有所思。不晓得她又在想什么。   “那月国的太子叫风昔来。据说样貌出众。不可多得。与玄熠国的戎家三公子被誉为是美男子。只不过——”   “不过什么?”雁无伤回神儿。戎家三公子,不会是戎渊吧。   洛义顿住了。不过是人家是样貌品行极好,戎渊却是个反面。他差点说了出来。   “没啥。呵呵—舅舅忘记了。”旁的话不能说与宁儿听了。   “二舅舅,我担心今后会不会麻烦不断。”雁无伤看向洛义。月国太子什么样与她也无关。   “宁儿担心的是啊。眼下与程家结下的怨还没解开,又出了这样的大事。另外还有芙蓉令的传言。难为你想那么多。舅舅在想,实在应付不了程家,不如求戎渊帮忙。字据不能白写。况且他留下话。”不是洛义想求人,而是因为这个时候不能再出意外。   “戎家很厉害?”雁无伤问。她知道那个人有来头。却没有细问过。   “京城戎王府。那位戎爷是府中的三公子。”洛义道。   “原来是王府中人。”看来是皇亲国戚一类的人了。   “是啊,咱们百姓遥不可及地方。”王府不是平民百姓能消想的地方。洛义没想到戎渊会管闲事。   “遥不可及,咱们稀罕吗?宁儿不喜欢那样的地方。规矩一堆,一个徐嬷嬷就让我招架不住啦——”雁无伤这么一说。洛义忽然想起雁天涯说雁无伤将来的去处。不禁心中一紧。   戎渊今年大概十*岁了。早过了议亲的年龄。却迟迟没有定下。因为合适的女子家里没人愿意谈这门亲事。京城关于他的传言影响极大。   好在宁儿年龄小。长大还得等几年。那时估计戎渊出府另过了吧。或者亲事也定下了。   雁无伤哪知道洛义想什么。见他面部一紧一松。不甚好看。   “舅舅怎么了?”   洛义一滞,他哪能告诉这么小的孩子,说刚刚把她和戎渊想到一处去了。不可能的事。只是戎府里适合年龄的人还有哪个?洛义不得而知。只要不是戎渊,其他的他都不担心。好歹不好断袖啊!   “没有,舅舅是怕人家只是随口应下的。况且路途不近。远水解不了近火。”   “嗯,咱们还是想办法自己应付吧。二舅舅,那井里可发现了什么?”   “丫头猜到了。呵呵,没有任何发现。很奇怪。”洛义纳闷。他仔细的找了一遍。没有丝毫的异样。   “明天我再去看看。”雁无伤道。 第055章 财宝   雁无伤守了雁天涯到半夜。才回屋休息。   雁天涯已经转醒过来。但仍发着烧。雁无伤把自制的药。悄悄的让洛义给他用上。洛义也没多问。   她又不着痕迹的把了雁天涯的脉。虚弱但趋于平稳了。   次日清早。雁天涯已经完全清醒了。仗着身体的底子好。   雁无伤去请了安。   随后去了后园子的枯井。洛义不放心。跟着她一起下到了井底。   井底黑漆漆的。温度倒是不低。洛义点起了火把。   “宁儿小心,这下面湿气重。”雁无伤点头。   观察井壁,皆是石头砌成。潮气附着,触手冰冷。下面的面积目测有三十平方左右。不见有井眼,这口井原就年头多了水干涸了,还是本来就没水?那这口障眼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雁无伤一块石壁一块石壁的仔细观察。   洛义再另一边也同样反复的查看。   “二舅舅,这里有些怪异。石壁像是空的。”   雁无伤带了铁杵。敲出了不同的声音。洛义忙过来。   这处地方在东边的方向。有五六块见方大小。石壁苔藓厚重,污浊湿滑。   “宁儿靠后,舅舅击它一击。”洛义要用内力试试,看能不能打动石壁。   “二舅舅等一下。”雁无伤觉得不能随意的动用武力。谁知道这个地方结不结实。万一洛义的功夫了得。像武侠小说中的爆发力,这个地方塌方了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被活埋了。   “这个地方好像有个铁疙瘩。会不会是机关?”   洛义不得不承认雁无伤心细。他昨日白白浪费了时间。听得雁天涯受伤便急匆匆的上去了。   锈迹的铁块子。碗口大小。在不起眼的角落。   洛义矮下身。用铲子把周边的泥土清了清。让雁无伤过一旁来。   他试着转动铁块。只听的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先前发现的空声石壁开了一道口子。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雁无伤打了寒噤。这么冷!   密道!这是一处密道!通向哪里的呢?   洛义也愣住了。把火把举得高高的。照亮了那处洞口。里面同样漆黑。冷风潮湿。   “宁儿,不如你先上去。去喊老柴叔和柴庆过来。”洛义打算进一步往里走。他不想让雁无伤跟着冒险。   “二舅舅,宁儿以为越少的人知道约好。宁儿不怕,咱们先看过再说吧。”她坚定的看着洛义。   洛义一怔,丫头这是不信任山寨那边的人啊。也罢。他到什么时候都站在丫头一边。雁天涯想要得到丫头的认可,恐怕有难度了。   “也好,舅舅走前面。”说罢,抬步就进了洞口。里面宽敞。大人稍微矮身便容得下。雁无伤现在的身高显得绰绰有余。   地道之中除了冷风不见旁的异常。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面没了去路。   洛义思忖了下。有了雁无伤开启门的启发。他沿着石壁找了起来。真给他发现了机关。重见光明的那一刻。雁无伤怔了怔。   外面不是自己穿越过来的乱死坡吗?这个通道正是北坡上。难怪风这么大。年头久了,石壁不严实。风便有孔就入。   什么人挖的通道?   她不由得仔细再观察起来。在那铁块的不远处还有一处凸起。   忙叫过已经站在洞外的洛义。   “二舅舅,这里还有机关。”   洛义回身搬动机关。又一块石壁动了。   “二舅舅,先关闭洞口!”雁无伤急忙道。   洛义也发现了。忙先关闭了洞口。直到那石壁完全打开。   两个人被眼前的东西晃花了眼。两倍井底大小的空间。里面满满的金银财宝。   洛义和雁无伤大眼瞪小眼了半响。洛义忙关了机关。并且做好了埋伏。   雁无伤也没闲着。这个时候她必须要长心眼了。   捡起地上的石子。并着铁杵做了一番布置。   “宁儿这是?”洛义不解。   “做点手脚。免得被人发现。咱们白忙活一场。嘿嘿——”她不好直说自己那是摆了个小阵。   “奇门遁甲?”洛义惊异。他没见过,但听说过,这丫头难道——他不敢想下去了。给他解毒的那时候就已经很邪门了。山神指点。老天眷顾——   “二舅舅——宁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会。这叫奇门遁甲么?”雁无伤问。丝毫没有洛义问之的惊慌。   “造化啊,宁儿,舅舅没见过,不过听闻罢了。切不可为外露。”洛义又为她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丫头本事越多,将来在那样的环境越有保障,担忧的是万一泄露了出来。难免会招来麻烦。   “宁儿知道。舅舅不是外人嘛。”   雁无伤的话洛义很受用。丫头对他不隐藏,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护着了。   “好,咱们回去。此间所见不要提及。不是不相信你大舅舅他们。实则这不是一般的东西。”洛义道。钱财与他并非看的过重。而是他还没有对雁天涯达到完全的信任。况且山寨那边什么情形他不清楚。这些金银一旦漏出去会引起争端也说不定。   “宁儿省得。这个地方即便是有人找到,轻易也打不开。”对自己设下的阵法她有信心。除非对方比她更厉害。   “甚好。舅舅高兴宁儿这么有本事!”   “舅舅不认为宁儿是妖怪啊?”雁无伤玩笑道。   “不会,老天知道宁儿受苦之多。为补偿也说不定。呵呵,这些个宝贝留着不动。也算是宁儿找到的。将来留着给宁儿做嫁妆!”洛义真是这么想的。他要这些钱财无用。给孩子留着正好。不然他还想着如何为他们谋一份财路呢。   “嫁妆?舅舅说的宁儿不懂。”雁无伤汗了一把。装不懂吧。   “是啊,宁儿还小,不懂正常,徐嬷嬷适当的时候会教你的。呵呵——”洛义笑。也不是哪方面都早熟的。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大户人家里提及已经不早了。就是普通人家,也要开始考虑了,没几年的功夫女孩子就大了,到时候现找合适的人家都是晚的。   丫头自小没娘,哪个肯为她在意那些个。想到这,不禁心更怜惜。   回程较快。待出了井口,以接近午时。他们没有惊动旁人。入井的时候也没叫丫鬟小厮跟着。也多亏了没叫。不然准下去寻他们不可。   “大哥,可好些?”洛义回来就进了雁天涯的屋子。   雁天涯虚弱的点点头。   “大老爷喝了一小碗汤。旁的吃不下。”徐嬷嬷心疼的道。   “徐嬷嬷受累。且歇息下,我来照顾大哥。”   “二老爷不必如此。老奴的分内之事。”徐嬷嬷从昨天就顾不得其他。安排好了丫鬟的事,就全心的照顾雁天涯。旁人插手她不放心。   “嬷嬷歇着吧。二弟留下。”雁天涯费力的说。咳了几声震动伤口。疼得他闭了闭眼。   徐嬷嬷只得离开。   “大哥躺好莫动。伤口裂开便不易愈合。热度好不容易减了几分。大夫再三叮嘱过的。”洛义道。   雁天涯虚弱的笑笑。他是真的感觉到了疼痛。   “二弟什么时候也??铝耍皇拢?p>  洛义把炭火炉拨了拨。让屋子里再暖和些。   “安心养着。昨晚没发现宅子附近有异样。那口井我下去了,没有发现。明年开春打着井眼,取水吧。”洛义道。   “也好。不太平了,万一不成,只有回山,我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雁天涯道。   “大哥顾虑的是。只是此时若咱们一动。只怕更会引得注意。”洛义道。他不是没想到那层。而是具体什么情形他们不知道。没准儿被人盯上了。动了只会更招人怀疑。一旦途中遇到厉害的埋伏如何能保证全身而退。   “且再观望几日。”   洛义点头。与雁天涯说了几句便让他安静的休息。   他想了想,现在这样的情形。他应当找两个好兄弟助力才是。可一想到自己的麻烦又有些犹豫。   正待他犹豫不决之时。有人上门了。   ——无忧拜求各种支持! 第056章 拜师   “齐先生请坐!”洛义客气道。   “冒昧来访,还请不要见怪。”齐范就坐。暗中打量着屋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丝毫不见奇。眼前的雁家二老爷似乎有些疲惫。原本蜡黄的脸更显得发重。   “哪里,请喝茶!但不知齐先生来寒舍有何事?”洛义猜不透。   平素与齐先生并无往来。不过是送两个孩子上学堂遇见几次。寒暄几句便离开。此来的意思与两个孩子的学习有关?   “却有事想求得意见。事关栋梁那孩子。我对他极为的喜欢,想收他为弟子悉心教导。便求上门来了。呵呵——”   齐范喝了口茶说道。   “那是栋梁的造化啊!承蒙齐先生看得起!稍后我便问过家兄。回复先生可好?”洛义没有一口答应。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这位齐先生应该有些真才实学。对栋梁看重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眼下风口浪尖一般。他们与自家人之外的联系都要格外的小心。他还是问过了雁天涯再做定夺。   “也好,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雁爷的兄长。今日来此实在是冒昧了!”齐范恳切道。   “齐先生不必介怀。家兄身体不适,今日不方便见面。呵呵—叫栋梁过来相陪,我去征得家兄的意见。”   洛义让小厮去叫雁栋梁过来。   雁栋梁依然过来陪着说话。   洛义则到了雁天涯的屋里。   “那位先生姓甚名谁?”雁天涯问。今日的精神好一些。枕头垫的稍高。   “齐范。”洛义问过的。   “齐范——这名字有些耳熟。他是哪里人士?”   “说是京城。大哥怎么了?”洛义见雁天涯面色有些不对。   “京城的齐家么?好像有这么个人——”雁天涯仿佛陷入了回忆。   洛义不晓得雁天涯的过去。见他不言语。便坐在一旁候着。   半响之后。雁天涯才说话。   “应下吧。真若是齐家人,学问没得说。京城齐家世代出翰林。育人子弟相当的用心。”   原来齐先生这么有来头?!洛义惊叹。   可是又一想便犹豫了。大家出身的如何屈居在如此偏僻的小村?   雁天涯刚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吧。   “大哥,现在咱们接触人当注意才是。栋梁学习今后有机会。”洛义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雁天涯沉吟道:“此时不应也会同样令人起疑心。”   齐家出了何事吗?这位齐范他有耳闻。当年虽不曾出仕。但学问了得。比他的年纪略长,他们曾经还有过几面之缘——   洛义没再说什么。点头出去。   雁栋梁与齐范聊得极为融洽。洛义表达了雁天涯的意思。   齐范喜出望外。得了雁栋梁这个学生。雁栋梁更是惊喜非常。拜在门下与学堂里学习是不同的。他这如同是吃了小灶一般。这形容是雁无伤说的。   雁无伤听闻之后先是替雁栋梁高兴。后听的洛义提起雁天涯听闻齐范的反应。心里有点想法。   与洛义想的不差,穷乡僻壤怎么会有学问这么高的人出现?   总之她要提醒雁栋梁,且注意分寸。对于齐先生的话要三思。学问自不必多想。雁栋梁不解,可也答应了妹妹。   “娘子可是多虑了?”齐范回到了学堂。与扈娘子说话。   “并非。你我二人来此不好多接触生人。凡是暗中探查即可。夫君为何去雁家?当真爱才?”扈娘子轻言细语的说道。   “能供咱们调动的人没有几个。娘子以为那么容易?只有靠我们自己了。若不是欠了人情,为夫也不会答应来此一趟。唉,苦了你跟着我。此行还不知是个什么定数。”齐范润了润口。   “夫君在哪里,扈娘便在哪里。何来的苦?只是上边到底是何意图?”扈娘子问道。她不同其他的深宅女子。于京城亦是时常走动。不拘于俗例。   “猜不透了。咱们只管搜集消息报给上面。其他的不必猜了。眼下这金家村也有点古怪。那里正与明阳城的程家沾亲。似乎对这个地方不陌生。程家的靠山不小。咱们行事不可惊动了。”齐范道。   “近日传言芙蓉令。金家村准会招人来。尤其是那雁家。夫君为何走得近?不怕被人认出?”相当于众矢之的一般。雁家附近,乃至金家村应该都会有好事者。谁晓得都是哪里来的。京城齐家名声不小。齐范有些名头。被认出来总归不大好。   “无大碍。京城那边做好了手脚。一时半会错不了。认出也无妨。安心教咱们的书。为夫也是因为芙蓉令的传闻去的雁家。惜才是一方面。能多接触了解又是一方面。”齐范想到要了解那宅子里的事情。他有必要进一步的靠近。认了雁栋梁这个弟子。也就能够多与雁家走动。目的就在此。算不得卑劣。   “什么人传将出来的?不可信。夫君要谨慎才是。莫让雁家人觉察出异样来。”扈娘子道。   “娘子放心。若是那雁家坦荡也不怕有心人惦记。咱们只需过了这几年。该上报的上报。旁的闲事不必插手。”齐范只按照当初的任务去完成。   “说是几年,谁晓得有何变化。这国与国之间亦是难料。为妻只盼咱们安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为夫明白。我且去联络几个人。你在家小心。对了,雁家大老爷身体不适。让小童送些补品。”   扈娘子应下。齐范出了门。   眼看年关在即。   雁天涯的身体逐渐的恢复。雁无伤的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天一早。雁无伤准备进城。   夜里下了一场清雪。   路面有些滑。柴庆套车等在门口。   金玲几个也顺路搭车。年前最后一次进城。   这次进城洛义和雁天涯本不想答应。架不住雁无伤百般的磨牙。没辙只好同意。   雁无伤与洛义说想在年前看看铺子,想做些买卖。洛义对这个想法没有意见。能有营生进账当然好。那么多的财宝也好有个出处。只是具体做什么他心里没有谱。决定一同去瞧瞧。   雁天涯这边他让老柴通知山里。派人手暗中保护。雁天涯不反对。盖梁应该会做到隐蔽。   令人想不到的是。程寡~妇也来坐他们的车。   洛义不好把人赶下去。只好坐到了车前面与柴庆一起。程英在车中实在不方便。   程英非常的抱歉。直说对不住。说年关她想去娘家走一趟。没人愿意捎脚。所以求到他们家。   雁无伤没有表示。客气的说了话。金玲脸色有些不好。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谁也没有试图改变尴尬的气氛。直到下了车。程英道“多谢雁爷和雁姑娘。回程就不麻烦了。”说完便沿着街道往前走了。   “她——与金四村里人都知道。”金玲有些嫌弃的道。因为程英那样是不守妇道。很多人碍于金四的厉害不敢说。但背地里都是指指点点。   “是个可怜人,你到街上多加小心。”   雁无伤不愿道人闲话。   金玲忙点头。见雁无伤不想多说,便住了口。   “雁无伤,你也小心啊!我今天住在表姑家。明日回去。”   “嗯,会的。”和金玲摆了摆手。   待他们都各自离开。洛义才让柴庆把车子停好。   雁无伤和洛义等在一旁。   这时,由南向北来了几个人。走在前边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搡着。   “你们说话不算,欺负人!”   “欺负你!?吃白食不给银子!见官去!到堂上说!快走!”其中一个喊道。   “我——我是没银子。可是你们答应了啊,我找到亲戚有了银子就还的!你们怎说变就变!哎呀——你们—”   但见那被推之人穿着一般,眉目清秀。纤腰窄肩,男子打扮,却分明是个女子。   雁无伤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亲们多多支持啊!无忧拜谢!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多提宝贵意见!(*^__^*) 第057章 名字   “几位兄弟。这小哥欠下多少酒钱。我帮他付了可行?几位一看就是好心人。呵呵——”   雁无伤想拦住洛义却来不及。洛义已经过去了。   她暗怪自己看那乔装女子转了注意力。也没想到洛义这么热心。   “有人愿意给便宜你小子了。五十两。”一个人伸出五个指头说道。   “哪有——明明是——”那女子急声道。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攥了攥拳头。   “小哥莫说了。几位,五十两。您拿好了。”洛义把银子递给他们。其中一个接过来,用手掂了掂。满意的收回了手。   “嗯,有诚意。你小子算是遇见贵人了!走!”手一挥。带着人走了。   那乔装的女子愤愤然。对着洛义也不见道谢。   “你—怎么就给他们那么多银子啊!他们是骗子!”对着洛义大声道。   洛义一时间愣住了。不知怎么回复。   那女子紧接着有抱怨几句。   “你想去见官?好啊,舅舅,那几个人没走远,喊一声,把银子要回来。”雁无伤走到了近前。抬眼看着女子道。   上下又瞄了一遍这个女子。不领情就罢了。有什么资格义正言辞!   “你—哎,我那是——”   女子有些结巴。脸都红了。   “我舅舅那是为你好!银子当你欠的,有了再还。”雁无伤看都不看她。   “你和他们有什么两样?!”女子不可置信道。   “宁儿,不可再闹!”洛义嗔道。   “人家不稀罕,舅舅好心作甚。”雁无伤翻个白眼。舅舅定是没看出来这是个女的。   “我吃了不到十两银子嘛,他们转眼就讹人!我气不过!”   吃十两银子一顿饭还不多?那是普通人家几倍的生活费了?!雁无伤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本身就没银子。还真敢吃,真能吃的下!   “小哥,快找亲戚要紧。眼下年关将至,见官可不好。”洛义纯属意外帮忙。没多想。见人在困难之时就帮一把。   “多谢这位大哥,请问贵姓?府上哪里?等我有了银子也好返还。”女子被雁无伤抢白几句变得客气的道。这样子还顺眼几分。雁无伤心道。   “不值一提。我们还有事。小哥也快走吧。我这还有些散碎的银两。“说着洛义拿出个小钱袋。递给那女子。   女子却不肯接。   “死要面子活受罪。就当你又欠了债不就得了。”她存心刺激人呢。没别的意思。只想快点离开。   “小丫头好利的嘴!”就在女子再次涨红脸,刚要反驳雁无伤的话。   一个声音半途介入。   熟人。溢香居的东家。世界真是太小。说话之人款款的走来。   “东家大哥哥别来无恙。”雁无伤脸不红心不跳的打招呼。   那女子再见到来人眼睛登时亮了。   上前跑了几步。惊喜的道:“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兄妹相见人家自是欢喜。雁无伤便拉着洛义要离开。没想到对方热情挽留。非得去溢香居吃饭答谢。   那位小哥,也恢复了女儿身。且对雁无伤非常的友好。雁无伤纳闷着友好来的太快。刚才她可是一句顺耳的话都没说过。   洛义推辞说要去看铺子。也没能推托好意。而且溢香居的东家亲自带着他们去看店。并熟知行情。帮着他们谈成了两家。   雁无伤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办事能力。   手续也是急速麻溜快。这下子省了很多的时间。   午时的他们准时回到了溢香居。   几个人在雅间吃饭。洛义与东家相谈甚欢。   期间那女子亦会活络气氛。不知不觉洛义便有些多了。雁无伤不乐见。可又无法劝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义一杯接一杯的与东家畅饮。东家也见多。一张俊脸显了醉态。   “我哥的酒量到了。却不听劝的。咱们别处坐吧。”女子邀请雁无伤。   雁无伤朝着柴庆点头。意思让他看着些。与女子出了房间。   来到了一处状似书房的屋子。有人马上摆好了茶点。   雁无伤也没多客气。坐在了椅上。   “之前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别放在心上!”女子说道。   “是我冒犯才是。”雁无伤看着她的眼睛。   此时女子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女装。不比这边冬天的装束。应是内里衬了棉裙。十五六岁年纪。恢复女儿身更显眉目清秀高雅。   “哪里,是我不好,你快人快语点醒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女子一笑。犹如花开。   “你不生气就好。”面对人家的热情雁无伤不习惯。   “我不识好歹了。呵呵,你别生我的气啊!”   雁无伤笑笑。这女子挺直爽。仿佛自来熟一样。   “你年纪看着比我小多了。我当是姐姐了。”她接着道。   “我过年九岁。姐姐多大?”   “我过了年十六岁,比你大了这么多!呵呵—”女子看向雁无伤,瞧她小小的身子。她以为更小呢。   “姐姐真漂亮!”岁数不必比了,雁无伤心想还是夸人家一下吧。   “真会说话。呵呵,我叫百里风莲。叫我风莲姐姐吧。”百里风莲道。   “风莲姐姐,名字也美呢。我叫雁无伤。”   “无伤妹妹的名字也美呀!你的爹娘定是盼望你好好的!”百里风莲道。   爹娘盼望她好好的?前世的过去了,今世的未见。爹娘是谁她不知道呢?   “妹妹怎么了?”百里风莲敏感道。   “没,我只是想父母会是什么样——”其实对今后能不能见到今世的父母,她并不期待。   “我也没有见过父母,原来咱们一样啊——从小我就被哥哥家收养。他们带我极好——你也有舅舅疼哦。呵呵——”百里风莲说道。面上的伤感一扫而过。   “嗯。舅舅待我极好。”洛义对她不是一般的好。   “咱们都是有福气的。我平日没受过委屈,所以今天遇事气躁。险些出了事。哥哥也舍不得说我呢。”   看得出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只是她有些奇怪的是百里风莲之前说的找亲戚,就是找哥哥了。这么说他们不是本地人吗?   百里风莲男装之时确实风尘仆仆。应该是赶了很远的路。照她说的,对她那么好。她一个单身女子如何会这么出门了?也许是她多心了,想不通。   “姐姐有个好哥哥。”   百里风莲闻言笑的甜美。脸儿有些微微的红。   “是啊,好哥哥!”   见她这般,雁无伤心想不会是妹妹喜欢上哥哥了吧。百里风莲的眼中分明满是情愫。不是亲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不晓得这古代如果出现这类的感情会不会有结果。   “小姐,门外有人找雁姑娘。”婢子躬身道。   是柴庆。雁无伤以为是要回去了。站起身来。   “姑娘,二老爷醉了。东家老爷留宿。”   “太好了!我正愁没有伴!”没等雁无伤说话。百里风莲欢呼道。   留宿?!二舅舅怎么可以喝那么多的酒!雁无伤有些纳闷。酒逢知己千杯少么?洛义的豪气一发也说不准。可是不至于对见了不到几次面的人就没了防备吧——   “打扰姐姐了。”无奈定下了。她也不好反驳。   “东家老爷怕家里担心,派人回去送信了。”柴庆道。   “东家老爷有心。待我谢过,二舅舅那里你多照应着。”雁无伤道。   柴庆应声离开。百里风莲欢喜的拉着雁无伤继续说话。   “无伤,别东家东家的。我哥哥叫百里风行。”   百里风行?!他居然叫百里风行!雁无伤呼吸一滞,怔住了。 第058章 喜欢   这个名字曾经是她的幻想。那时像刮过了一阵大风。最后**云散。   前世的那个人名字与溢香居东家的名字相同而已。她不过是在异界听闻罢了。何来的感伤?   百里风莲此刻没有注意到雁无伤的变化。完全被她留下来的高兴沾满了心思。吩咐婢子准备房间。   带着雁无伤去看布置的合不合心意。   直到完全住下来雁无伤才仿佛从梦中醒转过来。   此百里风行与彼百里风行是不同的人。她在想什么,难道那个人也穿越了不成?不会的——   她换了地方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起了身。天上有月。只是有些冷。今日出门她没带丫鬟们出来。此时她一个人站在清冷的回廊里。呆呆地望着茫茫的夜。   这里是溢香居的后院。院落不大。但很精致。   房屋坐落层次分明。她住的是正房。距离洛义住的没多远。风莲住在她的对面屋子。   不晓得她出来影响到她没有。冷气让她清醒着。弯月如钩,星光点点。   醒醒脑。还是回去吧。毕竟不是在自家。   她紧了紧披风。忽然觉得背后一暖。一件更大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上。似有似无的那股暖香之气萦绕她的鼻端。   “别着凉。这么晚了还出来?”百里风行轻声道。   有一瞬间的恍然。雁无伤抬眼去看他。却是不同的一张脸。   “睡不着。东家大哥哥也没睡?”她应道。手松了送。让自己自然些。   “可是冷了?”百里风莲以为她冷了。给她把披风的带子系上。   “没有,站了有一会儿。我该回去了。”   百里风行正是发现她站了有些时候了才过来的。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精神。洛义可是睡的香呢。   “今日把雁爷邀多量了。小丫头不会怪我吧?”   “东家大哥哥说的哪里话。你看得起我们,是我们的荣幸。”雁无伤道。   暗暗嘘了一口气。她为何没了先前的自在。只因为一个名字相同的人吗?   “收起利爪的小丫头不可爱。客气的生疏了。与你们一家有缘。相处自是好的。”百里风行声音清悦。   视线低到雁无伤的面上。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他想笑。几面之缘牵扯另外之事,不能怨他重了心思。   “我家小门小户当不起。况且有了程家惹的麻烦。东家大哥哥还是远着的好。”雁无伤实话实说。   “叫我风行哥哥吧。程家的事暂时不会有事。”   雁无伤从他的面上看到的是诚意。真有这么好的人肯帮助她?   她还是点了点头。   “小丫头有着不和年龄的成熟啊。”百里风行,也就是化名的风昔来道。   “什么是成熟?”打哈哈还是有必要的。   “明白事理。想的周全——”风昔来想着如何措辞。   “我只想不被人欺负。”无论是想的多,还是嘴不饶人。都是出于这个想法。等级分明的社会。她天真过头就等于送死一样。谁让他们没有地位呢。   “丫头从前过的不好吗?”风昔来不禁问道。他存了心思不假。可还没有必要去查她这个小丫头。   “没有,我该回去了。”雁无伤不想多说。她结下风昔来给她的披风。伸手递过。   风昔来接在手里。借着月光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回去吧。安心睡下。你舅舅那里不必担心。我派人守着。”   雁无伤谢过。转身回去了。   风昔来望着她小小的背影,直到消失再走廊的劲头。   “爷可是不忍心?”翼现身道。   “也做事还没有不忍心的时候。不过是奇怪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与众不同。翼去查查。”风昔来道。   “属下遵命。公—小姐似乎与她走的近。——”翼停顿了下。   “不必管。这样正好方便行事。切不可多言。派去的人可有回信?”风昔来与翼回到了房间。   “不曾。属下随时留意。给雁家送信的人回来了。发现雁家周围有人走动。”翼小心的回答。   “嗯,前几日动手的人安置好了?”   “殿下放心。不会漏马脚。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动那位雁爷——”之前不是还帮忙援手了吗?转眼间下了重手。   “借传言之手除去先前就想除掉之人岂不是省事。与旁的无关。”   风昔来做事绝不会手软。上次准备药丸除掉的人,这次正好凭借芙蓉令的传言再次动手。不过被雁天涯给跑了。雁天涯死了就死了。与他想拉近山匪之间的关系不冲突。只要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还有机会接近山寨的其他人。   “那小丫头岂不是——”翼觉着主子不是一般的狠。一边可以对小丫头关心,一边可以对她的亲人下手。他不禁后背起了汗。   “尽可以养着她。那几个动手的人不能被人发现,一旦有风声,必留不得。”风昔来说的极慢。   “是,厢房的雁爷当如何?”   “酒囊饭袋,不足为患。且留他陪着小丫头。”   翼不再多问。出去完成任务。风昔来靠在椅背上长久才起身躺下。   刚刚朦胧之间,有人进了他的屋子。   “哥哥,我睡不着——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待一会儿。”百里风莲裹着披风进来。   风昔来起身。长发披在肩头。美目微微的懒散眯着。看在风莲眼中一阵的娇羞。却强自镇定。楚楚可怜的站在门口。   “过来吧。”风昔来的心忽地一软。   风莲眼睛顿时有了神采。   “哥哥,我冷——”走到近前。风莲吸吸鼻子。   “让你不听话偷偷的跑过来。上来!”风昔来伸手拉她。她顺势上了炕。却身子一歪,斜靠在风昔来的怀里。   只觉得心中一荡。好贪恋这个地方啊。   “快些做好,越发没有女孩子样!”风昔来嗔道。   “都是哥哥把莲儿惯坏了。改不掉啊——嘻嘻——”风莲知道分寸。忙做起来。披风之下纤细的身子一览无遗。她亦不觉得难为情。   “歪理。说吧,怎么偷着跑出来的?”风昔来给她盖上些被子。   “还不是拓拔朔啦,他行个方便喽。哥哥不会怪我吧?”风莲小心着道。眼睛来回的在风昔来的面上转。   “怪有何用,倒是拓拔朔那小子,这么关心莲儿。哥哥是不是该请示父皇和母后办件喜事啊!”   “哥哥!我才不要和那个傻个子呢!”风莲娇嗔道。   风昔来一笑。“傻个子,那不是傻个子的咱们月国有的是。才俊亦是不缺,配得上莲儿的嘛——”   “哥哥别说了。人家不想嫁人!”风莲心里暗暗的难受。哥哥心中无她么?怎么可以说的这般轻松。   “傻丫头,民间如你这般年纪的都当了娘。是父皇母后舍不得你!”风昔来说道。   “哥哥就舍得了?”风莲小心的看着他的神情。   “当然舍不得,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娶了月国的一枝花。”风昔来对这个妹妹不错。虽然不是亲的。但是风莲向来讨喜。给他的生活也带来不少的乐趣。   “哥哥为何不成家?母后急得不得了呢。”   “哥哥啊,一个人还没有寂寞够。等什么时候想成家了,让父皇母后安排就是。”风昔来对此没甚心情。   “那哥哥不挑自己喜欢的人吗?”风莲不解哥哥这么说。父皇和母后不会逼着人嫁娶的啊。哥哥怎么会这么不在乎。她心中说不出的疼了。   “莲儿你不懂。好啦,你就睡这儿吧。哥哥还有事。”   他不是不想选。而是在这个世界他没有喜欢的人而已。他亦不知道还会不会爱上一个人。他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那个资格—— 第059章 点心   雁无伤夜里睡的极不安稳。迷糊中感觉有人进了她的屋子。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当是梦中吧。因她没有任何的不适。   洛义醒酒,一夜好睡。   早饭过后。他们便告辞。   临走风莲拉着雁无伤问她住在哪里。她能不能去拜访。   面对她的热情。雁无伤只得告诉了她家住金家村。风莲只是愣了一下,便欣然的说如果留在这里过年就会寻时间去找她。雁无伤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溢香居的东家。说是外出办事了。   柴庆赶着车。他们上街又买了一些应用的物件才回了金家村。   一路上难得的太平。直到骡车驶进了村里。柴庆担忧的心才放下。   洛义与雁无伤一路上话不多。   “舅舅与那百里风行关系相处得好?”   洛义一怔。摇头道:“不曾。宁儿为何这样问?”   “见舅舅昨日放开了酒量,以为您酒逢知己呢。”雁无伤见洛义有些迷茫的样子,心中一动。   “咱哪能与人家做知己。呵呵——”半响洛义才道。   “二舅舅酒量如何?”雁无伤问。   “尚可,不过从未饮这般多。”洛义从前酒量不小。醉酒没几回。都是与相熟的朋友痛饮。   他回想当时与溢香居东家饮酒的情形,没有不妥之处。难道是——他惊得自己的大意。不语的琢磨了一会儿。   “二舅舅今后要少饮。酒大伤身哦,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万一有人做了不入流的手段。舅舅会吃亏的。”雁无伤提醒道,她希望洛义能听进去。江湖的豪气可不是与谁都可以称兄道弟。   她也不相信洛义昨日喝酒会那么没有分寸。除非百里风行动了手脚。但是他有什么理由做手脚?目的为何?难道是不想让他们回宅子?难道百里风行也是为了芙蓉令?有可能——洛义回不去,雁天涯受伤,正是潜入的好时机——她为自己的想法冒了一层的冷汗。   除非这是个巧合。不然就难说了。百里风行在明阳城如何知道雁天涯受了伤?——她控住不住的前思后想着。推翻了又想,想了又推翻——希望她是得了幻想症吧。   她急于知道宅子里的情形。下了车,直奔雁天涯的屋子。   见他靠在软垫上小憩。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宁儿跑这么急做什么?”雁天涯面色还很苍白。   “惦记大舅舅。”雁无伤忽然发现,不管她如何的怀疑猜忌雁天涯。但是从心里她不想看到他出事。   这有些矛盾的心里她不想深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她如是想。   “舅舅好多了。宁儿在外住的可好?”雁天涯虚弱道。   “溢香居的东家照顾周全。让大舅舅挂心了。”雁无伤想问昨晚可有人偷偷的进宅子。又一想她还是不能在雁天涯面前显出那么多的心思。   “宁儿以为溢香居的东家如何?”   雁无伤闻言一愣。随即道:“上一回帮助了咱们。此次留宿是因二舅舅帮了他的妹妹。吃酒畅饮了一番。”雁无伤把经过讲述一遍。   雁天涯静听着。隔了好一阵子。对雁无伤道:“宁儿回吧。好好歇下,舅舅也有点罚了。”   这是徐嬷嬷进来了。对他们行了礼。扶着雁天涯重新躺下。   雁无伤这才出了屋子。雁天涯半响未出声,定是也想出了什么。   “姑娘,学堂虽不去了。功课却松懈不得。老奴奉大老爷命会随时考校。请姑娘别落下。”徐嬷嬷紧随身后出了房门。在雁无伤的身后说道。   “嬷嬷尽管考校便是。这些天辛苦嬷嬷了。”   徐嬷嬷仍恭谨道:“身为奴婢分内之事。姑娘不必挂怀。”   雁无伤不予多说。回了自己的屋子。几个丫鬟全都围了过来。   春芽道:“姑娘,奴婢几个担心您昨夜里睡不好。瞧着这精神不如往日呢。   “姑娘,快上炕靠靠,您不知道,昨夜里咱们宅子进人了!奴婢吓的不敢动。进得屋子一阵的翻找!“秋湖昨夜值夜,雁无伤虽不在,但她得看着屋子。   “后来如何?”果然进来人了。但不知是哪一伙。   “后来奴婢想二老爷不在,大老爷又受了伤。若是奴婢惊动了他。会惹得他下杀手也说不定。蜷缩在被里不敢动。他翻动了一阵,奴婢听得没声响了才敢下地查看。没有钱财丢失。不晓得他在找什么——”秋湖不会武功。即便是会,来人哪会是省油灯。她也不是对手。闹出动静来无疑是送死。对方目的不在人,而是在那芙蓉令上。但是遇到阻拦会杀人亦说不定。   她又问了夏溪和冬山。得知能翻找的屋子的都没有放过。   令牌一直她贴身带着。那些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好在没有对人动手。   “你们几个受惊了。且做的很好。”当时如果沉不住气。必不会是如今的结果了。几个小孩子能做到难得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都是姑娘教的好。呵呵——”夏溪道。   “巧嘴。你们少爷呢?”雁无伤回来没见到雁栋梁。   “少爷去了齐先生家。”春芽道。   “去了齐先生家?”学堂停课去齐范家里学习了?雁无伤暗道雁栋梁的用功。   “是,齐先生家里的小童送了礼来。说是给大老爷补养的。少爷去请教功课。另外徐嬷嬷也备了些点心带过去了。”春芽道。   雁无伤点头。看了看已经规整好了的屋子。遣散了几个丫头。   拿出怀中的荷包装的小袋子。芙蓉令就装在这里头。当初她秀这个东西被徐嬷嬷嗤笑过。不过她还是做成了。不伦不类的正好。装下她那点子私密的东西。省得搁在别处不放心。   再次拿着令牌在手。她仔细的端详。除了光滑的手感她看出去其他。只这么一个东西能做什么呢?洛义说这是号令一个群体组织的信物。即便是有它。那些人又在哪里?没有令牌的情况下他们也都销声匿迹了吗?——   学堂里。   雁栋梁刚刚离开。扈娘子便到了前堂。   “娘子。瞧这孩子的功课。没少下功夫。”齐范拿起雁栋梁留下的课业。   “那孩子肯吃苦。知礼数。若是再有他妹妹的机灵就更好了。呵呵——”扈娘子放下端着的点心。   “耿直也是优点。他年龄还小。”齐范道。   “你有理。莫说了,快尝尝这点心。味道真不错。比宫中的不差呢。”扈娘子道。给齐范净了手。   “你们女子家喜欢的东西。为夫只吃一块啊。”齐范对甜腻的点心极不喜欢。他娘子让他尝,不忍驳了她的好意。   “尝了你就知道了。”扈娘子拿给他。   齐范拿了一块搁在口中。   “怎么样?”扈娘子笑涔涔的道。   “这点心哪里来的?”齐范诧异的道。   扈娘子一愣。“啊?是夫君的弟子栋梁带过来的。”不明白齐范为何这么问。   “哦。味道果真不同。”齐范又拿起一块入口。   这味道酥滑不腻。淡淡的甜味刚好。他记得在哪里吃过——   “夫君可是喜欢上了?”扈娘子以为齐范在回味。   “栋梁下次来的时候侧面问问在哪家的铺子买的。”齐范接着道。他不会记错,这个口味的点心他定是吃过。也是他唯一能吃下去的。当年可是他们一群人都争抢过的。没想到这僻壤之地也有一模一样的点心。不可能,那点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060章 祸水   年关在即。金家村里家家户户喜气洋洋。今年的收成不错。鲜少有过不起年的人家。金玲一早得了她娘李氏的吩咐。给雁无伤家送些土产。   “娘,人家能看上吗?”金玲犹豫道。雁无伤不会挑剔。旁人难说。尤其是徐嬷嬷。金玲怕的很。只要徐嬷嬷往那儿一站。她即刻感觉喘不上气来。   “一点心意。咱们家也没有旁的新鲜物。你送去了就回来。莫给人家添麻烦。”李氏道。   “我知道了娘。堂哥他们说那边招了好些天的贼了。”金玲把框子背在背上。走到门口说道。   “被听那些人传的话。你只管送去。快去快回。天不早了。回来还要帮你奶奶做年糕呢。”李氏催促道。   金玲没在说什么。出了门。很快走到了村子中央。   “哎,金玲做什么去?”马山杏从旁出来道。   金玲不待见她搭茬。把脸儿一扭。当做没听见。   “?眩?晕?可狭搜慵揖筒蝗系梦颐橇耍。恳膊徽照站底樱?阄奚嘶鼓懿荒芸瓷夏悖 蓖?骋醋判渥拥馈?p>  她们两个是去金四家。金芝几日没出门。今儿让元宝送信儿。邀她们两个去玩。   “你们两个闭嘴!”金玲咬着唇道。她心中何尝没有这么想过。但是她不相信雁无伤会看不起她。   “动得啥火气!雁家早晚得被人收拾掉。那地方就是祸水!你别傻的靠上去!劝你是好心,偏你不知好歹!”马山杏道。   “行了,咱们念在从前认识的份上告诉她。不听就算了。金芝该等急了!”童顺拉着马山杏走了。   金玲愣在那儿。好半响听孙家二婶子喊她一声,才迈步往雁无伤家里走。   “大哥小心着,伤口还没愈合好。怎急着下地!”洛义上前搀扶。   雁天涯舒缓了一口气。伤口在双腿着地的拉扯中很痛。他咬牙挺着。   “躺的太久,没两日过年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二老爷您劝劝吧,老奴劝不住。这地上冷的很!”徐嬷嬷此时像个唠叨的长辈。絮叨个不停。   “我底子好。嬷嬷忘了当年我和哥哥一起落水。最先好的可是我!您放宽心!”雁天涯微笑。被洛义扶到躺椅上。   徐嬷嬷一边把火盆拿近了,一边说道:“伤筋动骨的可没那么容易好!您为了这一大家子也得先把身子养好了啊!”   “徐嬷嬷说的是。大哥还是躺回去。待会儿让宁儿来陪着你。”洛义给他盖上毛毯子。   “宁儿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嬷嬷可考校了?”雁天涯精神不济的时候鲜少问起。他嘱咐徐嬷嬷看着的。   “宁儿极用功。徐嬷嬷教的好。”洛义先徐嬷嬷前头说道。   “姑娘功课尚可。老奴尽力了。只是——”徐嬷嬷看了看洛义。   “只是什么?”雁天涯端起洛义递过的茶,喝了一口。   “老奴逾越说了。让姑娘远着金玲几个,是为着她好。”徐嬷嬷忖了片刻。手中的物什已放下。站在一旁恭敬道。   洛义以为徐嬷嬷说的没道理。哪家的小孩子没几个玩伴。徐嬷嬷定是对金玲有看法。   “不可避免的。嬷嬷莫要限制了。”雁天涯想了想道。   “少爷,姑娘将来的去处必不寻常。市井之人接触多了对她没有半点好。何况这僻壤的刁民难测。只怕什么时候为了点子一己私利出了纰漏。不如趁着她们没有多近的情分之前给断了。并非老奴想多虑,少爷莫要忘了当年景红的前例。”徐嬷嬷一口气说完了。等着雁天涯说话。   雁天涯闭上双目,沉默了好一阵。方睁开眼。   “凡是有别。不能一概而论。看宁儿的意思吧。”   徐嬷嬷不再说话。洛义不清楚徐嬷嬷说的当年事,但知道必不是好事。不然徐嬷嬷还不至于拿出来说事。   “有徐嬷嬷把关,出不了事。呵呵——”   “姑娘主意大。老奴劝不得。那金玲在老奴看来深交不得。人心不足啊!看似没心没肺,但正是这没心没肺往往说出去的话禁不起考量。给姑娘惹来麻烦可大可小!如今断了也就断了。将来给她些好处也就是了。”徐嬷嬷寻思片刻接着道。   “嬷嬷多提点着宁儿。金玲那几个孩子再瞧瞧。毕竟对宁儿有恩。”雁天涯并未斥责徐嬷嬷多话。   当年景红亦是他们家认识的市井之人。真心的相待。却险些酿成大祸。徐嬷嬷说的不为过。   他亦不想宁儿留下一丝半点的祸根。她们将来许是天壤之别。到那个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人心有无变化。贪心不足便成了祸。   “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姑娘那,金玲已经到了些时候。”徐嬷嬷退出房门。   雁天涯这才与洛义说起近日宅子招贼的话。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年恐怕都过不消停。”   接连几日来夜晚探查的人不断。都奔着找东西。对人倒是没有伤害。但只是一时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天动起手来他们当如何?洛义暂时不想去玄月山。相信雁无伤也必是不愿意。   “想办法把这盆脏水泼出去。芙蓉令的消息,据说是从明阳城的程家传出来的。”寨子里的人有消息网。这次他动用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洛义道。   “正是!不得任这祸水漫延了。那程家背后是宫里的人。可见其贪心。咱们不能坐等。明日进城这么办——”雁天涯打定了主意。说给洛义。   洛义连连点头。事情牵扯的那么远。他想都想不到。   “金姑娘,音符的错处可找出了?”徐嬷嬷声音严厉。站在她的身后。她顿时感觉像大冬天里着了火。   “没有——可是——”金玲结巴。不敢回头看徐嬷嬷的脸色。   她原本和雁无伤一处说话。徐嬷嬷进来就给她弄到了这边。雁无伤另有功课。徐嬷嬷自告奋勇的提出教金玲琴艺。雁无伤当然不会出声阻拦。因为徐嬷嬷琴弹得非常好。得她的指点对金玲只有好处。   “没有理辩解。琴之一道讲究勤,亦讲究缘。金姑娘并非有缘人。当闲情喜乐也罢了。”徐嬷嬷没虚言。金玲心里没不服。因扈先生也这么讲过。她天生不是弹琴有悟性的人。能会弹几首曲子已经难得了。况且她家的状况在那里。她不可能整天沉迷这些东西。娘也说趁着小,没说亲想做什么尽可能的去做。等说了人家就不一样了。过年之后家里也着手给她相看人家。她虽不晓得为何,但是得听从家里的。她此时万分的羡慕雁无伤。虽从前吃了那么多的苦。但现如今有疼她的舅舅,哥哥,日子过的这样好。简直赛了神仙。   娘说这样的身份,将来是要更富贵的。雁无伤嫁的人家也自会是有钱。与她不一样。到那个时候她们还能往来吗?——   “谢谢徐嬷嬷,我知道的。”她停了手。把琴放到原位。   “金姑娘知道就好。不过虽谈不上大成,自己解闷儿全够了。心中有琴,心中有情,心手相随。心琴相感。自然会流畅许多——”徐嬷嬷又说道。   金陵诧异。随即道了谢。暗自沉下一口气。 第061章 东引   “当家的,听说了,前阵子传啥芙蓉令的事啊,与死丫头他们一家子撇清了干系!”金氏边张口接着元宝递过来的点心,边说道。棉衣棉裤穿了个结实。坐在椅子上像只候着过年上案头的猪。   金四自是不愿意看她。微眯着眼。有人给他垂直小腿。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   “你们两个下去。”   元宝和另一个下人挑帘子退出去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金氏见男人的脸沉着。堵得心难受。自从上一回在鬼宅门口她哭闹了过后。金四对她越发没了耐心。直奔着小妖精那里快活。   “元宝传的闲话还少!?你没个脑子。那芙蓉令的事你当我什么都不知吗?吃你的饭,睡你的觉。说也啥作用不起!”金四斥道。   “我是什么都不明白!你明白也没见出了哪个奇!往里正和程爷那里送了多少东西啊!那是咱们家的底!人家给啥让你受用了?”金氏看着出去的银钱心疼的肝都跟着颤。   “妇人之见!一心半点的东西拿得出手?你哪知里正家的底细?那可是城里程员外的亲戚!程员外在明阳城谁敢说个不字?告诉你吧。那可是宫里淑妃娘娘的亲戚!还有那个程爷,是程家的养子!就算不是,那也是有了身份的。咱们认准的大树就得抱上去!不为咱们,为了芝儿和业儿也要谋个出路!”金四看着听的发傻金氏。从鼻孔哼出气。   “你是说——是说程员外家宫里有人?”   金氏眼睛里冒出光彩。一顺不顺的瞧着金四。   “没错!程英亲口告诉我的!”   金氏一听程英的名字脸色立马变了。脸上的横丝肉颤了颤。嘴唇哆嗦了几下。好不容易平复要发作的脾气。   金四像是没看见一般自顾的喝茶。   “那怪好的。哪天让程英妹子来坐坐。咱们好生的款待!这芝儿和业儿的前程可有着着落啦!”   “那得看人家的心情。咱们该走的关系少不得!你如今这几两银子就肉疼。往后儿女发达了。想要多少不就有多少!”金四寻思着。   金氏的眼睛也跟着越来越亮。   “若是将来芝儿能进宫该有多风光?他爹这事儿你可上心啊!呵呵,平日我多嘴也是无心。程英妹子有难处你尽管帮着!”金氏大度的道。   心里恨不得万事成真之后把程英踩在脚底下任她宰割。   “先做打算吧。成不成的另说了。”这只不过是个想法。他虽有几个钱,但想要靠上大树没那么容易。   “哎?当家的。朝廷可是到了选秀女的时候啦!”   “谁知道是个啥规矩。芝儿年岁上小了些。若是再晚上两年正合适。先别想那么长远。眼下关系先维住了再说!”金四道。   “当家的说咋样都成!呵呵——对了。鬼宅那边的事到底为何?”   金氏又想起刚刚的话茬来。   金四押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   “不晓得什么人在城里张贴了告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说程家想得到芙蓉令那宝贝!我听里正说牵连不小呢。”   金氏听着。眼珠转了转。“不会是谁陷害程家吧?”程家的名声金氏耳闻不少。在城中横行。得罪人少不得。不知谁那么大胆的把矛头指向程家。   “祸水东引。没准儿是那两个姓雁的放的消息!里正和程家在查了。”金四也纳闷呢。   “那两人没那个本事吧。前些时日听说被人给打伤了。还不是闷声不动的!偏你怕的不行!”金氏道。听闻雁天涯被打伤了她解恨的紧。   金四也解恨。他去查鬼宅受的伤那么重可是养了好些日子才敢出去见人。气得他把传消息的人痛揍了一顿。   里正那里说尽了好话,搭了不少的银钱。才算得到了原谅。程爷那里有程英帮着拉关系他极是放心。想到程英,他心痒难耐。   “我知道了!你别说的不中听。程员外的孙子可是在里正家住着。让业儿多去联系。小孩子之间的情分不必寻常。借这个机会,程员外对孙子看重的紧,往往那小孩子在他面前一句话,顶得上咱们的奔波!”金四叮嘱。   “我是怕业儿跟着惹事啊。程飞鹏听说避祸到此。与里正家的孙子赵鹤亲近的紧。业儿因那死丫头差点送命的事儿心里有些惧怕。先缓缓再说吧。”金氏这点想的清楚。儿子当初被另外几个小子给吓怕了。得着程飞鹏来了也没出去耍几回。   “业儿是虚胆子。得练一练!明日邀请他们过来。我托人弄的野味先给他们尝尝。你别舍不得!快去!”   金氏肉疼,那多出来的是准备送到她娘家去的。转眼就要进了别人的肚子。可一想到儿子将来谋的出路做铺垫。即刻歇了心思。   他们在金家村生活的数一数二。但到了旁的地方就什么都算不上。儿子读书不成。她和金四要想给他谋个前程要找什么人从前没有一点眉目。可巧天赐良机。他们哪会放过。不管是大树还是小树。他们都决定要靠上去!   雁无伤有一下无一下的拨着琴弦。外面下着雪。雪花飞舞中极目之处渐渐的漫成纯净的白。   她站起身立在窗前。火盆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思绪也是时断时续的飘了出去。到那冰天雪地里,追逐那空旷,那幽远。   到此地几个月了。仿佛尚在昨日。她穿过了人群,穿过了季节,穿越了时空——就这样到了另一个世界——   快过年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不会对那个家造成任何的影响。白雪纷飞,天空不寂寥。   “姑娘,这窗子下雪天看出去自是不同啊!在屋子里就能赏雪呢!”夏溪说道。把食盒摆到炕桌上。   一一地打开,盛上了饭。   今晚各自在屋子里摆饭。徐嬷嬷吩咐夏溪来雁无伤这里。   “天地混沌,人亦混沌。吃饭吧。夏溪留下一起吃。”雁天涯收回视线。转过身道。   这个窗户,洛义特地的换过。玻璃造价贵。一般人家用不起。只换过了两块只为雁无伤和雁栋梁学习光线好。   “不可坏了规矩。姑娘先吃。等下奴婢回去吃。午后贪嘴吃多了果子和点心。肚子还饱着。呵呵——”夏溪忙说道。   雁无伤无奈。   “徐嬷嬷又露了手艺吧。难怪你们贪嘴。”   徐嬷嬷的点心她亦觉着好吃。几个丫鬟得了一扫对她的惧。想着法子让徐嬷嬷多做一些。徐嬷嬷嘴上不说,手下下还真多做了不少。   “可不嘛,学堂的扈先生夸赞的不行。范先生也喜欢吃。直问少爷说点心在哪里买的呢!”夏溪道。   “哦?倒是难得了。”雁无伤与学堂的二人接触下来。直觉他们并非是一般的先生。那通身的气质不是短日可养成。后听洛义提起是个大家出身。证实了她的判断。   “这就好手艺啊,想不到那么凶神恶煞的徐嬷嬷居然做得出这么美味的点心!嘿嘿——”夏溪眼睛瞄着门口。生怕自己声音大徐嬷嬷碰巧进门来。   雁无伤看得一笑。拿起筷子吃饭。今天的菜色清淡。皆是她喜欢的。   不禁多吃了几口。少顷放下碗筷。   “你呀,小嘴巴不听话。嬷嬷的点心没能堵得上。”雁无伤漱了口。坐到窗前道。   “呵呵,当着徐嬷嬷的面奴婢那是毕恭毕敬!”   夏溪收拾妥当食盒忙出言。   “你那是朝着点心毕恭毕敬。呵呵——”雁无伤噗嗤一乐。   “姑娘!您怎么尽说实话呀!”夏溪小脸皱着道。那模样极有趣。   “好啦,你快些吃饭去。回来还有功课。”雁无伤催促。   “是,姑娘。今儿夜里还是奴婢值夜吧。虽说太平了几日。两位老爷仍是放心不下。奴婢机灵着些。”   “也好。”雁无伤道。   洛义这一招祸水东引不晓得能支持到几时。过了消停年应该绰绰有余了。 第062章 年至   若雪兆丰年。玄历十七年的年关一场大雪覆盖了玄熠国的半个江山。   金家村的年三十在大雪中迎来。人们喜出望外。因着年关过不了多久便要春耕。往年到了那个时候多天旱无雨。今年不用愁了。   “春芽,她们几个躲到哪里去了?院子里的雪抓紧了清!”徐嬷嬷问道。   “二老爷的菜暖棚被压塌了顶。一早她们都帮手去了。嬷嬷放心。过一会子除雪。误不了事!”春芽从雁无伤的屋子出来。遇到徐嬷嬷从厨房过来。   “嗯,手脚麻利些。年里的伙食按照我列出的单子,一件都少不得!”徐嬷嬷说完快步地去了雁天涯的屋子。   春芽忙跑到后园子。   丫鬟小厮都拿着家伙事帮着二老爷清理棚顶上的积雪。   雪厚的地方棚顶被压的塌了。已经清理了一部分。顶棚站不得人。只得架着梯子,凳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清雪。   “姑娘,您怎么也出来了?”春芽睁大眼睛道。难怪她刚才进屋没见到雁无伤的影子。   “帮忙啊!越帮越忙。”雁无伤挥着扫把道。   她心疼一棚子的青菜。怕弄不好漏了风,冻伤了。那得多可惜。   于是一早她就起来看过了。喊了丫鬟小厮们过来收拾。春芽一直在厨房忙活。自然不知道。夏溪只告诉她二老爷吩咐他们的。   “春芽,别听姑娘的,姑娘惯会逗咱们。呵呵——”冬山笑道。   “不逗你们了。我去找你们少爷。别让徐嬷嬷知道啊!”   春芽雁北几个齐点头。雁无伤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去找雁栋梁。   雁栋梁自从得了齐先生的看重,收为了弟子。每日学习的时间更延长了。雁无伤佩服他的毅力。   除了去请教功课。他基本上不出房门。   这样下去这孩子不得学傻了么。她得想办法让他活动活动。   “哥,咱们去堆雪人玩啊?”   雁无伤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了。雁栋梁只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又提起了笔。整个就是书呆子。   “宁儿,你也要多学习。以后我把齐先生的讲义说给你。”雁栋梁道。   “玄熠国有女子状元么?”雁无伤歪着头笑道。坐在椅子上极是随意。   “呃,没有——”雁栋梁愣神儿了。停住了笔。   “我那么辛苦做什么!呵呵,好啦。哥——你就别那么用功了。出去活动一下!”书呆子相了。雁无伤站起来就拉雁栋梁。   “哥哥有每日练武功。这篇字尚未写好——唉,好吧。妹妹快放手——”   “咳!——你们这是做什么?”徐嬷嬷阴魂不散的进来了。   “嬷嬷走路怎没了声音!”雁无伤松了手。雁栋梁见徐嬷嬷又是一阵头疼。   “老奴敲了门的。大老爷问少爷和姑娘可还短啥。”雁无伤明白雁天涯的意思是,过年可还需要什么东西。   他们什么都不缺。吃得饱,穿得暖。   兄妹俩忙摇头。   徐嬷嬷又看了看他们挨近的站着。急不可查的眉头又皱了皱。   雁无伤不看徐嬷嬷如何的有意见。   她把雁栋梁拉出来。然后把丫鬟小厮全叫过来。一起堆雪人。   小孩子们都好奇雪人是样子。待堆好了。都欢喜的不得了。   雪人堆得高高大大。眼睛用黑炭镶上。鼻子用红萝卜代替。嘴巴则是把一块年糕染上胭脂红按上去。   “这么好玩啊!呵呵,姑娘怎么想出来?”秋湖围着雪人转了又转。   “你家姑娘学习的脑子呢一向如老铁生锈。这玩起来脑子嘛——正好相反。根本就不用想嘛!”雁无伤满意的看着雪人。不错。不错。这么高大。杵在院子里还能吓唬吓唬半夜来的人呢。   几个小厮都笑了。雁栋梁也觉着出来闹一场不错。看着妹妹红红的小脸儿心里高兴。   只是妹妹好似变了样。又好像没变样。是不是他整天只顾着学习把妹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宁儿,天冷。玩够了就回吧。”雁栋梁道。   “哥去写字吧。我还要给雪人弄了头发。”   怎么弄呢?有了。“夏溪去仓房拿些麻绳来。”   夏溪应声去了来。雁无伤没一会儿就给雪人弄了个洋头发。把麻绳一一的破开。编了好多的小辫子。然后弄个帽子系好了,戴在雪人的头上。   洛义见了,直说这雪人像番邦人。   丫鬟小厮们不晓得番邦人什么样。洛义就给他们描述了一番。   他们似懂非懂,只记住了番邦人的眼珠子花花绿绿。   雁无伤只抿着嘴笑。听她们几个唏嘘。   年三十午时的团圆饭摆了两桌。菜色相同。在一个屋子里吃的。老柴多饮了几杯。话多了不少。洛义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多喝。只称一杯就到量了。雁无伤心里明白洛义是真的在意了。   雁天涯好了大半。下地走动已经不需要人扶着。脸色缓和了许多。   “吃过了午饭。你们都不必拘着了。离年夜尚早。耍耍去。”雁天涯朝着丫鬟小厮们说道。   丫鬟小厮们道谢。平时本就没有多少活计。过年又可休息。岂止是好啊。只是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不过人不得贪心。有这样的好主子他们知足了。   徐嬷嬷待所有的人都走了。与雁天涯一处说话。   “少爷,您还是把姑娘和栋梁公子的关系说清了的好。”   雁天涯不解道:“为何?”解释清楚的话,他就要把雁无伤的身世也说出来。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姑娘大了,他们之间过于近便不合适。”   雁天涯点头。“嬷嬷有心。我会考虑。这件事若栋梁那孩子知道了未必会留下了。他耿直的紧。我让盖梁派人找金三的下落,却没有一点回音。先等等吧。”雁天涯顾及雁栋梁的感受。那孩子看似憨厚,实则不然。那算得上一块蒙尘的璞玉。正确的引到将来必出息。这也是他同意让他拜在齐范名下的原因之一。当然个人的利弊也占一方面。   “老奴晓得了,知道该怎么做。”徐嬷嬷不再多言。   “给栋梁备些礼,不必多重。明日拜年的时候给齐先生那边带过去。不必特地走一趟。”雁天涯交代。   “是。前阵子带了几盒子老奴做的点心。扈娘子说起来喜欢吃。齐先生也赞过。明日也算上一份儿。老奴这就去。”徐嬷嬷说完要走。   雁天涯听得点心的话就是一怔。   “点心就不必了。”徐嬷嬷的点心京城有名。高门大户走动聚会,少不得厨子做拿手的招待。徐嬷嬷的点心就是当年聚会出的名。齐家人亦不会没吃过。他还是小心为妙。岔子别出在点心上。让人家认出了他。   徐嬷嬷也是一怔。随即应声出去。   年夜将至。徐嬷嬷带着丫鬟们把厨房的吃食准备齐当。   只等着年夜的到来。雁无伤没甚期盼。能安静祥和的过个年她就没所求了。雁栋梁却欢喜非常。他的岁月里这是第一个好年。   洛义也有着安定下来的真实感。以往他走到哪里在哪里过年。如今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快活。他也高兴。   傍晚,金玲他们几个孩子来过一回。都相约明日各家拜年。雁无伤没拒绝。   徐嬷嬷不同意,最后商定大年初一都去给学堂的两位先生拜年。当是走动了。   金玲几个都怕徐嬷嬷的脸子。没留多久都走了。   就在金玲他们走了没多久。老柴从外面回来了。背上扛着一个人。惊动了宅子里的所有人。 第063章 失忆   雁天涯和洛义一看皆是一惊。扛回来的人竟然是戎渊!   “柴叔从哪里捡回来的?”雁天涯问道。   “山坳,我下了抓野鸡和野兔的陷阱。就在后山不远。未时过了才想起。没想到挖出了戎爷。”老柴累了通身的汗。放下戎渊回道。   雁天涯点头。马上吩咐。   “阿庆去端两盆子雪来。”柴庆赶紧应声出去。   不一会儿把盆子端了进来。   此时戎渊双目紧闭。唇色青紫。面部惨白。浑身仿佛没了一丝的热气。直挺挺的躺在炕上。   洛义登时明白雁天涯的用意。指挥着雁东和雁北把戎渊的外衣脱掉。   “阿庆给他从头到脚的揉搓几遍。见热再停。”雁天涯道。   这么做能缓解冻伤。他们常年在山里,都懂得怎么做。   其他人都出去了。柴庆开始给戎渊揉搓。渐渐恢复知觉的戎渊眼中一片茫然。待看到柴庆给他揉搓身体。他虚弱的一笑。   “爷的身子被你看光了。你—要负责——等爷好了再与你快活——”   柴庆吓得盆子撒手。突地站起身来。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憋得脸色通红。   “这么不禁吓——爷此时又吃不了你——你这小模样儿——不比爷——”戎渊低沉微弱的声音听在柴庆的耳中就像大炸雷一般。他咣当撞翻了盆子,洒了一地的雪水。夺门而出。脑袋撞到了门框上,即刻出了个大包。   戎渊说了半截的话,见人跑没了影子。极纳闷。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如何下意识的说了那等话。不比什么呢?他却怎么也接不上了——目光遍寻四周。最终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地方?他如何到了这里?他是谁?——   “秋湖说的可真?”春芽小嘴微张。不可置信。   那样谪仙似的人物,居然又降临了。   “雁南说柴庆还在屋子里喊疼呢!”秋湖在小凳上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两口。   “柴庆咋那么毛躁了?”夏溪问。   柴庆做事稳当。脑袋如何撞了包出来。   “是因为——因为—那个戎爷说——他喜欢柴庆——”秋湖憋着笑。   春芽手中的络子直接落地。眼睛睁了滚圆。夏溪和冬山虽小些。但也明白说的是什么。都张大了嘴巴。   夏溪最先憋不住了。噗嗤的大笑起来。   “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儿了!戎爷看上柴庆?——哈哈——”   春芽也边说边笑。她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事儿往一块想。定是柴庆听左了。   “我告诉姑娘去。大过年的怪有趣儿!”夏溪急火火的抬腿就往前院去。   雁无伤早就听闻了。   洛义来了一趟。说戎渊发了高热。问她还有没有药。   雁无伤给他拿了几粒,洛义前去给戎渊服下。   夏溪进门风风火火的说完。雁无伤直摇头。   心说柴庆不大可能听差了。那戎渊本就是断袖。一朝醒来估计是做梦了。这些女娃们哪知道底细呀。实在够早熟呀。小花痴们。   “嗯,知道了。他死不了。”看着傻在那儿的夏溪。雁无伤也噗嗤乐了。   “姑娘,那位戎渊怎会这般危险?”夏溪笑过之后道。   雁无伤敛起笑。“不得知。”   过年出来游玩?那是笑话。可是什么原因让他被埋在雪地?若老柴叔没去后山。他必是凶多吉少了。   谁人能对他下手呢?他应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到底他遇上了何事——   雁无伤想不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戎渊被人害了。   几个丫鬟新鲜一时。便专心的帮着徐嬷嬷准备年夜的酒菜。   荤素适中,冷热合宜。一大家子人欢聚一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多了一位摆谱的戎爷。   之所以说他摆谱是因为他对身穿的褂子不满意。对茶水不满意,对住的屋子不满意,对照顾的人不满意——   “大哥,这事儿如何是好?”洛义听着雁北说戎渊的挑剔顿感头疼。   雁天涯同样头疼。心想这人还不如不捡回来了。任他自生自灭去。   “好些了就请他走吧。为兄也没旁的法子。”   “他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令人想不透啊!”洛义摇头道。   “是啊,不晓得戎王府中出了何事。咱们好生照看着吧。与他有了恩。这回又加厚了一重。将来宁儿若真进了那里,望他念着好处,也好给个照应。”雁天涯往好处想道。   “大老爷,二老爷酒菜摆好了。等着您两位就座。”雁东进来禀告。   雁无伤和雁栋梁在两位舅舅没有到来之前一直站着等候。   年夜饭丰盛。戎渊未在坐。他挑剔了半响又睡下了。老柴可是缓了半天的气。那位难侍候的爷,简直赛过祖宗!   雁天涯吩咐开席。十几口人一起开动。   饭毕。雁天涯并未要求守岁。困了的尽可以去睡。   正合了雁无伤的心意。她坚持不到那么晚。陪着雁天涯和洛义说话。雁栋梁精神饱满。直说要守到天亮。要把妹妹的那份也一同守了。雁无伤笑。守岁还能代替的。也没劝他。哥哥对认准的事就是个死心眼。她打算好吃了饺子就睡觉的。   “二老爷,戎爷醒了。说是饿了。问奴才为何没叫起他吃年饭呢。”雁无伤正巧也出屋子。听得雁东说话。   “给他弄些吃食。让徐嬷嬷准备。”雁东应着去找徐嬷嬷。   “二舅舅,戎爷的性子是不是变了?”在以往的印象里,戎渊虽难接近,说话不羁。但还不至于这样百般的挑毛病。雁无伤奇怪着。   “我去看看!”洛义转身就走。   “二舅舅,我也去瞧下。”雁无伤道。   “宁儿去有所不便。”洛义道。   “二舅舅,我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嘛。顺便给他探探脉。这尊瘟神在咱们家,总不能让他出岔子啊!”雁无伤小声说道。雁天涯在不远的屋子和徐嬷嬷一家说这话。她才出来的。   洛义想了想。走在了前面。   再次见到戎渊。雁无伤诧异。   这人绝对有所不同。看见她眼皮都不抬一下。看见洛义也像不认识。   摆着大爷的谱。穿着雁天涯的新衣,仍是遮不住那身冷傲不羁。俊美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谁?”雁无伤问道。   “我是谁?”戎渊明显的一顿。好像极努力的在想。最后张了张口。眼神忽而茫然,忽而犀利。   雁无伤对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位戎爷失忆了。   “我来告诉你。你叫雁大宝。”雁无伤心里坏笑。   “不是。”戎渊即刻出口。雁大宝是个什么称呼!   “那你是谁?”雁无伤不让口。   “爷就是爷!”戎渊冷声出口道。恢复了全身的傲气。雁无伤看不出他病在哪里。明明发烧的厉害。短短时间又好了。况且在雪中冻了那么久。就是铁打的也没有这么快就好了的。   “性命衣食都是我家给的。你还好意思称爷!”雁无伤有意刺激刺激看能不能马上让他想起来。   可是看戎渊的样子。没起色。   “爷自会酬谢!”他闷了半响道。面前的小丫头说话相当的不客气,可是看着她那无害的小脸儿,软软的声音。他怎么都发不出火气。   “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从明儿起,你就在我家宅子做工。直到还完了为止。”雁无伤恶趣味泛滥。   这张妖孽脸,让他得意。不多日就让他成黑炭头!也安全,家里有这样一张面孔可不是好事。万一他得罪了什么人追杀到此可不好办啊!想到这。她不敢看冷气迸射的戎渊。急急地跑回屋子。拿了点子东西交给洛义。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洛义一想,雁无伤想的周全。戎渊失去记忆,不晓得哪天能恢复。顶着这么一张脸在家里晃,太招人眼。必须得像他一样的改妆才能放心。   夜长梦多啊,说改就改。待戎渊吃过了饭重新睡着。洛义便动手了。   结果是整个宅子的人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听到一一声巨响。戎大爷惊悚地撞倒了屏风和镜子。 第064章 拜年   雁无伤一早听闻戎渊的壮举,笑得前仰后合。戎渊应极爱美的。她那神不知鬼不觉的药物可是歹毒的很。不面目全非也差不多少。估计他亲娘都认不出了。   “姑娘,那戎爷的脸是怎么了?”春芽觉得可惜的很。那么俊美的人。一觉之后成了那副模样。   “许是雪地里冻久了。后发出来的毛病。”雁无伤道。   洛义做的极为小心。若是戎渊察觉定做不成。一想到戎渊发现被毁容的惊悚她就想乐。让他泰山不动的装酷。这下子平衡了。   “怪不得柴庆说昨日戎爷身上好些的伤呢。”秋湖道。   “不议论雁大宝了。你们下去吃饭吧。”雁无伤说完,几个丫鬟没动。   “还不走?”雁无伤瞧着她们。   “雁大宝是谁呀?”夏溪眨眨杏核眼。   “以后咱们这没有戎爷。只有雁大宝。你们切记。”雁无伤嘱咐道。   几个丫鬟楞过之后皆是点头应答。   见她们出门。她穿着棉袄也出了屋子。   她要去学堂给两位先生拜年。先去给两位舅舅大人请安。   昨夜她吃了饺子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异界之年多少有点矫情的感伤。只是她没有一个人可以说。看着洛义拨弄炭火,她昏昏欲睡。前世守岁不需要她。家族里有的是讨好爷爷奶奶的人。她一个人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来,不声不响的去。路过妈妈的房间想陪着她,却是被赶出来。她不被人需要,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岂不是很好——   这个异世里的年夜气氛不错。丫鬟小厮们有说有笑。洛义说话风趣,时常讲着讲着就把大家逗笑了。就连黑面嬷嬷都咧了嘴——   雁天涯和洛义均起的早。这个时辰雁天涯在练字。洛义在给几个小厮说江湖趣事。过年几日不必放松。除了徐嬷嬷仍是一板一眼。其他人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当中。   “姑娘,雁南备了车。路上的雪未清干净。走起来不便。春芽陪着您一块去。”徐嬷嬷说道。   “辛苦了徐嬷嬷。”要带去的东西早就给她备好了。她没什么再需要收拾的。   雁无伤带着春芽上了车。雁栋梁也跟着上来。   到了学堂金玲他们已经等在了门口。另有几个碍眼的人居然也在门口。金业,程飞鹏尚在其中。雁无伤下了车。目光暗扫过去。   程飞鹏面如白玉,身量已经长了起来。细眉大眼,眼梢上挑。薄薄的嘴皮抿成一条线。他们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的惊动。他听着金业说着什么。金芝巧笑的一旁站着。马山杏的眼睛不离赵鹤的脸。那眼神充满着爱慕。一个定了亲的姑娘这么肆无忌惮!童顺老实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对金芝金业几个人一反常态的没见面就骂话。雁无伤归于程飞鹏的存在。他们再猖狂也不敢在他面前咋咋呼呼。   雁栋梁袖中的拳头紧了紧。来到金越他们面前。   “怎未叩门?”雁栋梁问。   “小童已去通报。咱们不好意思一块涌进去。”张显道。   “雁无伤,你带着这么多的礼啊?”与金玲同来的女孩子说道。   “还有我哥哥的那一份呢。”雁无伤说道。   “我们的礼没有你的好,不晓得先生会不会嫌弃哟!”那女孩低声的又说了句。   “咱们家能拿出来的有限。咋和雁无伤比嘛!”金玲瞧着春芽看着的一大摞拜年礼。笑着道。   “心意到了就好。”礼物没有可比不可比。村里的人家能拿出来的却是不多。她和雁栋梁若是在从前,一分都拿不出。   小童回返开门来,把他们一一的迎了进去。齐先生和扈先生分别坐在客厅里接待他们。由于过年放的假期不短。齐先生与他们说话时提点了课业。孩子们都虚心的受教。   说话中雁无伤知道了程飞鹏是陪同赵鹤来的。赵鹤在这个学堂读书了。里正特别嘱咐他一同来。   陈飞鹏在齐先生面前规规矩矩。不多言语。   雁无伤她们女孩子只在客厅留了一会儿便与扈娘子去了另一间屋子。并非是怕男女之防。是为了说话方便。雁无伤不想留在客厅。与金玲和其他的女孩子紧跟着过来。只金玲和马山杏慢慢腾腾的磨蹭着。眼神依旧在赵鹤与程飞鹏的面上停留。   扈娘子问了她们各自的情况。命小童把炭火拨的大些。屋子里极为暖和。   春芽把礼物送到之后,就与小童一处说话   她们接触了几次,多是接雁无伤下学的时候。   “春芽姐姐,你过年会回家吗?”香儿问道。   春芽一愣,出了一会儿神。“不知道。”   香儿诧异。努着小嘴道:“春芽姐姐别难过,香儿也回不得家呢。金家村离京城很远。扈先生说等天气暖了再放我的假。呵呵—”   “那多好。你家在京城啊?”春芽问道。她羡慕香儿可以探家。但她心里不怨雁无伤。姑娘对她们那么宽容。她们不该还有奢求。   “是啊,好远的。往年这个时候我已经见着家人了。唉——”香儿叹气。   “别难过,你主子对你好,家里也放心。再等等不就见着了。”春芽安慰她。心里不由得惦记起娘了。不知道她的病好的如何了。妹妹有没有被人欺负。   “呵呵—也是,不想了。春芽姐姐,你们这回有带点心来吗?”香儿小声道。还有些不好意思。   “点心啊,没有看到。香儿喜欢吃?”春芽笑了。   香儿红了红脸儿。小嘴翘起来。“扈先生给了我啊,说是京城里都难得的好点心呢。齐先生都喜欢吃呢。”   “怎会与京城里的相比?是扈先生高赞了吧。呵呵——”春芽没吃过京城的点心。但那里的吃食定比他们这个小地方的繁多而精致。徐嬷嬷的手艺真有那么高?   “不是不是的。我听到齐先生讲过,他在京城就吃过这个味道的——呵呵——”香儿怕别人听去,她说了闲话。忙小声的凑近春芽的耳边。   春芽笑笑。这小丫头怕是馋了。可这回徐嬷嬷还真没放点心。她和徐嬷嬷一起装起的各种盒子。   雁无伤听的金玲和马山杏围在扈娘子身边有说有笑。   她自然乐意靠边。   金玲和另两个女孩也没有凑上前去。规矩的坐着听她们说话。   偶尔往她这边看几眼。她只盼着扈先生一声大赦回家的号令。她可以不必接收那几只苍蝇嗡嗡叫。   直到她等到快睡着了。齐先生来了。是村里的家长相约来拜访。她们这些小孩子可以走了。   顿时内心欢呼。回去的路上她不想坐车。   准备走回去。与哥哥一道儿出了学堂的大门。   碰上了程飞鹏。他目光掠过他们三人。开口道:   “雁无伤不认得我吗?你旁边的丫头叫春芽吧?” 第065章 挨打   程飞鹏踱着步子走过来。赵鹤跟在他身边。好像故意在半途等着他们。   春芽见他点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心提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程大邦。   雁栋梁的面色深沉。目光闪动。握紧的拳头稍稍的松开。   春芽看自家姑娘像没看见他们,没听见他们说话一般。径直的往前走。   她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雁无伤装作不认得,是怕了吧?”程飞鹏轻蔑的口气。   “程飞鹏,请你不要找我妹妹的麻烦。”雁栋梁忍了忍,沉声道。   “我找什么麻烦了。她自找的!春芽明明程家先买了。为何到了你们家?这件事你们没忘记吧?”程飞鹏眼睛扫过春芽。冷笑一声。   “白纸黑字写了字据。程家想抵赖不成?”雁栋梁丝毫不惧的说道。他是哥哥,这次不能让妹妹挡在前头。   “谁知道你们使了什么手段!本少爷不认得啥字据!春芽,跟着少爷保管你吃香。在这个穷山沟能有多少好处!瞧你的姿色不错。讨得少爷的欢心没准将来赏你个妾当当——”程飞鹏越说越难听。   “你——你——”春芽花容失色,满面羞愤。   “程飞鹏。你就算八抬大轿迎春芽,我也不稀罕!”春芽涨红着脸打断道。   “稀不稀罕由不得你们!”唾沫横飞的程飞鹏抹了抹嘴。又往春芽和雁无伤的近前走几步说道。   “你想怎么样?”雁栋梁拦住他。剑眉竖起。没有半分的退让。   “把春芽转给程家。”程飞鹏看着比自己矮上半分农家小子。   “绝无可能!”雁无伤斩钉截铁道。   春芽眼泪下来了。她一个女婢得两个主子这么庇护。   程飞鹏横晃了两下。薄唇一撇。他就不信斗不过几个乡下毛孩子。刚要发作。赵鹤出声道:   “飞鹏,我爷爷等着咱们回去呢。算了吧。”赵鹤怕程飞鹏在金家村再出了事。就算是两家有亲戚。也不可能一带而过。   程飞鹏眼珠转了转。当初他们几个一起壮胆子把雁无伤扔到了乱死坡。没想到她命大。那天乍一碰见他还以为活见鬼了。   回去里正家才知道怎么回事。不安分的心又想欺负人为乐。   来到乡下甚是无趣,闲得发慌。听到小童喊春芽。他想起程管家提起的事情来。他说话是想诈一诈真假。没想到真是同名同人。就想找个乐子逗逗趣。没想到一点意思也没有,这会儿惹了一肚子气。这几个乡下土包子说话一点不中听。敢对他使脾气。   “雁无伤,你们——还没走?”金玲几个过来了。刚才他们先出了门。雁无伤以为他们走远了。   “走得了吗!?”程飞鹏误事过来的几个人。凭他的身份在这金家村若是不敢说话做事。定会被人笑话死。   所以他没理会赵鹤的劝说。上手就去拉春芽。   雁栋梁一直盯着他。此时见他动手动脚,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程飞鹏哪能让他如意。平日里和几个护院没少动手练武,有把子力气。一甩手就连带着把雁栋梁甩开了。   春芽吓得往旁躲。雁无伤站定了脚步。她此时不能逞能了。   心念数转之间把春芽推到了身后。程飞鹏迎面过来的手正好杵到了她的鼻子上。一股鲜血顺着她的脸留了下来。   春芽和金玲同时“啊”了一声。   “姑娘!程飞鹏我和你拼了!”春芽疯了似的朝着程飞鹏扑打过去。   程飞鹏愣了愣,他没想到一下子让人脸上开了花。见春芽扑过来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就要下狠手。   雁栋梁见势不好,拉开架势迎面冲上去。两个人打在了一处。   程飞鹏有两下子。雁栋梁练武没几天自然不是对手。雁无伤满面是血。也不动手。和春芽相互扶持着。   赵鹤一看事情不妙。忙上前拉架。   “小郎,你快去找齐先生。“金越小声道。张显飞快地跑了。   金玲蹲下身给雁无伤擦脸。雁无伤摇摇头。心说真是悲催至极。活得憋屈。可是不憋屈怎么能活下去呢。她还不是强者。   “别打了!飞鹏!雁栋梁,你停手!”   赵鹤拉架挨了好几拳头。可是两个人谁都不听他的。皆是打红了眼。   雁栋梁此时天不怕地不怕。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但是他打不过程飞鹏。浑身山下挨了好多的拳脚。   程飞鹏越打越起劲儿。这不要命似的和他打架的人还真没有。他家的护院都怕他,哪个也不敢使出真功夫。生怕伤了他。   “赵鹤,你别管!小爷打的痛快!放心今儿不会把他打死!”程飞鹏大声喊道。   打得越发的用力。雁栋梁已经招架不住了。踉跄的摇晃着。眼前的雪地跟着他转圈了一般。   金越和大齐一看急忙上前去扶他。却被程飞鹏给踹到了一边。   “想帮忙也得要有本事!还不滚!”程飞鹏连续接着踢出两脚。雁栋梁再也站不住了。噗通倒在了雪地上。   疼得他闷哼一声。嘴角咬破出了血。目光死死的瞪着程飞鹏。不肯服输!   “姑娘,您和少爷别管奴婢了。求求您了。少爷会被他打死的!”   雁无伤握住春芽的手。摇了摇头。   这是有钱人的游戏。他们躲不过。她不是不心疼雁栋梁。只是她不能再冲动的动手了。若是今天程飞鹏吃了亏。事情只会更糟糕。   少年的心性好胜。他并不见起真要春芽。不然不会等到今天。   且雁栋梁挨打也并非全是坏事。皮肉之痛,强弱之别。能让他更快的成长。虽然这样的方式残忍。但是对雁栋梁醇厚的性情无疑是最有效的。让他的内心更强大才能激起他有血性的斗志。   “瞧瞧,春芽都不忍心了!小爷再让你享受一番!”说罢程飞鹏再次出手。   雁栋梁没有还手的力气了。头昏脑涨,挣扎着想站起来。没站起又跌倒了。浑身滚满了雪。歪歪斜斜的动弹着。   金越和大齐却不敢再上前。赵鹤气得跳脚也没用。程飞鹏兴奋的两眼放光。雁栋梁站起来他就把他打倒。站起来就打倒。直到雁栋梁再也站不起来。   “金越——大齐,春芽——快和宁儿——走——”雁栋梁满口是血的说道。挣扎着用手支起身子。连声咳嗽着。   金越着急,张显喊先生没有回来。他们就这么看着不是办法。程飞鹏打红了眼谁说话也不听。   “爷未尽兴!哪个敢走!”程飞鹏狂笑了两声。摸了几下子脸。他也打得出了汗。   他突然运气于腿。雁无伤一看那架势,大惊!   “哥!”雁无伤看到程飞鹏下狠手之际。一个箭步冲过去护在了雁栋梁的身上。一阵剧痛袭来。雁无伤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雁无伤是疼醒的。她觉得浑身都要散了架。头有些发沉。虚弱的睁开眼睛。这是家中的炕上。脑中回想了下。她这样是被打的——那个程飞鹏有些真功夫。不然当初原主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哥哥不知道怎么样了。屋子里极安静。她费力的转动了下脖子。   牵连整个后背一阵的疼痛。那个程飞鹏的一脚是运了气功的。不然哪能伤她这么狠。   大年初一就被打的动不得。照老人的话讲这一年都跟着倒运气。她只觉得憋了口气无处宣泄。   “水——夏溪——”她随口喊了人。顿觉口渴的很。   “夏溪出去了。雁大宝在。”   什么状况?雁无伤以为幻听了。直到戎渊的脸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   老天!难怪戎爷撞坏了东西。这张脸和洛义那张脸可以媲美了。如花似玉变成了其丑无比。戎爷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你怎么在我的屋子?”雁无伤奇怪。   “我怎么就不能在?”戎渊一张黑乎乎的脸靠近了雁无伤的脑袋。   雁无伤忙转过头,牵动了后背一阵的疼。眼泪要下来了。她何时这么娇气了。忍住没有落。在眼圈里打转。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多有不便——”她说的话没有多少气力。像棉花团一般。   戎渊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丫头知道害羞了?看着她在被子里裹成了一小团儿的样子就好笑。   “女子?你不过是个小丫头。有胆子算计我,这会子怕了?”   雁无伤狐疑,他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眼珠转转,两颗泪珠滚了下来。   “我哪有算计你——你不清不楚的,又不记得自己。模样那么出众。谁知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啊,要是仇人上门你岂不是要吃亏。还得连累我们家。我舅舅是为了你好嘛。”雁无伤吸着鼻子说道。   戎渊心想她说的不假。这丫头脑子急为的聪明。此时躺在那里楚楚可怜。说话却丝毫不乱。   “算你有理。我问你,院中的雪人可是你想出来的?”   雪人?雁无伤点点头。   “可有来历?”戎渊问道。   “什么来历?没有。”她怎么能告诉旁人那是前世她见过的东西。   戎渊没答话。给雁无伤倒了一杯水。雁无伤勉强的抬起头喝了几口。   “谢谢你。”   “不必,既然小姑娘说了,我要打工还债。也好,从即刻起,我就是你的人了。”雁无伤没看见戎渊眼中的促狭。   “什么?!哟啊——”雁无伤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疼得哭了起来。 第066章 疗伤   “莫哭了!——再哭我可抱你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哪里会哄孩子?   戎渊真怕雁无伤再哭把春芽那几个丫鬟都引来。倒不是他偷着来的。是经过了洛义的允许。正巧丫鬟有事,他就等在外间。这时候正好雁无伤醒过来。喊口渴。他才进来的。   想起她活灵活现的朝着他说教的样子。就想逗她几句。哪成想她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如何她才能不哭。只是听她的哭声心里不是滋味。   九岁的她瘦小的看上去小了好几岁。小脸上一串串的泪珠往下掉。   “你如何把姑娘气哭了!”冬山进来了。手里提着食盒。快步的走到桌子旁放下。上前看雁无伤。   “不是他——冬山,我疼——”雁无伤是真的很疼。不知怎么就想哭。一时间收不住了。   “姑娘不哭了啊!哪里疼?!”冬山头一回见着姑娘这么柔弱。忙问道。   “那个——程—飞鹏有内力。我一时不查——”被内力所伤不轻。她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动一动都受不了。   “二老爷给您疗了伤。怎不见好呢?”冬山小眉头皱皱着。二老爷给姑娘输了气。据说好的快。因此二老爷也累坏了。   “不要紧。冬山勿动。别告诉舅舅他们。哥哥怎么样了?”雁无伤浑身都是汗。弱弱的道。   “少爷皮肉伤。雁北和雁东守着呢。上了药。过几天就能下地了。”冬山道。   那就不必担心了。雁无伤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静了下来。冬山奇怪戎渊还不走。刚才情急说话不客气。此时戎渊绷着脸。她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造次。   “姑娘要休息了。”冬山半响过后说道。   “她伤在哪里?”戎渊沉声问道。   小孩子伤得不重是不会哭成这样的。他听闻这兄妹两个与人打了架。但不知伤的这么重。   “后心。”冬山不明戎渊此问为何。姑娘当时被踹了个结实。倒地不省人事。   “扶起她。”戎渊想也未想的道。   “雁大宝—你要做什么?”雁无伤不想动。躺在那儿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给你疗伤。”戎渊简短道。   “不必了。”雁无伤道。他的身子昨日挨了冻。虽说好的快,但是也怕吃不消。运气疗伤可不是小事情。   “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冬山快些扶她起来。”   戎渊的话不容反驳。冬山只得把雁无伤扶起来。雁无伤疼的不敢言语。   她勉强着做起来。身子疼得恨不能缩到一起抱团儿。   戎渊看得皱眉。双掌便抵上了她的后心窝。   暖暖的气流融进了她的全身。她不断的吸收,慢慢地意识有些模糊。好像在春日的园子里晒着暖阳。她困倦了。舒适温暖的阳光怎么能错过呢——   “姑娘,您醒了?”春芽眼睛里闪着雾气。看样子刚哭过。   “几时了?”浑身没有那么疼了。而且暖得很。是戎渊的功劳吧。   “姑娘睡了一日半天了。”春芽抹了抹眼。鼻音极重的道。   “傻丫头哭什么?”雁无伤笑笑。躺得够久了。怨不得腰都有些僵直了呢。   “姑娘都是为了奴婢。奴婢就是—祸根——”春芽一直守在一边。任谁让她休息也不肯。看着姑娘虚弱的米粒未进。睡了那么久。她的心想油锅煎似的着急。   “莫说傻话。我没事了。去把她们几个叫来。我有话和你们说。”雁无伤笑道。   春芽最是心思重。一旦认准了撞了南墙也要看看,能坚持她也会回头。   “是。”春芽出去了。   雁无伤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的头枕的高一点。   少顷,几个丫鬟都进来了。   围着雁无伤站定。   “你们都坐吧。夏溪扶我起来。”   夏溪小心的动着雁无伤的身子。让她靠在软垫上。   “姑娘,您受不得凉,被子得盖着。”春芽忙把被子扯过来重新给雁无伤盖好。   “姑娘饿不饿?我去给姑娘弄些吃食去!”冬山道。   “都坐下。说完了再去不迟。”几个丫鬟依言坐下。   雁无伤瞧了瞧她们。接着道:“原打算年前就放你们的假。让你们和家人团聚。却是没几日的太平。让你们离开我也不放心。眼下年过去了。你们各自准备准备。近几日便可回家。”   她早有打算让她们回家过年。外面不安全她就没提。   此时几个丫鬟脸上欣喜着。   “姑娘,奴婢等您身子大好了再回去!”春芽抬头想亦未想的说。   “奴婢也是!”夏溪,秋湖,冬山都要留下。   “我有徐嬷嬷顾着呢。你们听话。早去早回。”   任几个丫鬟再如何说。雁无伤亦是坚持让她们走。   于是几个丫鬟依依不舍的在大年初四都踏上了回家的路。   “哥,别急着练功!养好了再去嘛!”浑身是伤呢,雁栋梁就想去练功。那怎么行!   雁无伤和洛义都拦着他。这小子稍稍好点就想折腾。   “宁儿,哥心里堵得难受!”雁栋梁和妹妹被人给欺负惨了。妹妹挡在他身前的时候他都发傻了。   若不是齐先生和里正赶来制止。程飞鹏还要再发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栋梁,逞强搭命皆成空。”洛义说道。雁栋梁一味的读死书他不赞同。   “二舅舅说的在理。哥,咱们即使功夫厉害也没有用。”   “哥知道,没有权势咱们奶喝不得他们。”雁栋梁轻声道。他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   “别论这些伤脑筋的事了。小孩子就该高兴。惹不起咱不去惹就是了。”洛义尽量的宽慰。他在两个孩子受伤之后险些去把那小子宰了。   “二舅舅,栋梁知道。定会下苦功。”没权没势被人踩在脚下。雁栋梁心中再次燃起了复仇的火苗。   “哥,先养伤要紧。”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引到这个哥哥了。他可别将来只认权势啊!雁无伤赶紧结束话题。   洛义点头。   “哥全好了。宁儿要养好了才是。戎爷为你疗伤躺了两日呢。”   雁无伤一愣。戎渊给她疗伤躺了两日?没人同她提起呀。   “他现在如何?”那天疗伤的时候她睡过去了。不知道后续。   醒来一直未见到他。   “在屋中修养。无碍了。”洛义对戎渊的印象稍稍改观。一个人即便是记忆失去。他本性仍是存在的。他发现戎渊表现出来的并不像传闻说的那样不堪。最起码他看到受伤难受的小孩子能悉心的援手。并且不让人告诉雁无伤。   “二舅舅,我去谢谢他。”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说声谢谢。   “徐嬷嬷这个时候在厨房,二舅舅有事不能陪你去。栋梁又不便,你——”   “二舅舅什么时候也讲究起了俗礼。我一个小孩子不打紧。”自从几个丫鬟走后,徐嬷嬷除了做事几乎寸步不离。   洛义呵呵一笑。他是听雁天涯和徐嬷嬷整天把礼仪规矩挂着嘴上。听也听会了。   雁无伤也噗嗤一笑。安抚了雁栋梁几句。然后来到戎渊的门口。 第067章 来客   雁无伤正待敲门。闻听正房那边话音传来。   “百里公子和百里姑娘客气了!陋室粗茶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小人这就去请两位老爷。”老柴叔的声音。   百里风行和百里风莲来了?他们怎么会来?   她还是先不要见戎渊的好。他虽没了记忆。但戎渊那喜好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万一再次瞧见出了什么岔子。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他刚醒那会子可是对着柴庆都说出了那等话来。   她在门口徘徊了片刻。   “到了门前怎不进去?”她刚待转身离开。戎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险些撞到他的怀中。干净清冽的气息已然在侧。她有瞬间的呆愣。   “被打傻了?还不进来!”戎渊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进了屋子。一股暖气扑到面上。戎渊关了房门。把冷气隔断。   她稍稍有些局促,心说这人没有记忆,但是说话做事还是一样的不按常理。   “那个——我是来谢谢你的!”身高的悬殊,她得抬起头来和他说话。   “谢我什么?”戎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睛。小丫头好得很快。恢复能力相当的强悍。   “谢你为我疗伤。”戎渊一副思索的样子。走到椅子上坐下。示意雁无伤坐到旁边。雁无伤也没客气。只是身量有些矮,想坐到椅子上要拔高一下身子。往日不难,只是她此时一提起身上仍疼着。暗自气恼着,想想还是别坐了。就在她犹豫之时,整个人被抱了起来。随后轻轻地落在椅子上。   “坐稳了。”   “哦。”雁无伤别扭了一声。又一想她本就是小孩子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戎渊拿过一碟子点心放在她面前。又让她唏嘘了一把。真拿她当孩子哄了。   “打算如何谢我?”戎渊拿过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很享受的往椅子里一靠。一张丑脸在他的姿态对比之下仿佛被忽略了。动作优雅自在的紧。雁无伤不得不承认养成一说。   “你说如何谢?”雁无伤觉得和戎渊说话费脑子的很。不如让他自己说了。   “不必谢了。”   “啊?”   这好像不是戎渊能说出来的话。雁无伤睁大眼睛看着他。满是怀疑。   “丫头之前认识我?”戎渊忽然问道。   “不认得。”这人敏感至极。雁无伤忙摇头。   “为何对我的话质疑?”戎渊紧接着道。   “毕竟我之前让你在我家做工的。以为你会说当抵了做工呢。”这人难缠的很。   “你不提我要忘了。就抵了做工吧。我在你家白吃白喝。直到想起了所有为止。你看如何?若是不同意,之前说的话也算。我归你所有。不过,这谢我之恩咱们要另算了。”戎渊眼睛微微的眯起。瞧着露出疑惑表情的小丫头。   “那就白吃白喝好了。不过,你要叫雁大宝。别嫌弃,这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乡下的名字虽土,意在好养活。”雁无伤迎上他的目光,嘿嘿一笑。   “小丫头?”   “啊?”   “你真的只有9岁?”   “千真万确。”戎渊一笑。丑脸像开出狗尾巴花一般。雁无伤瞧得恶寒。   “你还是别笑了。”   “小丫头,告诉我这脸上用的是什么?”戎渊不恼,对这张脸越发满意了。。只是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他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但是如果这样的东西他若是知道必不会陌生。   “等你想起了自己是谁再告诉你。”   “我已经恢复了。”   “什么?”雁无伤险些跳下椅子。   “你怕我恢复记忆?”   戎渊挑眉问。闲适地双手相扣。看着雁无伤。   “我又没做亏心事。”雁无伤嘀咕。差点被他骗了。她巴不得戎渊快点想起来,也好尽快走人。他在这里就像是不定时炸弹。令他们一家子人不安。   戎渊没再说话。屋子里安静下来。彼此只听得各自浅浅的呼吸。雁无伤倒没有不自在。她脑子不知神游些什么。   “姑娘,前厅来了客人。老爷让您过去相陪。姑娘?”徐嬷嬷的声音。   雁无伤忽然一激灵。徐嬷嬷近在眼前。   “徐嬷嬷——”   “正是老奴。”徐嬷嬷表情怪异,目光来回在戎渊和雁无伤之间游移。戎渊纹丝未动。   自己好像睡着了。雁无伤不可思议。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戎渊面前睡着。他背她那一回她亦是睡了过去。她并非贪睡。这是何原因?   “嬷嬷抱我下来。“徐嬷嬷不算老。让她抱下来不是欺老。她总不能再让戎渊抱一次。   徐嬷嬷几步上前。   “姑娘仔细身子。爬这么高的椅子当心摔着!”   “不会的嬷嬷,之前是——”雁无伤住了口。赶紧瞧戎渊。徐嬷嬷抱她背对着。她摇头徐嬷嬷也看不着。   “是什么?”徐嬷嬷放下她。询问。   雁无伤不说话。眼睛直视前方。迈步就走。   戎渊的嘴角弯了弯。“是我抱她坐上去的。徐嬷嬷尽管放心。”   徐嬷嬷一滞。上下看了戎渊几眼。   “戎爷住到宅子是客。粗重的活不必代劳。”雁无伤险些绊倒在门槛上。   抱她是粗重的活?!徐嬷嬷好样儿的!   “徐嬷嬷此言差矣。我是宁儿姑娘的人。如何差遣是她的自由。”   雁无伤回过头。   “雁大宝!你,我—”他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不必打工还债。这会子戎渊偏乱讲话。   徐嬷嬷本就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看的重。她这个小孩子更是盯得紧。连雁栋梁那里都得有人跟着说话。何况是戎渊。   “你我什么?不分你我。徐嬷嬷,宁儿姑娘的几个丫鬟不在,少了伴读。从明日起我随侍左右。”戎渊说的风轻云淡。   “成何体统!”徐嬷嬷定定的看着戎渊。   “爷视体统如粪土。一个孩子守得什么规矩!徐嬷嬷未免贬低了人。”戎渊黑脸极为难看。   徐嬷嬷老脸上的肉抽了抽。没有言语。她实则怕戎渊这个时候闹将起来。又因为他的身份。现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恢复。他是王府的人。她得罪不起,更不能给自己的少爷沾惹麻烦。所以她不敢顶撞。   雁无伤一看所向披靡的徐嬷嬷都不敢出声了。心里气闷。不明白戎渊为何与她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悻悻然的往门外走。   “雁无伤?我正找你呢?听说你病了,可好些?”刚出门,百里风莲迎面过来了。   雁无伤心说,她真是个坐不住的主吗?   “莲姐姐好!让莲姐姐惦记了。我已经好了。”雁无伤一笑。迎了上去。   风莲一把拉住她,上下看了好几遍。那样子就似久不见面的老朋友一般的关注。   “没事就好啦!呵呵,带我去转转吧。我可是第一次来你家哟!”冬天的园子本没甚可观赏之处。雁无伤不晓得风莲兴奋个什么劲儿。来者是客,她只有当当地主了。   去哪儿呢?只有后院那处开着梅花的景致了。   “风莲姐姐若不嫌弃,我们带上暖炉去赏那几株梅花可好?”雁无伤道。   徐嬷嬷站在身侧。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风莲。只觉得这姑娘热情的过了头。   “那太好了。咦?——”风莲看见了戎渊。吓一跳。模样丑得很。   “风莲姐姐,咱们这就去吧。”雁无伤当没听见风莲的惊疑般。   “无伤,那个丑丑的是谁呀?”风莲忍不住问。   “舅舅家的亲戚。”雁无伤不予多说。   “哦——吓了我一跳。呵呵——我说话不好听啊,看他年纪不小了。那模样可怎么娶媳妇?”风莲惋惜的说道。   这姑娘真是自来熟。什么话都敢说。若是徐嬷嬷见了她这么说话定又挑了错处。   “风莲姐姐说笑了。呵呵——”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刚刚的话传到了徐嬷嬷和戎渊的耳朵里。徐嬷嬷老脸又沉了几分。戎渊的面上掠过一丝玩味。   “雁大宝。把暖炉给姑娘送过去。”徐嬷嬷心思转了转道。   “徐嬷嬷如此吩咐正合我意。”戎渊一笑。那笑容让徐嬷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戎渊反身回屋。暖炉现成的。他拿了两个。迈开方步。   朝前喊道:“两位姑娘等等我。” 第068章 乱来   金家村里正家。   “爷爷,城中溢香居的东家到了严家。”赵鹤向着坐在上首的里正赵正刚道。   “爹,您还是早告知程家那边的好。飞鹏那孩子实不省心。万一再闹出个人命——”里正的儿子赵庆丰说道。   赵正刚沉了沉声。“程家就这么根独苗。你们道他为何来此避祸?”   父子两个摇了摇头。只听闻赵飞鹏在城里闯了祸。他们也奇怪凭程家的实力如何会摆不平。   “传芙蓉令出,有人要断了程家的根。程员外将信将疑。才先让他孙子避一避。”赵正刚道。   “不是说芙蓉令被程家所得吗?再说来了这里也同样的不妥当啊!”赵庆丰道。   “程家是被人给泼了脏水。芙蓉令的事多半是谣传。再加上程飞鹏却是在城中闯了祸。躲躲风头。”赵正刚饮了两口茶。   “爹,咱们还是不要参与了。您年岁大了。理应安养的年岁。”赵庆丰道。   赵正刚一叹。“不是爹想多事。只是有些人不是能摆脱就能摆脱得掉的。爹这么些年当个村官实则是靠了程家的庇护。如今有了芙蓉令一说。他不会不动心。”   “那我们就来个什么都不知道。”赵庆丰道。   “你以为在程家那边装的了糊涂?程家上面是程淑妃。京城的侯府。我们只是小小的蚂蚁。想踩死不是一脚的事儿?只是眼下又关系到山匪——”赵正刚顿了顿。   “金家村在玄月山下。程家想要鼓动官府剿灭山匪。爹会跟着响应?”赵庆丰闷声道。   “剿灭山匪倒是没了音信。那位程爷走的匆忙。可说的清楚。短时间不会再来。咱们不必管。若真有打起来那一天。你带着媳妇孩子早早的逃出去就是。”里正赵正刚早有这样的打算。   “爹,你说的什么。儿子不会扔下爹不管。让鹤儿和赵氏过了年就搬出金家村。到时候我与爹留下。万一有变咱们趁乱一起走。隐姓埋名一家过日子。”赵庆丰是个孝子。   赵鹤听大人说话。他不便插言。但听议论的事情。心里不是没有想法。   “先等等吧。溢香居的东家何时与雁家走的近了?”赵正刚道。   “听村里的孩子说雁家兄妹进城的时候认识的。有交集。”应话的是赵鹤。   “哦,难就那怪了。鹤儿,看住飞鹏,别与他出去。还有金四家的两个孩子,也小心些。他们的心思太明显。心知肚明了。”赵正刚不屑地口气。   “爷爷,飞鹏不听劝。这会儿应是去了金四家。他与——那——马山杏不清不楚——”那等事赵鹤多少明白。红着脸说道。   “马山杏?!老马家那个许了亲事的?不知检点的女子!”赵正刚咬牙道。   “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雁无伤和风莲在园子里赏梅花。说是赏,雁无伤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倒是风莲对梅花情有独钟的样子。随口吟出几句诗来。   戎渊坐在他们不远处。神情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那一声喊,与此时的默然真是对比。此人的两面性令雁无伤搞不懂。   “无伤,你也说诗来听听。”风莲刚做了一首诗。兴致极浓。   “风莲姐姐高看我了。乡野长大,不会风雅。”雁无伤不想表露。前世会的诗文颇多。她不愿意窃取取乐。   “无伤我不是故意的——我——”风莲不好意思的道。抱着暖炉的停了摩挲。   “没关系啊。若是风莲姐姐要听呢。我这还真有一首:晓村迟节季,入野早冬生。后径雪占道,举眸梅开晴。襟头沾雪露,足下扑白莹。眼入梅花动,瓣语须细听。”雁无伤想了想道。   “丫头的诗颇有意境。”风昔来自院子一处走来。   “见过百里公子。”雁无伤施了一礼。   “如何这般生疏了。说了与莲儿一处叫哥哥的。”风昔来笑道。   今日他穿了件酱紫的大披风。里面黑锦缎的衣着,腰佩美玉。面上如遇春风。款款地站定。   雁无伤不由得看向了戎渊那边。还要戎爷神游未归。   风昔来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二位雁爷好!”风莲见到一同前来的洛义和雁天涯道。   见他们二人点点头。   “此诗可是无伤妹妹所作?”风昔来问。   “不是,有一年进城听人家说的。那时羡慕的紧,便记住了。”雁无伤道。   “难得你那么有心。小小年纪可以学起来的。呵呵——”风昔来说。   “我以为乡下女子学作诗,不如学养猪更具实惠。”雁无伤一本正经的道。   风昔来和风莲一怔之后,皆是笑了。   雁天涯的大胡子抖了抖。“宁儿不得乱说。百里姑娘,此处甚凉。你与宁儿早些回屋子暖和。”   “宁儿又贪玩。呵呵——徐嬷嬷做了点心。可是等着你们回去吃呢。”洛义笑着道。   “呵呵,好,风莲姐姐咱们先回吧。”雁无伤又给风昔来施礼。   未叫一声哥哥。风昔来也不介意。   “姑娘慢走。等等大宝。”那头戎渊站起了身。说出来的话生硬的很。   风昔来和风莲顺着声音看过去。   “雁爷,这位是?——”风昔来迟疑问道。   未等雁天涯和洛义开口。戎渊顶着黑脸看了看风昔来道:“我是宁儿姑娘的人。”   “杏儿,可想死小爷了!”   “杏儿也想少爷!”马山杏脸儿绯红。娇羞的说道。   程飞鹏的手不老实起来。此来乡下只这一件事儿能解闷。马山杏的心思他一眼便看出来了。他不介意玩玩。   “呀,飞鹏你弄疼杏儿啦!”马山杏故意把衣襟紧上。不让程飞鹏碰。   欲擒故纵的女子程飞鹏见多了。程家的丫鬟,秀红院的姑娘。总有几个特别的。他年岁不大却是老手了。当即嘿嘿一笑。   在马山杏的面上亲了亲。手指头在她的小嘴上捏了两下。   马山杏不依,娇声连连。两个人在稻草垛中便欢喜开了。   赵鹤去了金四家不见程飞鹏的影子。金业和金芝说他早就走了。   奇怪他去了哪里。金芝心里想了想。愤愤的一跺脚。在金业的耳朵边说了几句。   金业脸马上红了。赵鹤不明所以。   “怎么?”   “赵鹤哥哥,你去程英家附近碰碰,飞鹏哥哥说去那边溜达呢。”她心中恨上了马山杏。以为她看不出来吗?白与她好了一场。她对马山杏说了心思。说飞鹏哥哥如何好。反过来马山杏暗中勾搭上了。这口气她咽不下去。倒不是她想将来嫁给程飞鹏。而是她娘金氏让他们与程飞鹏相处的好一些。她有心利用程飞鹏。让他对自己上上心。   赵鹤心中一动。程飞鹏的喜好他多少有耳闻。到那时他没想到他会在乡下动念乱来。   于是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心里又一想。不行,他还是先告诉爷爷一声。不然这件事他管不得。听金业的意思恐怕是有什么事了。想到这他脸上发热。脚步加快。   赵正刚听闻。哪里还坐得住。带着儿子就去找程飞鹏。结果可想而知。两个正在柴火垛里亲热的男女被抓了出来。   马山杏吓的魂不附体。她这行为是苟且。村里以前惩罚苟且之人的那一幕她还记得。   金芝听闻冷笑连连。程飞鹏把与马山杏的关系撇了个干净。只说她**了他。马山杏知道了哭的不行。心中恨透了。她若此次不死。必在有生之年杀了程飞鹏! 第069章 狐狸   雁无伤与风莲回到了院子。风莲对大雪人一阵好奇。   “原来你们家也堆雪人啊。比哥哥给我堆得高呢!回去让他再堆个大的才行。”风莲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   “你哥哥也会堆雪人?”雁无伤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人堆雪人。百里风行对妹妹很有耐心。一般男子不会这么做。而且他的年龄不小了。难得的好哥哥。   “嗯,哥哥还在上面挂了好多的小玩意。来店里吃饭的小孩子们可以随意的挑选一两件。”风莲欢喜的说。眼睛亮亮的。   雁无伤的心一震。是巧合吗?这样的做法像是前世过圣诞节的时候一般。在圣诞树上挂满了小礼物——   “你哥哥对你真好。”雁无伤收拾起心中之想。轻声的说道。   风莲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然后甜甜的一笑。点点头。   风莲不像十六岁。她的性情更像是小孩子。天真无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如此生活是福气了。只是不晓得她对哥哥的那份情,将来能不能得到回应。   “无伤也有哥哥的啊。呵呵—咦?雁大宝去了哪儿?”风莲回头没有看到。刚才还在身后。这会儿不见了。   “不必管他。他脑子——”雁无伤比划个动作。意思是戎渊脑子坏了。   风莲恍然大悟的道:“我说呢。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原来是脑子坏了啊!”   “嘘,小声点。他若是听到了会翻脸的。”雁无伤编了谎话。不然她没法解释戎渊出其不意的话。   风莲无不惋惜的说道:“原本就那么丑。脑子又坏掉了。雪上加霜啊。他真可怜。”   “傻人不知愁。他自得其乐,想说什么没人拦着,是不是?”她四下里看看,确定戎渊不在。心说没听见就好。   她赶紧在风莲的好奇宝宝似的问话下把她拉回屋子里。   雁天涯和洛义陪着风昔来在后园子转了片刻。然后回到了正厅。   分别落座。小厮重新上过茶水,点心。   “两位雁爷客气了。我兄妹二人上门打扰的冒昧,只因熬不过妹妹,她对无伤姑娘甚有好感。”风昔来说道。   “百里公子不必介怀。您能来此是我等的荣幸。呵呵——”洛义一笑。自上次醉酒。他于近前这位公子多了防备。   “折煞我了。与两位雁爷有缘。诚心的相交。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一厢情愿。”风昔来说得诚恳。眉眼之间尽带笑意。   “承蒙百里公子不介意我等的粗鄙。求之不得了。”雁天涯随即说道。   “那真是太好。莲儿也定会欢喜。”风昔来似乎难掩喜悦。   “既然如此,午间在此用饭。我这就让柴叔去准备。”洛义借机出了门。   文绉绉的对话于他难受之极。安排了午饭。他命小厮去找雁栋梁。虽身子不便。但家中来客不可不见。   “雁二爷买的两件铺子过了年当准备了。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找我。能帮得上的定尽力。”洛义再次进来的时候。风昔来正说起铺子的事。   铺子的事情洛义说与雁天涯之后。他不准备参与。只让他和宁儿看着安排。宁儿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预计。   “先谢过百里公子。”雁天涯说道。   “不必客气。”风昔来话音刚落。   雁栋梁便上前问候。风昔来回礼。几个人各自又坐下说话。   小厮添上热茶。几人相谈融洽。   雁栋梁不多言。大多只听。除非风昔来问询。他便应答一二。   “大老爷。”老柴门口说道。雁天涯知道必是有事。   “柴叔进来说话。”意思是不避讳风昔来。   “是。”老柴躬身施礼。然后接着道:“将才听闻村里出了事。程飞鹏与马山杏苟且被抓。”老柴说的直接。   雁天涯和洛义微怔。马山杏那个女子他们有耳闻。没少找宁儿的麻烦。程飞鹏与马山杏之间出了事。端看里正如何处理。   “哦?有这等事。城中程员外的孙子小小年纪亦是一霸。不知为何到此?”风昔来并不知程飞鹏在金家村做什么。   “来此避祸。却惹下事端。先是就着春芽在城中之事打了宁儿和栋梁。后又与人不耻。”洛义解释道。   风昔来点点头。   雁天涯嘱咐道:“柴叔,告诫咱们的人勿要靠近。不关咱们的事。”   老柴应答。躬身退步。去传话。   吃过了午饭。风昔来与风莲便回城。走的时候风莲不舍得。邀雁无伤天气晴好了去城中做客。   雁无伤但笑不语。倒是徐嬷嬷替她应下了。   “嬷嬷为何应她?”雁无伤问。   “礼尚往来。姑娘即便不愿,也要先应下。”徐嬷嬷抹完了桌子。把屋子整个的拾掇了一遍。   “那岂不是很虚伪?”雁无伤实则故作不知。   “以后姑娘会明白,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己。”徐嬷嬷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讲的详细。全当是自己主子的嘱托。   “我知道了。嬷嬷累了半日。帮我把大宝喊来吧。”徐嬷嬷一听这名字身子一滞。   “姑娘,他并非真是雁大宝。”   雁无伤扬起小脸。“我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不晓得什么时候想起来。若是赖在咱们家可不好。所以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天天气着。没准儿哪天气冒了烟。就全想起来了。”   徐嬷嬷老面抽搐。这是个什么说话。她听都没听说过。面对这个摸不准性情的孩子。她颇为头痛。   只要姑娘不是奔着戎爷那张脸。她就别管那么宽了。   那位即便不是断袖。姑娘年纪这么小。能出什么事——她开解自己。   不一会儿戎渊就进来了。   雁无伤坐在地下椅子上没动。戎渊看了一眼。拿起暖炉往她的手中塞了一个。   “谢谢。”   “此时客气了。刚刚谁说我脑子坏了?”戎渊促狭。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   雁无伤:“——”   “又是谁说天天气我。要将我气冒了烟?”   “——”雁无伤就是不抬头。心说这人的耳朵真长!居然全被他听去了!   “下回说旁人的坏话声音要小。当街都听的一清二楚。”戎渊弹了下雁无伤的脑袋。   丑脸搭配优雅之姿显得不伦不类。雁无伤也不敢笑。把头垂得更低。   “记住了。”雁无伤连连点头。“那个——大宝。咱们去救人好不好?”   “救什么人?”戎渊疑问。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了?   “就敌人的敌人。”雁无伤咬了下唇。想着如何对戎渊说才恰当。   “怎么讲?”戎渊侧头瞧着她。长长的睫毛翘起。挺直的小鼻子,鼻翼随着小嘴儿的言语微微的动了动,俏皮可爱。   “给我的敌人留一条后路。”   “你说马山杏?”戎渊晓得雁无伤要救哪个了。下午听闻的苟且男女的那个女子。听说村里对此事反映的厉害。要把马山杏处死。当天就被退了亲。她家里人也不再管她。   “没错。”雁无伤听了这件事之后就有了打算。   “真是一只小狐狸。” 第070章 痴迷   入夜。北风渐起。刮起的雪沫子打到人脸上沁冷。   此时,金家村家家门户紧闭。只一处隐隐有火烛忽明忽暗。   道路上的积雪清理的不够干净。多处都是直接踩出了一条道。雁无伤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看到祠堂里的亮光。便知到地方了。   金家村里每遇大事,必开祠堂。不管你姓甚名谁。都要经过金家村人共同的供奉之处来裁决。   马山杏就被关在这里。等待处决。   雁无伤求得洛义的同意。洛义认为雁无伤说的有道理。他也想到将来她与有可能接触的人和事。程家既然在京城有那么深的根基。牵扯不会一点半点。程飞鹏今后的走向只能朝着京城的方向。丫头谋的长远。给程飞鹏埋下一条祸根未尝不可。   “谁?”马山杏厉声。   雁无伤撬开锁。与戎渊一前一后的进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昏暗的烛火下。马山杏散着发。跪坐在地上。棉衣已经破的不成样。手和脚都被困住。神情却并不狼狈。   见到雁无伤先是愣住。而后目光愤恨。   “你是来落井下石?”   “没你想的那般坏,可也没有那么好心。”雁无伤淡淡地道。马山杏性子烈。在金家村出了名的。她娘给她定的亲事是邻村一个青年。家境不好。马山杏家里亦没有多少底子。且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与那个青年之所以定亲亦是因为她被那个青年所救。两个人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话传的好说不好听。两家便定了亲事。   如果程飞鹏不出现。马山杏便会老老实实的嫁过去。可偏偏让她遇见了贫穷之外,且会哄女子开心的程飞鹏。她如何能地方得住。心跟着沦陷了。什么道德伦常在她的心中已经不复存在。她满心以为即使给程飞鹏做妾,也胜过嫁个穷**光。   没想到程飞鹏把她当玩物。与她的关系皆是因为她不要脸的贴上去。把他撇了个清楚。她怎么能不恨!   “你要怎么样?”马山杏也不相信雁无伤会对她生出同情心。   “不怎么样。不过是救你出去?”雁无伤不想兜圈子。   目光掠过案台上历任里正与村中德高望重之人的排位。最后落到了马山杏的脸上。   “有什么条件?”马山杏又一怔。随即道。   “我没看错,你除了一张脸蛋儿,脑子不算笨。”能想到不是白白的救她。雁无伤认为正好。她若是空有一颗愤恨的心。没脑子也是不成的。   她来之前想看看马山杏如何说。才想有无救人的价值。她不会心血来潮。   那些天真可笑的种种皆是过去式。时机不会等人。只会留给有心经营者。她不得不为今后算计。对立一方的仇人,即便是不站在同一方。那也会有共同的目标。合作,各取所需。所以才要救马山杏。   “你?!”马山杏不想放弃活命的机会。刚要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想要报仇,必得学会忍!”雁无伤好不客气。   “像你一样?”马山杏眼中出现了迷茫。   “当然。从前你们如何欺负我。我可是难忘。”这个时候说好话任谁都不会相信。况且也不需要。   “尽快。”戎渊在门口提醒。   雁无伤点头。在马山杏的耳边说了会儿。马山杏表情不断的变换。最终点点头。   ****   溢香居后宅院。   风昔来与风莲坐于厅中。室内熏香,暖意如春。   风莲痴迷的看着风昔来。夕阳透过窗落在他的身上。光波笼罩他的身姿。俊逸的五官更为深刻。他是那么的迷人。   许久,她才从痴迷中转醒。怕被风昔来发现。   “哥,为何让我刻意接近雁家?”   风昔来的目光从院中的雪人移回室内。   “如何刻意?莲儿不愿意与那个丫头相处?”   风莲思索了下。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莲儿以为她虽是乡下的小孩子,但那份心境难得。起了好奇之心。至于深交——没有想过。毕竟莲儿与哥哥的身份特别。只是不明白哥哥为何对他们如此在意。”   风莲知道风昔来的个性。看似翩翩佳公子。其实不然。那绝对的杀伐果断,不会浪费时间在没有用的事情上。   “莲儿只管与雁无伤交好往来便是。”风昔来不想多说。   风莲眉毛一弯,随即娇声道:“哥哥,莲儿不小了。有什么话却瞒着我!”   “我是为你好。知道得多了,累心。好啦,你也该休息了。派给你的丫鬟若是不可心,再换一个。”风昔来站起身。   “难道哥哥想一直护着莲儿?”风莲努嘴。仍娇气不依。   “有何不可?”风昔来应得极快。   风莲的心加快了跳动。“那若是莲儿嫁人了哥哥怎么能时刻护着?莲儿也见到宅院里的日子。哪里是万事不愁——”她越说声音越低。有些委屈。   月国的公主出嫁到男方,如果男方想另娶别的女子是被允许的。而且夫君亦可为官。有自己的实力一面。并非是依附公主。   风莲担心自己对风昔来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她迟早要嫁人。到那个时候她势必要面对宅院中的争斗。女人多了,事端就少不了。   她满心期待风昔来的回答。   “莲儿是想着嫁人了呀?也好,回去让母后安排好一切,人选定下,莲儿可以安心了。”   “哥哥,近取笑莲儿!”风莲掩藏好心底的失望。亦站起身。把身子靠向风昔来的怀中。贪婪的吸取他的气息。   风昔来摸了下她的头。   “莲儿早晚会嫁人的。不必害羞。呵呵——哥还有事,你要听话。闷了让他们给你唱个小曲儿。”   风昔来出去了。风莲反身坐下。这样下去不成,她千里迢迢的找到这里,就是想她与风昔来之间能够发生些什么。要如何才能如愿呢?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   “翼,可有结果?”   风昔来问道。   翼肃立,低头回道:“附近的山寻遍了。尚未发现。”   风昔来点点头。“戎渊这次大概凶多吉少了。”他轻敲了几下桌面。   “爷,依着您看,谁会对戎渊下手?”翼问道。   风昔来略忖了片刻。“戎府是玄熠国唯一的一字并肩王府。享有历代的特权。且兵权在握。是历代皇帝依附却又害怕的存在。戎府为何人丁单薄。接连几代几乎一脉单传。直到上一代有了不同,但这一代虽得了三个男丁。一个病弱多年,一个荒唐度日。一个又好男风。可见想要戎府离绝户不远了。惦记要他们命的人不在少数。此事,却猜不出是谁做下的。如此倒省了咱们的心。戎渊看似不羁冷傲,目中无人。应该有点能耐,不然李弈不会拉拢。且继续盯着。有消息即刻传来。”   “是,属下遵命。山中除了咱们的人。另有两股势力搜山。属下未能探出是哪一方。”   “不必刻意探听,小心暴露咱们。在玄熠国有今日的铺垫不易。别因小失大。”   翼点头。风昔来接着道:“金家村那个马山杏可有下落?”   “没有,凭空消失了一般。”   风昔来眉头微动。他本想把马山杏救下为己用。却未成想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爷,那马山杏一介村姑,能当用?”翼不看好。他亦搜寻了马山杏的有关事。没有多少可取之处。   “翼呀,你不知仇恨可以让一个人毁灭与疯狂。”   ——亲们周末愉快!感谢亲们支持! 第071章 失踪   金家村。   “你把我弄成这副丑样子!”马山杏端详着镜中人。肤色暗黄,双目无光。还是同一张脸,却没了原有的美貌。   “这副样子才能救你的命。顶着原来的脸你能活命吗?”雁无伤离开椅子。走到窗前。院中的雪人露出一角。几日的侵蚀,落染风尘。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马山杏心里明白。她若不改头换面,怕真走不出金家村。   “放心,他们发现不了你。”雁无伤幽幽地说道。并未收回目光。   马山杏亦不再问。她觉得雁无伤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你可曾想过要去哪里?”   雁无伤的问询让马山杏一愣。是啊,她离开了金家村能去哪里呢?父母抛弃,人人喊打。她的前路在哪里?空有一腔仇恨的血。她若是无法活命,也是白搭。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过了半响。目光变得坚定。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必讨还今日之恨。”   雁无伤回过头。这个女子虽做出了令人不耻之事,却不失坚韧。   “好,盘缠为你准备了。两日后送你走。”   现在金家村仍有好事的人观望。时机不对。过两天里正他们歇了心思再把马山杏运出村外。到时候何去何从,雁无伤就不管了。救她的目的,只为给程家多一块绊脚石。   “雁无伤,尽管我不愿意领你的情。不过活命的恩。我马山杏记下了。”马山杏抬眼道。   “不必了。”   雁无伤不愿让这等私心找上虚伪的光环。实在没有必要。   马山杏咬了下唇。不做声了。   这时,徐嬷嬷拎着个包袱叩门进来。包袱里是给马山杏准备的换洗衣物。   雁无伤朝徐嬷嬷点了点头。   马山杏有心想说话。讪讪的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看着雁无伤和徐嬷嬷出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一步。   “小丫头,为何不掌控她?”戎渊的目光在马车远去带起的残雪上凝视了片刻。   “大宝以为我有能力掌控?”雁无伤缓缓的转回身。往宅门走。   戎渊随在身旁。   “笼子里的小兽能有多大的杀伤力?”雁无伤又加了一句。   她是可以把马山杏控制在身侧。但那似乎没有多少意义。久而生异。马山杏会忘了如何而活命。甚至怨恨她,超过了程飞鹏。女人的想法有时候最可怕。思维最难猜。与其那样,不如让她走。生活的艰辛会让她牢记仇恨。目标锁定。   “说你是小狐狸偏不认。”戎渊敲了下雁无伤的脑袋。   雁无伤学会面对戎渊的褒贬。也不应声。迈开小短腿进了宅院。   迎面金玲走了过来。   “雁无伤。你回来啦。”金玲什么时候进来的。雁无伤并没见着。   “金玲,快进屋。外面冷。”金玲只穿棉衣裤。并没有披风和帽子。耳朵已经冻红了。   “你不也是?呵呵,你做什么去了?”金玲笑着上前拉住她。   并未在意后面的戎渊。戎渊自行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去走走,过年吃的多长胖了。瞧我,都圆滚滚的。”雁无伤摘下披风。挂上。原地转了一圈。   金玲笑。雁无伤是比从前圆润了。   两个人分别坐下。徐嬷嬷早备好了茶果。   雁无伤拿给金玲。金玲也不客套。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半盏茶。   “雁无伤,你说马山杏到底哪儿去了呢?那晚祠堂着了一把火。她就不见了。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马山杏平日与你如何?”   金玲睁大眼。“那还用问!当然不好啦!”   “那她的死活与你有关系?”雁无伤意在金玲不要多事。   “是没有,不过一条人命没有了。心里多少替她不值。”金玲呐呐的道。   “飞蛾扑火,马山杏应早就知道。她不甘心穷一辈子。即便是知道结果。她也要去试试。起码不后悔。只是没想到程飞鹏直接把她推了出去。”雁无伤不知道金玲能否明白。她为何要说这番话。   “那个程飞鹏就是个好~色的。马山杏倒霉了。她被退亲,家里爹娘把她逐出了家门。”   金玲不忍看。她接连几天都在合计这件事。她娘没少拿这件事来提醒她。女子要如何做才不失贞洁。   “看到她的下场,我一点都不解恨,反而有些悲哀。我要是将来许了不满意的人家——会不会也生出旁的心思——唉,我,我瞎说这些。你比我小呢。”   “徐嬷嬷说身为女子需有德。马山杏有不满,可以提出来。而不是无媒苟且,全不会落得那个下场。”雁无伤理解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   “我娘也说过的,我就是有点怕。比咱们路遇强盗危险还要怕。一个挺一挺就过去了。嫁人却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的煎熬要怎么过?你却不必担心,有那么疼爱你的舅舅。定会为你选个好的!”金玲又道。微垂着头。   选个好的?只怕未必了。金玲哪知她将来要面对的事。雁天涯与徐嬷嬷的对话她依稀记得。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数着自己的心思,主意。为得就是将来能摆脱宿命。但唯一让她心难安的是那位从未谋过面的母亲。从洛义那里她又知道了一些信息。骆馨兰是个可怜的女子。她不忍心一走了之。虽然两辈子都没有父母缘。但她不怨。如果将来真迫到非去不可的地步。她会接受那样的安排。   “我宁愿过宁静平凡的日子。金玲,你年纪也不大。别想这么多。相信你娘,她比谁都疼你。”雁无伤道。   这时代的女孩子早熟的很。真是不得了!李氏对金玲的疼爱令村里的其他女孩子都羡慕,包括金芝,不然她不会见着金玲就想找茬。羡慕妒忌,就化成了谩骂。再加上金玲向着她说话,矛盾就更多了。   “我爹不会答应的。他早就看好了一家猎户。他和我娘说话,我听到了。”金玲低下头。她娘最后占了上风,但是她心里也有了合计。   尤其是她读了书之后。眼界和心思都开阔了。自然追求也有了提高。   要是真嫁了猎户家。那她的一辈子就在这山里转了。   “好啦,别愁眉苦脸的。好像急着嫁人呢!”雁无伤赶紧逗她。再这样下去,金玲非掉泪不可。人小心大。十一岁的女孩子就谈论婚假了。   “哪有!?”金玲急忙出口。想起自己刚刚的样子,噗嗤笑出来。   雁无伤一瞧,这茬儿算是过去了。   金玲又坐了一会子。在徐嬷嬷进来没多久便离开了。面对徐嬷嬷的不苟言笑,她无法待下去。   雁无伤练了半天的字。戎渊一直陪着她。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徐嬷嬷在屋子里守着亦是不出声。   三个人,两个静静写字。一个好像监工。   直到洛义进门打破的静谧。   他带来一个消息。马山杏失踪。进城不久发生的事。   她忘了换洗衣物的包袱。柴庆随后去追她。可转眼的功夫,马山杏不知去向。柴庆兜兜转转了许久亦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第072章 条件   洛义还带回另一个消息。明阳城里传出将举办拜神会。   拜神会由来已久。是朝拜玄月山神。以往三年一次。在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天。今年与往年不同。据说是一次盛会。届时京城将有达官贵人前来。事来突然,明阳城知府正召集人手,紧锣密鼓的布置。   雁无伤能够想象时间紧任务重的节奏。京城来人,非富即贵。知府这从四品的官职,在那些人眼里好比芝麻绿豆。若是拜神会办不好。政绩上面便黑了一笔。   雁天涯原就打算上元节带着雁无伤和雁栋梁去城中热闹一番。   洛义提议,提前去把两家铺子收拾出来。现在去定客店已经不抱希望了。玄熠国涌到明阳城看盛会的自然少不了。   听闻消息的早早的预定了客栈。往年的上元节便是如此。何况今年有这么大的阵仗。   雁天涯没有不同意见。让洛义看着办。打点好一切。戎渊主动提出要跟着去。没人拦着。   洛义离开第二日的早上。春芽回来了。身边多了个人。是她的妹妹。   “姑娘,奴婢实在无法。才把妹妹带出来了。我娘——她已经过世了!”春芽眼圈一红。强忍住泪水。   雁无伤看着怯生生的小女孩。不由得心软。   原来春芽回到家之后,她娘便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到了弥留之际。只等看她一眼。   春芽不相信母亲就这么死了。她卖身的银子足够给母亲看病。怎么会病死?问了妹妹才知道。卖身的银子被恶毒的亲戚借了去。没有返回。她娘开口去要,被骂了。如何也不给。妹妹年幼,去理论让人家给打了。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她娘一口气憋在心口。起不了身。直至咽气。   春芽含着泪说完。她妹妹春花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徐嬷嬷的眼角也有些发涩。带着春花下去换衣裳。   就这样,姐妹俩一处住着了。   提到上元节。春芽和春花都说留下看着家。她们在孝期,本应在家守。但家也被人霸占了。另外春芽的身份亦不允许。   雁无伤将这两个懂事的孩子看在眼中。春花她不准备收为奴婢。打算店铺开业之后。让她去学习,当帮工。春芽千恩万谢。来时的忐忑终于放下了。她其实怕妹妹也卖身为奴。倒不是不满意雁家。而是心里多少不甘心。没想到姑娘这么好!居然为她们打算。心里更是对雁无伤无比的衷心。   “大舅舅,您就答应吧。铺子既然给宁儿了。自然要先去瞧瞧嘛。正好二舅舅也在呢。把我之前的想法也试试。看能不能行啊!?”雁无伤嘟囔了好久。她的心思又动到了铺子上。   “就依你!你这丫头!惯坏了!收拾东西,让徐嬷嬷陪着你去!”雁天涯耳朵嗡嗡响。这丫头的小嘴不停。说了近一个时辰了。实在拗不过。他只好败下阵来答应。   “徐嬷嬷就不用跟着了。呵呵,舅舅您想啊,徐嬷嬷年岁大了。那里条件比不得家里。再说大过年的,老柴叔和徐嬷嬷也该歇歇。一起团聚嘛。若是陪着我,那不是把他们给分开了啊!罪过呀罪过——”雁无伤又说了一堆的托词。   “宁儿就不怕那里条件不好了?歪理!”   雁天涯无奈。被雁无伤说的张口结舌。   “好日子宁儿才过了几日?能比从前的破屋差吗?大舅舅放心。宁儿不会有事的。”   雁天涯点头。随她去了。   雁栋梁知道后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好奇要去。而是专心的练功学习。文武两面一刻也没有放松。令雁无伤唏嘘不已。   春芽和春花亦没有跟去。徐嬷嬷这次没有多说。估计雁天涯事先打了招呼。把雁无伤的应用之物准备了齐整。   上元节之前怕是不能再回来了。所以全备足了。   柴庆赶车。雁无伤便向着明阳城进发。   两个店铺各在南北街上。位置不错。都是上下两层。不算大,亦不算小。   雁无伤打算一个开粥铺。一个开服饰水粉店。她对经营并不陌生。相信在古代同样难不倒她。   这么大的店铺不适合做过大的经营。只能取巧。   开粥铺,她以后计划主要以养生药膳为主。如今先做起来。加些小菜之类。价钱公道。前景应该不会差。   服饰水粉店。她想集中几个丫鬟的长处。让她们都行动起来。春芽的手艺非常好。她可以设计衣服的款式。古代服饰的样式,她可是历代都有过耳闻。加上她现代的头脑,不是难题。刺绣秋湖日渐精进。再招收几个绣娘。胭脂水粉她还没有具体的想法。先把衣服做起来再定。   另外,她对医药一面精通。往来店中之人大多是女子。如果可以,她可以找机会试试身手。也能赚些银两。   若是这样的话。她势必要留在明阳城。她也希望留下。不在雁天涯和徐嬷嬷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行事。不过机会不大。若不行,她只能退一步。能够在金家村和明阳城之间往返。   把准备做服饰水粉的店铺二楼做了住所。她到了城里之后于洛义提出。方便今后落脚。   洛义赞成。反正铺子是丫头的。就她说得算。   店铺前任店主保持的极好。店铺里外都很干净。且雁无伤打算当作住所的那个二楼本就是住人的。这样更加的方便。   洛义把一应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   忙碌当中,戎渊一直表现的积极。令雁无伤刮目。   想不到戎渊做起事情来有板有眼。全不像当初看到他的极品少爷样儿。   阳光照在他不再俊美的面上。额头闪着层薄光。他站在窗前,目朝街面。又似乎什么都没看。那样的姿态,即便是粗布衣衫也难以遮住他那份与生俱来的韵致。   雁无伤在他不远处看着她。不知不觉地恍惚了视线。   时光如潮水一般的倒流。她在江边。那人亦在江边。她看得痴迷,看得心痛。突然整个人扑向了水中——她的梦便在那时整个清醒了——   “我很好看?”   戎渊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过身来对说道。   “正好相反。”雁无伤撇嘴。心说这人就是自恋狂一类。   戎渊摸了下自己的脸。忽然一笑。   “小丫头不诚实。想不想去街上逛逛?”   雁无伤这两天没时间出门。都跟着忙里忙外的布置。   才安置妥当闲下来。   洛义在另一个店铺。雇用了一个看店铺的人。他去交代事情。   戎渊和雁无伤一前一后上了街。   通直的大街,很热闹。应了拜神会的消息。赶过来的人已经非常之多。   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否则想要定客栈只怕没了地方。   街上买卖人看商机。往年过了上元节才开门的铺面基本上都提前恢复了营业。   雁无伤走在前面。戎渊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个人来到一处古董玉器摊子。雁无伤随便拿起一个看。店家忙开口。   “小姑娘慧眼。这玉簪子不是寻常物。您买了吧。瞧多衬您啊!哎,这位爷!给女儿买一件吧。大过年的占个喜气!”   店主看到了雁无伤身后的戎渊。忙朝着他说。   “大叔,不必了。我爹拿不出银子。”雁无伤瞧着脸色由黄变黑的戎渊。心里乐开了。   说完,不带店家反应过来。便急步往前走。   “小丫头,方才你说错了。爹有银子。这就给宁儿买去。”雁无伤险些扑到地上。果然话不能乱说啊!回头立刻可怜地说道:“大宝,你就别计较了。”   戎渊抱臂胸前。“条件。”   “你开——”雁无伤咬牙。   “今晚我们一起睡。”   “什么?!”雁无伤差点吼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073章 巧遇   一个地上,一个床上。暖炉烧着。屋中暖和。   雁无伤躺在床上却如何也睡不着。又不敢翻来覆去。她一个人孤宿惯了。以往春芽几个值夜都在外间。如今屋子多了个人。而且是个男人。她如何都无法踏实。   她闭着眼睛。腰腿都躺的酸疼了也不敢动一下。   地上的戎渊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听不到一点呼吸。   从回到店铺的路上,雁无伤开始纠结如何与洛义说。想反悔这条件,又一想戎渊的性子,没准儿会弄出其他的幺蛾子来。有记忆和没记忆的他都不是好琢磨的。   她的纠结没多久便解了。洛义下午另有事,回了金家村。临走想把她安排到溢香居。雁无伤没应。只说不想给人家添麻烦。戎渊借机保证能顾着她。洛义犹豫了半响。最终走了。   雁无伤生出别扭。她虽身子是小孩子。心理却是大人。两辈子加起来没同男子同寝过。   戎渊没有再取笑她。两个人吃了饭。她嬷嬷蹭蹭的不肯进屋子。   戎渊却天一黑便先行躺下。她直等到夜半才慢慢腾腾地爬上楼。绕过地铺爬到了床上,和衣躺下。   奇怪,雁无伤越躺越觉得不对劲。戎渊再如何笑闹,不至于提无理的要求。难道是有什么事?白天好好的人,能有什么事呢?   她左想右想,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极轻地,她翻了个身。脸对着床外。门口点着油灯。   光线忽忽闪闪。她不由得看向戎渊。这一看下了一跳。   只见戎渊满面的汗水。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痛苦之状甚之。   他这是怎么回事?!雁无伤的心咯噔了一下子。   随即起身。小心地来到他的身边。见他仍没声音。便搭上了他的脉。   好奇怪!她居然判断不出是什么状况!突然想起,第一次戎渊借宿的那晚上。好像他也出了状况。难道是他有什么旧疾?但为何无法探到呢?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极为的热!发烧应怕冷。他为何出汗?雁无伤百思不得其解。起身弄了手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又拿出自制的药给他服下。那次吃过没问题。估计这次也应该有效。   待喂了药。雁无伤并没有回床上。而是坐在旁边守着他。   过了大约三盏茶的时间。戎渊皱紧的眉头松了松。嘴蠕动了两下,好像要说话。却没发出一声。   雁无伤又给他换了手巾。过了半响还有些热。雁无伤便对症穴位给他按摩。直到他渐渐的好转。她才停下。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雁无伤乏的不行。守着守着睡了过去。   待到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转头看地铺上的人。空空如也。铺盖亦整齐的放在一旁。   他好了吗?雁无伤起身下地。   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屋子。开了门。向楼下张望,没有动静。   戎渊会去哪儿呢?她转回身,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温热的。有人重新换过了。是他吧。这里没有旁的人。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意。   “起来了?吃些东西吧。雁二爷刚来过。去了另一间铺子。”戎渊上楼来。气色恢复了往常。雁无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戎渊在她对面坐下。把食盒打开。精致的吃食,一样一样摆好。示意雁无伤动筷。   雁无伤刚要开动,才想起还没洗漱。有点?濉c?覆较侣トナ帐巴5薄u欣慈衷u牡托Α?p>  她回头横了他一眼。有精神笑话她,就证明已经好了。这人就不值得可怜!   吃饱喝足,雁无伤便想到布匹的坊市去看一看。对于玄熠国的的布料她不清楚。   戎渊没有提昨夜的事。她亦没有开口问。不知道失去记忆的他对自身的病症是否有印象。   “姑娘,奴婢夏溪回来了!”雁无伤正要出门。夏溪欢快的进来。   雁无伤问询了她回家的情况。夏溪家中如常。她回去之后待的几日甚为的开心。家里见她带回去好些的东西。知道主人家不错。都放了心。夏溪也没了后顾之忧。便没耽搁。紧着时间回来了。   “快收拾下。咱们出门。”夏溪说完。雁无伤便安排道。   戎渊在一旁始终未说话。直到此时方说道:“有夏溪陪着你。我便留下。”   “也好。二舅舅回来知会一声。午间我和夏溪不回来。别惦记。”   戎渊心说这丫头说话一副大人的口气。一点没有小孩子意识。   他只嗯了声。   雁无伤和夏溪走在街上。天气没那么冷了。明阳城这个地方本是南北交界的地带。冷的天数屈指可数。过了年便回暖。若不是那场大雪,现在会更暖一些。   城中各处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主要的大街忙忙碌碌的有人在布置。路过的人无不驻留看上一会子。雁无伤对此不好奇。拉着夏溪尽量远着。到上元节那一天会看到的。此时靠近没有必要。忙碌的人不免烦躁,别平白惹了麻烦。   雁无伤对明阳城的大街小巷不陌生。凡是她到过的地方,都有印象。   主街的正前方搭了一个大戏台。高架支撑,规模已现。街边相邻的几家大的酒楼和客栈赚到了。可想看台的位置相当。非他们莫属。   大街之上的雪早被清扫个干净。串串的红灯张显着节日的喜庆。   夏溪不停的向四周张望。   “姑娘,城里过节真热闹。奴婢从未见过呢。”夏溪笑呵呵的说道。   “姑娘我也是头一遭。”雁无伤说着,脚步不停。   她没有去大的布坊。而是先到偏街的小店铺看看。   转过一个弯。来到了一条偏街。这条街是她当初卖草药换银子的那家药铺所在的街面。她不由往那边望了一眼。随即目光一凝。   夏溪见自家姑娘异样,也转头看过去。   “姑娘,那不是溢香居的东家吗?”   雁无伤点头。百里风行从那家药铺出来。刘掌柜亲自送出。看得出神情敬畏。那样子不像是送客人,倒像是送主子。百里风行背对着她这个方向前行。刘掌柜在他走多了很远还站在门口。直到伙计出来在他耳边说话,他才进了门。进门之际,目光有意无意的撇了她们这边。随后关了门。   “瞧着像。亦有可能是别人。咱们走吧。”   夏溪不多言。跟在雁无伤身后。两个人进了一家店铺。   店家客气,把她们让进了店中。   雁无伤打量了一下这家店。店面虽小。但布匹却种类繁多。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之感了。   雁无伤也不急着询问。店家亦是耐心的等待。   这一点比一般的店铺强上许多,客人进门不管爱听不爱听先叽叽呱呱的介绍或者夸赞一阵。这家店很讲究。楼上也有人交易。声音却控制在各自听到的范围之内。   雁无伤看罢。才开始对自己感兴趣的布匹询问。她看上眼的是素纱,烟罗,色彩明快的也选了几样。店家介绍的详尽。   价格方面雁无伤不晓得合不合理。店家也是看这么小的孩子来选料。感到惊奇。随即说道:“姑娘可比过别家的货与价再定不迟。”   雁无伤倒不急。“店家费心了。我回去参详一下。明日再来。”店家忙应下。   主仆两个出了店门。   听得有人在说话。“金子,你说的可是实情?”   “回小姐,没有半点虚言。”   “那必是真的了——”半响,先前的声音道出一句。声音无比的惆怅。   雁无伤顿了顿步子。说话的其中一人她听出了是金子。戎渊的随从。   另一个清晰婉转的女声没有听过。   她正待拉着好奇之下的夏溪离开。   说话的两个人已然闪现在她们的面前。   但见近前站着个豆蔻之年的女孩子。身上披着紫色圆领雪貂毛大披风。料子金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女子生得面若芙蓉,高贵典雅。举手投足间风范尽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那天生的贵气。令人望而却步一般。身旁随侍的人亦微微的低着头。不敢造次。   这等巧遇时机不对。雁无伤不打算与金子打招呼。她略低头。身子错过。   却不想夏溪忽然脚下一绊,直朝着那女子的方向撞了过去。 第074章 药引   雁无伤急中生智。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夏溪下坠的身体。   她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出岔子。身子栽歪几下,主仆两个都倒在了地上。   夏溪惊出了冷汗。暗骂自己的蠢笨。那女子好看怎就晃花了眼。   雁无伤闷疼得不出声。不想引起对方的更多的注意。金子却看见了她们。   “不小心摔了跤。挡了路。请见谅。”雁无伤忍疼站起来。用眼神安慰夏溪的自责。退身把路让开。   夏溪也回过身子。拉着雁无伤。她没摔多疼。姑娘垫了底。心中又一阵的自责。   “你们没事吧?”金子开了口。   “多谢公子,我们没事。”   雁无伤极为客气。金子瞧出来她不想多言。随即点头。转身向着那位高贵的女子一礼。“小姐,金子有事未了。先走一步。”   女子朱唇开启。“去吧。有消息告知可否?”   “烦劳小姐记挂。金子必相告。”金子恭敬道。   “我与倾城哥哥非似旁人。金子不必拘礼。上元节你若是还在城中,可到客栈找我。散散心也好。”女子话声幽远。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思绪。   “谢小姐。”金子不再留。大步离去。   雁无伤也正待走开。那女子却与她开了口。   “这位妹妹真的没事?”   “多谢。确实无碍。”女子问的关切。雁无伤应的谨慎。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瞧着她们简衣陋帽。必是摔打惯了。”一个侍女近前说道。   “青虹不得无礼。这位妹妹,婢女无状,得罪了。”女子面露愧色。缓缓地道。   “不敢。我们不打扰了。”雁无伤并未动气。   亦不再多说。拉着夏溪走开了。   “公主,您何必——”青虹见主子仍望着那个衣着粗鄙的两人。便说道。   “青虹,你造次了!”女子身旁一个身着深蓝衣衫的老妇说道。   “奴婢知错。秦嬷嬷教训的是。”青虹退到一旁。另外两个侍女像是没有听到,皆半垂着头。面目如常。   “在此间要叫小姐。都记住了。”徐嬷嬷在几个侍女跟前威严的抬起眼。   几个侍女忙点头。那女子却是一笑:“嬷嬷吓着她们了。”   “小姐心慈,莫要惯坏了她们几个。”秦嬷嬷转瞬换做慈祥对女子说道。   “嬷嬷,我们该回了。”   女子说罢。走在头里。秦嬷嬷和几个侍女随后跟上。   “小姐刚刚为何注意那个小孩子?”回到客栈秦嬷嬷问道。   “哪里的小孩子?”李弈从外面进来。   “大哥?你几时到的?”李明珠惊喜道。   “有些时候了。明珠比大哥跑的快,怎么等不及了啊?”李弈打趣。   李明珠微微地闪了闪目光。“大哥取笑人。”   “为兄如何敢得罪父皇母后的心头肉!”李弈笑着坐下。   “明珠不依!回去便告诉母后,大哥欺负我!”李明珠朱唇扬起。几分娇嗔,几分亲近。不见半点做作。   李弈往椅中一靠。姿态优雅地端起茶,饮了半口。便正了脸色。   李明珠示意秦嬷嬷和侍女退下。   屋中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明珠,和大哥说实话。此来可是为了戎渊的消息?”   李明珠垂了垂目光。“瞒不过大哥。”   李弈见她不隐瞒。心中转过几个想法。然后开口道:“大哥明白你们自小的情分。大哥也不例外。不然亦不会这般急着赶来。”   这个妹妹冰雪聪明。她的生母并非是皇后,但却能从众多的皇女中脱颖而受到皇后的喜爱。却是不容易的。李弈是皇后所出,最了解他的母后。所以对李明珠亦侧目相看。   “大哥,戎渊会不会有事?”李明珠轻声道。   “别担心。”李弈心里也没有底。他派去的人在山中几日探查。没有一丝的发现。戎渊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既松了一口气,又多少有些遗憾。令他松气的是戎渊这个人死了就不再对他构成威胁。遗憾的是,他没能提前把戎渊拉入自己的阵营。   戎渊一死。戎家唯一健全的人只剩下了庶子戎都。那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不足畏惧,也不足为用。   不过令他不明白的是谁要了戎渊的命呢?难道之前他看的有错?戎渊除了消受美人,任何本事也没有?不然如何就这么没了?   李明珠不再问。她的心思大哥应猜得到。她只承认是自小的情分在。至于她内心想要的。就算她求父皇和母后,也未必会答应。心中越想越黯然。眼下戎渊不知是死是活。她只祈望他没事。   “雁姑娘,你不认得金子了?”雁无伤与夏溪走出很远之后。金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金子好。”雁无伤仍客气道。   “丫头怎这么生疏!进城来耍的?”金子问。   雁无伤不想和金子多交谈。更不想让他知道住在哪里。因为戎渊的存在。金子只怕是在找他。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她不想让他们见面。金子露面跟踪他,想知道戎渊下落的人必定不离左右。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对戎渊极为不利。且金子与戎渊接触深。即便是容貌便了。难保不会通过说话和动作认出来。   不是她有多在乎戎渊的安危。而是她想让戎渊承下这份情。若是将来她真去了京城。起码不会成为对头。没准儿求到他,会帮助一二。   “是啊,听说了拜神会。就赶着先来看看。金子也和戎爷一起来的?据说京城里的大人物们亲临呢。”雁无伤仰着小脸儿说道。   金子顿了下。点头道:“是。金子不耽误你们了。还有事。”   看着金子消失的身影。雁无伤暗自吸气。   夏溪未多问。姑娘不说实话定有她的道理。   原本想在外面吃,雁无伤临时改变了主意,买了些吃食,回转店铺。   洛义正和戎渊一起用饭。见她们回来又添了碗筷。夏溪也跟着一起吃了。   “冬山和秋湖也回来了。上元节之前再过来。不然那件铺子没布置好,人多了住不下。”洛义说道。   怎么都提前回来了。雁无伤给的假期不短,让她们过了上元节才回来的。结果一个个的都提了前。   “原来不止我一个想姑娘啊!”夏溪笑着,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雁无伤也是一笑。这几个丫鬟家里定是催她们回来。都是知事理的。   其实雁无伤不希望她们因为感恩而少了团聚的日子。有机会她会表明了说。免得这几个丫头多想。   收拾停当之后。戎渊出去。夏溪亦去洒扫。   雁无伤把看见金子的事说与洛义。洛义点头。他明白戎渊的处境。所以知道碰上金子的时候只字不提。   “小丫头,还没同你道谢。”坐了半响戎渊忽然说道。   “谢我什么。”雁无伤故意糊涂。眨眨大眼睛。看着他。   “谢丫头的照顾。”戎渊笑了笑。瞧着装糊涂的她。正算计着。   “那——大宝要怎么谢——”雁无伤拉长了声音。准备敲竹杠一把。   “不如等丫头长大了——”戎渊不怀好意的瞄了眼神过来。   雁无伤险些出溜下椅子。   “停!停!雁大宝。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足谢的!”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是幻听出来的。然后,看到戎渊的丑脸咧开了。   “丫头怎如此心焦。不听我说下半句了?”   雁无伤忙摇头。不听了不听了。这位爷下半句的话不用猜她都知道。   陡然想起柴庆的遭遇。她可没那么结实的身板打击。   戎渊轻轻一叹。惋惜的道:“我要说的是,小丫头长大了,许你一个愿望。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雁无伤狐疑,戎渊转性了?许一个愿望——这个家伙定是故意的!   她愤愤地瞪了眼。戎渊却收起了笑。   “小丫头,我想了一件事。”他说了句。   想起哪件了?雁无伤看着他不说话。   “我得了一种病。这种病不定期的发作。”   戎渊说的好像别人的事。   “寻访了多年,仍未好的彻底。”   “为何?”雁无伤懂医理,不免对此好奇。   “只因却一味药引和一味药。”戎渊淡淡地道。   缺一味药。那么大势力的王府缺一味药能难住了?雁无伤疑惑。不知是什么药如此的难求。   “哪一味药引,哪位药?”   “那味药是百年的山参。”百年山参也不至于那么难求吧?雁无伤不信王府寻不着。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陷入了深思。 第075章 别离   戎渊所需的一味药是百年山参不假。但附加的条件必须出土不足半年。另外所需的药引则是离魂之人的血。且为尚未出阁的女子。   这两者没一样易得的。后者更令人猜不透,离魂之人,究竟何为离魂之人?   听罢不能不令雁无伤震惊。   戎渊面上无悲无喜。平静的立在窗前。他高大的身影此刻显得孤独。视线透过光晕,甚至有一种悲。这个男子出身高贵,却同样无法避免病痛与伤害。   联想到她自己,前世的她身份不低。可到头来如何了?此生她不羡慕高位。但亦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她得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她千方百计,小心翼翼的谋算。虽然现在刚刚开始。但她不会放弃。   “小丫头难过了?”戎渊回转身形。他也是一时想说与这个小丫头听。   “谁难过了!你这样的祸害老天都不想收你,因为你走到哪里必祸害道哪里!”雁无伤撇着小嘴道。   “令人伤心啊!”戎渊笑了。   雁无伤不忍看那张脸。若是美人面,这一笑定是春风拂面。此刻这等尊容真是比哭都难看!   “丫头歇着去吧。我再等等雁二爷。”   洛义还在另一个铺子没有回来。雁无伤和夏溪住楼上。戎渊和洛义住在楼下。   雁无伤上了楼。发现夏溪做着针线活。油灯昏暗。夏溪神情专注。一向不喜这些的丫头今儿是怎么了?   雁无伤坐下。喝了口茶。   “夏溪,当心眼睛。”   “姑娘,奴婢要给您做双好看的鞋子!”夏溪抬起头。   “白日里见人家小姐穿的样式才知道奴婢们的手有多笨。”   夏溪说道。手上拿着鞋样儿比了比。   “人比人,怎么比?夏溪莫要钻了死胡同。”原来这丫头受刺激了。   看到那个高贵女的衣着,在那儿比较呢。   雁无伤一说,夏溪顿时泄气。自家姑娘是没法和人家比。不是一个身份啊!   “奴婢明白了。姑娘,金子认得那个女子。也会认得——”夏溪指了指楼下。   “那女子应是打听呢。”   “咱们只管不漏出消息。旁的无关。”雁无伤声音极轻。   夏溪忙点头。应着知道。   那女子不是金枝就是玉叶,从金子的态度上便看出了一二。   打听戎渊的下落。必是认得的。金子定着急呢。主子失踪。他必日夜难安。况且整个王府必给他施与了压力。   戎渊究竟是何人所害呢?凭他的表现怎么会让人算计了?   他需要的那棵人参,与她送去药铺换银子的条件应该相当。她要不要告诉他?或者是她亲自去问问还有没有呢?令她拿不定主意。   至于那个离魂女子的药引——她不确定自己的理解对或不对。   但是如果那山参得到了。药引没有。也是无用,山参半年期限一过,就是废物了。谁这么狠绝的下手——   次日。雁无伤再次去了那家布坊。定下了前一日看好的布匹。洛义不懂得这些。但凭雁无伤看好。   布匹送到了店铺。雁无伤想着试手。如果不成再另外想办法。此时她也不在乎年龄大小了。先把生意做起来。然后往洛义身上推就成了。   她和夏溪把布匹先存好。戎渊当了劳工。   “宁儿。”雁栋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哥?你也来了!”雁无伤一下楼梯就看到了雁栋梁。   “宁儿!”雁栋梁上前一把抱住了雁无伤。   “哥——你这是怎么了?”雁栋梁的举动让她不解。   雁栋梁神情复杂。拉着她不知如何开口。好半天才呐呐地说道:   “宁儿,我们,我们并非亲兄妹——哥要走了——”雁栋梁松开她。又沉默了半响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雁无伤。   雁栋梁终于知道了。雁无伤暗叹。这个小哥哥的疼爱也要到此为止了吧。距离和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也许她就是个孤单的命,不论是在哪个世界——   “哥?你说的是真的?走?去哪里?”雁无伤表情惊诧纳闷。目光看到了雁栋梁身后的人。   一个中年的男子。面白如玉。锦袍加身。举止不俗。这人是谁?   “都长这么大了。小丫头可记得我?”中年人开口。   雁无伤一怔,茫然的摇摇头。   “您是?”   “宁儿,这位是爹——就是——金三。回来了!”雁栋梁不知如何说能让妹妹明白。。   原来如此。金三还活着。相比死去的那个女子,今日的金三不但活着,且活得好。雁无伤多打量了几眼。   “爹?我不记得了——”那么小的时候没有一点印象了。雁无伤此时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很。   看样子雁栋梁已经接受了他们不是亲兄妹的事实。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说。想到前后相处的这些日子。雁无伤心生不舍。难受的很。   “不怪你!孩子,若是——你愿意,同你哥哥一同走可好?”中年男子道。   雁栋梁满脸的期待。随他们去?她可以吗?不,她的将来还有丝丝缕缕的牵扯。不是那么容易理得清楚。只怕还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雁无伤好半响没说话。“妹妹,如果你愿意,我去和大舅舅说!”雁栋梁话中的意思她知道。她摇摇头。   “大舅舅也需要我。谢谢爹当年收留之恩。只是我不能随你们去了。”叫中年男子为爹,不为过。养育之恩虽短。但是不能忘。   雁栋梁露出失望的表情。“宁儿,哥哥舍不得你!”   雁无伤眼泪也在眼圈转。“宁儿知道。只是宁儿还有许多事要做。哥哥若是想宁儿可以写信来。宁儿也会常常的记挂。”   她心中的一角更希望雁栋梁到更好的环境。她的将来似乎注定了不寻常。雁栋梁若在身边,她觉得自己放不开手脚。总有牵绊。如今,他有了去处。不必艰辛。她反而更安心。至于雁栋梁今后会不会记挂她如此时。她不期盼。不是她没信心,而是她不愿相欠。   中年男子内心惊诧。一个小孩子知道内情居然可以这么平静。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做到的。他去金家村也听闻了许多的事。原本想收拾了金四一家。想了想还不是时候。此次先带走孩子。找金四的麻烦以后再说。   雁栋梁一直沉默不语。中年男子与雁无伤问长问短了一番。   他们这边正说着。雁天涯进来了。屋中的人重新落座交谈。   雁天涯对雁无伤的早慧又吃了一惊。同时又后悔自己没早点说明。万一孩子胡思乱想出了差错可怎么得了。他本想先一步讲起。没想到雁栋梁来告别了。   雁无伤从前到后表现的极为淡然。不是她无情。是因为她若恋恋不舍。雁栋梁就不想走了。她不想为难。   交谈中她也知道了金三原名叫雁萍踪。当年他是被金四派人给害在半路了。后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被人救起之后,人已经在京城。后又成了家。现在是皇商。雁萍踪近日才想起从前的事。不顾一切的找了来。   金三,也就是雁萍踪的恩怨情仇不需要她去背负使命了。雁萍踪说他自会整治金四家。   吃过中饭后,雁栋梁随着他爹走了。   雁无伤不喜欢送别。可偏偏站在那里移不动脚步。望着小哥哥越来越远的身影。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感情还是原主仅存的意识。心中的疼痛比之原来更甚。她来到这里是雁栋梁点滴的关心温暖着她。让她冷漠的心渐渐的回暖。如今就这么走了,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此去亦不知他会如何——   她久久不动。直到望不见了,最后一片衣角被她定格在那面斑驳的墙上——   她的泪水缓缓地的流下来。她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小丫头,回吧。”   “——”她抽噎了一声。半垂着头。小手缩到了袖子里。   小腿站的发木。她僵直的动了动。却不听使唤。   “小傻瓜,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听到戎渊的话,她才有所回神儿。刚要开口辩驳,下一刻便落入了他的怀里。 第076章 身世   “宁儿,可是怪舅舅?”雁天涯把该说的说与了雁无伤。   他没想到金三还活着。没想到发生的这么突然。看着雁无伤一直平静的听他讲。心中不是滋味。如今这孩子知道了身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宁儿知道舅舅的苦中。怎么会误解舅舅呢?!”   她本是京城侯府的嫡女。本名安宁。那怪雁天涯说她小名叫宁儿。原来如此。   宁安侯府现任的侯爷安正辰是她的生身父亲。侯夫人骆馨兰是她的母亲。侯爷安正辰还有一位侧夫人。除了她这个嫡女之外,还有两个子女安庆,安雅。皆是侧夫人所出。   侯府还有两位老爷,一位是二老爷安明瑞。侯府现在的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有一妻两妾。两个子女。   三老爷安明生是妾所生。只一位夫人,一双子女。   府中主事的人是二老爷的亲娘,那位老夫人。也是曾经害她和她娘的那个老太婆。老夫人原本是老侯爷的侧夫人,原配过世之后将她扶了正。   如今她娘念她成疾。痴痴傻傻。说的雁无伤心酸。女子的一生若是如此,她宁可不要。   雁天涯该讲的都讲了。雁无伤的表现似懂非懂。实则记在了心里。   另外,她也清楚了雁天涯对她母亲的那份感情。他说的含糊,她却听的分明。同时她也明白了徐嬷嬷对她的那份鄙夷如何而来了。   雁天涯本叫金淮杨。家世也显赫。靖国公府的大公子。遭人陷害。沦落民间。包括那位盖梁的身世。她都已经了解了。   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他们的命运曲折至此。   雁天涯唯一没有说的是盖梁的仇家就是戎王府。雁无伤也没有问。她之前的动摇不定。是因为她不是本尊。去争,去夺。拿回那个身份也只是为了替本尊讨个公道。但雁天涯说完之后。她有了另一番感悟。   既然她承接了这个身体。就是延续再生。她不能摇摆不定了。必须神魂合一!所有的一切已经是她自己的了!   雁天涯说完之后回转金家村。雁南赶着车。一路上沉默。   雁无伤除了话更少了。一切如常。夏溪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姑娘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分离自然心中难受。   姑娘不肯多说。只在送雁栋梁走的时候哭了。戎爷把她给抱了回来。之后大老爷又和姑娘说了很久。她不晓得说的是什么内容。但是看得出姑娘不开心。不晓得姑娘什么时候才能想开。   “夏溪。这个料子若是做衣衫用什么花型合适?”雁无伤把一块布料展开。   “姑娘,奴婢笨啊,要是春芽和秋湖定挑的好!要不,先放一放吧?”夏溪见主子忙来忙去。瞧着心疼。明明心里难受,却极力的掩饰。   “不如问问我。”戎渊上楼来。   “二舅舅回来了?”见戎渊进来。雁无伤问道。   戎渊和洛义送走了雁天涯之后去了另外那间铺子。开粥铺的必备品能先准备就准备着。距离上元节还有几日。他们时间来得及。   “雁二爷与百里公子在那边。”戎渊淡淡地道。   百里风行过去了?这个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   雁无伤点点头。没说话。   “姑娘,不如我们出去吧。大宝回来了正好看家。”夏溪把布料卷了起来。   正好看家?雁无伤嘴角扯了扯。目光上下瞧着戎渊。   “还是夏溪会说话。”戎渊似笑非笑,不见恼。   夏溪说完就觉着哪里不合适。这时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说话的意思好比戎爷是狗看家了。   登时呵呵一笑:“大宝,我没那意思。我是说——”   “锁了门,一同去。”雁无伤发话。   三个人一起上了街。   天气不冷。出来上街的人装束便没有那么厚。雁无伤却没有减装。开春时节,风易透骨。她的身子禁不住。   他们三人穿着不起眼。引不起旁人的注目。停停走走的溜达在街上。夏溪时刻注意这自己主子的情绪。   “姑娘,这个荷包不错。这手艺真巧。”夏溪拿起个小荷包瞧。   摊主忙喜笑颜开。“姑娘好眼力。这是秀阁里的姑娘们秀的。不好买着呢。我占了这地方的便宜。每回上货的时候,都给留几个!这可是最后一个了!不买就没了!”   雁无伤见那绣工却是不错。出了银子。买下给夏溪。   夏溪欢喜的收了起来。   戎渊极有耐心。跟在旁边也不多话。   三人正往前走着。就听得有人吵了起来。   “大家评评理。每年的上元节这个地方都是我们的。凭什么今年就换地方?!欺负人啊!”   “谁欺负你了。我们是按照告示过来占上的。要找你找官家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哪里来的告示!我们怎么没看到。分明是你们狡辩!”   “不和你理论!要吵一边吵去!你们几个,把桌椅搬过来。先占着。看谁敢动一下!”   每年的上元节。乃至各种节日。因为买卖争抢地方的事必会出现。往往没人愿意管。谁有本事谁就说的算。   今日这两个人还算文明的。有些抢来抢去就会大打出手。用拳头说话。   戎渊提醒她们别看。雁无伤本无看热闹之心。三人便朝着对面去了。   只听身后有人说道:“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多大的阵势!知府大人辛苦承办盛会。你们小民为了点子蝇头小利在这嚷嚷。都闭嘴!不然请你们到衙门讲理!”   那边没了吵杂。估计是巡逻的人给冲散了。   “姑娘,此时人都这么多。上元节的时候不得人挤着人了啊?”   街上往来的人见多了。夏溪小声说道。   “自然不会少。”这等盛会人必少不了。雁无伤还没见识过古代过节的盛况呢。往年金四夫妻哪里会出银子让他们兄妹出来看热闹。都是他们一家子进城。留下他们在寒冷的屋子里看房子。还得看下人的脸色。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想到雁栋梁,她心里又是一酸。他已经和雁萍踪踏上回程了吧——   “姑娘,您想什么呢?”夏溪见姑娘脸色不对,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往年的上元节。我和哥哥过的很苦。如今的日子想都没敢想过。”雁无伤缓缓说道。   “姑娘切莫想不好的事。如今您和少爷都好了。少爷一去必定前程似锦。您这么好,老天更不会薄待您。大——宝,是不是这样?呵呵——”夏溪怕气氛闷,后半句有些不自在的看向戎渊。   这位戎爷一直沉默地随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夏溪说的没错。”   “呵呵,就是嘛!咦?姑娘,那不是那天——那个女子么?”夏溪小声地说。   纯白的狐狸毛小披风。绯色的对襟小褂。同样绯色的长裙。束带翩翩。发上不见多余的饰品,只一件白玉兰花雕的簪子。鬓角一朵素淡的绢花。   那女子站在哪里,哪里便是风景。经过的人无不回望羡艳。   她身边的男子亦是极为的出色。姜红的披风,衬托挺拔的身材。一张俊颜   正微笑着。神情宠溺的看着那个女子。   雁无伤微微一皱眉。那个男子是当初与戎渊在一起的李公子。与那女子也相识。   她暗看了戎渊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想起什么的样子。   “咱们走另一边。”拉着夏溪,侧转身。她不想与他们碰面。   戎渊也回转了身形。雁无伤没有回头。三个人慢慢地走到另一个摊位旁。   后面传来女子的声音道:   “倾城哥哥是你吗?!” 第077章 冲撞   李明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李弈也是眼睛一亮。   两个人业已走近。   雁无伤暗道不妙。这男女二人对戎渊的如此的熟悉!端看身影就认了出来。   她忙不动神色地看过去。   戎渊已经转过了身。轻轻拿起摊位上的小饰品看了看。像是没有听到,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一般。   “这个多少银子?”   “三钱银子,呵呵,给您包起来吗?”摊主乐呵呵的笑道。生意来了没有不高兴的。   “这么贵?能不能让一点”戎渊讲着价。面上露了情绪。   那边的两个男女在看到戎渊的脸之后愣了愣,再听到他说话。完全愣住了。随即疑惑起来。   那男子上前来。“戎渊,你如何成了这副样子?”   戎渊愣住,像是才看到他们二人。一脸不解。   “戎渊?不认得。公子是在问我?”戎渊眼睛始终没离开那个小物件。生怕它长腿跑了似的。   “你不是倾城?”女子先前的激动不见。面上恢复了高贵典雅。施施然地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说的是哪个——”戎渊丑脸无着。似乎有些茫然。   难道错了?李明珠难以相信。眼前男子的脸很丑。样子亦不似假装。她目光微转,看向了雁无伤。   “这位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可是与这位公子一起?”李明珠说道。   雁无伤有些无措的点点头。看了看仍和摊主讨价还价的戎渊。   她低声说道:“他是我家亲戚。”   李弈看了雁无伤几眼。这个小姑娘有点面熟。他想了想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穿着打扮极为寻常。身边的那个丫头都比她抢眼。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戎渊吗?脸虽变了。但身材却极为的相似。他疑惑的看着市井小民一样的男子讨价还价。厌恶不已。若是戎渊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只见他讲下了价钱。拿着小物件递给那个小姑娘。丑面上现出欣喜。   李明珠也看在眼中。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她的倾城哥哥是做不出这等事来的。   她与李弈对视。意思不言自明。   “我们认错人了。”李弈说道。   说罢,转身走过。对旁边的属下翼使了个眼色。   李明珠略略地停顿了下。向雁无伤颔了颔首。随后跟上了李弈。她身边的随侍女子撇了他们几人一眼,疾步随上,寸步不离李明珠左右。   戎渊自那两个男女走了之后。没有任何的变化。雁无伤一度以为他恢复了记忆。   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也不确定。   “这个时辰了。饿不饿?”戎渊忽然问了句。雁无伤才反应过来。心想她纠结什么,那是戎渊自己的事。   “饿了。”这一提,她真感觉腹中空虚。   四下看了看。酒家早已开始迎客。有的甚至打出客满的牌子。   他们一连走了几家。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不知不觉来到了溢香居。   雁无伤有心不进去。可戎渊率先走了进去。   她只好跟着进了门。店伙计是个生脸孔。倒让雁无伤松了口气。她实不想惊动百里兄妹二人。   三个人在一楼选了个不起眼的地方。临近支重的方柱。接近角落的位置。   点了几个小菜。等了半响不见菜齐。他们也不催。   今天溢香居也是人满为患。   这个时候正是上菜的高峰期。一楼三个跑堂的伙计在忙活着。   “不好意思,几位客官。本店今日客多,酒菜慢了。您多担待。这是给您加送的点心,几位先垫垫底。”伙计说的客气。任谁都不好发脾气。   随后给他们这桌又换了一壶茶。   夏溪给雁无伤和戎渊各斟了一杯。三个人听旁桌的人说话。时间过的也很快。   “旁日咱还能混了雅间。今日却混了个低等。光等酒菜都费劲了!”有人说道。   “你小声说吧。听说来的可是京城里的人。别哪句话让人听去惹了祸!”与说话人同桌的人忙低声劝了句。   “都是些什么人。我瞧着有个姑娘极为标致!那身段模样才叫绝啊!”   “可不是嘛,那才叫大家闺秀的样子,比起程家的高了不知多少倍。之前你还说能娶上程家姑娘都是烧了高香。呵呵——不过,那样的女人只看得,求不得呀!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哥们,眼别急,别动心思,人家不是窑~姐儿!哈——”   另一个人也跟着嗤笑一声。“你懂什么!程家姑娘自有程家姑娘的妙处。瞧着吧。年后我就让我爹去提亲。好歹我还有个举人的身份不是。呵呵——”   “行了。我不泼冷水。菜齐了。来,吃!吃!”   两个人开始吃饭,一边吃,嘴上仍时不时的跑出几句不入耳的混话。   雁无伤这一桌菜也上齐了。夏溪一同吃。   菜速度虽慢,口味却未减。极为的合口。三个人都吃了不少。   饭毕,他们不准备多停留。人多口杂。听了半天的闲话。   夏溪走在前面。雁无伤在中间。戎渊走在最后。他们经过两张桌子。   突然前面冒出了人。跌跌撞撞地样子。涨红了面。一看就没少饮酒。   伙计赶忙过去搀扶。怕撞到别的客人。   “多事!我没多!起开!”那人一扬手。试图甩开店伙计。   店伙计原本先是虚扶一下。那客人一扬手的力气却极大。伙计一个趔斜就倒向旁边。夏溪正好走到近前被碰了个正着。她没有一点准备。大庭广众下不好显露功夫。人便跟着侧歪过去。噔噔向前抢了几步。前面过来个人想拦住。没想到那个醉汉摆脱了店伙计几大步就冲到前面。伸手又是几下子划拉。   把夏溪还没站稳的身子又推了一把。连带着要拦住夏溪的人也站立不稳。只听得哎呦一声。楼梯上有个喊了一嗓子。   “谁这么不长眼睛!冲撞了我家小姐!还不快起来!”   雁无伤从开始就被看热闹的人隔在了后面。她根本看不清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担心着。戎渊在她的后面。也是过不去。此时吃饭的人都站了起来。   “不长眼的东西!拿起你的爪子!”有人骂道。   “不是我!”夏溪的声音,听在雁无伤的耳中更是着急。   “怎么不是你!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想抵赖!”又是那个尖刻的女孩子的声音。   夏溪委屈的不得了。可是看到衣着华丽的女子此时被撞的靠在了一旁。有个丫鬟正扶着她。另一个骂着她。   她心里叫着苦。眼不见自己姑娘的身影。又辩解不通。这可怎么办?   雁无伤听得皱眉。顾不得与戎渊打招呼。只得连声的叫人让开。才跻身来到了前面。   美女不常见,今年见得多。只见楼下的堂口站了好几位。个个美若仙姿。韵致不俗。   夏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像个受审的犯人。   看着雁无伤挤过来,忙垂下了眼。   那个训斥夏溪的女子婢女打扮。横眉扭脸。   另有一个绿裳女子被一个婢女扶着。应是被碰着的那个了。一众美女中有的上前与她说话,像是安慰。有的干脆看闲事一般。   醉酒汉不知了去向。左右看热闹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此。   雁无伤看了一圈,明白了。所有人当中只夏溪衣着不起眼,人无着。不拿她开刀,拿谁开刀。明摆着欺负人。那个小姐什么事都没有!   “这小姑娘倒霉了,冲撞的那个听说是安宁侯府的!”   “别瞎扯,还公主呢!瞧着吧!”   “我哪里瞎扯了,昨天她们就来吃过的!来头大着呢!不信你看着!”   安宁侯府?雁无伤不由得看了那个绿裳女子一眼。端庄沉静。皓齿明眸。   她心里鄙夷,纵容奴才撒野的主子能好到哪里去?且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   安宁侯府么。那个她这一世的“家”。她考虑要不要让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和那个表里不一亲戚送点见面礼。 第078章 记仇   只是这见面礼怎么个送法。她要琢磨一下。   溢香居的伙计此时早已去通报管事了。另有一个在现场维持着。   “各位客官,一场误会,请大家落座!小人一时疏忽,让不该来的人,混了进来!抱歉了!抱歉了!”管事来了,连连拱手。   那训斥夏溪的女子冷笑道:“像这等人也该逐出去。原以为溢香居的酒菜不错,我家小姐才再次赏脸。没想到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迎进门。”   “是,是,姑娘消消气!小人定把事情处理好!“管事的急忙说道。   不少的人已经坐下了。仍有好事者不走。稀稀拉拉的站着。   这时被挡住的戎渊走了过来。   夏溪不敢看雁无伤也戎渊。她怕把他们牵连了。被那女子一起骂。   她一个人被骂几句不打紧。   “你是管事?”说话的是戎渊。   雁无伤没想到他会开口。准备好的话,便停在嘴边未发。   她不由得看向他。戎渊丑脸阴沉。话很轻,样子却似瘟神。   管事一愣。随即点头道:“正是小人。敢问客官何事?”此人的脸瞧着不善。管事心里一突。   别再有事才好,已经去请东家了,希望他早点赶到。不是他无能,实在是今日的客人不一般。楼上的几乎都是贵客。哪一个都得罪不得。他更不能因为处理不当而坏了主子的事。   “刚刚那个醉汉去了哪里?”戎渊眼睛扫过对面的所有人。几位美人在看到他的相貌之后,皆是花容失色。各有丫鬟侍女帮着掩面。那绿裳女子最为的做作,整个人险些挂在侍女的身上。好一会儿似乎才站稳。骂人的女子愣住半刻。露出一脸的鄙夷。   管事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已经命人架出去了。客官可有——”   “他连撞了几人?”不待管事的说完,戎渊接着问。   “呃——撞了好几个,不知客官什么意思?”管事的诧异了。神情不自然的道。   “当然是讨回公道。”戎渊走近了一步。管家后退一步。生怕这个丑面人的阴气靠近。   “那个—那是当然!冲撞了客官本店也会负责。”管事赔笑。   “甚好。那醉汉连撞数人,杯盘破损可见。搅扰了我们。连带那个孩子和那位小姐也受了惊吓。我说的可对?”戎渊慢条斯理的道。   “对!对对——您说的没错!”管事承认道。   “既然如此,就请把醉汉找来,让他醒酒。当面讨还。”戎渊又道。   雁无伤不得不承认戎渊这么做的道理。想要夏溪撇清,自然就得把醉汉拉进来。事实也是醉汉引起来的。   “冲撞我家小姐的可是她!”骂人的女子插了一句。   “这位姑娘可是惧怕那个醉汉?”戎渊丑脸一绷。看向那女子。对方明显一滞。呐呐的开口道:“我怕他作甚!”   “那为何揪住这位小姑娘不放。她本是受害人。姑娘如此一说,倒是为那个醉汉开脱,难不成那醉汉与姑娘之间——”   这话说的难听。那女子变了脸色。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   “没有最好。”戎渊漫不经心地道。   “这位爷,您莫动气。这位姑娘,之前小人看得分明,此事与这个小姑娘没有关系。您消消气啊!”   管事怕吵起来,这都耽搁了半天生意了。不然这会儿不知又翻台几回了。   “香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道歉!”   大家小姐终于出场了。好似惊吓刚刚初醒一般。绿裳女子温软的声音开口道。面上带着责备,看向她的侍女。   骂人的女子低下头。“是,小姐!”然后转过身来。说道:“之前是我没看清楚。对不住。”   绿裳女子在侍女说过之后,面露歉意。   “是我管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回去必好好教训。”   管事松了口气。忙道:“哪里哪里,叨扰了贵客,呵呵——不知可吃好了?若是照顾不周,小人请各位贵客再次就座。愿意补偿!”   绿裳女子微微的一笑。“   “管事客气了。”回头笑着看向其他几位天仙似的美人道:“各位姐妹受了连累,今儿是我的不是了。呵呵,可会怪我啊?”   天仙们当然形象完美的应答。一场小闹剧小冲撞就在美人们轻言细语中化解了。   众人见如此收场,倒也赏心悦目。   雁无伤他们三人走出了溢香居。已是未时一刻。   外面的空气令人舒畅。夏溪感到活了过来。她看得出那几个小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若真对她打骂起来轻而易举。   “大宝,谢谢。”回到铺子。雁无伤说道。   “丫头记着就成了。”戎渊停下笔。轻轻的放下。   雁无伤一笑。这人到底是想了来没有?看今日的表现大不一样。这张丑脸吓唬人还真管用。   “我只会记仇。”   戎渊失笑。温温润润第道:   “如何记今日的仇?”   戎渊走到椅子上坐下来。   夏溪忙倒了茶。然后退到一边。她现在感激这位戎爷。心里暗想再不能乱开玩笑了。   “自然送了见面礼。”   雁无伤挽了一下袖子。也把笔搁下。回头轻轻地说道。   夏溪愣了愣。姑娘何时动的手?她可是没见着。   不过这确实是自家姑娘能做得出的。不知道姑娘送了什么好礼   戎渊嘴角一扯。这丫头真是个闷声记仇的。不肯吃这个哑巴亏。   “宁儿给谁送礼了?二舅舅可有份儿?”洛义进得门来。   雁无伤一笑。“二舅舅明明知道宁儿大方。不过这次送的人多了点。明日出门在多买些。辣椒面有的是。只是痒痒粉带的少。留在了金家村。”   又辣又痒,够味道!   洛义听了就明白定是有人惹到了丫头。随即哈哈一笑。   “宁儿又调皮了。”   “二老爷,姑娘都是为了奴婢才——”夏溪把经过说了一遍。   半响,洛义才道:“上元节之前咱们少出门为妙。现在街上往来的人多仗着身份,鼻子孔都朝上喘气。莫惹了闲气生。这几天舅舅没少听店铺的伙计说起。”   “是,没打紧的事。”   雁无伤应道。她宅在屋子里没有问题。   正好可以画画图样。想想生意经。   洛义点头。说了会子的粥铺的事宜。最后提到了百里风行去了的事。   “百里公子问了可需相助。二舅舅谢绝了。”洛义不想欠太多人情。小店没多少本钱。何况他们不差这一点半点。丫头发现的那些财宝几辈子花不完。如今这两个店不过是想谋个进项的说法。   “舅舅决定就好。”   洛义点头。“百里公子说,上元节会过来邀请咱们一同去。他定好了位置。百里姑娘也会到。原打算这两日找你玩,因为有事去了别处。”   定了位置么?也好,这样一来免了拥挤之苦。人多的时候可以先避一避。   戎渊未多言。默然的喝着茶。   洛义倒是接着说起了趣事。聊着聊着天色渐暗。夏溪去煮饭。   雁无伤也去帮忙。就在晚饭摆上桌子不一刻。外面来了人。   夏溪开门。见是冬山。不免有些奇怪,要天黑了。这丫头怎么来了? 第079章 契约   冬山来送口信。程寡~妇昨日上门。不知听什么人说起雁家要开铺子。想找个活做。   这倒稀奇了。程寡`妇在金家村身份敏感。接触的人不多。素无往来。她为何会奔着他们这边找事做。金家村有买卖的人家不止他们一家。要论做的好的当属陆家,也不见她求上门去。雁无伤纳闷不已。   “冬山,可知话如何传出去的?”夏溪问冬山。   “咱们没人说。不过,那天金玲来过。问小姐的去处。少爷那时还没走。便和她多说了几句。”冬山想了想道。   “难怪徐嬷嬷瞧不上金玲。嘴巴竟然不严。”冬山又说了句。   “小声点。姑娘知道了会不舒服。金玲必是与家里人或者与她要好的人说了。应也是无心的。咱们别有旁的想法。看在姑娘的份儿上,也该如此。”夏溪道。   “你说的是。姑娘也没有几个知近的玩伴。少爷也走了。唉——”冬山一叹。   “是啊,姑娘心里不好受。她又不发出来。只走的那日哭了几声。”   夏溪说道。   冬山点头。“往后咱们多看顾着。姑娘待咱们不薄。她接触的人咱们也该多上心。徐嬷嬷人虽不讨喜。但说的话没错。咱们就是姑娘的眼和手。随时随地都要为着姑娘着想。”   “我知道。咱们几个遇到姑娘是福气。万不可分了心。”夏溪说着。把两个人的被子都铺好。   “嗯,咱们不会。春芽和秋湖也一样。都会尽心守着姑娘的。”冬山脱了鞋。躺在了床上。   “春芽这次带了妹妹。姑娘安排她学手艺。”   “你羡慕啦?呵呵——”   “哪儿啊,相比之下我宁愿跟着姑娘。冬山,你不知道。姑娘厉害着呢。今儿啊,我在溢香居受了气——后来你猜怎么着?姑娘给那几个全送了好礼。呵呵——不晓得那几个天仙美人最后还能不能稳得住端庄。”   两个丫鬟邪恶的想着。一阵的闷笑。   次日。雁无伤在屋子里一步未离。   戎渊出去了两趟。不知忙些什么。顶着那张脸孔走到哪儿都应该没事。   “姑娘,您还是让奴婢做点粗活吧。待会子这布料一准儿让奴婢给毁了。”冬山纠结。这与她前阵子弄的东西可不一样。心里没一点底气。   这么好的东西,她不敢放手去做。   “坏了不怕,从月钱里扣。”雁无伤财黑的道。   看着拿起剪子手发抖的冬山。淡淡一笑。   冬山小脸儿成了苦瓜。看看剪子,看看布。“姑娘啊,您手下留情了扣啊,奴婢可下剪子了——”   夏溪上楼就见冬山一副恒心上战场的样子。手起剪落。   不锻炼就不知道潜力在哪里。事实证明与银子挂上钩了就万事好办。冬山丫头初见成效。   雁无伤拿着样子看了看。很满意。几处要上花的地方留好。这几件试验品算是有了眉目。   买卖一旦做起来真得有人精心管。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对于程寡~妇的求助她虽然不看好。但是也可以考虑。就等着她进城上门来了。雁天涯把决定权留给了她。   午时过后,程英找上门来。雁无伤客气的把她让进门。   程英说明来意。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言语。也不着急。   夏溪和冬山也不明白姑娘为何半响不说话。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雁无伤才缓缓地开口道:“若是此店你做掌柜该如何?”   程英怔了怔。她没想到雁无伤会这么问。   “只怕我做不来——”程英说的迟疑。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意思。   “那你会做什么?”雁无伤就这么一问。自由她想知道的。   “绣花,裁衣。洗衣,烧饭。”程英想了想道。   “这些事我的丫鬟个个会。”雁无伤看着她。这程英给她的感觉不对。那的那双手不像拿针线的。尽管白皙,但却有曾薄茧。在金家村的那次碰面她就注意到了。那茧子的位置也不像做活留下的。倒像使用兵刃落下的磨痕。   “姑娘大意,说句不该说的话。我是想离开金家村。毕竟——我在那里——我想摆脱金四。”程英的脸有些泛红。说话的声音微微的不稳。眼神也变得凄然。   “不是我不帮。而是你也看到了。我家的店还不知道能不嫩经营的好。有可能工钱都拿不回去。”摆脱金四?据她所知,那位去过金家村的程爷与她有些关系。要离开金四也没有必要非得来她家做工。到底是为什么呢?   “工钱可以等生意好了再给。我也是没有旁的去处了。”   这会子,程英说的可怜。小心的看着雁无伤。   “留下可以。不过,需签个协定。做工的期限要有个说明。至少要5年。如何?”   雁无伤也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离。   程英心里不确定了。这与她原定的想法偏了不止一点半点。没想到这么小孩子心思这么深。可是放弃了的话。有不甘心。   原来她与程明都不相信芙蓉令又传出的消息。落在程员外家必是假的。其间,她小心的回去过。没有一点可用的信息。唯一偷听到了程员外那个老鬼讲话,确定是被人泼了脏水。她便告诉了程明。两个人一分析,泼脏水的极有可能是雁家。雁家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会不会是发现了芙蓉令的真实信息。可他们不敢冒然的去查了。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接近雁家的人。   所以,在听金家村的人说雁家做买卖。他们觉得机会来了。这好借此机会离开金家村。她已不打算再回去。   没成想这丫头这么会算计。做工要五年。那她岂不是绑在了这里。可不答应她没法打探想要知道的事情——   左思右想,她才开口道:“我答应。”   雁无伤一笑。“既然如此,我这就动笔。你再看合不合适。”   “雁姑娘可做得主?”程英更想不到这小姑娘说做就做。不由诧异问道。   “店是舅舅买来送我的。决定在我。”   雁无伤提起笔。工工整整的写了起来。把雇用做工的契约书逐条的列好。之后拿给程英看。   五年之内,各自所需的承担。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程英吃惊了。   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做到如何!真是有志不在年高,令人难以想象。事已至此,她唯有签字。忽然有种自己进了圈套的感觉。又一想,不会的。大不了耗上五年的时间。与他们想得到芙蓉令的重要无法相比。   这契约文书得去衙门报备生效。程英走了之后。雁无伤先收起。等洛义去办。   “姑娘,金四不会闹到咱们这里来吧?”夏溪道。她多少知道金四和程英的关系。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闹到这。”雁无伤倒不怕。金四在金家村能呼风唤雨。到了城里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况且程英的寡~妇身份,与他闹到一起一点光彩没有。金四应没有那么傻。   “姑娘,说到金四奴婢想起来了。那天少爷的爹爹回来的事情,金四家知道了。带着老婆孩子道咱们宅子门前长跪不起。求得原谅。没人理会他们。他们就一通哭号。老柴叔去找金家的族长。后来里跟着一起来了。命人把他们一家子弄走了。”冬山说道。   “那是他们心虚!活该!”夏溪道。   可想而知金四夫妻的恐慌。人死而复生不怕,他们是怕做的坏事漏了。心中的鬼不去,他们难安。早晚会有报应。雁萍踪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080章 卦说   溢香居。   屋中暖意淡了春寒。茶香四溢。琴声回绕。一曲迎春随流水,佳人窗下弄弦。   椅上之人修长的身形倚的闲适。双目微眯。双手合拢。在音符落下的最后一刻轻轻地动了。睁开眼,敛起长袖。遂端起茶来。饮了一口。眼神看向了弹琴之人。   弹琴人朝着他一笑。站起身,盈盈地走近。   “莲儿的琴艺精进了。”风昔来微微一笑。风~流倜傥。直看的风莲脸一红。   “哥哥尽会赞我。”风莲在风昔来的一旁坐下。   “下回不夸了。莲儿这两日玩的可好?”风昔来瞧着妹妹似乎不是很高兴。   “还好,知府家的小姐知书达理。知府的夫人盛情款待。只是觉得无趣。就回来了。”风莲柔柔地道。   “回来也好。京城里的人陆续到了。必定惊动知府,与后宅。”   茶烟袅袅,风昔来将案上的水拿了下来。   “正是,哥,往年明阳城的上元节如何?今年怎么惊动这么多的人?我听到知府的夫人与人说玄熠国的公主和皇子也会来。咱们在这里会不会——”风莲抬头看向哥哥。   “不会的。小心些,且我们不是以真面目示人。目的为何尚不好说。”风昔来此时目光看着袅袅的茶烟弥漫升腾,悠悠地道。   “相比哥哥莲儿什么都做不到——这个年我把父皇母后撇下不应该。”风莲半地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莲儿只要开心就好,父皇和母后不会怪你,只是今后不可再任性。从月国到此山高水远,你一个女孩子。令人不放心。哥哥这么做只为以防万一。咱们月国为小,玄熠国占地广博。难保将来不起战事。莲儿不必忧心。这些本就是男儿的事。”风昔来把点心碟子往风莲的面前推了推。   “莲儿不想哥哥那么辛苦,况且,不止哥哥一个男儿呢!”风莲露出关切。   “莲儿不准乱讲。你只管快活,旁的莫再提。没人逼着哥哥这么做。哥哥是家中大哥,理应为父皇分担的多。”   风莲点点头。见风昔来语气有变。不敢再说。吃了一小块点心才道:   “莲儿知道了。需要我做什么哥尽管差遣。”   “上元节那日与相邀了雁家人。到时候好生相陪。”风昔来说道。   “雁无伤的哥哥走了么?”风莲想起回来之时听人说起的事。   “嗯,”风昔来只应了一声。   “哥,我也觉得奇怪了。雁家看起来确实不想农户呢。”   “莲儿别乱猜想。只需陪着他们就是了。这两日哥哥有事,那天酒楼里的客人被人摆了道。到现在不知何人所为。”风昔来道。   “那几个女子本就不怎么样!外表人模人样,要我说活该!”风莲笑。   “不管怎么说是京城来的。在咱们店里有了事。莲儿切莫轻心。若遇上多留心。”   风莲应下。兄妹二人就着定好的位置,做了安排。   ……   转眼,到了上元节的前一天。   接近午时,柴庆便赶着车到了。   家里春芽和春花姐妹,老柴和徐嬷嬷留下了。   午饭过后,一切安顿妥当。雁天涯和洛义一处说话。   “大哥还有什么意见尽管指出。我对做买卖不通的。呵呵——”   两个人就着店铺的问题说了许多。   “贤弟谦虚。为兄也是一知半解。该请的人请对了就错不了。尽管让宁儿拿主意。”雁天涯道。   “也好,人雇的差不多了。牙行的人帮的忙。还信得过。”洛义不懂的地方就去打听。找了上次帮忙的黄掌柜。   “那个程英可留下了?”雁天涯问。   程英当时上门的时候,他有意推脱。让徐嬷嬷回的话。把人支到了城里。   “留下了,宁儿做的决定。签了雇用文书。衙门里已经报备了。大哥放心。”洛义没耽搁。随后就去办了。   “只怕程英招是非。她还有一个身份是程员外的养女。我也是才得知。”雁天涯道。这点他没有想到。   “那为何在金家村窝着?还委身于金四——”洛义转心思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是养女。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人既然用了,就小心为是吧。告诉宁儿知道。”雁天涯现在也无法探查了。上元节在即。人来人往,各路人杂。自己的人不好行动。   “只得如此,程家那个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他回去乱讲只怕程家找咱们的茬子。实在不行,那一家子留不得了。”事关宁儿的将来。这祸根总是埋着不是办法。洛义起了杀心。   “且看看再说。金四如今抱上程家的腿。昨日带着人也过来了。栋梁走了,防着他把坏心思动到宁儿身上。要杀可他开刀。”雁天涯沉声道。金四是小人,真逼到那一步,就不能给他喘气的机会。   要是不动坏心,就等着雁萍踪来收拾了。   “大哥说的对。”洛义认为雁天涯的话有道理。趁着金四的脚跟未站稳。抱着程家的心还没有放下。除掉是时候。金四夫妻一家子本就该死!   “百里风行兄妹邀请咱们同去?”雁天涯之前听说了。   “正是。前几天到铺子提起的。”洛义道。   雁天涯想了想。“让雁东去知会一声。就说咱们人多不便。还是在街上自在些。好意咱们领了。那百里兄妹一面不可近,不可远。毕竟咱们不了解他们的底细。”   洛义当时只想到有了看台可以免了拥挤之苦。却没想到另一层。   随即点头。招来雁东领了差事。   ……   兴师动众的上元节拜神会的真正意义谁都不敢妄自猜测。但是酒肆,风月场所的人玩到了兴头上不管那些个。   喝上几杯小酒都神神叨叨起来。   一时间议论纷纷。   “说个啥!明日便到日子。咱们不关心旁的,只为了看几眼那京城来的天人之姿,也算不枉此生了。”有人笑道。   “你说那话不假。连着几天出了名的酒楼可是仙女们常去的地方呢。那日在溢香楼可是见着了。那样貌,那气派,真真是饱了眼福!”另有人笑。   “老兄,你说的可真对呀!那眼福饱着呢!只后来不知怎么的,楼上的娇客们都惊慌了起来。据说不知哪个给她们下了药。说是抓痒不停,花容险些不保。”   “呵呵——愚以为她们怎不直接落了衣衫——”   “你呀!回去小心嫂夫人罚你!”   几个人越说越起劲。门外的夏溪和秋湖听得脸色一阵阵的变。再观自家姑娘如同没事人一般。   她们晌午后出了门。在此酒肆门口等待雁南赶车来接。   酒肆的门开着。隔着帘子。里面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姑娘,车子不让进了。雁南在街南口等着咱们呢。”冬山小跑回来道。   见几个人脸色各异也没多问。   “过去吧。”雁无伤淡淡地道。   街上熙来攘往,无比是想先睹大戏台与祭神台。   雁无伤带着几个丫鬟也先去看了。人多,离得较远。便未挤着进去。此次出来只为了看看城中的几家粥铺的花样。   节后他们也好选个合适的时机开张。   “走走看看,停停站站。不灵不收费,不灵不要钱。哎,这位小姐,您贵不可言啊!只是小人忠告一句切记,既雨既施,善积载矣,否则——”   “胡说八道!我们小姐岂是你这术士妄说!”   李明珠对侍女的话不甚在意。甚至没有看那算卦先生一眼。裙裾飘飘地行了过去。   算卦的看了看走过去的人,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哎?这位姑娘相貌不俗啊!待我仔细瞧来。金玉俱相伴,祥光得共生,更宜分造化,百福自然享。不错——”   算卦的竟然站起身来,掠着胡子上下的打量雁无伤。 第081章 再遇   拜神会三年一届。今年之隆重非比寻常。   祭神大礼,必选出童男童女侍神。男童五人,女童五人。年龄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事先由指定人选出。在祭神大殿侍神三天三夜。听经,侍香,打扫等等。凡是被选中的童男童女祭神过后皆有丰厚的嘉奖。同时也会被人高看几眼。尤其是快到了说亲年纪的。参加过侍神的男女被视为经过神的洗礼点化,极为的抢手。往往提前有人提亲,媒人都踏破了门槛。   所以每到祭神的年头,早有人开始通融。有合适年龄孩童的家里想尽办法。但是普通人家有幸得到的名额极少。但今年不同以往。   侍神的童男童女人选迟迟未定。临近日子还没有消息。一直到隔天的未时才有了通告。   打破常规。今年不论出身。只要把生日时辰报上。统一由管事人写成编码。到时祭神大会当场决定。并且由主持大师亲自宣读。   这个消息无疑引起了明阳城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家关注。下到乞丐,上到高门。人人打起了精神。要知道主持大师的名号有多响亮。能亲得他的点化可不得了。相当于一次命运的翻身一般。   据说这次参加的童男童女还有机会被皇上亲自指定婚姻。不管是真是假。总之被传的神乎其神。   知府大人与一众人等正接待京城来的大官,研究此事。明阳城的人都翘首以待。   ……   知府衙门。   “下官已将所有符合条件的统计汇成编号。左相大人请过目。”徐荆升恭谨的道。   左相张彦面容一正。“不必。此事洪德大师亲自掌管。交由普法寺即可。”   知府徐荆升朝着下属使个眼色。来人迅速退了出去。   “是下官考虑不周。大人舟车劳顿理应歇息。却让下官耽搁了。赔罪赔罪!”徐荆升连连说道。   这位左相大人正邪难辨。从不参与各帮各派。他没有外放之时便知道。这些年亦没见张彦又任何的变动。稳稳的坐着那个位置。是以这次来明阳城的人为他。徐荆升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更不知上头的意思。   “无碍。徐知府短短之期安排了大事。可见其能力。回京必如实禀告吾皇。”张彦押了一口茶。半抬眼皮。   徐荆升心中暗喜。面上却惶恐道:“左相大人过奖了。卑职应尽之责。当不得!当不得!”   张彦目光扫向他。随即一扯嘴角。“莫谦了。徐大人将一方治理甚好。本官一路亲眼所见。外放多年徐大人想必思乡心切。届时任期一到,自然是更好的运道。”   徐荆升又蒙了。这位左相大人难道是想起什么说什么?他们之间素无瓜葛。为何这般说?   “大人再赞,卑职无处着脸。但尽责而。换做他人亦会如此!”   “呵呵,罢了。徐大人不必担心。本官的实话何来如此的小心。”张彦忽然笑了笑。茶碗盖在他的长指下拨弄得响了两声。清脆悦耳。   “呃,呵呵,大人见笑了。那——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徐荆升笑的面部发僵。半坐着椅子的身子越发的板直。   张彦似乎对徐荆升的话并不在意。眼皮复又落下。隔了一会儿说道:“但说无妨。”   徐荆升觉着自己像坐了针毡。徐大人无形中的压力令他喘不过气来。想要问的话在嘴边蠕动,好半响才道:“大人,此次祭神可有深意?”   他微抬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彦。京官出面,且这么大的官职。这其中若无他意,怎么这般动众?   他务必在这几日把张彦此人侍候舒服。只是这必要的好处该给多少呢。他心里没底。   张彦没动。亦没看徐荆升。“本官若说没有,徐大人必不信。呵呵,瞧你紧张的。本官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的什么。实话说与你,此次拜神皇上极为重视。端看几位皇子的到来就知道。不过皇上交代不可大肆张扬。皇子们亦没有特别的优待。随他们住在哪里,意在让他们体会民情。一路上也是自行前来。徐大人大可不必费心。”   这不是重点。往年怎不见皇上对此地看重?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皇上真正关注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关芙蓉令,另一件则是玄月山的山匪。不晓得张彦知道个什么程度。不明说也好。他任期明年就满了。不能连任最好。就算是没有功绩,回京不升值不要紧,只要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好。   “呵呵,下官知道了。定力求办好此次神祭。”   “嗯,明日所选童男童女必要合情合理。不得一丝一毫的徇私。无论选中的是谁,都一视同仁。到时皇上对此另有嘉奖。”张彦抬眼扫向徐荆升。到此之前他就做了功课的。明阳城里的大事料理他多少知道些。   徐荆升忙应声。今年拜神会说死他都不敢玩猫腻了。   张彦满意的点点头。   “戎王府的三公子据说在此地失踪。不知徐大人可有耳闻?”   突然的一问,徐荆升一愣。这件事他只是听闻。不知张彦这么问是哪一层意思。   “回大人,传闻下官知道。也曾派人巡视,只是大人也知道,明阳城地界山峰林立环绕,找起人来不那么容易。至今没有消息。想必只是传闻而已吧。”徐荆升小心的说着。   “嗯,徐大人所说实情,圣上也是关心臣子。此次命本官代为打听。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徐大人尽心了就好。”张彦顿了顿才道。   徐荆升心说多亏了自己私心在先,想着万一王府的公子被他找到,便有他   的好处。   “但不知那三公子为何会遭此难?前几日寒天冻地,千万别有事啊!”   “旧疾复发,人不能控。旁的本官不明了。徐大人悲悯。”   徐荆升想了想他所了解的王府。心下也明白了几分。遂不再问。   又与张彦汇报了拜神会和上元节的安排。才送走这尊菩萨。   ……   雁无伤以为拜神会选侍神之人与她没有关系。直到有人前来叫门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不是明阳城中人。只要在明阳城里。适龄的孩子人人都有机会。   无奈之下,雁无伤报上了。有意思的是雁家的丫鬟小厮说什么也不肯报名。个个说自己超了岁数。就差没躲起来了。   令雁无伤好笑。自己也没给他们下过药啊,怎么一个个的放着好机会不要,冒傻气呢。   于是她笑道,过了这个村可没了这个店。错过了这次好机会,他们就别想逃出她的手心了。   几个丫鬟一阵的笑。直说留下让姑娘养老。   次日,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上屋顶的时候。雁无伤已经在街上了。明阳城的上元节不全集中在晚上。白天亦有好去处。   拜神会的侍神童男童女要晚上选出。时间上不发生冲突。接连几日的庆祝也会更热闹。   雁无伤带着丫鬟,戎渊带着小厮。一行人走在了街上。   雁栋梁走了,几个小厮与戎渊倒是走的近了。而且极为的听他的话。不晓得喝了什么迷药。令雁无伤惊叹不已。   “姑娘,您看那边的花,开得和真的一样!”冬山呼道。   “那本就是真花!没见识!”一个声音插进来道。   雁无伤回头。见是那天遇上的高贵女子和她的侍女们。旁边还另有几个不相识的姑娘。个别的看着有过一面之缘。她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画屏,不得造次!这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高贵女子道。温婉端庄。   雁无伤点头。并未搭话。   “小姐,她好生无礼!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啊!别以为那个骗子算卦的说得几句好话,就以为自己可一飞冲天了。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谁!”那丫头不依不饶。   高贵女子把脸沉了下来。 第082章 清苑   雁无伤并没有不快。她没必要与个丫头一般见识。原来他们是因听到那算卦的说辞。   说来那位算卦的也怪。说过了她之后。她刻意的观察了。并不是所有来往的人他都赞上或者告诫一番。   他坐在挂摊之上,裹着棉袍。风刮起招牌幡子,他如坐禅般的不动。不知见到她们为何眼睛冒光。难道是应佛家的缘字?   她记得那女子在听完了算卦老者的卦辞,当时停下了脚步的。虽然没有回头。但雁无伤确定她听到了。   今日相遇到底是丫鬟无状,还是她的默许。雁无伤不想知道。她的介意,无非是虚荣心作祟。   但看那女子脸色发沉。她倒要瞧瞧发作哪个。   李明珠面对平民女子的无动于衷心生气闷。她是有意让丫鬟说出那番话的。天之骄女的她第一次心里出这么远的门。也是第一次遇人算卦,她的命相居然不如一个小小的平民。多少让她心里吃味。   她认为丫鬟说出来也是提醒她,不要忘乎所以。假的真不了。身份的悬殊之别岂是小小的卦师就能改变的。   街景怡人,清风微拂。她的衣裙轻轻的随风。她忽而转念。目光撇到了那个丑面的男子。他衣着简单,长身伫立。不看他的面,那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戎倾城。   她沉了沉目光。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与个平民计较什么,乌鸦永远是乌鸦。不可能变成凤凰。   “无理之处请别放在心上。我代画屏给姑娘陪个不是。”说完,李明珠一礼。   这姿态放得低,转的快。雁无伤若再不吱声就是她的小气不知礼了。   她还礼道:“这位姑娘言重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李明珠明媚一笑。“几次相遇,想来咱们有缘。我姓李。敢问姑娘贵姓。交个朋友可好?”   “小姐不可——”   李明珠一眼看过去。画屏不敢再出口。讪讪地低下头。   “免贵姓雁。李姑娘,萍水相逢,我本没那个福气。呵呵,不识抬举了,就此别过。”   雁无伤也是一笑。笑的没心没肺。   李明珠反而松了心。她只不过是一说而已。今天出来的有别家的小姐,她该做的样子自然要做。   “好,有缘再见。”   李明珠轻声道。   雁无伤转身离开。几个丫鬟随后跟上。   戎渊至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待雁无伤抬步,他也走了过去。   李明珠望着那个身影,半响没有回头。   “公主,适才那女子我在溢香居的酒楼见过。”一女子道。   “哦?发生了何事?”李明珠诧异问。身旁的这个女子是一位大臣的孙女。平素不多言。她能记住一个人。想必是有了什么让她难忘的事。   “那天姐妹们到溢香居吃饭——之后,好几个姐妹都浑身灼辣烧痒。不知怎么了。不过——”女子讲完了那天的事。   李明珠听的详细。心说安宁侯府的安雅就是个纵容奴才的。不怪惹了事。   “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那个几个人一同离去的。他们认识,却在事发的时候装作不认识。很奇怪。而且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楼上的姐妹们才出了事。”   “你可看见是人家作为?”李明珠看向那个女子道。   “没有。”女子摇摇头。   “那就不能断定是人家做的。好了。咱们去赏风景吧。今儿少了那位,你们不觉得很好吗?应该感激下药的人。”   李明珠一笑。其他几个人都跟着笑了。自然知道公主说的是谁。   清苑之内。九曲回廊,春意盎然。不知道季节的以为春以渐深。   回廊之下池水清流。鱼儿游戏。引得游人放慢了脚步。   “这里取自山中的温泉之水。知府大人当初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所造。此苑也是为巡视这一代的大臣准备的驿馆。难得的开放几回。你们几个有眼福了。此苑花房繁盛。奇花异草甚是引人。今日迎春花开,盛景袭人。我们去那边品茶赏花可好?”风昔来唇边泛着笑意道。显然他对这里很熟悉。   雁无伤他们一路行来,路遇百里兄妹。便相携到清苑。   香茗自有人备好。他们一行来到亭中。   依次的坐过去。丫鬟小厮各自站到主子的身侧。一时偌大的亭中满满当当。   煮茶之水在炉上,似开非开。热气升腾。另有熏香萦绕。而雁无伤独对百里风行所用之香感知。不同以往,今日他用的香里头多了一丝清冽。与那暖味结合的恰好。仿佛这似暖还凉的春风。扶面不沾,舒爽无腻。   百里风莲兴趣似乎有所减。不如之前活跃。与雁无伤说几句话之后,起手煮茶。行云若水之姿极为的雅致,此时的她绝对的沉静安然。判若两人。   雁无伤悠闲的坐着。目光在大片大片的迎春花海之中游走。有姑娘们去到其中。隐约的笑声传来。   百里风行喝了几口茶。“大宝兄在看什么?”   戎渊目光回转,缓缓开口道:“在找媳妇。”   找媳妇?雁无伤一口茶好悬没喷出去。风莲那里轻呀了一声,水倒的偏了。险些烫了手。丫鬟忙过去扶住。   丫鬟小厮的脸个个红。百里风行也咽了一下。随即笑道:“大宝兄可找到了?”   戎渊眼神暗了暗。“没有一个比得上百里公子。可我娘说过娶男人是不行的。”   百里风行彻底怔住了。不知说什么是好。   雁家的丫头小厮们憋着笑。都扭过脸去。   一时亭中诡异。百里风莲站了起来。瞧了瞧所有人。“雁大宝犯病了?”   “不知道,一直好好的。”雁无伤心里笑翻了。   戎渊皱起眉。“我没病。本来就娶不得男子。是不是这样?百里公子。”话说的极其无辜。   百里风行深吸了一口气。“雁公子所说不差。男子当娶女子为妻——”   “没人比得上百里公子的美——”戎渊目不转睛的看着百里风行。   风昔来发现他的眼睛特别的亮。心里烦躁了。这丑男居然说话毫不顾忌。   “雁无伤,他的病要治一治。不然这也——”风莲古怪的道。不知如何说才合适。就那张丑脸还想娶漂亮媳妇。只怕是够呛了。   “大宝,不可再说了。媳妇的事儿也莫要再想。老天定会赐给你。”雁无伤不确定戎渊是什么意思。但是却顺着他的话说了。希望他别再说下去。   “哦,那我等着天上掉媳妇。”然后,就不再说话。   风昔来摇头失笑。人活造化,傻人有傻人的活法。想想他倒有些羡慕雁大宝。活在自己的世界。说的肆意。相比君子翩翩的假人士,他便没了刚才的郁气。   雁无伤没理会戎渊突然抽风。她看向周围。金灿灿的花海随风轻摆。衬出姑娘的笑得灿烂的脸儿。   她忽然注意到一个身影。不容与其他。在他们不远处动了动。然后向南行去。接着又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随后离开。   完全不似游园之人。难道这几个人有异?戎渊发现了他们的不对?不然好端端的为何如此?她那种戎渊恢复记忆的感觉有出来了。   此刻,他好像入了神。目光始终投注在花海之上,像被吸引了一般。如痴如醉。蓝色布衣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滑稽。袖口甚至有些短。他的发简简单单的拢扎成一个发包,一根银簪穿过。碎发下垂,显得有些凌乱。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美轮美奂,她一度以为那双眼睛是她前世见过的。此时却没有一丝的光彩——眼前的他看上去像个不伦不类的道士。   “小丫头,别胡思乱想。我自有道理。”   雁无伤心中一怔。果然,这家伙卖傻!竟然传音给她!   目光不由一闪。明白了几分。   只见金子和一个男子走进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第083章 突变   风昔来看到金子和李弈走近。便起身打招呼。戎渊动也未动。望着花丛浑然忘我。   “有幸相见。”风昔来客气道。   “有缘再见,不介意我们打扰吧。”李弈满面春风。目光在戎渊身上停了停。随即说道。   “哪里!荣幸之至。李公子与金公子请。”风昔来做足了面子。   金子拱手。却没有坐。站到戎渊的近处。亭子统共没有多大。又多了两个人。丫鬟小厮们留下两个侍候,其他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李弈微微一笑。:“百里公子,这位姑娘是?”风莲静静地煮茶。怡然闲适,人美茶香。落入了李弈的眼。   “这是舍妹。莲儿,来见过两位公子。雁无伤姑娘两位见过的了。”   雁无伤福上一礼。算是招呼。   这时风莲站起身来。施施然的见礼。李弈含笑还礼。几个人分别坐下。   风莲的丫鬟另取茶碗,给他们二人斟茶。   “令妹天资高雅。百里公子好福气。”李弈人本就风雅知趣。说起话来清亮爽快。   “李公子过奖。来,尝尝这茶。今日游园人有口福了。冬藏的好茶,此季最适合饮。平日在外是喝不到的。”风昔来说的不假。   清苑独有产茶之处。且别处买不到。只此一份。   味道更是源自天然,醇香回味。为明阳城一大特点。只在开放日对游园的宾客提供。不买不卖。   李弈尝了尝,果然有其独到的芬芳。像眼前的美人。芳香似随着茶烟,袅袅的入了他的心。   “果然好茶。金子,你尝尝。”李弈看向一言不发的金子。   今日之遇金子,是他让翼刻意的跟踪。自从李明珠说起金子仍在明阳城,翼不时的暗探,几次被金子发现甩掉。更激起了李弈的疑心。戎渊没有消息,他就难去一块心病。当然这块病最好是彻底的完好。这个世上最好再也没有戎渊这个人。   他此来游园,早就看到了他们,是以在旁掩而不出。   金子点头。端起茶碗来。喝了个彻底。然后放下。   “金子可是心情还郁?”李弈微叹道。   “携你来便是散心。何况我的担心不比你少。坐下吧。”   风昔来似沉吟了下。“两位有难心事?但愿这大好的时光能让两位开解。”此话问起来很自然。   “实不相瞒,在百里公子的溢香居见过的。金子的主子,我的好兄弟出了事。旧疾复发,于前段时间失去了联系。唉——”李弈蹙眉。声音低沉。自有一番感染。   “哦?有这等事。刚以为那位戎爷有事没同来。戎爷瞧着身子极好的。怎会如此?”风昔来一副吃惊状。   “自小的顽疾。望他能够平安无事。”李弈道。微微的抬眼。看向戎渊发呆的地方。   “两位莫忧心,吉人自有天相。戎爷会平安无事的。”风昔来掠了下袍袖,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   “但愿如此。”金子淡淡的道。   “在哪里失去的联系?在下于城中尚有些人脉,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气。”风昔来说的婉转。   “如此先谢过了。不过,那几日大雪风门。我那兄弟于山中不见。那么大的玄月山,真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李弈面现凝重。   “确实难办。难道没有一点消息?”风昔来关切道。   李弈缓缓的摇了摇头。默默的喝了口茶。目光幽远。   雁无伤听着他们之间的说话。似听非听的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似的。就差没打瞌睡。   “这位雁姑娘可是在溢香居见过的?好像还见过一次。”过了一会儿,李弈说道。   “是。”被点到的雁无伤正了正身子。应道。   “好像变得不一样,若非百里公子介绍,就算是碰上我也不一定认得出了。金子印象应比我深。”李弈含笑。这个小丫头在溢香居见到的时候可是标志的紧。另**见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多注意。此时见着却令人容易忽略。果然人小,这长相也没处看去。   “我也未曾认出。请雁姑娘不要见怪才是。”金子拱了拱手。   “不会的,听几位公子说起戎爷,我人小,忙不得什么忙。只能祈望他平安了。”雁无伤只得说道。   戎渊仍然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周遭的话没有影响到他。雁无伤怀疑,给他个枕头都能睡过去。   “雁姑娘蕙质兰心。别这么说。面对难处,我也是束手无策啊!那位兄弟怎么不说话?”李弈指向了戎渊。目光转了转。   “李公子见过的,我家亲戚,脑子不是很灵光。还是莫让他说话了。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雁无伤小声道。一副生怕戎渊听到的样子。   “别以为我听不见。”戎渊丑脸扭过来。   “你又做什么?”雁无伤状若无奈。   “等着天上掉媳妇。”戎渊愣愣的道。   “呵呵,这位兄弟直言。”李弈笑道。此人身子像极了。与上次见没什么两样。此时更是说话愣怔。   戎渊不会这么捉贱自己的。这个人不是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雁兄的话,我等也该考虑。呵呵——来,各位喝茶。”风昔来一笑。   金子皱了皱眉头。看了眼雁无伤。   风昔来与李弈谈了一会儿。   风莲难得的沉静。与雁无伤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忽然有喊声从花海中传来。   “救命啊!不好啦!杀人了!”   声音甚是凄厉。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这突变,一时间整个清苑沸腾了。胆小的慌慌地往外跑。胆子大的想要看现场热闹。只是那迎春花从之大。喊声的位置无从判断。且花丛密集。有巡逻的人闻声赶了过去。也有人组织疏散人群。   雁无伤他们处在偏僻的位置。人相对要少一些。   “你们几个不要动。金子,随我来。”李弈说的是雁无伤一些女孩子别乱跑。   “只怕不妥。不知动手的有几个人。此处极为偏。留下他们也危险。”风昔来说道。   “那就都跟上。从这边走。”李弈没有反驳风昔来。一声响指,破月便出现了。   “可有发现?”李弈问破月。破月一直潜伏在附近。比他们要清楚周遭的动向。连他都不知道的话就不好办了。   “这里并无可疑。”破月说道。   “这清苑没有后门。想要到大门必须从竹林和梅园绕过去。此时正路上必定人多拥挤。我知道一条小路。在那边。”风昔来说道。已率先走出了亭子。   李弈和破月一前一后。风莲紧跟着风昔来。   雁无伤反而在后面。戎渊走在她身边。   “宁儿小心。”戎渊牵起了她的小手。   此时像个知道疼她的哥哥。他的手很暖。牵的很紧。她的小手尽在他的掌心。   哥哥曾经也是这样牵着她。只是哥哥的手不大,容不下她的手,若是哥哥在,他也一定会这样牵着她的,可是他已经走了——一时间她有些恍惚。任由戎渊牵着一路向前。   金子走在中间。时刻警惕着。   丫鬟小厮都默默的跟上。没一个缩手缩脚。这点令风昔来和李弈侧目。反观风莲的丫鬟吓的脸色苍白。哆嗦的脚下迈步都费力气。   “前面便是竹林。与迎春花从只有一线之隔。切莫走错了。不知出事的地点是哪里。所以时刻小心。”李弈说道。有破月在他身边,他不必担心安危。这些人于他来说也不是重点。尤其是在他确认对那小子的怀疑后。更没必要浪费心思了。   此时没有让破月直接带他走,是仅存的一丝道义。   一行人跟住了。又走了一段时间。觉出不对劲来。   “李兄,此路只怕不对。我记得不需一刻就到。怎么这么久仍看不见?”   风昔来停下。看了看周围说道。   “是奇怪。”李弈呐呐的开口。   “好像还是在原路上走。”金子道。   “我记得那颗树。刚刚我们才经过!”夏溪说了句。   果然,有留心的一经提醒全觉察出来了。   “小小—小姐。这这好像是——鬼—打墙。”风莲的丫鬟战战兢兢的道。   “大白天的鬼打墙?哪有这种说法——”风昔来寻思。   雁无伤细细的想了想。顿时心下大惊。 第084章 幕后   春生之木,地赋刚柔。煦蕴覆育,机缄流通。   雁无伤已经看出这其中门道?此乃利用五行八卦所摆之迷阵。心下大惊,是因在这个世界亦有通晓异类之术的人。   她看了看绕来绕去的众人。顿生为难。她若说出破解之法。必会引起惊骇。若不说,此地为天芮加惊门,风吹树动,一夕数惊。虽为小凶,但不可不避,久之人心魂不守,幻象即出。极有可能会演变成大凶。   要如何才能过去?雁无伤暗自的思忖。   “爷,此地甚是古怪。翼先砍了这片的毛竹。”破月手持长剑就要动手。   “不可!”风昔来阻止道。沉着目光。扫过近处的竹林。   李弈一挑眉。“为何?”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此时但能有一法,也强过困在其中。   风昔来道:“艳阳高照,道通无阻。咱们为何会遇阻?其中必定有不知道的原因,若砍了竹子,万一触动了什么该如何?”   这里诡异非常,一草一木都暂时动不得。   李弈点头。说的有道理。示意破月放下剑。   “当真寡闻。不知其奥。”李弈负手而立。望着竹林与迎春花从中间向前延伸的路。不知会通向哪里。他们却没有人敢继续走下去。   几个人在原地转来转去。皆是束手无策。   “姑娘,您看天上还有鸟飞来飞去的。鸟儿可以自由飞,咱们为何出不去?”冬山说道。   其他人也看见了。鸟儿飞的并不高,贴着竹林和花丛,低空飞过。   这就是此阵的妙处。令人觉察不出所以然。到底是什么人安排的?目的为何?雁无伤无从想象。她现在就想怎么把破解之法扔出去。不让人察觉。   “大宝,我累了。”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她要好好想想。   “地上凉。”戎渊皱下眉。淡淡说道。   手里一空,雁无伤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坐到了一旁。   “不怕,我穿的厚。”她盘起小腿。坐个稳当。   瞄了瞄前面百里风莲矜持。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的不管不顾没人注意。就算有人注意她也不在乎。   “小丫头在想什么?”戎渊在她旁边坐下。   “啥也没想。想也没用。”雁无伤闷声道。   戎渊一笑。“也是,咱们两一个年幼,一个脑残。”   这个家伙!“你—脑子好使了?”   “不好使。我只等着天上掉媳妇。小丫头可不准骗我。”戎渊伸了伸胳膊。懒散的靠在一边。   “你不识好人心。”雁无伤看着那张无辜的丑脸,真想扯几把解气。   “不必,识得丫头的心就够了。”   说得哪跟哪儿啊!雁无伤丢过去一记三角眼。换戎渊丑脸开花几度。   金子往这边看了几眼。面目冷漠。   “百里公子可有发现?”李弈问道。他只会些拳脚功夫。这样的事从未遇到过。   风昔来沉思了下。“早年跑货的时候听人说起。有人会以风水起阵。五行八卦之列。只怕咱们遇上的就是。”风昔来说的不假。只不过他听闻的这些并非跑货得来的。而是来自那个遥远的记忆。他害怕碰触的地方。   李弈闻言惊道:“有这等事!神乎其神了!这要如何是好?”他只是听过民间流传的段子,说轶事中提到过。为何让他遇上了。难道是几个皇弟请来了能人,在此整治他?   “破解之法是找出生门。只是我并不懂得如何找。”风昔来没说谎。他却是不善此道。   “哥哥,既然这里有鸟儿飞。就说明只咱们落脚的一片地方被限制。不如我们呼喊,附近也许有人。”风莲道。   “怕是不妥。外面情况不明。不好冒然。”破月说道。   “那要怎么办?”风莲绣眉紧锁。风昔来也不赞同她的建议。便不再说话。目光看向后面席地而坐的雁无伤和戎渊。   他们像是游玩累了歇脚。全不当被困是回事。心便沉了几分。   “雁无伤,你不害怕吗?”风莲走了过来。   “怕呀,怎么不怕?!”雁无伤看着她道。拢了拢袖子。仰着头。   “看你的样子哪是怕了。我都怕死了。没想到上元节遇到这样的事情。”风莲见刚刚和雁无伤说笑的雁大宝扭过了脸。她便往旁移了几步。不知怎么她有些畏惧这个人。   “说笑解压。我什么都不懂。有百里公子和李公子拿主意呢。”   对于风莲今日的变化她反而觉着正常。比异样的热情让她更能接受。   “说的也对。我同样什么都不会。却跟着添乱。没有无伤妹妹通透。”风莲轻声道。   “本就没什么。莲儿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乡下长大。是个没见识的。哪能和你比嘛。”雁无伤说得轻松。   “你呀,真是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风莲后半句自言自语。   “吉人天相,风莲姐姐这么美好。老天不会为难的。我们都跟着借光啊。”几句好话说说就好。   “会说话的小嘴儿。”风莲一笑。风情依然。又和雁无伤说了几句。便翩然回到了风昔来的身边。   “不好,花丛动了!”风昔来忽然出声。伸手去拉风莲的手臂。却晚了一步。   风莲身子瞬间被花丛挡住。失去了踪影。身边的李弈不见了。翼在他的不远处。   一时间迎春花的树像是长了腿,丛丛移动。没多时,把一行人给分开了。   怎么突然又生变了?原来阵相改变。天冲遇休门,履险如夷,转危为安。   此时她身旁没了别人。不晓得他们是不是也如此。她看了看四周。竹林和迎春花从。应该还在附近。他们在哪里?也不知是有人在帮她,还是花丛转动无意中让她得了先机。   为了寻个高处。她爬上了亭子顶上。居高看得清。周围的状况尽收眼底。   她的三个丫鬟和三个小厮。百里风行和破月。风莲和李弈。金子和戎渊。都各自分开。这分配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一样。   既然出来了。她就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   ……   清苑的清月高阁。   徐荆升捏了一把汗。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楼顶的香案之人稳坐。手拿拂尘。目观全园。掌控全局。   在他上首的左相大人悉心的关注。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左相张彦看了看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阳城里果然有高人。徐大人辛苦了。”   “卑职不敢当。呃,此人略懂旁异之术。承蒙大人用得上。”徐荆升硬着脖子说道。   “徐大人可是有疑问?“张彦抬抬眼。看向外面。   “但不知大人为何如此?”徐荆升确实没懂其中的含义。今天清苑开放。来的都是皇子,贵女。突然安排这么一出戏。不知是何道理。整个园子鸡飞狗跳,乱麻迎花。万一吓着哪个,他不够掉脑袋的。   “本官听从皇上的意思。此举只为对皇子们的考校。”张彦一掠胡须。目光微凝道。   “考校?下官愚钝。不知考校哪般?”徐荆升小心问道。   “心性。你瞧这几番动向。花中藏,竹中现。各中玄机未可参。你只管看着就是。”张彦猜猜测测的话。徐荆升消化不了。这幕后究竟为何,他一时也参不透。   只得把目光投向外头。   “大人,那是什么?”徐荆升手指远处的亭子。   张彦也是目光扫过去。距离远,看不真切。只见一个身影,站在亭子顶上。做着奇怪的动作。   他拿过一旁备着观望镜。没等他看的仔细。只听得楼顶传来啊的惊呼。伴随重物翻动之声。   紧接着,清月高阁之上如同水烟帘幕。弥弥漫漫,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085章 消散   “姑娘!姑娘!您醒醒啊!夏溪,秋湖你们快来!”冬山喊道。   “冬山,别吵,我困呢。嗯?”雁无伤坐了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她刚刚破解之时遇到了阻碍。不得不使了秘术。以至于身子疲乏。从亭子顶上下来的时候双腿发软。就倒地上休息一下。   几个丫鬟找的快。她只得装一装。   这个阵法一环套一环,整个园子都在阵法之中。她几经探查才发现了阵眼。正在那个来时所见的高阁之上。那里无疑占有利地势。施法的人虽功夫不到。但是她却不敢掉以轻心。逐一的布置,然后一同引破。怕对方察觉她的位置。   “哎呀,姑娘这看着暖,可还凉,您还是起来吧。咱们都出来了。要睡觉奴婢们和您回家去。”秋湖说道。给雁无伤整理着衣衫。   “出来了?其他的人呢?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不知道——”雁无伤迷迷糊糊道。   “百里公子和风莲小姐先走了。李公子也去了别处。那竹林子转来转去。奴婢几个不见了姑娘。差点急死了!还好姑娘没事!”夏溪道。   她们扶着雁无伤站起来。   雁东几个在旁站着。雁无伤这才发现没看见戎渊。   “大宝呢?”   “奴婢们没看见。”秋湖说道。   雁无伤看的清楚,戎渊被隔开了之后与金子在一处。这会儿跑哪儿去了。   “丫头想我了?这才多久没见。”戎渊的丑脸出现了。后面跟着金子。   “还以为被花妖精收了呢。既然没事,咱们走吧。”雁无伤扭脸儿道。   “金公子不与李公子一起么?”   金子点头道:“李公子有事。我不便随去。这就离开了。”他拱手,未再多言。   雁无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孤单没落。反观戎渊,自在的走着。一张丑脸看不出什么。他到底想起来没有?他们主仆二人在阵中是个什么情形?那时她极多布置来不及逐一的观察。只看到李弈试图去牵着百里风莲的手。被她甩开了。李弈没再动作。不晓得是不是看上了佳人。   他们一行来到大门之际。门外贴着一张告示。   内容大概如是,清苑首次设置迷宫。为了上元节曾彩云云。好多人挤在那儿看。信与不信各不相干。至于那呼喊救命的一幕,没有人去提起了。   雁无伤没久留。带着自己的人到了街市。   “姑娘,您说那真是迷宫吗?这也太吓人了。”冬山仍心有余悸的道。   “咱们不是没事吗。别想那么多。走,去吃好吃的。”雁无伤道。   “也是,咱们都好端端的。呵呵,姑娘咱们去哪儿吃?”夏溪问。   “去哪儿也不去溢香居了。姑娘我和那地方犯冲。”   那地方事儿多。每次吃饭都不得清静。   几个人都乐了。说的也是。每次去吃饭都不消停。   他们全没意见。在一个稍稍偏一些的巷子口。进了一家酒楼。   干净整洁。虽没有溢香居气派。但古朴雅致。   雁无伤选了一个靠二楼窗口的位置。丫鬟小厮一桌。她和戎渊坐一处。不然他们几个拘束着也吃不香。   正好有个小桌。她和戎渊对坐。   几样特色小菜上的很快。不一刻上齐了。几个人一起吃。总算吃了一顿安稳饭。   “姑娘,您看外面。”夏溪指了指楼下。   雁无伤放眼望去。呵,还真热闹。   ……   知府内宅。   “老爷,你快想个办法呀!还有半日就开始选人了!”徐荆升的夫人卫氏接过丫鬟手中的手巾。亲自给他净了面。   徐荆升气还没喘匀。听了媳妇的话,心头烦躁不已。   “你懂什么!我刚回来,容我歇歇。”   卫氏一滞。朝丫鬟使眼色。丫头忙过来扶着徐荆升坐在软榻上。让他舒服的伸开腿。随即双手按了上去。徐荆升极为受用。在外面当了小半天的孙子。回到家里当大爷的滋味就是不一样。浑身上下都舒坦。瞧着低头含羞给他捶腿的丫头。更为顺眼。   卫氏看在眼里。暗自冷笑。面上却柔柔地道:“老爷可满意?”   徐荆升微微睁眼。面上带笑。“满意得很。”   卫氏一笑。“老爷满意就好。晚上让她准备准备,去老爷房里。”说完体贴的在徐荆升身边坐下。   “奴婢不敢!”徐荆升和小丫鬟一同开口。   卫氏接着噗嗤一乐。“瞧这丫头,害羞了。老爷瞧上是你的福分。”   丫鬟的头更低了半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你下去吧。”徐荆升的话像特赦令。丫鬟赶忙点头,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今儿他倒是不贪腥。卫氏轻轻地挪到了刚刚丫鬟跪着的地方。拿个小凳重新坐下。给徐荆升按摩起来。   “怎么,怕我生气呀?!”卫氏故作打趣道。   “我怎舍得。哪回不是得了夫人的同意。为夫心里只夫人一个!”说到哄人,徐荆升不含糊。   卫氏脸红了。本就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看上去更为年轻。算得上美人。   “老爷,瞧你!快别说了!”   徐荆升坐起来。把她一拉。两个人便都躺在了榻上。   “陪老爷躺躺。”徐荆升嗅着卫氏身上的芳香。闭了闭眼。若不是时间不对。他真想温存一番。   “老爷,今日可还顺利?”卫氏娇声问。   “别提了也不知那张彦唱的什么戏。好好的清苑弄得乌烟瘴气——”徐荆升憋闷的无处说。向媳妇说了。   卫氏听了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起身给徐荆升倒了杯茶。   “老爷,难道就没有办法了?这次不同以往啊,倩儿若是能选中。被皇上赏赐。那将是多大的荣耀啊!”   徐荆升润了口。“你以为我不急啊!哪有办法可想!”徐荆升怎么不着急。他在这里是一方父母官。回到京城就是个芝麻绿豆官。况且在老家那儿不吃香。外放几年,饱肥私囊,就为了回京打通关系。再升个一官半职。   这次侍神的童男童女,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殊荣。以往他从来没放在心上。那点赏赐他还不放在眼里。都是手底下的人操纵了。捞些油水。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没了?”卫氏着急,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办法都没有。   “倩儿也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能有办法,我不会放过。你就别催了!”徐荆升也憋着火。   张彦那里他还没搞明白对方的路数。眼看着选人在即。洪德大师那里他想都不敢想。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地下作弊。   “唉,大好的机会。来了几个皇子。露露脸儿也好啊!”卫氏叹气。   如今皇子们相差不大。都快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此时接触上,到时候进了哪个府都是光彩的事。   徐荆升心中却想的不一样。“你想的那事儿不可求。咱们女儿将来进了那些地方还哪有消停的日子。不过,认识相处倒不是不可以。我也不知该如何了。”   他一时心乱。不由想起清月高阁之上。烟幕升腾之中。一道彩虹划过。他生平仅见,那彩虹破空而出。生生的劈开重重烟幕。转眼之间,烟幕消散。清苑恢复如初。   等他和张彦到阁顶之上。那位大师已经躺倒。人事不知。   香案捣毁,彩旗化为灰烬。张彦立在那里久久不语。   他也惊呆了。大师是他命人从道观请来的。据说小有名气。不知此番是否毁了修为。   张彦命人把大师抬下去。接着发话,查找那亭子上看到的怪人。   最后的结果是,大皇子李弈去过。其他的一概没有信息。 第086章 生疑   楼下来了一行人。百里风莲,安宁侯府的安姑娘,高贵的李姑娘。还有几位,雁无伤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金芝竟然在其中。另有几个男子同行。   男子风采,女子靓丽。吸引着往来的人注目。   雁无伤在二楼看得清楚。金芝如何混到了那个行列。金四家的手腕一下子突飞猛进了。   “多谢金姑娘相救。明珠必有重谢!”李明珠一礼道。   金芝不好意思的一笑。“李小姐客气了,换做是旁人也会如此。”   李明珠见她这么一说,便多看了她几眼。金芝生得俏生可爱。圆脸儿,大眼。肉嘟嘟的小嘴儿。身量不低。腰身苗条。此时像个喜娃娃面。心下生出一丝好感。   “明珠妹妹究竟怎么回事?”一位黑袍公子问道。   其中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李明珠只得把经过讲了一遍。   众人听明白了。捎带着楼上的雁无伤也听去了几分。   再若细听,他们已经走远了。大概意思是李明珠和丫鬟遇到了****。被金芝遇上了。不顾危险的救了李明珠主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金芝居然如此长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德都齐全了。   “姑娘,金芝那个坏丫头怎会那么好心?”   “与咱们无关。你们可吃好了?”雁无伤说道。   回转头。戎渊看着她。不说话。   几个丫鬟小厮点点头。她便起身。早些回去也好,免得再遇上什么人。   他们回了铺子。洛义和戎渊,雁无伤,还有三个丫鬟住一处。雁天涯带着小厮在另一个铺子住。   回去的时候洛义不在。雁无伤躺了一阵。随后起来。除了晚上去逛街。她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是戎渊说过的一味药。那棵老山参。   戎渊这棵大树。她打算靠定了。那就必须让他活命下去。所以她打算去把山参买回来。那银票分文没动。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今天这时日不合适却也合适。她想前去试试。   只是她不想代任何人。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来。决定了就行动。交代几个丫鬟别声张。说去布坊有点事。舅舅们回来替她遮掩几句。   戎渊自从回来就进了自己的屋子。没见出来。   雁无伤行动极快。出了铺子大门。便快速的来到了那家药铺。   “大爷好。”   她进门看到伙计便叫道。   “你是——”伙计迟疑的道。上下打量着她。此时她穿着平常,也比从前送药之时好上百倍。伙计一时没认出来。   “大爷不认得我了?生计困难之时我来卖过药材。”雁无伤道。   伙计一拍脑门。恍然道:“哦,原来是你呀,小姑娘。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今日来可有事?”   伙计一看,这姑娘的装束变了。但也是普通人家的装扮。想必那时候是他们多想了。他差点得罪了主子。被掌柜的也训斥了一顿。   “是有点事。不知掌柜可在?”雁无伤黯然道。神情仄仄的。伙计就是一愣。   “在。姑娘等等。我这就去找来。”伙计进了内堂。不一会儿刘掌柜出来了。   见到雁无伤轻轻地点头。“但不知小姑娘何事?”   雁无伤凄然道:“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掌柜不知何故。只见丫头面容忧伤。有话难言的样子。   “可以,里面请吧。”   雁无伤随后进了内堂。药香扑鼻,陈设简练。但看得出都是好东西。   刘掌柜给她让了座。她施礼道谢。   “多谢刘掌柜。”   刘掌柜笑了笑。“姑娘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说吧。”   雁无伤不想拐弯抹角。“请问刘掌柜,我拿来卖的参可还在?”   刘掌柜一顿。心下几分猜测。面上不显。“在,但不知姑娘为何问起?”   雁无伤眼神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刘掌柜,那参能不能卖与我。”她说的为难。暗自看着刘掌柜的面色。   刘掌柜愣了愣。心想这个小姑娘久未出现,想必是生活的好了。瞧穿着起色还不错。只是这——卖了山参,又来买。不知何故。   “小姑娘,这山参的价,可是不一般啊。”刘掌柜迟疑道。   “另外前些日有人也出了价。只怕我做不得主了。”   雁无伤心一沉。怎么这么巧。她的成算不大了。   “刘掌柜,我之前不懂事。瞒着家里卖了银钱。没想到亲人受伤留个病根。非得此参去病。还请刘掌柜成全。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今后去山里再遇好参,定会送到贵店。麻烦刘掌柜帮我这一回吧。”她说的恳切。神情有些窘。   刘掌柜一叹。他们之前还猜测这小丫头的不同。如今再看没什么两样了。可是那山参他真做不得主。   “不是我不帮姑娘,实在是主人不在,我不能做主。况且价格那么贵重的东西。小姑娘用什么来买?”   雁无伤满心期待。“那银票我分文没敢花。原来是那么多的银子。当时也不认得。糊里糊涂的以为几百两值了。后来去学堂识字才晓得是那么多。我还没机会向刘掌柜道谢呢。”   刘掌柜一怔,想不到是这样。即便银子没花。此时的价格也买不回去了。主子另行定了价。   “今非昔比,小姑娘。价格涨了。”   “涨了多少?”雁无伤问。那东西应该值钱吧。不然也不会给她一万两银子了。   “主人定了价。两万两,但若是有人同时看上,价格高者得。”   刘掌柜的主子真会做生意。头脑不是一般的好使。这不是坐地起价的节奏吗?!   她根本就没带那么多的钱。此时又不能去金家村的密室里去拿。   若这山参被旁人所得只怕再也买不回来了。   心下着急。手里隐见汗。面上为难。   “刘掌柜,看在我有困难的面上能不能先让给我。欠下的银子我会想办法还上。请您帮帮忙,询问下您的主人。”雁无伤起来深施一礼。   “刘掌柜,我前来看参,只凭你说出的价,我还不知值不值。”门外来了人。   雁无伤一看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浓眉阔目。衣衫华丽。目光向她这边扫过来。   “贵客来了啊,快请坐!”刘掌柜赔笑的道。   中年人也不客气。抬腿走进来。坐在了刘掌柜的旁边。   “刘掌柜不必客气。把参取来一看。”   刘掌柜顿了顿。开口道:“呃,贵客,这位小姑娘也是来买参的。且情况特殊,您能不能让给她?——”他还是有些同情眼前的小姑娘的。   自从这个中年男子进门。她就低着头。万分的神伤。只怕家中亲人真有难事了。   “哦?刘掌柜这就不对了。谁家没有难事会花这么大的价钱买参。切莫说的可怜。”中年男子听完刘掌柜的话之后,说道。   “贵客莫见怪。小老儿也只是征求您的意见。既然你们二位都看上了此参。那只有出价高的得了。”   被称为贵客的中年男子眉毛一动。看向雁无伤。   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也敢来买这么贵的山参。他还从来没见过。   “这位姑娘,敢问一个人来的?”   雁无伤微微抬起头。目光闪动。隐隐水雾。   “是。”   刘掌柜看向二人,却是无法相比。   “凡是有个先来后到。我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让你。”中年男子目光冷淡接着道。   “刘掌柜还是把山参拿出来吧。”   刘掌柜点头。转身出了内堂。走的角门。应是去了内宅里。   去了半响,身影方再次出现。手上拿着一个锦盒。   中年男子投注过去。刘掌柜轻轻打来了盒子。   雁无伤也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不禁愣住。心中生疑,奇怪,怎会如此?! 第087章 欠情   屋中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冷凝了。视线都集中在那个山参之上。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桌上的锦盒静静地放置。中年男子看了又看。沉默了半响。方道:“老丈,这参我要了。开价吧。”   雁无伤眼神闪了闪。看向刘掌柜。   这参是好参。凭她观察。年份不低。只是却不是她拿来的那棵。她不明白刘掌柜为何这么做。因此并没搭言。   “贵客不急。先看好货。免得生悔。”刘掌柜温言道。目光并没有看雁无伤。而是把锦盒盖上。重新坐下。   “掌柜的多虑了。我看好的东西就定了。小姑娘你可有心竞价?”中年男子抬眼道。   雁无伤闻言道:“我最多可出三万两。再高拿不出了。”她说的轻,令人觉出了为难。   中年男子却一愣。三万?这个小姑娘能出三万两?令他难以置信。一个普通的丫头,一出手就说这么大的银子数。那是什么家底?与他之前的想法相去远得多了。   刘掌柜诧异。目光转了转。   “小姑娘是抬价吗?试问你真有那么多银子?”中年男子问道。   雁无伤点头,又摇头。“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么好的东西值得此价。你若是放弃,就不必竞价,我便可原价得了。毕竟家中条件有限。买了此参说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中年男子没马上说话。思虑了一下道:“并非我以大欺小。这参对我的用处,不比小姑娘的轻。你最高出价三万,我便三万零一。无疑议就是我得了。”   “贵客却准了?小姑娘,对不住啊!”   刘掌柜再次确认。把锦盒推向了中年男子一方。   “确准。小姑娘没意见吧?”中年男子道。   雁无伤摇了摇头。失望的道:“没有。”然后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贵客不再验一下货。出了这个门,小店就不负责了。”刘掌柜把锦盒再次打开。   中年男子挑眉。“掌柜的几番提醒,难道你们店里所卖假货不成?”   刘掌柜忙道:“不是不是,这是小店的规矩。免得伤了和气。曾有人出去之后丢了原货前来闹事。小老儿也是好心提醒。贵客莫多心。”   中年男子点头。并未说话,而是拿起参来看个仔细。半响放回。   “包起来吧。就是它了。”   刘掌柜答应一声。利落的把锦盒用包装打包好。递到中年男子的手里。   男子欣然接过。拿了银票。出门之际。看了雁无伤一眼。   雁无伤仍低着头。小身子端坐椅子上,说不出的落寞。   中年男子停了下。“小姑娘,承让了。你所需的参若还有容许的时间,我会帮你留意,如何?”   雁无伤暗怔。忽然不知怎么答。抬起头来看向那人。   “多谢了。”   那人笑了笑。“有消息就送到这家药铺。”   刘掌柜一听忙说道:“贵客您真是菩萨心肠。如此甚好了。呵呵——”   中年男子没再多言。刘掌柜把人送走了。   “不打扰刘掌柜。我也该回去了。”雁无伤站了起来。   “让我多赚了一万两银子。丫头就这么走,不想要那棵山参了?”   雁无伤暗想。她猜对了。不动声色的转过头。   百里风行正朝着她笑。俊逸的身形走的近了。气息逼人。   清清暖暖的香气。自他的身上弥散。雁无伤只觉得心头一荡。这异样气息她很不习惯。   “见过百里公子。”她自椅上下来。行礼道。   “又见生疏。”风昔来俊朗一笑。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刘掌柜忙备上茶。给两个人斟好。   雁无伤道了谢。   “主人,您与小姑娘谈。老朽去前面瞧瞧。”刘掌柜道。   风昔来点头示意。刘掌柜退了出去。   雁无伤没说话。只是闷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   风昔来见她那样子。不由得好笑。这丫头明明就是个小人精。这会儿来装糊涂了。   “那买家拿了东西,连带着对丫头感恩戴德了。怎么这会儿丫头觉着愧疚啦?”   雁无伤抬起眼,小声道:“银子又没装进我的腰包。我哪用得着愧疚。”   风昔来一乐。手把茶碗动了动。“说得也是。我应当让刘掌柜去追回客人。告知那参拿错了。这里还有一棵更好的。”说罢悠哉的喝了一口茶。   雁无伤气节。心说这人做好事都冒坏水。也不是好东西!   没办法谁让她那么想得到那棵参呢。只得继续装下去。   当即一笑。“百里哥哥有心帮忙,我怎么能不识好歹呢。那位客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必不差银钱。我存了心思。但那参也是极好的,他算不得吃亏。百里哥哥不会这么小气吧。”   她没想到百里风行是这家店铺的老板。难怪那天看到刘掌柜送他,出现那样的一幕。有时候直觉真的很准。不管怎么说,今日她欠了他的人情。   从看到那个参不是原来的那棵开始。她就猜到了。不过没想到会是百里风行。以为是刘掌柜帮她。就使了心思,从那棵参上多挖些银子。全自己的私心。被百里风行点破,她内心觉得不好意思。   “对别人小气,对妹妹自然不会。只是不知丫头要参何用?”风昔来想不出她买参为何。不是他心疼不舍出手。本就打算卖的。放在那,终究是死物。   雁无伤神色一暗。“给大宝吃。他痴傻不清,有人给他卜卦,说他先天不足。后天必需得大补。方能有望好运。不然必凶多吉少。”她稍稍缓了口气。   “二舅舅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想他为难。想起了这棵参。就想买回来。但愿能让大宝好些,少让我二舅舅费心。也不枉二舅舅疼我一回。”   撒谎不眨眼就是说她这样的。雁无伤说完脸不红气不喘。   配上小脸儿的表情。风昔来确信无疑。   “雁大宝傻人傻福啊,那脑子是该补一补。”风昔来想起那说的不靠谱的话,浑身发冷。   “是啊,从街上回去就非得吵着二舅舅要媳妇。后来躲进屋子,怎么都不肯出来。”雁无伤真真假假的说。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了。   “难得丫头孝心。百里哥哥就成全了你。不过你这丫头,有求于我才叫哥哥。”风昔来从广袖中拿出个盒子。颜色老旧。但雁无伤认得那东西是放药材的好材质。   “无伤之前不敢高攀。恐有冒犯。如今知道是我误以为了。百里哥哥帮了我这么个大忙。不知该如何感谢。”雁无伤说的恳切。   以为无望,却峰回路转。眼看到手的东西。她心中暗暗的雀跃。   “高兴了?”风昔来把盒子递给她。她双手接过。不晓得他问是什么意思。只重重的点头。   “高兴就好,记得以后叫哥哥。哥哥帮妹妹,不必言谢!”风昔来的话里有着宠溺。   雁无伤微微地愣神。她不会感觉错。那确是百里风行的神情没有错。   “无伤记下了。”不管怎么说。这份情她欠了。心里对百里风行存着感激。   她再次点头。把盒子放到怀中。并没有打开。   “好啦,早些回吧。晚上还要出来玩。别思虑。你不欠什么。倒是让哥哥大赚了一笔。”   风昔来站起身。说道。   雁无伤应声道:“好,恳请百里哥哥别告诉舅舅他们知道。因为,因为之前卖参是我偷偷来的——所以——”   风昔来瞧着她的孩子气。一笑道:“你这心眼啊,真不少。哥哥不说就是了。” 第088章 登门   刘掌柜送雁无伤出门。随后回到了后堂。   “主子,您照您的吩咐,事情都安排好了。”刘掌柜恭敬的道。   “嗯,安顿好死士的家里。别留后患。”风昔来面色阴郁。端坐在椅子上,却让刘掌柜倍感压力。   “主子,老奴以为今日动手多有不利。何况知府大人那里——”刘掌柜思虑道。   “知府徐荆升不是从前的那个徐荆升了。放心,他目前什么都不知道。爷接近他不过是想知道些事情。不过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这次京城来的人多,且杂。出点子事情不可避免。所以,咱们尽管浑水摸鱼。见机行事。能做掉哪个就是哪个。”风昔来道。   刘掌柜忙点头。“爷,清苑里咱们没得手。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风昔来哼了声。“不打也有防备。咱们有的是时间。清苑之中我遇到了邪术。不过,很快便消散。这才是令我顾忌的地方。不知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   刘掌柜怔住。他对主子的决定从来不存怀疑。但今日他不得不多想。他的身家性命没人会在意。包括他的主子,死了一个刘掌柜可能会来再来个张展柜,孙掌柜。爷身边从不缺人。再有他还没做过要人命的事情。心里不怕,那是虚假。   “爷,您还是三思吧。”他不敢抬头看风昔来。   “三思?——错过了机会只怕不会再来。罢了。等翼回来,让他看着人就是了。”风昔来淡声道。   “是,主子。您经营多年,万一有了纰漏。岂不是毁于一旦。老奴不想您有任何伤害。”刘掌柜赶紧表心思。   风昔来笑了。脸色的阴郁不见。“你随我多年,深知我的脾气。也知道该怎么做。下去吧。”   刘掌柜知道又说多了。看来他的确市井之地待的久了。忘了主子是什么人了。   他不敢再多一言。默默地退了出去。   风昔来在他走后冷笑一声。起身从另一道门离开。   伙计巡视了一圈之后。拍着胸脯道:“掌柜的,主子走了。”   刘掌柜也长出一口气。“老何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老何嘿笑。“掌柜的精神着,怎么会老呢。”   刘掌柜摇了摇脑袋。“不,我是老了。没了胆量,没了斗志。只怕主子瞧不上了。”他能瞧出风昔来的不悦。   “相比掌柜我更是不中用。还不如在月国时,咱们虽然是奴仆,可仍有自在。也可能熬出头。如今咱们都年过半百。背井离乡,整天的怕被端了老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伙计苦着脸。   “别想那么多了。这心思万不能让主子知道。”刘掌柜马上制止。   “我也就和你说说。”伙计不敢抱怨了。   “嗯,尽快联系吧。今晚上还有事要做。”刘掌柜叮嘱了老何一番。然后紧身利落出了门。   ……   雁无伤回到了铺子。   洛义并没有回来。雁无伤奇怪,这两个舅舅忙什么去了。戎渊也没出屋子。   她把参藏好。心才稍稍的放下。   参,有了。另一个药引子,离魂人之血。会是她的血吗?她要到哪里去找答案?   “姑娘,百里小姐来了。”夏溪来报。   百里风莲怎会来?不是和李姑娘他们在一起吗。那个李姑娘叫李明珠的——   雁无伤说了声快请。人随后下了楼。   “无伤,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和哥哥也准备先去观景楼了。要和你们一起逛。逛够了在看戏。怎么样?欢不欢迎?”风莲此时又恢复了那个天真烂漫的模样。   雁无伤笑道:“怎么会不欢迎!我还怕自己是累赘呢!有风莲姐姐一起,无伤开心!”   风莲扬起笑脸。“那真是太好了。到时还可能遇上李姑娘和安姑娘,还有徐姑娘她们。那就更热闹了。”   风莲与她们相熟了?雁无伤看她的情绪高涨。   “风莲姐姐,我还是远着吧。怕生,别丢了姐姐的脸面。”雁无伤道。她不希望遇见那些人。   “不怕,他们人都极好。遇上了就一起热闹热闹。我准备了花灯呢。”风莲不减兴致。拉着雁无伤的手臂道。   雁无伤只好点头。到时候再说吧。哪会那么巧。   风莲笑了。看着雁无伤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暗里觉着小家出来的姑娘总归是有差距的吧。不过,那个金芝姑娘略有不同。   她想起哥哥的嘱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又兴致盎然的讲放河灯如何如何。还有一些姑娘们喜欢玩的乐子。这才离开。   雁无伤一味的听她说。很少插话。一个是因为她不懂。再一个她总觉得哪里糊涂。好像百里风莲极为的刻意。不再是初见是那样自然的单纯。这未免变的有些快。   “姑娘,奴婢瞧着百里姑娘处处为您着想,在清苑时为何那般冷淡?”夏溪道。   “奴婢觉得她挺好的,起码不是狗眼看人低。”冬山道。   秋湖没说话。她们三个见姑娘自从百里风莲走了一直不说话。不知想些什么。   “不同身份的人。人家瞧上瞧不上的,咱心里只管记得本分就好。你们不必担心。”雁无伤回过神道。   “姑娘说的是。百里姑娘之前还与那个李小姐,安小姐的在一起,哦,还有金芝。谁知道有什么事。小心些总是好的。”秋湖道。   几个丫鬟能看清是好事。省得见识短,误以为给个枣子就是好。   那个李明珠身份与李弈怕是有瓜葛。同是姓李。雁无伤不禁想到,在洛义回来后证实了猜测,她是玄熠国最得宠的公主。   ……   清苑。   “左相大人,大皇子来了。”张彦的亲信张忠禀告。   “有请。”张彦来到会客大厅。李弈已经在。长身玉立。见张彦进来颔首带笑。   张彦恭谨不足,客气有余。李弈则仍笑意相对。两个落座。   “大皇子前来找下官,不知有何指示?”   张彦淡淡说道。   李弈正色道:“不敢当,此来只为拜会大人。为我父皇分忧,一路上多有辛苦。”   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他不能得罪张彦。甚至朝中的任何一个重臣。因为大局未定。皇子将来的希望也寄予他们的提携。尤其是这个张彦。更是不能小看了。   父皇对他信任非常。他想从这里得到什么应是不可能了。所以正式的拜会是必须的。   “承蒙皇上信任。都是本官应该做的。大皇子体恤,令本官心暖。”张彦看了看李弈。   “启禀大人,三皇子,四皇子到了。”张忠禀告。   成人的皇子如今共五位。有两位因身体不适没有来。他们三个今日赶在一起登门了。   李弈暗中挑眉,心说,怎么他一到,那两个都跟着来了。   直到把他们迎进来。分别落座。几个人开始说话。   “张大人,清苑如何摆了迷宫的?这种玩法还真新鲜。京城里见都没见过。”三皇子李睿状似好奇的问道。   张彦一笑。“可不是,我当时也唬了一跳。是知府大人想的玩法。呵呵——”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玩法属实刺激,不少人以为杀人了呢。”李睿的目光看过去。   张彦面上微微一动。随即道:“有人趁机作乱也说不定。好在并无人受伤。三皇子忧心了。”   “哪里,张大人不辞辛劳,只为办好这拜神会。令我等汗颜啊。”   李睿看了眼大皇子接着道:“大哥,有件事我很奇怪。你匆忙去了竹林那边的亭子却是为何?后来有人嘶喊,正是从那里边出的。你可有什么发现?” 第089章 会和   “不曾。当时与几位亭中之人同时被困。惊讶异常。虽素不相识又不忍弃他们于不顾。倒是听见有人喊叫。”李弈道。   “哦,还以为大哥能知道的多呢。呵呵——老四当时在哪里?”李睿又看向李康。   张彦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几个。兀自的喝着茶。   “我和安姑娘在说话。并未在意。”李康怔了怔。   “原来四弟与安雅交好啊。要不要回去请示父皇——”李睿像发现了秘密一般。贼笑了几声。   “三哥,那安雅小姐像我问起的可是你。”李康慢悠悠的道。   李睿瞪起了眼。“什么?问我什么?”   李康笑。   李弈接口道:“当然是倾心与三弟。呵呵——”   “算了,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那个——张大人,晚上选那什么童男童女可有意思?本皇子好奇。“   张彦见话又说了回来。“呵呵,几位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说说也无妨,相信皇上也乐见,相中的哪家的,可得赶早啊!呵呵,选童男童女的事,自有洪德大师做主。”张彦看了看大皇子,亲口听他说当时在那个亭子,就知他派去的人查的不错,不过听他说素不相识,想必也不知其他了。那亭子顶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个做法的大师醒了之后,对当时的情况混混然然。说的不甚清楚。如今已回道观闭关。   “哦,洪德大师啊,多年没见,想必是宝相依然。”大皇子李弈道。   “到时候便会见着了。呵呵,几位皇子仁厚。必有神明护体。本官还有些事待处理。就不陪着几位了。闷了可到园子逛逛。”   张彦道。   “张大人只管忙。是我们兄弟多有打扰了。呵呵——”李弈忙说道。   张彦没再寒暄。先行离去。   “大哥,三哥,我身子不济。还要回去躺一躺。不然晚上就出不来了。”李康说道。   “我说老四你呀,念书都念痴了。平时多出来走走也不至于这个身体。快走吧。”李睿絮叨道。   “四弟,你三哥说的有理。自去歇着吧。”李弈道。   李康点头。“多谢两位哥哥关心。”说罢带着随从走了。   见他走远。李睿回过头来。   “大哥不是头一次来明阳城了,这里可有更好的玩处?比如——大哥应该知道吧?呵呵——”   李弈一愣,随即笑道:“三弟,不可玩闹,那花~街~柳~巷岂是随便去的!当心被父皇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父皇怎会知道。弟弟我只是听个曲子,又能有什么?还有大把的时间呢。莫要浪费了啊,好大哥,弟弟人生地不熟,你就带路吧!”李睿磨人道。   “你呀!走了。今儿哥哥带你见识下。什么叫色~艺双绝。”   李弈一抖长袖。走在了前头。没有看到李睿隐隐含笑的脸。   ……   “冬山,夏溪,秋湖若遇到不相干的人,无论对方说什么,切记忍耐。”雁无伤道。前几次的教训不能不吸取。现在,地位她没有,靠山她同样没有。拿什么去肆意。   几个丫鬟应道:“奴婢们记得了。”   他们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万事皆顺。何况金芝那个丫头巴结上了世家小姐。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若真遇上,她们不能让人揪住纰漏。   申时刚过,雁无伤他们便开了饭。   早早的准备好。等待出发。与百里风莲会和的地点在正街的一家店铺门口。   雁天涯又交代了一番。“宁儿小心着,你们几个定要不离姑娘左右。把应手的都带上,人多,千万别走散了。”   雁无伤以为雁天涯会一起去,没想到他忽然说不去了。“大舅舅真不去了呀?”   “不去了,大舅舅还有点事,赶上了就去找你们。若晚了,就直接回来等你们。二弟,宁儿就拜托你顾着了。”   洛义点了点头。一行人上了两辆车。   街上的行人都往正街的方向集中。待车夫把车泊好。便朝着同一的方向走。   “雁无伤?”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寻去。   “张显。”雁无伤也打着招呼。   他和他爹进城来看热闹。第一次出来。兴奋之情难表。   与雁无伤说了几句话。提到雁栋梁的时候,他小心地看着雁无伤。见她没有多大的反应,才说了几句。   张显的爹不怎么说话,与洛义能说上几句。源于那次在溢香居把酒相谈。   于是队伍里又多了两个人。可谓是浩浩荡荡的接着朝向正街。   戎渊走在最后。不说话,似乎像个可有可无的人。   雁无伤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他也像没看见一样。不知他为何这么低沉。   到了与风莲相约会和的地方。却不见她的身影。   “二舅舅,再等一等吧。要不然你带着他们几个先逛逛。”   雁无伤没有怨百里风莲不守时,人这么多,没准在哪里出了差错。   “不成,还是大家一起吧。热闹早看晚看都一样。”洛义道。   他们正说着。百里风莲来了。带着丫鬟。后面百里风行同时出现。   相互寒暄见礼。风昔来便笑道:“小丫头可是等急了?”   雁无伤因为山参的事,对他印象改观。不由笑了。“是啊,百里哥哥和风莲姐姐可是耽搁了呢。”   风昔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他自己也愣了愣,不经意的。雁无伤故意捂住头。风莲轻轻一笑。“有了无伤妹妹,哥哥都把我搁到一边了。”   雁无伤赶紧摇头。心说这可不行,百里风莲喜欢百里风行,可不能误会。虽然自己还小,可是喜欢上一个人,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吃起醋来便不可理喻。   “这分明是欺负弱小。还是风莲姐姐好!”雁无伤讨好的靠过去。内心流汗。   几个人都乐了。   风莲开心的拉着雁无伤。   街上大红的灯笼随处可见,高高的挂起。也有人家挂着彩灯。所到之处皆是喜气洋洋。   “无伤,待会儿咱们去放河灯吧。哥哥,你可说带我们去的。不然我不知道地方。”风莲道。   “好。咱们还是先去看选侍神的童男童女。洪德大师可不多见。不可错过啊!”风昔来说道。   放河灯大都放在最后。今晚上最为关注的就是选童男童女。   “百里公子,洪德大师那么有名吗?”冬山问道。   风昔来闻言道:“据说洪德大师通晓古今,乃大神通。”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神仙了!”   雁东惊讶说道。   “奴婢也曾听说过洪德大师法力无边。奴婢家住的村子曾经有户人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先后毙命了几人,都说是犯了白虎煞。但是没一个法师能压制得了。后来,就有人说洪德法师游历途经村子。把连环煞给破了。从此那家人太平了。而且还有一个人赶考高中。被传为了佳华。”秋湖说道。   人若出了名。各种传说轶事都纷纷跟着出世。雁无伤并非是不信。她的灵魂穿越而来就已经说明了怪理论神之说。   只是这洪德法师如此的厉害。不知到了何种程度。她倒真想亲眼目睹了。   “快看,快看啊!洪德法师!洪德*师居然也来逛街!”不知谁喊道。声音高涨的有些失控。   仿佛是突如其来的。人流自动的闪向了两旁,   雁无伤跟着往后连连退了数步。看清了为首的那个人。不由得呆了呆。   出乎她的意料,洪德大师长相竟然这个样子! 第090章 拦截   大红灯笼高照之下,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挺拔。脚步不疾不徐,舒张有力。青绦玉色袈裟,随着步伐微微地摆动。面如冠玉,鼻观挺直,一双眼灿若星辰,饱满红润的唇微厚。额头宽阔。若不是光头,若不看受戒。他就是个偏偏俊逸的公子。   雁无伤惊异洪德大师的年轻。   熙熙攘攘的人群鸦雀无声。不知道的人人惊异洪德大师的相貌。   雁无伤不禁投注了几眼。大师的形象多是年迈的老者。这位是个例外。   洪德大师对如此注目未作出一丝的表示。面部肃整,仍稳步的朝前走。   “洪德大师多少岁?”百里风莲好奇的道。   雁无伤其实也想知道。   “没有人知道。”洛义道。   “怎么会没人知道呢?”夏溪忍不住说。   是啊,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从出道之时开始算起,也能知道个大概。雁无伤觉着更奇了。   “从人们知道有洪德大师这个人开始,他就是这个模样。不曾老去。所以无法判断年龄。”洛义望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说道。   岁月不曾留下痕迹,什么人能做到?雁无伤不禁想起了修仙之说。难道这位洪德大师已经修成正果了不成?定是羡煞了多少人。   “不是凡尘中人,仙姿宝相。令我等望尘莫及。”风昔来道。   “再好也是和尚,又不能娶媳妇。”戎渊说了句。一张丑脸凑到了风昔来的跟前。   风昔来躲不得。只好尴尬的笑笑。“也是,凡尘之中的美好几多留恋。我等皆在其中。寻其之乐亦是享受。大宝话糙理不糙。”   雁无伤暗笑。戎渊快成傻杠头了。非得说不中听的。   “咱们去猜猜灯谜吧。不然到了广场人就没有了热闹。”风莲提议。   大家都没意见。穿过人群,来到了猜灯谜的地方。   这里相对人少些。没有一点墨水的不敢露脸,猜谜写字算的舞文弄墨。   雁无伤猜瞧着各式各样的灯谜。并不猜。看着几个丫鬟小厮猜得欢。风莲更是猜对了好几个。得了几个小物件。乐的开心。   “无伤妹妹不猜猜?那个兔子很可爱了,喜不喜欢?百里哥哥帮你得来可好?”百里风行走到她身边。指着一联灯谜说道。   “我不认得几个字。还是别献丑了。百里哥哥不必理会我。陪着风莲姐姐玩吧。”那个小兔子的确很可爱。只是她不想让百里风莲去得来。所以开口说道。   风昔来也不勉强,微笑着走向朝着他招手的风莲。   “镜中人?猜一字——”戎渊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念着联上的字。雁无伤浑然不觉。她找着洛义。从进来这猜谜的地界。他就一直在后面。此时看不到身影。她极力的寻着。   那个穿黑袍的人不是,另一个也不是,一会儿的功夫二舅舅能被挤到哪儿去。雁无伤转了好几回身。总被挡住视线。   一不小心撞了一下旁人。“对不起。“   “没事。小姑娘可撞痛了?”被撞之人闻言说道。   雁无伤这才抬头看清人家的长相。十*岁的年纪。玉面含笑,隐隐透着书卷之气。这气质让雁无伤想起了齐范先生。   “宁儿,你要的小兔子。”   雁无伤正待应答之时,戎渊的话插了过来。手中举着刚才百里风行说过的那只兔子。   “好可爱的兔子。这位兄弟好眼光。小姑娘没有不喜欢的。”书生气的公子清朗的道。   雁无伤接过兔子。像小女孩那样抱在怀里。“谢谢大宝。我喜欢。这位公子,我没事,真是不好意思撞到了你。”   书卷气的公子笑笑。夸赞了一句。便错身过去了。   雁无伤摸了摸兔子长长的耳朵。一把被戎渊拉进了怀里。雁无伤一愣。随即暗道一声不好。一抬手,一道细小的飞刃便射了出去。   只听得有人闷哼了一声。接着有身影飞窜而走。   那书生瞬间转头。雁无伤却没事人一般的靠紧了戎渊的胸口。   书生又看了看旁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刚刚的一幕像没出现过。他顿了顿,身边不多时出现两个身影。与他一同离去。   她这才离开戎渊的怀中。抬头看他。   “可以再给宁儿靠靠。”戎渊眼中戏谑。   “你看到了?”雁无伤揪着兔子耳朵。   “看到什么?哦,看到了宁儿的脑瓜顶。个子像是高了一点。”戎渊笑道。   “你继续装,看你能装到几时。”雁无伤不信戎渊没发现那个要暗算书生男子的人。   她甚至怀疑,他拉她入怀是为了方便她出手。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一个转身的瞬间角度正好。绣针拽出去之后,那人的手腕子即刻无力的垂下。什么毒手都下不成了。只能尽快的逃走。   什么趁机作乱呢?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是什么身份?会招来祸事必有些来头了。若没有她出手拦截。那人会不会有事?多半是要受伤的——   “大宝脑子清楚,宁儿为何不信。”戎渊丑脸无辜。看着雁无伤。   这个到底要为什么会装作这样呢?一拳落在棉花上的感觉。她狠狠的揪了一把兔子。   “大宝兄这是为何?”风昔来笑着过来。目光在两个人的面上掠过,风莲跟在后边。   “这兔子是我得来的。”戎渊只看着兔子。   风昔来也看到了兔子,刚才他说与雁无伤的那只。此时正被雁无伤揪着耳朵拎着。   “哦,这只兔子啊,原来在无伤妹妹这儿。我还想着猜那个迷来着呢。”风莲笑嘻嘻的说道。身后的丫鬟抱着一堆的小物件。收获不小。   戎渊不吱声。闷闷地。把头转向了别处。像闹了别扭的样子。   “风莲姐姐若是喜欢,这兔子就送给你好了。”雁无伤说道。   “宁儿不喜欢就还给我。我要给媳妇留着。”戎渊把脸扭了过来。   雁无伤把手一缩。“偏不给你,回去我就告诉二舅舅,不给你娶媳妇!”   她觉出了不寻常。和着戎渊瞎说起来。   戎渊瞪着眼。盯着一会儿便耷拉着脑袋。“不娶就不娶。”有些泄气的咕哝一句。   风昔来忙当和事老。笑说了几句。   “百里哥哥可看到我二舅舅?”雁无伤问。   几个丫鬟离得不远。叽叽喳喳的和小厮说着话。见雁无伤看过去。都聚拢过来。   “那不是来了?”风昔来道。   是洛义没错。旁边有张显父子。   张显见着雁无伤裂开了嘴巴。“雁无伤,这个给你!”一盏莲花灯。小巧而精致。非常的漂亮。   雁无伤刚要道谢接过来。中途被戎渊的手给截住了。   “这个灯好看。莲花灯,送给百里姑娘更合适。”   张显的手僵在那里。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都知道戎渊脑子有病。不好反驳。一个灯而已。雁无伤不知道戎渊又搅合什么。   风莲被点了名微怔之后笑着说:“我已经有这么多啦。不好贪心呢。这个灯同样适合无伤妹妹。”   “谢谢张显。”雁无伤伸手去接。   “我帮你拿着吧。”戎渊先一步拿了过去。   有人帮着拿多好。雁无伤把兔子抱在胸前。走到洛义旁边。没人在意戎渊说话做事。   张显是个孩子,当然不会去计较。   几个丫鬟喜欢好看的物件。对着莲花灯瞧了半响。   一行人接着往前走。猜谜之后就要去拜神会选人的广场了。   人也越来越多。几经穿行。雁无伤回身之间身边就剩下洛义,风昔来和夏溪。其余的人一个也没看到。   在她四处寻找之时。就听见爆裂的声音,冲破了鼎沸的人声。   “什么鬼东西!”   “是个莲花灯。没想到这么差,好看不中用!”   “爆了就爆了吧。咱们再去买一个。”两个人说道。   雁无伤听的惊。想到戎渊手中的那个。不会也那么差吧。   她正想着。又一声爆裂传来。   “雁大宝!”伴随着冬山的喝喊。   雁无伤确定不了声音的方向。人头攒动。灯影阑珊。   “别急,你们在此等着,我去找找。”洛义说道。   风昔来点点头。看了看雁无伤,若有所思。 第091章 暗伤   雁无伤见到戎渊的时候。他手上都是血。却咧着嘴对她说:“宁儿,幸好花灯保住了。”   雁无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个人必是装过了头。混淆了清楚与糊涂。   莲花灯好端端的被他护着。那刚刚的爆裂是旁人的东西。他正好在一边。   洛义也皱起了眉头。让小厮拿棉巾给他擦。戎渊却缩了缩手。   “大宝兄,让我看看手。”风昔来走过来。目光看向戎渊的手。温言说道。   “不要。”戎渊固执起来。怎么也不肯让人碰。   雁无伤无法。不能眼看着不管。拿出自己的帕子。不管戎渊躲闪。给他覆了上去。   “宁儿不用担心,那不是我的血。”雁无伤的手一顿。他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   “不过,还是麻烦宁儿帮我包上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雁无伤顿感无力。还是顺着他的意,把手给包了个严实。   “姑娘,刚才有人的莲花灯炸开了。就在大宝旁边,好不吓人!”冬山余悸未消的说道。   “是啊,还有那个李公子呢。脖子被炸了破了皮。这花灯跟大炮仗似的!”秋湖说。   “哪个李公子?”洛义问。   “是咱们在清苑遇见的那个。二老爷也见过的。”秋湖说。   那必是李弈了。雁无伤心中一动。刚才有人暗算那个书生男子,这会儿又是李弈。李弈的身份她可是清楚。难道有人要暗杀不成?但是这莲花灯的威力却不够。定是还有旁的攻击。不然戎渊不会沾了这么多的血。人多而杂。估计几个丫鬟心思没在此处,只想着玩。不然不会只认为是莲花灯爆炸了。   她在心中合计了半响。   “宁儿轻些。手疼了。”戎渊不满道。   雁无伤使劲儿捏了一下。戎渊倒吸了一口气。她诧异。真受伤了?不想让旁人知道?她手伸入他的袍袖往胳膊上一探。心下大惊。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条棉巾子。给他迅速的包上。包上手是防止血往下流到地上。包上就可以浸透到面巾里。还好没人看他们两个。以为大眼瞪小眼的闹着别扭。   戎渊未动。雁无伤给他包好了手臂。才缓缓的呼了口气。这丫头果然心细。看了看这盏莲花灯。精致如常,只是上面有了几点血印。他用手擦了擦。   “这盏灯脏了。别要了。不吉利。”张显忽然说道。   “没事吧,大宝已经擦过了。哎?张显,你怎么扔了——”雁无伤来不及阻止。张显从戎渊手中拿过花灯就丢了出去。花灯破裂。灯芯滚了出去。扑的燃起一股子火。不大一会儿便化成灰烬。   ……   “这灯芯之中有硫磺之物吧,不然怎么烧的这般快?”张显爹说道。   洛义未言语。只默看了眼。   “应该就了,如果灯芯烧到了位置便会引起爆裂。”风昔来淡淡的道。目光微微的闪动。落在戎渊的手上。   “什么人竟然做这等坏事!大过节的也不怕折了寿!”柴庆道。   “还好大家都没事,百里哥哥,风莲姐姐去哪儿了?”一行人中独少了百里风莲。且她见百里风行关注了戎渊的手。她故意引开话题。   “莲儿怕是走散了。她呀,只顾着看热闹。”风昔来唇边扬着笑意。   雁无伤见他并不着急。便知没事。但还是说了句。“咱们找找风莲姐姐吧。”   “不必了。来之前说好走散了便到拜神会广场的。她身边有人,不必担心。”   百里风行这么说了。没人坚持说找人。他们一路走向广场。   雁无伤只觉得黑夜在这里变成了白昼一般。灯笼火把高高的亮起。   拜神的祭坛之上云烟缭绕。阵阵的香火之气弥散。把广场笼罩其中。   高台之上,洪德大师端然静坐。佛传心印,一方教化。人们都瞻仰着大师。   “大师宝相庄严。非凡俗可及啊!”   “是啊,咱们明阳城一方有大师保佑,才得以太平。”   “有缘一见,三生修来。切不可说过了,山神别挑了理。呵呵——”   “山神更是要好好的拜。我可是虔诚的紧。走吧。挤一挤。”   “还是别挤了。在哪儿都一样。瞧着谁家的孩子有造化就好。”   好些的人议论着。雁无伤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   他们在一处稍稍高一点地方站定。由于靠边,人相对少了。   就在他们注视高台的时候。几声钟鼓敲响。主持选童男童女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哥哥,让莲儿好找啊!”风莲找过来了。   而且还有几个人一起向这边走来。雁无伤一见,有认识的人。   李弈,李明珠,安姑娘,金芝,还有那个书生男子。其他的她便不认得了。   风昔来微微凝起眼眸,迎向风莲。“莲儿没事吧。”   风莲笑着。“幸好遇到了李公子他们。我和丫鬟差点被挤倒。”   “多谢李公子。”风昔来拱手道。   李弈则还礼。极为开怀。“哪里,正好遇上。清苑之时,咱们可是同患过难呢。”   “大哥是讨姑娘家欢心啊,清苑里哪能算患难,知府不是贴了告示,不过是迷宫罢了。”李睿说道。   眼睛在风莲身上转了转。哈哈一笑。   “三弟笑话哥哥了。百里姑娘别介意才是。”李弈说道。   心里却想着,这个百里风莲正眼都不肯看她一下。在清苑里他就试探了一回。却没有结果。   今日遇上,他亦是殷勤非常。仍是没有对他侧目。他李弈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她一个商户的女子,矜持个什么劲儿。等哪一日他得了手,看他怎么让她难受!   风莲有些烦躁。对这个示好的男子没有好感。尤其听哥哥说起了身份。玄熠国的大皇子。居然色~字当先。不分场合地点,瞧上了她。   她福了一福。“多谢李公子和各位。莲儿怎会介意。”   李弈道:“未唐突佳人就好。”   然后像是才看到洛义他们。“雁爷请了。”   洛义也拱了拱手。   李明珠在看到雁无伤她们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了。   雁无伤觉着比虚假的寒暄要要的多。李明珠没有再看向戎渊。端庄的站在那里。金芝紧挨着她。目光有意无意的瞄着雁无伤。   雁无伤当没看见。不想心生不快。张显却看了金芝好半天。瞧雁无伤没事人一般。他才把脸转了过去。   “她怎么跟那些人在一起?”他悄声道。   雁无伤本不怨议论。但听张显说话。不好不回应。“不晓得。咱们只当没见着。不要惹。”雁无伤不放心张显的脾气。嘱咐道。   “哟,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无伤妹妹不认得我了?”   烦什么来什么。雁无伤道:“金芝姐姐。”   “哎,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呢。可还好?听闻你哥哥走了,你为什么不一同去?”金芝说的很甜,像关心她一般。   金芝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练就了忍功,且提升的这么快?   “我自己想留下。”事实上也是她选择留下的。   金芝接着道。“可我听说你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是真的吗?”   实在不想理。却有许多人看着。而且她问的话也没有过格。   “不是真的。金芝姑娘别再问了。顾及一下宁儿的心情。她哥哥刚离开没几日。心情好不容易转好了些。”洛义明着说道。   “我的不是了。当初在我家做工的时候,我多不懂事,还请无伤妹妹多原谅。”金芝深施了一礼。   雁无伤淡然看着。她这葫芦里想卖什么药。是贬低了她的出身,抬高她自己吗? 第092章 见证   “过去的事早已作罢。无愧于心就好,怎会计较。倒是让金芝姐姐时常放在心上。无伤之过了。”   做了亏心事,才会放不下。雁无伤的话不软不硬。明白的人自然明白。她不需要解释什么。   “好啦,今儿遇着解了心结。金芝妹妹也不必挂怀了。”说话的是安姑娘。   “安雅姐姐,我悟性差,要是早明悟,无伤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今日在这里受洪德大师的感召。为自己从前的无知忏悔。”金芝的态度不一般。全不在意雁无伤话里是什么意思。   雁无伤不想再与她纠缠。发现那一行人的几个人都向她这儿。她装作无视。正好戎渊回过头。低声对她说道。   “待会儿陪你去放河灯。”   “放河灯不是这个时节。”雁无伤抬头看他一眼。   之前百里风莲说放河灯的时候。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前世在她的家乡,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有人会放河灯。祭奠故去的人,或者祝福活着的人。她从来没有放过河灯。她祭奠谁,又祝福谁呢。前世里,没有那么一个人。今生呢?若是有,那就是哥哥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在街上游玩。会不会也在想她。在那个相对陌生的家。他会不会不习惯。父亲是亲身的,可母亲却是继母。还有弟弟妹妹。继母不知对他如何。那样的生活环境雁栋梁要多久才能适应——她忽然很担心,很惦记——   “若是想哭,把袖子借给你一用。”戎渊笑道。   雁无伤才觉出自己走神儿了。“这里结束咱们就去吧。”   “你们说什么呢?”张显站过来道。   “没什么,在说什么时候开始选。还要等多久。”雁无伤道。   看了看周围的人。已经不再关注她。都把目光投向了台上。   此时台上多了两个人。她看得不大真切。她个子矮,此地虽高,她仍需踮起脚尖来,仰着脖子看。   “应该快开始了。那个,雁无伤,花灯的事抱歉了。没想到会这样。幸亏扔了不然非伤着你不可。”张显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会怪你,原本好看的东西,咱们只能看到外面,哪知会内里乾坤的。”雁无伤一笑。   “呵呵,你不怪我就好。哦,对了,金玲让我给你捎话来。她很记挂你。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张显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说。   “应该很快,回去会找她的。”雁无伤道。她并没有因为金玲把开铺子的事情说与家里,而被程英知道就对她有了反感。金玲是那样的性格。几个丫鬟议论她听见了。却也没有深说。丫鬟们也是为了她着想。   张显应了。便走回了他爹的身边。   这时候高台之上的人。开始讲话。   雁无伤这才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玄熠国当朝的左相张彦,一个是明阳城知府徐荆升。   选童男童女并没有繁复的仪式。今晚只是选出人来。祭拜要明日才是正日子。所以人们关注的只是人选的结果。   “要开始了。别嘀咕了!”   “你挡住我啦!洪德大师站起来了!”   “这是要看天意吗?我的天!这么多的青竹字符写的都是什么啊!?”   随着人们议论。雁无伤也看到了台上掀起来的帷幕。大红的帷幕一揭开。里面是竹制的字符。离得远,人们无法看清。主持的人说明了才知道。是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孩和女孩的名字。   高高架起,如展台一样立在高台的两侧。这要如何选出来呢?   没有人知道遵循怎样的程序。洪德大师庄严立于高台。大有俯视众生之势。相比他有多高的法力,雁无伤更好奇他的年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古人对此玄奇之事,接受的要比她这个穿越而来的人泰然。没有人提出质疑。无不虔诚的仰慕。   此时李弈等人皆是远望高台。神情肃穆。可见对神佛的敬。   “宁儿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么?”戎渊传来一声。   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见。相信吗?雁无伤自问。她应该相信。   点了点头。戎渊看了她一眼。没在言语。   这时,洪德大师说话了。   “时间难辨真与伪,不知究竟吾为谁。岁月更替身亦变,随见皮囊总相随。阿弥陀佛,善哉。圆通一切性,遍涵一切法,感应加被大悲水,有缘皆能得摄受。今日贫僧受托,缘何但看天意。”   在场之人,静谧无比。没有一丝的风。一轮明月升起。与高台呼应。此场景说不出的神秘,庄严。   “成道唯修心,镜缘迷本真,看透真假我,来去无二人。”雁无伤忽然想起前世那位隐士师父的话。现在想来,竟然隔世了。   师父能做到,注定不是凡俗人。她做不到便异世寄魂生。   只见洪德大师盘膝坐下。主持之人说大师要开始选人了。高架上掉落的字符便是选中的人。   这倒是奇了。无风无浪,竹制的字符有一定的重量。除非摘下来。自然往下掉,不借助外力。不太可能。雁无伤是这么想的。   其他的人也难以相信。有的小声的说了几句。   广场上黑压压的人影。无不擦亮了眼睛等待着。   风昔来目光清冷。自周围的几个人身上轻巧的掠过。落在高台上的那个身影上。这世上真有神明。他信,但他更信事在人为。   几个皇子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并没有因为计划失手而恼上一分。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这些年的经营就白白浪费了。   不知道风莲那里可有些进展。但看李睿的样子,不像是得了手。已经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广场的四周有官兵把守。若是再动手,难免不会出现纰漏。   “哥哥,我有些怕。”风莲往他旁边靠了靠。   “怕什么?”风昔来拉过她。   “觉得很奇怪。”风莲在月国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师。月国只信奉月神。她从小无依无靠的时候总被吓着。直到被月国的皇上收养才渐渐脱离了噩梦。今见这样的阵仗忽然之间感到头皮发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追赶一般的心里没有着落。   她顺势贴近了风昔来的胸口。暖香的气息令她好转了不少。   李弈往这边看了看。皱了下眉。这女子怎可以靠在男子的怀中。且在众目之下。玄熠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还不至于如此。就算是兄妹也要避着些。   而且他这个方向看过去,正看到百里风莲的表情。那分明是喜欢!百里风莲喜欢自己的哥哥?!他对这个判断震惊。再一细看,风莲面部自然。刚刚定是看花了眼。月光与灯光再强,也不如白日。   看上了,没有上手。他心里一直像小猫爪子在挠。恨不得百里风莲此刻靠的那个人是他。   旁人不知他在想什么。李睿是个异数。他看在眼里。心里暗哼。都说大哥仪表堂堂,最是好男子。只有他知道那是多么可笑的谎言。明着李弈不曾有一个女人。也没传出任何的丑闻。暗地里毁在他手里的女子不计其数。只要他看上了,没有不得手的。只是他做的相当的隐蔽。在京城里,都是他的亲信去帮他物·色。这出了京城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没有被关注的时候。他的本性才会显露。此时那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大哥,要不要弟弟帮忙啊?”李睿也不怕李弈飞过来的眼刀。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在这方面他与他看似有着相同的爱好。都是玩。不过李弈当着他的面纯为寻乐。两个人笑闹有度。谁也不说谁。也都是能说出去的东西。年轻的男子。就算贵为皇子,有个男女之情不会有多大的非议。   “胡闹。百里姑娘岂可轻论。”李弈说的一本正经。   “大哥是认真的?”李睿仍不死心的问。   李弈没言语。李睿觉着没趣。   “老四,你来一趟可寻着好玩的?”   李康神色端正。“起风了。”   答非所问。李睿正待出言闹几句。忽然觉得真有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噤。倒是让李康一愣。这风分明是暖的。   高台上霎时旗幡招展,洪德大师袈裟飘动。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柄禅杖。   台下,来风轻柔,缓缓拂面。雁无伤眼睛注视着高台。此刻透出某种不可思议。她也集中了精神。   青竹字符开始随风摆动。啪嗒啪嗒的敲击之声极为的清晰。   不一会儿,台上的风似乎更大了。台下仍然微风拂面。   “快看!青竹字符震落了!一个!两个!——”   不亲眼所见,见证不了奇迹。雁无伤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093章 入选   众人屏住呼吸。风在最后一片字符落下之时。刹然而止。   十片字符整齐的排列高台之上。   人人都想知道被神眷顾的是谁家的孩子。   洪德大师手持禅杖。说道:“看破世闻皆空相,首障问心是方才。念呼之间答案已经出来。得知莫喜,不得莫悲,不必尘缘挂碍。左相大人可说神谕。”   “烦劳大师,此乃众生之福。请了!”张彦此时一脸的正气。送洪德大师离开高台。   然后,命人将字符一一呈上来。   来去犹如惊鸿一瞥。洪德大师的身影消失于茫茫人海。   “下面念到名字的孩子。明日辰时到此地来。侍奉山神三日。除明阳城嘉奖之外。可能圣上赏赐。”徐荆升面带笑容的说道。   他甚至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因为他眼睛的余光已经扫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   神佛保佑,他快速的暗示亲信回去给自己的夫人报信。   他清了下喉咙。“神之感召,洪德大师之请。这一届拜神会的侍神童已经选出。我宣读名字。李明珠,徐倩娘,安雅,金芝,程飞鹏,吉振宇,姜浩,林峰,张显,雁无伤。”   名字念出。场上片刻的肃静之后,紧接着沸腾了。   议论像开了水闸一般汹涌而出。都在相互询问名单上的人是哪家哪家的。   雁无伤有瞬间的空白。怎么会那么巧。这么多的人当中选出他们——她竟然入选了!   “宁儿,别楞着。快散场了。选中也是好事。”洛义说道。   雁无伤这才反应过来。身边其余被选中的人,除了张显在一边和他爹说着话。其他的人都已不见了。   “就说咱们姑娘有福吧。那么多的人一选就中。”冬山高兴的说。   “神仙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呀。那个金芝怎么也选上了呢!还有那个叫安雅的。”秋湖撇了撇嘴巴。   “休要论了。神仙自有神仙意。”雁无伤道。   “恭喜无伤妹妹了。”百里风莲又和百里风行回转过来。   “多谢风莲姐姐。”被选对她来说没什么好也没什么坏。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与那几个人三天的接触。金芝就不用说了。其他的几个应该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例如那个安雅。   “可是担心与他们相处?李明珠性子温和,之前算认得了。不难相处,徐倩娘与我有些不错,是个很好的姑娘。”风莲说道。   “风莲姐姐对我真好。”风莲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百里风行踱步过来。“丫头是个福星。三日后百里哥哥为你庆祝。”   福星?她是吗?她倒不希望冠上什么头衔。而是想平淡的过下去。开几间铺子,无牵无挂的。衣食无忧——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命运之轮转动。她越是想逃避喧嚣,越是指引她去那里。连接触的人都开始变了——   ……   明阳城边有一条大河。城里,城外相连。这也是此城的一大特点。所以城外的河边开凿了护城河。有官兵把守。城中之河成了游玩的去处。   “宁儿写了什么字?”戎渊随口问道。   “不说。”雁无伤把笔放下。一连写了好几盏灯。放好。抬头看向河面。   河面开阔,动水微波。河面上已经星星点点的飘着一些灯盏。   戎渊摇了摇手里的灯。“宁儿不说就不说吧。”他蹲下身。把手中的灯放到了水中。漾了几下水。灯盏飘向了前方。   雁无伤也陆续的把灯放到了湖中。一盏一盏飘走的灯。忽忽闪闪。不知能走多远。会飘向哪里。她还是寄托了一份心底对亲情的卑微。她放的不是灯,而是她的前世与今生——   “小时候我和哥哥一起放河灯。不让家里人知道。甩开了所有人。只为了寻一丝自由的乐趣。可是哥哥却因为那次放灯病倒了。再也没有好起来。从那之后,我便不信这些祈愿了。”   戎渊在她的身旁轻声的说道。   他是想起来了吧。“我原也不信。但自从认识了舅舅们,还有哥哥。我认为上天还是眷顾了我呢。”   他既然不说明,她也不点破。这样也好。他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她也不打算告诉洛义。戎渊既然对她无妨,也是一种信任了。   “宁儿会有福气的。”戎渊目送远去的灯盏。索性坐在湖边石阶上。   雁无伤笑笑。“你手臂的伤怎么样?”   “没事。一道小伤口。很快就好。”戎渊转过目光。她的侧脸,睫毛密而长。忽闪着。小鼻子挺直,她两手托着下巴。小嘴微微的翘着。模样很可爱。   “回去上些药吧。留疤会难看。”   “男子留疤不要紧,宁儿这是心疼我么?”戎渊戏谑的笑了。   “一会儿好,一会儿犯病。不晓得哪个才是真了。”   雁无伤回头瞟了一眼。   “这个世界本就是真真假假。宁儿还小。将来切不可轻信了谁。”戎渊忽又言道。   “我只知道有饭吃,有衣穿。便知足了。”   “有时候会身不由己。宁儿难道没有想过以后?”这丫头要求的简单。   可他多少知道她的身世也有些坎坷。但愿她大了也是这么想。   “以后也一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想平淡度日。和舅舅们一起生活到老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可以,雁无伤真这么想过。   “宁儿不想嫁人?”戎渊诧异。   “嫁人有什么好。规矩那么多。束手束脚的。看看我两个舅舅多自在。”雁无伤辩解道。没想到戎渊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曾经想了。如果她非要去完成所谓的使命。那么将来嫁人之后出来她就一个人生活。到时候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安度个下半生应该不难。至于雁天涯说的再寻一桩美满婚姻。她可没那么天真。到时候她是再嫁。她过去就是填房,后娘之类的。能有多少安生日子。还是别受罪了。该还的,还了。该应的,应了。属于她的就那么一点心思。没有过高的要求。但愿老天成全她。   戎渊嘴角上扬。“小小年纪,就想到这些,不愧是小狐狸。”说罢,弹了一下她的头。   “有人替我想,自然就不用我想喽。不然太傻怎么行。”她也想有人一心一意的为着她。   本想靠上戎渊这棵大树。却不知能不能行得通。说不定这家伙哪天就不告而别了。她又能如何。   “说的也是,你两个舅舅毕竟尚未成家。将来会有自己的子女。到时候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宁儿堪忧啊!”戎渊半玩笑道。   雁无伤知道她说的也是实情。“他们待我已经极好,将来再说将来吧。不然靠谁去,靠你么?”   “我?还真靠不住。就算有心给宁儿靠着。命却不允许。”戎渊笑。   命不允?难道是因为他的病?   “就是宁儿想的那般。我最多两年之期。”   他猜到她所想。若是没有集齐他所需的药,他只剩下两年的活命。两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没有戎渊这个人了。   雁无伤忽然感到很恐惧。相识,相处算在一起几个月了。不管是冷傲不羁的他,还是失忆之后的沉默与假装痴傻。总得说起来,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他偶尔展现的关心,虽别扭,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过。她开始渐渐习惯他的存在。大宝这个名字越叫越顺口。若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她应该会难过吧——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宁儿难过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戎渊说得很轻。河面上的灯飘远不见。他目光幽幽。   “还缺几样药材?”   “我之前和你说起的那两样。”戎渊似乎早有准备,像说这别人的事。看淡生死了吗?   “若是找不到,你可遗憾?”   任出身多高贵,面对无望的死亡,同样的无能为力。   “也许会吧。宁儿还有没有要问的?”戎渊好像已有所指。但雁无伤却摇了摇头。   “大宝不说,我便不问。”   戎渊一笑。“宁儿真聪明。若我不死,必护着你。”   雁无伤有瞬间的动容。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句话。她谋算有所图。戎渊于她却没有。有这句话就够了。也不枉她相帮了。   等她弄明白那离魂之血,他就有救了。   只是要问谁才能知道呢——她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她怎么把那个人给忽略了! 第094章 欢喜   知府内宅。   “倩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快给娘讲讲你怎么会遇到了公主?”卫氏拉着女儿的手坐下。面上尽显喜~色。   “娘,名单公布之后,女儿心里惦记着,怕出意外。我先与金姑娘遇上的。后来金姑娘有事,风莲姐姐便陪着我。说来也巧,金姑娘帮了公主的忙。所以女儿也跟着认识了。”徐倩娘说道。大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却又怕一旁的父亲说她。便敛了又敛。   “金姑娘?”卫氏没听女儿说过。便问道。   “金家村金四家的姑娘。刁蛮任性。倩儿少与她来往。”徐荆升的手重重的扣了下茶碗。   “爹爹,那金姑娘并不像您说的那样。就连公主都说她讨人喜欢呢。”徐倩娘亲眼所见。所以父亲的话,她质疑。   卫氏没有听过什么金四。金家村知道的。那阵子芙蓉令和山匪闹的满城风雨。   “老爷怎么知道?”   徐荆升冷声道:“还不是程家那边的消息。程员外家的孙子曾去过金家村。岂有与他们不接触之礼。那金四左右逢源,小小的民众搭上了皇亲。哪有简单的。程家的孙子说那个金姑娘是那个脾气秉性。咱们不得不留心。市井里出来的,心思哪有不重的!倩儿切记分寸。即便是公主那里也要留神。”   徐倩娘忙点头。听进去了几分。   “倩儿,你爹说的要记得。这次的好机会千载难逢。娘只希望你得了赏,将来有个好前程。”卫氏叮嘱道。   “好啦,下去休息吧。明早莫要晚了。洪德大师要亲自见侍神者。”   徐倩娘应声告退。   屋中剩下徐荆升和卫氏。   “老爷,我真是高兴的紧,咱们倩儿福分不浅啊!”卫氏做到丈夫身边。   “是啊,为夫也没想到会入选。你没见当时的紧张。说来也奇怪,真是大神显像了。”徐荆升回想当时的情况。心里说不个什么滋味了。在他各种门路都不通的情况下。女儿能入选,只有归于天意了。   “冥冥中的定数。咱女儿必有好命。回头多上一炷香去。对了,老爷怎先回来了?”卫氏合不拢嘴。忽想起徐荆升怎没陪着左相大人。   这个时候还在唱大戏才是。看台上怎么能少了他。   “左相大人准了假。自有旁人陪着。”徐荆升本不想回,确实左相大人体恤,让他回来安排女儿明日侍神的准备。   他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还想与几位皇子接近的打算也只得作罢。   “那个金家姑娘真是老爷所说的那样?”卫氏又想起来问。   “程家人这点应该没说谎,何况那金四,我有耳闻。为人不善。金家村又乃是非之地。远着些没什么不好。”徐荆升考虑的多。攀上皇亲是好,但是也要看是什么情形,知道利弊。   况且他到现在还没琢磨出张彦的嗜好来。生怕哪里出了错。   “哦,那还真要好好叮嘱女儿。公主那边不必了吧。都一般大小,能多接近再好不过了。”卫氏道。   徐荆升也没反对。嘱咐的过于多了又怕女儿过分的在意。反而影响正常的交往。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无论年龄大小,哪个也不白给。   夫妻二人有说了一番。卫氏贤惠的给徐荆升安排了陪宿的人。正是那天徐荆升心里惦记的那个。自是欢天喜地的去了。临去不忘夸卫氏的贤淑。卫氏一笑,心里的酸只能独自咽下。只要女儿出息了。不论徐荆升有多少女人,她只要这口气在,这里府中的夫人,始终是她!   ……   河面微风荡起。有了凉意。好在雁无伤穿的多。并为觉得冷。   她与戎渊在河边坐着。时有时无的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戌时已过。该是返回的时候了。   不然洛义会担心。他们单独出来是戎渊固执提出的。丫鬟小厮一个都没来。他们去逛景,看戏。   “无伤妹妹,放过河灯了?”   正要离开。风昔来和风莲来了。手中各自提着灯盏。   “以为风莲姐姐不来了呢。我们放过了。”他们兄妹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放河灯。好像之前没有说过一样。所以她也没有提。没想到这会儿又来了。   “和哥哥看了一会儿唱戏。忘记了约你放河灯。无伤妹妹不会怪我吧。”风莲笑着道。   “怎么会呢。风莲姐姐和百里哥哥快放河灯吧。”雁无伤扬起小脸道。   戎渊没有回头。仍静静地望着河面。   风昔来一笑。把灯盏轻轻的托起。矮下身。放到了水中。   雁无伤不经意的看了眼。是一盏普通的船型灯。上面题了字。   “旧梦离怀枉断肠,当时无力话斜阳。故园疏柳抚千觞。一任红尘非过客,十年沧海数流光。为谁春去两茫茫。”   他也有祭奠的人吧。那字雁无伤看得真切。   风昔来凝目河灯。水流带走的是他的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剩下的只有越来越远的记忆了。   他收回视线。走到风莲旁边。“莲儿怎么还不放到水中?”   风莲哦了一声。忙把那盏漂亮的荷花灯放到水里。她刚刚看哥哥有些楞了神。哥哥的神情分明是思念。他会思念谁呢?父皇,母后,还是——哥哥却是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哥哥,过了节咱们回家吧。”   “好。”风昔来应道。风莲漏出了欢喜。与哥哥回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多了。她可以让母后多留住他。   雁无伤和戎渊在一旁站起身。“两位哥哥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和大宝回去了。”   风昔来点头。只风莲惋惜,与雁无伤相伴的少了。   “无伤妹妹明日要去神庙了。我已经和倩娘提起你。还有那位安姑娘。”风莲说道。   “多谢风莲姐姐。”雁无伤说道。   风莲笑着道:“别客气,呵呵,你们快回去吧。”   雁无伤和戎渊走了。风昔来道:“莲儿也回吧。丫鬟等急了。”   风莲却不动。“哥哥不回去?”   “还有点事。莲儿乖。”风昔来道。给风莲披上了披风。催促道。   “哥哥小心些。”虽然风昔来没有说什么事。但风莲猜到是什么了。因为今晚上她被哥哥派到了红~春~院。见了那个头牌女子。按照哥哥事先的交代。把两个玄熠国的皇子灌醉。结果却被人搅合了。没有帮得上哥哥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风昔来在河边站了一会儿。翼出现。   “爷。”翼躬身道。   “嗯,这河面过于平静了。”风昔来目光掠过河面。   翼静立不动。河岸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放河灯。   “爷,夜要深了。”风昔来半响不说话。目光定格在河面的某一点。   在翼说话之后,缓缓的错开眼。“翼可认为今晚白忙了一场?”   “不会。爷自有考量。”翼小心的道。   “呵,爷哪有什么考量。成算则已,不成亦不强求。”风昔来笑了笑。   “爷还有安排?”这几日应该该有机会。只要主子有命令,他会尽力。   “不必,切莫贪求,今夜我们的作为只怕已经引起了注意。”风昔来道。   “见那张彦带着人看戏欢快,不似有察觉。另几位皇子也尚在其中。”翼把后来看到的说与风昔来。   “身为重臣那点子深沉岂会没有,怎么挂在面上。翼不可轻视了。”   风昔来一向谨小慎微。   “是,主子。只是属下有一点疑惑。那四皇子当时根本就没法躲过,却半路出现拦截。当时周围没有可疑之人。只有雁姑娘和那个雁大宝最近。”翼不敢多言。   “哦?你可看真切了?”   翼点头。风昔来皱了下眉。雁无伤是个小丫头,雁大宝是个不正常的人。他对他有过怀疑,那身形太像那个人。却又不是——难道他们深藏不露? 第095章 山前   “姑娘,您回来啦!快暖一暖!”夏溪忙侍候雁无伤收拾妥当。   雁无伤确实感到凉意了。此时已经亥时过半。她和戎渊一路走回来。   “二老爷不放心,一再的嘱咐等您回去送个信儿。柴庆一直等着,您进门他就去报了。明天一早过来接姑娘去神庙。”冬山说道。   “知道了。”   雁无伤打发丫鬟们去休息了。才躺在床上。   思前想后了一阵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   次日,雁天涯和洛义皆来送她。神庙在城外。车行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达。   昨夜只是选择侍神的人。今日才是拜神会的正日子。这次是分设两个地点。城中的祭神台为一处。神庙为一处。愿意出城的,可到神庙去祭拜。不愿意出城,就近在神台也可奉上香火。   雁无伤坐在马车之上。路上遇见了好些的车同行。皆是赶往神庙。都想抢那第一炉香。   “姑娘,您这几天千万小心这金芝啊。准不会安好心。”冬山道。   “是啊,姑娘,奴婢看那金芝与那几个有身份的走的近。别趁机害您!”秋湖也说道。   “你们放心。我不在这几天你们也要小心些。”雁无伤道。   “姑娘放心吧,奴婢们在家绣花。没事不会出去的。”夏溪道。   雁无伤点头。有戎渊在,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早起没见他出来。不知道伤怎么样。   又一想他皮糙肉厚,昨晚回来的路上还会说笑气人。应当没什么事了。她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车行的时辰不长不短。主仆在车中说笑过的很快。   在神庙的大门一里之外停了车。前面需步行进去。   雁无伤下了车。洛义和雁天涯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等候前来领路的人。   他们到得不算早。有人家的马车已经停在这里。   碍于早起的清冷,人并没有下车来。   雁无伤看了看。回头对洛义和雁天涯道:“两位舅舅回去吧。宁儿会顾着自己。让柴庆和丫鬟先等着就好。”   雁天涯道:“且再等等。宁儿进入神庙之后,万事小心。”   洛义也提醒。“是啊宁儿,神庙里的情形谁也不知。我和你大舅舅怎么能放心。”   “见过两位雁爷!”张显和他爹来了。   见他们到了忙打招呼。几人寒暄见礼。   “雁无伤,到时候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张显说道。   雁无伤点头。她相信张显说到做到。张显的爹也叮嘱他不可毛躁。此处切不可惹出事情来。尤其那个程飞鹏在其中。   他们正说着。入选的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程飞鹏一改飞扬跋扈的样子。见到张显居然如同久别重逢的朋友。金芝也一样,和雁无伤好言好语的说话。   公主坐轿而来。陪同的只一个老嬷嬷。安雅和徐倩娘先后有丫鬟婆子送到。徐倩娘在看到雁无伤的时候善意的搭话。雁无伤客气的应答。就算认识了。   金芝则是围在了李明珠的身边。并不噪舌。   男孩子入选的人中,除了张显和程飞鹏。雁无伤不认得其他的人。   吉振宇是一普通读书人家的子弟。相貌清卓。看起来少言寡语。   林峰家是商户。从穿着便看出钱财不薄。   最晚来的一个是姜浩。用蓬头垢面来形容不为过。分明是个乞丐。   “乞丐被选中了!?   “谁知道啊,少爷,您可小心了。别什么东西遭了窃。”林峰的家丁说道。   被林峰斥责道:“少爷的事你管不着,还不给我回去!”   程飞鹏那边没人论说。只眼睛看了姜浩一眼。   姜浩浑不在意。离人群稍远便站定。整了整衣衫。见没有不遮体之处。便把小包袱往肩上收了收。等候神庙来人。   雁无伤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前几个月的自己。装神弄鬼的那些日子她就是这副模样。他虽为乞丐,但所表现出来的却比一般人要超然了。   听闻别人不好的言说,面上没有自若如常。不卑不恼,可见心性不错的。   ……   神庙依山而建。此地亦是玄月山一脉。只不过地势与气势是皆为缓。   众人没等多久,远处山门大开。一行人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是个微胖的和尚。满面的红光。见到众人口念佛号。“让众位施主久候了。侍神者请出,陪同的家人可离去。”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话。   “各位可放心。神庙有洪德大师在此。正在山门处迎接侍神者。三日后到此来接回便可。”一个方面和尚道。   相送的人没有疑义。雁无伤他们都站了出来。男孩子和女孩子各站一边。   其实雁无伤心里纳闷。神庙里面住的都是和尚。她们女孩子虽说是侍神者,但住进去也是不方面。直到她进了神庙才知道她想左了。   迎他们的人有人点了名字。在看到姜浩的乞丐模样也没有一丝的厌恶。   送行的人看见着他们走远。雁天涯和洛义也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金四迎面走了过来。   “两位雁爷,好久不见。金四有礼了。”金四笑着施了一礼。   雁天涯和洛义只略略点了点头。于这等人没必要客套。   金四也不恼。   “哟,金爷碰了一鼻子灰啊。呵呵,两位雁爷不对了。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程大邦不是那等记仇的人啊。如今我们孙少爷入选了。你们家的姑娘也入选,这可是缘分。我们少爷回来可没少在老太爷面前替你们美言呢。”程大邦从马车上下来。刚刚没有见着,是他一直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才出来。   美言?谗言还差不多。“多谢程大管家。相比之下我倒小气了。”雁天涯淡淡的说道。   掀起车帘子登了上去。   “雁爷急着走啊。昨晚上我可是看了一桩戏。其中雁爷的戏份可是感人呢。”程大邦笑着道。   “没污了程大管家的眼就好。”雁天涯略抬起头。直视着程大邦。   “哪能呢。只是没想到雁爷好那一口。呵呵——红春园里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程大邦眼睛迷迷之状。   “不过是吃个花酒罢了。”雁天涯心中暗道。他当时并没有看到他在场。   “也对,哈哈。见到两位贵人也在。会那头牌,不知雁爷可曾遇上?”   “并未在意。”   “哦?有人可是见雁爷从那头牌的屋中出来呢。怎么样?那滋味不一般吧!”程大邦越发说的难听。   有没走的人也听见了。等待上香的人也听见了。有人不禁暗想,那位雁姑娘的亲戚居然是个流连`~烟花之地的人。那样家庭出来的。品行怎会出众。   “霏烟姑娘卖艺不卖身,想必程大管家必是知道的。雁某不过是道个谢。信与不信当然也不重要。雁南,走吧。”洛义也上了车。   车帘子随即放下。   程大邦也不在意。回头对金四道:“金爷,如今你女儿如了愿。该庆祝啊。不如咱们这就喝一杯。”   金四当即笑道:“正有此意。稍后再去给老太爷请安。”   没多久,神庙之外送行的人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等待朝拜的人。不得允许,他们暂时不得进入神庙。   此时雁无伤他们亦来到了神庙的大门前。   门前开阔。有石阶通往。僧侣整齐的站列两旁。   他们拾阶而上。清凉的空气令人呼吸顺畅。雁无伤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清爽自在。   她于门前轻轻的微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门里那个清悠的不属于凡世的身影。 第096章 星隐   洪德大师并没有说话。目光清澈,没在他们任何一个身上停留。只静候他们入了神庙的大门。便不知去向。   主持方丈亲自安排他们将要做的事宜。极为郑重。   令雁无伤不解的是。他们这几个人参差不齐。可以说从天上到地下。没有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以及小厮的侍候。能顺利的完成吗?对她来讲没有太高的难度。看到有人欢喜有人愁眉,她也不明白这拜神会选择的童男童女的目的是为何?   “雁无伤,你难道不高兴吗?”张显在主持方丈讲完了话,离开之后说道。   “高兴什么?”雁无伤正待拿着包袱回住处。见张显同她说话,便停下来。   “主持方丈刚刚说的话。三天时间可问洪德大师问题啊!”张显激动的道。   没错,主持方丈是说了这样的话。三日之内,可问洪德大师三个问题。她正愁着之前想过的事情不好办。没想到瞌睡遇枕头。到时候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问了。但愿能得到答案。   不然戎渊的病,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问询。   “还是想想要问什么吧。别白白浪费了才是。”雁无伤道。   “我要问前程啊。呵呵——雁无伤,咱们住的不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张显也拿起了包袱背在肩上。他对洪德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那高台之上乍现的神奇。说明洪德大师无所不能。   有小沙弥分别领路。走了一段好一阵才来到住处。雁无伤这才知道神庙之中住有女眷香客。有富贵人家祈福的。还有准备在此静心居住的。但为数不多。   她们五个女孩子被安排到女香客这边的住处。房间有限,金芝和安雅一间,李明珠和徐倩娘一间,雁无伤和一个女香客一间。她没有不满意,相比和她们几个分到一处,还不如和一个更陌生的香客同住。   她把包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放在了床头。同屋的人并不在。屋子极简单。她看了看,这时候徐倩娘来找她。   “雁无伤,收拾好了吗?”徐倩娘的打扮端庄,并未穿艳丽的装束。一双黑而亮的眼睛,像宝石一般。白皙的脸色此时正带着笑。   “好了。”许是百里风莲的交代让她来招呼的吧。雁无伤抬步出了门。   “咱们去领衣衫吧。”徐倩娘的声音很绵软。像糖果一样的感觉。   在神庙期间他们要穿统一的衣衫。另外八个人也到了指定的地点。一位和尚负责给他们找好。并不是僧侣服,而是如同俗家仆人打扮的装束。男孩女孩都要把头发用包巾扎起来。帽子戴整齐。换好衣衫,十个人清一色的灰衣小帽。褪去了原有的繁华与贫庸。   今日的活计分工,男孩子要清扫院子给前来拜神的香客沏茶。五个人轮流做。有一个小沙弥带领着。女孩子今日要负责烧水,皆为香客所用。并擦拭神庙供香客休息和拜神之地的灰尘。晚上他们轮班给神位看香火,香火断不得。   她们五个也分好了工。雁无伤上午负责烧水,金芝要求和她一起,其他的人都去了前面的大殿。   烧水的柴要到另一个院落取来。“雁无伤,我先把水舀进去,你去拿柴禾怎么样?”金芝说的诚恳。   雁无伤没言语,她心里怎么会不知道金芝的打算。这些活金芝从来没有做过。与其他人一起,她很可能搞砸了。她不同,在金四家的时候,比这再苦的活她都做过。金芝今天学会了程序。再和旁人搭档便不会丢脸。   雁无伤不想戳破她的小心思。   转身去拿柴禾。神庙占地较广,好在装柴禾的院子不远。她问了一个沙弥很快就找到了。   未开门之前,就听得里面噼噼啪啪的劈柴声。   谁一早在此劈柴?她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门。声音小了怕里面听不见。   “我耳朵不聋听得见。进来吧。”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   雁无伤没迟疑。推门进去。不禁一愣。   劈柴的人是那个路边算卦的老头!   见雁无伤的呆愣。老头搓了搓手。也不说话。继续论起斧头劈柴。   “老人家,我来拿些柴。”她缓了下说道。   老人仍是没理她。怪老头一个。与在路边摆摊算卦可不同。   她无心打扰,也无心问算卦的事。把柴禾整齐的捆绑好。颠了颠,一使劲儿扛到了肩上。   然后出了院门。回转身,把门轻轻的带上。   ……   柴院之内。   老头放下斧子。对阳光投注下来的影子说道:“这次打算留多久?”   “贫僧未曾离开。”赫然是洪德大师。他一席绯色的袈裟。走下禅房的台阶。   “绉得什么。你不嫌累,我都嫌累了。走,屋里喝喝茶。”老头拍拍身上的木头屑。抬步进了屋。   两个人对坐。屋中茶具一应俱全。茶壶在暖炉上温着水。   老头净了手。开始沏茶。   “你这倒享受。”洪德接过茶碗。轻轻一放。   “再享受也不如你万众瞩目。举国瞻仰。尝尝吧,这茶你可没地方尝去。只我这里独有。”   淡紫色的茶汤,白茶杯,玲珑剔透之感。茶香沁脾,入口初微苦,随即生津,香味萦绕。   “果然好茶。”洪德喝下一口,回味道。   “好不好的不知道,这些年也只有它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喽。”老头饮下半杯。给两个人续上。   “那日见你追着人家姑娘算卦,不亦乐乎。”洪德面上静静。身子笔直。看着老头眯成了一条缝的眼。   “呵呵,被你发现了。我那也是修行。”老头摸了把胡子。呵呵一笑。   “嗯,红尘迷眼。我等也该往去处去了。”洪德默了一会道。   老头也不禁一叹。“是啊,我不过早晚的事,你却要费一番时候。如今三星已出。端看如何变化了。”   洪德微微蹙眉。“不知其具体之位。只有等等看。”   “此次拜神会如此规模,玄熠国的上位必是有所动向。你要小心。高处不胜寒,别让名声给累住。毕竟你我皆是方外之人。三星的事,亦不可管得。”老头担忧道。   “听天命。贫僧轻易不会插手。”洪德道。   “恐怕难啊,那皇帝未必不会借你的名头。此番还不是请了你来。不过这次选来的人有点意思。刚刚的那个丫头,是我在大街上遇过的。命——哎,我说洪德,她的生辰八字可在你处?”老头忽道。   “那姑娘年岁还小。你问她作甚。”洪德轻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   “不玩笑,有还是没有?”老头翘着胡子。   “选完了人毁了。毕竟都是些姑娘家,生辰底细不可外流。”   其实报上来的不甚齐全。况且无人分辨真假洪德并未亲自过目。到选择的时候只有名单了。   “此女不凡,想必你也能看出。这次入选的公主在其中,那日我同样见过。”老头回忆道。   “贫僧只奉行天意。”洪德双手合十。   “我又没说你徇私。冥冥之中的定数咱们若是参透了,早就飞升了。呵呵——来再喝一杯。”老头笑着道。   “只怕三星会带来灾祸。到时候只怕生灵涂炭。”洪德说道。   老头乐了。“那是必然,自古权势之争哪个不是以战争所得。这也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你我也并无神力。前些时日,芙蓉令出。满城风雨。再有玄月山山匪流窜。想必惊动了不止一国。如今就看星落哪家了。”   洪德点头。“前日夜观天象,一星显亮,二星隐。还需要些时日。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如若不然,贫僧也只有拦一拦了。”   “看眼下的情形,三五年之内不会有大的变动。我在此地一观。你却不可久留啊!”老头拿起茶壶,接着倒茶。   “去留暂且未定。这三日只怕要打扰好友了。”洪德一笑。端起茶碗来,饮了一口。那姿态端的不似凡尘人。   “你这张脸啊,招风。上天真是有欠公允。老友还是绷起脸来的好。呵呵,这三日你哪里得闲。主持方丈还不得缠住你。不知这次的十个孩子心性如何。往届皆为虚假。”老头道。   “因果自尝。假因得不了正果。无需在意。这几个心性如何还待这三日的所现。”洪德说道。往届不论是如何选人,选了什么人不重要。有因果之顾,妄作此事,妄行不实,到头来皆会受到因果的报应。   “说着就来了一个,哟,弄错了。这位应是找你的。”   见洪德一声不出,老头呵呵笑了。 第097章 同屋   雁无伤把柴背回了灶间。金芝的水还没有舀好。不知刚才做什么去了。   姜浩已经过来等着取水。   “雁无伤,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在家没有做过,之前在我家也都是你和你哥在做活。不过我可以学。”金芝的脾气变的好的不能再好。   雁无伤一度以为她换了魂儿。她这么说无非是在姜浩的面前显示她的身份高。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雁无伤没搭她的话。而是目光投向了姜浩。   姜浩站在一旁不说话。两个桶放在他的脚边。   他穿的是草鞋。已经很旧了。这身衣衫穿在他身上很合适。已经洗干净的脸,微黑。但五官端正。剑眉显得很英气。   “坐凳子上等吧。水烧开还要一些时候。”雁无伤对姜浩道。   姜浩楞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不累。等等就好。”   雁无伤也不多说。拿过一把水瓢。往锅里舀水。金芝往后退了两步。   “你也到一边等着吧。”   金芝抿了下嘴。“雁无伤你教我好不好?”退到了锅灶的另一端。   “现在不是时候。”雁无伤一边说,一边把火引着。用扇子扇了扇。很快着得旺起来。   金芝眨巴着眼睛。看着渐渐冒出热气的水。两手在袖中搅着帕子。   雁无伤没闲工夫看她的表情。认真的注意着灶膛里的火。得小心着添柴。这房屋都是木质的。万一迸出火星子。着了火就糟了。   “让我来添试下。”金芝凑了过来。   “你确定?”雁无伤蹲着身子问。并没有抬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金芝声音大了些。   “好。”雁无伤站起身。把灶膛口地方让出来。   金芝看了看,咬咬牙,蹲下身去。   站着不觉得,蹲下她才知道。这里的热度烤脸。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脸上像是烧焦了一般。澡堂里噼噼啪啪的响声。火舌仿佛要窜出来。眼看着雁无伤填进去的柴禾要烧完了。她有些发抖的手,拿起柴往里塞。新柴塞的有些多,呼的一股烟冒了出来。呛的金芝连连咳嗽。眼睛干涩,忙用手去揉擦。一个没蹲稳当,跌坐在地上。   “你起来吧。”雁无伤把柴禾往旁边推了推。   金芝磨蹭了一会儿才站得起来。一抬头两只熊猫眼儿。黑乎乎的。   雁无伤也懒得理。蹲下身把火弄好。   金芝气闷。在雁无伤做起来那么简单的活。到她手里这么难。她有那么笨吗?   不!她天生是富贵命。只有雁无伤那个贫贱的命中人才做这等粗活。   可是,侍神者必须要完成分工才行。她总不能被人说成什么都不会。   姜浩看了眼金芝。便瞧着锅里的水眼看着滚开了。   他把两个桶摆好。开始舀水。   “别舀的太满。小心着挑水。”雁无伤见他最多十一二岁。身量并不高。扁担压在肩上仿佛都承受不住。开水若是溅出来非烫伤了不可。   “这活算是轻的。”姜浩简短道。   雁无伤看着他挑着水桶跚跚地走了。   随后又舀水烧上一锅。这次金芝非得坚持动手。到最后总算是不碍手碍脚了。但那张脸更没法看了。黑一道白一道。直到中午吃饭。公主过来喊他们,才看着金芝的脸纳罕。任她端庄高贵的面庞都有了扭曲。   金芝知道后心里气的不行。她认为雁无伤这就是报复她,让她出丑。   ……   午时休息。雁无伤回到房间。同屋的人已然在。   眉如远山,眼含秋水。小嘴赛樱桃。好一位难画难描的女子。她静静地坐在床边。见雁无伤进来。微笑颔首。   雁无伤也礼貌招呼。然后不声不响的躺倒床上。   人不能享受,享受之后再做活,身子总要适应一下。她此时见到床很亲。舒展一下腰身,时辰尚早,还能小憩一会儿。   “姑娘可是侍神者?”那女子亦躺下。轻声的问了句。   “是的。”雁无伤应答。   那女子隔了一会儿又道:“姑娘好福气。”   “过奖。”除了这么应答,雁无伤不好多话。   那女子也不做声了。亦不闻半点呼吸。雁无伤以为自己不会睡着,却没想到还做了一个梦。   她身在一处悬崖之上。与另一个人对峙。风极大。飞舞的裙衫仿佛要把她带下万丈深渊。她极力的想站稳。对面那人却不允。长发化作利刃直奔她的胸口。她拼命的躲闪。躲过了利刃,整个人向着深渊坠下——   这时听到有人叫她,“姑娘,醒醒吧。时辰到了。”   雁无伤忽然睁开眼。那女子绝美的脸近在咫尺。她恍然原来是一场梦。   “你同伴在门外等你。”美丽的女子又道。   “谢谢你。”雁无伤起了身。把被子重新叠整齐。   门外来的张显。她向那女子施了一礼方走出去。   “雁无伤,你可出来了。我来找你说个事。”张显道。   “什么事?”雁无伤和他一起往前走。   “就是程飞鹏的事。他打听你了。我什么都没说。你提防着他。尤其晚上在大殿里看香火。他别出什么坏主意。”张显道。   是什么人,脾气秉性不是说变就变的。他能装几天已经很有限了。上次在金家村之后,他们没再见过。他问她做什么?不禁想起了马山杏。不知她人在哪里?这个棋子能不能用得上她也不再多想。   “我会小心。你一上午如何?”雁无伤问。   她没到过大殿看进香的人有多少。神庙的名头必是香火鼎盛的。尤其是这么特别的日子。她只水就烧了六大锅。   “香客多的很。我和姜浩在大殿不得闲。他挑了那么多的水,任我怎么说和他换一换,他都不肯。”姜浩道。   “他应该是怕你挑不动。”张显虽是农家孩子,但是却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他年纪相对小。比她还小了将近一岁。所以农活做的并不多。读书识字之后就更少做了。   张显听雁无伤这么说也认为是这个道理。并非是因为抢功劳。   “我没有嫌弃他。他这次之所以能统计上名字因为遇上了好人。他正帮那家人干活。正好那时有人记名单。把他给报上了。”张显和他一个屋子。不免多问了几句。   “好人好报。咱们只管做好这几天的事。”   张显性格洒脱,自从他明白了雁无伤兄妹的好,但凡有话他肯听进去。   “半天过去了。三天的时间也快。到时候领了奖赏,我爹说再买几头牛。到时候家里的条件能改善改善。我娘很苦。”张显虽然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娘很刻薄,可那还是他的娘。都是穷苦的日子给迫的。   “当娘的都不易。将来你出息了要好好的报答。”雁无伤轻叹了口气。她前辈子没得娘护着,这辈子也没那个福气。张显能有娘,她希望他好好地珍惜。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张显忽然想起了雁无伤没有娘。而且也知道她和雁栋梁不是亲兄妹。这么说出来别伤了她的心才好。   雁无伤笑了笑。这孩子很敏感。“没关系。你家得了奖励买牛。我得了奖励就用在开铺子上。”   张显见雁无伤不介意。又活络了起来。“雁无伤,你家开铺子需要伙计不?”   “需要啊!”洛义那边的粥铺人手差着。   “哦,那能不能帮帮姜浩?他是乞丐,偶尔能靠别人帮工吃一顿饭。”张显的同情心泛滥了。   “这得他本人同意。”雁无伤没有觉得张显是多管闲事。反正都要请人做工。能帮到姜浩最好不过了。   “你答应啦?”张显的神情比他自己得到帮助了都要高兴。   “怎么会不答应!?”雁无伤眼睛里闪着笑意。   “雁无伤,你可真好!我这就告诉姜浩去。我先走了,你别着急啊!”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雁无伤失笑。这小子!   下午的活换成了她和金芝打扫。大殿里需要擦拭的应是佛像,桌案,地面等等。香客众多。要排队上香。分批进殿,每一批进去之前他们就要进行清理。徐倩娘吃饭是告诉她程序。   用徐倩娘的话说接触到香客。形形色色,必是眼花缭乱了。她长那么大没见过多少外人。如今只得抛下矜持。   她不是大家小姐,也不怕抛头露面。好时候认真做事就是了。   转过一处屋脊。前面就快都大殿了。她正了正衣衫。没有不妥之处。这才又迈步前行。   “雁姑娘。是你呀!”一个女子迎面笑着走来。 第098章 失窃   迎面来的是程英,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身旁的女子正是与她同屋的美丽女子。   自从签好用工的字据。程英便不见了。因为没到营业的时候。其余的时间是属于她自己。   “程英。来上香?”她说道。见程英的装束不同往日的寡居打扮。而有了明亮的色彩。   那个美丽女子向她点头。她也点个头。程英笑道。“正是,可巧了。霏烟,你们认识?”   原来美丽的女子叫霏烟,人如其名。   “我与这位姑娘同屋。”霏烟说道。   “原来这么有缘。雁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程英顿了一下道。   “去大殿打扫。”再说下去时间要来不及了。   “哦,雁姑娘选上了侍神者。真是好命。”程英若有所思。   “雁姑娘去吧。时辰快到了。”还是霏烟善解人意。雁无伤如是想。   她轻轻的别过。未回身再看两个身影。   主持方丈下午坐镇大殿。与几位神庙中的僧人诵经。据说是有人出了大价钱的香火银子。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神庙也有这样的存在。   令雁无伤对神庙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当然她并非是指责什么。   “小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雁无伤待候洒扫之时,有人在她旁边停留道。   “呃,是有。”算卦的老头。这会儿上赶着和她说话了。衣衫陈旧,胡子花白。正看着她。   “与老头我说说,说不定给你解一解惑。”老头长寿眉一抖。笑眯眯的道。   雁无伤小脸儿微仰着。“不敢劳烦老人家。我该做事了。”雁无伤说着要走。   “不要紧,小姑娘面貌清奇,生辰多少。老头保准神卦。”老头绕到雁无伤前面。   这老头怎么沾上了?“老人家,我记不得了。”   老头眉头动动。正要说话。金芝过来说道:“她没爹没娘,却是记不得了。要不老人家给我算吧。”   “算了,老头我不强求。这个姑娘要多行善事才可保命。”对着金芝说完转头就走。   雁无伤差点笑出来。金芝这是惹得膈应话了。让她多行善事,说的也对。   “胡言,分明是骗人的。雁无伤你说是不是?”金芝有气。把手中的抹布一扔。   “信与不信在于你。”真与不真与她无关。雁无伤转身走了。   金芝一跺脚。刚要去捡回抹布。程飞鹏弯腰给她拾了起来。   “你偷听我们说话?”金芝吓了一跳。   程飞鹏把抹布一递。“说的多难听。我不过是正好经过。怎么被算卦的说的伤心了?”   金芝咬唇。没说话。   “多大的事儿。再说他那话没准儿。你不知道,他是这神庙里混饭道士。主持方丈乐善好施,不好赶人。他闲来无事就到明阳城的大街上转悠。摆个挂摊子骗几个银子吃酒。你用不着放在心上。”程飞鹏道。   金芝抬头。“可是他说那雁无伤什么清奇。很奇怪。”   程飞鹏一笑。“说的再好,也得有命享受。”他从鼻子里哼了声。   金芝听出话外之音。却装作不明白。“你下午没活可做?”   “活自然有人干。哎,你不想收拾那个——”程飞鹏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雁无伤走的那个方向。   金芝心里一动。却稳住了情绪。“过去的事不再提了。”   程飞鹏撇嘴。“金芝大变了样啊。难得,难得啊!你不做拉倒。如今你爹可是与我家——呵呵,你可想好了。”   “那——要什么时候?”金芝沉默了一会儿道。她娘嘱咐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可是程飞鹏这么说她犹豫了。到时候看情形再说。   “晚上不是要在大殿值夜吗。你就擎好吧。”   程飞鹏得意一笑。金芝心里仍矛盾,既盼着夜晚的来临,又怕时间过的快。不好多停留。她快步的走向大殿。   ……   值夜要三组轮流。有小沙弥带领。   神佛之地。抛开世俗的男女之别。雁无伤和徐倩娘,林峰一组。   他们守的是亥时到寅时这一时间段。两个时辰,他们三个,加上小沙弥四个人。算起来不费力。只是这个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需克服瞌睡。   徐倩娘向小沙弥提议。四个人也分开守。这样更好一些。省得都在那耗着。   小沙弥口诵佛号,并不反对。   雁无伤分得时间段正是午夜时分。   最先看香火的是林峰。他之后是徐倩娘。然后才轮到雁无伤。   一个人守,另外的人都去了偏殿。   午夜的大殿静谧,空旷。浓重的香火味却未减一分。   大殿的中心供奉的是神像。高大庄严。旁边另有几尊像,雁无伤分辨不出为谁。她也不知神庙之内有多少菩萨一同供奉。只知道庙中大殿分几个之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   把几个香炉的香都点上之后。雁无伤盘膝坐到蒲团之上静守。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小沙弥守完,他们一同等来替换的另一组。   李明珠,金芝,程飞鹏。他们由小沙弥带着等候在殿外。   不需要费时交接。两个小和尚之间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各回住处。   一夜平静,次日。雁无伤他们又忙碌了一上午。徐倩娘便有些吃不住了。好在下午没有体力付出。而是到偏殿抄经文。晚课的时候主持方丈会派人来收取。这些经文会收录起来。放到经阁。   与大殿的人来人往之中脱开身,到此地安静的抄写经文。与他们来说都是可贵的。   唯有姜浩拿起笔有些愣神。   “姜浩,你不会写字吗?”林峰问道。神情没有不屑。   姜浩有些迟疑。“会的不多。”望着面前的纸张。话音很小。   “没关系。我和张显教你。你慢慢写。”林峰很豪气。   “谢谢了。你们先写吧。”姜浩很感激。   吉振宇也说了帮忙。程飞鹏瞄了瞄他们。心说几个臭小子还结成一伙了。   “还有我。虽然我的字也不见得多好,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程飞鹏的话说的很动听。   别人哪知道他为了在公主面前保持形象呢。虽然他家亲戚是宫里的宠妃。但是也大不过皇后。他爷爷可说了。公主这边要保持好的印象。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雁无伤只微低着头写自己的。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写字,是打磨心性的。   还有一篇她就要写完了。不禁舒了口气。   “雁无伤,你的字写的不错。”李明珠走过来道。   金芝瞥见公主过去。也起身凑了过来。   “能被姐姐夸赞的字自然是好。我也来看看。”安雅站了起来。她的桌子就在雁无伤的旁边。   她站起的同时金芝刚好经过。两个人眼看相碰,各自一躲。李明珠没注意,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整个身子扑到了雁无伤的桌案上。   “对不起!”金芝忙说道。   雁无伤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经文全报废。墨染了。   李明珠的衣衫也尽是墨。   “这可怎么办?都这个时辰了。再写只怕来不及。”徐倩娘说道。   李明珠并没有恼,而是歉意的看着雁无伤。“我陪你在这里写。”   她把墨迹擦了擦说道。   “都是我的错。”安雅低头道。   几个男孩子看向她们。并没有人多话。   雁无伤把纸张上的墨迹吸干。桌案的墨迹也擦拭干净。   “没事。你们去吃饭。我再写一份。”说着便重新磨墨。   她们互相看了看。李明珠道:“那我们先去吃饭,回来换你。”   “是啊,雁无伤,都是我毛躁了。你不怪我,我心里都过意不去。”金芝眼睛湿漉漉的。小嘴巴会说话。   “无心之过。你们去吧。方丈有交代,不准代写。所以,只有我重新抄写一遍。”   见她坚持。他们几个只好离开。李明珠找管事的,换了一件衣服。   雁无伤专心致志的写着。过不多时。就听得窗外有人说话。   “说来奇怪,那个程公子和金姑娘的东西同时失窃。咱们这还没发生过这种事呢。”   “是呀,师兄说这次选的人参差不齐。发生点事儿也难免,让咱们不已常人的眼光来看,一切都是神佛之意。”   是两个小和尚在说话。   “什么人在里面?这个时辰了。侍神者应该抄写完了吧?”   两个身影往雁无伤所在的屋中张望。 第099章 栽赃   雁无伤并没有停下来。她忍着饥饿。却没有半点的马虎。   “这位姑娘怎么还在这里?”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口说道。   雁无伤抬起头。“我在抄写经文。”   小和尚一愣。随即看见了被墨染的经文放在了一旁。才了然。   “那姑娘接着抄写。打扰了。阿弥陀佛。”小和尚说道。   见小和尚走了。雁无伤继续抄写。直到戌时才停笔。   她活动了下手腕。饥饿的劲儿过去了。她只想躺一躺。   这时候门响了。“雁无伤,我来给你送吃的。”   是张显进来了。“谢谢。”雁无伤接过来。是两个馒头。还有一点咸菜。   “雁无伤,出了事了——我是悄悄来的。”   张显小声道。   出事?雁无伤不禁想起了小和尚说的话。是程飞鹏和金芝失窃东西的事情?   她忙询问。   “雁无伤,你快回去吧。我觉得这事定是他们搞的鬼。好端端的怎么丢了东西。现在主持方丈正让人查看呢。”   雁无伤点头。她还奇怪那几个女孩怎么没来这边。按理说弄坏了她抄的经文,怎么也要来看看的。   “我这就回去。”   “那我走了。那边有人在问话。估计要轮到我了。”说着他急急忙忙的走了。   雁无伤吃了几口馒头,觉得很干燥。便收了起来。   快步走回了屋子。   屋中已经点灯。霏烟姑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   见她来了。笑笑。没说话。   雁无伤也笑笑。把剩下的馒头放在桌子上。   “没吃饭?”霏烟问道。   “在抄写经文。”雁无伤不得不解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才感觉嗓子舒服了。   然后坐下来,把剩下的馒头和咸菜吃掉。一点不浪费。   “请问女施主可在房中?”门外有人问话。   霏烟应答。门外人道:“阿弥陀佛,打扰施主。今有侍神者财物失窃。贫僧奉主持方丈之命,前来请施主到大殿。”   霏烟起身开了门。和尚在门外站定。目光微垂。   “多谢告知。我们稍后就到。”霏烟回道。   ……   大殿里灯火通明。里外站满了人。   这个时候。外面的香客已经离开的神庙。   此时在场的都是常住的香客。再加上神庙里的僧人。人数之多。   主持方丈正说着话。“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对发生的事已经清楚。那就搜吧。想必各位坦荡。有人疑问否?”   雁无伤和霏烟赶到的时候,场上燕雀无声。   方丈又问了一句。最后说道:“慧能师弟,带人搜。”   慧能领命。剩下的人都等着结果。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   “神庙圣地,也有人敢偷盗。也不怕遭报应。”   “在庙里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谁丢了东西。”   “你不知道吧,瞧那几个,听说穷酸的很,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别乱讲了。罪过罪过,都留些口德。”   雁无伤听的清。有香客在说他们呢。她往旁看了看。   他们十个人都在。李明珠面色有些苍白。秀美,端庄的静立着。   金芝站在她旁边低着头。其他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地一动不动。   雁无伤心想,这动静未免闹的大了。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子。有小和尚在方丈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方丈神情有些诧异。然后看了看全场。“贼人已经找到。侍神的童男童女留下。其他人请回。”   有没看到结果而失望的。但都不得厚着脸留下来。只好散去。独留他们十个人。   “慧能进来吧。把你查到的情况如实说明。”   慧能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那人僧人打扮。有些微驼背。   进来之后目光在雁无伤身上来回的瞄。   “是。”慧能看向程飞鹏与金芝接着道:“请问程公子和金姑娘失窃的是何物?”   程飞鹏一礼。“我失窃的乃是祖父大人曾与的玲珑玉佩。”   “我的是——一个荷包。里面有故人留下的一枚指环。旁的记不大清了。”金芝抬起了头。面上带着一丝不自在。   “没有旁的?”慧能在他们二人说完问道。   “没有。”程飞鹏和金芝同时回应。   方丈示意慧能继续。   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慧能的身上。只见他回转身形。把那个有些驼背的僧人叫过来。   “此人便是方才查找时发现的。藏在了女眷的房中。你有何话说。”   驼背僧人目光闪了闪,有意无意的看向雁无伤。令她一皱眉。心想,她不会是要被栽赃吧?   “小僧是庙里洒扫的。昨日上香之时,俗家的亲戚也来了。祈求钱财。我细问之下才知道俗家的父母因为缺钱要卖了小弟。虽说是出家人不问俗家事。可我俗家父母生了几个孩子只站住这么一个了。那时为了我活命才送到了神庙。我不能眼看着不管。可是又不知道该求谁。就在小僧苦闷之时。一个姑娘看到了。见我愁眉苦脸,便问明了情况。然后让我偷窃他人的物件。说会给我些银子。我当时蒙昏了头。就——就偷了东西。”那人说道。   “他说的可属实?”方丈声音洪亮道。   “赃物确实在他身上。”慧能说。把物件放到了桌案上。   “两位可辨认下东西是与不是。”方丈对程飞鹏与金芝道。   程飞鹏和金芝分别上前看东西。然后确认是自己丢失的。   “是谁主使你做下偷窃之事?如实说来,不得说谎!”方丈一点禅杖。威严顿现。   那僧人又往雁无伤身上看了几眼。“小僧愿意,愿意一人承担!”   慧能冷声道:“你知道偷窃之罪的惩罚吗?到时神庙帮不了你。最后只能送交给官府。官府审案自然免不了皮肉之苦。”这个和尚平日本分打扫。慧能有些印象。可惜根基不深,随人左右。他若是与其他的师兄弟说起困难,今日的事未必会发生。   僧人神色大惊。目光游移。不时的往雁无伤那里看。   雁无伤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确定。她就要背黑锅了。其他的人也有所察觉。包括方丈和慧能。都看向了雁无伤。   那僧人犹豫了半响。“雁姑娘,对不住了。”   雁无伤没说话。目光直视着他。   这就却准了吗?雁无伤心里冷笑。目光坦然。   她不疾不徐的道:“做坏事自报家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我是听方丈点名的时候有印象。”那僧人道。   “记得真清楚。另几位都是哪个,想必你也该知道。”雁无伤笑了。   僧人楞了楞。随即道:“当时只与雁姑娘离得近些。所以,其他几位侍神者的没记得清。”   这一笑倒让方丈和慧能疑惑了。这个小姑娘好沉稳的性子。   “雁无伤,你拿了东西我也不怪你。能让你原谅就好了。毕竟以前我对你——态度不好”。金芝一脸诚恳的道。   程飞鹏也站出来。“那——我也不追究了。咱们之间的过节也一笔勾销。你也可能因为气不过,才生出这样的心。有心可原。毕竟在金家村是我一时犯了浑。把你的哥哥打成那样。那日道歉也是说的不情不愿。今日在神佛与方丈大师的面前我诚心诚意道歉。”程飞鹏说着对雁无伤施礼。   他们两个说完,众人各有所思。   雁无伤真要为这两个人鼓掌了。   会听话与不会听话的都能明白了。他们之间从前有过节。而且很深。今日她拿了他们的东西是为了泄愤。而他们如今大度了。受了神佛的教化。不计前嫌。知错就改。她偷就偷了。他们不会怪她。   这样的手段比强硬的要高得多。很容易令人相信。   果然,程飞鹏和金芝说完。主持方丈和慧能都沉默了。   李明珠等人都盯着雁无伤。看她还有何话说。   ……无忧拜求亲们支持! 第100章 清白   雁无伤看着他们三人,那僧人把头垂了很低。在她看来是害怕的谨慎。   程飞鹏和金芝站回了原地。两个人不说话,也没看对方。   只是金芝脸上不好看,眼泪汪汪的,仿佛欲言又止。嘴唇蠕动了几下。这不代表她不怀疑他们。因为这么久的时间两个人说变就变。不能不令人奇怪。   “我什么时候去找的你。答应给你多少银子?”雁无伤清楚的问那僧人。   “呃——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香客很多。应是进香的时候。银子—你说事成之后再给。”僧人有些害怕的说道。不敢正视旁人。   主持方丈到了声佛号之后说道:“其中到底是何因由,神佛面前不得隐瞒。你们能入选,说明根源不浅。不可再造迷谎。”   “既然你这么说。为了洗刷清白,只有报官了。方丈大师可允许?”   雁无伤要报官,任她怎么说也辩解不通。程飞鹏和金芝应该是串通好了。她唯有先试探一二。   “雁姑娘,此拜神会期间报官会有影响。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此事就解决了。”方丈想了片刻说道。   雁无伤笑道:“既然大师怕拜神会受影响。那么请问如果盗取东西的另有其人,不知大师如何处置?”   “拜神会后,必移交官府。”方丈说道。   雁无伤点头。“如此,请容我再问一问。”她接着对僧人道:“你可会写字?”   僧人被问的一怔。道:“会一些。但写不好。”不知道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露疑惑。   其他人也不明白雁无伤为何这么问。各有所思。   “请方丈准备纸笔。我把问话写在纸上。”她顿了顿,“都是极简单的字。你想好了写在纸上回答。”   僧人机械的点了点头。   没见过这样的方式。都不知雁无伤接下来会问些什么。   方丈命人去拿了纸笔。“请其他人回避。只需他一人查看回答。”   方丈在场,谁都不可能偷窥。都转过面去。   程飞鹏和金芝心里画问号。生怕出了漏子。让雁无伤得以洗刷。他们暗暗的对看一眼。却没有逃出张显的眼睛。他心说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果然还记着以前的仇。好听的话都拿来做样子的。   他不禁为雁无伤着急。自己又不敢多嘴。生怕事情变得更糟。   雁无伤刷刷写了几句话。让那僧人看仔细了在写。   她在一旁看着他。那僧人犹豫了半响。歪歪扭扭的写上了字。雁无伤看了看,还算清楚。   然后,她把纸张卷了起来。   转过身来。她继续说道:“程公子和金姑娘的物件对你们的意义可是非凡?”   “当然,这件东西可是宫里——赏赐的。自然珍贵无比。”   程飞鹏急忙道。   金芝也道:“我这件同样贵重。我娘交代要格外爱惜。”   “你们将物件放在了何处?”雁无伤问道。   “自然是随身携带!”程飞鹏说道:“呃,昨日放于屋中了。一时忘了。”   “我——我待在身上。晚间休息会,会解下来。”金芝有些不自言道。   “请问方丈大师,住宿的地方可有人把守?”雁无伤不再问他们。而是同方丈说。   “有人把守。”方丈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沉思了片刻。   “把守之人可会功夫?凡是进出人可登记或问询?”   雁无伤又问道。   “这我来回答雁姑娘,此乃神庙圣地,凡来这里祈愿或者常驻的香客皆是贵人。必会派武僧巡视把守,功夫自然不弱。进出外人均有记录,圣庙当差的僧侣没有方丈的许可不得入内。雁姑娘还有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雁无伤回道。   有人听的不明白。那僧人却额头出汗了。头垂的更低了。心知不妙。   “还请雁姑娘说明。方才为何意?”方丈双手合十,口念弥陀。   “几个问题。方丈大师请看。”雁无伤把刚才的纸张打开。   只见上面写道几句问话。一问僧人会不会武功。僧人答曰;不会。   二问僧人可偷盗过。可会偷盗之术。僧人答曰;没有,不会。   三问僧人如何进入都香客出入区。僧人先写翻墙,后划掉涂抹,再写从门进入。   方丈看过了问话。禅杖点地。把纸张交给了慧能。   慧能接过来,仔细看了。前后一想,不由得一惊。   这个小姑娘不一般。但凭几句话,就把自己撇清楚了。看似毫无章法,却是心思灵巧。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心思,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悟明和尚一不会武功,而不会偷盗之术。三没有方丈的手谕派遣根本进不到住宿之地。   程飞鹏和金芝都说自己的东西金贵无比,平时都是随身携带。只睡觉之时才解下来。那么势必要贼人进到屋子里去偷或者近身偷窃。那么悟明本身根本就做不到了。   而根据他们事先的了解问话。昨夜的几个时辰段。雁无伤都不曾离开大殿和自己的住处。那如果悟明偷了东西,帮手他的是谁?   这里就出现了漏洞。程飞鹏和金芝难道说谎了?听之前的话,这几个孩子之间应是有前嫌。   悟明肯定说谎。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雁无伤屋外。此时想来,那情形更像是去栽赃。把赃物放到雁无伤的屋中。到底是谁主使的此事?   其他的人也看到了上面的字。   李明珠目光闪了闪。张显心里一松。   不相干的姜浩,林峰,吉振宇自然没多少反应。   安雅暗自撇嘴。她早就认出了雁无伤是那天在酒楼的那个丫头。很是瞧不起。忽然想起自己浑身发痒的事情来。是在那几个人走后。就算不是他们干的。今日见雁无伤有麻烦,她也乐见其成。一个低贱的丫头,凭什么和她们在一起。   程飞鹏和金芝当然失望的很。但是他们不傻。见此情形程飞鹏说道:“你这僧人,怎诬陷雁姑娘!”   “害我们误会雁无伤。雁无伤对不起呀!”   金芝眼泪掉了下来。那样子倒像她被冤枉了一样。雁无伤没说话。   任他们说的再动听,相信聪明人心里也应该明白几分。   前面他们两个大度的说原谅不追究的话,又一层意思此时就显现了出来。分明就是在告诉大家,他们之间的过节,是雁无伤主使的动机。   她没必要再理会他们此时说的任何一句假慈悲的言辞。   大殿忽然间静下来。半响。方丈沉声道:   “悟明,还不说实话!?”   “我没有说谎!”悟明急了。微驼的身子晃悠了几下。闪眸不敢看方丈的眼睛。   “你怀中的是什么?”雁无伤忽然出声道。   悟明下意识的一捂。慧能却先一步动手了。速度奇快的从他怀里拿出了袋子。   方丈一顿禅杖:“悟明,休念不顾佛缘。佛家之地,你已经不配停留。慧能把他送到官府。”   慧能已经把袋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几快银子。   主使的人出手真大方。这么值钱的买卖,难怪出家之人都动了心。   雁无伤眼睛看的仔细,当时她与他写字之时距离很近。所以见他怀中微微的鼓起。把衣衫坠的发沉,分量不轻。极有可能是银子。于是她就使了诈。   “方丈师父,我说——求您开恩!雁姑娘,我无心得罪你。我之前说家里有事,父母要卖了我弟弟,这都是真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正发愁的时候,有个女子找到了我。把那两样的东西拿来给我。然后她把我扔过了墙。给了我银子。让我把东西放到雁姑娘的房里。没有了!方丈开恩!雁姑娘开恩!”   悟明跪地。磕头如捣蒜。   “你可记得那女子的长相?”方丈问。   雁无伤纳闷,她得罪了什么人么?找个替死鬼在陷害她?   “没看见,她当时带着面纱。也不似神庙里的人。方丈师父求求您开恩啊!”悟明大呼。   有人背后对她下手?不是程飞鹏和金芝?她不信。可是此时她若是把他们牵扯的深了,只怕更复杂。不如留下点质疑让他们去怀疑。   大殿里又沉默了。只听得见悟明的抽泣声。   “雁姑娘可得罪过什么人?”过了片刻,方丈才道。   “回方丈大师。得罪过。我自来人小甚微。正像程公子和金姑娘说的那般。苦苦挣扎。心若容不得只怕早没了活路。程公子和金姑娘不必再自责。怪不得别人,只怪命苦。悟明也因为挂念幼弟。情有可原。还了我清白就好。旁的没计较了。”   得容人处且容人。何况悟明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她不打算与程飞鹏和金芝在此地此时再次撕破脸。也没必要揪住悟明不放。来日方长。这男女二人必会有马脚露出。 第101章 相交   柴院之内。   “前面那么热闹你不去看一看。”   “方丈自会处理。曾老头还是拿茶来吃吧。”洪德端坐。烛下,俊美的面庞镀上了朦胧的光晕。说不出的美。   曾老头一乐。“会是个什么结果。这几个小孩子还真不消停。”说罢起身弄茶。不一会儿香味便飘出。   “神庙被名声所累。有了事情也算得提醒。”洪德淡淡的道。   “是啊,神庙乃清静之地。可如今只要能拿出银子来的。大小事都承办起。难免不被传出市侩。虽说那银两用于救助贫困,可有多少人知道呢。方丈也年岁一把了。我一个混饭的。也管不得那么宽。凡是留一线吧。像那个小丫头一样。呵呵——”曾老头一笑。将茶碗递过。   “哦,那小丫头入了你的慧眼?”洪德接过来。说道。   “够聪敏的丫头,呵呵,白日想骗得生辰八字。却未得手呢。”曾老头笑着。荡了荡茶碗盖。白瓷微微碰出脆声。   “姑娘家的八字只给夫家。曾老逾越了。”洪德嘴角噙着笑意。   “难得你开句玩笑。呵呵,那小丫头确实有意思。心眼不少。不过,此失窃之事你如何看?”曾老头问道。   “个人恩怨。”洪德说道。   “依着我看,那另外两个孩子并非纯善。”曾老头的卦不白看。他自认看人不假。对这几个孩子多多少少注意了一番。   “神佛之意不在于纯善与否。而在于修。有此造化的,必是几世积下的福荫,待福荫一了。该找上的一件也不会少。就是所说的因果。日后便会见分晓。”   有人生下来就是好命,那必是祖上或者前世积德积福。这一世才有的好报。但从此不知珍惜,不知修行。福报用完了。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该找上门的必不会放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说法曾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是相信的。   随即点了点头。道:“世人不惜福。可惜呀可惜。”   “造化罢了。心念之差。如此说来那小姑娘极具慧根,但愿能善加利用。”   曾老头忽然心思一动。“洪德,那小姑娘的生辰八字,你想法子弄来。我有预感,她会不会是——”   洪德微怔。曾老头的说法不无道理。他之前曾经卜过一卦。提示三星出现的地带——   ……   大殿。   方丈命人把悟明带出去。然后安排人在大殿值夜。让雁无伤他们都暂且回去休息。   “雁姑娘宽宏非一般可比。老衲谢过了。”   方丈说道。   “大师过奖。事情终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得推卸。悟明的苦衷令人可怜。虽则也有错,但愿大师能度他改过。”雁无伤说道。   “雁姑娘好心性!”这时慧能走了进来。   雁无伤施了一礼。笑道:“有句话不是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何况悟明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拿过屠刀的。”   后半句雁无伤说的俏皮。   方丈和慧能皆是面带微笑。对雁无伤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个女孩子年纪虽小。但是做事极为的通透。   “两位大师,时候不早。就不打扰了。我的事也给神庙添了麻烦。但请谅解。”雁无伤道。   “姑娘严重,是老衲疏于防范。阿弥陀佛。姑娘休息去吧。”   雁无伤又施礼,才离开大殿。   方丈和慧能一直目送她的身影不见。两个人才到了禅房。   慧能道:“师兄,那两个孩子的事可向洪德大师提起?”   方丈知道慧能说的是程飞鹏和金芝。   思忖了一会儿道:“不必了。洪德大师没露面,自是全然让咱们处理。何况天意因果不是谁能左右。那两个孩子不知道修行,有损他们自身。能不能吸取教训,就看他们自己了。不需多嘴。”   慧能点头。“明日还有一天。且看他们会问大师些什么问题。”   “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时间已久,有些东西难免会蒙尘。”   方丈不接慧能的话,仿佛自语的说道。   ……   雁无伤回到住处。霏烟已经躺下。   她简单的洗漱。轻手轻脚。怕影响到她。   今晚的值夜免了。她同时也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动了动有些酸胀的腿。   回想前后的关联。到底是谁进来让悟明偷的东西呢?难道是程家派来的人?或者是金四那边搞鬼?程飞鹏和金芝应该也知情。不然那番话不可能说的那般动听。   “雁无伤可睡了?”霏烟姑娘忽然开口。   “没有,可吵到你了?”灯已经吹了。屋中借着月光仍清晰可辨。   “不曾,我浅眠。换了地方自然更睡不实。大殿里的事可解决了?”   霏烟温温柔柔的说道。   “嗯,过去了。谢谢霏烟关心。”雁无伤并未把脸转向霏烟那边。而是望着上方。   “客气,听闻你受了委屈,缘何放过?”霏烟问道。   “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她当时也有这样的心。权衡利弊是一面,于心又是一面。她还是给了机会。   霏烟停了半响没言语,许久才道:“雁姑娘通透,霏烟不及。看来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放下。是要放下——对了,雁无伤如何认识的程英姑娘?”   “她与我同村。”雁无伤只得这么说。她不喜说闲话。   “哦。”霏烟又是一顿,“我与她是师姐妹。”   师姐妹这样的用词在雁无伤想来就是一个门派或者学习手艺等的相互之间的称呼。不知程英学的是什么了。   “能有相交的姐妹令人羡慕。”她说道。   屋中传来霏烟的一丝叹。悠悠远远的。不是很真切。   “是啊,姐妹之间相处是缘分。我一直这么相信——雁姑娘可有好姐妹?”   好姐妹么,如果有的话金玲就是了。她真心与她相交。金玲应该也是如此。   “有。”   霏烟轻轻的嗯了声。不再说话。   雁无伤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她睁开眼睛。“雁姑娘早。”   霏烟早就起来了。已经收拾停当。她居然睡的那么沉。   “霏烟姑娘早。”   见她把自己的东西一并都放在了床上。这是要离开?   于是眼神略带询问。霏烟一笑。   “我准备向方丈辞行。是雁姑娘的话点醒了我。”   雁无伤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无心之举。却令霏烟感悟。   “当不得。霏烟姑娘好走。”   霏烟点头。拎起了包袱。往外走。   她没收拾妥当,不方便送出门。到门口便站定。   “嗯,你自己小心。相遇是缘。也算相识了。雁无伤回去若是想起霏烟,可到红春园找我。我是那里的头牌。”霏烟嫣然一笑道。   雁无伤有瞬间的呆愣。忘了回应。红春园,她听过,明阳城最大的ji院。霏烟是那里的头牌——   “怎么吓着了?”霏烟又是一笑。   “没,是被霏烟姑娘的倾城一笑给迷住了呢。”雁无伤俏皮道。   人与她为好,她也与人为好。   “雁无伤不嫌弃烟花女子?”霏烟诧异,这个小姑娘出乎她的意料。多少人听闻他们的出身而厌恶,她再明白不过了。雁无伤的表现和那些人不一样。有的人在乎教养与身份不得已而为之,她如何分辨不出。雁无伤的态度却极为的自然。发自内心的。   “霏烟姑娘既然实言相告,又如何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呢?活自己的就好。”雁无伤道。比起遮遮掩掩的人,霏烟的坦然令她赞。并不会瞧不起她。身在何处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雁姑娘果然不同。”霏烟有些许的动容。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孩子的话感动了。   “并不是,不瞒霏烟,因我自小从困苦中挣扎。遭受冷眼,冷遇多不可数。甚至九死一生。人人都会唾弃。人人避之不及。若是听进去那些话。处处想不开。早就是尘土一把。相信霏烟姐姐也是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雁无伤说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雁姑娘说得好。你虽然小我几岁。但你语出玄妙。心智高我多多。值得相交。”   “霏烟姑娘过奖。我以为霏烟姑娘才好呢。”雁无伤道。两个人相视一笑。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滋长了。   “再见程英,要留心。”霏烟走前留了这句话。   程英吗?她就要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了。要她如何的防范? 第102章 意   第三天的工作有了前两日的经验每个人做起来都灵活了不少。   无论哪一项,都能够比较顺利的完成。   雁无伤仍保持原有的沉默。面对他们的问询只简单的应答。   程飞鹏和金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发生过。午间吃斋饭的时候。金芝来找雁无伤。   “雁无伤,你没生我的气吧?我那也是怕你被报官抓走,以为你一直没有原谅我——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洪德大师问问题?”   雁无伤道看都没看她,只说了两个字:“不急。”   金芝对她的不冷不热也不在意。“我都有些急了。哎,你不知道吧。我听说了件事。我只和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雁无伤略偏了身子。与金芝拉开些距离。对她的无状亲密暗中皱眉。不晓得她如何把脸皮磨的这般厚。曾经那个沾火就着,稍稍不顺就跳脚的金芝起码还有些真实。   她不做声。金芝仍接着道:“听说被选当侍神者的女孩子将来选秀的时候,会作为优先的条件。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年岁相当。”   选秀?宫中的那种选秀?多少女子的神往。想要一个人令人瞩目的身份。那是相对别人而言。雁无伤不是天真的小孩子。那就算是有再大的**。她也不会稀罕。   这个拜神会她来的不是时候。或许昨天晚上她把事情闹大些。会不会就可以直接抹去这个侍神者的光环——   这消息是李明珠说出来的?不尽然。她虽然没与她接触多少。但那女子不会平白说闲言的人。那又是哪里出的消息呢。   金芝多嘴的意图她不想知道。不过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也好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候成了真。   ……   午饭后。他们十个人到大殿等候。主持方丈要讲经说法。前来参与的人空前之多。大殿里外坐满了人。主场满员之后。外面同样满是虔诚的信徒。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自带蒲团。   这阵仗不低于上元节那日。   雁无伤他们没有被分派任务。而是方丈允许在此听讲经法。几个人都坐了下来。   张显挨着雁无伤而坐。   小声道:“雁无伤,听完了经这三日就算过去了。”他带着小小的感慨。   “是啊,很快。”雁无伤轻声道。   虽然还没有开始讲经,但是没有几个人讲话。他们两个人自然不好多说。   李明珠离着他们有些远。金芝和安雅围在她身边。徐倩娘在他们不远处。   要说这个徐倩娘真是好脾气。说话总是不温不火。对她被怀疑都东西之时特地的开解了几句。之后说话也甚是关注。   李明珠端庄稳坐。双目微垂。雁无伤看了一眼。李明珠前两日的表现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她对分派的事情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从头到尾都坚持下来了。这位真正的金枝玉叶的耐力忍力极强。令知道她的身份的人不禁惊奇。   雁无伤与她很少与她说话。那样的身份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又等了一会儿。主持方丈与几位高僧到齐。讲经开始。   雁无伤不是第一次听讲经。前世的时候陪着她的母亲去过几回。她常常不一会儿就被催眠了。   但是这一回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经文有主持方丈讲,唱出来。竟然是如此的祥和与美妙。   他们时而被唤起跟着读。时而会发起参拜。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不专心。那仿佛一种感召。灵魂最深处的荡涤——   日暮,夕阳照进大殿。预示着讲经的结束。别人的感觉雁无伤不知道。但就她自己而言。一下午的听经,竟然很享受。明明唱读经文,讲解经意。或者盘膝打坐,另有拜神佛。也是耗费体力的事情。但她并没有觉得累。精神极好。   直至日落西山,大殿之内才恢复原状。   吃过了斋饭。到了他们最为关注的时刻。   方丈告知,他们每个人只可问两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三个变成两个呢?没人敢有疑问。即便心里有不满意的也不敢面上显出。   慧能让他们抽取了签号。按顺序到柴院外等候。   雁无伤是最后一签。所以她也不急。早已打算好要问的事。早晚没有分别。   “金芝,你明日就回去了吧。不再和我们玩几日?”安雅说道。   金芝笑着回道:“出来几日,我娘不放心家里。况且学堂也要开课了。”   安雅哦了一声。“听闻金家村的先生是齐家人。是真的么?”   雁无伤也听到了安雅的话。金芝点头。说道:“是啊,两位先生呢。安雅姐姐认识?”   “见过的。齐家是京城的大家。世代出翰林。真真好学问。”安雅没往下说。   “原来这么有学问啊。怪不得两位先生那么好的气韵。”金芝诧异道。她在家的时候没听说过。只知道先生学问好。不知道出身那么高。   “若不是出了些事,应该不会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吧——”安雅见李明珠看过来。忙停下不说了。   她一时忘了此处还有个公主。那齐先生的处罚可是公主的爹,皇上开的金口。   金芝也不好此时打听。她只是对先生的事情好奇而已。   雁无伤琢磨了下。她听雁天涯提起过。   看李明珠的样子,是不许安雅在这里说闲话。   “雁无伤,你什么时候回金家村?”金芝问。   “还不知道。”雁无伤道。   “那你上学堂耽误的怎么办?”金芝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雁无伤笑了笑。“愚笨如我。耽误不耽误也没甚要紧。”闲磨牙的话,她疲于说。   金芝道:“那怎么行。也不能就此放弃啊!”   “金芝,到你进去了。”李明珠说道。   第一个进去的吉振宇此时出来了。金芝排在他的后面。   金芝惊喜的顾不上说旁的。直奔院门而去。   ……   十个人陆续的出来进去。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雁无伤进去了。   房中陈设虽简陋,但有洪德在的地方很容易被忽略。因为洪德在哪里都是那道美的风景。即使他是一位出家人,也免不了世人瞩目的同时带有的欣赏。   此时,他端坐蒲团之上。灰色的僧袍着身。手敛佛珠。精美的五官在烛下闪动。   雁无伤进得屋子。在门口静立。   除了一声应答进门的话。洪德一直端坐未动。雁无伤亦静立不动。微低着头。过了好半响。   洪德才把目光投向她。   “小姑娘坐吧。”   雁无伤深施一礼。“谢大师。”   她在洪德不远的蒲团上坐下。等待洪德再次的发话。心中超然的平静。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原以为面对洪德她多少会因为要问的问题而紧张。   “两个问题。小姑娘可想好了?”洪德道。   这个姑娘沉稳的很。较之前面进来的任何一个都高出不止一点。   他不由得想到曾老头的话。难道她是三星中的一颗?如今却不好确定。   “想好了。”雁无伤应道。   洪德颔首。示意她说。   “洪德大师年岁几何?”雁无伤问的无比正经。目光看向洪德。   洪德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这小姑娘的想法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   “小姑娘真想知道?浪费了一次机会不可惜?”   雁无伤微微的笑。“有用就不是浪费啊。何况非常的好奇,不知大师如何驻颜有术。”   洪德又是一愣。原来是小姑娘爱美之心。神情不由得清悦。   “过了百岁。”   百年之久!?真是神奇!   雁无伤惊讶。这世间真有长生不老之秘。不知洪德是如何炼成的。   “第二个问题。请问大师,何为离魂之血?”   第一个问题毫无概念,只为满足好奇。第二个问题,却是甚为古怪。他居然猜不透她的意图——洪德不由得沉思起来。 第103章 福星   驿馆。   李明珠喝着丫鬟给她备好的热茶。感觉身上暖了几分。   李弈于另一旁坐着。   “妹妹怎不明日再回。天黑路远的,让哥哥担心。”李明珠连夜就回了驿站。事先她就安排好的。也想摆脱不必要的麻烦。   “是明珠不好。尽让哥哥不省心。”   “这三日过的可还好?”李弈问道。   “好着呢——”李明珠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李弈点头。“妹妹吃了苦。明儿出去吃顿好的去。对了,明珠问了大师什么问题?”   李弈想知道。若是他有机会得见洪德,就自己求问了。那块心病不去除,他无法安心。   “为倾城哥哥求卦。”李明珠幽幽说道。声音里有一丝疲倦。   “哦?洪德大师如何说?”李弈急忙道。   李明珠只当是大哥急于关心好友。于是说道:“大师说现在是吉凶掺半。”   “还说了什么没有?”吉凶掺半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没有了。”李明珠仔细想了想。她却是没有听错。   “如此唯有祈求上苍让他平安了。明珠奔波这么久也乏了,早些睡吧。”李弈道。   李明珠点头。   “代明珠向另两位哥哥问好。我明日再去请安。”   “嗯,见到自会转告。”李弈说完走了。   待李弈走后,李明珠并没有入睡。   “公主,时候晚了,您又走了那么远路。身子熬坏了。”秦嬷嬷道。   李明珠一叹。“嬷嬷,我还问了洪德大师一事——”   秦嬷嬷立在一旁,看着心疼。自然能猜到公主的心事。   “您不说老奴也猜到了,唉——。”   她是李明珠生母唯一留下的人。自是亲近之人。从小看着李明珠长大。她吃过多少苦才得了皇后的欢喜,只有她最了解。   “嬷嬷,大师说我终究摆脱不得最终的命运。我该怎么办?”   李明珠此时有些茫然,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秦嬷嬷上前把她揽进了怀里。   “公主莫伤心。总会有办法的。老奴不会看着公主得不到幸福。”   ……   次日,雁无伤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住处。回头望了望。三天的日子过去。日子依然往前。或多或少的会有改变。   昨夜,她第二个问题提出来。洪德大师沉默了许久。久到雁无伤以为天就要亮了。   “你的血。”洪德说完这三个字。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掩眉间的疲惫。   她猛地震惊。洪德大师看出来了!她的来处。是了,像洪德大师那样的人,必是开了天眼。此番耗费了心血修为来探查。她避不得。亦不准备避。因为她之前就有了心里准备。不过还是被这神法惊到了。   她有了接下来被盘问的准备。又等了许久。   洪德大师放开口。“来之安之。方可安魂,你们各自归本。否则必祸无疑。”   再无别的话。雁无伤既震惊,有欣喜。震惊洪德大师的神法。欣喜戎渊有救。   最后望了一眼神庙。她上了马车。二舅舅与小厮丫鬟来接。张显爹也在马车之上。   马车上,几个丫鬟叽喳的问个不停。雁无伤一一作答。   ……   柴院。   “你要走?”曾老头道。   “不舍?”洪德微笑。   “老了只念旧。”曾老头亦笑。   “自会再逢。”洪德给曾老头斟了杯茶。两人相视,各自饮下半杯。   “拜神会顾名思义。今年也没甚不同。”曾老头道。   世人之祈求无非钱财与平安,加之升官进爵之事。今年也不例外。由于洪德的存在。尤盛从前。   “同于不同,神佛的公断错不了。”   “正是,那几个孩子将来造化如何各凭本事了。那个小乞丐根骨不差。此时境遇磨练,端看他的取舍喽。”曾老头道。   洪德点头。“但凡一个缘。曾老头看上了只管帮了就是。”   曾老头胡子一抖。“我对那个小丫头更感兴趣。呵呵——不知她问了你什么问题?”   洪德未加思索。只道:“她问我年龄几何。如何驻颜有术。”   曾老头乐了。“果然有趣丫头。”   洪德并非瞒着好友。只是他开天眼所探令他震惊不已。自己窥视了天机。不足旁人道。   那姑娘竟然有如此的来历。三星之一,看来真有她一个了。   ……   确认了给戎渊治病的药引。是最大的收获。   雁无伤此时正想着什么时候与戎渊说更合适。   就这么直接说戎渊会不会怀疑?若是不直接说那她的血又无法给。她有些犯难了。   “宁儿是在想我吗?”想什么事,来什么人。戎渊的丑面出现在三米之内。   夏溪不敢笑。忙备了茶碗。退到门口。   “是啊,想你吃白饭到什么时候。过几日粥铺开张。你去跑堂送货正合适。”雁无伤嘟囔着。   戎渊笑。“刀子嘴的小丫头。这几日可好?”   “还好。吃斋念佛。远离尘世之感。”拜神会香火鼎盛,但也有清晨与夜晚回归宁静之时。青灯,古庙。远山,无不是心灵的引领与回归。此生若安,她倒愿意那样的生活。   “这想法有些糟,谁好好的孩子去那里常伴青灯,尘世多热闹。宁儿不准有那样的想法。”戎渊道。揉了下她的头发。   雁无伤一转头。不满道:“世人讹诈,红尘烦忧。有什么好。”   戎渊道:“心中有在何处都有,心中无在哪里都无。”   雁无伤一笑。“大宝悟的妙。我这三日没一处开窍啊。”   “宁儿调皮。能得大师点化是造化。相信宁儿自有收获。”戎渊看着她。这么聪明的丫头怎么会浪费这么好的时间。   “大宝,你的病近期可犯过?”雁无伤忽然问。   戎渊一愣,随即道:“不曾。”   雁无伤点头。不知道此时说合不合适。她有些踌躇。   戎渊见她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不想丫头的性格。   “宁儿想说什么?”   雁无伤一咬牙。定了定神道:“大宝,你的病可能有办法了。”   有办法了?戎渊不相信。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小丫头说有了办法。听着好像天书一般。   “我说的是真的。”雁无伤见戎渊不相信。又说道。   “宁儿如何办到的?”半响戎渊道。平复乍听之下的惊异。   雁无伤进到里间,把那棵山参拿了出来。放到了戎渊的面前。   戎渊一见那盒子就知道是好东西。   雁无伤把盒子打开。好东西他自会认得。   “比我让人买的那只还要好。”戎渊不由的道。   雁无伤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和她一起买参的那个人。   不会就是戎渊派去的吧?她可是讹了好些的银子——   “哦?大宝那只是什么样的?在哪里买的?”她有些心虚的问道。   “明阳城里的一家药铺。”戎渊看过之后把盒子盖上。   “多少银子买的?哪家?”   “宁儿问的这么详细做什么?”戎渊笑道。   “呵呵,好奇嘛。”她哪敢说是为什么啊!   “三万两,那位朋友所言,是一处小店面,”   没错了!正让她猜着了。怎么就那么巧——   她不禁咧嘴一笑。“好参值银子啊。大宝好富有。”   戎渊道:“大宝的就是宁儿的,缺短什么尽管开口。”   雁无伤此时想,戎渊恢复记忆也是没错,无疑了。   “就知道大宝对宁儿最大方。放心吧,不会客气的!”   “这棵参宁儿何处得来的?”戎渊问道。   “在玄月山采的。时间上正合适,没超过半年。”她可没说自己拿去卖了,又去买回来,还亏了人家的银子。   戎渊点头。“大宝,最后一味离魂之血有了,你就可以病好。”   雁无伤笑着道。   “宁儿又从何处找到的?”这小丫头太聪明。他急于想知道。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现在还不能死。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做。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戎渊又是一愣。不明白何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我啦,傻大宝!”   “是你?”戎渊的表情从来没有此刻这么丰富。   “当然,我在乱死坡九死一生,魂不附体。就是离魂。我已经找洪德大师印证。所以错不了,你——”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戎渊搂进了怀里。温暖回绕,药香迎入鼻端。就这样他抱着她不松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温温润润地道:   “宁儿是我的福星。” 第104章 来意   戎渊这棵大树她应该靠上了。却没有谋划之时那般的欢喜。面对戎渊的友善,她所费的心机显得阴暗。   她勉强安慰自己,这样做算是等价的交换吧。不然她找不出更恰当的理由。   “姑娘,您累了吧。躺下歇歇。都写了一个时辰了。”冬山见雁无伤望着字出神。不禁说道。   “也好。徐嬷嬷应该快到了。”   上元节过后,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湿冷。温度跟着下降。楼上刚放上炭火盆。她走到里间。躺到软榻上。冬山拿过毛毯给她盖上。她又裹了裹。像个毛球一样。   “您眯一会儿。徐嬷嬷到了奴婢叫您来得及。”冬山把炭火盆拿近了些。   雁无伤点点头。徐嬷嬷要来是大舅舅的意思。今儿早上雁天涯便回了金家村。临走嘱咐她也不要住的太久。铺子的事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办起来的。有洛义在,雁天涯希望她不要费心思了。衣店所需要的绣娘,裁缝已经找好了人。   衣店距离开工不远。她交代完毕就可以回金家村了。   大舅舅不放心她与戎渊住在一个屋檐下。有徐嬷嬷在,毕竟算得上长辈。她不能拿前世现代的观念来强加给古代人。   戎渊出了门。什么时候治病还得寻个最佳时间。   冬山见雁无伤像是睡着了。就退出了门。不一会儿夏溪上楼来。说张显来了。   雁无伤忙起来见他。   见来人不止张显一个。还有姜浩。雁无伤多少有点明白了来意。   想起那天在神庙张显说起姜浩的情况。后来也没有给她回复。不知他愿不愿意道粥铺当工。   三个人在一楼说着话。姜浩有些不好意思。   雁无伤知道了更多姜浩的信息。他自己是乞丐,却在照顾好几个其他的乞丐。他如果到店里做工。那几个小乞丐就会受欺负。很有可能讨不到吃的。会饿死。他不忍心。于是他拒绝了张显提出的帮助。张显听着更加可怜这些乞丐。直把姜浩拖到了这里。   “雁无伤,你帮着想想办法吧。”   雁无伤自认不是善人。不过面对比自己更脆弱的生命群体。她的心是软的。姜浩能在自己饥饿,困苦,勉强维持活命之时,还有爱心来助人。并且为了他们放弃好的去处。可见他不单是重情重义这么简单了。   她想了片刻。说道:“你那边有几个人?”她问的是姜浩。   “八个。雁姑娘你别为难。”姜浩恳切的道。   八个人。要怎么安排?“他们都多大了?”   “都比我小。最小的七岁。”姜浩道。   见雁无伤不但没有嫌弃。还在为他们想办法。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他们平日都会做些什么活?”雁无伤又问。   姜浩一一的回答。雁无伤想了想。接着道:“不如这样吧。你先来做工。余下的人再另行安排。届时粥铺和衣店看生意的好坏。会送货上门。还可以到城外拾柴禾来卖给铺子。到时候他们付给他们银钱。就不会挨饿了。你看行不行?”   姜浩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显也非常的高兴。他就知道雁无伤不能不理。拿出他爹给的几个大钱,在出了铺子门的时候,塞进了姜浩的手里。让他买几个饼子给大家带回去。   姜浩不要,说赏赐的钱应该会下来了。到时候他就能有银子。   不过他也知道所谓的赏赐不可能都给他这个小乞丐。层层扒皮,到分给他的时候能剩一点就是格外开恩了。   赏赐花完了。他们还是叫花子。所以做工才能长久的填饱肚子。   ——   洛义不反对雁无伤帮助那些小乞丐。徐嬷嬷却说了几句。她提醒雁无伤防范市井小民,防范这些无人管教的流窜乞丐。   雁无伤知道她是好心。并未对她说的话不满。   一连几天她和丫鬟都在赶制衣衫。绣娘和裁缝那边她已经见过。该做的都交代好,端看他们的手艺如何了。   她自己做的这件要送给一个人。是霏烟。   红春园在明阳城名号响亮。她送给霏烟是想打开销路。而且她设计的风格会随着她们的喜好而改变。爱美的姑娘们必会满意。   做生意要活。不能拘泥。   当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几个丫鬟都惊住了。那可是妓~院。好人家的女子哪会与那里有瓜葛。   “姑娘啊,您还是想个别的办法吧。这若是让徐嬷嬷知道了。还不得跳脚!”冬山道。   秋湖也说道:“姑娘想个妥善的法子吧。奴婢——不赞同。”   “姑娘慎重,奴婢几个实在是担心。”夏溪看着漂亮的衣衫,想象穿在那些人身上,就一阵的别扭。   雁无伤看着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民风再如何开放,也还是古代。妓~院永远是坏女子的出产地。被世人嫌弃。   “你们想过吗?他们也是人,他们难道是自愿去红春园的?不过是些可怜的女子。为了生存罢了。知道你们为了我好。但是做买卖什么人的银子都的赚啊,难道人家上门来买,咱们还不卖了不成?——”   听雁无伤讲。几个丫鬟开始不做声。到后来点头。自家姑娘说的有道理。如果条件允许谁愿意去跳火坑。就像他们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家里苦。养不起,他何苦出来当奴婢。他们是遇到了好主子。如若没有遇到好的。指不定会如何。春芽当初说被程家看上的事,才过去多久?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可怕——   几个丫鬟说通了。雁无伤便寻机会出了门。   戎渊从那天出去就没回来。已经消失了好几天。所以徐嬷嬷对她的要求不是很多。除了每天必须学习的功课。她余下的时间都花在了做衣衫上。   赏赐的银子两天前便下来了。赏银百两。知府亲自派人送到了铺子。皇上的赏赐却没有音信。雁无伤也不是特别的盼望。因为之前听说选秀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有机会定要打听打听。   ——   张显在拿到银子之后回金家村读书。不晓得得了多少。雁无伤也想到了银钱极有可能被克扣。   金芝没再露面。贵族的小姐们据说都回了京城。   此时的街上阳光温暖。气温回升。就要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雁无伤只带着夏溪出来。两个人闲逛了一会儿。便往红春园的方向走。   “姑娘,那是——”   雁无伤一拉夏溪。她也看到了。李明珠与戎渊在说话。旁边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就是那天晚上有人要暗害的那个。   “你到底是谁?”李明珠的声音有些恍惚。   “雁大宝。”戎渊愣愣的道。   “不是,你是戎倾城。我的倾城哥哥。”李明珠呐呐的道。   “你认错了人。”戎渊转身就走。   李明珠还要再说什么。那个书生说话了。   “明珠。莫再说了。大哥在长亭等咱们呢。”李康看着戎渊的背影皱了皱眉。不怪刚刚明珠认错。他也以为是。上元节的那天晚上他就曾见过。但那时的感觉与刚才不一样。莫非是错觉?   刚才这个叫雁大宝的与人说着什么。那浑身的气韵与戎渊一般无二。不看脸,就是同一个人。   “四哥,我实在担心倾城哥哥。这么久了生死未卜。那天——算了。咱们走吧。”李明珠不甘心就这么走。所以,她装了几天的病。就是想在这明阳城里再打听打听。可是仍一无所获。三个哥哥之间的暗中斗,她早就知道。也怕再生出什么事。到时候她也在明阳城中,回去必会被父皇和母后猜疑。所以决定回去了。   但是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雁大宝。与李康的感觉相同。她才会又开口确认。   失望是必定的。想起洪德大师说的话。她心里难以平静。   ——   雁无伤看了半响。听李明珠有与那书生说了一些话。知道那书生的身份也是一位皇子无疑。   那天夜里。确定戎渊有意相救。那么就是说。那天晚上有人针对几个皇子动手。先是这位四皇子,后来又是李弈。在清苑里不会也是有人想动手吧?她忽然心生寒意。   什么人想趁乱对几个皇子下手呢?后来的平静,估计应该是怕暴漏。   “姑娘。前面就到了。”夏溪道。   雁无伤忙收起了心思。   红春园在正街之上。不是最佳的位置。但同行中生意好的出奇。   此时大门敞开。红福帘垂挂。不时的有人进出。   他们今日来没想从前门进去。那日霏烟离开的时候曾说过,让她走后面的侧门。找个看门的婆子,提她的名字就能找到她。   雁无伤依言到了后面的侧门。敲了门。果然出来一个婆子。没费多时。那婆子就带着她们到了霏烟的住处。   头牌的待遇自是不同。霏烟单独住在后花园的独楼之中。听得有人说家里的亲戚来找。忙下得楼来。见是雁无伤。愣了下。随即欣喜的迎了过来。   两个人在厅中落座。夏溪在门口等候。   各自说立刻近况,聊了一会儿。雁无伤就说明了来意。   霏烟见到衣衫喜欢的不得了。不由分说的穿戴了起来。   让雁无伤惊叹了一回。这件衣服的布料是纱与丝绸的巧妙结合。轻盈飘逸。霏烟穿起来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的美。   “无伤,这衣衫真美。”霏烟无疑也是爱美的女孩子。这衣衫无论颜色,样式,绣工无一不精。绝非凡俗。   “是霏烟给了这衣衫活力。真好看。”雁无伤由衷的道。   “喜欢极了。”霏烟换了下来。收好。   “之前说的事。可就依仗霏烟喽。”   雁无伤此来为做买卖。当然不能让霏烟白帮着打样,宣传。而是给提成的。   尽管霏烟说不需要。她还是坚持。   霏烟只好不再客气。两个人聊的很是投机。   “禀告小姐。那个人又来了。”伺候霏烟的小丫鬟进来道。   “无伤。你和丫鬟先到楼上一避。”霏烟道。   雁无伤点头。转身上了楼。不知什么人来了。   霏烟吩咐丫鬟把人请进来。 第105章 闻言   “霏烟不愿意见我?”程明自外面走了进来。   “怎会。请坐吧。”霏烟福了一福。便坐回了原位。   程明在她的对面坐下。心思转了转。说道:“我来想必你知道为何。程英惹你不高兴,我代为陪个不是。你们毕竟是多年的好姐妹。”   霏烟垂眼。然后缓缓地说道:“你和程英多虑了。我有什么资格不满意呢。”   “那为何这几年都不肯与我们往来?”程明说道。   楼上的雁无伤听得真切。   她记得程明的声音。提到程英。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自由身,我身在烟花。不好影响了你们。”霏烟好似心不在焉。   这时候丫鬟已经把茶水送了过来。分别给二人斟上。   程明面上一滞。“师兄知道错了。当年若不是程家。我们断不会那么做。”   霏烟忽然凌厉的看向程明。“已经晚了不是吗?盈盈不会活过来。”   程明被霏烟看的心虚。不过面上仍是保持镇定。   当初,他和程英为了摆脱程家。遇上了芙蓉令主。并收了他们为徒弟。只是记名的。那就相当的不得了。在外人看来就是要风得风的。那时霏烟还小。是个小丫头而已。还有那个盈盈。这日的护着她。她们是芙蓉令主的亲传弟子。比他们高出了不知多少。以程英的好胜心,一心想成为芙蓉令主的亲传弟子。所以百般的讨好霏烟和盈盈。但是这两个年纪虽小。都极为的聪明。后来他们使了个小计策。才得到她们两个的信任。   只是天不从人愿。芙蓉令主突然传出死讯。   这时候程家的那个老不死的听说了一些消息。急于让他们兄妹回到程家。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回去。没想到那个老不死的程员外居然对程英图谋不轨,程英不愿意。他便又转变了想法。将程英迷倒。连夜运到了金家村。关到那个如今叫鬼宅的地方。不晓得是什么人盖的房子。金家村的人以为是哪家的大户在那里养的外室。他打探过几回,却进去不得。当时急的没有办法。   后来,他知道了程员外的意图。想知道芙蓉令的消息。作为交换。他不得已把知道的芙蓉令主亲传弟子的事情告诉了程员外。   身为记名弟子,他本来就所知不多。当时并没有把霏烟说出去。是因为霏烟年纪太小。只说了盈盈。   程员外答应换人。不过也没有放过程英。让她逼问盈盈那芙蓉令的下落。程英下不去手,程员外派人来亲自审问。那时候他们隐约的觉出程员外的背后应该是有什么人。直到后来才有了耳闻。   盈盈不堪折磨。最后宁愿惨死。也不肯说。   程英害怕再面对霏烟。也为了盯着芙蓉令的下落。所以留下了金家村。结果一无所获。程明便让她道城里走动。盈盈死了那么多年。霏烟长大了。她明着是红春园的头牌实则在这里她说的算。   “霏烟说的我心里难过。非我们所愿。盈盈早已入土。活着的人却是追思。这些年我噩梦缠身,也是报应了。”程明说这话是真的。   那盈盈的死对他的触动极大。他怎么能不怕!这也是他在鬼宅之时惧怕的原因。他亏心,便胆小。   “收了心思吧。除非有令现出,下一任主子号令本部。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师父曾经交代过。不见令。不见主。只作散沙。”霏烟说道。   楼上的雁无伤听的一惊。虽没说明,但她却明白了。这霏烟原来是芙蓉令主的徒弟!包括程英和程明!她要如何做才能把这些人笼络到一起呢?下意识的,她摸了摸怀中令牌——   ——   程明又说了一阵才肯离去。   霏烟独自在一楼坐了半响。才上楼去叫雁无伤。发现这丫头睡着了。不禁失笑。夏溪也靠在一旁打起了盹。   霏烟上楼,夏溪激灵精神了。忙行了礼。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雁无伤刚刚是真睡着了。因为楼下没有了她想听的东西。程明磨叽了好些没用的东西。她便打起了瞌睡。给夏溪一个眼神。夏溪也明白姑娘的意思。   于是霏烟上来才看到这幅样子。   雁无伤也是一笑。揉了下眼睛。   “无伤别着了凉。”霏烟拿过披肩给她搭上。   “皮实着呢。呵呵,从前在乡下的这个时候,我的鞋子还露着脚趾头。做活累了,倒地就睡。不怕冷的。”雁无伤说道。   霏烟的年纪最多二十几岁。在这里风风雨雨,哪儿那么容易。   “无伤吃了不少的苦呢。”霏烟怜惜的道。   “都过去的事了。如今有吃有喝的多好啊。”雁无伤一笑。   霏烟有些清凄的道:“是啊,都过去了。我之前和你说防着程英是因为听说她要到你家去做工。因为一些往事,对她的品性不是很放心。说起来这件事你能听说过一些。我与她同门。她与她哥哥为了得到利益。与程员外告密,把另一位同门给害死了。无伤,什么利益,恕我不好直说。对你没有好处。知道了恐怕只会招来祸事。总是防着她就是了。”   雁无伤点头。“霏烟。我会小心的。你也别难过了。逝者已矣。你要过的更好,她在地下才能安心。”   想必霏烟恨极了程英和程明。能做到平静的相见已经是她的极限。程英在金家村多年,应该是守株待兔的寻找芙蓉令的。她到自家的铺子做工,是不是也打着同样的主意?毕竟那阵子芙蓉令的消息传的那么真切。若真是这样,真得小心了。她在金家村隐忍那么多年。可见其耐心。   那么那位盈盈是当年持有令牌的人吗?还是说另有其人?她有点想不通。   又不可能直接问霏烟。暂且到此为止吧。起码知道了芙蓉令相关的几个人。以后查起来有了线索。   想起二舅舅与那位令主的关系。不知道他与霏烟之间认不认识。   他现在容貌不同。就算认识,也看不出。但是洛义从来没提过。应该不知道的。   ——   明阳城十里之外的一处荒庙。   “爷,您还活着!真好——属下——”金子有些哽咽。   “没白疼你。还不起来。”戎渊微微一笑。一张丑面正对上金子。   金子忙起身。不忍看主子那张脸。虽然见过几次。可那时不知情。他有心认主子,主子却不认。最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毛病。   今日接到主子的暗号,别提他是什么心情了。真是老天保佑!   戎渊长身而立。目光看向远处。山峦极目,草木返青。不觉又一春了。   “那几个都走了?”   金子回道:“回爷,是。”   “走了好。清静不少。可有发现?”戎渊问道。   漫不经心的走到断壁前。   “破月留下了。三皇子和大皇子这些天闲玩的时候多。找了几回红春园的头牌。四皇子有些奇怪。见了那个金家村的齐先生。属下未曾靠近。银子说所谈的时间不短。月国太子近期有可能回国。”金子回道   戎渊点头。沉默了片刻。“李康见齐范不奇怪。他们本就相识。想必是叙旧了。”   李康好读书。对齐家人甚是欣赏。平日虽不是走的近。但有机会必会就学问之事请教一二。齐范不曾出仕。不过学问却极高。李康与他交往过。这次正好到了这里。李康不会放过机会。   金子道:“爷的身子最近如何?”他不放心。他主子的病没人比他更清楚。   “不要紧。年前受了风寒。有些畏冷。”戎渊道。并没有提起治病的事。不是不信任金子。而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已经暗中送出了消息。相信很快就能定下治疗的时间。   他欠那个丫头的越来越多了。唯有将来慢慢再还。想到这。嘴角不自觉的弯起。那日抱着她。不肯松手。居然被她咬了一口。还扬言不松手,就非礼他。没一点儿淑女之样。倒像是小猴子跳脚。   金子看的愣神儿。主子面上闪过的笑意他没看错。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主子,您可要保重!”   “放心。爷还死不了。不会称了他们的心。京城那边如何?”戎渊知道自己的属下不会因为自己不在就忽略某些事情。   “府中人急的很。惊动了皇上。出动了好些的人马。明阳城的知府也曾派人查访。不过都没有收获。”金子道。   “嗯,惊动了什么人不要紧。只要爷的命在。有人就会寝食难安。”戎渊淡淡的道。   “爷。你知道是谁做的手脚?”金子道。   府中历来就是是非多。老太爷那边又不肯收拾。世子的身子弱,爷的身子病着。一共他们就兄弟三人。如果两个都撑不下去。那么得利的只有一个二公子戎都。侧妃谢柳燕与王妃水火不容。这件事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想的不尽然,也可能有人借刀杀人。”戎渊当时并没有多少反映。等他人醒了,已经在玄月山上。只是苏醒没多时。他就犯了老毛病。那时候他忽然觉得危险紧逼。那感觉不会错。他只得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滚下了那个高坡。随后一阵剧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幕后的推手究竟是谁?哪个追随而至?他想了几种可能,又否定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他怎么忽然变得急躁了。眼下要紧的是先把病治好。 第106章 打算   雁无伤从红春园回到铺子。只两个丫鬟在。徐嬷嬷出门去了。直到很晚,才与雁南一同进门。   “姑娘,那位戎爷还没回来。要不要留饭?”冬山进屋来问。   “先留着吧。”雁无伤道。便又接着写字。   冬山应了声。转身下楼。姑娘对那位雁爷不错。几日不见人回来,每餐都留饭。今日听夏溪说半路见过。这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八成是不会回来了。   “夏溪。你觉不觉得姑娘哪里不一样了?”冬山回到厨房问道。   “怎么不一样?”夏溪放下饭碗。咽下饭。   “姑娘沉静了。你没见练字时候的专注啊。与往常不同。而且对那个戎爷较为上心呢。”冬山说的声音极小。喝了口茶。坐到凳子上。   “这话说的,从咱们认得姑娘就那样。再说姑娘大了一岁。自然会更沉静。你没见上元节遇到的小姐们,一个个的什么样子啊?至于戎爷么,一个屋檐下住久了,自然会上心的。”夏溪说道。   秋湖蹙了下眉。“咱们姑娘不是那等假人儿。”   冬山和夏溪都点头。   “我这么觉着。不过徐嬷嬷说过的话必得记住。咱们几个也要适时的提醒姑娘。”秋湖接着道。丫鬟的本分她们必须时刻记住。戎爷毕竟是男子。徐嬷嬷说的话自然有道理在。   主子好了。她们将来才能好。不能因为主子宠着,而忘了应该尽的本分。   姑娘年纪虽小,懂的比她们多。但她们不能因为这样就放松。要她们这些丫鬟就是眼睛和手。凡是都要精心。尽心。   几个人吃过了饭。徐嬷嬷把她们集中到一起。不用问,必是要重新让她们学习。   ——   城外破庙。   戎渊和金子说了许久。   “爷心情好,身体好。属下就放心了。”金子见主子高兴。说话也放松稍许。   “没那么多的闲事。自然会好。你回京去,让银子留下。转移他们的视线。把人手一同带回去。”戎渊道。金子明白主子的意思。他如果回去了。那些人就会以为放弃了寻找。因为他基本上与戎渊形影不离。多半的事情都是他出面去办。相比,银子要隐蔽的多。只有他回去最合适。   “属下连夜离开。”   戎渊点头。“告诉银子。有事我自会传信给他。”   金子应声离开。他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去了。   几日没见那丫头了。心里忽然生出想念。这感觉令他不适。不过那个时而天真,时而装傻,时而算计精明的丫头。却是越来越有趣。   雁无伤写着写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天还是有些凉。她转身拿了件披肩。   这时候洛义叫她。便下了楼。   洛义带着雁东回来的。   “二舅舅。怎回来这么晚?可吃了饭?”   洛义微笑道:“吃过了。不必惦记。原本天晚了。想明日过来。但有事和宁儿商量。”在生意的事情上,洛义觉得雁无伤有独到的见解。不会把她当小孩子。   “二舅舅请讲。”雁无伤给洛义倒上茶。   几个丫鬟都被徐嬷嬷叫去学规矩。她没去惊动。嘱咐雁东也去歇歇。   “我找人看了几个日子。宁儿选一个出来。姜浩和另外几个孩子我都见过了。留用应没问题。他们熟悉明阳城的大街小巷。若有预定送货的。他们最合适不过。只是舅舅有个想法。若是他们愿意就把他们都收了。教些功夫。也好给宁儿留做助力。”   洛义说道。他觉得将来雁无伤若是去了京城。有他们跟着打探了消息也方便。   雁无伤心里感激洛义想得长远。“二舅舅想的周全。但凭您的主意。只要别勉强了人家就好。那个姜浩是个有骨气的。”   她不想让姜浩他们以为帮了他们的忙。反过来利用他们。那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就算是答应了。这其中必有了嫌隙。   洛义点头。   “二舅舅,两个铺子如今都差不多了。只等开张。有件事宁儿要和您坦白讲。衣服铺子的买卖,宁儿去找了红春园的霏烟姑娘。”   雁无伤多少有点心虚。心知洛义不会像雁天涯一样的说她。   “宁儿先斩后奏啊。名声可不能不顾!”洛义知道雁无伤不会无缘无故就找上门的。但不免也要多说一句。   “宁儿不会不管不顾的。二舅舅。霏烟是宁儿在神庙之时认识的。与那些人不同。所以才想到找她做生意。”雁无伤说道。   “毕竟那里是红春园。宁儿也不小了。当注意。往后让丫鬟们去接洽就好。”洛义接着道。   雁无伤点头应了。“二舅舅可曾听过之前传言的芙蓉令主有徒弟的事情?”   她觉得把在红春园的事说与洛义。听他如何说。   “听说过。却不曾见过。芙蓉令主行事无常,居处无定。二舅舅从未逾越过问。”洛义说道。   “哦,宁儿倒是听得了一些——”雁无伤把在红春园里听闻的说了一遍。   洛义思索了半响。道:“这件事宁儿不可再提起。你大舅舅那里也说不得。”   “我只说与二舅舅。”雁天涯那边有山寨。如果知道了这些事还了得。必会想方设法的打探。霏烟能把事情说出来,可以说是身家性命的托付。萍水相逢而已。能如此的信任。她不会拿人家的性命交换。她得了芙蓉令不假。可是什么时候收服这个组织的人。那是以后的事情。   之所以说给洛义,是因为他与芙蓉令主的渊源。而且洛义的人品绝对信得过。   她有心说芙蓉令在她的手中。觉得时间上不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洛义又与她说了一些铺子的事才离开。   ——   第二天,雁无伤醒来便看见了戎渊。   雁无伤觉得有必要问一问他治病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最好在隐蔽的地方。不被家里人怀疑。   “宁儿顾虑的是。我会妥善安排好。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治疗。用多少血。只怕你承受不了。”戎渊有些担忧。   雁无伤笑道:“不会。我这些天都在进补。没那么弱。”   “宁儿可是十岁了?”戎渊问道。他不却准,之前听金子说过。   “是啊。十岁了。”雁无伤不知道他忽然问年龄做什么。   戎渊点了点头。“你还这么小。”他慢慢的开口道。   雁无伤狐疑。她大小有什么关系?   “小的好处多。”她穿越过来仗着年纪小,可是没少做装傻,耍赖的事。确实好处多。   “大了好处也不少。宁儿的铺子几时开张?”戎渊问道。   “二舅舅选了几个日子,我觉得下个月的初六比较好。”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太紧张。到时候天气会更暖和。   “好。到时包个红包给宁儿如何?”戎渊笑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赚银子。不知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包红包哪有问的道理。实惠的拿过来不就成了。”雁无伤调皮的道。   “小财迷。”戎渊戳了下她的脑袋。   雁无伤晃了晃头。“傻了。”   “不怕。我负责。”戎渊笑。   “姑娘,知府家的小姐来访。”徐倩娘来了。   雁无伤迎下楼。从神庙一别。再也没有见过。不知她为何而来。不可能是因为百里风莲的关系了。百里风莲她也好久没见。   “雁姑娘。倩娘冒昧而来,还请见谅。”徐倩娘说道。   “哪里,徐姑娘来此是无伤的荣幸呢。快请进。地方简陋。请别嫌弃。”   徐倩娘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暗中打量了下店铺。是极为的简单。因为是铺面。所以陈设按照规格设定好了。只是与别处不同。这里的一些摆设她都不认得。却不好开口询问。   她今天来是有事和她说。   ——   知府内宅。   卫氏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丫鬟在一旁时候着。见夫人不吭声。她大气不敢喘。   自从服侍了老爷。夫人对她的态度就是这样。她心里怕的很。却又有些得意。她年轻。容貌又不差。老爷极为欢喜。直说哪天再去让她服侍。她只盼着肚子能争气。到时候夫人也不得不给个名分。   “你去把老爷叫来。”卫氏眼皮微微的抬起。看了丫鬟一眼道。   “是。”丫鬟豆蔻忙躬身退出去。   卫氏撇了一眼。把眼睛闭上。   不一会儿。徐荆升来了。凑到她的身边。   “夫人何事?”   “没事就不准找你呀。”卫氏的声音有些甜腻。豆蔻在旁边不自在。卫氏一个眼神过去。她赶紧退到了门外。   徐荆升一乐。卫氏作为正室夫人不比旁的女子总是人前人后都绷着端庄。她会掌握这个度。对徐荆升把握的不是死死地。而是给他偷腥的机会。她自己也是妩媚有佳。很对徐荆升的胃口。这时的一句话,令徐荆升心生抓痒。只是青天白日,他哪敢胡来。传扬出去他这官就不必做了。   “只要夫人高兴。为夫何时都乐意陪着夫人。”   卫氏抿嘴一笑。“老了倒是会说了。我问你,这次皇上赏赐给侍神者的可是秀女的资格。你怎么想的?”   徐荆升坐下来。放轻了声音道:“当然得为咱们女儿想妥当才是。机会有了。侍神者当中的五个女孩。公主自然不在秀女之列。赏赐的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侯府的姑娘也应该不在其中。公侯之家,都另有赏赐的。剩下的就是这边的三个。金芝,雁无伤。还有咱们女儿。”   他顿了顿。接着道:“夫人放心。我自有打算。”   “你打算的什么?我已经让女儿去找那个雁无伤了。” 第107章 口风   徐倩娘与雁无伤相谈的不错。   雁无伤发现这个姑娘温婉有度。说话慢声慢气。并不令人生厌。   徐倩娘心里也有想法。原本她的母亲听闻皇上的赏赐是秀女的名额之时。就想到了让她来联系雁无伤。探一探她的口风。整个的玄熠国不知会选多少秀女。她只是其中的一个。无论是身份,背景并不出奇。将来到了京城身边不能没有个贴心的人。联系雁无伤的目的,就是想与她交好。互相扶持。她知道雁无伤身份背景都不及她。人又聪明。她若能与她合作想要在秀女中脱颖而出应该希望大一些。所以,她就听了母亲的话过来了。   但是她又怕雁无伤多心。说话极为的小心。   “多谢徐姑娘告知。”雁无伤心想,看来秀女之事不假了。赏赐秀女资格。亏那皇帝老儿想得出来。以为谁家都会感恩戴德的。她只想着如何能摆脱。   “雁姑娘客气。倩娘也只知道这点消息。忍不住跑来一起分享了。”徐倩娘微微笑着。接着道:“咱们两个投缘,我比你大两岁,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雁无伤也是一笑。“倩娘姐姐。”   “无伤妹妹。”徐倩娘心里松了口气。她的母亲让她接近雁无伤。是因为她比金芝的素质要高。在神庙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金芝说话明里暗里带着刺。而且偷窃之事明显的有陷害雁无伤的嫌疑。就算她母亲不说,她也不会亲近金芝那样的人。   “两位姑娘吃些水果。”徐嬷嬷亲自拿了水果进来。   行止得宜。徐倩娘一眼便看出。   “多谢嬷嬷。”雁无伤道。   “老奴的本分。姑娘们慢用。”徐嬷嬷说罢。退出去。   “无伤妹妹的教养嬷嬷吗?”徐倩娘问。   看年龄上不像了。年岁有些大。   “我舅舅的奶嬷嬷。平日极为关照我。”雁无伤道。徐嬷嬷是那种你挑不出错处的人。做什么按照原则。   “我娘也要给我请了教养嬷嬷。不知道会不会很严厉。不怕无伤妹妹笑话,从小我跟着奶娘,她对我千依百顺。比娘还惯着我呢。”   徐倩娘的家境已经很好了。父亲四品的官职虽不算大,但是外放的官儿哪个不是捞的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应来的不假。   她属于衣食无忧的孩子。不晓得她的父母如何看待选秀女的事。不过看她的态度应是很高兴的。难道那个高枝的风景真那么美吗?   “倩娘姐姐是有福气的。人这么好,哪个见了都极喜欢。何况是教养嬷嬷呢。”   徐倩娘小脸儿一红。“无伤妹妹夸赞了。这次选秀不比寻常。能得了皇上的赏赐是咱们造化。妹妹如何想的?”   如何想?她正在想办法躲过去。但不能喝徐倩娘说。   “相比姐姐,我家境贫寒,得了这次机会自然是好。若舅舅知道了。也会为我高兴的。”   “我娘说,每一届选的秀女都很多。都会过关淘汰,能通过的并不多。那里不乏你争我斗。不知咱们会如何了。”徐倩娘继续探话道。   “我本就一无所有。听天由命呗。”雁无伤笑着道。   “妹妹看得开。我心思重了。”徐倩娘没想到雁无伤是这么个想法。是她要求的高了吗。可是母亲对她的期望很大。她自己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相比那些王府侯门里的贵女。她算不上多高的身份。唯有与众不同才能被关注。   她若被退回来。父亲和母亲在回到家族里会抬不起头来。   “不是,倩娘姐姐这么好。必会有个好结果。”雁无伤不想提那些争斗的残忍。何况徐倩娘不见得就是小白花一朵。宅子里的的事与女人堆里的事。她不会一如所知。   今日来找她,不过是结个缘分。为了将来有个伙伴。不至于孤单。她也乐得交好。将来万一躲避不成,也好有个照应。   徐倩娘又坐了一会儿。雁无伤不好留饭。便令人送她出去了。   ——   戎渊陪着她写了半响的字。   徐嬷嬷并没来盯着。而是让秋湖守在门口。   “宁儿可愿意去京城?”戎渊放下笔。坐在一旁。   “不愿意。”她与徐倩娘谈话。戎渊应该听见了。   “为何?”戎渊听到了选秀女的事。   昨日金子也提起了。皇上有意给成年的皇子和各家大臣的公子们指亲。应该会从秀女中选择。   “不为何。”对着戎渊,她没必要说敷衍的话。他们之间仿佛无形中有了某种默契一般。做作了反而会别扭。   “宁儿果然小,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儿都不关心。”   这丫头才十岁,应该还不够年龄,估计如果不是这次侍神被选。她是没有资格的。这么小的年龄即便是选上了。被指婚的面也不大。端看皇上存了什么心思。这次选侍神者已经令人猜不透了。不拘一格。也确实是如此。   “我关心啥。徐嬷嬷说,女孩子家,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自有长辈做主。”雁无伤忽然老气横秋的道。   惹得戎渊笑。看她作怪的小摸样。不知长大了会什么样子。他忽然很想知道。   “选上了秀女。婚事长辈便安排不得。丫头不担心?”   雁无伤呵呵的笑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娶我的人应该担心才是。”   “担心什么?”   “凭我这棺材女的霉运,再加上无才。无貌,好吃,懒做——总总优点。去了谁家,谁家不头疼啊。”   戎渊一听也笑了。这丫头的想法就是有趣。   “还真是忧虑。不知谁有那个福气了。”   雁无伤瘪了下嘴巴。“你跟着操什么心。”   戎渊应该也会被指婚吧。她瞄了瞄如今他这长相。顶着这张脸回到王府。找个媳妇应该不难。毕竟王府的名头响亮。会有不计容貌,有勇气的姑娘的。   她得意的笑。戎渊往椅子上一靠。   “怕宁儿真的嫁不出去。到时候你两个舅舅还不得急坏了。”   急吗?当然急。洛义急着她有个好去处。雁天涯急着她如何进王府。选秀的事他知道不晓得会如何做。就这么让她去京城。还是另有安排?   这件事打乱了从前的想法。她也不知该如何打算了。   “反正我不急。大宝就不想想自己吗?是顶着这张脸回去。还是回归原貌。若是选秀指婚,你也应该跑不掉。”   雁无伤这是明说知道他恢复记忆的事了。   戎渊心道。这只小狐狸。早知道却不问。这时候说的顺溜。   “顶着这张脸不好吗?”   “不知会碎了多少芳心呢。也有可能讨不到媳妇。”雁无伤坏笑。   “小丫头。京城里没有不知道我的嗜好的。你还小,说了不懂。别把你教坏了。”戎渊弹了下她的脑袋。   “我还不想知道呢。秀女的事情不知何时公布。赶在之前,你治病要抓紧时间了。”   雁无伤说道。一旦消息却准,无论她是进京还是脱身。都不可能与戎渊轻易的联系。到时候山参的期限一过,不知何时能再得。   “我会尽快。就在这几天。”   戎渊也没想到事情有变化。   ——   金家村。   金四家。金业气呼呼的坐在炕上。   金氏柔声哄着。“业儿。你不可意气用事。先生不过是夸了张家小郎几句。你一定要沉得住气。如今你妹妹被选为秀女。咱们家将来走得高远着呢。不差这一点争执。”   金业不吱声。心里憋气。自己没选上侍神者。张显命却那么好。赏赐了银两。皇上的赏赐虽没到。不过定差不了。自己妹妹有出息。那也不是他。早晚就是别人家的媳妇。顶立门户的是他金业。他也想出人头地。   今天在学堂齐先生赞扬了张显。从前雁栋梁在的时候没有他的份儿。如今显出他的好来。越想越生气。放学路上还与他吵了一架。怕被先生看见赶紧溜回了家。   金氏见儿子不吭声。又道:“业儿,你现在得下功夫读书。得了先生的偏爱才行。“   她的儿子养成的个性不好。当娘的怎么会不着急。从前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守家在地。自己说了算。哪里想到这日子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女儿赏赐为秀女。儿子若不长进。会被人家笑话。将来吃亏就晚了。金四没少骂她耽误了孩子。把孩子宠上了天。   “哥。娘说的对。你就听娘的话吧。别和张小郎他们打架。先生会不高兴。那回险些找咱爹。你学问好了,先生自然就会在意你的。“金芝细声细气的道。   金氏听女儿说话很欣慰。原以为女儿的性格像烈火。没想到转变的这么快。还是学堂的先生教导有方。等有空得去谢谢。她也行些好事。   如今女儿琴棋书画多少都会点。虽粗浅。但往后必会好起来。凭着女儿的喜庆长相。谁见了都会喜欢几分。选了秀女进了京城。在得到好的培养。指一门好亲事。应不会错。加上有了侍神者那一机缘。定会随心的。   “我自会努力读书。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雁无伤那个灾星吧。别忘了。她也选上了秀女。”金业下了炕。不耐烦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娘您别生气,我去劝劝哥哥。他那倔脾气。过后就没事了。”   “芝儿懂事,娘就是担心你哥哥——唉——”   “娘歇着。我去瞧。”金芝这些天与高门贵女在一起,随时注意这她们的一举一动。很怕自己在人前出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她极力的忍耐。一定要忍耐! 第108章 书信   金氏摸了摸金芝的头。女儿是真不用她愁了。儿子什么时候能懂事——   “去吧,娘确实乏了。你爹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金氏叹道。   “娘还在和爹怄气啊。程~寡~妇走都走了。爹会收心的。”金芝不是什么都不懂。从前她虽混,也知道她爹与程家的女人不清楚。娘时常气的骂人。她见了也生气。时常发在外头,如今想来真是想城里人说的那样,没脑子的村姑。她不要!   “别多想,你快去吧。”金氏打发女儿出去。   她掐了一把腰间的肉。感觉没少下去多少。近些天她为了减掉一身的肥肉。吃的清苦。活动的偏多。属实容易累。   这一身的肉若是减掉了。她会像从前一般的美貌。到时候金四定会只看她一个。想着想着自信又回来了。   于是金四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是说话温婉,动作轻柔的金氏。   金四吓得一愣。以为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直到金氏没好气的说了句。才确定是本人没错。他就纳闷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回来咋不让老刁早说一声。我也好让元宝把饭先热上。”   金氏侍候金四洗漱。   “不用了,在城里吃了。”金四上炕。往枕头上一倒。舒服的伸个懒腰。   对金氏的体贴很满意。   “去程家怎么说的?”金氏问。   与程家现在的关系靠的并不牢靠。程家的胃口太大。一个程管家都敢狮子大开口的要银子。气得金四回来就骂。   “程员外答应了,等芝儿到了京城会让人照应着。不过我不放心。到时候找个可靠的跟着去。”   “也是啊,芝儿不能出一点差错。程员外家靠山那么大。咱们不能得罪了。还有雁无伤那个鬼丫头,万一半路对芝儿使坏。那就糟糕了。咱们也要防范着。”   金四冷笑一声。“那就让她去不成!何况女儿与公主和贵族小姐们搭上了关系。她算的了什么。”   金氏一怔,忙道:“城里的知府千金不是也在内的吗?不如先走动走动?”   “算了,徐大人不好琢磨,咱们那点子银钱他不一定能看上。何况他与程家不见得就相合。万一两家有猜忌。那咱们脚踏两家。就哪个都远了。”金四顾虑道。   “当家的,你说咱们那计策万一漏了底怎么办。公主若知道是咱们找人拦截她。还不得治咱们杀头的罪啊。”金氏一直担心这件事。   那天金四找了几个人。故意拦截李明珠。然后再安排金芝去出手相助。公主就这样感恩与金芝的。   “你放心。那件事天衣无缝。人都不在了。死人怎么会开口说话。”金四两眼凶光的道。   金氏觉得脊背发麻。金四的很绝他清楚的很。   于是点头。接着道:“你打算怎么收拾雁无伤那丫头?”   金四阴沉道:“先听听风声。到时候再说。”   ——   雁家。雁天涯回金家村几日了。今日盖梁来找他。   “宁儿选上了秀女,这件事你如何打算的?盖梁问雁天涯。   “关键在你如何打算。”雁天涯道。   盖梁来就是有目的的。说是闲着来看他。绝无可能的事。   “不见得是好事。只怕到时候指了婚。想进入王府没那么容易。”盖梁道。   雁天涯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点了点头。   “一旦圣旨下来,就来不及改变,咱们没办法阻止。”   他们不可能去截杀官差。山寨不与官府为敌。这是他们定下的规矩。不是绝对,但这些年没有案底。前一阵风声紧迫。此时更不得动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成,就让宁儿自己决定吧。”盖梁能这么做代表他心里的仇恨没有那么深切了吗?雁天涯叹了口气。   原本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却因为这些事情的穿插弄的相互不信任。他心里也不好受。   “也好。”   “还有一事。年前说的戎王府的三公子在玄月山不见了。可是真的?”盖梁问道。   “我也听闻了。不知真假。”雁天涯不能说实话。   戎渊此人没那么容易被人左右。况且失忆的事情不知是否属实。他不了解底细。盖梁有可能得了消息就下手。万一杀不成,惹得祸患无穷。   “上元节,几个皇子到明阳城,估计也是为此而来。想不到惊动那么大。二弟多打听着些。”盖梁道。   “大哥放心,我会留意。”雁天涯点头。   盖梁在城中派了眼线。不然不会这么清楚。   “好,其实,我回去之后,也想了很久。过去的恩怨是我太执着。二弟放心。我不会那么糊涂了。”盖梁说的有些艰涩。   雁天涯听得心叹。盖梁真让步了。   “到了这一步咱们就顺其自然。就让宁儿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完成吧。”   盖梁的这一举动,令他心里感念他还顾及兄弟之情。   事到如此。有骆馨兰的牵挂。这件事就非去不可。选秀进京与他们安排的必会有差距。所以才要阻止。他们不能冒险。   “就依二弟说的。咱们先解决了眼下秀女的事。想个妥当的办法。”   “好。”两个人在书房商量。   ——   两家铺子如期开张。选当秀女的赏赐也如期而至。明阳城又掀起一阵热潮。不知几家姑娘能够被选中。   风昔来与风莲特地上门来恭喜。而后他们兄妹要离开明阳城。说是回乡探亲。临行前在粥铺做了几个小菜。他们相聚。   “无伤妹妹,回去之后,我不晓得还能不能出来玩。真羡慕你能这么自由。”风莲叹道。   雁无伤道:“我的自由恐怕也没多久了。”   她有些担心。戎渊的事还没有回音。不知道这秀女什么时候进京——   “对不起,忘了你是秀女的事。其实无伤妹妹不必担心。选了秀女也有好处。”风莲安慰道。   雁无伤的年纪小。被选上了也不可能太早指婚。有可能会分派别的事。   “我宁愿待在金家村。”雁无伤说了真心话。   “傻丫头。金家村能待一辈子吗?妹妹将来终究要嫁出去的。”风莲微笑道。   “风莲姐姐可是比我先呢。呵呵——”雁无伤也玩笑道。   知道她喜欢百里风行。不晓得两个人如何了。如果能成就一段姻缘也不错。自从买参那件事。她对百里风行很感激。不过每次见风莲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爱意。百里风行仍是哥哥的态度。风莲一定喜欢的很辛苦。   “那也不一定哟,我们家乡女子不限制年岁婚配。我定要找个称心如意的。”风莲有些黯然的道。   她始终没有机会对哥哥表白。确切的说是她害怕。害怕他们连兄妹都做不成了。几次想好了法子。却迟迟的不肯动手。只得错过机会。不过她不放弃。回到月国她有时间。   “风莲姐姐一定会幸福。”她不知该如何说。只能为风莲祝福。   对于他们兄妹二人。没有深交。没有过多的瓜葛。也许就此远了也说不定。   风莲一笑。差过了话题。   “聊什么这么开心。”风昔来走过来。   雁无伤顿觉风莲呼吸一紧。心说这就是爱情惹得。风昔来的确有那个魅力。   “说铺子的小菜做的精巧。味道也极好。哥哥说是不是?”风莲轻笑。   风昔来道:“确实好。不知是厨子想出来的还是无伤妹妹想出来的。”他没想到小店的粥和菜做的这么精致。   “我家的店啊,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把听过的,吃过的。通通写出来,请厨子帮忙参详。试了好多回呢。能得到你们两位的认可,真不容易啊。”雁无伤笑着道。   这里边徐嬷嬷的功劳最大。她会的东西很多。尤其是粥类。小菜方面。她没少出力。雁无伤不敢把自己现代会的东西拿出来太多。只在药膳粥的配方上做了几样改动。其他的都是按照请来的厨师自己设计的。开张几日反应不错。因为小店的价格合理。一般的人家都能吃得起。所以生意算得上开门红。   “无伤妹妹自谦了。我可听雁二爷说这两家店都是你拿的主意。小丫头真聪明。”   风昔来由衷的说。一个乡下小姑娘能有这份见识与做法。非一般可比。他却是另眼相看了。   “我家宁儿当然聪明了。”戎渊也朝这边过来。见到风昔来对丫头说话他瞧着碍眼。这家伙伪装待在明阳城经营自己的事也就罢了。偏偏把手伸的那么长。这是见丫头选当秀女了。往京城搭线不成?   “大宝兄说的极是。无伤妹妹聪明伶俐。如今选了秀女。将来不可限量啊~!”风昔来极有风度的笑道。他何苦与一个痴人较真。   “不可限量是什么意思?”戎渊非和他过不去。他丑脸傲视。风莲往旁移了几步。她不知怎么就有些怕雁大宝。觉得他像随时都可能翻脸。被他抢白几句不值得。所以她很少和他说话。   “风行哥哥就是这么一说。大宝不懂,回头我在讲与你可好?”她差点内伤。戎渊这个人自从说他痴傻就全凭着个人喜好。完全不在意情绪外露。而且她觉得他有意无意的对百里风行的故意找茬。不知为何。   “大宝兄。风行并无恶意。”风昔来并无不高兴。这个外形酷似戎渊的人,他几次派人试探也全无破绽。如今他的怀疑之心也没了。就算是他,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又能左右什么。   “我没有说你有恶意,你怎么还多心了?”戎渊无辜的道。   风昔来顿感无力。“没有的事。”   戎渊摸了摸下巴。“没有就没有。我们乡下人都说越解释越黑。”   雁无伤一看不能接着说了。于是道了句。“大宝,哥哥说这几天会写信来。你去帮我看下到没到?”   把戎渊支出去了。风昔来与风莲也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傍晚时候。戎渊从外面回来。真带了雁栋梁的书信。 第109章 取血   雁栋梁的信并非单独写给雁无伤一人。而是写给一家人的。   信中说明了他的现状。围绕一个好字。并且借了齐范先生的光。他在京城也入了齐家所办的学堂。住在学堂里面。   雁无伤不得不想,如果处处都好,哥哥怎么会不住在家里。必是相处的不融洽吧。是不是受了后母的气呢。哥哥的脾气又不知服软。难免会有摩擦。她不禁有些担心。一旦她躲避了秀女一事,与哥哥的联系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哥哥来了信好比石沉大海了。他会怎么想?这让她好为难——   她在这里纠结。洛义和雁天涯也在商量着不让雁无伤作为秀女进京。   柴庆来城里传信,洛义回了一趟金家村。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宁儿去山寨。改名换姓。”雁天涯说道。   他和盖梁商定的也是这个结果。   洛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山寨目前是最妥当的。   “只能如此。要断就断个干净。不能漏一点风声。”洛义顾及铺子里的事情。他事先会都安排好。   “兄弟说与宁儿吧。让他自己再拿个主意。如果实在不愿也不勉强。”雁天涯道。   洛义点头。连夜从金家村赶回明阳城。   将他们的打算告诉了雁无伤。雁无伤想了很久。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人没有离开这一代。她顾虑哥哥的消息,也会想法知道。   回信已经写好了。信中她没有提起秀女一事。只报了平安,叮嘱他的功课。洛义与雁天涯各自写上一段。回信才发出去。   ——   “宁儿有心事?”戎渊进来的时候。雁无伤趴在窗台上。无精打采的。长睫毛忽忽闪闪着。见他来微微转了小脑袋。   雁无伤摇摇头。   “那为何没了精神?”小丫头不说实话了。他在她身边坐下。   “晒太阳。懒着多好。哪有心思想事情啊。”她否认。   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在想着去山寨了将是怎么样的日子。她和戎渊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那个容身之所不能说出去。   “治病定在了今晚。时间有点紧。我来问问宁儿可是准备好了?不然再改时间。”戎渊也没想到这么急。那位郎中信得过。这么做应有他的道理。   “不必改。就今晚吧。”早治疗也好。她抬头说道。   “我派人过来接你。”戎渊轻声道。   他既然这么说。就会安排好。不必担心惊动别人。   戎渊坐了一会儿。两个人聊了几句。他便起身走了。   雁无伤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去山寨就在这两天之内。越快越好。不然她真不晓得要如何瞒得过戎渊。趁着他恢复养病的时间正合适。想必去京城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到那时她也许不再是她。   所以她告诉洛义准备的时候。洛义即刻答应了。但他并不知道雁无伤与戎渊治病的事情。   晚上。雁无伤被带到了一处地方。她不晓得是哪里。戎渊并没做介绍。   守着他的除了那个老郎中。还有一个男子。她没有见过。与金子年龄相仿。   戎渊叫他银子。   “小姑娘做好准备。”老郎中不禁多看了几眼雁无伤。这小姑娘沉着的很。少爷与她似乎很默契。   能把治病的东西聚齐了。他心里难掩高兴。只是这小姑娘的年龄小。不知能不能支持的住。取血不同于其他的取法。而是在他的催动之下。所以必会疼痛难当。   “准备好了。”雁无伤到另一边的床上躺好。戎渊躺在她旁边的另一张床上。侧着脸看着她。她回以放心的笑容。   “小姑娘,取血会很疼。老朽却不能给你用麻醉之药。因为少爷这病理特殊。姑娘的血液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小姑娘要忍住。”老郎中说道。   “没关系。”雁无伤应道。   “宁儿,疼了就说一声。柳郎中要轻些。”戎渊皱眉。他不知道治疗是怎么样的。但是柳郎中说疼,那必是会疼的。他担心雁无伤会遭罪。   “其他都以事先备好了。只需取血。”柳郎中点头。   雁无伤闭上了眼睛。“把他的哑穴点了吧。”   银子和柳郎中听这话楞了下。随即在戎渊不及反驳的时候。银子点了他的哑穴。   柳郎中不禁心里一笑。这小丫头有意思。银子同样如是想。   戎渊什么时候婆妈起来。听他的话反而令人担忧。影响了老郎中的思路和手法那就前功尽弃了。   戎渊的眼神不善。却没人理他。   银子守住门口。柳郎中已经开始消毒刀具。   雁无伤平静的等待着。直到剧痛传来。她知道柳郎中说的疼有多疼。那种侵蚀般的痛。灼烧全身。那老郎中口中像念念有词。   取血的位置分别在手,脚,胸口,头顶心。   她极力忍住不出声。额上的汗却浸湿了头发。   戎渊那边也被放了血。柳郎中迅速的动作着。   年久侵袭的毒素都集中在了戎渊的双腿之上。他必须用女娃的血。把那毒虫引出来。所以用血量必须要大。看着女娃渐渐苍白的脸色。却一声不吭。他暗暗的佩服。   戎渊被他催眠,意识已经模糊。那女娃却经历着常人难忍的疼痛。   银子都不忍心看了。把身子转了过去。   雁无伤觉得力气正在从身体里流失。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只是这疼痛丝毫未减弱。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昏厥的时候。柳郎中说了句。   “毒虫全部出来了。”说罢给她包扎伤口。   她此时没有一点力气。浑身已经汗湿通透。   “老郎中,他几时能恢复?”这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半月。”柳郎中道。   她点点头。时间足够了。   又缓了一会儿。她估计此时三更已过。便让银子送她回了铺子。吃了颗自己做的补药丸子。重新检查了伤口处。无大碍。便蒙头大睡。   ——   早起徐嬷嬷一眼就看到她色苍白。   她说是夜里找水,不小心撞到了。徐嬷嬷不疑有他。只说下回叫丫鬟给她倒水。别自己摸着黑下地。   下地之时脚心的伤口疼的她一咧嘴。却不敢出声。小心穿上鞋子。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夏溪心细的发现自家姑娘的不对。   “受了点小伤。别嚷嚷的都知道了。”雁无伤走了两步坐到凳子上。赶忙对夏溪道。这丫头心细发现了。   “您别动。这是伤到哪儿啦!?”夏溪心疼的道。拿起雁无伤的手来。只见手心上的几个小口子都泛着红。   “练针法的时候扎的。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雁无伤道。   夏溪没有不相信。姑娘以前夜里不睡觉弄些奇怪的东西,她不是没见过。可这回把自己给弄伤了。怎么下得去手啊!   “我给姑娘上些药。这好端端的可别落了伤疤。”夏溪道。   “不用,不大的小口子。我不动就是了。”柳郎中给了去疤痕的药膏。她没来得及抹。因为昨晚实在太疲乏了。   夏溪只要随她怎样。一上午都守着她。另几个丫鬟只当是雁无伤与夏溪在说铺子里的事。因为夏溪心思活络。就连徐嬷嬷都说夏溪有做买卖的天分。   下午的时候。雁无伤把衣铺的事情安排好。洛义回来之后,粥铺那边也没有了问题。   她可以放心的回到金家村。   程英当时也在场。她这些天什么发现都没有。霏烟那边根本就不愿意再见她。她不敢用强。这些年她不知道霏烟到底有多少能耐。况且她也不是想要霏烟的命。而是芙蓉令的诱惑左右这她和程明。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   但是眼下雁无伤要是回了金家村。她绑着死身子在衣铺里。哪儿都动弹不得。想要了解消息的时间变得有限。但又无法跟着雁无伤回去。心里真后悔当初来铺子签契约的脑残举动。   雁无伤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心里对她有了防备。临行前,派夏溪到红春园告诉霏烟她要回金家村。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一个的告别。   张显和金玲他们听说她回村都过来看她。尤其是金玲。   听闻她选上了秀女很为她高兴。   “雁无伤,你去京城别忘了我啊。我会很想你。”金玲有些黯然的道。   金芝那个坏女孩都选上了秀女。她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坏人居然能有好命。   “我也会念着你。”对金玲。雁无伤一直感激。危难之时的朋友才是朋友。   “你什么时候走?”金玲问。她舍不得好友离开。却知道那份殊荣的珍贵。也为好友高兴。   “还没接到消息。”雁无伤道。   金玲笑着道:“那就陪我玩几天怎么样?”   “没问题。”不知雁天涯还有几天能安排好她隐去。她也想和这几个伙伴多相处一些时间。   金玲呵呵笑了。“那听我弹琴吧。听徐嬷嬷的话,我只练了一首。”   雁无伤点头。金玲欣然坐到琴旁。起手弹了起来。韵味虽不足,但已经很熟练了。可见她没少下功夫。   “我弹的不好。你弹吧。以后想听不知什么什么时候了呢。”不想伤感的话。却还是说出了口。   雁无伤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此去山寨。便不能以现在的身份示人。她已经打算好。   她想了想。说道:“会有机会的。”   心中有感。心情而至。她弹了一曲。并唱了出来。   金玲喜欢极了。“这是什么曲子啊。这么好,词也好。可不可以教我?”   “在城里听人唱过记下来的。喜欢就教你。记好了啊。”雁无伤欣然答应。   两人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一下午的时间在笑声与琴声中度过。   其间徐嬷嬷没有像往常一样来说教。几个丫鬟除了在门口轮番守着。准备着水果。都喜欢听姑娘弹唱这首歌曲。只夏溪心里惦记着姑娘手上的伤。却不敢多言。直到晚上。她才拿起姑娘的手看,好在没有太大的变化。   又过了一天。雁无伤与他们一处玩耍。   夜里,雁天涯接到有人来报。听得消息令他们都吃了一惊。 第110章 永别   消息从明阳城传来的。经过知府大人证实。侍神者的男孩子读书,考试的的费用皆由官府承担。意思是只要肯读书,就一包到底了。这件事由左丞相张彦一手督办。并且侍神者的女孩子定下的秀女人选直接进京。无需在过关重新竞争筛选。最令人吃惊的是。据说她们几个女孩子的亲事已经由皇上指定完毕。   这消息对雁无伤这边来说无疑是响了一个炸雷。   来的太快了!虽说不知真假。雁无伤也觉得他们耽误不得了。   真是令她啼笑皆非。她小小年纪就被指了亲事。   雁天涯心下不平静。与洛义商量了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金家村。   第二天一早。洛义就把人叫到了一起。不能一下子所有的人全部消失。关键在于制造假象。定好了之后。全员开始行动。时间定在了午夜时分。   ——   金四家。   金氏在屋子里打转。   “他爹,你说这事能成吗?可别再出岔子啊!别忘了金三当年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上次回来没闲工夫找咱们麻烦。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你没见他那排场啊!咱们如何躲得过!”   金氏自从知道金三活着回来之后就心里不踏实。总是梦见金三举着大刀来找她报仇。她那坏事做的虽然没有人抓的出把柄。但那确实是她心里的鬼。她怕的不得了。女儿得了神佛的庇护。她喜出望外。不住的忏悔。仍无法解除心里的病毒。   如今金四又想出了一条计策。她放心不下。生怕触怒了神灵。可又不得不顾忌那个死丫头。她活着就是自己女儿的障碍。   金四冷眼哼道:“暂时他不会回来报复,等芝儿出息了。他想动咱们就更没那么容易。凡事有命。那死丫头若是命大,谁想害都害不死。我不过是顺应的送她一程。别哭丧着脸!”   金氏不敢在转悠了。坐到炕沿上。   “你可要做的彻底!别留了后患!”   金四拳在桌子上一顿。“你这婆娘啰嗦了啥!搅得心烦!”   “我还不是担心你!”金氏没好气了。   她减了几斤下来。也不见金四夸赞。   “担心有个屁用!”金四本就紧张,金氏却像个眼前的苍蝇般的嗡嗡叫。他烦的厉害。   “我担心有屁用!?谁担心有用!?啊?!那个寡~妇吗?有本事你追到明阳城里别给老娘回来!”金氏火了!气哼哼的骂道。   金四先瞪了她半响。随后又泄了气。   指着金氏只说了句。“不可理喻!”   然后摔门而去。   ——   夜里,金家村鬼宅陷入一片火海。火光照亮了半空。   代里正命人去救火。已经来不及了。鬼宅烧了个干净。   村里人都传言。雁无伤虽然脱掉了棺材女,鬼腹女的帽子。却仍是个没有福气的。烧成焦炭一般的尸体被里正命人抬了出来。   从铺子上回来的洛义,丫鬟,小厮哭成了一团。为她们料理了丧事。鬼宅变成了坟冢。立着雁天涯,雁无伤。和几个仆人的墓碑。   金玲哭红了眼睛。抽噎着道:“夏溪。昨天还好好的一处玩。今儿怎么会这样——雁大叔,这究竟是怎么了——”   夏溪人也傻了。这和昨天说的是两回事。转眼之间他们就天人永隔了吗?看雁二爷沉痛的模样。她不敢问。雁南也沉默不语。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莫哭了。金姑娘,不然他们走的也不会安生。这是飞来横祸啊!唉——”   洛义道。他心知雁无伤他们必定没有大碍。不过这惨状却令他倒吸了几口冷气。   其中的原因,也只能联系到雁天涯才能知道了。   张显和金越几个也来这里祭奠。雁无伤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   半月后。   “爷。回吧。您身子刚好。”银子担心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戎渊。   自家主子听闻了金家村的事。不顾仍然虚弱的身体。非要过来看一看。   昔日这座宅院虽简陋,却生气盎然。后园子里养着鸡鸭,有一座棚里冬天还有绿色的菜。几个丫鬟小厮常常在园子里欢闹。那丫头也常背着徐嬷嬷带着他们玩耍。他偶尔会被叫过来当观众。帮着把风。徐嬷嬷一来,就让他咳嗽一声。   那些小孩子的东西他不喜欢。从来都没有兴趣观看。可是由她的带动下。却令他觉得有趣。她红扑扑的脸儿因为运动而闪着光。明明不漂亮却格外的吸引人。有时他想上前去作弄一番。却碍于面子和不想过多的与她纠葛生生的忍住。那都是他小时候不曾玩过的游戏——   她知道他的事。却从不多问一个字。小小的年纪嘴巴严,心劲足。而且他发病也帮忙救治。也许开始她是存了小心思。怕得罪他,或者因为他的身份。但后来他能感觉出那是一份真心。尽管小丫头善于算计。但是哪个人不算计。包括他自己。相比他而言。她的那些心思不过是底层挣扎的顾虑与急于抓住每一块能抓住的浮木。那没有错。   他站在坟茔前。拿起纸钱放到了一处点燃。   “小狐狸,另一个世界也需要钱吧。你要收好。”他仿佛自言自语。   风刮起一阵旋风。纸钱却纹丝未动。   “爷,属下来吧。您歇歇。”银子见戎渊脸色极差。走过来道。   “不必,我若不亲自给她送钱,那丫头会怪我小气。如今我好了。丫头。你怎么能走呢?”戎渊看了看天。黄昏光照在坟茔之上。凄凄然,已经干涸的花。被风吹的作响。断壁残垣,入眼皆荒。   他是在治疗的第三天转醒的。问银子治疗的过程。银子便说了当时的情况。柳郎中也说雁无伤忍疼忍得浑身湿透了。却一声也没喊。是他生平所见的头一个。就是大人也忍受不了他催血的痛楚。   戎渊听得心头发紧。那丫头为了他竟能做到如此。他也没想到离魂之血是那样的取法。而且用量还那么多。   他只想快些把身体养好。然后好好的谢谢丫头。银子告诉他,丫头回了金家村。没想到竟然是永别,再也回不来了。   他心里的痛是真。他们相处的点滴不停的回放。他也不知道为何那丫头会这般的影响到他。只知道他心中疼痛难当。   丫头怎么无辜遭此劫难?她那么聪明。不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况且有雁天涯在。他虽然不了解他的底细。但是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除非是有人蓄意的谋杀。会是什么人呢?   他也想过丫头没有死。可是见她的丫鬟夏溪。和那个叫春芽的丫鬟的妹妹情绪完全否定了他的猜想。何况雁二爷的样子也不是作假。   “爷,天快黑了。你身子受不住。”银子担心道。   “不要紧,爷守丫头一晚。以往爷病着,丫头也守着。明日就回京城了。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丫头。你若是累了。就回马车上歇着。”戎渊声音里有着虚弱。   银子怎么可能吧主子丢下,自己去歇着。只是他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小丫头。就算是她为主子献了血。也不至于这样的好法。依照主子从前的个性。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回去之后,他要问问金子。   “金玲,别难过了。无伤已经不在了。”张显道。他心里也难过。没想到雁无伤的命这么不好。他多烧了好些的纸钱。他爹娘并没有拦着。尤其是他娘。念叨了好些的阿弥陀佛。说是佛祖会收了可怜人。希望雁无伤到了阴曹地府别受罪。来世托生到好人家。   “是啊,我们都难过。栋梁应该还不知道。到时候不知会怎么伤心呢。”大齐道。   金玲点了点头。擦了把眼泪。   “金玲,你和我们玩吧。死者不能复生了。雁无伤知道你这么想她会心安的。”金芝不声不响的走过来。吓了金玲一跳。   “猫哭耗子。你离我远点!”金玲扭过头。   自从金芝回到金家村之后。整个人变了样。对谁都很有礼貌。就连先生都夸赞她懂事了。   不过她就是看不惯。是狗改不了吃屎。谁知道她为何这么伪装!   “玲儿。”金越有些不悦道。   他虽不喜金芝。不过如今她的身份是秀女。近日就要进京。何况听说都指了婚事。将来非富即贵。原本从前就有仇怨。若是再结了新的。金芝的个性怎么可能饶人。到时候回乡省亲找了茬。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所以他提醒金玲。莫要意气用事。   金芝一笑道:“没关系的,金越哥。她就那个脾气。我从前是不好。”   金玲和金越没言语。过了一会儿。金芝道:“过两日我就要进京城了。我娘说让我带人过去。不过我家几个下人年龄都偏大了。带不出去。新来的我又不信任。我就想到了金玲。”她面上又是一笑。   “谁要去你家当奴才!别埋汰人!”金玲涨红了脸。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这样话是什么意思?   “金玲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让你当奴婢。是像姐妹那样相处。你也不愿意去吗?这也是一次机会啊。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回去和家里人说说。金越哥也听到了。我回去和我娘说。如果你们愿意,这事就定下了。”金芝说完。也不等金玲说完。转身走了。   金玲却愣在了原地。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她也有往高处去的心思。还有一个原因,雁栋梁也在京城吧。到了那里是不是能看见他——   ——   戎渊回京的消息传开。戎王府喜气洋洋。老王妃从佛堂出来,抱着戎渊就开始抹眼泪。待看清了戎渊的模样。不禁哭的更厉害。   原因是戎渊顶着的依旧是雁无伤给他弄的那张脸。他不过是让柳郎中改动了改动。却是依旧让人不忍直视。   戎三少爷回京,面容奇丑。令人众说纷纭。戎渊对外称失去了记忆。毁了容貌。才知道自己是谁。没人质疑真假。   回到府中。戎渊足不出户。直到一道圣旨降下。让他惊愣哀伤。   圣旨的意思是,君念戎渊失忆惊吓,君请了灵卦,今有侍神女神通,为其趋吉避凶。特此指婚。女子名为雁无伤。   雁无伤,十岁之女。戎渊之妻。何等的荒谬!   戎王府的人明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却不得不接旨。不过在接旨之后没过几天,京城这边便收到了侍神女雁无伤身死的消息。戎王府中有人把心放下了。但看皇上还会如何安排。   皇上有意再次指婚。戎老王爷启奏。戎三公子说指了婚便是他戎渊之妻。他悲痛难当。病卧在床。短期内恐难痊愈。   皇上派御医诊治。只说病情属实。皇上只得作罢。亲事也就此不提。   一时间戎三公子多了一个好名声。只盼着他的病早些好。有想法的人家打算把女儿嫁过去。戎三公子的身份仍是鲜亮的招牌。那张脸可以忽略不计。 第111章 旧地   五年,时光荏苒。   明阳城里的溢香居里座无虚席。食客爆满。有的甚至排队等候。只为了吃大厨子新出的一道美味。据说这道美味是从玄月山猎来的野味。极为的稀有。不容易吃到。所以不差银子的食客都想一饱口福。   今日早起开张。就预定到了晚上。   “这道菜真不错。咱们今日好运气。”   “正是,上次有程家人包场。问都没问,谁敢多说话啊!”   “嘘,小声点儿。依着我说,这菜也没见着多出奇,不过是山中野味。被溢香居这么做出来就值了银子。”   “就是,吃过了知道了味道。下次就不想来了。人不都喜欢尝个新鲜嘛。”   “溢香居就是名头响。实际上都差不多。前阵子我去一处粥铺,那里的东西不比这里差。”   “我也知道那个地方。前几年就有。地方不大。那粥吃了对身子可是有好处。定了几回,有人送到门上去。”   “补身子啊,不错啊!哥哥近日小妾缠得紧。正好补补——”   “你呀——呵呵,来来,干了这杯。”   “干不动了。哎,你们几个听说了没有啊?”   “听说什么?”   “玄月山上的匪首有个漂亮的妹妹。那可是千娇百媚啊!比红春园的霏烟姑娘还美上千百倍。”   “你见过?”   “呃——那没有。”   “不过是传闻。但那山匪头子的模样却是周正的很。不少人见过的——”   李弈坐在一号雅间。听着隔壁大声谈笑。端起酒杯来。朝着对面举了下。然后饮了一口。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黑色的长袍。绣着精致的花纹。袖口处有些些许的金丝线。锁扣的边皆是盘转精细。令衣衫看起来,沉稳贵气。   这件衣服是刚来明阳城之时买的。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面。李弈也瞧上了。可惜他晚了一步。   如今见对面的人穿着。心里后悔没早下手。不为别的,只觉对面人的长相配不上这件衣衫。他难以想象戎渊顶着这么一张脸过了五年。   “旧地重游,触景伤情啦?”李弈放下酒杯。   “未曾。”对面人声音平板。缓缓的道。   “我说你呀。哎,戎渊,你说你病了一场怎么就变了一个人?”李弈又喝了一口酒。   戎渊自从五年前大病了一场。变得更加难以琢磨。   “哪里变了?”戎渊漫不经心地看了李弈一眼。   “起码你院子里的那些人,不见你上心。”李弈一时语塞。他说不出旁的来。   “玩腻了。”戎渊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酒吧。一个人喝无趣。听那间里多热闹。”李弈怎么劝,戎渊就是没喝。   “你尽可以去热闹。”戎渊端起茶来。   “哪里及得上兄弟相聚。何况咱们来此不是玩闹的。不过,他们提到了玄月山匪首是个小白脸。这与咱们得到的消息有出入。得去问问怎么回事。不能打糊涂仗。”李弈想了想道。   “那是你的事。”戎渊品着茶。极为的悠哉。   “怎会是我的事。父皇可是准了我找你帮忙。这一回能赢则赢。不赢则想办法招安。你也知道,我这是被老三给阴了一把。除了来明阳城,别无办法。兄弟可不能不管啊。”李弈的身段放得够低。对戎渊从来不会假以辞色。   戎渊没言语。靠在椅子上养神。   李弈确实是被李睿给使了绊子。这几年,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断的上演。有人观望。有人站队。皇上视而不见。   太子一直未立。几个皇子各司其职。几年之间,各地相对太平。只是一年前。玄月山一代又出现了几伙山匪。到处流窜作案。引起了当地民众的恐慌。并且几股人马联合起来攻打玄月山上原来的山匪。也就是五年前官府顾忌的那一个。   几场战争打起来。虽没有伤及民众。但明阳城的官府开始关注。阻截几次都没有得胜。后来知府大人上报朝廷。朝廷便派兵驻扎在明阳城。随时候命。   几伙联合的山贼攻打了几次。都被玄月山原有的山匪给打败。最后彻底的收复,不服的全部铲除。这消息被知府大人如实的上报了朝廷。   皇上不淡定了。怎么从前无人上报那玄月山匪这么厉害。只说不曾有民怨,且没有案底。不足为患。如今像是突然之间羽翼丰满。   当初留着的目的没人知道。如今派人去收复。皇上也是心存顾忌。合适的人选没几个。李弈被冠以对那里熟悉为名。让李睿绕了弯子。所以不得不接着这任务。让旁人松了口气。   这个差事不好掌握。玄月山是个敏感的地带。相邻月国。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嫌疑。有大皇子亲自出马。就算办不好,皇上也不会怪罪。   李弈躲不过,只要站到了前面。他当然不会放过戎渊。五年前他不但没死。如今活的好好的。他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不如把他带着。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来了两天。他们在明阳城大街小巷里转悠。还没去联系知府。李弈现在心思比从前细上一些。   他让破月去打探消息。明阳城例外。他都要事先有个了解。五年的变化他不晓得有多少。但做到心中有数。   戎渊对美人的追逐没从前热衷。顶多是玩闹个把时辰。然后便会驿馆蒙头大睡。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大的觉。任谁叫都不起床。   他的随从金子则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也不见出去打听什么事。   李弈心里想得多。却又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一边防着,一边还得利用。戎渊此人令他越发的弄不明白。   看着他优哉游哉的靠在椅子上。他不禁想起了明珠。那丫头的心仍然系在戎渊的身上。父皇是不会答应的。明珠的婚事迟迟不定。是父皇仅存的一点不忍。估计过不了太久。她的婚事也该定下了。想到婚事,他皱了皱眉。自己看上的那个女子。他要尽快的请示父皇。这次回去之后。他就提出来。一旦父皇同意,那将会是他的助力。   他不敢妄自猜测父皇的心。母后一直告诫他要忍耐。他是唯一的嫡出皇子。太子之位早就该是他的。只是那得宠的贱人之子在夹中间。摇摆了皇上的决定。李弈这样想。心里的恨意又增了几分。放在酒杯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戎渊看在眼中。他又往椅子上靠了下。   隔壁的一伙人仍在谈论。明阳城的八卦飞满了天。他听得耳满。   “听说要打仗了。打玄月山的山匪。是不是真的?”有人说道。   “别瞎说。朝廷不会糊涂吧。玄月山后来的山贼已经被消灭了。还打什么。不会是打那安公子的山头吧。说起来那还是咱们的恩人。你忘了那次跑货。咱们被抢。是安公子的人给咱们把货物找回来的。”一个人说的声音大。   “说的不差。都说玄月山山匪横行。那是后来的几伙,那才是山贼。安公子的人马从来没做过坏事。相反的没少帮人。朝廷要是真攻打了他们。还有没有天理了。”有人跟着说道。   “啥天理。还不是上边的人说的算。老天爷保佑好人吧。”   “好人无长寿,祸害遗千年。你没瞧见那程家。到现在还好端端的!哼,上回还抢了我的生意。”一个人愤愤的道。   “早晚会遭报应。听说金家村的陆家也搬出来了。估计是怕打仗吧。”   “应该是。那金家村里正家里的人都有跑的。我认识一个。好像家里的孩子女眷早就不在那村子住了。”   “那村子说来也怪。前些年传言什么芙蓉令。后来又出了三个侍神者,两个秀女。按理说风水应极好。”   “好啥呀。那里有座鬼宅。当年程家养外室的地方。最后女子不堪受辱,横死在那里。有一户雁家偏不信邪。住了进去。就是后来选上侍神者和秀女的其中一个。不过好景不长,一天夜里。一场大火全家都丧命啦!人都说是那里不干净才会接着出事。”   “我也听说过。后来那鬼宅变成了坟冢。四周建起了高大的围墙。里面再没人敢进去过。”   “哦——这是够惨的。那一家子真可怜。”   戎渊心中一痛。   五年的时间。如此的漫长。那丫头的坟头是否满是荒草?   不是忘了。而是他害怕去。那一夜的守候。他心中的某处松动令他不能自己。   他回去之后,强挺着应付一切事物。最终还是大病了一场。原本虚弱的身子缓了一年有余。总算是被柳郎中治好了。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几乎与世隔绝。谁都不见。他的毒解了。在养病期间所有的饮食都由柳郎中一人经手调配。受不得一点外界的侵扰。   “逝者已矣。戎渊别苦了自己。”李弈自然也听到了隔壁几个人的话。   “没事。”戎渊不露一丝的情绪。   “当年父皇也是欠考虑。怎么偏偏把雁无伤那个小孩子指给了你。唉,不然也不会这样。都怪明阳城里瞒着消息。”李弈无奈的道。   “天意。”戎渊淡声道。   “是啊,记得那年咱们也是在此吃饭。那小丫头机灵的出现在门口。热闹便开始了。你们也是有缘。”李弈想起了当年的事。那丫头确实够聪明。小小的年纪有些胆量。可惜那么早就死了。戎渊为了那丫头至今听不得别人提起亲事。说了就翻脸。戎王府的人拿他都没办法。皇上也再没有提起过。就这么一直拖着。所以李明珠才心里惦记。戎渊一日不成亲,她就心存希望。   “缘浅了。”戎渊轻声道。   “不提了。咱们兄弟散散心。去红春园。”   李弈站起身。戎渊也跟着站了起来。   隔壁的人还在谈笑。时而传出大笑。   两个人出了雅间的门。   金子和破月便出现在二人的身侧。   四个人往楼下行去。   “贵客慢走。”店伙计出来相送。   戎渊微微颔首。李弈大步的出了门。   “安公子,下次店里派人接货就好,烦劳您亲自跑了一趟。小的过意不去,您慢走。”又一个伙计出来说话道。   “伙计客气,正巧经过。”珠圆玉润来形容这声音再恰当不过。听此话音令人极为的舒畅。   戎渊不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面白如玉。长发随意扎起。黑如锦缎。鼻子挺直。唇形饱满红润。一双漆黑的眸子此时盛着笑意。身形偏瘦,比照一般男子,他的个子稍矮。月白的长衫穿起来显得飘逸。这男子有种阴柔之美。   李弈也看到了。安公子?莫非是那山匪头子?   那安公子并为停留。自打戎渊的身边经过。一道白影渐行渐远。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他身边的随从问。 第112章 相见   白衣公子没说话。而是不疾不徐的来到马车前。随从紧着走几步上前去把珠帘子掀起。   白衣公子缓步上了车。帘子落下。   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却将外面事物看的清晰。   “公子,您瞧什么呢?”随从上得车来问。不知是不是她未看清楚。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对。   “没什么。”   随从不好再问。车子前行。   “去红春园。”白衣公子的话是对着小窗口说的。车夫自然听得见。   他答应一声。车轮转弯。向着红春园的后门而去。   “公子今日可留宿?”过了半响随从问道。   “秋湖可是想雁东了?”白衣公子忽然一笑。随从才暗舒一口气。   “姑娘!——哦,公子!您取笑奴婢!”秋湖脸红的道。   “人之常情。何来取笑。秋湖不必害羞。”白衣公子道。   秋湖听自家姑娘这么说,仍不好意思。看着淡然微笑的公子,这样打扮的姑娘。好看是好看,可是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心里不禁感慨。   五年了。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金家村里那个棺材女。而成了玄月山上的寨主。经历过什么,她清楚的知道。   雁无伤这个名字彻底的埋葬在了金家村。如今出门是以男子的身份。人称安公子。名为安宁。   秋湖知道姑娘本就不姓雁。本家姓安。外人并不知道公子名讳。不允许向外人讲。只称呼安公子。   “公子,刚才溢香居门口。有一个人像大皇子李弈。奴婢不知看没看错。”秋湖岔开话。她与雁东却是相互喜欢。家里也都知道,只等着来年选个好日子过门了。   这件事也是姑娘鼓励的。遇见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错过就难再拥有。姑娘那时是这么说的。   “许是你看错了。”安宁道。珠帘随着马车的走动而摇摆。溢香居已经看不见了。   “哦,年头多了。奴婢也认不准。公子,今日那几个人议论的,朝廷要攻打山寨可是真?”秋湖道。   她和姑娘听的真切。雅间里有一桌子人议论着。   “秋湖怕吗?”安宁坐在软软的垫子上。轻声的问。眼神有些迷离。   秋湖摇头。“不怕,有公子在,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才好!”秋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兴奋。   安宁轻笑一声。“打打杀杀的好生无趣。且看他们想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这几年来一贯如此。   “公子,红春园到了。”车夫说道。   车子稳当的停下。雁无伤下了车。直接从后门进去。   绕过几曲回廊。霏烟的小楼入眼帘。在不远处看到两个人。也朝着小楼的方向。   “公子。溢香居门口就是这两个人。”   安宁嗯了声。继续往前走。几个人在小楼前相见。   “通传霏烟姑娘。就说安公子到了。”秋湖道。   里面忙出来个小丫鬟。应声说是。见到还有两位。不免愣了愣。   “几位可是同来的?”小丫鬟问询的是安宁。   “不是。”安宁道。   小丫鬟诧异。“两位是?”   李弈看了看安宁道:“来拜访霏烟姑娘。还请这位妹妹代为通报一声。”他生的本就倜傥。说出的话亦是金玉之声。小丫鬟面上一热。“几位稍后。奴婢这就去请姑娘出来。”   ——   “霏烟姑娘的曲子妙极。不知为何名字?”戎渊似听得极为用心。坐在软椅上。开口问道。   “相遇。”霏烟自琴旁移开身子。坐到一边。   李弈此时眼前是亮的。五年之后的霏烟不但不见色~衰。反而更加的美丽。那种成熟女子特有的韵味。一身绯红的衣裙,令他的毛孔都跟着舒张。他承认心动了。   戎渊这小子只问一句曲子的名。则就如同老僧入定了。那张脸依然面无表情。不知看向何处。   那个安公子倒是有些趣味。时不时的应景。说的霏烟跟着娇笑。   “有缘才能相遇。霏烟姑娘这是特别送与我们的吗?”李弈微笑。   “公子如是想当是霏烟之幸,献丑了。”霏烟起身一礼。   这男子她早些年见过的。另一个男子却不曾。她不过是应景随便而弹。眼前的男子却说缘分。甚是会说话,风月场的人无不是如此。   “霏烟姑娘莫要多礼。久仰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天人之姿。”李弈偏往上面说。   “实不敢当。都是众位客人捧出来的。霏烟何德何能啊。不过是靠着众位贵客。卖弄手艺,讨得一口饭吃。”霏烟说的婉转。   李弈一笑。“霏烟姑娘洁身自爱。众所周知。值得我等钦佩。”   安宁听李弈这么一说。不免看了他一眼。当时心下明了。   “霏烟惭愧。您抬举了。”霏烟忙说道。   李弈瞧在眼中。心里知道这样的女子不容易上手。忙又说了几句。   “霏烟姑娘,我就不打扰了。路过此地。能见上一面足以。”安宁站起身来。她若不先走,霏烟便不好摆脱李弈。   “多谢安公子挂念。恕不远送了。”霏烟有些羞怯地道。   安宁拱了拱手。抬步往外走。小丫鬟跟了出来。   “公子要回去?”秋湖以为主子会坐上半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定是因为另外两人的原因。   “走吧。”安宁点了下头。   秋湖忙跟上。往后园的门口行去。   “安公子请留步。”   李弈的说话声。安宁停下脚步。   “不知这位公子何事?”安宁转过身来。只李弈一人。不见另一个。她目光微闪了下。   “安公子刚来就走,可是我等扫了雅兴?”李弈道。   他对霏烟有心思不假。对这位安公子也同样有兴趣。他怀疑这位安公子就是坊间传闻的那个安公子。玄月山寨的匪首。何不借着此时认识认识。所以他才所有跟出来。   “为何这么说?我不过是经过。还有些事。倒是我中途先走,误了您的兴致。”安宁可不想被他盯上。大皇子的出现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有就好,不然内心过意不去。既然安公子有事,便不打扰了。呵呵,有缘相见可否交个朋友?”李弈笑着道。   安宁微顿。“安某卑微,恐有失了公子的高贵。”   “哪里哪里。安公子之姿哪里逊色。”李弈心说他有什么了不起。这若是在京城。他何时不是说上句。没人敢拒绝。   “恕不奉陪。有缘自会再见。若不嫌弃,自当是朋友。”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意思。   “如此甚好。我姓李。下次再见我做东如何?”李弈像是极爽快的样子。   “多谢。”安宁拱手。   李弈不再多说。于是别过。   待安宁身影不见。破月出现在他的身边。   “爷。您何必如此?”   “要成事放下身段有何妨。”李弈沉声道。   明阳城的知府还是徐荆升不假。不过如今的徐荆升有了另一重身份。他的女儿徐倩娘指婚给了四皇子李康为侧室。正室夫人没娶,他们如今的夫妻感情瞧在旁人的眼中为好。将来徐倩娘在李康的心里的地位只怕不会低于正室夫人。况且,他们兄弟虽没有封王。不过早晚的事。徐倩娘就是侧妃的身份。也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变化。徐荆升的位置也跟着水涨船高。李弈不得不想到这一层。   “爷。可需要属下去查?”破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别惊动。咱们还有时间。不急。”李弈道。   那后门已经关上。婆子回了自己的小屋子。李弈收回了目光。   能够消灭其他山贼联合起来的队伍。说明这个安公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文弱。在他还没有确定之前。不会打草惊蛇。   破月应声。李弈示意他闪退一旁。   然后他大步的回到了霏烟的下楼之上。戎却不见了身影。   ——   安宁命车夫中途停车。她换了一身装束。让秋湖继续坐在上面。到处游逛。她很快便混迹人群。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才渐渐的消失。她在马车上。直觉有人跟踪他们而来。   她不慌不忙。逛了一条街。随意挑拣些小玩意。然后,来到一家店铺。   推门进去。有人迎上来。“公子来了。快请。”   安宁颔首。直接上了二楼。   “二舅舅。”进门便唤人。洛义正在记账。这几年他又学会不少东西。   “宁儿。不是说明天到吗?怎这么快?”洛义放下账本。欣喜道。   “给溢香居带了货。顺便探听些消息。”安宁到洛义旁边。   洛义上下打量的她一番。丫头熟了。这些日子定是没有好好休息。   夏溪奔上楼来,给安宁和洛义重新上了茶。见到姑娘她自然高兴。   “有那么些人。别累着自己。瞧你瘦了一圈儿。”洛义宠溺的道。   “哪有啊,二舅舅夸大。不过是天热,吃的不多。没有不好的地方。再说,我闲得很。能出来走动挺好。“安宁笑道。   “还不知道你。这些年寨子里的人都带出来了。二舅舅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如今也欣慰。宁儿竟然这么厉害。”   “二舅舅,咱们换说别的吧。这个都夸过啦。”   洛义呵呵笑。安宁也笑开了。夏溪守在门口,心里也跟着高兴。   “你这丫头啊。好,那就换别的说。咱们的人来报。大皇子李弈来京城了。”洛义一直在城中。自然有人随时打探消息。   “刚见过。”安宁道。洛义必会知道消息的。当年的那些乞丐如今都是收集消息的好手。她自然也没少出力。并且联合扩大了他们的队伍。   洛义点头。“听说戎渊也与李弈一同而来。”   说完他便看着安宁。他有意这么说。是想看看丫头如何反应。 第113章 联系   当年听说皇上指婚宁儿和戎渊。金淮杨(雁天涯)与盖梁后悔了。他们怕宁儿入了京城万一被指婚的不是戎王府。将来实行他们的计划无法进行。他是完全在意宁儿自己的心愿。唯一可惜的是,如果宁儿真若是嫁给戎渊,将来有可能会好好的生活。出了事戎渊应该会护着她。   那时候,宁儿不愿意进京。那么他就会想办法让她离开。没想到废了一番周折。皇帝弄出这么一个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子的脑子果然不能按照常理来想。   宁儿那时小。不懂得婚姻之事。如今大了。不知道对当年的事如何想。从来也没有人问过。这些年戎渊也没有出现过。   安宁微怔。戎渊吗?他来了。是李奕旁边的那个人吧。他为何没有恢复容貌?那年取血之后,她告诉柳郎中恢复容貌的方法。当时柳郎中除了有些惊奇,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如果那个人是戎渊,他的容貌绝对不是她之前给他弄的那张。应该是改动过了。或者因为他的成长,面部有了一定的变化。总之她看见他的时候,虽有瞬间的诧异,想到了他这个人。却并没有认出来。   她感觉那个人很冷。扫过来的眼神冷漠非常。即便是在霏烟的小楼,他始终在自己的世界。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当年的治疗没有好的彻底,留下了后遗症?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李奕身边的应是他。”她说道。   洛义点了点头。看宁儿的样子。并未有什么影响。他和金淮扬的担心多余了。而且,他们将来有可能站在对立面。宁儿也快知道了。他和金淮扬还没想好如何与她说起。盖梁倒没有说什么。   洛义相信宁儿会处理好。只是私底下有些担心她。毕竟他们和戎渊曾经有过一段关系。如今他们明处暗处藏的很好,身份不容易漏。只他还顶着雁家的名头,在明阳城里活动。轻易不会出面。   “宁儿可知他们来明阳城为何?”洛义打算先说给她。让她先有个准备。   安宁诧异。她之前看到李奕时就合计来此的目的。洛义一问,她不禁有些明白了。   自从她把几伙联合的贼人消灭了之后。明阳城附近增强了戒备。应是惊动了朝廷。依着徐荆升的性格,不会知而不报。   皇上坐不住了吗?派遣大皇子来处理?那戎渊来做什么?看来她要好好的打听。不禁诧异洛义为何这么问。   “难道是来降服咱们的?”安宁一笑。这想法好像挺合适。她忽然想起刚才大皇子李奕在红春园里说的话。他必是听说了她这个人。不然不会闲来无事的搭茬,交朋友?这期间的水分她当时哪里知道,只是不想理会李奕此人。   李奕应该还没有确定,所以有意交好。意为试探?   “极有可能。”洛义道。宁儿聪明。他从不怀疑她的判断。   “二舅舅,让咱们的人随时留意。李奕和戎渊两人的行踪及时向我汇报。另外,徐荆升那里应该还不清楚李奕他们的到来。不然这个时候,玄月山附近早该有人刺探。徐荆升不可能不向李奕汇报情况。况且我刚刚在红春园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口气还不确定。所以我猜测李奕应该还没有与徐荆升碰面。这就有意思了。不知他们各自是什么想法。”   安宁说道。李奕行事是什么风格,她从前并不知。此次如果真是来此地降服或者剿灭他们,她势必要清清楚楚。   “宁儿细心,咱们且看看吧。打杀不是好办法。但是也不能挨打。”洛义思索道。   安宁笑道:“二舅舅说的是。”从前受尽了气。尘埃里摸爬滚打,她总算是出头了。   刚到山寨的时候。她一身的男装。瘦弱不堪。尽管有大舅舅维护。可也难免暗地里有人为难。甚至比在金家村里更令她难堪。原因是,山寨里是论本事的地方。那里三教九流的人来自四面八方。可谓什么人都有。到玄月山有的是避祸,有的是走投无路。也有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们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要的实力。而盖梁之所以当了寨主,是当初建立山寨之时他出力最大。而且功夫过人。所以那些人面上都听他的。暗地里也有人不服气。尤其是一些站稳了脚的人。做出了贡献的人。有意重新洗牌。只不过时机不够成熟。这一点,令她心中有了想法。   她虽说靠着金淮扬这个大舅舅的身份。但毕竟不能时时护她周全。从别人的排挤就能看出来。她不可能在山寨里养尊处优,以少爷的身份肆意。这个山寨,她没有出过一分力。凭什么她就可以享受。所以她也从来不怪这些人的整治排挤。唯有自己强大了在是硬道理。   于是,她也在暗中使了计谋。怂恿一些心思活跃的人。提出山寨洗牌,重新选举寨主的事。盖梁并无太多的惊讶。因为这些年与他在一起的兄弟。他已经不是最强大的。如果有朝一日他去报仇。那么山寨势必会无人统领。所以,重新竞选寨主他不反对。只是提出了高的要求。有本事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   安宁的筹码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过五关斩六将那是不必说了。她在山寨的第三年进行了选举。那时她有了完全的准备。洛义知道她准有把握。金淮扬却在安宁夺得寨主之位大吃了一惊。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丫头有这等实力。既欣慰,又叹息。他也知道了丫头竞争寨主的真正用意。是不想被人左右。即便是将来重新入京城。她也不想听任何人的摆布。   他心疼她的付出,也有些后悔没把他和盖梁当初说的话告诉她。没人会强迫她的。那个时候,盖梁就说过听安宁自己的选择。还是他坚持说安宁去京城是因为她的责任。事已至此,他说什么都晚了。安宁已经当上了玄月山的寨主。   “事情怕没那么简单。按理说五年前朝廷若是攻打山寨,有先决的条件。不知为何停止。”这点是洛义想不通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两国交界的地方。不好动手。玄月山不归两国所有。一旦一方发动兵力。很有可能会被另一方以入侵为由。两国之间出现矛盾,甚至是战争。宁儿是这么想的。当初皇帝应是顾及到这点,另一个原因是山寨不够气候,不值得一顾。”安宁能想到的。八成是这个原因。   洛义点头。“月国虽小。兵力不弱。况且有明君和那个出色的太子。玄熠国的皇帝心不会安。应是有所顾了。”他虽然不怎么懂政事,但听闻的却不少。   安宁沉吟了片刻道:“二舅舅。不管是打仗还是旁的,我都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弃山寨里的兄弟和老弱妇孺于不顾。况且一旦打起来。周边的村镇都会受到影响。有形无形中必会有杀孽。最好有个万全之策。”   不是她有多慈悲,而是良心使然。她初始挣得寨主之位,只是憋着一口气。后来却转变为一种责任。上上下下的人口。那些鲜活的生命。她不能不管。就像其他山贼联合打来之时。她率领众人及时果断的消灭了对方。更让她树立了形象。山寨的人无不对他信服。就连盖梁都心服口服。   “宁儿是个好孩子。放心,二舅舅会全力支持。只是你入出山里要小心。”洛义道。   安宁点头。“宁儿会的。那密道如今没几个人知道。必要的时候我才会从那里走。沿途都经过我的设置。应该不会有大碍。对了,哥哥最近可有来信?”   “不曾。不过应在这几天。就他那性格,不写信才怪呢。”洛义笑。   雁栋梁这孩子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读书读的不少,却放弃了科考。不知是为何。与他爹一起学做了生意。   当初听闻了宁儿的死讯。他十万火急的奔到了金家村。悲痛之情可想而知。他本不想说事情。后来于心不忍。就给他写了一封信。给了他暗示。雁栋梁相当的聪明。看出了其中的隐情。这才转悲为喜。不过对外守口如瓶。知道妹妹还活着就好。他若是经常联系,必给妹妹带来麻烦。他虽然不知道妹妹因何而诈死。但知道一定有必要的原因。   所以,雁栋梁写信也是有时间的。只是与洛义联系。信中只是说明他的近况。   这就够了。安宁原以为哥哥的个性耿直。定会死读书到底。没成想是如此大的转变。   “这么多年了。不知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安宁只记得他那眉目清秀的模样,还有那倔强的眼神。那时他们兄妹无论有多苦,他都会顾着她。如今他们都长大了——   “定是翩翩少年,玉树临风啦。栋梁小时候就漂亮的很。”洛义道。他这些年也不曾见过。   安宁一笑。“必是了。哥哥的父亲原就貌好。”她想起见过的雁萍踪。雁栋梁应是像他的父亲吧。   “等张显和姜浩二人回来。宁儿问他们便知了。”洛义道。   “他们二人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呢。”安宁笑。张显和姜浩都去京城齐家学馆读书了。这是他们当初得到的特许。姜浩起步虽然有些晚,不过却后来奋起。不比别的人差。张显就不必说了。读书的劲头非常的足。齐先生对他另眼相看。直说他是可造之材。   在安宁看来。张显却是做官的料子。因为他心思不固守。很活跃。不似雁栋梁那般固执。直接。她希望他能有个好的前程。姜浩心思谨慎。也极为可塑。如今他们在京城里学习了一年多。姜浩会与洛义联系。所以,她也会知道他们的消息。   “也是,不晓得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想想还是你们小时候好啊,玩在一处。热热闹闹的。转眼间都长大了。”   洛义感叹着。他与这几个孩子接触的多。一个个的走了。他感到有些失落。   安宁见洛义伤感,赶快把话题拉开。   这时夏溪进来报,“老爷,公子程英又来了。” 第114章 是谁   安宁眉头皱了皱。白皙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去告诉她,今日老爷不便见客人。”洛义说道。   这女人已经解除了雇用。却赖着不想走。他知道宁儿对她有防备。   “是。”夏溪即刻出去把程英打发走了。   “二舅舅,她常来多事?”安宁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仍是不死心。宁儿,这样的人留不得。”洛义说道。   “她罪不至死。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安宁回想起当年在霏烟的楼上听到的信息。   那时她没有听完全。实际上里面另有隐情。那个叫盈盈的姑娘确实被送到了金家村的鬼宅。不过那女子当时却没有死。她是芙蓉令主信任的人之一。熟知芙蓉组织里的事物。   安宁之所以得知,原因是她隐藏之后,以安公子的身份去找了霏烟。明确了自己的身份。霏烟吃惊归吃惊。很快承认安宁手中的令牌是真。并且认了她这个令主。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安宁。   在她慢慢的了解了芙蓉组织之后。来了一个人找她。这才把当年的事情都讲的清楚。   原来,芙蓉令主被喜欢的女子和好友算计。于是他联系盈盈和霏烟。让他们做好准备。没想到盈盈也藏了私心。她表面上应付。在拿到芙蓉令之后,就完全的暴露了想法。不顾一切的想要控制组织的一切。那时芙蓉令主已经不行了。无法进行阻止。令盈盈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也被人盯上了。被关进了金家村的宅子里。她怎么会甘心。于是发出暗号。招来好友,让她帮助自己。好友不疑有他。结果盈盈脱困就想灭口,这时候芙蓉令却不见了。盈盈怒火中烧,却奈何不得她的好友。只想着把芙蓉令的下落挖掘出来。这时候程家那边逼迫程英和程明此。并且命人连夜截杀。盈盈想跑来不及了。只得躲藏起来。她的好友却葬身在宅子里。当时面目全非。程明以为是盈盈惨死。吓得他从此惧怕鬼神。霏烟那时还小。一心以为是程英和程明害死了师姐。不知道其中还有牵连。   而盈盈躲到了宅子后院的枯井下面。因为她知道那个藏宝室。索性进到里面。等待机会出来。没想到进去却找不到出来的机关。活活闷死在藏宝室中。死前写了几句话。安宁后来发现了。   安宁根据见她的人所说。加上她再次进入藏宝室发现了盈盈的骨骸,并且还有一张芙蓉组织的所有宝藏的图。她明白了始末。   她重新号令芙蓉组织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通过霏烟的红春园。这其间,程英和程明有所觉。安宁却并没有找回他们两个。贪心之念不会磨灭。那两个人不是坏的出奇,却没有再用的价值。早晚贪心会继续背叛。   五年刚过。洛义就把契约到衙门销毁。   “只怕她不会就此罢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麻烦。一旦他们知道,如果得不到。那么心生毁,就会把消息散出去。宁儿可想过。芙蓉令的诱惑几人能敌。”洛义顾虑。   当初知道芙蓉令在宁儿的手中。他惊喜又担忧。唯有实现他当初承诺的话,守住新令主。宁儿心慈。他却想断了后患。   “惦记的人那么多,咱们不可能都杀了吧。二舅舅。先饶过他们。如果将来他们真做了坏事。宁儿便不拦着。”安宁道。   洛义无奈。他真怕有一天丫头吃亏在心慈的上头。   ——   日头偏西。窗户的光线渐渐的昏暗。安宁与洛义又细细的商定对策。不知不觉已到了饭时。   夏溪摆上了饭。安宁吃了不少。洛义吃过饭回了粥铺。   秋湖回了她在明阳城的一处宅子。她却不想再折腾。只想懒懒的躺在了床上。   夏溪在楼下的隔间,检查好了门窗。主仆两个说了一会子话。准备各自休息。   “店里有人吗?”外面有人叩门。   “已经闭门了。掌柜的已经不在。”这么晚了,夏溪不敢轻易的开门。   “烦劳卖件衣衫。有急用。必有重谢。”门外的人说的恳切。   安宁在楼上也听见了。下楼来。   “不好意思,客官。现在外面不太平。掌柜的交代不得晚间开店门。您还是明一早再来吧。”夏溪客气的道。   “如此便不好打扰了。明日几时开门?”外面的人态度极好。   “辰时。”夏溪道。   安宁听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像金子。时间久了不好确定。这个时间买衣衫?可能性不大。那是来做什么的?   外面的人顿了下。“明日辰时,请准备两套男装。就是前两日买走最贵黑色长衫的尺寸。”说完,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夏溪回头看了看主子。   “少爷,奴婢怎么觉着有点怪。”   安宁没马上应答。而是想了一会儿。“买走黑色长衫的是什么人可知道?”   她今日在红春园看到戎渊穿的那件是她们店里的东西。那上面的精细花纹只有他们店的绣娘才会。只是她有一阵子没来店里。不知道出了什么新款式。最贵的价格又是什么样。她并不知道。如今这买卖全权交给了洛义和几个丫鬟。她很少过问。   “奴婢当时忙别的,不曾注意。”夏溪回想了下。摇摇头。   安宁点头。“睡吧。记得明早起来准备好。”   她转身上了楼。夏溪熄了灯。也回到了隔间。主子从很早以前就不让她们值夜。所以她并不需要在楼上侍候。   安宁简单的洗漱一番。散开长发。换上自己设计的舒服睡衣。躺在了床上。   迷糊间,听见有丝丝的响动。   她屏住呼吸。直觉有人进来了。却没有靠近床边。而是坐在了另一旁的椅子上。隔着床上的幔纱。可以见到那人身形高大。只那么坐着。无声无息。安宁却没由来的感到那个人孤寂的信息。   真令人纳闷。半夜入室。却坐着不动。发了什么业障?   外边无月。星光不显。她看不真切。   过了好半响。那个人说话了。“你是谁?”声音沙哑。   显然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这话说笑了。她在自己家里被问作是谁。   “我是这里的客人。”她故意说道。   那人沉默了。过了片刻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这位爷。您问的好像多了。深夜闯进女子的房间却是为何?”安宁现在是女装。面上也做了改变。   那人忽然嗤笑。“你好像并不怕。”他说着站起身来。往床边走。   安宁扣紧了暗器。这个人如果敢非礼。她即刻就会出手。   那人在床边站定。“你是什么人?”安宁问道。   “这个铺子的窗户开启的方法还是老样子。”他答非所问。缓缓的走到了窗户边。轻轻的开启,然后纵身一跃。人影不见。   安宁却隐隐的嗅到了曾经熟悉的药香味。是戎渊。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心里一动。这么晚了。他跑这里来做什么?声音也怪怪的。   那窗子确实是她设计的开启。那时是为了对付徐嬷嬷用的。她顺着窗户跑出去方便。戎渊当然也知道。她一直没有改变过。想不到他还记得。   来这里是因为想起她了吗?忽然心有些酸。他怎么会记得她这个不起眼的。可是看刚刚的样子又不像。他到底是怎么了?   ——   第二天清早。果然有人上门来拿衣服。却是李弈的属下破月。拿了两件最好的。并且留了赏银。安宁并未下楼。   梳洗好了之后。她准备回城中的宅子看看。另外安排一些事。昨天本想与霏烟说几句。被李弈和戎渊搅合了。不好再次明目张胆的过去。只得暗中送信告知。   正要下楼。门口来了一人。真巧。不是别人,戎渊来了。   昨夜潜入。今天又来正门。不知何故。   “您里边请。”夏溪忙把人让进来。   安宁暗中使了眼色。夏溪会意。   戎渊扫了一圈店面。然后把目光投向安宁。   “安公子。”他漠然开口。   “不知您贵姓?”在红春园并没有互通姓名。是以安宁才问。当做不认识吧。   “戎。”他目光投注在她的眼中。   看得她一阵的别扭。来刺探她的?   “戎爷。”她一拱手。   戎渊略点头。“这家店的主人是哪个?”这话问的是夏溪。   夏溪愣了下。她如今模样也变了。戎渊自然认不出。她也不知道眼前的就是戎渊。只听到姓氏了才想到。见自家的主子没什么表示。她多少放心了。   “店主是雁爷。这位客官有事?”   “无事。”戎渊冷淡的道。   “您请随便看看,可有相中的衣物。安公子,您可选好了?”夏溪道。   心说这感觉真诡异。明明从前一处玩耍的人。如今是这样的情况。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她找来另一个伙计。怕再来客人顾不上。   安宁指着一件衣衫道。“就这件吧。”   “我也看中了这件。可还有?”戎渊忽然道。   “抱歉。仅此一件。不若这样吧,戎爷可定做。小店会加紧赶制。”夏溪为难道。   “也好。安公子不介意你我穿一样的衣衫吧。”这话说出来有些轻佻。戎渊的眉毛微微的一挑。较之昨夜的嗓音,此时有些轻微的沙沙声。极富有磁性。   “介意。这件让与戎爷好了。”安宁见他这样险些直呼其名。话说出来之后,暗想自己不知哪来这股子邪火。   “不过玩笑。安公子生气了?”戎渊话音极轻。看着安宁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   “怎么会?”她微微的侧过头。不去对视他。把衣衫放在了架子上。   “这里昨天可有一位姑娘来住?”戎渊忽然道。   夏溪一愣。“啊?”   “是有一位。”她随后说道。   “那就好。今日前来是给那位姑娘赔罪。昨夜里辱了她的清白。戎某愿意负责。”戎渊说的轻松。   夏溪听得惊悚。安宁暗道糟糕。 第115章 暧~昧   李弈在驿馆醒过来。按了按脑袋。昨夜喝的太多。头还有些发沉。   “爷醒了?头可还疼?”侍女过来侍候他洗漱更衣。   娇俏的脸儿。红红的唇儿。侍女被他看的面上一红。这处子一般的娇羞,令李弈心一荡。随即一把搂过她来。在她的脸儿上亲了一口。   “别急,今晚爷疼你。”   说罢在她胸前又抚了一把。这个小妖精。平日没注意。今早看起来竟然如此的标志撩人。这驿站里果然备下的都是美人儿。酒劲儿刚过,他说话未免不假思索。   “爷,折煞女婢了。”侍女哪敢此时应下。能住到这个驿馆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她们这些人都是奉命侍候人的。这位爷长得英俊。人人都愿意来此服侍。她能得近身。不知羡慕了多少人。   “那可就换旁人了啊,别后悔。”李弈呵呵一笑。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一看便知。不过这个还是青涩了些。正好换换胃口。   他想得到霏烟却不得手。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昨晚找戎渊喝酒。后来两个人都喝多了。戎渊不知怎么的破了例。不过他是一杯就倒下了的。他却不知自己喝了多少。   知府那里已经打过了招呼。只等着徐荆升亲自来汇报了。   “爷逗奴婢。”她羞怯的。小身子靠了靠。心说是这样做的吧。又有些怕。   李弈满意的笑。捏了下她的脸。   喊来破月。   “戎渊可起来了?”李弈问道。   “不在房中。金子说是上街了。”破月道。没有主子的安排他不会跟踪。   李弈点头。“爷也去街上转转。咱们去那家生意兴隆的粥铺。”   侍女忙拿过衣衫。给李弈穿戴整齐。走时李弈不忘叮嘱她暖被窝。侍女娇羞的跑开。李弈一阵大笑。破月不禁皱起眉头。目光紧盯了那侍女一眼。那女子冷不丁的打了冷战。回头只瞧见那主仆二人的背影。   ——   “走了吗?姑娘家起的够早。不知她几时会回来?戎某等她。”   情急之下。夏溪说姑娘已经早起走了。戎渊却刨根问底起来。   “姑娘回家了。”夏溪觉着怎么说都不对。戎爷又上来当年犯傻时候的难缠劲儿。   “能否告知那位姑娘家住哪里?我也好登门拜访谢罪。”戎渊接着道。   “戎爷问话。安某先走一步了。”她还是走了的好。   “安公子何必着急。我们遇上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喝一杯。”戎渊不肯放人。   安宁一抱拳。“在下还有事。改日再喝不迟。”   戎渊目光沉了沉。“如此安公子慢走。戎某必会等姑娘的消息。说起来那位姑娘的身形与安公子有些相似。”   他火眼金睛不成?那么黑的夜看清了。所以才故意在这里发问?   她抬起头。目中闪过不悦。“戎爷可是瞧不起人?安某不才也是个男子。”   戎渊眸光微动。“只是个比方。安公子何必介怀。”   安宁不想再说下去。她敢肯定戎渊这家伙心里阴暗。   背过身。往外就走。   戎渊偏走到她身边。药香随之流动。加之男性的气息围绕。她只觉得身子一僵。听得戎渊极低的声音。“我怎么觉着那姑娘像极了安公子。”   “无理取闹。”安宁差点夺门而出。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戎渊不再是那个扮演雁大宝之时的男子了。如今这样的试探不过是确定安公子这个人罢了。   她却会想那么多。有种自作多情在其中了。昨天跟踪她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人。发觉了她的落脚处,而戎渊是为了进一步确认。装醉么?她心思转了又转。   “还不走?还是等我验明正身?”戎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贴在安宁的耳边。情形暧~昧。   一旁的夏溪惊得差点捂嘴。另一个伙计也愣在那儿。   主子和戎爷这姿势状态在外人看来实属亲密。夏溪忙说道:“这位爷。衣服给您包好了。”   “安公子不要,戎某也不买了。一个人穿起来难免孤单。”话说的极为顺口。戎渊一本正经。   夏溪不敢再说。她感觉自家姑娘快要七窍生烟了。   他身上的气息极好闻。清爽而干净。与他说出的话比起来天地之差。安宁回了回神。她如何轻易被左右情绪了。   “戎爷的嗜好在下追不上了。请自重。”   戎渊挑眉。“嗜好无罪。安公子实在是令戎某情不自禁。”   安宁心想这话茬接不得了。转身就往外走。与洛义碰了正着。   洛义怔了下。“安公子。”   安宁没想到二舅舅来这么早。“雁爷。”拱拱手。   “这是要走?”洛义抬眼看到了戎渊。并未认出。   戎渊一眼便看出了进门的人未谁。   安宁点头。“改日再光顾。雁爷请了。”安宁未多说。两人别过。   戎渊看在眼里。目光微动。山前来对洛义道:“雁爷,别来无恙。”   “这位是?”洛义诧异。   “戎渊。”戎渊微微一笑。   洛义这才恍然。刚刚安宁是与戎渊在此又碰面了。   “戎爷来此游玩?”洛义请戎渊到楼上。   夏溪让小伙计侍候着。她在楼下应付客人。   “不尽然。来看看宁儿。”戎渊看了看这曾经熟悉的屋子。他与雁无伤在此写字聊天。度过了不少清闲的时光。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昨晚那个女子是谁呢?他目光看向雁爷。   只见他面露忧色,“难得戎爷有心。”   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下来。对坐于桌案。直到夏溪上楼来找洛义。戎渊起身告辞。   ——   安宁去了趟粥铺。不巧遇上了李弈。   他与破月二人喝着粥。吃着小菜。   她只略微的点头。算是招呼。李弈也未说话。专心的吃饭。   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东西。让伙计包好了。   才走出店面。   “破月,跟上。”李弈小声吩咐。   破月会意。   安宁走在街上。自然发现了跟踪的人。她转头看了看。那人隐藏的很好。必是高手。应该是李弈身边的破月。   她不慌不忙。一家一家的逛着铺子。而且是什么店都会进。问这问那。直到没什么可问。才换另一家。   破月摸不清这位安公子是怎么回事。闲的没事干?怎么墨迹起来没完没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山寨的首领?不会是徐荆升那些人弄错了吧。何况他这么大模大样的逛街,不怕被人发现。万一官府要抓人。他难道就不怕吗?   他跟踪的都失去的耐性。眼见着她进了一家店铺。他等在门口。从里面出来两个孕妇。两个丫鬟扶着。向着街角的方向走了。他等了又等。心说挑衣服的时间怎么这么久?   又一想不对。急忙进了一店。   哪里还有人影子?   “刚刚进来的那个公子呢?”他问。   伙计愣住了。“抱歉客官,店里生意好。小的没注意。”   破月又翻转了一遍。知道自己被安公子给耍了。就是要让他失去耐心。自己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在街上又转了好几圈。没有找到安公子的身影。只要回转向李弈请罪。   此时安宁已经回到了城中的宅子。她正在沐浴。   “公子。您这是何苦。”秋湖见姑娘进门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问了才知道与跟踪的人周旋。   “本公子哪会知道整人也挺累呀。腿都溜细了。回头去谢谢那位大姐。如不是她帮忙,我还回不来呢。”安宁进了店铺,正好遇见了一个认识的人。她扮作了丫鬟才直接出来的。   秋湖说的意思她明白。她完全可以传信给小乞丐们出来混淆视线。不过这么做她并不看好。破月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搞不好还会怀疑。给那些孩子带来麻烦。所以她才自己想办法摆脱。反正早晚也要与他们对上。无所谓暴露不暴露自己。   “奴婢一会儿就去安排。您先歇着。”   秋湖出去了。安宁闭上眼睛。水暖熏熏。她昏昏欲睡。忽然像刮起一阵风。窗子啪嗒的打开了。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出了水。裹上浴巾。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   娇美的容貌此时展露无遗。秀色空绝世不足为过。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秋湖在窗外见了忙把窗户关上。姑娘今儿怎么开了窗户。平日极少真面目示人。   急忙进屋把主子的头发弄干。安宁随她擦着。坐下软椅上。   “刚刚可是起风了?”她问。   “起风?不曾啊。”秋湖一直在外面。哪来的风。   安宁皱了下眉。“可有什么猫狗进了院子?”   秋湖摇摇头。“也没看到。公子为何这么问?”他们都称呼她为公子。是怕关键时刻说错话。所以一直这么叫着。   “没什么。”安宁把长发顺了顺。   过了黄昏。又一天过去。她站起身。推开了窗子。入眼的是繁花怒放的园子。宅子的前主人极爱花草。满园的花草极为茂盛。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的香气。   她微微探出头。地上一个东西吸引了她的眼睛。   是一颗石子。不下不小。她扶着窗扇看了看。果然有个坑。她昏睡之时是有人用石子打开了窗户。力道用的很巧。   “公子。起风了。您别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摆饭。”秋湖道。   安宁点头。秋湖把窗子重新关上。插上了栓。   不一会儿。有小婢把食盒拿来。一一放好。然后朝着秋湖比划几下。秋湖打发她出去。进屋叫了安宁吃饭。   饭毕。秋湖说道:“公子。刚才送饭的勤儿说后园子发现了脚印。”   “好。暂且勿动。”安宁起身。重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出了门。走向后园。 第116章 决定   这个宅子之中,所有后买来的奴婢皆是哑子。   对于这个落脚点。她布置的了一些细节。这些哑子都经过特别的训练。   之所以后园子会轻易的发现脚印。是因为散了一种粉末。这种粉末要用他们的方法才能看出来。所以外人进了园子他们会知道。   安宁来到后园。勤儿等在那里。脚印已经显现出来。   是男子的号码。鞋子底部的镶边边线都印的清楚。脚印自西墙进来。又从西墙而出。步子的大小可看出 出去时候的匆忙。安宁观察的仔细。   那个时候天还没有黑。来此的仗着的必是艺高胆大了。   “重新撒上。不必太注意。”安宁吩咐。勤儿忙点头。比划了几下。   秋湖和安宁回了屋子。“公子可看出什么?”   “但凭几个脚印还看不出什么。”安宁道。   安宁回了屋子。秋湖想了想道:“姑娘,奴婢昨日在街上看见了戎爷的那个属下,叫金子的。车夫当时把车停在了正街。奴婢下车去买东西。正好碰面。奴婢差点没认出来。”好在她当时稳住没动。她知道金子是有功夫的。很怕被认出来。   “没准儿他就是跟着马车探查的。从红春园出来后面就有人尾随。应该不止一个人。因为我下车之后,后面仍然有人跟踪。金子应是跟着你那一方向的。”安宁道。   她混入人群之后。才甩了尾巴。不过戎渊却在晚上偷进了店铺。这其中很令她怀疑。   “公子,那咱们岂不是很危险?!”秋湖担心道。   “暂时不会。我不会久留。过两日便回山。”安宁道。   山寨周围她布置了埋伏。一般人轻易是进不去的。但是也并非一劳永逸。如果他们这次是要破坏性围剿。那山寨就堪忧了。   关键时刻就得舍了寨子。把人分散出去。但那是不得已的打算。端看李弈带来的是皇上如何的安排。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百里风行。他说有难事可以找他。   只是这样的事她能去找吗?她以男装示人之后,与他碰过面。此人有心相交。她并未回避。才有了送山货到溢香居的买卖。相信坊间传闻他一定不会忽略。她是山匪的身份。他不过是没有说破而已。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们交往。他所表现出来的是善意。令人能够接受。   前些时日他出了门。她不问去处。两个人仿佛有了某种默契一样。安宁承认他是个有魅力的男子。在他的身上,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东西了。她不会傻到迷惑。只是有时会对着那似曾相识感到不解。   她如今还有要做的事情就是去京城。宁安侯府里有她要去完成的事。戎王府中有她要帮着盖梁打探的事。什么时候去合适呢?她也要做决定了。   现在看来先把山寨的事解决了再定。   如果真是像她想的那样。皇上顾及这里是月国和玄熠国的交界。那么这个仗轻易不会打。对月国她不了解。只限于洛义说给她的那些事。   这些年她也没有玄月山附近发现月国的探子之类。但是,去了山寨之后,大舅舅与她说了一件事。就是五年前他受伤,伤口上重创的兵器是月国的。这令她警醒。   玄月山这么重要的地方。月国怎么会没有人来探查呢?不过是藏得深而已。月国人攻击金淮扬是为何?难道是碰巧吗?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   她知道自己的脑子不是想这些家国大事的材料。不过被人打到近前。她绝不会束手就擒。她也知道对付官兵和那些贼人不同。官兵都是训练有素的。贼人不能与之相比。她必须与金淮扬他们好好的商定对策。到时候有备无患。   “公子,戎爷也会打咱们吗?”秋湖道。她觉得本来好好的。和戎渊打架是不是像大水冲了龙王庙似的。   “如今他既不认得你。也不认得我。还会讲人情吗?”安宁笑。丫头犯傻了。即便是认识,他奉命朝廷,自有他的决断。   秋湖也笑了。她怎么这么简单。人心易变,姑娘说过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以戎爷的身份。就算是从前那些恩惠也不一定能左右他吧。她不禁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家姑娘活得很辛苦。拼命的迫着成长。这么多年,反而他们几个丫头享福了。与姑娘比起来。他们付出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公子,您还是尽快回山。与大老爷他们商量对策吧。奴婢不会功夫。万一有个闪失,还会拖累您。”   安宁道:“再等等。你先回去。明早就走。如实说给大舅舅他们就好。”   没有确切的消息。她回去也不踏实。   ——   驿馆。   徐荆升赔笑着坐在李奕旁边。戎渊坐在另一边。   “大皇子大驾,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徐荆升心里暗忖。难怪他的人报告说看到了大皇子的影子。他没有收到京城的只言片语。就这么突然通传。他着实吓了一跳。并不晓得李弈来做什么。直到现在才确定。   近前的两个人是查办玄月山山匪的事情。这个令他头疼的事,有人接手他自然乐意。不过左右不出他的管辖。有什么事他也跑不了。这也让他无奈。   他如今借着女儿的光。一般的官见了他无不客气。但这个是大皇子。皇后嫡出。他可不敢小观。将来的太子李弈是首选。弄不好惹了祸。那就糟糕了。他连任的年头够久了。不知道皇上让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既想留下,又想进京。毕竟这里肥的流油。他舍不得。回京之时皇上也没有一丝的表示。令他犯迷糊。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当官了。除了得到了钱的实惠。想升上去的路子不知道该怎么走。只盼着女儿将来更好了。   “徐大人言重。来此办差,何须兴师动众。”李奕并未倨傲。常理说话。   徐荆升连称是。略微思索了下把他掌握的事情讲给李奕和戎渊。最后道:“下官不才,只探查出这些。请大皇子定夺。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差遣。万死不辞。”   李奕听完。沉默不语。   徐荆升摸不准什么意思。看了看在一旁的戎渊。心想这戎三公子面容被毁不是假的。当年确实在明阳城的地界出了事。好在没性命之忧。不然他那时还担忧会受迁怒。只是这脸可惜了。京城之时他可是见过的。戎渊的相貌不愧是倾城之姿。   戎渊似没听见没看见。没事儿人一样的坐在那里喝着茶。   “戎爷如何看?”徐荆升觉得气氛有些冷。   “一切自有大皇子做主。我哪里懂这些。”戎渊淡淡的开口。   徐荆升一想也是,这位戎爷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无所事事。只是不知道大皇子与他一同来。皇上是如何安排的。   “徐大人,有熟悉玄月山附近山区的人没有?”李弈问道。   “呃,没有。之前雇用金家村的猎户。后来那猎户失踪。咱们自己的人去了之后。都被迷倒。人醒了都被扔在一处山沟里。近期没人靠近。”   徐荆升如实说。那玄月山周边有些邪门。开始猎户带着他们的人上山。能走出去很远。进了山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猎户凭空消失。就连家眷都不见了。这件事影响了他们的队伍。除非下了死命令。不然没人敢去。   好在不曾有人丧命。但是在山沟里醒来。大半夜的野兽嚎叫。也要吓破了胆。他考虑再三。就不再派人进去了。   “有这么邪乎?爷倒要去见识见识。”李弈道。   五年前进山。好像也发生了一些事。但现在人被迷倒了。扔进山沟。挑起了他的兴致。想一看究竟。   “却是如此。大皇子不可涉险啊!若说这——这股山匪多年来不曾做过恶事。下官也如实的上报。另外剿灭了其他作恶的贼人。百姓的口碑不错。呃。这些大皇子也请留意些。”   徐荆升把他知道听闻的详细上报给朝廷。   他若之前就派人攻打山寨,恐怕明阳城的老百姓有很多人都会反对。因为这几年玄月山的山匪不但没作恶。还做了不少的好事。得了民心。   他哪敢冒然私自行动。   “徐大人考虑的周全。此次皇上意在收服。此为两国之交界。玄月山山匪强大了。难保月国不会拉拢。相信徐大人不会想不到。所以不会轻易动干戈。”这些是出行前皇上说的话。他理解不知对与不对。所以他才更感到此事的麻烦。好坏难办。万一僵了就得打仗。到时候月国很可能突然插一杠子进来。玄月山那么大。月国的队伍藏在其中实难发现。   这收服山寨之事决不能成为两国征战的引子。玄月山山匪也不能成为月国的助力。他们盘踞多年。对此山熟悉非常。靠向月国,就相当于这玄月山归属了月国。那怎么可以。即使有重兵把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玄月山只能保持原状。不属于任何一方。这山匪最好与玄熠国成为一家。   “原来皇上是如此的决定。皇上英明。”徐荆升惊讶道。原来目的如此。   皇上是要收服山匪。只是如何收服就看大皇子怎么做了。   戎渊心下一动。意在收服。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他不禁想到那个安公子。文文弱弱。那不过是个表象。年岁如此轻就当了匪首。应当不是虚名。况且创下百姓的口碑。此人小看不得。   收服?皇上给的条件是什么?他看向李弈。   “咱们还需从长计议。”李弈想了想。与徐荆升又说了不少。提出了疑问。   戎渊在一旁听着。有一点肯定。大皇子比起几年前。处事沉稳了许多。他随之而来。不动他的根本,他会给予配合。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想着明日早起。他要去一趟金家村—— 第117章 共乘一骑   清晨露重。安宁到达金家村时天还没亮。她准备到藏宝室拿几样东西。   一路飞奔。身边一个随从也没带。本打算从乱死坡那边的密道进去。可是天还黑着。她顾虑村外有暗中探查的人。所以从鬼宅的枯井进去更妥当一些。等她揣着东西出来。太阳已经升起。   园中的荒草一人多高。她小心的把枯井伪装好。转身往前面走。再过去就是他们这些改头换面的几人的坟冢了。   她每次见了都不舒服。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便想要翻墙而走。   “安公子。”戎渊从坟冢之后现出身形。   “戎爷。”安宁差异。他来此作甚?   “安公子到人家的坟冢有事?”戎渊的话像在说着天气。   一身的黑衣。面部漠然。目光投向安宁。   “戎爷来此有事么?”安宁也说的极轻。露水打湿了长袍的底边。发上也有些湿漉。   “我来此祭奠故人。安公子在此也有故人?”戎渊走近。   安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戎渊来祭奠故人?还记得他们?   “不知是哪位?”戎渊站到了安宁的面前。   “就是那座坟头。”她指的是老柴叔。反正也对不上号。她不过随便一说。   戎渊不语。只看着她。安宁纳闷。这人盯着她看做什么。   “我与安公子甚是有缘。昨日相遇,今日祭奠故人也不谋而合。当真是缘分。”戎渊过了会儿才道。   “不知戎爷祭奠是何人?”安宁忽然想听他怎么说。   戎渊望着坟冢。目光幽深。“所有人。”他说的不假。这个家的人曾经都善待他。老柴叔从山上把他背回来的。虽说他自己能缓过来。不过那一份心。他不会忘了。宁儿就更不用说了——   他来到此地。满目疮痍。除了几座坟茔的周围铲除了杂草。其余的地方皆是荒凉。高大的围墙挡住了外界。他们在这里长眠。   他不是没怀疑过宁儿有可能生还。但是当年没有一点迹象。   就连昨天晚上他饮酒潜入铺子。恍惚间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更有令他想不到的心思。当时险些去撩开纱幔看了清楚。   回去之后。听金子和银子的两个人的报告。他当时没揭开纱幔一看,不可能是宁儿。但却可确定是不是安公子本人。所以才会在早晨去了铺子。遇到了安公子。身形确实相仿。不过近处细瞧。又不像是一个人。他戏谑的试探。赶巧雁二爷回来了。   “戎爷与这里的人很熟?”安宁看向他。   “并非。不过求个心安。”戎渊没说实话。他没必要讲给外人听。   殊不知安宁心里的不舒服。她猜的没错。戎渊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深。如果不是来办差。他是不会来的吧。   曾经一心想靠着这棵树。却原来并不一定就可靠的。   若是五年前她没有诈死。而是应皇上的指婚。嫁给他会怎么样?不会怎么样的。她的理智告诉她。起点不同,她想奢求的东西。都是没有资格的。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她谋算了又如何。现在看来当年的选择是正确无疑。   “但求心安。”她淡淡的说道。   戎渊沉默。目光依旧停留在坟茔之上。   荒园,杂草疯涨。两个站立的男子。就这么站了许久。   “敢问安公子名讳?”戎渊忽问道。   “姓安,名公子。”安宁不可能说真名。   这名字取得有意思。安公子。   戎渊眸光微闪。像当初他知道宁儿的名字叫雁无伤一样。取名字有特点。无伤,小小年纪。黄土掩埋——   “好名字。安公子多大?”   安宁心道。这是盘查开始了。   “十六。”她报大一岁。她现在身量不低。脚下还穿了自己特制的内增跟的鞋子。不注意看不出来。因为她的长袍都是到脚面往下。   “这么年轻。”戎渊道。   好像他自己有多老似的。安宁差点撇嘴。   她没做声。该如何脱身呢。她只想着这个问题。   “安公子要回去么?”戎渊问。   “正是。”安宁点头。   “正好一路。”戎渊抬步前行。   安宁想越墙而走不可能了。只得也往大门处走。   两个人来到门外。戎渊把大门重新关上。咣当落下了门栓。这里没人会来。所以并没有上锁。门栓也在外面。   “安公子如何来的?”   戎渊的话好像很多。安宁无奈。   “搭车。”   “我骑马。不介意的话共乘一骑。”戎渊邀请。安宁愣了下。   “谢过,戎爷还是先走吧。我去村里。有方便车搭。很快就到。”与他一共骑马。还是算了吧。安宁心里不住的否定。   “安公子还在为昨天早上戎某的玩笑耿耿于怀么?”戎渊道。   “我相信戎爷并非有心之举。”这人真麻烦。此时像块膏药。   戎渊纳闷道:“那为何安公子如此的生分。这点面子都不肯赏么?”   安宁摇头。“不是,是不想麻烦戎爷。”   “没关系。对昨天的话抱歉。”戎渊说的诚恳。   安宁无奈。只得答应和他一同骑马。   她现在不能得罪他。因为还没有弄清楚他和李弈到这里是什么目的。他们先拉关系。她随着就是。   ——   戎渊坐骑是一匹好马。体型高大。毛泽锃亮。乘坐两个人没有问题。   戎渊在前。安宁与后。马儿奔跑之间。安宁不得不抓紧戎渊的衣服。   “再扯下去衣衫破了。安公子不会搂腰的么!”戎渊的话都带着风。衣衫扯的   安宁手松了松。身子忽的一闪。险些掉下去。吓得了心惊。   忙又抓紧了。戎渊手持缰绳。身形挺拔的坐在马上。宽阔的背落入她的视线。他的背,结实而温暖。当年那时她趴在他的背上,好像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如今他们共乘一骑,却是另一番心境。   心中有些介怀。戎渊行事全屏喜好。从不按常理想和做。好比昨天。旁人如何会那么说话。他不管你接受与否。那不在他的顾及之内。   “哟!”快马疾驰。一顿一颠簸。她的头撞上了戎渊的后背。鼻子撞得一酸。   “坐前面来。”戎渊语气透着不耐。   “不——”她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被戎渊一只手抓住。像拎小鸡,小鸭似的。她的身子腾空而起。马儿飞奔,呼呼的风声。她来不及惊叫。紧接着落入戎渊的前方。   “安公子怎像个女子一般的胆小。”戎渊沉声道。   本姑娘就是女子!安宁只得在心里抗议。   “呃,安某文弱,不曾骑过马。”她说的心虚。   山寨的寨主不会骑马。说起来令人难以相信。不过安宁从没在人前骑过马。   “够娘。”戎渊说的毫不客气。   忽然手一抖缰绳。喊了声驾。马儿更快了。安宁只觉得草木倒退。疾风扑面。戎渊高大的身躯环抱着她。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她很怕那只手突然碰错了地方。被他发现她女子身份。那就糟糕了。   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她就是坚持自己回城。他又能怎么样?想想还是自己在意了他。安宁啊安宁。如果你还念着旧。那么这场仗没等打。你就先输了。   她僵直着身子。闭上眼睛想到。   戎渊不知她的想法。这位安公子的小身板轻的很。个子不小,显得弱不禁风。他一路疾驰。奔回了明阳城。   安宁终于解脱了。她浑身上下都僵硬着。下了马。她险些不会走路。   “安公子住哪里。我再送你一程。”戎渊沉声道。   “不麻烦戎爷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她活动了下腿。慢慢的走了几步。还好,没那么艰难了。   戎渊看她一眼。“不行就别逞强。”   “还好。戎爷有事先忙。”她回道。   戎渊不再说话。拨转马头。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踏起一路烟尘。安宁望了望。缓步的往前走。   ——   “安公子。这是去哪里?”安宁正想着要不要去溢香居去看看百里风行回来了没有。想不到此时遇上了。   看到他俊逸的身形出现在面前。正看着她。   宝蓝色的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极为的炫目惹眼。这个男子的成熟魅力挡不住。走过路过的女子都会看上几眼。   “正想去溢香居。”她微笑道。   风昔来一笑。“甚好。我请客。”   两个人来到溢香居。巧合的是戎渊与李弈也在。不过见到安宁和风昔来进门。他们并没有招呼。   倒是风昔来客气的说话问候。然后与安宁去了溢香居的后院。里面有一间单独的小厅。两个人分别落座。   有小伙计送来饭菜。两个人小酌了一杯。安宁再无酒量。风昔来独自又饮了两杯。两个人吃罢了饭。   这才边喝茶边说话。   “百里兄今日才归?”安宁问道。   “正是。路上有事耽搁。生意人总是奔波操劳的命。”风昔来温言道。   “溢香居日进斗金。我倒是想操劳却没那个命呢。”安宁笑道。   “安公子哪需要多劳。呵呵,有件事一直想问。却不知当讲不当讲。”风昔来略微的顿了一下。   “但说无妨。”安宁想到了百里风行会问什么。   风昔来想了想。“你我可谓神交已久。实不相瞒。对安公子的身份。要说我不知道,那是谎话。之说以不说,是怕兄弟多心。如今却是不得不说。我这一路上听闻的皆是朝廷要剿灭山匪的说法。回来之后也托人打听,确实如此。并且大皇子亲临。不知安公子如何打算?” 第118章 山中相遇   安宁沉默了一会儿。百里风行终于问起。她要是有所隐瞒是不是显得不够朋友?但是他们之间还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买曾经买参之时的好感。她也不可能与他相处的近。   这个度她该怎么把握?令她有些为难。因为百里风行不是一般人。   “知道我的身份。百里兄不但不弃,还坦言。令我心感。我并非是有意隐瞒。实则是因不好提起。毕竟山匪这个头名,能够接受的人不多,能得到百里兄的友情起了贪念,却唯恐失去。”安宁说的也是实言。顿了下,接着道:“我也是听闻了消息,尚不确切。大皇子如何奉命而来,还没有对策。让百里兄担心了。”   风昔来略忖,饮了一口茶道:“此事应与安公子剿灭几股山贼相关。朝廷有所顾忌。安公子早作打算才好。”   他看着安宁。心思转动。自有他的算计。此次,他认为机会即在眼前。只看这位安公子如何判断。   “实不相瞒,剿灭山贼一事实在是传言过甚。我们也是损失惨重啊。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没想到会招来朝廷的关注。往下的打算,却不是我一人说得准。实话告诉百里兄无妨。坊间传的那些关于安公子种种,不过是老寨主的功劳。我年纪尚轻,难以服众。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极其的不容易。”她说的含糊。总不能此时端出了家底。   “安公子谦逊。与你相处以来,便知你的为人。难处自然会有,相信安公子必能迎刃而解。能做到那个位置上,证明你年轻有为啊。反倒是我这个生意人自渐形秽了。今天既然我问了安公子,今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走南闯北也结识了一些人脉。但能帮到的必义不容辞。”风昔来表态。   “多谢百里兄。如有需要不会客气。”话不能说的太露。她就算是与百里风行关系再好。如今也不能把山寨的决断来明说。说到底还是隔着一些的东西。她即便是觉得他值得信任,仍是放不下最后的防备。   “你若客气,我会挑理。呵呵。”风昔来喝了口茶。然后,接着说道:“此次与大皇子同来的是戎王府的三少爷。说起来,此人在明阳城里待过一段时间。不知安公子可曾听过。”   安宁若有所思。轻摇头。“有所耳闻。”   风昔来道:“大概五年前,据说他在玄月山受了伤。容貌尽毁。还曾经失去了记忆。当时在金家村的雁家。我与那雁家的人相识。雁家人应该不知他的底细。戎渊一直住在雁家。直到雁家人出事。他才想起了从前的事。”   这其中的事情安宁自然清楚。没想到百里风行会注意到这些。也不奇怪,当年的事情因为选秀女和侍神者的关系,引人关注是必然的。   “雁家人出事。我也听闻过。”安宁道。   “当年的事情如今想起来还心有凄然。我与雁家交好。他们有难我却束手无策。老少的人口除了雁二爷和两个丫鬟小厮,其他无一幸免。”风昔来感叹道。面上划过伤感。   安宁忙劝道:“逝者无法生还,百里兄节哀。”   当年的事对百里风行的触动也是有的吧。安宁如是想。那时他已经不在明阳城了。   “事已至此,再感伤也是无用了。只叹一位小友年岁太小。她若是活着,与安公子差不多一般大小。”风昔来道。   当年他没想到事情有了那样的变化。雁家一夜之间化成了灰烬。他从月国回来都已经过了很久了。   后来他追问雁二爷,却只闻得叹息。他也就此搁下。只是内里曾经对雁天涯与山匪有瓜葛的怀疑,因此也随着熄灭了。   那时他派人对雁天涯动杀手的时候,是想着嫁祸给他人。没想到时隔没多久人死了。最后也没追究出谁是凶手。   他考虑过几种可能,却都不成立。官府那边也无法结案。听说一直悬案未落。   “人各有命。百里兄莫要过于悲伤。”安宁劝道。   “是啊,不提了。只说那戎渊。他在京城风评极端。据说所好的美人不论男女。皆收入他的私宅之中。每日寻欢作乐。无所事事。戎王府的老王爷甚是头痛。管不得。甚至拜求皇上出面。皇上笑说年少不更事。大了便知收敛。这话不假了,五年前开始,戎渊确实变了个人。整日的不出门。虽然不见读书习字,但是对原有的嗜好很少碰触。令许多人都诧异。直说是他容貌不堪,才不敢露面。但他有时却高调的出现。这就令人想不透了。当然。我也是听说。不为论人短长,安公子只当个借鉴。”   风昔来道。他的消息一向是打探的及时。这几年京城的风闻他不会不知道。   安宁点头。“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大主意还要与寨子里的人商量。不管戎渊是不是纨绔子弟。想必皇上应允他一同前来。也是有考量在其中吧。”   她并不知道戎渊哪里得了皇上的赞赏。   风昔来道:“安公子还是小心些。大皇子李弈少有闲言外传,风评不差。显然是有能力。”他对李弈的了解有限。目前他也不好直说与眼前的人。   “多谢百里兄提醒。今日你我相见本该高兴的相聚。却被这乱事叨扰。”   安宁说道。   她不预深谈,风昔来也没打算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说了些别后的闲话。安宁起身告辞。   风昔来相送。   酒楼之内的戎渊恰巧也这个时候吃完。   他们在门口又见面了。李弈不知去向。   戎渊看着与安宁并行的风昔来。只一眼,便错过。   “这位贵客,对饭菜可还满意?”风昔来秉着生意人的意见问道。   “甚好。”戎渊只吐出两个字。目光便落在安宁的身上。   安宁被他看得不舒服。倒不是戎渊的目光有多放肆和过分。而是安宁自己有了介怀。   “欢迎再次光临。”风昔来继而对安宁道:“安公子,恕不远送。”   安宁点头。“百里兄。安某告辞了。”   “二位惜惜难别,羡煞旁人。”戎渊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安宁怎么听都觉得这话的味道不对。什么叫惜惜难别?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的,男~女不限啊!她不知不觉的就有了火气。   风昔来也有一丝的不舒服。他早就认出了戎渊。   “戎爷,就此别过。”安宁不想还嘴争辩。   风昔来也没言语。戎渊好不在意。   他不疾不徐的迈步,走到等在一旁的马车前。有侍者打起帘子。他优雅的上了车。   车子辘辘前行。   ——   晚上。她留宿衣铺。洛义回来。   两个人把该想了都想了一遍。安宁决定明天一早回山。   夜里她睡的不安稳。窗子她没有改动。因为不确定戎渊是不是心血来潮。或者纯粹是多疑。万一再造访。窗子的改动有可能会令他更加的生疑。所以。她即便是睡在楼下。也观察细听着楼上的动静。   一夜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早上起来,吃过了饭。她便乔装赶往玄月山。   从金家村的密道出来。在乱死坡饶了一个来回。发现有人走动的迹象。再往前便是入山的一条小路。   她轻身便行。施展轻功。没多久就走出了几里。   灌木杂草的小山包已然过去。越往山里都是苍松柏树林立。里面已经没有了路。安宁辨认了下方向。   今日她没有走正路进山寨。这群山环绕的地方。她不保准自己的警觉丝毫不出错。万一有个尾随的人。她极有可能把人引过去。   她乔装成进山的猎户。一般人不会多加注意。   山腹之中,人迹罕至。她又走了一段。忽然发现有响动。唰唰。唰唰——她飞身上了树。茂密的树叶遮挡的严实。   有人。那唰唰之声,是木棍碰触杂草探路的声音。   “破月。你究竟来没来过这里?除了树就是草。连一条路都没有。”李弈的声音。   “爷,咱们好像走错了。一个时辰前若是从属下说的那个转弯处过去。就是他们说的有所发现的地方。”破月赶紧说道。   “你这么说是爷决定有误?”李弈走的累了。心烦的道。   他那点子兴致早磨没了。这鬼地方,这个鬼差事。真要了命。   “属下不敢。爷,您坐下歇歇吧。”破月道。   他们没带其他的兵卒。他本身就有些担心。可是李弈坚持。他只好护着他前来。   “戎渊那小子不知转到哪里去了。”李弈坐到石头上。四下看了看。破月把水囊递过去,他喝了几口。   尽管有阴凉。但山林夏季的热仍是难当。   蝉虫鸣叫,飞禽不时的窜动。心极难静下来。   “爷,您还是别涉险为好。”破月临行前皇后娘娘特别交代过,不能有一点闪失。他不敢不听。可是李弈这个主子有时候刚愎自用。劝不得。   “破月。我问你,你是爷的人还是母后的人?”李弈不耐烦的问。   “当然是爷的人。”破月有些尴尬道。李弈的脾气他哪里不知道。   “那就听爷的没错。赶快走吧。看看能不能碰上戎渊。那小子心怀鬼胎。爷这会非弄清楚了不可!”李弈起身。   忽然空气里传来一股子腥味。破月皱眉。   树上的安宁也闻到了。哪里来的味道?她居高而望。一看之下。暗道不好 第119章 有人截胡   一条花斑大蛇,有碗口那么粗。两米多长。盘踞在安宁不远的树下。刚刚的味道正是大蛇吐着信子,应是嗅到了食物的信息。下面的两个人危险。安宁也不保准自己就安全。   这类的大蛇山里不常见。此蛇的鳞都泛着光。显然是年头久了。这山林之物。八成都具有了灵性。打杀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破月的警觉高。   他快速的拉开架势。只等那大蛇的反应。李弈也看到了。不怕是假。他有些武功,却实践不多。这么大的蛇类他第一次见到。   他刚要说话。破月朝他摇了摇头。李弈不敢动了。   “爷,一会儿您先走。属下对付它。”破月用极低的声音道。   李弈点头。心说他怎么这么倒霉呢。出门不顺。这山寨还没等攻打呢,山中的狼虫虎豹便出来了。   那大蛇突然身子甩动起来。头昂扬着。显然看到了那两个人。身上的鳞片在林间缝隙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安宁在树下看的真切。不知破月能不能快速的解决。实在不行她再出手。破月在此时出事不大好。有可能会急怒李弈加速攻打山寨。她考虑的多。   并不是怕,而是现在的形势还没有完全的掌握。出不得差错。   大蛇动了。蜿蜒的游走。渐渐的逼近。然后昂扬的头对峙李弈与破月二人。长长的信子吐出来。那股子腥味更浓了。   李弈把鼻子掩上。他恶心的想吐。一连退了好几步。破月拔出剑。小心戒备着。   回头朝李弈说了一个走字。随后栖身而上。一连几剑,却连大蛇的身子边都没击中。大蛇灵活的躲过。看似游退,突然尾巴横扫向破月。刮的草屑飞窜,烟尘四起。破月差点迷了眼睛。袖子边沾到了蛇的尾巴。啪的裂开一道口子。疼的他一皱眉。   他不敢大意了。这大蛇不是一般的厉害。   安宁知道不能等了。她抬手射出暗器。唰唰,穿过树叶的缝隙。一个也没打中。安宁心中一惊。四下观察一番。没有异常。她如何失了准头?   接连又连发仍是没有打中。不对!即便是树叶遮挡。她也不可能一发不中啊。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拦截?却没有听见拦截的声响。真是奇怪了?   此时树下的破月衣衫已经破了好几处。甚至有了血迹。大蛇却一点伤都没有。   难道这蛇真成了精怪?不可能。安宁暗道自己这个时候了还胡思乱想。   她集中了精神。刚要再次出手。那大蛇猛的一个大翻身。卷起了碎石。纷纷的飞射出来。混淆了她的视线。树下的破月心急。他的功夫有些用不上了。这不是对人,可以摸索对方的战术。这大蛇他无法判断。它灵巧的很。而且力气极大。他被石头砸中了几下。碰到伤处疼的他险些握剑不稳。他这把剑是有相当的重量的。   大蛇攻击不停。又一次甩起了尾巴。动作快速。啪的破月又挨了打。这下后背的衣衫破了。一条伤口触目惊心。   再这样下去破月非得没命。安宁就要下树。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断喝。有人窜了过来。   “畜生休要伤人!”来人使的是长鞭。轮开之际,呼呼风起。直卷上了大蛇的尾巴。蛇与人力气的较量。场面相当的惊险。   安宁按住没动。看着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不出长的什么模样。穿着打扮也比较破旧。倒像是山林的野人。   在山寨五年多。安宁没见过这类人。寨子里也未有人报过。这到底是什么人?   这力气不是一般大。大蛇与他较量了半响。没有占到便宜。舌头猛地甩过来。   那人撤了长鞭。随后掏出一物。嗖的打过去。正中大蛇的脖子处。大蛇吃痛。猛的跃出两丈开外。紧接着眨眼间逃窜不见。   ——   那人收起了武器。转身来看破月。他伤的不轻。整个背部被抽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流了不少的血。   安宁看着那人帮破月止血。破月感谢非常。   “多谢相救。不知恩公可认得路?”伤口止了血。破月把衣衫整理下。   “这一代很少来。我是猎户。自从这山中贼人冲突便很少出来了。山中蟒虫颇多,很是危险。你是外来的吧?”   破月道:“是啊,不小心迷路了。不想碰上了这么厉害的大蛇。若是没有恩公相救。只怕今日命丧于此了。”   “我也是仗着长鞭的借力。短兵器对付那蛇就会吃亏的。你没事吧。快走吧。如今世道不太平,山匪说不准什么时候跑出来谋财害命。像我这样的想为生都难啦。从这边走。杂草少些。你的伤回去要看郎中,那蛇有毒。”那猎人拉拉杂杂的说了不少。和破月二人越走越远。   安宁已经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却看见那个人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身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她急速的飞身下树。把地上自己扔出的暗器捡了起来。   并没有发现异常。暗器上面没有任何的损伤。这是什么原因?   一定是被拦截下来的。这点她敢肯定。刚才那人的最后一眼很令人寻味。他是发现了她的吧。为何不动声色呢?   明明破月她可以救得了。却被人半路截胡。这究竟是何意?   她又在地上找了一圈。没有别的发现。必是被那蛇卷飞了。她扔出的暗器也没能找全。   她顺着那二人消失的方向往前走。她想好了。对上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打一架。在她的地盘上。吃亏败阵的不见得就是她了。   想到这她矮身施展功夫。追出一段距离。却没见到他们的影子。那条小路与山寨的方向越来越远。   她不能再追下去了。时至午间。林深树密。越往里面越不好走。这么下去,就算走到天黑也未必会遇得上了。   况且玄月山这么大。她不是每一处都熟悉。   还是先回山寨。   ——   穿过了瘴气凭借。安宁这才缓步而行。把守寨子的人看到了。高兴地道:“寨主回来了!”   忙准备马匹。   安宁微笑颔首。并未骑马。继续前行。她一边走一边检查自己布置的机关。大约又行至半个时辰。前面是一大片松林。形成了一片高大的屏障。   穿过松林。山寨在际。寨子里的人隔着很远出来迎接。   “寨主辛苦了。”   安宁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她被簇拥着回到了住处。金淮杨(雁天涯)和盖梁已经等在大厅。   “宁儿怎么才回来?飞鸽传信,你一早就进了山。”金淮杨问道。   现在的他,已经把满脸的胡须清理干净。五官深邃,英气破人。复原的容貌不但令安宁大感惊讶,山寨里的人都说没想到金淮杨竟然这么英俊。开始金淮杨还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才自然些。   “路上可是遇上了什么事?”盖梁问。   安宁点头。把路上的事讲了一遍。   金淮杨和盖梁沉默了半响。“照宁儿这么说,那个人的功夫相当了得。猎人?恐怕是隐藏了身份。”盖梁道。   “必是了。但不知目的为何?”   金淮杨也想到这点。   “除非那个人认得李弈和破月,不然他买了好有何用?还是说他看到我。认得我。不想让我有恩于他们?”安宁说道。其他的可能现在想不出。   “宁儿说的有道理。”盖梁点点头。   “大舅舅,多派些人到瘴气边界巡视。另外寻两个熟悉山里的人到外山探查。不必惊动任何巡山的人。只把情况摸清了回报。”   安宁道。眼下收集的信息越多对他们越有利。山里是一方面。城里也是一方面。   金淮杨与盖梁没有意见。把事情安排下去。   安宁先休息。商定事宜的时间定在了晚上。那时候另外几个负责人也会聚齐。   “公子,头发还没干。您别吹了风。”冬山忙说道。   山寨是在一处山腹之中。这里气候非常好。在安宁看来就是冬暖夏凉的宝地。这时是夏季。吹点山风极为的凉快。   “不碍事。”安宁坐到床边。   她的住所地势高。开窗可望到错落的屋舍。甚至一些农田也在望。   这几年在宅子里的空地上。她主张种田地。解决不为数不小的菜量需求问题。旱田也开了许多。都是和周边的人学习回来的种法。收益很好。起码省了一些购买的开支。   而且她拿出自己的财宝,在几年里在玄熠国各地开铺子。做生意买卖。已经形成了规模。再加上有芙蓉组织暗中的支撑。她现在的身价可不低了。   这也是山寨人越来越信服她的原因。山寨从前饿不着。可哪里能与现在的生活相比。而且安宁善于用人。优胜劣汰极为的公平。从入山寨开始经营到如今。她可谓是得心应手。   “怎么不碍事。您还是躺一会儿吧。不然徐嬷嬷又该说奴婢了。”冬山央求道。   “徐嬷嬷又不在家。你不说,我不说。她哪会知道嘛。”安宁笑了。   “哎哟,我的公子。您吹不得风。当年那郎中都一再的嘱咐!”冬山把窗子关上。不容强辩的架势看着主子。   当年主子身子虚弱,在逃离的过程中又受了伤。邪风入侵。腰腿的疼痛持续了很久。大老爷担心的不得了。差人找了一个老郎中给她看病。直说双腿差点废了。以后吹风要注意。列了好长一串的药单子。   姑娘开始还坚持,后来就不以为意。徐嬷嬷盯得紧了,她才会注意。   后来她给寨子里的人训练什么功夫战略的课程,几天不回宅子。结果犯了毛病。才安生了几日。好了又接着去。反复如此。直到一年多前才没有那么奔波。冬山守着她的时间最长。她既心疼有担心。   徐嬷嬷更是怕姑娘落下病根。不想姑娘小日子来的时候遭了罪。任平日多坚强的姑娘,到时痛的窝成了虾子。躺在床上冷汗涔涔。只得把炕少的暖和。不论冬夏。让姑娘躺在上头。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不假。只盼着姑娘快点好起来。   多少药下去也不管用。姑娘也怕了。直说自作孽不可活。病去如抽丝。这毛病不知何时才能见好。   “人老不中用,惹人说我坏话了。”   徐嬷嬷从门外进来了。冬山赶忙迎上前。   “嬷嬷。是姑娘不听话。我啥也没说。呵呵——”   “说也白说。等她小日子来了,才能老实几天。你去给她弄姜糖水。估摸着日子快到了。”徐嬷嬷道。   “哎。我这就去。姑娘就交给嬷嬷了。”冬山飞快的跑了。   她怕主子和嬷嬷的唇枪舌战的火星子飞溅到她的身上。 第120章 他靠不住   徐嬷嬷嗔怪的絮叨了半响。拿着棉巾给她把头发彻底的擦干。   安宁任由她动手。闭着眼睛坐在软椅上。有些昏昏欲睡。   这几年,徐嬷嬷对她可谓是悉心的照顾。给戎渊输完血的那段时间,加上风湿关节上的毛病加重。她身子极为的虚弱。却仍然不服输的暗中对抗着寨子里对她持着排斥情绪的人。她没哟告诉任何人。包括金淮杨。但是细心的徐嬷嬷知道了。不多言。把她的状况告诉了金淮杨。她才得到了治疗。医者不自医,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遭了不少的罪。   徐嬷嬷按照药方的记录一直叮嘱她多加注意。   她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但那时候形势不允许她停下。她要竞争寨主。竞争成为寨主之后。她要重新规整山寨的一切事物。里外的事情很多。包括她接受芙蓉令主的相关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另外,她还要组织训练山寨里所有人的作战能力。把她在现代明白的那些东西通通都用上了。令其他的几个头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结果她的寒凉症状时好时坏。小日子来的时候,简直像要了她的小命。痛的死去活来都一点都不夸张。   “嬷嬷谢谢你。”安宁小声道。   从什么时候她放下心来接受徐嬷嬷她不知道。徐嬷嬷嘴冷。她也不善表达。   两个人从来没有那些细腻的话可言。往往徐嬷嬷一说。安宁便与她争辩。徐嬷嬷也会抗上。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二人你来我往。这也是一种相处的方式。   安宁说谢字。徐嬷嬷先是一愣。后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她从不冷不热开始。因为公子的嘱托开始照顾这丫头。一晃好几年了。她慢慢的了解,通过这许多事情。渐渐的对她真心真意的照顾。这丫头值得的。   “谢啥,都是应该的。你这丫头,女孩子偏费那些男子的心思。将来可怎么办?”徐嬷嬷叹气。女子将来终究要嫁人。她偏坐着山寨的头领。   不过这山寨的变化确定令她惊叹。除了生活上的变化。人的变化也令她吃惊。对于盖梁他们几个,她从前总劝少爷不能轻信。因为少爷醇厚。顾着救命之恩。对他们有求必应。她真怕哪一时出了事。官府围剿了这里。   自从宁儿丫头接管。这些人现在都对她言听计从。没有人再扎刺。她男人老柴私下里都说丫头的手段高明。男子都比不过。   可她再怎么高明,总归还是女子。   “我知道嬷嬷的苦心。当初嬷嬷也知道我没有办法,女扮男装。不可能事事都依赖大舅舅。只会给他带来麻烦。那时候山寨里的人心思动荡。多了我这个吃白食的少爷。面上不说,底下也会看不起。所以我才逼着自己争气。是女子又怎么样?我一样不输给他们。现在好了。我可以当甩手掌柜的。吃喝不愁啦。”安宁说得轻松。   “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老柴叔说了。明阳城那边来了人。”徐嬷嬷道。   安宁一笑。“来就来呗。嬷嬷别担心。”   徐嬷嬷一叹。“哪能不担心。自古这山匪和官府就是两路。早晚是个事。”   “如今形势不明。不过就算是最坏的打算。咱们也有地方可退。只是可惜了这个地方。我都当是家了。”安宁幽幽的道。   这里有她全心的付出。想到若是被打到离开。一砖一瓦都舍不得。   “唉,人非草木。姑娘,还是早做打算吧。”徐嬷嬷道。   她知道安宁还要去京城。宁安侯府里有她的娘亲在。少爷执迷。不过这两年有些想开了。提起给他说亲。他并没排斥。再不成家,年岁上就晚了。将来没个子嗣可怎么办。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她从前怨过骆馨兰。那都是气话。其实骆馨兰并没有给少爷任何的期望。只是少爷一厢情愿。结果被国公府里那个狐狸精抓住了错处。逐出了家门。   “我知道了嬷嬷。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就进京。到时候还要烦劳嬷嬷同去。需要嬷嬷的助力。”安宁是这样想的。   国公府里的事情她不甚了解。她希望金淮杨可以重新回去。洗刷自己的清白。徐嬷嬷可以联系到从前国公府中的人。行事起来应该有一定的方便。   “感念姑娘信任。”徐嬷嬷道。   这时冬山回来了。端着姜糖水。   见两个人一站一坐。说着话。她把水端到近前。   “姑娘喝了吧。奴婢放凉了一会子。现在不烫。正好喝。”冬山把水递给安宁。   安宁接过来。喝了几大口。甜辣辣的。她不喜这个味道。可也没浪费。最后都喝了下去。   徐嬷嬷满意的点头。   冬山把杯盘端走。安宁和徐嬷嬷接着说话。   “姑娘,恕老奴多嘴,想问您对戎爷是何心思。”徐嬷嬷问这话只为关心。绝无其他。   安宁早就想过了。所以说的很快。“不瞒嬷嬷。从前于他我是想着当靠山。毕竟有盖梁那件事。我真进了戎王府。那等地方有个熟悉的人好办事。没有别的了。我不会天真的以为有恩于人,就期望人家全力相助。也不会犯傻。”   “当年毕竟皇上曾指婚你们两个。奴婢之前不好多嘴,少爷也不知该怎么问。如今戎爷同李弈一起来了明阳城,这才问姑娘。您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说句不该说的话。那等出身的男子没有几个靠得住。那个戎爷在京城的名声姑娘也知道,在奴婢看来他靠不住。将来姑娘嫁人了也要想开。任男子多深情,身边也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徐嬷嬷看惯了大宅子里的情事。自然明白。   眼下姑娘这么大了。没人讲给她这些话。从前学的额女德方面的书,她也只敷衍了事。将来真若加入高门。因为犯了嫉妒之心容不得丈夫纳妾。必会遭另眼看待。   “嬷嬷说的我明白,不敢有奢想。完成了心中之事我就脱身出来。咱们一起过平淡的日子可好?”安宁道。   “尽说傻话。奴婢和你大舅舅能陪你多久。还是有个人托付终身才是正理。”徐嬷嬷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担心。这丫头独立的很。没准真会一个人过日子。   “嬷嬷,那是以后的事。你眼睛擦亮了帮我看着就是。呵呵——”安宁笑。要她将就,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那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受委屈。   徐嬷嬷知道不好再说。   传饭的时间到了。安宁在屋子了简单的吃了一些。   饭后,与山寨的众人商议了对策。   众人主意多。综合在一起。最后定下了。很晚才各自散去。   ——   明阳城。   戎渊在客栈直等到天黑。金子才回来。   “爷。”金子进来一旁站定。   “破月怎么样?”戎渊问。   “清了毒。已经没有大碍。”金子道。   戎渊点头。他在山中碰见李弈的时候。他面色苍白。显然是受了惊吓。问了才知道他们遇见了大蛇。破月的情况不明。他一路先走也遇上了野兽。好在连躲带藏。只衣衫刮破了。遇上他像是见到了救星。   他们一同找破月。最终一个山户把破月救下。   破月受伤不轻。一刻也耽搁不得。出了山直奔医馆。   他并没留多久,很快回了客栈。并没有去李弈住的驿馆。   “那个山里人可曾见过?”   金子这几天都在山中探查。戎渊问道。   “没有。山里安生的很。徐大人也未曾派人进去。爷所说的那人形象倒像是个山野人。”金子回想道。   他虽没有深入山中太多。但没有遇见什么人。   “那个人用的长鞭。说是猎人,未必。你与银子再进山要多加小心。那个人出现的突兀。”戎渊道。   “是。爷,那大蛇于山中不多见。会不会被驱赶出来的。”金子进山不止几次。五年前他寻找主子的时候。玄月山的地界跑得最多。也从未遇上过。   “不无可能。风昔来与安公子看似关系匪浅。玄熠国顾忌山寨。月国未必不会。我猜他存了破坏之心。”戎渊缓缓的道。   风昔来在明阳城不是白做生意。他盯着的就是这处交界的玄月山。如今山匪势力强。若被玄熠国争取。风昔来不会甘心。   要不要把这个人逐回老家。他还没打定主意。现在动手也不是时机了。若安公子与风昔来交好,会让人觉得有意为之。倒成了他在搞破坏。就是不晓得安公子知不知道风昔来的底细了。   “属下也这么认为。爷当心。大皇子拉您出来怕是没安着好心。那个安公子却是有两下子。打听出来的事全是真。”金子道。   “他不止有两下子。”   那个娘气的公子究竟有多少本事。他想知道。   他故意与他共乘一骑。他那别扭的样子和女子没什么两样。不知道她如何指挥人去打仗的。   金子见主子这么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属下不明白安公子为何在明阳城露出身份。且造起了名声。”金子认为占山的怕见光。这位安公子却大摇大摆的出来混。   “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他要的就是百姓的口碑。山匪与官府哪个能并存长久。有了气候。官府必想法灭之。他这么做是给自己留了后路。起码行善做好事之人,朝廷会斟酌一番。此次不正是如此。如果要歼灭,何须费这一番功夫。咱们看着李弈如何办理。不能被他左右。他这是想摸清爷的底。”戎渊说道。   金子冷声道:“若是有歹心,属下就结果了他。”   戎渊笑了。“他虽然靠不住。但却不能死在此处。” 第121章 寻~欢作~乐   半夏,寨子里的庄稼正是涨势。玉米,高粱窜起了一人来高。有专人轮流着照看。地边上打了几眼井。为防着干旱。   山腹的地势低。起伏不是很大。除了修筑的寨墙里种地。外面也开出些许的耕田。   站在高处,抬眼望过去,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整个山寨被环抱其中。那一片水域。像是突然冒出,不知尽头通向哪里。水面不甚开阔。活水湍急。把山从中间劈成两半,形成两山夹一河的感观。   这里四季风景不同。物产丰饶。是个隔世生活的好地方。   现在,每天寨子里的人各负其职。负责看管庄稼的。外出打猎的。寨子里的管事的。明阳城里打探的。做生意买卖的等等四面八方。事无巨细。安宁经过了两年才捋顺。   此时她站在阁楼之上。远远的望着。有看地的人已经带着斗笠出发了。几个半大的孩子跟在后面。蹦蹦哒哒地欢闹着。   “公子。”冬山见她清早又穿得单薄,在阁顶上看的出神。轻轻的叫了一声。   安宁转回目光。冬山已经将一件薄的披肩搭在她的身上。   “冬山我饿了。”她说了句。单薄的身子把披肩裹了裹。可怜兮兮的看着冬山。   冬山失笑。姑娘这才有个柔弱的样子。   “奴婢这就去准备饭。您回屋子躺一会子。肚子痛不痛了?”冬山关切的问。   安宁摇头。“不痛了。”她发现自己像个纸糊了人儿。还没到小日子呢。肚子就开始痛上了。昨晚上抱着暖水袋才觉得好些。   安宁吃了饭。   金淮杨便过来与她说事。提起了百里风行。   “宁儿,这个时候要小心外人。大舅舅总觉得他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安宁点头。“大舅舅放心。宁儿知道分寸。城里可有消息?”   “破月伤势没大碍。这两日徐荆升派人侍候着。李弈外出三回,有两回去了红春园。”金淮杨说道。   “哦?他倒是够潇洒。戎渊呢?”李弈的耐心不差啊。安宁想到。还有功夫寻~欢作~乐。   “未见从客栈出来。金子进山了。咱们的人遇上一次。未冲突。他像是找什么。”金淮杨对戎渊和金子主仆也心中存了异样。毕竟曾经有过关联。但不会犯糊涂。   “俺们只要防守得当。且看他们几时动手了。”从这个态度可以看出。应该不是紧锣密鼓的攻打。那就有可能是收服了吧。他们的筹码会是什么呢?   “正是如此。宁儿放心。如今寨子里的人会一心对外。你这些年的付出不会白白的送掉。大舅舅会尽全力。”金淮杨道。   包括盖梁和另外几个兄弟。他们私下都碰面且表明了心意。   “我知道。大舅舅,其实我不想当这个寨主。当初是为了争一口气。”安宁说的是实话。   “大舅舅晓得。也怪我当初没有和你说清楚。何用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大舅舅和你盖梁叔从前的心思改变了。没人会逼着你。徐嬷嬷后来才告诉我。宁儿啊,现在你若是不愿意。舅舅也不会怪你。”金淮杨却是说的心里话。宁儿都十五了。不能眼看着她蹉跎了岁月。   这几年他越发的反省自己。盖梁也感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与宁儿一个小女孩的比拼相比,他们这些大人做的相差太多了。   “可是大舅舅,我想去京城。只为了我们每个人讨回一个公道。小时候我不懂这些,现在大了明白。我有这个责任。不管将来如何。起码我去了。努力了,便不会后悔。”安宁主意已定。   几年的心境改变。这些人她当做了家人。从前是刚穿越来,那种自我保护过于的强烈。对什么都极为的防备。只有在接触中才慢慢的放下。从而接受。她是安宁。不再是那个前世的女子。她有她今世的使命。   “宁儿这么想,大舅舅欣慰啊。”金淮杨忽然觉得眼眶难受。他没白疼这丫头啊。大了。竟然这样的懂事。   安宁眼窝也湿润。她从未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此时释然了。   “大舅舅,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金淮杨一愣,然后笑了。   “你娘是个极富才情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贤淑,落落大方。当年京城里想求娶的家人踏破了门槛呢。”金淮杨回想起来。仿佛像是回到了当年。   骆馨兰到国公府做客。与府里的姑娘小姐们到花园子里头玩。他一眼便瞧见了。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那时骆馨兰并没有定亲。他也是正当年华。私下里打听起来。便想求娶。   怎奈这件事被靖国公的夫人杨氏知道了。也就是如今国公府的老夫人。是老国公爷的续弦。金淮杨的继母。也是他的姨母。当年她的母亲过世。怕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负。便把娘家里的庶出妹妹介绍给了老国公爷。没成想这个姨母人前对他百般好,人后往死里害他。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杨氏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便假意的说会告诉金淮杨的父亲。不久便会提亲。结果却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醒来时人在妓~院,当时被好些人知道。他的名声坏了。寻~花问~柳,寻~欢作~乐之辈。哪里配得上骆阁老家的小姐。   他哪里服气。明明自己被人陷害,却找不到证据。于是他想找骆馨兰当面澄清。没想到继母盯的紧。他又一次着了道。府中的二叔的小妾在他的房中醒来。那混乱的场面可想而知。国公爷大怒。把他关进祠堂。一个月后说那小妾有了身孕。投井自尽了。   二叔不依不饶。那个小妾与他的情分不一般。即使她与金淮杨坐下那么龌蹉的事情。他都没舍得处罚她。只是把她送出去静养。如今人死了。金二爷痛骂。金淮杨那时年轻气盛。从祠堂里跑出来。逞了匹夫之勇,与家人闹翻。继母趁机煽风点火。说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将来耽误其他的几个孩子说亲。国公爷听了枕边风。结果把金淮杨逐出了家门。   落魄的金淮杨哪里吃过外面的苦。几遇危险。最后一回被盖梁所救。   骆馨兰嫁进了侯府,嫁给了安正辰。侯府的嫡子。他曾一度心灰意懒。后来敌不过相思。总是暗中打听骆馨兰的事。   才有了后续的事发生。   “大舅舅可怨我娘?”因爱生恨。不过金淮杨应该不会。   “与你娘没有一点关系。大舅舅如今放下了。”此时他心境平和。与骆馨兰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皆是坦坦荡荡。吟诗作画。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山寨事了,大舅舅给宁儿娶个舅妈吧。”安宁是见金淮杨真的不再计较才敢说。   “你这丫头!开起舅舅的玩笑了!此事等着把宁儿嫁掉再提!”金淮杨嗔怪又宠溺的口吻道。   “宁儿才不想嫁人这么早呢!等玩够了再提!哈哈——”安宁笑。   “宁儿若忍心看大舅舅孤老,大可不嫁。”金淮杨难得开起了玩笑。   “那——招个上门女婿可行。这样宁儿就什么都说的算了。一手遮天多好啊。”安宁状似苦想。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什么上门女婿?你们甥舅两个不怕人听见。一个两个的尽说混话!少爷,姑娘都这么大了。婚姻大事可轻率不得!姑娘。您也收收口,哪有大声把亲事挂在嘴边来说的。”徐嬷嬷此时看着两个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说少爷也跟着闹上了。唉。就姑娘这副做派将来可如何在高门大院里生活啊。   “嬷嬷,宁儿知错了。”安宁像个小孩子认错。几步走到徐嬷嬷跟前。   “不过,宁儿找个大舅妈应该快有着落啦。”她忽然小声说道。   金淮杨当然也听得见。   之间徐嬷嬷睁大眼睛。“什么?真的吗?哪家的姑娘?老奴前去看看?哎哟,这可是大事!”她的声音简直要冲破了房顶。   安宁一笑。“嬷嬷您莫激动。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那大舅妈呀。还在不知谁家待字闺中呢。”说完捂嘴闷笑。   徐嬷嬷反应过来。被丫头给忽悠了。老面滚热。嘴角不知不觉的咧开了。   金淮杨早笑得合不上嘴。这一老一小总算是融合的好了。   ——   安宁在山寨处理了一天的琐事。明阳城那边没有传来新的消息。   山寨周围加强了巡视。出去巡山的人也发现那天见过的那个猎人。且连个大型野兽的影子也没有遇到一个。   安宁不禁纳闷。李弈和破月的点子背到了极点。同时又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出入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拿出纸张。在上面写了又画。画了又写。最后放下笔。   无形中有些心烦。心想小日子作准快来了。不然她不会这个样。   女子就是麻烦。到门外转了转。出奇的没人来找她。   满寨子除了几个念书的孩子。她现在成了闲人了。   大舅舅应是给孩子们上课。盖梁应该带队伍去了。   她也应该去看看。想去就去。把自己收拾个紧身利落。   然后出了门。寨子里作战的队伍人数并不多。实数不足千人。其余的有的分散到了附近的村子里。这也是她这几年备下的防范。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武力也是一样。他们平日村里的种地庄稼汉,需要的时候就是兵。同时把几个里正也一并同化了。不敢有丝毫的异心。一旦打起来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姑娘,有传书。”冬山见主子出门。忙追出来。   安宁停步。拿过传书一看。噗嗤一乐。 第122章 连夜探问   “公子,您笑什么?”冬山不解的问。   安宁拿着传书道:“你来看。”说着,递给了冬山。   冬山接在手中展开。也跟着笑出了声。   “公子,您说这是戎爷做的事吗?”冬山收住笑。   “我琢磨着,他兴许是前几年落下了病根。”安宁道。   信是山寨的山寨的探子从明阳城飞鸽传书过来的不假。附着了戎渊的字条。蝇头小字写的甚是工整。上写:寻安公子,不知仙乡何处。只得满街散字条。期盼有缘捡到。诚意相邀。明日,红春园一叙。万万莫想歪了云云——   “那您会去吗?”冬山把传书收好。   “冬山觉得呢?”安宁笑。她对这样的玩笑话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奴婢觉得还是不去的好。谁知道那些人安的是什么心,”冬山怕主子离山会出事。   “是不怎么样。等我回来再说。别告诉大舅舅和徐嬷嬷。”那红春园虽然是她的地盘。但那样的生意行当金淮杨和徐嬷嬷反对她经营。芙蓉组织的事鲜少有人知道。金淮杨更是叮嘱她不可外露。这样的消息若是让朝廷知道了。她的危险不止一个山寨这么简单了。   “奴婢知道了。”冬山应道。   安宁赶往训练地点。   ——   对于排兵训练一面,安宁并非精通。她知道的无非是弓弩兵器的制造使用。训练兵马,她是借鉴前世看来的资料。   山寨里有一个精通兵法的人。是玄熠国的一位被贬的军官。落魄至此。从前在山寨当个小头目。安宁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此人叫刘长江。   安宁的说法得到他充分的发挥。安宁启用他之后。便有他全权代理训练。成果自不必说。战那群联合的山匪,他们可谓是经过了实践。而且安宁也会派他们接受芙蓉组织的任务。得到锻炼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这些人说以一当百有夸张。但是确实是一支精兵。   “寨主,您来了。”刘长江亲自迎出来。   “气势如何?”安宁问。从听说朝廷派兵驻扎在明阳城开始。寨子里的训练便加紧。时刻鼓舞气势备战。刘长江安排得当。另有朱志诚一同管理。队伍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时刻候命,请寨子放心。”刘长江本就是武将出身。这样的队伍让他有成就感。对这位年轻的寨主同时相当的佩服。   “好。”安宁甚为满意。   她提起精神。此时亦是英姿飒爽之感。与刘长江走到观望台上。看着远处的操练点了点头。   训练紧张而有序。   兵力有限。但求全力一搏。   “刘大哥辛苦。”   “寨主严重。能有今日全凭寨主看重。万死不辞!”刘长江说的心里话。他来山寨只为栖身。从前当个小头目也是不想在下面受气。这山寨之中虽然都是些避灾避难讨过活的人。但是也有矛盾冲突。他看得清。   如今山寨是个大家庭。他练兵保家。心中快慰。无怨无悔。   “也请刘大哥放心,我不会拿寨子里兄弟们的性命做堵住。”安宁道。   远处的兵将列阵变换,似看到了他们的寨主在观望。大声的呼喊:寨主!寨主!   安宁摇手招呼。这种被人信任与拥护的感觉把她的心填的满满的——   她又交代了刘长江一些事。这才转回了住处。   ——   “公子,出事了。”冬山来报。   安宁衣衫还未换下来。看向急着的冬山。   面露询问。   “金家村的人在山里受了伤。告到了明阳城。说是咱们的人动的手。”   冬山把事情说了一遍。   受伤的人是金家村的二婶子。说起来这个人安宁从前认得。经常走东窜西的说闲话。她进山采摘山货。受了伤。被人救起。说是山寨里的山匪袭击她。找到了里正。里正只好把事情汇报到了明阳城。如今非常时期,凡是关于山匪的事都是大事。必须报知知府大人。   山匪攻击村民的事件在明阳城传开了   寨子里的探子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连发传书。   安宁沉默了很久。这个时候怎么出现了这种事?自己的人没伤人是肯定的了。那个二婶子一个村妇为何就说是山匪把她打伤了?   不成。这件事她必须弄个清楚。   可是如何来问呢?她又想了想,打定了主意。   金淮杨和盖梁也听说此事。皆对此疑问。   安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没有更好的办法。   “寨主此去要多加小心。”盖梁道。   有其他的人在。他们都称呼安宁为寨主。没几个知道安宁是女儿身。   安宁点头。传书紧接着又来了一封。李弈连夜派人到金家村调查。   她这才决定一去。她要赶在他们的前头,先行探问。当然她不会单枪匹马。暗中带着人,以防不测。   金淮杨不放心她带着旁人。跟着一同前去。   ——   金家村里如今做主的仍是原先的里正。安宁除了途经这里。从来未在村中走过。物是人非,很多的东西都随之改变。   从前的玩在一处的。如今一个都不在这个村子。张显和金玲都去了京城。张显读书,这安宁知道。金玲去京城的事情她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据说是和金芝一同走的。就在她到山寨不久。便随同金芝到京城去了。   她不知道金玲为何而去。这些年也没有消息。   金芝作为侍神者为名的秀女不知指婚谁家。因为没有消息传出。金四一家搬走了。   张显的父母留在金家村。在城里也做起了买卖。张显的娘改变了不少。是个做买卖的好手。家里的进项多了。日子不错。   金越大顺据说从军了。从此没了音讯。   安宁走在金家村的小路上。冬山和金淮杨在一旁。三个人默默,半响无人说话。她陷在那些回忆当中。也只剩下回忆了。许多的东西在五年前已经开始变化。   “咱们先去二婶子家。”原本想先去里正家。安宁临时改变的想法。   金淮杨点头。“也好。”   他们来到了二婶子家门口。她男人开的门。见门外的三个人陌生。但是穿戴较好。面目慈善。便没害怕。   “你们找谁?”二婶子男人问道。   “听闻你家娘子在山中受了伤。我等特来看望。”安宁说道。   那男人诧异。上下又打量了他们一番。迟疑的道:“你们是?”   “哦,你们不是报了官吗?我们奉命而来。”金淮杨道。   男人恍然道:“啊,快里面请。家里地方小——”说着又有些尴尬。   “谁来啦?你怎么随便开门!哟,快给我端碗水来。这炕热,要把我蒸干了。渴死!”二婶子在屋里喊道。   “官爷来打听事。你莫喊叫。”男人说了句。   安宁对二婶子家不甚了解。那年她撺掇村里人一同找里正,不让雁栋梁上学堂的事情她知道。背后没少骂她坏话。真正的坏事也没做过几件。不过一个长舌妇,安宁那时懒得与她计较。   里屋的二婶子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男人一阵讪讪。呐呐的道:“我媳妇疼的心焦。几位莫怪啊。”他也暗恼有外人在。媳妇的态度不好。让他的面上挂不住。   “无事。当时的情形可方便的说?”安宁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早晨去采山货。和同村的几个人一起去的。山里人,得了空都想着挣些零钱。早上去的,一直到日落还没回来。我一问,别人家的都回来了。就她一个没有回来。我当时就急了。找村里人帮忙找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一瘸一拐的往家走。问了才知道她让山匪给打了。多亏有人救了她。”那男人说的快。   “救她的是什么人可知道?”金淮杨问道。   “她说没看清。当时吓的魂不附体。人都傻了。”男人把凳子擦了擦。让安宁他们坐。   “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你媳妇。听她说说。”安宁说道。   男子想了想。点头同意。   二婶子躺在看上。头上横竖包了纱布。面部也有擦伤。身子的部分在薄被里盖着看不到。整个人斜靠在炕梢的枕头上。   照比从前那个跋扈的婆娘。现在这个就是病猫了。   看着她疼得拧到一起的眉毛。见他们进来蹙了更紧。   “媳妇,有什么话和这几个官差说吧。”   二婶子目光打量着他们。寻思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被打了。你们也看到了。这一身的伤。看病都得花费一笔银子。山匪啥时候能围剿了去啊。”   安宁道:“属实伤的不轻。请放宽心。我们必会把事情弄清楚。实不相瞒,我们便是玄月山上的人。两位不要害怕。如果真是山寨人所为,回去必会把人带来,任凭两位处置。这点银钱还望收下,先把伤看好了。我们山寨的名声想必你们也知道。与人为善。从不纵容底下人为非作歹。更是为了这周边百姓的安生把烧杀抢夺的山贼铲除了。你再好好想想当时是怎么个情形。”   二婶子和她男人吓得够呛。汗都出来了。   再听过安宁的话才疑惑的定了定。目光忐忑。但是看到放下的银两。二婶子心里有了贪念。   “几位好汉,我——我当时并没看清什么人动——动手。”二婶子结巴的道。   目光游移。在几个人身上溜。   “那你如何确定就是山寨里的人伤了你?”金淮杨问。   “我—我听救我的人说的。”二婶子道。有些不敢看他们了。   她只听得救她的那人说山里的贼人已经被他打跑了。一合计除了山贼谁能伤她?从前闹山贼村里禁止所有人进山。自从那些人被消灭了以后。到山里没有出过事的。不晓得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救你的人是什么人?”安宁默了默道。   “不知道,看着像猎户。穿得破旧。满脸的胡子,看不清长相。”二婶子慢慢的回想道。   安宁不由得想起了救破月的人。那人也像个猎户——   “我真不是有意报官的。是——是吓的啊。几位好汉千万别怪罪!”二婶子男人忙说道。战战兢兢的看着安宁。   安宁正待说话。   这时响起了叩门声。二婶子男人应声出去。 第123章 爷不吃你   “安公子,你我的缘分当真不浅。原以为要明日才能见到。”戎渊顶着丑脸。摇着扇子。不伦不类的走在李弈的身旁。看到安宁眼睛一亮。   安宁撇了他一眼。“亏戎爷想得出。”   明知道山寨在明阳城中必会有探子。故意胡诌一气。这人就是故意的。   “只为让安公子一笑。”戎渊说的极为正式。   安宁却觉得毛骨悚然。忽然想起此人的嗜好。   一旁的金淮杨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戎渊那样子令他反感。于是上前一步。把他的视线隔开。   “公子,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咱们早些回去吧。”   李弈打量了金淮杨几眼。“何必急着走。不如咱们在金家村借助一晚。有些事还想与安公子商讨。”   李弈是临时改变的主意。   “呃,既然二婶子的事情说清楚了。去老朽家歇息下。”里正忙说道。   回头告诉二婶子和她的男人明日进城去看郎中。李弈也留了银两。加上安宁给的。这两口子发了小财。连连的道谢。   安宁一想,她今日不留金家村。明日也得去红春园。不如就近了。   于是答应李弈的说辞。里正家的地方不大。住不下他们这些人。最后里正想起了金四家的空房子。于是找了金家的族长。让他们在那里暂住一晚。   族长因为金四家发达了的关系。把金四留下的房子照管的非常好。   安宁他们进去之后,不见一点荒凉。和与人常住时一模一样。   自从搬出去,安宁不曾进来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与哥哥当年打理出来的。走在熟悉的院子。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几人来到了客厅。里正命人赶紧烧水沏茶。并且各个屋子的炕,重新烧火去了湿气。这才来到了前厅。   李弈打发他回去了。他要说的事里正不方便参与。里正识趣的离开。   ——   李弈不开口。安宁便也不开口。   只戎渊的目光在金淮杨的面上扫过。金淮杨微微皱眉。他认出自己了?   应该不会。他们从前没见过几面。况且年龄相差的大。戎渊哪会记得有他这么个人。他恢复容貌不假。但仍留了胡须。估计靖国公府的人见了,都难以辨认。   “安公子,既然相谈。我便开门见山了。”李弈放下茶杯道。   “好,安某欣赏快言快语。”安宁道。   等待他的下文。戎渊此时心不在焉。靠在椅子上像是要睡过去。   冬山子门口站着。金子也在门口。两个人各自站在一方。像彼此没看见一般。   “安公子之名可谓是家喻户晓,这几日有关安公子做过的好事知道了不少。口碑相传,可谓如雷贯耳。令李某佩服。”李弈夸赞道。   “不足挂齿。”先扣上高帽。接下来如何说。安宁想知道。   “莫谦虚啊。呵呵。此次前来,是奉皇上之命。招揽贤才。希望安公子之才可以效命朝廷。不知安公子意下如何?”李弈几经考虑,决定如此的试探最为合适。旁的办法他没想到。问到戎渊的头上,他只摇头。根本就不表态。   招安吗?安宁思索。然后道:“安某并非贤才之人。承蒙高看。一介草民。也只能守家在地。做不得大事。”她不可能答应。苦苦经营的东西就这么拱手让人。对不起寨子里的人。既然朝廷有心一这样的方式解决。就暂时会容忍她的犹豫。   “安公子的条件是什么?”李弈眼神闪了闪。心说这个安公子好不识抬举。拿准了他不会发作。   “安某不知何意。只知道我等在玄月山安居已久。只为平淡度日。别无他求。”安宁淡淡的道。   “难道安公子不想谋更好的前程?若是你应允为朝廷所用。我自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没有甜头的买卖谁都不愿意做。安公子应该不会例外吧。   “李公子好意安某心领。我想知道的是若山寨不应会如何?”她也没必要转弯抹角。这个底究竟有多深。她想知道。不知李弈能不能做主。   李弈顿住了。不答应?这是试探还是真是的打算。他拿不准。眼前的男子面色如常,出乎年龄的淡定。   “安公子不怕大军压境?”半响,李弈道。   “这么说不答应便会如此?”她反问。分毫不让。   “安公子何意?”李弈声音提高了一些。   “这正是我要问李公子的。”安宁缓缓的道。   “安公子为何不肯为朝廷效力?”李弈又把话拉回来。恢复刚刚的音量。看了眼一旁不说话的戎渊。有些烦躁。   这家伙来了只装死。一点力气也不肯出。见着他有气,却无处可撒气。   “先前已说过。安某只适合守家。做不得旁的。”说来说去毫无价值。   “安公子还是先考虑一番再做决定。”李弈道。   安宁沉声道:“不必了。山寨如家。弃家不顾。安某不配是一家之主。李公子给个痛快。是否需兵戎相见。”声音有力。字字清晰。   李弈皱了下眉。想不到安公子如此当机立断。   戎渊睁开了眼。见李弈不说话。摇了下扇子说道:“兵戎相见说的好不吓人啊。有话慢慢聊,长夜漫漫,时间尚早啊。”   金淮杨一直没说话。他知道宁儿不会让步。大皇子这么迟疑,其实已经露出了真正的意图。朝廷并不准备围剿。   “时间不早了。安某话以说完。李公子什么时候定下来,告知便是。”安宁站起身。金淮杨也站起来。   “安公子就这么走了?我看不如折中一个办法如何?”李弈想了想道。   “如何折中?”安宁诧异。李弈有什么把戏?   “我们比试败者妥协,如何?”李弈说道。   “如何比试?李公子可代表朝廷的决定?”金淮杨不禁问道。生怕安宁吃亏。   “我自会启奏皇上。为公平起见,安公子与我想出三种比试法。以抽签决定。”李弈道。他有胜算的把握。相信他的父皇会支持。这不失为解决的办法。   安宁点头。“那就等李公子的好消息。咱们先小人后君子。立下协定。不然安某小小百姓。心里不踏实。”即使一纸文书起不到想要的作用。她就是不想让李弈太舒服。没有更好的解决之前,任何的说辞都是无用的。   她即便对抗了朝廷又能如何?天下之大,却都是皇帝的管辖。   她不怕招安说服,而是怕归顺了之后被一举歼灭。在寨子里换上他们自己的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那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尽快上报。”李弈说道。他心里气闷。这个娘娘腔的男子心眼不少。只是上报需要时间。他还需要稳住。   搭眼看了看戎渊。那家伙目光闪动。朝他笑了。   “有意思。爷喜欢。”戎渊来了精神。   ——   破旧的屋子还在。放灯被重新的休整过。从前是露着天的。天冷之前,哥哥便爬到房顶上。把稻草和石块压在上面御寒。有时风大挡不住,风便会从上面灌下来。像这样的夏天还好,抬头便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她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无法入睡。   一旁的冬山已经睡熟。她怕惊醒。   金淮杨和李弈,戎渊他们住到了前院。唯独她选了这里。里正命人送来簇新的夹被。收拾的倒也干净。   在这里住一晚,只为了心中的存念。从来此的心思动荡。置身事外,她渐渐的转变,真正的融入这个身份,融入这个世界。开始有了牵挂,有了由心而发的感怀。   在此住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她与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她不会忘记。那个单薄。倔强的身影为她遮风挡雨的样子。   多年没见了。那份亲情是无可比拟的。岁月虽流逝,那份情有增无减。   想到哥哥,她心中安慰不少。没有死读书,而是做生意。与他是莫大的锻炼。她相信。他的收获远大于金钱。性格上也会是一个开悟。从洛义带给她的信中就可以感觉得出。但愿他年相见,他们仍是好兄妹——   睡不着的滋味极为的难受。她轻轻的下了床。床里的冬山动了动。翻个身,继续睡着。   她披上外衣。来到院子。围墙的外面便是通往玄月山的一条小路。隔着一大片树林。   夜里起了风。树叶作响。她到一个石凳上坐下。   “安公子也睡不着?”说话的是戎渊。   安宁并未吓着。她没专注。见戎渊走过来。只点了点头。   戎渊在她的旁边坐下。便不再做声。   安宁不禁看他一眼。戎渊神情漠然。眉宇间似有一丝怅然。   “安公子偷看爷作甚?”   安宁差点骂人,不知为何看见他就有情绪。什么叫偷看?!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快,分明是有病。   “戎爷貌美。自然要多看上几眼。”她面无表情。说话生硬。   戎渊嗤笑出声。“毒蛇嘴。爷对这容貌甚是满意。”   安宁诧异。“听说戎爷从前并非如此。”除了说说这些。她没有别的话说。   因为这些无关痛痒。   “嗯,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戎渊的话忽然有些飘忽。像随风刮远了。   安宁没有来的心头一震。他说的是她吗?   “谁?”   戎渊却不说话了。隔了半响,站起了身。   “安公子还不回去?你住的那个屋子据说闹鬼。”恶趣味!   安宁看着他道:“想必是戎爷心里有鬼。”   戎渊一笑。“还真有。”   “戎爷对山寨的态度为何?”安宁忽然问。   “身为玄熠国臣子。自然是持该有的态度,安公子还是想想如何取胜吧。”戎渊道。   近前的男子披着外袍,单薄的身子仿佛弱柳扶风。那双眼睛在今晚特别的明亮。竟然像——宁儿。   这里是宁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在这里受尽了苦——   安公子说的不错。他的心里如今是住着一个鬼。太多的来不及,让他心生怅然。   安宁起身回转。他忽然也想去看看那个屋子。嘴上却说道:   “安公子,我一人寂寞,不如去你那里。咱们同住?”   安宁险些摔跟头。这样的戎渊还不比当年失忆的时候正常呢。不管什么话。只要他想说。就会一点折扣不打的说出来。真叫一个个性。   所以这样的人说出的话,你不必当真。他随口一说,你从这边的耳朵听,从另一边的耳朵出。不然你认真,那是傻瓜。   刚才问到他对山寨的态度。她也不指望正经的回答。当初他失忆的时候也曾防备这李弈。即便是如今他同李弈一起来。莫非也是各怀心事?   “安公子?怎地不回答。难道是喜极?”戎渊笑。   看不真切安公子是和表情。他也转回身身。往前走。   极喜个鸟!安宁暗骂。“戎爷请回,我那里地方小。人多了住不下。”   她强忍住骂出口的冲动,紧走了几步。   “跑那么快作甚。爷不吃你。”   戎渊的话飘过来,她半点不理。快步进了屋。关了门,哗啦上了门栓。 第124章 我不介意   安宁收到比试的却准消息是在半月之后。   有意无意之间,明阳城的街头巷尾都传开了。有的甚至为此而打赌。   安宁坐在霏烟的小楼之上。闭目听着霏烟弹琴。心思不知飘到了何处。   一曲终了,霏烟轻盈地站起。福了福身。   “听霏烟的琴声,乃莫大的享受。”安宁睁开眼道。   霏烟含笑。“令主过奖。”   对眼前的令主她敬佩有佳。年纪如此之轻。做出的事情却超乎她的想象。原本她在这烟~花之地里打滚多年,为的也是等候新令主的出现。当年发生事情的时候她年纪不大。有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想要争夺芙蓉令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她不敢暴露自己。怕惹来麻烦。只极少数几个组织里可靠的人知晓。直到程英找来。揭开从前的事。她才知道当年盈盈姐也存了私心,连她都被瞒过了。所以说,她对程英兄妹只有恨意,没有杀心。若是她当初知道盈盈有异心,也不会放过她。但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拿回芙蓉令,会放她一条生路。   这位令主五年前出现。直接找到她。确认身份。随后召集旧部。重整组织。   如今,她接管了大半的事物。对令主安排从不怀疑。因为芙蓉令所选择的人。必有过人之处。否则无法驾驭得了。   芙蓉令可驱使芙蓉蛊。这是其中的一大秘密。芙蓉蛊相当的厉害。可扰乱心神。最终癫狂而亡。前令主对背叛组织者皆会以此蛊穿身。   她小的时候就见过。被施蛊的人痛苦难当。   新令主赏罚分明。雷厉风行。组织恢复到现在一直很隐蔽。各地的眼线布置的紧密。且都有正当的生意可做。这是从前没有的。他们从黑暗中走出来。过正常人的生活。除了接受任务。其他的时间都正常度日。   “霏烟,这次的事不容忽视。快速通传各地。随时准备。山寨与此是一家。必要时直接可以联系。这一次,我们只能赢。”安宁说道。   “是,令主。霏烟会尽快传书。”霏烟应答。   安宁点头。她必须考虑周全。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不合常理。在一般情况下。朝廷如何会答应这种事。不知李弈是如何说的。所以,她才要格外的小心。比试之中可能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与其赢了让朝廷更为的顾忌。也绝对不能输。这是寨子里所有弟兄们一致的想法。   “好。以防有变。红春园的生意也要谨慎。”   眼下都在疯传比试的事情。三教九流到园子里乐呵的必会高过往常。喝酒赌注,找~女人难保不会闹僵。注意没坏处。   “令主说的是。霏烟这就去安排。”霏烟道。   “也好。我去前面看看。”   安宁起身到了前面的正厅。里面听歌赏曲的人不少。有的叫过姑娘陪个酒。   有的只为赏曲,独自斟酌。安宁随便选了地方坐下。   还没等她坐稳。便有人过来坐在她的旁边。   此人正是戎渊。“安公子。不介意吧。”   安宁看了看他。自那晚在金家村别过。她又遇见过两回。不过都没有说话。像是互相不认识。安宁自然巴不得不说话。这就是这人的怪处。他想说话才说。不想说话,当是没看见。   “介意。”安宁此时见到他自来相熟的样子,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我不介意就好。”戎渊笑道。   安宁没理他。自顾的喝着茶。   这时,不远的桌上有几个人下了赌注。   有说朝廷会赢。有说山寨会胜。筹码不断上升。说话的声音也逐渐的升高。   安宁不在意有没有人会认出她,很多人只听过她的名,没见过她本人。   有两个酒量见多的。说得未免大胆。其中一个说:“这玄月山的山匪不但没做过坏事。还把祸害人的山贼给收拾了。如今朝廷竟然来收缴。唉。这什么世道啊。”   “谁说不是呢。山贼祸乱老百姓的时候,怎么不见朝廷派人来。”另一个说道。   “行了,这话少说,咱只喝酒啊,只喝酒。”旁边有人拦住。   那两个人这才住口。   安宁端起茶来喝了两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想起了这么句话。   “安公子不叫姑娘相陪?”   戎渊搭话。安宁见他斜靠在椅子上,手中转着茶碗。那姿态痞气十足。心里嘀咕,她当年哪知眼睛瞧见他正常了。如今再次遇见,没一时正正经经。   “戎爷不累?”戎渊眯起了眼。她接着道:“若有喜欢的自己找一个便是。何必问我。我的事不牢戎爷费心。”   无关紧要的废话只要是见着戎渊,指定要费上一些。   “呵,安宁子怎想女子一般计较。我是为安公子宽心才这么一问。却好心被误解。还是说。安公子已经胸有成足胜在握?”戎渊一笑。丑面泛花。   “成败无畏。只当尽力就好。”她看了他一眼。   “好个成败无畏。只是与你们并无好处。”戎渊目光沉沉。也看向她。看不出何意。   安宁道“戎爷在暗示什么吗?”   她的理解是,他们胜败都不会有好结果。   “说了什么吗?是安公子多想了。”   安宁不管他什么态度。总之这次的比试不可松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戎渊不再说话。看似关注着歌舞。   安宁则想离开。与别人沉默的坐多久,她都自如非常。唯独与戎渊。她总要提防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这里的人最喜欢八卦。不必要引来看热闹的目光。   就在她刚要起身之时,百里风行进来了。   她在二楼的观台上。正对一楼的大堂。看的很清楚。若此时下楼会与他碰个正着。而她也不可能从后门走。   风昔来也看见了她。以及她身边的戎渊。   暗自转了心思。抬步就上了楼梯。早有接待的跟在身后。风昔来只说见到了熟人。后者便不再多言。这是规矩。   “两位雅兴。叨扰了。”风昔来微微笑道。   戎渊未搭言。安宁客气的道:“百里兄见外了。”   风昔来坐到戎渊的对面。戎渊抬了抬眼。   “戎爷,可是不欢迎我?”风昔来故意问道。   “谈不上。戎某也是后来者。”戎渊瞧了一眼这个伪装的男子。看来他的直觉不会错。风昔来的确有目的。他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   “百里公子是来听曲?”戎渊紧接着问了句。   “正是,琐事烦扰。到这里散散心。戎爷也是如此吗?”风昔来的风度极好。   月白的长衫衬出他脱俗的风骨。即便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无损一丝一毫。   相比戎渊,他才是个货真价实逛花街的样子。但安宁不能不承认,他那骨子慵懒之态旁人是学不来的。怎么看都是那么随意。那种雍贵之气也仿佛与生俱来。   “我是时刻清闲。闲得发慌,正巧安公子在。便一处相互慰藉。”   戎渊的话。差点让安宁呛着。顿时咳嗽了一声。用帕子轻抿了下嘴角。   什么叫互相慰藉?!这个扭曲的家伙!   风昔来嘴角上扬。“此时却是三人行了。我与戎爷也算是相识已久。”   戎渊丑面微微的抬起。“说的极是。安公子少年风华。百里公子天姿堪称绝代,令戎某赏心悦目。”   安宁看不出百里风行也会顺着戎渊的话说。   “戎爷,日后你我便是对立的一方。与我并论。难免令人误会。”   “爷是虚名如粪土。”戎渊挑眉。他想怎么样别人的话根本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呵呵,戎爷果然不同。在溢香居早听闻安公子与李公子和戎爷之间要比试。看来是真?”风昔来问的是时候。   “是真不假。百里公子也感兴趣?”戎渊笑着。   “当然,事关安公子。相识自然会留心。”风昔来也笑道。   那日。他与安公子在溢香居被他们撞见。此时否认反而会生疑。   戎渊没再说话。继续听着曲儿。余光扫向周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忽而又不见了。   “两位继续,戎某先走一步。”不看二人的反应。抬步离开。   风昔来这才问出想问的话。“安公子可有胜算?”   安宁不敢托大。只信心十足,有把握也难以预知发生什么异端。   “没有。”   风昔来略加揣度。“还是那句话,需要的时候别与我客气。安公子有想过万一朝廷失言要如何应对?”他要知道他的态度。   “应对?说什么都是被动吧。就算是不服,反抗。与山寨又有什么好处。”安宁说的轻。话音极低。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玄月山地处两国的交界。按理说玄熠国的朝廷不该如此。”风昔来说道。   “没有该与不该。寨子里的弟兄都是玄熠国的子民。而且走动之地也为玄熠国的地方。如何说不过去?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我有无野心。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让人相信的。所以才防范。招来事端。只是,我一人如何没有关系。寨子里的兄弟多是可怜人。连累了他们不该啊。”安宁叹道。   风昔来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能问的紧了。安公子对问题很敏感。   “愚兄的担心也正是如此。三项比试,哪个最为棘手?”   最为棘手?这三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看似谁都不会占到便宜。 第125章 到达京城   三项比试即将开始。   不分先后,同时进行。可见时间上,人员上如何安排要靠各自队伍的精挑细选了。   这一次担任裁决的人,为洪德大师。这一消息又一次在明阳城里掀起了波澜。给这次的比试增添了分量。明阳城里,乃至周边知道消息的各地。都关注着。   山匪队,朝廷队,和洪德大师之间究竟会演变出什么样的结局。现在没有人妄下定论。   安宁也颇为意外。由洪德大师评判是刚刚接到的通知。这是在张显公平公正吗?除了这点,她不会有其他天真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洪德大师本着什么样的做法来对待这件事了。   三项比试同时进行。她要重新布置了。近处的还好。远处的一项,她暂时想不出合适的人。只能她自己亲自前往。京城所在,她早晚都要去的地方。金淮杨不放心。非要一同去。于是,他们二人在安排好事情之后,带着夏溪向着京城进发了。   ——   明阳城驿站的高阁之上。   一高一矮站定两个人。一个风姿卓卓,一个邋里邋遢。   太阳刚刚升起。红彤彤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   “我说,你不是藏起来了吗。怎么被皇上给挖到的?”曾老头道。   洪德道了一声佛号。接着道:“若非我愿意,否则他想要也找不到。”   曾老头一拍油亮的脑门。“说的也是。呵呵,看来你是闲的发慌了。”早在拜神会之后,洪德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洪德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道:“时隔五年,难道曾老头便忘了吗?”   曾老头一怔,“忘了什么?”   “算卦混吃喝,果然污染。你忘了金家村的雁无伤。”洪德转回身,往屋中走。   一头雾水的曾老头这时明白什么意思了。   “雁无伤不是死了吗?高高的坟冢立在玄月山下。洪德啊,当初我可是去查验了。确实人死家毁。你如今为何这么说?”   两个人先后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   “但三星并无陨落之相。作何解释?”   “这也是老头我想不通的地方。除非那雁无伤不是三星之一。”   曾老头道。他当初也纳闷。自己的卦一项灵验。观面相那丫头也不像是早夭之人。没想到小小年纪归了西。他着实唏嘘了一阵子。   “她确为三星之一。”洪德肯定道。他施法所探得的一切绝非造假。那个女孩是个有来历的。与那三星之一的位置也正好符合。必是她无疑了。   “那她如今是哪个?”曾老头诧异。   “如今么,理应到了京城。”洪德这么说当然有根据。同时也暗道那个姑娘的睿智。   “你说的是——”曾老头没说出来。心里已经知道了。   洪德点点头。   “你帮哪边?”曾老头问道。   “哪边也不偏帮。”洪德看了眼曾老头。知道他心中所想。   “你不帮,我帮。那皇帝不会安好心。万一惹怒了丫头,出了乱子就麻烦了。”曾老头顾及的是三星鼎立。不能让它形成。   “若是乱了。也是必然之势。干涉不得。”洪德道。   曾老头见他仍然端然稳坐。绝美的面容不见一丝的波动。   “墨守成规。你我修行本也是逆天改命。这三星之相也必能改。老头我可要去京城了。”曾老头做不到旁观。   也许真如洪德所说。他与尘世俗缘难了。洪德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   ——   京城,又称为帝都。玄熠国的中心。占地面积极为的广博。城墙高筑。把守森严。城门盘查登记细致。安宁他们废了不少的唇舌才得以进入。   城内繁华。主要的大街都通自东西南北的各大城门。相互交叉。整而不乱。安宁他们走街串巷,熟悉都城的概况。   最后选在一处僻静的民居落脚。   安宁把自己又一番乔装打扮。恢复女子的装束。也是为了混淆对方的耳目。   这次明着就他们三个人前来。但是人手她不缺。芙蓉组织的人早在几年前她就安排到了这里。只不过一直未动用。   这处民宅里住着的是一对老夫妻。朴实的人家。安宁和金淮杨以父女相称。租用了一个小院子。   位置是一处结尾的后面。安宁传书让组织的人提前找到的。方便进出。不在闹市。   “姑娘真美!这京城里的姑娘啊不及姑娘一分。”夏溪尽管见到过安宁的真容。仍是不禁多看几眼。   安宁正在给自己重新化妆。她恢复女装也不能露出本来面目。   “我自己都快不认得自己了。”她总是顶着一张假面。真是快忘了本来的容貌。   夏溪乐了。“姑娘啊,您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奴婢都替您着急。”夏溪给她梳着头。柔柔顺顺的长发锦缎一般的靓丽。   姑娘扮成男子多年。眼看都这个年纪了。该说婆家。再这样下去都耽误了。   虽然在玄熠国婚~配的年龄最晚有二十多岁的。但一般人家仍是赶早的定下来。   “急的什么。等秋湖和雁东的亲事办了。就给你定个相当的。”安宁道。这几个丫头个个贴心。谁都不舍离开她。婚事也是不着急。秋湖说她一日不嫁人。与雁东的婚事就不办。   “姑娘尽逗奴婢。您这男子的身份不晓得怎么改了去。明阳城里可是传出了安公子有一胞妹。花容月貌,仙女不及。不知哪个偷窥到的。呵呵——”夏溪笑道。   这传闻安宁听过。见过她真容的人,还真有过,记得一次在山中。她找到一处好水。当时与冬山两个下了水玩。正闹得欢之时。   突然听见有人呼救。她顾不得掩饰就赶去救人。   那人当时惊吓过度,反应过来又把她惊为天人。那时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自己是安公子的妹妹。安公子在明阳城中已经有了名号。   那人千恩万谢。然后走了。从那时起,玄月山寨的安公子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妹妹便传开了。   “不必理会,将来没准就借了这个身份呢。”无心插柳。也许将来正是她恢复原貌的合适的身份。总比凭空冒出来省事的多。   夏溪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姑娘就是比她聪明。   两个人正说着。金淮杨回来了。   他去买了生活所需。虽多年不来京城。但是民生买卖的地方他总能找到。何况之前他们转了一遍。现在的金淮杨不是当年的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什么也不会。他所需的东西基本上买齐全了。   “大舅舅。您回来啦。”安宁赶忙和夏溪接过了东西。   金淮杨一笑。“回来啦。宁儿还是穿女装好看。呵呵——”   安宁有些别扭女装的繁琐。她很久不穿了。都怕走路摔跟头。   “麻烦的很呢。大舅舅先歇歇,我和夏溪去做饭。”   夏溪忙抢过来装菜的袋子。“姑娘,这事儿奴婢一个人就行了。您还是陪着老爷说话吧。保证很快就好。”   虽然出门在外。但是夏溪守着本分。这一路上姑娘总是纵着她。她反而快成了小姐了。   安宁不再坚持。回到屋子和金淮杨说话。   金淮杨的情绪没有任何的变化。安宁看不出近乡愁绪。也许心里是难过的吧。她这么想到。毕竟这里有着金淮杨的亲人。当年被逐出家门。如今却是这样一种回归。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大舅舅,这次辛苦您了。”   “宁儿还与大舅舅客气。能做到的,也只是陪着你来一趟了。事情恐怕难度增加。”金淮杨道。   这一项比试是皇上钦定的。与当初各出三题之后抽签有一定的出入。   皇上的比试题为,大悲寺里放了一件宝物。双方的人必须通过闯关。谁先到了拿到宝物把它放到指定的地点谁就赢。   大悲寺,金淮杨不陌生。早已说与她。那里是举国闻名的寺院。香火鼎盛。   比试的题目皆由大悲寺的主持方丈监办。绝无便宜。这点金淮杨说错不了。   那里的僧人历来无欺诈的行为。况且朝廷无权干涉,不可左右。开国的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   那件宝物据说是太后极为喜欢的。一副画。为著名的画师所画。此画放在大悲寺的藏经阁内。要过三个关。这三关是什么不知道。   安宁现在不但要应对这边的比试。还要探听明阳城的消息。只是相隔甚远。她分身乏术。但愿没有她的情况下。组织里的人等够得手。这也是一次考验。分工合作。是令两项比试的之间的联系。长时间的散沙能否凝聚,就看这一遭了。   “没有退路。只得前行。”安宁明白金淮杨所说。   京城于他们陌生。大悲寺于他们陌生。而且他们哪怕名望再高。也只是山匪。行事起来不一定方面。很可能还会有麻烦。   朝廷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优势。这差距无法比。只能看大悲寺是不是真的不偏不倚。还是暗箱操作。徒有虚名了。   “宁儿,都怪舅舅不好。不然你也不会被卷入其中。”金淮杨叹气。一念之差,竟然是差之千里。   安宁心里早已没有当初的隔阂。“大舅舅快别这么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若是跟着母亲。没准儿早已夭折。如今我觉得很好。属于我的,即便是回不来也没有关系。只希望能安稳的生活下去。眼下面临的事最好尽快的解决。我也好早些了解京城的事。”   金淮杨点点头。目光慈爱。“宁儿总是宽舅舅的心。说到底还是舅舅自私了。只望你母亲的病能好起来。你们母女团聚。我的心愿才能了。”金淮杨放下了不假。但是一日不见骆馨兰去病。他难以重新去寻自己的幸福。   “会的。大舅舅。您放心吧。”安宁劝慰。   金淮杨也知道此时不是他感叹的时候。到了京城他心里千头万绪。强压下不动。   “明日我去大悲寺一探。你和夏溪在宅子的等消息。”   “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距离开始还需要几日。我在此也惦记着。” 第126章 寺院相见   大悲寺坐落在京城的北面。从北城门出发马车需要行至半个时辰方可到达。   寺院成年久远。一面靠山,山势不高。帝都附近无高山。一面环水。环境清幽,寺院依山而建。建筑宏伟。青砖灰瓦。沉稳而庄重。   安宁下了马车。大悲寺在望,需要上得八百级的台阶才可到达山门。   他们来的不算早。许多上香的人,很早便等在山门之前。   山景怡然,寺院幽静。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清晨的宁静。   安宁拾阶而上。金淮杨走在她身边。夏溪紧随其后。   三个人没有说话。只听路人偶有传声。   八百台阶,不长不短。安宁三人很快便入了山门。   既然来此,必得上一柱香。大殿不止一座。可供上香有七八处之多。   安宁不时此间路。金淮杨从前也并未来过。三个人在天王殿停下。   “宁儿,就在这里上香吧。”金淮杨道。   他们兜兜转转也是为查看路线。藏经阁在大悲寺的末端。再往后就是寺院的围墙。围墙之外便是山。这个地理位置与他们的比试没有关系。因为是闯关,并不是偷盗。所以他们的比试都在寺院之内进行。   拿到画卷之后,他们必须送到左相张彦的府上。送往的途中有无闪失只有天知道了。   安宁点头。“好。”她缓缓的进入大殿。里面只有三四个香客。皆在叩拜。   有小和尚上前点了香。插在香炉。安宁诚心拜过。   金淮杨和夏溪也分别上了一炷香。三个人这才起身。   安宁在起身之上,被裙摆稍稍的绊了下。不小心碰了到了身旁的人。   “这位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冲撞了我家夫人。”   安宁已经很抱歉了。来不及说出口。便被人抢白了。那丫鬟目光不善。鄙夷的看着安宁。   “是我的错。这位夫人受惊了。”她恳切的道。   这才抬眼看清身边的这位被称为夫人的女子。面相雍容贵气。美的沉静。令人不敢直视。不用说,身份必是不简单了。   “不可无礼。这位姑娘乃是无心。不要紧。”说罢朝着安宁善意的一笑。   这气度极好了。安宁回以微笑。   “谢夫人不怪。”   那位夫人身边的丫鬟不敢再做声了。只是出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安宁觉得好笑。这么好的夫人,却有这样的丫鬟。不知是何道理。   他们在那位夫人的身后也出了门。   打算在各处观赏一番。却听得有人说话。   “哟,今儿这门是出对了。想不到在此遇见了王妃。”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对着那位夫人说话。   “见过淑妃娘娘。”那位夫人一礼。   “可不敢当啊,呵呵,咱们姐妹怎见生疏。久未见你进宫陪太后。才知是病了。如今可好些?”程淑妃问道。   “谢娘娘关心,已经无碍。”王妃有礼的说道。   “无碍就好,我难得请示皇上准了出行。咱们姐妹可得好好聚聚。”程淑妃热络的道。   明媚的面容迎着朝霞,格外的夺目。难怪是皇帝的宠妃。   “今日不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同前来。不晓得去何处惹事。恐让娘娘见笑了。”王妃有些歉意的道。   “倾城回来了?他不是去办差么?”程淑妃像是很诧异的样子。眉目流转,在王妃的面上不经意的扫过。   “他哪会办的什么差,不过是皇上想历练他。可惜他不知惜。唉——”王妃叹了口气。   “当娘的都是这样。倾城啊也该定下来了。我那冤家也一样。横竖不着急。?”程淑妃也感叹道。   王妃却不予再说。简单的应答了几句。便和丫鬟前行。   程淑妃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哼了一声。   “娘娘,莫误了及时。”旁边的侍女提醒。   “急什么,命好之人何时都是及时。你看那戎王妃。即便她来的再早。也只能是那个命。空有个好听的头衔顶什么用。戎家的最高位置都要保不住了。”程淑妃不屑的轻声说了句。   “娘娘何必与他们计较。”侍女道。   来大悲寺里,不管你多高的身份,都不得摆着仪仗入内,是以程淑妃只得带着侍女进来。   “说的是。我们进去。好好的上柱香。佛祖会保佑我们的。对了,回去之后,睿王家里的那个小妖精给我派人看好了。可别再让她翻了天。”   “是。娘娘。”侍女毕恭毕敬的道。   ——   安宁把这些对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那位端庄沉静的夫人是戎王妃。也就是戎渊的母亲。是一位美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更好看。但戎渊长得不像她。戎渊美的不像话。近乎为妖了。   那个淑妃娘娘,莫非就是程淑妃?明阳城里程家的那个靠山?她不做他想。   想到程家,如今的变化倒是不大——   “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不是一个姑娘该做的。”   “你没偷看外加偷听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非戎渊无第二人。他们出来之后。三个人就决定分头查看,不然三个人一起很惹眼。这样随意的溜达不会引起僧人的注意。更不会被人识破身份。她不会傻到这大悲寺中不会有眼线。因为没几日便开始了。布置什么的,应该也会在进行。只不过她看不到而已。   他的娘没找到他?却跑这儿躲着来了。   又一想这家伙应该不是白来。估计也是来大悲寺踩盘子的。   “况且,盯住一个姑娘,实属不该。”她不客气的说道。   戎渊一挑眉。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你是哪家的姑娘?”话中的态度不怎么好。   “这位公子问的宽了。恕小女子不便告知。”安宁谦谦有礼的道。   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戎渊忽一笑。   “儿啊,让娘好找。”戎王妃与丫鬟找到这边来了。   戎渊想要说的话。没说出来。   “母亲。”像个乖孩子。朝着戎王妃行礼。   安宁只微微的点个头。便要离开。   “我孩儿得罪之处。请这位姑娘见谅。”戎王妃向安宁说道。然后颔首走向戎渊。   安宁赶紧迈步离开。走出几步听得戎渊的话。   “母亲,您就这么肯定是我态度不好?”话音有些委屈和讨好。   “知子莫若母,你呀,还不随我回去。莫再招惹了。”戎王妃嗔怪道。   往后的话安宁走远了。没有听到。   她各处又转了几圈。才与金淮杨和夏溪汇合。   “宁儿。走吧。”金淮杨道。再转下去就会惹来异样了。金淮杨发现这寺中的和尚有的身怀武功不掩。走路都带着风。   “嗯,也该回去了。”他们三个人来到了山门前。   这时候人更多了起来。甚至有些拥挤。   但却是挤中有序。并无多少吵闹声。   “你叫宁儿?”安宁正要上车。戎渊阴魂不散的又出声了。   “姑娘。您上车。”夏溪拦住戎渊的视线道。   她乔装也不怕被认出来。   “你是什么人?”金淮杨也过来。他当然认得戎渊,却故意问道。   “爹。没事。我们走吧。”安宁轻声道。   戎渊似乎一愣。“你是她爹?”   金淮杨被这么问也弄的楞了下。“这还有假不成!”随即气愤道。   戎渊忽然面目转冷。转身离去。安宁忽然觉得他有些失望。失望的是什么呢?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像神经病——   她正合计着,就听见山门那里有人说话。   “多年不回,一个迎接的都没有。让住持长老出来迎接。就说师祖回来了。”   这声音高调的很。老远的人都能听到。   安宁穿过声音,看到了人影。却吃了一惊。那人他认得。   ——   回到宅子。房东老夫妻热心的问他们上香可顺利。安宁客气的应答。   那老夫妻却说:“你们刚走不久。有人上门来打听。我们未敢说实话。”   安宁和金淮杨诧异。“哦?”   “那人衣衫褴褛,须发洁白。像个叫花。所以并为告知。”房东说道。   安宁点头。没再问。叫花子问上门。不会是自己人。他们联系都凭借暗号。会是谁呢?   安宁不由得想起了在寺院门口看见的人。也许是他吧。若是,他会再寻来的。   她没必要为此费神。   不知道大悲寺会有怎么样的安排。这才是她眼前该关注的。   还有两日便到开始的日期。明阳城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她心里惦记。   到大悲寺闯关,她只带三个人。不包括夏溪和金淮杨。而是芙蓉组织的人。   京城里似乎没有听说他们比试的消息。也许是天子脚下。少有人妄加评论。   “大舅舅,我想去宁安侯府看看。”安宁忽然道。   金淮杨愣住。那日她还说等事了再说。怎么今日就要去?   “是这样,我在街上听人说我娘病了。请了几个郎中也未见效。大舅舅知道我多少通一些医理。去看看也好。”   她却是听见宁安侯府的人这么说的。在庙里见过去上香祈求的人这么讲。像是丫鬟的身份。她想去看看。自己的老娘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子。   金淮杨点头。与其让丫头等消息着急,不如让她找点事情做。于是并没有阻拦。   安宁扮成一个郎中。出了宅子。   就在她刚走不久。有人上门了。金淮杨见了那人之后,先是一头雾水,后是喜出望外。 第127章 确定能行   宁安侯府内。安宁正给侯夫人骆馨兰把脉。   脉象多少有些虚浮,却并没有大碍。怎么她这位老娘却看似病的这么厉害?她心中纳闷。随手开了几服药。皆是补品。交给了一旁的人。   “大夫,我们夫人何时能好转?”一个婆子问道。   “大夫啊,您还是先讲讲这药方子上的药材要上哪儿能买到吧。”一个小丫鬟道。   “药方子的药自然是去药铺。你这小丫头怎问起了郎中。”那婆子有些讥讽的道。   “吴嬷嬷是没见单子上写什么,这百年之久的山参,可不是说买就买的到的。”小丫鬟道。   那吴嬷嬷一愣。随即道:“哟,这么贵重的补品,咱们老太太还没吃上过呢。夫人这病身子啊,端的是金贵着。老婆子我这就回了老太太,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吴嬷嬷扭着肥胖的腰身,转身出门。   屋子内的两个丫鬟皆是要紧了嘴唇。硬是一句话都没出口。   安宁看在眼里。心说,娘啊,您这日子混的。真够呛啊!连个府里的老婆子都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话。气煞人也!   年纪稍长的丫鬟道:“郎中,能不能换一些。呃——”   安宁心里也颇为的不好受。看样子自己的娘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刚刚那个老婆子指不定怎么回话呢。她开方子也是有意的试探。因为进门就瞧见了那个吴嬷嬷满脸的不耐烦。左一句老太太关心,右一句老太太叮嘱。直把老太太的话捧上了天。也不怕掉到地上摔死。   偏她娘像没听见一样。目光直直。仰躺在床上。   “不必改,这位夫人身子虚弱,正需要补养。”她银子多的数不过来。怎么能让娘为了这点小钱烦恼。但是却不能在此时表露。   两个丫鬟为难。呐呐的几声。   “郎中,您刚刚也听见了。我们夫人病的久。府里人都——”丫鬟一声长叹。   安宁略一沉吟。“这样吧。所开的药方可到一家小店去取,可先赊账。等有了银子再给不迟。那小店是老朽所开。尽可放心。”   两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敢相信。   “多谢郎中。等我们夫人好了。必定奉还!”其中一个激动的道。   “不必客气,这位夫人吉人天相。老朽还有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平日多多的疏导夫人。才可痊愈。心病伤神,就算病的不重,时日久了也难医治。没有好身子,如何等到好日子。“最后一句安宁是自己心里所想。只要娘能宽心。好好的补养,一定会有起色。这个药方子确定能行。   她娘也许并不是疯了。而是憋闷的久,沉积而成这样。只要她想开了。有期望的生活,才能养好身子。不然,等到他们母女相认。没准就是她油尽灯枯之时。她可不想这一世的老娘早早就没了。她还那么年轻。调养好了,活上五六十年都有可能。   两个丫鬟皆是喜出望外。这么好的郎中她们头一回遇上。真是救死扶伤啊!   夫人从前抓药银子总是被克扣的所剩无几。偏他们谁也不敢说话。侯爷来的时候,更是不敢告状。因为侯爷根本就不会听信他们这些小丫头的。偌大的侯府,正牌夫人的抓药银子竟然有人敢克扣。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怜夫人从不会说。如今好了。夫人的身子能好好的补一补了。   安宁又给娘把了脉。她已经熟睡了。面色安详。   娘很美,此时憔悴亦是楚楚动人。健康的时候应是不可方物了。听大舅舅说的那么美好。难怪会喜欢上她。只是娘不爱大舅舅,不然她定会把娘偷偷的带走。那位没见面的爹。她不晓得什么样。不过看似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媳妇病成这样,没银子抓药的事都不知道。想来也不是个好丈夫。   将来即便是认了娘,若是还对她娘亲不好,她就不认那个爹。   “老爷。”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安正辰进来了。丫鬟们赶紧行礼。   安宁也回过神来。   安正辰也看见了她。眉头微微的蹙起。这个郎中刚刚盯着自己的夫人看。是何道理。   “多谢郎中。小喜,送郎中出去。”   被下了驱逐令。安宁只得拎起药箱子走人。临走,眼角的余光见安正辰坐到了娘亲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看来也不似无情——安宁疑惑。不明白老爹心里想的是什么——这古代男女之间的感情无法想象啊——   ——   见了娘之后,安宁反而平静下来。   回到宅子。瞧见了一个人迎面走过来。她一愣。   五年前那个算卦的老头!也就是大悲寺门口唱高调的人。不用问,找上门来的也是他了。   他是真的神算还是有旁的门道。找他们来做什么——   曾老头见进来一个老者,也是一愣。随即乐出声。   “丫头,难怪这些年你藏得好。这行头还真难辨认。”   安宁脚步一顿。看来这位自来熟的卦老头心里什么都知道了吧。她看了看他。门里金淮杨随后出来了。   “宁儿啊。你回来啦。快见过曾老。”金淮杨面上带笑道。   安宁更生出怀疑。舅舅怎么这么放心他?   “见过曾老。”依言一礼。在没清楚之前,她还是稍安勿躁。   几个人进了屋子。夏溪已经烧好了饭菜。   曾老头一边吃,一边夸饭菜做的可口。大悲寺吃的素食相对他简直是折磨。   安宁打趣道:“曾老还俗了?”   “这丫头,尽往老头子肺管子上说啊。心中有佛,我这是修心不修口。”曾老头胡子一翘。   安宁一乐。吃饭前金淮杨就和她说了这个老头子来做什么。   她才明白了。这是当她的帮手来了。   不管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总之有个帮手总比没有强。她疑问的是曾老头为何要帮助她?只说与她投缘,她不确信。   像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允诺什么。能够说帮她,其中必有原因。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期间安宁收到了来自明阳城的消息。那边的一项比试已经开始。开端尚可。对方的实力不弱。只看谁更有耐力。   消息是霏烟发过来的。她看过之后,迅速的回了过去。   这两天她没闲着。从曾老头那里问出了不少的消息。   她本想去看看雁栋梁。辗转想到不是时机。后来让人探看他的情况。得知他并没有在京城。而是出海去了。安宁现在羡慕起哥哥来。海阔天空。任他高飞。她想有朝一日过那样的生活。   一切似乎是那么的遥远——   “姑娘,您想少爷了吧。”夏溪与安宁同乘马车。他们已经去往大悲寺的路上。   金淮杨和曾老提前一天进入了大悲寺。这也是曾老有特权。   他确实是大悲寺现今那些和尚的师祖。怪人一个。道士的打扮的佛门中人。云游在外多年。大悲寺里却无人不晓。所以,他在大门口一报号。早就有人通报主持方丈。主持方丈忙带着人出来迎接。   曾老头风光入寺。安宁倒不想借助他多少力量。只要他能使这场比试公正。没有水分就万分感谢了。   曾老头却非要参加不可。安宁没办法。人家那么热心。她不能泼冷水。只得答应。   马车行至大悲寺的前。安宁下了马车。另有一辆马车随后赶到。也是安宁的人。   今日谢绝香客。所以大悲寺的周围极为的清静。不闻人声,但闻鸟语。山门紧闭。不见有人出入。   她带着人正准备进入大悲寺。不远处马蹄声响。佩挂銮铃之声入耳。转眼间,他们身边多了十多个人。安宁他们站着。马上端坐的人居高临下。   为首的人勒住缰绳。面色黝黑。五官端正。那姿态一看便是练家子。亦是常年在野外的人。   戎渊在此人的旁边。神情莫测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   “下马。“为首的人道。   戎渊与其他人跳下马。   为首的人看向安宁。说道:“这位姑娘,今日大悲寺谢绝进香。”   “我不是来进香。”安宁淡声道。   也打量了他一眼。   那人面上微动。“那姑娘是来做什么?彼时这里将有一场彼时。姑娘若无事还是请回吧。以免伤着。”话音清晰。   “多谢,我是来参加比试的。”   她这话一出口。有好几个人都露出了惊讶。   眼前的姑娘柔柔弱弱。长得貌美如花。怎么看都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却是来比试的。难道玄月山的山匪没有人了吗?派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前来。   只怕除了戎渊,其他人都有这个想法。   戎渊又看了她一眼。他们之前就见过。当然不算陌生。这丫头是来闯关的。很好,原本他还不想来,如此倒是有了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如何夺得胜利。   “姑娘莫是说笑话吧。这比试恐怕不会是琴棋书画。”对方当中有一个男子说道。语气有些好笑的意味。   安宁要脾气。“谢提醒。”她没必要争执什么。   “既然如此,姑娘先请。”领头的男子说道。   安宁也没客气。稍稍欠了身。便带着人走在了前面。   戎渊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到了她的身边。安宁不经意的皱了下眉。   往旁闪了闪。“姑娘怕我?”戎渊笑道。   非得又往安宁的身边靠了靠。   安宁无奈,任随他。夏溪不让了。“这么宽的地方,莫挤着我家姑娘。”   “衷心护主的丫鬟。难得难得。”戎渊嘴上说着,身子却并没有退让。   安宁一声没有。继续往上走。这样的神经病戎渊她快免疫了。没几步就要到山门了。   夏溪还想再说。安宁用眼神制止。她便不做声了。   “丫头。你确定要参加比试?”   “怎样?”安宁回到。看着戎渊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能感觉到他清爽的气息。她稍稍的躲了下。   “第一项比试便是凫水。你确定能行?” 第128章 进入洞中   闯关即将开始。第一关虽然不是凫水,但确与水有关。   在一个巨大的水池里埋有暗桩。每个队有五个人分别站到暗桩上。做出规定的动作。不得一边观看一边做。要事先看过。能记得多少。全凭各自的脑子。还需要一个人要把队友所做的动作画下来。规定时间内完成。   哪一队做的动作和画的动作准确无误,且数量领先,并且送到水池对面的阁楼之上。算胜。并且时间一到,水池里的暗桩全部下陷。两队之人要自己想办法到达对岸。包括岸边画画的人。这就需要全体人员通力协作。缺一不可。精神完全集中。稍有不慎,人便掉入水中。落水就算输。两队人可以破坏对方。事先签好协议,不得重伤他人。   取得胜利的一队可直接进入第二关。以此类推。直到最终的胜利。   待闯关的规则讲完。安宁带着自己的人。到达了第一关的地点。   戎渊一队人也在等候。   这个水池是大悲寺的僧人练武之用。暗桩可升降。有机关操作。水并不是很深。掉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   安宁看了看周围。并无几个观看的僧人。金淮杨和夏溪,曾老头,还有几个队员站在另一边助阵。下一场比试可多增加人手。   这一关只需六个人。而且要求配合默契。所以安宁选人的时候,也暗中的叮嘱了一番。因为他们没有团队合作的经验。安宁心里对此也不托底。   她往戎渊的队伍里看了看。戎渊也正好看过来。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安宁漠视。在庙门的那句话她差点当了真。直到他坏笑的看着她。才知道被忽悠了。   “姑娘,您多加小心。”队友知道安宁是令主。而且以为她是男扮女装。   安宁点头。“你们也小心,撑不住就下水。没什么大不了的。后面还有两关。”   “属下会坚持到最后。”   “好。”大家齐心。安宁欣慰。   宣布开始的和尚把需要的动作图展示在一面早就准备好的高架之上。   安宁的身前已经摆好了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另外五个人已经飞身形站到了暗桩之上。随着高架之上的遮布一揭开。卷轴上的内容一览无遗。   安宁惊叹。整个的画卷上一共有多少个动作短时间内根本数不清楚。一个小人连着一个小人。都是做着各种不同的动作。有的挑水,有的洒扫。有的坐禅。有的练功——越看越惊人。这里面除了是日常的寺中僧人们的所为。更像是一套奇妙的功法。暗中所藏之笔,若是没有开悟是看不出来的。   安宁看出来了。但就在她看出来之时。画卷唰的重新遮挡住。再无可观。   不知她的队友记住了多少。只见对方的一队已经开始了。   纸笔作画的人是戎渊。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观察。竟然抬头向他挑了挑眉。   她转回目光。提笔,队友也开始做了动作。   一连多个最为熟悉的,容易想起来的动作都基本上完成了。往下的便有些迟疑。   对方也开始减慢。戎渊的笔停停画画。不慌不忙。   安宁记住的当然多。有了。她传音给队友。但多了个心眼。不能过于的多。叮嘱他们记住动作。一个一个的做。还嘱咐两个人随时防范对方的攻击。   她正画着一个动作。忽然一股风掠起。纸张的一端猛的牵起来。安宁一惊。这股风是从水上而来。她看的清,是那个对的领队的男子出的手。   安宁手疾眼快。就在纸张即将被墨染之际。她身子飞速的一转。啪啪啪——打落了袭来的沙粒。   没等她站定。耳边风声又起。连着飞来两只笔。笔上墨汁浸染。直奔着画卷。这是要毁了她的画。   不容丝毫的差池。她一手骨碌的卷起话。快速的藏于袖中。另一只手飞出一物,反击飞来的毛笔。唰唰——毛笔的方向嗖地调转。直奔戎渊的画。   你不仁在先。我只是反击。安宁出手的快。而且连着发出去的暗器也一并的打向戎渊。人。画,分别攻击。看他如何躲。   戎渊见这丫头反应极快。知道不止是绣花枕头了。   刚刚他那攻击有多大的力道他再清楚不过。这丫头没费劲便轻松的躲过。借力使力。全给他送了回来。还外加了一件暗器。   他心中有顾虑,即使做的不那么漂亮也没关系。躲过了暗器。却没有躲过那两只笔。唰唰——黑色的墨汁在他月白的长衫上留下了长长的几条。   安宁心说自作自受。不错。遗憾没有画花了他的脸。   戎渊的队友不禁唏嘘,这位戎三少爷不知怎么混的。偏偏皇上就派了他来。没拖后腿已经不错了。弄的满身黑呼呼的。像个笑话。却没人敢说闲话。因为这位爷喜怒无常。尽管伸手不好,但是戎王府的地位在那摆着。在京城里,除了皇家,就是戎王府了。出门不说横着走,可以没有谁敢轻易的得罪。   就连领队的大哥都不敢说。   各自的心思难表。不容他们多想,领队已经发了令。开始干扰对方。   一时间,水池的桩子上展开了追逐。攻守不当便会掉下水。   安宁与戎渊也相互防备。她重新展开了另外的纸张。小心的画着心中所想。她也是队员,当然记住的也算数。   戎渊见状也开始画。于是就形成了,岸上两个人集中精神作画。偶尔会受到攻击。水上的人打成了一片。期间不忘做个四不像的动作。   看热闹的曾老头噗嗤笑出声。   “我这帮徒子徒孙啊,这是存心耍人玩呢。瞧瞧这都乱了套了。哟。丫头这招不错。回头老头子要讨教。那个领队长得人魔狗样儿,使招式可不怎么样。阴损的很!丫头啊,打他龟孙子!”曾老头说的口沫横飞。金淮杨却不好说话。   知道他这是故意大声让对方听见。反正规定没有将不准助威的说话。   对方带来的人也有议论的。但是没有曾老头说的难听。有的气愤的顶了两句。曾老头又给顶回去。   “老爷子。您就少说几句吧。别分了姑娘的心。”夏溪有些着急。   对方的人很厉害。都不是白给。姑娘那里也是险象环生。戎爷的逼迫不断。   “那丫头精着呢。眼看就到时间了。只要他们撑住。”曾老头道。   “宁儿能应付,还有不到半刻。”金淮杨看了看沙漏。那边也有计时的燃香。   “呀,不好!”夏溪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桩子之上。对方的一个从怀中拿出一件武器。是一根长鞭。突然之间横扫向安宁的人。   安宁也看的真切。这一鞭子若是扫上了。纠缠之下,她的人非得下水不可了。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思及此。她急中生智。好不犹豫的暗器出手。一连串的射向对方所有人的穴道。极为的密集。   对方也发现了危机。领队的人一声令下。所有的人撤回攻击。反手拨打安宁发来的暗器。   噼噼啪啪的拨打之间。安宁的人得到了喘息。   而这个时候。第一关的时间到了。   安宁算准了最后一刻。把早已准备好的蒲团抛向了水中。   “谢了丫头,这归我了!”戎渊悬起身子扬手抓在手中。紧接着一抖手,又发出去。不偏不倚正好人和蒲团一起飘在水上。   安宁并不气恼。而是又抓起几个。唰唰唰唰——   直飞过去。她怕队友来不及防御暗桩消失。   事实上是她多虑了。另外五个人在暗桩隐没的最后一刻。皆飞步到对岸。还不忘给对方的人制造障碍。   安宁借着蒲团的漂浮已经踏到了水上。眼看就要到了水中央。突然蒲团一沉。有人将它沉落。   她暗道不好。紧急之中。把画好的两卷画护在怀中。猛的提气。身子腾空而起。犹如轻略水面的燕子。   “丫头好功夫!”戎渊不禁说道。   安宁未说话。一口气泄了她便只有入水了。   “姑娘,接住!”队友抛过来一块浮木。   这下好办了。她几个起落便到达了对岸。   岸这边的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戎渊也顺利的上岸。   谁也没有再多话。前面还要把画送到阁楼。还有一段距离。   不用说。谁跑的快。谁先送到。但是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转过了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安宁不禁皱起了眉。闯关的时候可是没提过。这是什么东西?   戎渊那边的领队也命大家停下了脚步。   他不敢冒险。想等着对方的人先进去。   安宁不傻。她怎么能让队友去冒险。要去也是她去。   里面突然爆出一股冷风。与着夏日相比。冰冷的人打了一个寒噤。   “大哥,这什么鬼地方。大悲寺是骗咱们的吧。”对方其中一个说道。   那领队一摆手。“别说话。且看看。你们怎么看?”问安宁他们这边。   “我们的看法只能代表我们自己。”安宁队伍里的人说道。   “这位姑娘也是这么想?这洞里恐怕不简单。不如我们合作?”领队道。   “不必。我一人下去探看。你们等着。”安宁做了决定。   “小丫头胆子倒是大的很。我陪你。”说话的是戎渊。   “姑娘,我与您一去下去看看。”安宁的队友说道。他们不放心主子一个人下去。   “不行。下面不知凶险与否。还是我去。”安宁的话不容怀疑。   戎渊这边的领队也决定下去。   队友一再的坚持。安宁只得答应。   于是四个人进入了洞中。 第129章 一念之间   大悲寺的阁楼之中。   “你如何要这么做?”曾老头问身旁的人。   正是大悲寺这一代的主持方丈。   方丈道了一声佛号。“师祖您知道大悲寺能有今日。全凭玄熠国先祖的庇护。且不论玄月山的山匪到底有没有不良的居心。但凭朝廷有意,大悲寺有义务考验一二。也算是知恩图报。并非助纣为虐。若是心思纯正,必不会有事。”   曾老头略一沉吟。看着方丈幻化出的画面。“你这么做也没甚不对。但切不可让那皇上得寸进尺。须知贪心一旦起了念。便会想办法得到。我当年之所以离开,也因为不愿涉入其中。出家人本该清静。却守得这皇权之地。但能持久。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了。”   “愚徒受教。不知师祖为何要帮那女施主?”方丈道。   对于这位师祖他从前只在幼年的时候见过。据说他佛法精深。生性洒脱。一直出门在外游历。不想近日回转。却为了这次朝廷与玄月山匪的比试。这不能不让他怀疑。能得到他的关注。想必那女子自有不同之处。   刚才那女子的表现也确实不俗。年纪不大,一身的功夫不弱。而且所用的暗器极为的不同。任大悲寺的人捡回来也暂时没有看明白。拆了就安装不上了。   “暂且不必多问。这次的比试,丫头若是赢不了。你也要双方持平。记住就行了。”曾老头不予多说。   “师祖,我这里倒是可以这么做。但明阳城中未必如此。”   “我想那洪德会想明白的。你只需按我的交代去做。”   曾老头临走的话,洪德应该会有所松动。他如是想。毕竟三星鼎立一旦形成,那将是大事。他们知而不阻,往生何意?!   方丈点头。于是两个人不再交谈。关注着洞中之人。   ——   安宁四人继续往里走。阴风呼呼的带着声响。咸湿腐朽的味道刺鼻而来。他们只得屏住呼吸。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们心里都在疑问。尤其是戎渊,大悲寺他不陌生。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地方?真真是秘而不闻。   火把被风吹的忽明忽暗。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忽然前面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河面宽阔。河水静止。没有一丝的风浪。刚刚的风似乎到这里被拦截住了。   借助火把的光亮。安宁往河水里照了照。河水似乎很浑浊。黑漆漆的。看不太真切。对方的领队拿起石子,戎渊想阻止却来不及。啪的一声扔进河中。却是没有一丝的反应。这仿佛就是一片死水。   安宁放眼看向对面。好像隐约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不知道是不是出口。因为外面可是白天。   河水没有反应。说明水中大概不会有异样了。为了证实,对方的领队又连续的扔了石子打探。半响无应。   “戎爷。这水下看来并无他物。我们这就想办法过去。”那领队的随手又扔了两块。   “且慢。这水域诡异。连同这黑洞,我等在京城多年。大悲寺的听闻也不是一日两日。何时听闻过?事出反常,还是谨慎为妙。”   这是安宁再次见到戎渊听他说过的最为正经的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们若是贸然的过河。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姑娘,您看?!”队友讶然出口。   他们都看到了。   黑漆漆的河面由远而近的泛起了水浪。而且那水浪越滚越大。仿佛有滔天之势。安宁前世是见过电视上播过海啸的画面。此时那很面卷起来的高度就像是海啸一般。   “快往回跑!”她惊呼一声。   那股子咸湿的气味更浓了。直冲鼻孔。风势也比刚进洞之时不知大了几倍。安宁只觉得脚步站不住了。随时都有被刮飞了的可能。要不然就不会被这河水吞没——   就在她游移之际,忽然腰上一紧。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一个踉跄。火把已经被风吹灭了。队友也不知去向。   抓住她的是戎渊。她看不清他的脸。但确定是他。   “拉住,别放!”戎渊的话毋庸置疑。   隐隐的,安宁感到那席卷的河水更近了。哗哗哗的水声,震耳欲聋。   “你快走!”安宁对戎渊说道。   “来不及了。”戎渊的话很冷清。安宁却并不觉得冷。他完全可以自己逃命,却在她犹豫险些被风刮跑的时候拉住了她。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们处在对立的一方。可以说除了她的记忆。他与她没有任何的交集。   戎渊也弄不清自己为何就放弃了最后的机会。他只知道在看到她摇摇欲坠之时,做不到漠视。   风浪越来越近,甚至能感到那水珠子随风挂到了脸上。声响震耳欲聋。   她已经说不出话。若不是戎渊拉住她,她早当摔的遍体鳞伤了。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吵了我的好梦。尔等该死!”   安宁和戎渊没有等来被水吞没,却忽然有人声。   “你是谁?”安宁问道。   那声音上挑。“你不怕?我是这里的山神。尔等凡人。吵吵嚷嚷。扰我清静。就是该死。”   “打扰之处请见谅。还望收回怒气!”好女子不吃眼前亏。安宁赶紧的说道。   那山神冷笑几声。“无知小娃。以为说好话就能饶恕你们吗?久未开荤,这大悲寺的和尚甚是抠门。今儿你们都得留下,外面还有一群,留着慢慢吃!”   安宁听得头皮发悚。这是遇到了饿死鬼投胎的山神?难道是大悲寺镇压的?不然为何这么大的怨气?   戎渊也皱了眉。   “要如何才能放过?”戎渊道。   “放过,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比试的什么东西。哦,有意思。两个队。你们谁都想胜利。遇上我是你们倒霉。不过,看在大悲寺组织的份上,只需一个人死。便放过其他的人。这两个人只能是领队的。外面的都听清楚了。”   山神的话响彻耳鼓。这是什么道理?放弃吗?她不甘心。但若是惹怒了山神,恐怕他前一刻这么说,下一刻又改变了主意。   这时对方领队的男子也出了声。   “别听这山神胡言乱语!”   安宁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心下一惊。   戎渊也面上一沉。   “选不选在你们。在我没反悔之前快做决定。谁做出牺牲。”   像是幽灵一样的声音。让人的心中发毛。安宁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把画卷拿出来,递给了戎渊。   “让我的人继续比试。”   戎渊看了一眼自己方的领队。没言语。但接过了画卷。   “好。如此小姑娘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忽然他们只觉得眼前一亮。黑洞,河水,阴风,咸湿——皆不见了。   而他们已经身在了那个水池对岸的阁楼之上。阳光明媚。微风轻扬。   主持方丈正盘膝而坐。两组画卷并排放在案几之上。   安宁纳闷。他们刚刚是经历的一场幻术不成?竟然如此的神奇!   其他的人也同样的纳闷。安宁的队友见主子好端端的在此。心下自然是高兴。   对方的人狐疑这其中到底为何。那女子不是舍身了吗。为何毫发无伤?   正待他们不解之际。主持方丈站起身来。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这第一关比试,双方平局。”   “为何?”对方领队问道。   主持方丈道:“你们一队画卷技艺精准。一队舍己为人。不分伯仲,自然是平局。”   原来是这样!刚刚那洞中的一切也是第一关的一部分。怎奈他们都当是真实的存在。   “主持何苦用虚幻验证?”那男子领队说道。他不服气,明明就是以画卷为主,当初又没有说会出现这样的一个黑洞。如何能作数?   “施主诧异,并非是虚幻。你们所看到和经历的皆是真是的存在。只不过是用来加入了这一关。这位女施主的选择令人敬佩,这位施主不这么认为么?”方丈反问了句。   领队男子一顿。面上有些不自在。刚刚他在听说山神说了条件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成全别人,而是想到了皇上交代的任务不能就这么毁了。那对方本就是山野当诛之人,是皇上法外开恩,许得这次比试。他们以死为报正是应当。   此时主持这么一说,就好像他一个男子竟然不如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的惜命怕死。可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只得不再吭声。   ——   主持命人把画卷打开。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也为了证实他所言不虚。   安宁看了后很是惊叹。戎渊画的却是比她好。而且无一不到位。甚至与原来的画卷不差分毫。安宁自问做不到。戎渊在画画的造诣上令她叹为观止。   凡是看过的人都有此想法。没想到戎爷不是一无是处。这画都画的活了。好像真人相仿。安宁的人心里没有别的想法。这一局平。还有下一局。   在众人就要离开阁楼之际。安宁对戎渊道:“谢谢。”   即便那洞中的一切只是假象。她也应道谢。而且一句谢谢都说的轻了。   戎渊面无表情。看了她会儿。“我这人很实际。姑娘要如何报答?”   就在安宁以为他不会应声的时候。这个人又打回了原形。   安宁顿时无语。   “我说戎爷。你一个大男人帮就帮了。何足挂齿。”曾老头笑呵呵的道。   这个戎爷从前可是与宁儿相处甚好,那叫什么两小无猜吧,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总之瞧着挺顺眼。   他说着又看个他们两个一眼。可惜的是。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又一想,他们如今这情况只差相互重新认识。   安宁没时间继续磨牙。再道谢指不定戎渊又会冒出什么话来。她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离开。 第130章 另有传书   朝廷一方领队的男子听见了安宁与曾老头对戎渊说的话。待他们离开之后,看向戎渊。“戎爷帮助过那个女子?”   戎渊挑眉。“那姑娘模样甚美,伤了可惜。我不过忽生了怜香惜玉的心。你怎么会懂。”他说的缓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扇子。随意的拍了那么一下。   领队的男子一噎。“戎爷记得我们一队就好。”   “和你一对?就你那身段,爷还真没看上。”戎渊整个把领队男子的话扭曲了。对方有些讪讪。   “大哥,马上就到下一关。咱们还要做好准备。他们已经去了。”其中一个队员见两个人口气不对。连忙把话接过去。   戎渊又看了领队的男子。他已经沉了脸。原本就丑,此时更难看了。   “你——”领队的男子刚要说话。戎渊却道:“你只需记住,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你尽可以去皇上那里告我的状。”   他这一出纨绔相,旁人都愣住了。   “戎爷,大哥,两位何必为了别人的事伤了和气。眼下第二关就要开始了。”有人劝道。   领队的男子也觉得自己不该和戎渊这浑人计较。大皇子嘱咐的话他一时抛在了脑后。于是想了想道:“戎爷,我也是闯关心切。您别计较才是。”   戎渊忽地一笑。“爷可是小气的很。”说罢转身迈步朝着第二关的方向走去。   ——   他们这边的口角,安宁那么不知道。   曾老头就着第二关的事项与安宁商量着对策。商量完了。难免说了几句闲话。   “丫头啊,我瞧着那小子对你不错。”   安宁怔住。想起曾老头当着戎渊说的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曾老不惜被同门误解,不远千里来相助。对我更不错。”   曾老头一听笑了。“哈哈,老头也是这么想的。金家老弟。你看是吧。”   金淮扬明白曾老头是说安宁和戎渊两个人。   这话不好说。当年这两个人是经过了皇上的指婚没错。可是事事改变。现在宁儿大了。还是这么个身份。又不晓得戎渊的心思。没办法把两个人捏在一起。他看得出,宁儿并没有那等想法。戎渊的相助不过是处于道义或者突发的善举。并不能说明什么。若是宁儿真的因为曾老头的话沉了心。而戎渊却没有意。那么宁儿就要受苦了。   所以。他不想开这样的玩笑。曾老头的话他也没有往下接。   曾老头一看没人相应。也就不说了。反正他是想当这个月老。   安宁连想都没想。她的心思完全在过关上头。   这第二关比的是破拆招式。出招的是大悲寺的武僧。   有三套招式可供他们抽选。然后,武僧按照每一套的要求出招。各队分别做出破解之法。不用上台比试。口述即可。如果一个队遇到不会的招式,破解不出。另一个队可以补充。但是得分算作对方。时间是两柱香。   安宁对武学一途算不得精。好在此次没有人数限制。   所有的队员可以全部参加。分成两个部分。一队站一边。   有两个事先搭好的台子。此时。两个武僧已经站好。   两队分别抽签。各自准备好。   燃香点起,第二关开始。   ——   看似这一关不难。练武之人。谁能少看了相关的书籍,或者与人谈论切磋。实则不然。这大悲寺武僧的所学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所练的功夫皆是自创。就像第一关画出来的那些看似平时生活的动作,其实都蕴含着功法。现在这一关所演化出来的更加的直观。那武僧或走,或站,或静,或动,完全不是常规的套路。   而且越往后面越看不出个所以然。   安宁感觉那武僧就像个皮球,这边打瘪下去。另一边又鼓起来。油滑多变。   “姑娘,这是个什么招。他怎么像在锄地?”夏溪说道。   其他几个队员看得一头雾水。他们没有做过农事。自然不晓得是什么。   “恩,有些相似。”安宁多少能看懂一点。那人身子甚是灵活,原本较胖的身躯,此时微微的弯起。手中不见任何的兵器。闪展腾挪,步子放的极为的缓慢。像个老农在做农活一般。   他们这边猜测,另一队也伤透了脑筋。   相比安宁这边。他们的人更是如坠雾里。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所知做学都是一招一式有名有据的动作。应对破解之法也是相对的。一个甚至多个。   眼前这个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非常的棘手。   “这功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让我们上去比试,要从何入手?”其中一个说道。   戎渊也暗暗的纳罕。任他见多识广,博览群书。也没见过这等招式。坊间有五禽之功。这样的武功路数。他但凭借口述做不到破解。   若出手试探当然容易找出门道。但却不在规定范围之内。   那个女子的一方已经破解了不少。看似找出了规律。   这边却是勉强过了几个。   这一局是必输无疑了。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他索性等着领队发话弃权。   眯起眼睛看向了对方的场地。   只见那丫头一边说,一边比划。与那僧人似乎讨论的正当热闹。   那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像极了宁儿小时候。他摇了摇头。怎么想到那儿去了。定是被这僧人绕的发晕。   “戎爷。您想想办法吧。不能眼看认输啊。”一个队友打断了戎渊的心思。   戎渊看了看。“认输。”   “认输?”那人不敢相信戎渊会这么说。   戎渊挑眉。“不然呢?等咱们学会这些和尚过日子再来破解吗?”   那人被噎着了。仔细一想戎爷说的也对。还不如果断的放弃。输个干脆。   领队当然也听到了戎渊的话。   暗自叹了口气。对这种刁钻的比试无可奈何。   就在第一炷香快要燃过之际。他提出了退出。   这第二关。安宁他们赢了。   第三关要在明日早起开始。所以,他们各自回到了城里。   ——   刚刚回到宅子。安宁便收到了明阳城那边的传书。   那边的已经比试了一项。也是平局。   具体的比试方法并没法在信中交代清楚。另有一事引起了安宁的注意。   在朝廷两队的比试过程中。有人暗中捣鬼。企图破坏伤人。被发现之后,服毒自尽。像是死士。大皇子矢口否认。那会是谁的人呢?   就算是此时她在场。也不一定会看得出来。   不管是谁。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猜疑吗?还是说这本就是朝廷的目的,为了借此消灭他们?她想起戎渊说的话。也许胜败都解决不了问题。山寨的存在只能让皇上如鲠在喉。   如果真是如此,她该何去何从呢?   京城这里的比试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异常。明天是最后一关。她不能放松警惕。   “丫头。明天还有一天。别负担太重。”曾老头道。   安宁点头。“重了也没有用。全力应对便是。”   “如果皇帝老儿没安好心。丫头会怎么做?”曾老头道。   “大不了鱼死网破。”安宁说的泄愤。就算是杀了皇帝也不解决问题。还会有下一个皇帝。   “豁出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啊。要想办法解决。”曾老头没想到丫头这么决绝。鱼死网破?那可不成。   “要是有好办法就不来京城了。曾老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洪德大师的眼皮底下都能动手。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安宁说道。   曾老头心想丫头说的没错。估计只伤了人,没出人命,洪德必是派人拦截了。不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还来个死无对证。皇帝的心思果真不正。若不是怕百姓遭殃。他与洪德必不会管这件事。别说三星鼎立。就是十星八星。也让他们打去。   “洪德应该不会偏向哪边。这点丫头放心。至于外来的干扰。相信有他在。也不会得逞。除非超出他的范围。”曾老头道。   安宁不是不相信洪德的人品。而是朝廷一旦有了杀心,必不会轻易的放过。每时每刻都会寻找机会。   “宁儿。比试之后,你离开山寨吧。”金淮杨道。   山寨如果到了围攻的情况下,想离开都难了。他不想让安宁处在危险之中。她有那些护身的东西。还有芙蓉组织护卫。他也能放心了。   曾老头见金淮杨这么说。也不有的一叹。心说这就是所说的官~逼~民~反。他在明阳城的时间不短。所以,玄月山匪的一些传闻他几乎都清楚。闹这么一出戏本就是面子上看的。包括五年前,都是做给人看的。那时候皇上就有了意图。不过是中途改变了主意。   这帝王的心思难预料。私心野心却是一眼便能看穿。   “不。大舅舅。朝廷就算是想铲除。也没那么简单。月国没准会有所行动。”安宁道。   金淮杨长叹一声。知道丫头固执。玄月山这块肉,月国不会不惦记。当年他受的那个伤。足以说明了。不过那暗中的隐藏,这几年一直没有发现。要如何能够平息这场危机呢?他陷入了沉默。   “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总有办法的。”曾老头说道。   他想到让洪德劝说一下那个皇上。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如果不能。那只有听天意了。这话现在不能说与安宁他们。   三星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人传出。他与洪德怀疑钦天监应该也发现了三星的存在。不然不会对明阳城和玄月山那样的在意。自古帝王对天象极为的关注。这三星的出现可谓莫大的威胁。 第131章 就抱一下   第二天一早。安宁早早地来到了大悲寺的门前。   山风徐徐。鸟鸣清脆。她站在八百级的台阶之上。望出了很远。   远处,荒原野岭之间的夹道上,烟尘飞迹,马蹄清响。戎渊他们的队伍正在赶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丝锦袍。与她的白衣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扬起他的发。肃然的面上,目光透着一股寒气。转眼之间,飞驰而来,到了近前,安宁收回目光不再看。   此时,山门正好打开。小和尚有礼的招呼。   她还礼,带着人先行进去。   第三关的地点设在寺院最北端。名为迷关。   众人不知道这迷为哪般。直到闯关结束之后才明白何为迷关。   安宁到达地点。戎渊那一队也随后赶到。   说是迷关,放眼望去却是一片的山林花海。阵阵的幽香扑鼻。令所有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主持方丈亲自到此。宣布最先走出迷关者,可直接入藏经阁取走宝物卷轴。   双方都没有疑议。迷关之地即是那山林花海之中。   安宁暗自思索了片刻。传音给自己的队员。切不可走散了。   哪知刚一进去。安宁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但是细看之下花却还在,景物依然。她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等她再次定下心神。身旁的队友已经不见了。这就走散了吗?她四下看了看。花海无边。翠竹掩映。哪里还有人在——   花海中有许多条小路相互的穿插。知名的不知名的各种花卉,繁盛的开放着。那花香也越来越浓郁。安宁走着走着。忽然间就转了向。无边无际之感将她包围。她竟然是那么的渺小,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她不知道。她沿途做了特别的记号,继续朝前走。确定自己没有走过重复的路。却令她不由得心往下沉。难道这是大悲寺的和尚摆下的阵?她试着用破解之法。却没有一丝的变化。反而更加的纷乱——   她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看见。都到哪里去了?   又走了一阵子。她忽感到有些倦了。脚步越来越沉。坐下吧。困了就歇息吧。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心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   她说,不行。还要赶去闯关的。   那个声音疲惫,闯什么关呢?你好端端的福不享。非得跑到这里来遭罪。   安宁纳闷。她享的是什么福?   几年的艰辛与努力。换得今日。她付出的比常人不知多了多少倍。享福,那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就在她正想着之际。眼前的场景变了。   她身处在一个华丽的房间。身上穿着也华丽非常。   头上戴着金叉,高绾起秀发。照镜子一看。竟然是宫装的打扮。这是哪里?   这时,一个侍女走进来。“姑娘。您这身打扮真好看。公子就快来了。您再等一会儿。”   说罢,那侍女给安宁沏上茶。随后退了出去。   安宁也不敢乱动。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   正在这时,帘子一起,门外进来一个人。   “让宁儿等急了。”   安宁愣住了。怎么会是戎渊?而且他恢复了本来面目。俊秀的面容,美的不可方物。有一瞬间晃花了她的眼。   这是梦是真?“宁儿怎么了?不认得我?”   戎渊笑着问道。   “这是哪里?”安宁回过神。   “哪里?当然是咱们的家?”戎渊诧异道。   家?不,不是,她的家在现代。在那个繁华的都市。那里曾经寄托了一切——   想到这眼前的场景刷的又一变。   “宁儿,你可回来了。妈再也不会把你丢在一边。咱们自己过日子去。再也不受别人的脸色了。”   安宁看着母亲哭泣的脸。是这样吗?她会放下豪门。与自己过平常的生活。那时候她不是没有说过。但是母亲总是说,那会成为一桩新闻。她不想被人关注与剖析——不,那不是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她已经穿越到了玄熠国。那里有了她值得牵挂的人。她还有许多的事情未了。这不过是个梦——   忽地又变了一个场景。她身处溢香居。   百里风行摆了酒菜。正等着她的到来。   他是她的朋友。她却并不真的了解他。此时她越是走近,心底的那份防备却是强烈。这又是为什么?——   百里风行缓缓的转过身。“怎么不进来。今儿可都是你喜欢吃的。快过来——”说着他站起身。向她走过来。高大俊逸的身影近在咫尺。不,她不能靠近。那不是她的依靠。至少现在她没有完全的信任。   可是她又难以移动脚步。她却是很累了。有这么一个朋友让他靠一下也好——暂且放下吧,她也想要这奢侈的依靠。百里风行并没有推开她靠过去的身子。甚至还搂紧了一些。这——她一时愣住了。   心底的防备再次的催醒了她。这不是真的——百里风行,不!她不要与他牵扯不清,他与前世那个人有相同的名字——   “宁儿,再不松手,我就要动口了。”近前的人转瞬间有变成了戎渊。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不是梦?安宁即便是心中所想。却无法控制自己。   她忙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呜!   那痛令她一振。哪里有戎渊的影子。她身亦不在溢香居。   眼前,花海依然,竹林依旧。安宁此时不禁想起明阳城那个驿馆的清苑。也是花和竹林。只不过设置的程度不同。这里的力量不是她能够随便抗衡的。因为她还没有领悟玄妙。   若不是她躺倒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她正好磕在头上,不然她不知会梦到什么时候。   这究竟要如何破解呢?   她盘膝吐纳了一会儿。发现心思纯净,放下所有的防御的时候。反而来自四周的压力慢慢的减弱。心会更加的清明。   没错,就是如此。她又加长了打坐的时间。心源归一。心无杂念。果然,没有了一切的障碍。她看到了花与竹林的尽头。   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整个人是舒展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即便是知道还有未完成的事。也仿佛静如止水——   接着她站起身来。前面便是出口。   看清了走起来。便没有了那些弯路。   安宁脚步加快了。她穿过竹林。看到了对方的几个人。像她之前那样,有的在原地转圈。有的躺在地上。神色各异。   又往前走了一段。戎渊迎面走来。看见她欣喜的道:“宁儿。让我好找!”   安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他呼吸急促。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她一时间不敢乱动。   “你快放开。”她不敢大声的说。推了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不放。别动,让我抱抱就好。就抱一下。”戎渊喃喃的道。   “我们不认识。”安宁被他搂得喘不过气。   “不。你就是宁儿。别想走。再动我就——”说着,他的唇便压上了她的。   安宁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仿佛触电了相仿。她紧闭着唇,猛的躲避。他却不肯。固定住她的脑袋。撬开她的贝齿。肆意的索取。安宁恼羞成怒!知道他是做梦被控制也不行!她被轻薄了是真!想到这,她手上一抖。一只细小的针便扎入了他的穴道。他的唇又蠕动了几下。整个人的身子才倒下去。安宁顾不得拔下针。快步的跑向了出口。   因为她知道,凭借戎渊,这梦境不过是暂时的。随时都可能醒来。她那针也并未下多重的手。她多少顾及这迷阵对人的影响。怕他久梦不醒,最后真的迷失了心智。毕竟在那黑洞之中,他没有扔下她——但此刻,她只有先顾着去完成任务了。估计她出得阵之后,阵便会不攻自破了。因为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   藏经阁上。   “师祖所说,这女施主的心性果然不同。这么快便走出来了。”主持方丈说道。   曾老头得意。“那是当然,师祖看重的人必不会差。呵呵——”   这个*阵有多玄妙他可是清楚的。这也是大悲寺作为镇寺之用。今日之主持方丈与两位长老施法。如果遇到强敌。便是大悲寺全员启动。那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今天用这个,不会伤到人的根本。因为只要一个人出来。取得了宝物。这边就开始闭阵。人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哭哭笑笑也就过去了。   “只是取了物件,一路上也难保太平。”主持方丈道。   曾老头皱眉。胡子一翘。“那倒是。这里迷阵要等一会儿再撤。等我去互送丫头。你在这看住了便是。”   主持只得照办。按理说安宁出来了。这阵就应该撤销。但是师祖的话。他不能不依。只得守着这个阵,加时一刻。   安宁拿了卷轴。刚要走。见曾老头正笑着跟上来。   她也一笑。“曾老!”   “回头再说,咱们先走。途中可有布置人手?”   安宁点头。曾老头道:“好。从这边翻墙。那指定的地点可是张彦相府?”   “正是。”   两个人不再说话。而是翻墙而出。   墙外并没有现成的路。她把卷轴护在怀中。   衣裙此时成了累赘。索性绑紧了。倒也不是那么难看。   曾老头对路很熟悉。带着她没多一会儿。便绕到了山门之下。两个人快速的上了车。曾老头当起了车夫。马车哒哒跑起来。速度不慢。   安宁坐在车里。心里想着这路上怕是不会太平。因为有一段的路,两边是丘岭,路夹在中间。最适合埋伏。   她不知道对方做了哪些准备。自己也派人在那个地方进行了巡视和埋伏。如今情况不明。她心里也不托底。   她正合计着,忽然外面刮起了风。车帘子突然被风卷起。   曾老头大喝一声:“丫头,坐稳了!” 第132章 英雄救美   骤然风起,乌云密布。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风雨大作。   此时他们距离大悲寺已经十里开外了。正好进去了那双岭夹道之中。安宁担心曾老头在车外淋雨。又担心此时遇到攻击。   曾老头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   “收好东西。别出来!”   她口中答应,可却把卷轴放入了防雨的袋子中。然后重新的固定在身上。   随时等着突然状况。   雨点如豆粒大小的落下来。先是稀稀疏疏,不多时灌以倾盆之势。马车根本无法行进。   曾老头只得把马车停下。人也进了车里。车帘子已经被安宁卷起。外面的雨势与情况可看得见。   “丫头,别担心。这急雨下不长。稍后小了。你便骑马先走。”   安宁看了看天,轻轻地点头。   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弱。伴有雷声。轰轰作响。   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便是这附近的埋伏被大雨阻挠。或者被自己的人拿下。对方的人也会冒雨追来。她这等于是给了对方缓冲的时间。   “曾老。不能再等了。我这就走!”说罢,她跳下车。冒雨解开了马车上的绳索。抓住了缰绳。一跃上马。   曾老头没有再拦着。他也知道时间紧迫。   “快走,我在这候着。必要时出手阻拦。丫头自己小心。”   安宁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了。抖着缰绳。马匹本了出去。   可就在马走出没多远。突然夹道两边长啸之声,破空而响。盖过了雷声。十几个人冲下了丘岭。皆是黑衣,罩着头。看不请面目。   雨水顺着安宁的脸往下淌。   虽然穿着防雨的衣物。但是身上也见了湿。风雨打在脸上。视线也受到了影响。   “什么人?!”安宁大喝道。   来人不说话。起身就进行围攻。而且招招狠厉。不用说,这是意在要她的命。   马在雨中本就跑的不快。被对方用绳索绊住。她眼疾手快,不然就跌下马去。整个人落在了泥泞之中。   这十几个人功夫个个不弱。路数安宁一时间看不清。她集中精神对抗。心中暗道曾老头和自己的人,怎么没有赶过来。   就在她分神之际。呼啦,岭上又来了一伙人。同样是黑衣打扮。黑巾包头。   加入了战局。安宁一看不是攻击自己的。心中还有些纳闷。这是哪里来的人?因为不是自己派过来的。不然她不可能不认识。   有了这几个人的相助。安宁的道了喘息。   她抹了抹脸上的泥水。对付仅有的攻击她的两个人,但也不敢轻敌。   雨势。相比方才小了一些。风势也有所减弱。   “交出东西,不然要你的命!”   其中一个攻击她的人说话了。目光凶恶。   “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安宁丝毫不放松。一边挥着长剑。一边发射暗器。   对方伤了几个。安宁意不再杀人。所以下手留了情。   “主子属下来迟!尔等胆敢伤人,一个都别想走!”   又来了一队人。安宁确定这才是自己的人。她的心稍稍的放了放。自己不是孤军了。这两拨来历不明的人虽在打架。但她觉得蹊跷。   自己的人加入,形势立刻急转直下。第一伙冲下山的人,尽管后来又多了几个。此时却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了。被打的连连败退。浑身的泥水。有的脸色的黑巾已经掉落。但是泥水浑浊,看不清本来面目。   第二波冲下岭的人没有停歇。而是不再恋战,见安宁这里有人来助,有人一声哨响,所有的人都快速的离去。   这些是什么人?做了好事不留名吗?安宁奇怪。就在她想解下绊马绳。重新上马之际。一道破空声,有人放箭!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这风雨先前便影响了她的判断力。何况她已经打了半天的仗。但是想到了应对。刷的一矮身,箭羽贴着头发飞了过去。但随后又来了两只箭。那速度之快,言语不够形容。   安宁躲得了一只躲不另一只。她今日是注定要挨上一箭了。   “小心!”就在她心念数转之际。想着舍出哪一只手受伤的的千钧一发。一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只听得噗的一声利刃穿透肌肤的声音,令她的心一寒。挡在她身前的人是谁?黑衣,黑巾敷面——   她一时间不敢去解开那黑巾来看。   “主子,您没事吧!”安宁的人过来。   他们离主子较远。想要挡住箭羽已经来不及了。   这箭羽是从岭上发射过来的。而且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人腾空的机会。眼看着主子要受伤了。   他们只有干着急。手上更是动了杀机。   “我没事。”   那人此刻靠在了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安宁的手有些不稳。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打乱了她自己的对箭羽的判断。她可以伤的很轻,却有无法怪罪这个救她的人。   “主子,属下来。”   她想解开黑巾。看看此人。手竟然有些不听使唤。   安宁微微点头。让自己的人把那人重新放好。箭羽伤在了后心。两箭一点没浪费。全扎上了。   黑巾解开的瞬间,安宁沉默了。竟然是百里风行!   风昔来疼的吭了一声。   “百里兄怎么样?”安宁急切道。不管怎么说,他能来帮她。她就该感激。何况他是替自己受了伤。   “好在赶上了。”风昔来虚弱的笑笑。   安宁心下触动。赶上来帮她吗?自己并没有提出让他帮忙。尽管临行之前,他就对她说过。可是她没有开口。他却自己赶来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感激——   她呐呐的不知如何开口。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若不知道你是男子,愚兄就要误会了。”他嘴角扯起,却牵动了伤口。眉头皱了皱。   安宁面上一热。好在泥水掩盖住。“箭要到医馆才能拔。你先忍住。”   风昔来轻轻的点头。又安抚的笑了笑。“你有事就去忙吧。”说完不再说话。闭起了眼睛。   安宁看了看她。没说话。   把身上的卷轴解下来。交给属下。   叮嘱了几句。那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这时候,她不能离开了。百里风行的伤不轻。处理不得当会容易感染。尤其是这样的天气。   刚刚那黑衣人当中就有他吧。不然他怎么会及时的冲过来。   “主子,那些人都服毒自尽了。没有一个活口。”安宁刚才只注意这百里风行的伤势。   那边的打斗大局已定。她便没放在心上。服毒自尽?莫非与明阳城那边遇到的情况一样?她现在没时间联想。   “带回去一个。其他的处理掉。”安宁要留个看看。到底是服了什么毒。   手下人领命。安宁任凭他们处理。   此时的雨势又小了一些。风昔来的身上早已湿透了。疼痛和冰冷令他整个人意识有些模糊起来。   安宁已经命人去弄马车。只望能快些赶到。   这时。远处有几匹马奔过来。渐起了泥水。声音已经迫近。   视线不是很清晰。但是已经能够看清来人。戎渊,还有那边的领队。外加夏溪和金淮杨。   他们跑到一起去了。安宁有些纳闷。化敌为友?不可能。近了发现他们的身上也都是泥水。看起来也是经过一番打斗。   夏溪见了她。飞身下马。   “您没事吧?可惦记死奴婢了。”夏溪说着,目光瞥见了风昔来。   不由得一怔。用手指了指。比划了几下。   安宁点点头。她们之间的暗语。夏溪忖了忖。不再多言。立在安宁的身边。   这时戎渊他们都到了。   金淮杨关切的看着安宁。从包袱里给她拿了见干衣衫。   安宁却给风昔来披上了。风昔来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戎渊见此情形。目光闪了闪。   这周围明显的经过打斗。而且状况比他们那边应该更严重。   只是处理的极快。他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一样。再看风昔来这小子的样子。这是重了箭羽之伤。他到底参与进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英雄救美么?他倒要看看。   近前的女子面色有些发白。这雨水之中男子都冷。何况一个女子。只是她精神尚好。   “这位姑娘可是遭到了埋伏?”领队的男子沉着脸问道。   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了。看来这场比试他带领的队输了。因为前面即便是有埋伏。也不一定能够挡得住。这女山匪果然够厉害。难怪朝廷会这么忌惮。只只是一个小女子就这么厉害,何况是整个山寨。还有那个山匪头子。必定都是狠戾的。   他不甘心,现在也使不出别的招数。这女子能在此停留。卷轴应是不在她的身上了。应该另外派人去完成任务了。   同时,他也怨恨大悲寺的和尚。摆的那等*阵。他倒好。在里面进了温柔乡。从前不敢做的暧~昧事情,他在那梦一般的催生下,竟然全部都做了。直到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水边。他的羞愤可想而知。当时他因为没有人。谁料被戎渊那混蛋看了个正着。   取笑挖苦是难免的。还直说让他去什么极乐地方去逍遥逍遥。总比凭空想象来得更好。气的他头上冒烟——可是对他却奈何不得。   “你不是看到了。”安宁淡淡的说道。   那领队哼了一声。“可是是什么人做下的?我们也遇到了埋伏。”   安宁冷笑。“这话问的有趣。天子脚下。公平比试,却凭空多出一队杀手。我哪里知道是何许人。这该问你才是。”   “你是什么意思?”那领队口气不善。   安宁懒理。这时,马车已经过来了。   曾老头却不在车上。安宁此刻无暇想他会去哪里。现在要紧的是把百里风行送到医馆。   “把人台上去。轻一些。”   安宁吩咐。手下人回应。把风昔来轻手轻脚的抬到了马车之上。   “姑娘。伤了戎某,就这么走了吗?”戎渊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安宁挑眉。伤了他?!他还轻薄了她呢! 第133章 比试结果   雨势更小了。雷声渐渐地隐去。   时间仿佛那么的漫长。安宁眼睛看向对方的领队和戎渊。这是要拦着他们吗?   “戎爷如何说我伤人?”安宁不承认。   她被强吻了无处可说。他的那点小伤还值得一提了。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暗自着恼。   戎渊目光扫过来。“难道还让我说出其他的来?”   安宁垂了眼帘。有些不耐。“伤了又怎么样?你那时受了迷阵的干扰。攻击我在先。我不过是防卫。戎爷,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眼下伤者要紧。还请让开。”   “如果我说不呢?”戎渊痞子气道。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只能说戎爷无理取闹了。”安宁说这话,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   那领队的男子。此时催马上前。   “有什么话等送伤者去了医馆再说。只是我等想知道当时的情形。姑娘稍后需要告知详细。”   戎渊往马车上看一眼。帘子未落。风昔来的脸上血色尽退。已经是昏迷不醒了。他还真舍得对自己下手。偏这个死心眼的女子并不知道。   让他疼一会儿也成了。多流一点血,他还死不了。   所以在领队男子说完,他并未阻拦。而是对着安宁道:“我们的人也有伤者。借着姑娘的马车,正好可以装下几个。可否?”   安宁气结。原本这马车就不大,还装几个人就挤着百里风行了。可又不好不答应。因为怕他继续无赖。   只得不情愿的点头。戎渊忽然一笑。飞身从马上下来。直接进了马车。几个伤者陆续的都跟着上去。   这个家伙!“戎爷那点小伤至于坐马车?”安宁讽刺道。   “轻伤遇埋伏。已经转为重伤。要不要爷给姑娘瞧瞧。”说着就要脱衣服。   “那戎爷就坐好了。我来驾车。”金淮扬沉声道。感觉这二人之间不对。好像不止眼前发生的事。但究竟如何他不知道。   安宁不再理会。而是上了马。让自己的人紧随其后。马车骨碌碌的前行。金淮扬驾车很稳。但是由于下雨路上泥泞,坑坑洼洼的地方多了。难免出现颠簸。   安宁走在车旁,车中不时的传出呻吟声。也不知是谁的。她听不太真切。   就在她合计之时。车上的窗户帘子牵了起来。   戎渊的丑脸露出来。“姑娘可是担心这位百里公子,放心,车上有我。会照顾的很好。”说罢,帘子唰的放下。   他是照顾的好着。一会命人掐一下风昔来的腿。一会儿戳一下他的肩,一会儿又戳下他的伤处。总之走一路。他就让人戳了一路。   折磨这小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让他有意识。是为了他的伤好。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在玄熠国的京城。   安宁并不知道这些。而是一直跟在车旁,不离左右。   到了城里。她顾不得去让人打探卷轴是否送到。而是直接把百里风行和几个伤者送到了她的地盘。一家小型的医馆。   这里有她特别安排的人。药物也都是经过她的传授研制出来的。包括大夫也都是经过了她的筛选。今日百里风行的箭伤不能随便处理。所以必须要到这里她才能够放心。   至于戎渊他们就借光医治了。   ——   她一直寸步不离。待郎中看过之后。她抬头询问。   “大夫,怎么样?”   郎中微微的皱眉。说道:“这箭有倒钩,拔出来必得带着血肉。又不能止疼。这位公子怕受不住。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   安宁也有些犹豫。有倒钩?这让她想起金淮扬那年受的伤,也是有倒钩的兵刃。   此时已经不容等下去了。   “给他用小剂量的麻药。缓解一下。马上消毒,然后拔箭。”她决定道。   郎中点点头。安宁在旁边当帮手。   此时,风昔来躺在床上,微弱的气息。呼呼哒哒的。甚至感觉不到。   安宁担心的看着他。心情有些矛盾。   算起来他们之间本无过命之交。他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总是有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的防备,在他的相交之下并没有全部的卸去。即便是在大悲寺的幻梦中。她也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她看着郎中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另有药童上前扶着百里风行。他的后背全部的露出来。白皙的肌肤上,箭伤的地方已经红肿不堪。沾着泥水的地方已经清理干净。   就要拔箭了。她忽然有些不敢看。   “主子,您出去等吧。”郎中说道。   安宁摆摆手。“不必。动手吧。”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一旁。郎中不再多言。命药童按住百里风行的身子。他动作麻利。丝毫不停,啪啪连着两下。风昔来惨呼了两声。人又疼昏了过去。箭头拔了出来。带出的岂止是一点的血肉。安宁心一抖。血肉带出,鲜血跟着涌出来。   郎中赶忙止血。安宁也帮着处理。伤口有一处很深,好在没有上级肺腑。另一处要好一些,靠近左肩部位。郎中动作迅速。有条不紊。总算是弄妥当了一切。   安宁出了一身的汗。比在大雨之中的滋味还难受。好在没事了。她整个人的力气视乎被抽空一般。坐到了椅子上。   百里风行已经被抬到了床上。重新换过了床单,被子。他只得趴在上面。   后背上面缠着纱布。安宁把薄被子给他盖了盖。如果晚上不发烧。他就没有危险了。他的长发梳成了辫子,松散的搭在肩上。脸压在枕头上。有些微微的变了形。呼吸仍是不稳。眉头皱到了一起。一定很疼,那么多的血肉带出来,就算是铁汉也难以忍受——   她在旁边受了一阵子,嘱咐好了小药童。她才出了屋子。   郎中正写着药方。见安宁出来忙说道:“姑娘。放心吧。人会照顾好。”   安宁疲倦的点头。在外面都称她姑娘。“其他几位如何了?”   戎渊他们的伤势也在此地救治。她顺便问了问。   “都没有大碍。有一位公子已经离开。”   哪个?她用眼神询问。   “人家叫他戎爷的。”   走了好。不然她还不知道如何与他说话呢。总有那么一点别扭。   她在医馆的院子里转了转。才又转回屋内。   金淮杨也从外面进来。   “宁儿,卷轴已经送到指定地点。只是咱们的人有了损伤。性命保住了。”   她点点头。“好好让他们养伤。这几日他们随时戒备。几经几夜没合眼了。”   “已经安排下去了。百里公子怎么样?”金淮杨问。   安宁把情况说了一下。金淮杨道:“宁儿,此间的比试已了。你理应先回去。”   “是理应回去。不过百里公子为我受伤。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实在是不该。这样吧。我再留两日。之后就走。怎么也等百里公子醒来。道了谢。”安宁说道。   金淮杨点头。“也好。但医馆不是久留的地方。朝廷那边输了比试。指不定会有什么行动。咱们赶紧离开。”   安宁同意金淮杨的顾虑。“今晚就会咱们的住处。百里公子也一并带过去。”   金淮杨没意见。不管怎么说。百里风行千里迢迢的带着人来帮忙。就已经说明的他是真心相助。并非是只动口。何况还受着伤。   于是当天晚上。安宁带着人。把百里风行给运走了。   等到戎渊再来医馆之时。发现人不见了。心道行动的倒是够快。   估计是再难出现了。那丫头不是一般的狡猾。   皇上听着人汇报。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让人得了胜。脸色不大好。只说几句尽力的话。让张彦把卷轴呈上去。便把他们都赶出来了。   弄得其他的人一头雾水。只张彦冷静的应答。   戎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与平日没有分别。他管谁输赢。只要不出大事就行了。那山匪本就动不得。偏皇上听信谗言。万一坏了事。到时候想收回恐怕都来不及了。今日看到风昔来受伤。他更确定无疑。   这块玄月山上的肥肉。弄不好就要让月国这个太子给叼走了。   根据银子他们的传书,明阳城那边的比试朝廷应了一场。平了一场。与京城两相比较。这三场比试就是平局。   相安无事。李弈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满。斥责了身边所有参加的人。   而不去想一想那半途出现的截杀之人是哪一方。   他已经猜到了。但是暂且不会管。   只猜测没有说服力。况且就算是说给皇上。指不定会生出别的心思。戎家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错综复杂。家里的老头子即便不说。他心里明白。且在等等。风昔来这边做的越多,也许对目前的形势越有利也说不定。   ——   安宁在宅子里也收到了明阳城的传书。平局。喜忧掺半。眼下的情形不会有所动。这样的话。她没必要急着回去了。等百里风行好一点再走不迟。   接连来了两封传书。安宁了解了详细的情况。与京城的比试而言。明阳城的两场比试要更加的凶险。截杀不断。但都没有得手。只伤了一些人。洪德大师都出手了。令他们深感意外。   安宁仔细的看了看。让夏溪把信烧了。   “姑娘,今晚您歇着。奴婢和药童守着百里公子就行了。瞧您眼睛都熬红了。“夏溪心疼。这两日姑娘一直守着百里公子。衣不解带。   百里公子的伤见好。高热已经退了。人也转醒。姑娘没必要非得陪着了。   大老爷都不赞同。前两晚上姑娘坚持。她一直呆在旁边。大老爷才同意。   安宁点头。她恢复了男装。行走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我去看看。你让药童把热水准备好。伤口要消毒。”   夏溪答应一声出去了。金淮杨从外面进来。   “大舅舅,那边可查出服了什么毒而死?”那天走的急。她命人带回去的尸首进行验证。由组织里的人去办。一直没有消息。今日金淮杨去看。 第134章 心甘情愿   入夜,百里风行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陌生的环境。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侧头一动,牵着伤口疼痛。眉头皱了皱。他受了伤。然后好像一直在马车上——再往后便不记得了。隐隐约约有人照顾着他。但他意识都模糊着。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   趴的久了。身子有些僵硬。他又试着动了动。勉强翻个侧身。便看见了安宁。   安公子?这是在守着他吧。单手托着腮。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想起那天在雨中见到的他。再看此时,还真像个女子。   安宁感觉到了异样。睁开了眼。眼中的血丝令风昔来一愣。   “百里兄醒了。”安宁替换药童。夏溪在门外守着。   她还是不放心,怕他在反复的发高热。   “几夜没睡了?”风昔来的声音带着嘶哑。但却很好听。   安宁摇摇头。“一直都有休息。你怎么样?”   风昔来微微扯起嘴角。“没事。一点皮肉伤。”   他当时没有料到会有寺院武僧相互安宁他们的人。那时雨势过大,他安排的人有变。被两伙人一冲,险些就要暴露。   正好寺院的人撤出之际。他看准了时候。命人放箭。这最后的机会,他要的是安公子的信任。舍命相救,足以说明一切。但放箭之人因为下雨,失了准头。让他遭了罪。不过如今看来,这代价还是值得的。   而且,他虽然还不知道明阳城那边的状况。不过他可以猜到。安公子还在守着他。说明形势没有什么变化。很可能是平局了。   他当初安排人的时候也做了两手准备。他自己出手救人,制造危机,是最后的一环。这一环用对了。   此时,安公子看他的目光。关切,愧疚——正是他所希望的。   “连累百里兄如此,我——”   “是好兄弟就别这么说。我心甘情愿。”风昔来截住了安宁的话。目光诚挚的看着她。   安宁心头一热。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多谢。”只吐出这两个字。她便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风昔来洒然。“又客气。等愚兄好了请我喝酒当做谢礼。”   “好。”她点头。接着道:   “明日我便会明阳城。百里兄还需多养几日。此处隐秘,可放心。我留了人。百里兄可随时派遣。”   又进了一步。风昔来心下定了定。“你尽管忙自己的事。别担心我。”   “寨中出了点事。我必须回去处理。”安宁解释了一下。   她与金淮杨分析了一下服毒死者的身份。却是毫无头绪。当然怀疑是多面的。是朝廷派去的人面大。但是却也有漏洞。根据那天出现的几股力量。金淮杨也有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和夏溪遇上的人也不止一伙。当时对方的领队并没有与那些人暗中勾结。而且都是正常的出手。虽然下着大雨。但是他还能看得出。况且,比他武功高的人当时都在场。芙蓉组织的人也意见一致。   戎渊和那领队的反应也说明了他们猜测的不假。截杀之人到底都是什么人。只怕眼下是看不出了。   寨子里却是有了些事情。虽然不是大事。但必须她回去解决。   曾老头那边来消息,他那天先走是到张彦府邸去了。确保那里不再有闪失。也多亏了他事先去了。有人潜入了左相府。他到那里,惊动了府中的护卫。找出了潜入的人。情急之下,那人抢夺卷轴,张彦受了点轻伤。手臂破了皮。急匆匆的拿着卷轴入了宫。   后续的事情她不得而知。曾老头也没说。他急着找洪德,而是连夜赶往明阳城。   戎王府。   金子在门口等这主子出门。左等不见人出来,右等人还没有出来。   刚要进门看个究竟。戎渊出来了。   他一看。好悬没大笑出声。看了看主子严肃的脸。赶紧憋了回去。   “想笑就笑。比哭都难看。一会儿见着老太爷别乱说话。”戎渊嘱咐。   托着被自己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胳膊。上了轿子。这是他在府中必备的,无论多远都得做轿子。轿子里面能坐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戎渊在里面弄了些摆设。平时手边的用物俱全。只要他人在轿子上。小厮早已准备齐全了。   轿子里的座位也是可以仰躺的那种。经过他自己的改良。怎么舒坦怎么来。被老太爷骂了不知多少回。他就和没听见一样。旁人自然也不会当面再说。老天爷的话都敢不听,别人的话更是白搭。   所以,戎三爷在府中就是横着走的。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只有戎二爷见了挖苦几句。其他没人说话。   “爷,您慢着点儿。茶水点心都备好了。您先垫垫肚子。”小厮恭敬的对半躺在轿子中的戎渊说道。   戎渊拿起快点心来看了看,又放回到盘里。没什么胃口。“拿出去,赏你们了。”   小厮忙端出来。“谢爷赏赐。”   戎渊一摆手。轿夫们放下轿帘子。起了轿。到荣老太爷住的地方还很远。戎渊闭起了眼睛。他得先想好了说辞。不然老太爷一个不高兴,他得关起门来过几天。他明阳城里还有没了的事。那女子估计已先一步离开了。藏的够隐蔽。连带着风昔来都一同不见了。任他动用了私下的人手。也没有消息。京城的关口也他的人。他们如何走的那么容易?他很好奇。除非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   安宁此时正在官道上。三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的行进中。   原本打算再将养些时日的风昔来也要回明阳城。这样一样她就不可能让他单独坐马车走。所以,他们最后决定改装打扮成一家人。顺利的出了城。   风昔来的马车经过特殊的布置。柔软舒适。马车走的慢,感觉不到颠簸。   一路上安宁对他极为的照顾。两个人时常同乘一辆马车。风昔来的伤势没有加重。恢复的不错。也是安宁配制的药起了作用。在他起色好的时候。两个人在车上喝茶聊天。路程也不显得枯燥。   只风昔来说自己耽搁了安宁的形成。不然安宁早就到了明阳城。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距离明阳城还有不到一天路程的一个镇上。天已经快黑透了。隐约的落了几点雨。   再往前走就没有人家了。近处只这一个小镇。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在外面露宿。   夏溪先行在客栈定了几间上房。一行人吃了饭。这才住了进去。   安宁有点乏了。吃过饭。给风昔来换过了药。回到自己的房间。   “公子,您快躺下。奴婢给您捏捏腿。”夏溪道。   她不知道姑娘为何非得带着百里公子回来。原本定好的事情半途有了改变。大老爷无奈,只得自己先行离开京城。他们这一路缓慢的赶路。不过还好。大老爷回去将寨子里的事情处理了。不然等公子回去。还不得闹成什么样子呢。   安宁点头。躺在了床上。夏溪给她按了起来。   “公子。还有一天的路。明日咱们早起,晚上就能到城里。您直接回寨子还是先留在城里?”夏溪问道。   她希望主子回寨子去。因为她得了金淮扬的嘱咐。这一路不要让主子和那个百里公子距离过近。她也觉得有道理。虽然百里公子救了公子,可公子是千真万确的女儿身。怎么都要注意一些。所以。只要姑娘在百里公子身边,她就要在场。不管主子高兴不高兴。好在主子并没有说什么。包括百里公子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说实话。有时候她也想如果姑娘恢复女儿身,与百里公子成了一对也不错。起码百里公子会对姑娘好。他们认识了那么久。都互相熟悉。   但是想要了那位戎爷。她隐约的知道姑娘将来要留在京城的。而且早在五年前就许配给了戎爷。虽然因为事情中断了。但是她的想法里,还是赞同曾老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姑娘若是与戎爷在一起,那靠山不止大了多少。比起百里公子开酒楼要强了多少倍。她不是看不起百里公子。是因为姑娘将来要面对的事情,不是他能够帮得上的。所以她当然为了姑娘日后着想。   “直接回山寨。”安宁闭着眼睛道。   “那百里公子呢?”夏溪问。   “回到了明阳城。他自然就安全了。”这一路上,她照顾着。他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眼见着伤口结痂了。到了明阳城。她在命人送一些药膏。到时候不会留下疤痕。   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夏溪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公子您远着些的好。”   安宁一顿。“夏溪在说什么?”这丫头什么意思?   夏溪忙道:“没有啊公子,是临来的时候徐嬷嬷嘱咐奴婢提醒姑娘是女儿身嘛。嘿嘿——”她可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没准儿姑娘会生气。   安宁无声的笑了。徐嬷嬷是会做这样的事。总是提醒她女孩子要注意的事。她这些年天天都听着。想着就要见到寨子里的人。她心里也高兴。就要到家了。但愿家里一切都好。   其实她想见一面洪德大师。却又觉得不可强求。毕竟那样的人不是随便见的。   罢了,反正三场比试已经结束。朝廷是个什么态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大不了接着打架。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公子,属下发现可疑的人。”外面有人来报。   安宁坐了起来。“哦?如何?” 第135章 久见人心   那人道:“在外面鬼祟,探看。百里公子的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刚又在咱们门口晃荡。是个书生打扮的人。”   “知道了,不必惊动。盯紧了。”安宁吩咐。   明目张胆的探查。估计没有人会那么傻。不过也难保不会伪装成好奇的人。她让人防着就是。   来人退了出去。   夜深了。夏溪也回了zi的屋子。安宁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索性起身。推门出去。来到了院子。这家客栈的中心是个天井院。周围是房子。中间的院落很大。且白日看起来精致应该是很美。此时借着月光就瞧着回廊流水。花卉草木错落有致。   忽然一人影闪过。安宁紧随其后。这么晚了。这个身影看似不一般。   那人走走停停,偶尔回头kan kan身后。似是怀疑有人盯梢。   安宁把zi隐蔽的极好。凭她的功夫,对方发现不了。   但是她也不敢大意。   那人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处屋舍的背面。进了角门。然后把门带上。   安宁等了片刻。这里好像是店主住的房子,她判断。但不敢确定。   她轻轻的推门进去。人影已经不见。里面有个回廊。回廊两边都是房间。此时都是黑着。没有灯光。她接着窗子透进的微光。往前走。   屏住呼吸。经过几个房间都没有动静。   又走过个。听见其中一间里面有声音。   “你轻点儿,主子吩咐的你忘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嘘,让我热乎一会儿。就一会儿。我这苦等着消息也寂寞。”男子急切的。   安宁听着似乎像偷情的两个人。不禁皱了皱眉。她没有听这样的墙角的嗜好。刚要离开。   只听见里面男子说道:“还有一个时辰点火。你确定来人是山寨里的人?”   那女子道:“主子说的还有假。你只管点火就是。旁的就不用你管了。”   男子却是一叹。“想咱们为朝廷做事,也算是出生入死。到头来不知会怎么样?”   “你不做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放了这把火你我就隐姓埋名吧。他们答应给银子。”   “恩。我这就去准备。老天爷呀,可千万别怪我!这么多人一起点了天灯。造孽呀!”男子道。   “行了别啰嗦了。快去!别磨蹭的天亮了。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们。而是你我了。”   “你再让我摸两把我就去。好心肝儿——”   屋内传来细细碎碎的脱衣服声音。安宁赶忙离开。   不用再想了。赶快让zi的人撤离。   她快速的离开。   心道,朝廷果然有人追来了。这一次可是追的小心谨慎。他们的人竟然没有察觉。要烧死他们,好狠的心!   ——   客栈。风昔来的房中。   与此同时chu xian了一道人影。单膝跪地。“主子,您受苦了。”   风昔来目光凝聚。看着来人。缓缓地道:“说吧。”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回去责罚。另外今夜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安公子已经跟着那人去了。必会听到。”   风昔来没说话。隔了一会儿道:“也不能全怪你。洪德和尚不是谁都能对付的了的。是我事先没有想到他会出手。你速去查查是什么原因令他出手。这里没你的事了。”   “主子,万一着了火。您这身子——”那人焦急道。   风昔来打断他。“他如今不会丢下我不管。此番为了挑拨朝廷与山寨之间的隔阂。不是要他的命。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会很快回来行动。你下去吧。”   这次的比试结果不是他所希望的。平局怎么能行。山寨与玄熠国的朝廷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仇怨和猜忌越来越深。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利可图。   “是。”那人影扎眼间不见。   风昔来算着时间。安公子应该快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了起来。   风昔来唇边扬起了笑。瞬间又消失。静静地躺在床上。   安宁听闻了消息。悄声的回了房间。交代了手下的人。然后来到了风昔来的房门外。   里面没有声音。她轻巧了两下门。风昔来应答。然后下地开了门。   “这么晚了。可有事?”   风昔来像是刚醒的样子。长发披在肩上。只穿着里衣。   “百里兄把衣衫穿好。我帮你。一会儿细说。”安宁道。   风昔来依言穿上衣衫。安宁帮他打理好。   这时就听得外面有人喊走水了。声音出奇的大。   一时间客栈里乱了套。所有的住客都从房间里涌了出来。什么样子的都有。慌乱之中只顾着逃命。哪里还管身上穿的是什么,转眼之间廊道和天井院子跑满了人。反穿衣衫,倒穿鞋是好的。好友光着脚,腰间只围着单子的。大家谁也别笑话谁——   夏溪也赶过来。安宁命人扶着风昔来打开窗户。飞身形直接到了外面。他们没有到天井。天井是被房屋围着的。不安全。只有到了外墙之外才安全。他们kan kan形势再说。   安宁不禁想到。她听到说话的时间于此时起火的时间上有差距。按理说那个男子与那女子牵扯。还没有这么快去点火。看来他们的人也不止一个了。   火势没有大起来。只少了两个屋角便被人扑灭。   那住店的人胆寒了。收拾了东西都连夜转移了地方。   安宁他们也不例外。他们也重新找了一家店。不过运气没有那么好了。房间都是此等的。还不够他们这些人住。没有办法。他们都挤在一间屋子。一直坐到了天亮。   “安公子睡一会儿吧。”风昔来对安宁道。   “我还不困。快到明阳城了。回去再休息。这路途上难免再节外生枝。”安宁说着。只把身子往车厢的垫子上靠了靠。夏溪给她把垫子整了整。   回去的马车他们三个人坐一辆。   “昨天夜里安贤弟是如何知道危险的?”风昔来问。   安宁也不隐瞒。她听到的说了一遍。那男子与女子苟且她当然不会说出口。   风昔来有半响的沉默。“朝廷的人吗?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这一路上可是有发现?”   他看向安宁。目光满是关切。   安宁摇摇头。“不曾。我也奇怪他们观察的这么仔细。竟然识破了我们的装扮。不可能还有别的人。应该没有别的解释。”   风昔来点头。“朝廷这次没有赢山寨,应是恼了。暗中有人捣乱也极有可能。且多多防范吧。”   “嗯,会的。我已经坐了最坏的打算。百里兄别担心。”安宁说了真实的想法。   “但能有办法。也别往最坏的地方想。毕竟与朝廷为敌到头来不会有hao chu 。”风昔来说道。   事情似乎正按照他的预想往前走。虽然从前做作的yi qie 。大部分都没有成功。但这一次的结果。他很满意。   山寨之人越是远离玄熠国的朝廷。他月国才有机会争取。   “我知道。会认真考虑的。百里兄,到了明阳城我就直接回山寨了。有事可到这个地方联络。:”安宁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地址。这是她早准备好的。打算与百里风行联系所用。地址是她的一个联络站。只要有消息。从那里给山寨传书。她自会收到。   风昔来结果。收到了怀里。   “好。有事会联系安贤弟。”他又得了信任。   这不是他做不仁义的事。而是他不得不如此。弱肉强食。他太清楚这个世界。只要安公子与他一心。他往后会交这个朋友。若是不是。心存有异。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毁掉。   ——   他们快速的到达了明阳城。路上不敢有一刻的耽搁。   进了明阳城的城门。安宁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折腾回来了。   把风昔来送到了溢香居。看着他被服侍的躺下。她才与夏溪回了宅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直奔玄月山。   到达玄月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宅子里的守卫吓了一跳。以为是冒充寨主的。   因为上面有令。寨主还要再等一日才到。   安宁没有事先发传书。按照金淮杨计算的日期。她应该晚一天到达。没想到她提前。连夜返回了山寨。   盖梁他们听说她回来。都起了身。   弟兄几个都聚在了一处。待安宁洗漱之后。围坐说话。   “寨主。我等在比试中没能发挥好。给山寨丢脸了。”其中一个道。   “被这么说。大家都尽力了。即便是我们赢了。朝廷同样不会放过我们。这只不过是一个能力的简单测试。输赢已经说明不了什么。”开始她还想赢了是争口气。其实那就是个心气。就算他们赢了,山寨就能从此太平吗?那是痴人说梦。只要不输。不被朝廷即刻的打压。就是最好的了。   至于今后。她等着。看他们想如何动手。   “寨主说的是。咱们无论如何都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只会想办法把怎么铲除。如今还是想想以后怎么来抵挡。”一个头目道。   盖梁点头。其他的几个也都赞同。   “正是。昨日在周边镇上的客栈,朝廷派人火烧客栈。我们侥幸逃脱。”安宁道。并没有细说。   “殃及无辜,丧心病狂的东西。”盖梁骂道。   金淮杨道;“朝廷的人脚步够快。李弈在明阳城中也没有回京城。这两日一直在红春园里留恋。”   “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他身边的那个帮手好像还没有痊愈。如今身边换了个人。”朱志诚道。   安宁点头。听着大家把进来的qing kuang说了个详细。   最后说到了百里风行。盖梁道:“公子,商人重利。且性狡猾。还是慎之些。”   安宁半响没有言语。“日久见人心。盖叔的话我会记住。” 第136章 惊鸿一瞥   眼前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安宁也待在山寨。   明阳城里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传来。曾老自从回了明阳城就没有联系她。   现在的情形就好像五年前一样,刮起一阵风。然后便风平浪静了一般。她希望就此罢了。可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有一点她又迷糊不清。那就是朝廷在比试之后忽然出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难道他们之前便料错了。朝廷根本就没有顾忌。这场比试不过是随便逗他们玩一玩。   朝廷不在意这是玄月山,也不在意月国如何。不过都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东西——   “公子。您这几日思虑过重。徐嬷嬷让奴婢给您炖了补品。快趁热吃。”冬山说道。   姑娘比从前话更少了。都是这破事闹的。冬山心里叹气。   “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吃。告诉徐嬷嬷了别再做了。大热天,让她老人家多歇歇。”安宁坐到了床边。   冬山把碗放在几上。   “老奴身子骨比姑娘都结实。快吃了。这出了趟门子都熬成了柴杆儿。”徐嬷嬷从外面进来了。   “哪有啊,嬷嬷尽夸大。”安宁笑起来。   徐嬷嬷把碗递给她。她只得接过。小口小口的吃个干净。   徐嬷嬷这才满意的道:“女孩子家要保养好,尽操心男人的事。唉,将来可如何是好!以后每日都得吃,冬山要看着姑娘吃!”   安宁笑。徐嬷嬷自从她回来就每天变着法儿的做好吃的。她吃的少,徐嬷嬷就唠叨个不停。状告到金淮杨那里。大舅舅随后就来,两个人一块攻击轰炸她没办法。现在每天都吃的多。感觉快要走不动路了。   冬山点头如捣蒜,为徐嬷嬷马首是瞻的表情。安宁看着笑。   这里若是没有那些牵扯纷争该有多好。她这想过平静日子的想法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呢——   ——   午饭后。安宁收到明阳城的传书。说百里风行又摔了一下。牵动了伤口。   她不放心。怎么也要去看一看。金淮杨只得同意了。嘱咐再三让她早些回来。安宁答应。   于是,下午的时候。她只身一人来到了明阳城。先到了城里的宅子。哑女与她沟通了片刻。她换了衣衫。便来到溢香居的后宅。   伙计挑帘子请她进门。   只见百里风行靠在床头。正在看书。见她近来。微笑这招呼。   这男人憔悴了。却有着另一种美。安宁不免感叹造物主。   “安贤弟来了。快坐!”风昔来放下书说道。就要下地。   “别动。摔到哪里了?”安宁忙阻止。   “你知道了啊。没事,扭了下脚。不打紧。”风昔来不在意的道。   安宁不相信。直接走到了床边。“我看看。”   说着就要看风昔来的伤处。风昔来不让她看。两个人这么一扭。安宁便坐到了风昔来的怀里。   安宁好一个的不自在。忙起身。风昔来却哎呦一声。   “碰到哪里了?”安宁忙说道。   风昔来一笑。“没有没有。安贤弟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   安宁脸红了。看在风昔来的眼中笑意更甚。如若不是他们之间有着另一层的利益存在。这位安公子他确实想与之深交。   此时他担心自己是出自真心。他看得出,这也是他希望的。可惜啊。他要的不止如此——安公子,希望你到时候要舍得才是——   “百里兄的骨头硬的很。看来禁得住摔打啊。”安宁也说道。   敢说她胖!她浑身上下哪里有那么多的肉了?!   可看到百里风行额头的汗。她知道他是疼着的。   起身,她把他的外衣解开。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当自己是个医者。   纱布还裹着一层。有微微的血迹渗过来。   “别看了。已经好的差不多。这些天都有在敷药。”风昔来说道。   昨日他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结痂的地方又给拉了一下。渗出了血。   “要看了再说。别动!”安宁口气不善。这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拉开了就要重新看大夫。这么拖着,万一里面没长好。会感染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安贤弟怎么像个凶婆娘。呵呵——”风昔来笑。   “凶婆娘!哈,百里兄将来就找一个吧。不然没人能管住你!”   这就是说笑。安宁是气的。她真的介意这个伤口。是因为她受的伤。早日好了她才能放心。偏偏他还不当回事。存心想让她愧疚啊!   “这个主意不错。愚兄可以考虑。”风昔来任她把伤口的纱布拆开。安宁拿出药,仔细的给他上好。重新的包扎。这才放过他。   “这里要处理好,这小瓶子的药得记着每晚都涂抹,不然会留疤痕。不然将来嫂夫人嫌弃你,别来找我苦诉啊。”   安宁也笑了。   风昔来顿住了。安宁不解他为何如此。有些疑惑。刚刚还笑着。怎么情绪不对头了。是她说错话了。   她赶忙说道:“我是不是说错了话。百里兄莫怪啊。”   风昔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不是,是想起了一些事。不关贤弟的事。”   安宁纳闷。“哦,吓我一跳。”   “贤弟说话风趣。我哪会生气。”风昔来解释着说。   安宁轻轻点头。   “把脚伸出来。伤到这里还是这里?”她比划道。   风昔来听话的把腿伸开。安宁一见是脚踝处红肿了。什么药物都没有用。   这人怎么什么都挺着。   “你想当瘸子吗?都肿了。”安宁没好气。   风昔来咧嘴。她捏的有些疼。看她白皙的小手像个女子的手似的。手劲却不小。   “安贤弟心细啊,将来不知哪个女子有福了。”他皱着眉,忍着疼道。   安宁又使了点力气。确定骨头没有事。没理他的话。走到桌案,提笔写了几样药材。   风昔来会意。让伙计拿去抓药。   “百里兄不怕我是个江湖假郎中啊。”安宁笑。   百里风行多少知道她懂医术。   风昔来扬起眉。“谁让愚兄信任贤弟呢。就算是毒药也认了。”随即笑得露出白牙。   “百里兄就等着我的毒药吧。背上的伤口不能沾水。只能擦拭。让人帮你。”安宁觉得自己忽然也变得唠叨起来。本还想说,却住了嘴。   “那安贤弟就留几日可好。我不想假他人手。”风昔来故意挤眉弄眼。   “就该让你疼着。你这里丫鬟婆子小厮应有尽有。我就不打扰了。”安宁发现这人也无赖起来。心下好笑。   “愚兄玩笑,从京城到这里贤弟一直悉心照顾。哪还好再让兄弟费神。”   他这么一说。安宁倒不要好意思了。   “百里兄是为我才这样。照顾是应该的。这伤口如今定不能再大意了。若再发炎,必会伤及心肺。”   风昔来也不再玩笑。他可不想真把自己搭上。于是改变了话题。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很快。   安宁见天色不早。又嘱咐了他几句。才离开。   ——   “主子,您这伤——”翼站在他的身边道。   风昔来一抬手。“无碍。翼不必担心。我不会傻到伤及根本。”   翼忙应声。“主子受苦了。当时雨大,属下没赶得及。那放箭的人手头未把握的好。是属下的疏忽。”   “不关你的事。那日死的人确定没有留下把柄?”风昔来问道。   “只少了一个人。应是被人弄走了。事后属下才发现。不过应该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主子放心。”翼斟酌的说道。   “嗯。我现在行动不便。万事你多费心。”   “属下应该的。您赶快把身子养好。”翼说道。   风昔来点头。“安公子回住处去了?”   “还没有,去了粥铺。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翼回应。   “那落脚处可却准?别出了岔子,她现在应该对朝廷的阻截深信不疑了。莫让她起疑心。”   风昔来知道安公子此人也是疑虑极为的重。不然他几年的相交却总是不远不近。迫的他不得不使出苦肉计。得意取信。   这时候是关键。要趁热打铁。让朝廷那边说不出道不明。这样一来两方面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大。随时都有激化的可能。   “属下不会探错。只是——只是那日潜进了那宅子,发现了奇怪的事。   翼有些迟疑的道。   风昔来凝眸。“什么奇怪?”   “属下发现安公子的屋内有——有一女子。她发现了属下。在撤离之际听得有人喊她主子。”   “这又什么奇怪,传言安公子有一位妹妹,生的国色天香。翼可见了模样?”风昔来忽然笑道。   明阳城的人都这么传言。他没有找安公子确认。与他也无关。翼提起来,他才想到。   翼面上一红。“属下未曾看清。她当时在——洗澡。”他知道自己仗着艺高胆大。有些大意了。推开窗子的瞬间。他只是惊鸿一瞥。   风昔来笑了一声。“看没看见不打紧。有机会问安公子就会清楚了。你下去吧。事了向我汇报。”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翼领命而去。   风昔来看了看自己的脚。微微的活动了下。目光越过了窗子。落在了溢香居的后门处。伙计忙里忙外的进出。   这间溢香居也是时候该易主了。只是他还有些舍不得——且再等一等吧。   看今晚他的计划进行的如何—— 第137章 中芙蓉蛊   安宁在粥铺吃了点东西。并没有和自己的人联系。天色已经见晚。她不便在外面久留。打算回宅子去。   她出了铺子。走在街上。往来的小贩和摊点都准备打烊了。   各自收拾着摊子。准备回家。   “要收摊了啊,便宜卖啦,便宜卖啦——这位公子,买几样吧,都是好东西。”摊主看到安宁说道。   安宁本不想停留。可见摊主穿着老旧,必是困苦求生活的人。买就买些吧。不由得往摊子上看了一眼。   都是些小雕刻。各种木质的,还有果核之类的。栩栩如生,确实非常精致。   买回去给那些丫头们。都会喜欢这些小玩意。   她也没有讲价。各样都挑选了几个。摊主乐的合不拢嘴。喜滋滋的给她装到了小布袋子里。   安宁给了银子。抬步正要走。一抬眼看到了戎渊。黑袍,折扇,正气韵翩翩地向她走来。   安宁有心转弯,已经来不及了。   人已经到了近前。   戎渊折扇一收。握在手,审视了她那么一瞬。“安公子,又见面了。”   安宁稍稍退了半步。对他就在自己的头顶上说话,颇为别扭,自己与人家差了一块高度。   她微微扬了下头。“戎爷。”   戎渊看到她手中的布袋子。拿起摊子上的小玩意瞧了瞧。“安公子喜欢这些。不错的手艺,有眼光。”   “戎爷任选,安某还有事。”   戎渊的眉毛挑了起来。“安公子见到我很反感。自问没有得罪之处吧。”   没有得罪之处?安宁暗自咬牙。得罪的地方多着呢。   若不是碍着从前的那点交情。她早就不客气的开骂了。   “比试已经结束了。咱们也不需要往来。难道戎爷不怕被误会与山匪勾结的罪名?”安宁故意道。   戎渊嗤笑。“我怕个甚。那是朝廷的事。我戎某人愿意与谁往来与旁人何干。安公子介意戎某的身份?”   “那身份没有关系。”安宁道。   戎渊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比试的时候安公子在哪里?”   安宁心一紧。他看出来了?“好像不关戎爷的事。何况比试已经结束。”   “怎不关爷的事。那比试爷可是参加了的。你寨子里的人伤了爷,说好了赔付,却不告而别。安公子是否给个交代。”戎渊的目光微闪。面上带着笑。   “比试受伤?因何?莫不是戎爷记错了。”安宁抵赖。看他如何说。   心中还恼着他的那个亲吻。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个强盗。   “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了。你只需告诉我那个女子在哪里。爷自会找她。”戎渊说着。摸了摸下巴。   他那天虽然是像是做梦。不过他甚至奇怪那么的真实。   花海无边。他不停的走着。忽然就看见了一个女子。不知怎么的,从心底确认那就是长大了的宁儿。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份心底的欢喜令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即便知道是梦他也想抱着她。   她却在自己的怀中极不安分。扭来动去。他不知怎么就吻了上去。从来没有亲吻过女子。他甚至不知道怎么亲。慌乱之中中了招。他也清醒了。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个女子离开——事后他自己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当时的执念令他迷惘。出来之后本想找那女子道歉。可是看到她并不在意的样子。忽然纳闷了。竟然有这样不顾自己清白的女子?   “这——恐怕戎爷要失望了。那人是我雇用来的。比试之后我们就两清了。”安宁回想,当时在雨里。百里风行为她挡箭之时并未拆穿她身份。所以戎渊应该不知道是她本人。   她又想知道戎渊为何要找人。   “可知她去了哪里?”戎渊眯了眯眼。   “不知道。她并不需要想我说明。”安宁抬眼说道。   两个人在大街上站着。虽然人不多。但是一黑一白的装束有些惹眼。路过的难免会看上几眼。   “溢香居的东家当时是英雄救美了。安公子可知道?”戎渊又看向她。目光流转。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安宁心下又一紧。   “不知。即便是有,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她莫不关己的道。   “看不出百里风行是个痴情种啊,还是说那是看在安公子的面上舍命一救。想来不是有感情,后者好像又说不过去,哎呀呀,真让人伤脑筋。”戎渊故意拍了下脑袋。   “戎爷既然那么关注,不妨自己去问百里公子。安某确实不知情。”安宁抬步就要走。   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洛义晚上会去宅子。会担心的。   “说的也对。”   戎渊让开了路。   安宁忽然想起半路点火烧客栈的事情。   “戎爷如今仍在办差?”   戎渊楞了下。“爷没那兴趣了。”   安宁点头。“那就好,若是戎爷见到大皇子。烦劳告知,想要我安某的命随时候着,没必要伤及那些无辜。”   说罢转身就走。   戎渊皱起了眉头。他错过了什么事?这一路上他快马赶路,并没有别的风声。   看着眼前的人离开,他一拍手中的折扇。跟了上去。   ——   安宁走了几条街巷,也没有甩开后面跟踪的人。   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僻静的巷子里去。想着把人解决掉。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天已经黑透了。已经是掌灯戌时过半。   巷子里静的很。偶尔闻几声犬吠。安宁对这样的地方不陌生。   她拐了两个弯。躲进了一个破旧的棚子内。   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   听见了脚步声。由急到缓,正进了巷子的深处。   “人呢?”说话声音轻。   “见鬼了。刚明明见她进了这里。翻翻。”又一个声音道。   “别,防着有诈。上面交代谨慎些。”先前的那个声音说道。   “上面到底是谁呀。也不说清楚。”另一个道。透着不耐烦。   “别问那么说。没好处,咱们这个行当卖命吃饭,别的事别管。快找吧。”那人说道。   “大哥何必瞒着。今儿追的人不一般。明阳城哪个不知道。朝——”   “知道还说。别浪费时间!”那人没说完便被截住了话。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两个人不再说话。向着安宁的方向逼近。   她听得清楚。这两个人是朝廷派来的?自己的行踪看在是随时在他们的刺探之内了。看来是步步紧逼。势必要见血了。   想到这,她从棚子里突然现身。   “你们两个可是在找我?”她往那一站。白衣在夜里分明。   吓得两个人一愣神。“就是你!”   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安宁的武器在腰间。这是她出门必备的。一条软鞭子。因为别的武器显眼。软鞭很方便。   此时她握在手中。在二人近身之际啪啪的甩了出去。那两个人动作敏捷。连番的跳越,躲了过去。转身反扑。三个人就站在一处。   安宁不想恋战。“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人的功夫相当的好。时间久了她会吃亏。所以她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要你命的人!少废话。看剑!”其中一个欺身而上。剑剑狠绝。安宁不敢大意。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手底下有两下子。”另一个说道。   安宁心想,杀他们倒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么杀了便宜了他们。眼珠一转,有了,她放着芙蓉蛊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她鞭起人动。飞身形起了两丈多高。手中的飞出一物。在他们的头顶盘旋而过。唰唰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说,谁派你们来的!”   她飞身下落。那两个人见那怪东西并没有碰上自己。心下狐疑。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兄弟不会告诉你。你就死不瞑目吧!杀!”一个剑花过来,气势非凡。可是安宁动都没动。   就在剑尖快到眼前之时。安宁忽然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个人把手中的长剑一扔。人便跪了下去。   另一个愣住了。“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安宁一笑。“怎么了?没怎么了。他这是识时务。你呢?”   那人看着自己兄弟跪在地上。直挺挺的。也不说话。   往后退了一杯。刚要举起刀攻击。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人指使他莫要动手。手上也同时松了刀。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就对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早这样多好省得我费事!”安宁看了看他们两个。   扯下他们的面巾。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此时目光涣散的看着自己。   “先留着你们。一会儿回去孝敬你们的主子。养你们一场不容易。知道了吗?”安宁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   两个人齐齐点头。   “滚吧。”安宁一人踹了一脚。   二儿起身。一句话也不说。捡起兵器转身就走。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   安宁不再逗留。她给这两个人用了蛊。命他们回去杀派他们来的人。不死不休。死与不死,都没什么意义。   凡是中芙蓉蛊,不会有好的下场。她轻易也不会拿来用,这是把她逼迫的急了。   她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也消失踪影。   有一个身影在她离开之后出现,在夜里里久久的凝立。   直到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才唇边泛起笑。   然后,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138章 进山寻人   安宁回到宅子。见洛义正在等她。   忙见了礼。洛义看她半响,确定没什么事心才放下。   “宁儿啊,可是出了什么事?”两个落座之后,洛义问道。   他没有明着参与之前的比试。只暗中差遣人运送消息。所以前前后后的情况都清楚。   百里风行扭伤的事情他没想刻意的告诉安宁。只夏溪说了句,安宁因为百里风行受伤的事情很愧疚。怕会出现反复,更令安宁难受。所以才向她传书。   他自从安宁从京城回来,还没有见着人。自然是想念。   晚上闭店之后他就来到了宅子。结果等了很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回来。   就在他要发信号命人探查之时。安宁正好进门。   “遇上了人跟踪——”安宁讲述了一遍。   洛义听完沉默了好半天。“宁儿尽快回寨子去。城里不安全。早晚他们会发现你落脚的地方。以后没有大事,你也少出来。”   “那宁儿岂不是只能做缩头乌龟了。二舅舅,这么窝囊下去宁儿无法向寨子里的人交代。”总是被动挨打,她这个老大未免太熊蛋了。会让寨子里的人看不起。   “交代什么?他们连个女子都不如,整个山寨的事还不是你操心。前几日不在家,就出了乱子。他们还好意思说!”洛义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出大事他不会多说什么。宁儿远在京城他们也去惊动。发什么传书。金淮杨回来才知道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计较的。当时也气的不行。   寨子里也难免有家长里短。往往几个大男人弄不明白,就想找安宁。所以洛义和金淮杨才生气。   后来安宁回来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好笑。男人们毕竟心粗。解决起家庭之间的矛盾感到很为难。   后来金淮杨回来,由徐嬷嬷出面,问题解决了。无非是家里女人家见识短的矛盾,说一说也就过去了。闹到要离开山寨。盖梁就火了。后来被朱志诚压住。这才没闹大。那两家吵架的人却是让人给安宁发了传书。夸大了问题。安宁不明所以,才想着快些回山寨。   “明着挨打。咱暗中反击。若是朝廷再相逼咱们就暗中下手。专门捡贪官杀,这也不算是造孽。”洛义想起行侠仗义的做法来。   安宁笑了。觉得洛义说的也有道理。杀就杀。反正也不是好人。   “好,杀个精光。”   洛义也笑了。“毕竟现在只是暗着来。咱们的人多加注意就好。”   安宁点头。“还是有所顾忌。不然何必畏畏缩缩的暗中动手。二舅舅,你最近不要联系寨子里的人。只做生意。我怕他们会察觉。”   “好。宁儿放心。二舅舅不会意气用事。”   两个人又说了些话。洛义并没有留下。而是趁着黑夜离开了宅子。   安宁也在第二天一早返回了山寨。   ——   “爷。属下探清楚了。”   金子站在戎渊的身边说道。   戎渊看着窗户外面。并未吭声。   金子接着说道:“那天晚上的两个人进了溢香居。在后院里打了起来。然后那两个人受了重伤,一个跑了出来,一个死在里里面。动手要杀他们的是风昔来的手下翼。属下赶到的时候,那个逃出来的重创人已经不行了。没多一会儿便咽了气。”   戎渊懒洋洋的靠了靠身。“风昔来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他下一步还折腾出什么来。”   那个安公子以为是朝廷的人做的。之前说的那些伤及无辜的话他也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风昔来这个家伙胃口大的很。坏水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偏李弈一伙呆头呆脑的还不知道。   “爷不可涉险。”金子忙道。   “金子,你说爷去找风昔来怎么样?”戎渊不以为意。   “爷找他做什么?”金子不解。看向了主子。   “当然是把他另一条腿给弄费了,让他滚会月国去。可是那样一来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让他自己滚吧。金子,联系的咱们的人,让那个太子爷的后院着上一把火。不信他不着急。还有心思留下这里。”戎渊敲了敲桌面。   “也是说那拓跋——”   “就是他。”戎渊紧接着道。   “属下这就去。”金子应答。   他知道自己主子的能为。除非他不想做。不然没人能够拦得住。   看来是老太爷的话起了作用吧。爷在老太爷的眼中终于算是走了正道。   戎渊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是那一晚的诡异一幕。那安公子究竟使的是什么妖法。令那两个人放下了武器,不但没有攻击他,反而听命发回去刺杀主人。   这令他产生了兴趣。安公子,这是你的秘密吗?大爷我很好奇——   ——   玄月山寨。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明阳城还是玄月山都是风平浪静。不见有什么人出动。   安宁早起接到有人报告说金家村有人进山之后失踪了。而且是同时失踪好几个人。之前二婶子被伤事件不了了之后。没有再听说此类的事。   她联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不会是朝廷借故找借口围剿山寨吧。把罪名扣到山寨的头上。   为了安全起见,她命人去金家村打听。确实是有人进山采集山货未归。有同去的人说他们走的远,进了深山。之后便不见了影子。他们发现人不见便回村子报信。结果村长带着人上山也没有找到。   没有办法。里正只好报了官。让城里派人来找。原本这等小事,衙门不会受理。只因金家村特别。所以衙门里的人不敢隐瞒。直接报给了徐荆升。   大皇子在明阳城,徐荆升这边有事,他当然会知道。于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安宁那里便收到了这么一张传书。意思是请山寨派人协助找人。并且参与组织一次围猎。驱赶山中的野兽。让它们回往深山里去。让附近的村民能够依然靠山吃饭云云。   安宁若是不去,就是别有用心。如果去。就指不定会有什么事。   与寨子里的人商量了下。决定出一些人参与。   ——   李弈带着人驻扎在金家村。护卫队来了几百号人。在金家村的边上安营扎寨。原本是要进驻在山脚下。但是看到那个鬼宅里的坟冢。李弈很是忌讳。   旁人自然都听他指挥。徐荆升也不例外。有这么一个人顶着他就不怕了。那时候他还希望这个大皇子比试完了之后赶紧回京城。此时又庆幸他没走。   不然这件事情他就得带着队伍来。金家村里的人和事一个都不能放过。这是他总结出来的。也必须要掌握。   他也闻出了这场比试的味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大皇子殿下,下官已经命人传饭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弈一笑。“说的哪里话。按理说咱们都是亲戚了。不必这么客气见外。呵呵。不然回去我那四弟还不得生我的气。”   徐荆升忙赔笑.“大皇子仁厚,下官应当的。如此我便再去看看。一会儿安排人手,吃过了饭就进山。”   “也好,救人如救火哦。多带些武器,围猎驱逐的时候用的地方多。”   李弈说道。   “正是,呃,另外山寨里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来。不知会不会——”徐荆升说道。   山寨答应一同出人。李弈的理由是山寨里的人对这一带非常的熟悉。所以才选择合作。   “不必等了。吃了饭就出发。该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来。”李弈道。   ——   安宁带人人等在山脚之下。再往前便是从前住过的房子。里面埋葬的是过去的种种。   她只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寨主,他们会不会在围猎的时候偷袭咱们?”一个小头目说道。   “若是偷袭就不必留活口。山里的动物有的是。做到不被发觉最好。”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本就互相不信任。防备不能没有。   何况朝廷已经暗中下手在先。如今弄这么一出戏。指不定安什么心。   她有嘱咐了一旁的人。进山就不一定几日能够出来了。   他们都做好了露营的准备。所以每个人都带着应用的东西。   这一点安宁不担心。从前他们都进行训练过。刘长江的严格比她要厉害百倍。   朝廷的人由远而近的来了。黑压压的有上百号之多。为首的李弈。戎渊都骑着马。另外徐荆升紧随其后。两个大人物都来了。他一个知府没办法就得陪着。戎渊在马上优哉游哉的。老远便透过来目光。早安宁的身上扫视。   队伍到了近前下了马。李弈一挥手。后面都即刻站定。   然后看到安宁他们。面上换上笑容。“安公子,久候了。怎么带这么少的人?”   安宁带的人也就二三十个。相比他们少的多。李弈还想看看他们的实力。没想到就出这么几个人。   “山寨里能用的人也就这么多。”安宁怎么会不明白李弈话里的意思。   “以一敌十。也是一样。呵呵——”李弈缓缓的走近。看了看这些人。   “李公子高看了。我的人不过是对山里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毕竟我们也是靠山吃饭的。与这金家村的百姓并无分别。”   李弈点点头。“这次就有劳安公子的人带路了。金家村这次失踪了八人。咱们尽力寻找。”   安宁不再多说。组织自己的人。   李弈不主张分组,要大家一起行动。有了危险也好能够共同抵抗。他可是记着山里遇见大蛇的那件事。想起来就浑身发麻。到现在破月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   进山不能骑马。李弈和戎渊的马匹皆留下了山下。   安宁整了整背包。顺着小路往山上走。戎渊几步便赶上她。与她并肩。   也不说话。安宁也只顾赶路。   “安公子可有妹妹?”   安宁一愣。他的话音从头顶传来。她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询问的眼。 第139章 再度动手   玄月山匪头领有妹妹,并且绝世之美的名声在明阳城传了多年。安宁以为戎渊知道了并不稀奇。   那也是将来她想凭借退身的一个身份。   所以在戎渊问的时候。她嗯了一声。   戎渊目光微闪。“看安公子就知道令妹必是一位佳人。”   “我妹妹长什么样子好像与戎爷没关系。”这人就那么喜欢美人?!果然是恶习难改!   戎渊笑。“安公子为何总对戎某这么大的火气。不知道还以为安公子吃了醋。”   你还吃屎呢!安宁腹诽。她就是听他说话气不过。到底气什么她也不知道。就是听着不顺耳,想反驳。   “戎爷的爱好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消。还请莫要拿安某开玩笑的好。”她快走了几步,准备甩开戎渊。   李弈和徐荆升走的慢。徐荆升围前围后的跟着李弈。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他自己很久不运动。此时已经浑身出了汗。   李弈见状,也不准备难为他。忙叫人过来,准备个滑竿的软兜让徐荆升坐上去。   徐荆升惶恐,大皇子走路,他坐滑竿。是何道理。结果两个人退让之下各自坐了一个。   又喊上前面的安宁和戎渊。他们二人没人稀罕。依然走着。   李弈和徐荆升有了滑竿自然走的快了。   没多久就超过了安宁和戎渊。他们两个落在了后面。   原本出来的就不早。走了近一个时辰,山中已经能见度很低了。   戎渊命人点起火把。   这一路上他们一直一边走,一边找。却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安宁看着方向,问身边的人。“现在位置大概在哪里?”   身边的人是寨子里专门进山打探消息的。   “回寨主,再往前就是那条大河了。”   安宁点点头。那条大河她知道。也曾经去过。是从山寨那边汇流而成。距离寨子又极为的远。   很少有人经过那里。   戎渊在旁边听着。   “那条河可有什么讲究?”   戎渊一问。那人看了看安宁才说道:“回戎爷,我们也不曾到过几次。有无讲究不清楚。不过,有一回遇到过大型的野兽到河边喝水。被我们给冲撞了。”   那几个人走的这么远吗?安宁心里也合计着。   可是能走的进山的沿途,他们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   他们会去了哪里呢?   “这附近可有什么山崖或者绝壁之类的地方?”戎渊又问。   那人想了想。“有一个地方。不过很远。他们应该不会走那么远。”   安宁也想起了有那么一个地方。山崖陡峭。山势特别的险峻。但是那里有奇珍异草。许多人都是听过,没人敢去。她也不曾去过。   “去看看吧。告诉李公子一声。他要是不愿意不勉强。”安宁决定道。   这么长时间了。天大黑。山里越来越冷。大家走的累了。李弈不一定想走。   戎渊没言语。他不管李弈如何,必会去看看。结合之前的事情,这其中没准有什么猫腻也说不定。   ——   李弈果然不想随着去。却说安排人在这一带仔细的搜寻。那些人应该不会走那么远。安宁没听他说完,便带着人走了。李弈和徐荆升面面相观,见戎渊随着去,也没说什么。   转头看见戎渊,她有些诧异。   也不多说话。她走在队伍的前头。   “寨主,您慢着些。前面没路。让小的们开路您再过去。”手下人说道。   “没事。你们也累了。我还能挺住。等到了地方还得你们下去瞧。”安宁说道。   戎渊见此也上前和她一起开路。她只看了一眼。没说话。   又走了一段。前面的荆棘没有了。都是些杂草和矮树。   山里刮起了不大不小的风。驱走了不少的蚊虫。湿气也跟着散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寨主,前面就到了。”   “好,准备下。”安宁又嘱咐了几句。   已经接近午夜。偶尔传来几声狼吼。分外的瘆人。   山势渐起。却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样。一行人来到了山崖边上。下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与其说是山崖,不如说是深渊更恰当。火把一照,对面也是山崖。两个山崖相夹的这个地方就是深渊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形。更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安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等到天亮吧。此时下去太危险。”   “安公子考虑的是。”戎渊也不赞同此时下去。尤其是眼下,都这个时辰了。下面什么都看不见。那几个人来没来过还不确定。他们这些人不能盲目的涉险。   安宁这边收拾出一块场地。命人点起了柴禾,为了取暖去除潮湿,为了驱赶野兽靠近。   准备妥当之后,她守在火堆旁边。等待黎明的来临。   ——   另一边的李奕和徐荆升也带着人在河边搭起了帐篷。   站岗放哨的人安置好了。李弈才回了帐篷。他奔波了半天也累了。帐篷有限,他带着好几个人一同住。徐荆升也是一样。两人交谈了一番。都各自躺倒了铺上。   李弈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响,准备明天一早就追上安公子和戎渊他们。   他后来派出去的一些人也没有一点收获。这些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这大山里黑灯瞎火的他心里没底。待着都觉得心慌。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推他。睁开眼睛一看又没有。身边的其他人都睡熟了。   帐篷外面的火光也弱的要灭了。他不放心。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掀起了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火堆旁的兵卒在打盹。火就要熄灭了。   “起来起来,添些柴。不然挺不到天亮。”他喊旁边的人。却没有动静。于是上前踢了一脚。   那人却倒下了。呼呼的睡的死沉。李弈还不想吵醒其他的人。看了看另外几个。也没再喊。而是到空场的边上去那些捡来的木头。   “大皇子。”有人说话。   “谁?”李弈吓得把手中的木头扔落在地。   谁大半夜的喊他。觉得毛骨悚然。看了看,没看到人。不由得浑身冒了冷汗。   “您跑什么?我有事情与您说。”李弈停住脚。这才转过头。   说话的人从一棵树后出来了。面上罩着黑纱。浑身也是一身黑。看不出面目。   “你是谁?”半夜出来必是有什么事?李弈疑惑这是什么人。眼珠转了转   应该不是来杀他的,不然刚才他就得见了阎王。所以这会儿他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我是谁不要紧,大皇子不必害怕。传皇上的口谕,有机会便杀了他们。此时应该正合适。”那人说道。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李弈听得清楚。   杀了谁?他们。安公子他们?包括戎渊?他之前也没收到消息啊?   李弈疑惑道:“你说的清楚些。”   “杀了安公子他们不是正好。此时大山之中。狼虫野兽。死了也正常。况且他们现在处于悬崖的边上。时机不容错过。大皇子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人又接着说道。   李弈忖了忖。“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是父皇的口谕。”他仍是有疑心。   那人没有迟疑。“不便出示。信不信全凭大皇子。”   李弈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就算杀不成也没关系。总归是没错过机会。比试的失利,让他觉得没有颜面。留在明阳城也是找了借口。所以这也许正是个机会。如果不成他也可以遮掩过去——对就这么办。戎渊。你小子认倒霉吧。   “带路。我的人怎么都这样了。弄醒。不然人手不够。”   那人点头。又与李弈说了几句。   李弈点头。清点了人手,选了十几个,轻手轻脚的离开。没有惊动徐荆升。准备来个背后下手。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带路人不说话。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十几个人一路紧紧跟随。李弈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心里已经想好了失败之后理由。但愿老天助他。让他们再没有活的机会。   ——   安宁望着噼噼啪啪的火堆困意袭来。她却不敢睡。生怕出了事。   戎渊在她的不远处躺着。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她还真佩服他的适应能力。   其他的人都是分在火堆的周围。大家都乏了。抵不住睡意的都睡了。   “公子,您也睡一会儿。属下看着就好。”   “不碍事。你们要比我辛苦。快睡吧。到时候我叫你们。”安宁说道。   那人无奈。主子固执的很。谁也劝不了。   他只得到一边去。看了一眼那位戎爷。心里有些不屑。   安宁坐不住了就站了起来。火烤的很暖。   她活动了筋骨。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再过一个半时辰天就亮了。她还能挺得住。   “别动。”戎渊忽然出声。   安宁忙屏息。“好像有声音。”   戎渊接着道。真有声音传过来。顺着风,刷刷的。不像是动物的足音,倒像是人的脚步。很轻,不细听分辨不出。   安宁警惕了。   忙悄声的叫起了自己的人。   与戎渊对视了一眼。二人点头。   他们集体分开。飞身形都藏到了树上。等待声音的靠近。   不一刻,声音近了。未看到人影。只听见雕翎箭的劈空之声。啪啪啪啪——密密麻麻的射向了他们刚刚坐着的火堆场地。   树上的安宁惊出了汗。什么人前来偷袭。出手就这么很绝!   人仍然没有现身。安宁没有乱动。   戎渊就在她旁边。这人不知怎么非得与自己跑到一棵树上。   又过了一会儿。箭雨停发。人出现了。   安宁与戎渊他们看得真切。都是黑衣装束。只露出眼睛。   围着火堆转了几圈。很是纳闷。看了看周围。又往山崖之下看了看。疑惑的都看着对方。   皆是摇了摇头。   安宁心头火起。几次三番的让人家暗算。她要是再不出手,就窝囊死了。   想到这她毫不客气的射出袖箭。那崖边的十几个人一个都没有幸免,一个个全都躺到了地下。   戎渊并没有阻拦她。而是静静的看着她把那些人放倒。又过了好半天。   不见再有人出来。安宁要下去。戎渊用手一拦。先行下去。先在周围查看了一圈。之后朝着安宁点头。   安宁也下来了。属下们没有得到命令是不能下来的。他们只好待在树上,准备随时保护主子。   对那位戎爷的举动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这些人没死。我点了他们的穴道。”安宁说道。   戎渊点头。拉开一个人的面巾,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李弈的人。”   “这是又下手了吗?还真是无孔不入!戎爷,不知道朝廷是个什么意思。想打仗尽管来。这些背后的阴损招数。实在让我看不起。”   戎渊眉头皱的紧了。因为接连几个人都是李弈带过来的。他不会看错。难道皇上真让李弈半路见机动手不成?   他还以为是风昔来那小子干的。难道不是?—— 第140章 悬崖惊魂   次日,天刚蒙蒙亮。   安宁和戎渊便组织人收拾了一应的东西。有些已经被箭羽炸成了蜂窝煤。   简单的清点了一下。准备下悬崖下面去探查。绳索已经固定住了。安宁想亲自下去,手下人说什么都不答应。只得作罢。   一切弄好之后。戎渊先往下面仍了块石头。过一会儿声音才传过来。这悬崖很深是一定的了。   “寨主放心。我们会小心行事。”   安宁点头。看了看绳索。固定的很好。这才让二人下去。   他们在上面等着。   戎渊来到了昨天晚上抓起来的那些人面前。   此时他们都被绑到了一起。个个受了伤。全都动弹不得。   见戎渊过去。有的开口道:“戎爷饶命啊?!”   “戎爷行行好,安寨主饶命!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叫着。   戎渊瞧了几眼。安宁往这边看了看。没做声。   这些人昨晚上绑起来之后,他们便问话。   都说是听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带路,让他们放箭射杀坏人。和野兽。他们只管照做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宁和戎渊想尽了办法也没有问出别的话。看来这些人并不清楚事情到底为何。而且说的那个带路的也不见了。这才令人奇怪。   戎渊又回到了最先的判断,但是李弈也不排除嫌疑。这其中不简单了。   “这些人如何处理,让李弈定夺吧。把他们嘴巴都堵上。”安宁不客气的道。听他们叫喊的头疼。这边还担心下悬崖的人呢。这边跟号丧似的。   一点出息都没有。安宁的人。二话不说,把这些人的嘴巴都堵上了。没那么多布好办,用他们各自的包脚步。味道鲜美自己品尝正好。   看的戎渊连连称好。心说这安公子也够绝。昨晚上下手毫不手软。这些人就算是好了。两只手也废了。再不能练武。只能简单的生活了。   ——   下面的人没有动静。安宁守在悬崖旁边。随时听消息。   “安公子,不如戎某下去一趟。”   戎渊是真打算下去看一看。这么久了。耽搁下去不是办法。   “再等等看。早晨下面的雾重。”安宁道。   不是她心疼戎渊。而是这个时候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上面这些李弈的人的情形就讲不清楚了。   她打算等李弈出现了再说。   戎渊没坚持。   “寨主。有人过来了。”   手下人报。安宁分派人在周围打探。   不一会儿人便到了。李弈带着徐荆升那一群人赶到。   见到了安宁他们打着招呼。   然后看到被绑着的十几个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冷笑。“怎么回事。这就要问问李公子了。他们可都是你的人。没有这些东西恐怕被射成蜂窝的就是我们了——”安宁指着那些被射成了的蜂窝一般的堆在一起的东西。   李弈自然看到了。徐荆升也暗中吃惊。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居然不知道。李弈的人缘何都被安公子绑了起来?那些东西是箭羽射过的痕迹没错。他凝目看了一会儿。又上下打量了安宁几眼。确定她应该不是说谎。但又大皇子在场,他打定主意不会轻易开口。   “安公子,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昨晚我接到传报。说是有野兽出没,便派人来射杀野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甚是吃惊道。   “好个射杀野兽?!李公子这个理由未免牵强了。”安宁冷笑。   李弈一脸的无辜。看了眼戎渊。   戎渊连个眼神都没撇他。   “事实就是如此。安公子但请相信。倾城啊,相信我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昨夜确定有人来报告。都怪我失察了,好在你们没有事。”李弈诚恳道。   转身他来到那些人面前。“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不是交代你们要看清楚了吗?!”   李弈训斥着。身边的人过来把其中一个嘴巴里的东西逃出来。那人止不住的干呕了几下。   “爷,小的们听那个带路的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里知道不是野兽啊!您就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求饶道。   这戏码安宁看不下去。   见戎渊当做无视。“李公子还是把这些人带走吧。至于如何处理,那是你们的事。眼下找人要紧。别让他们在这里哭号。”   李弈心里这个骂。现在很明显是他被人给耍了。这个人是谁他还没有头绪。打着父皇的旗号来骗他。他昨晚上就那么信以为真了。此时他有理也辨不清。何况他昨晚上就是想把这些人全部的送上西天。气得他恨不得踹死这些人。没用的东西们!   “来人,把他们带走!”他喝道。   那些人转眼之间都被带走了。他来到崖前。往下看了看。浑身一凛。下面雾茫茫的。看到的距离没多远。只见绳索顺下去两根。不时的晃动着。   他知道这是安公子的人去查看了。   “倾城。你倒是说句话啊。”他来到戎渊的面前。   戎渊目光直视过来。李弈心底一寒。   “说什么?”戎渊说的极淡。   李弈忙笑着说:“昨晚的事——是我的错。望倾城谅解,我也是救人心切。”   “知道了。大皇子没必要向我解释。”戎渊看出了李弈这是被人给忽悠了。这忽悠的人不用问,必是风昔来派的。这个瘸子,还不消停。很显然,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安公子确信是朝廷不肯放过他们无疑了。   有一点可以确定,李弈是想把他也一起灭了。好得很。他记下了。   李弈有些讪讪的。这才叫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却又说不清楚。   “倾城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下面什么情况了?”   戎渊缓缓的道:“尚不清楚。”   徐荆升这时候过来了。“两位爷。是不是另外再分散些人手。将这附近再搜查一遍。”   他说的有道理。安宁也是这个意思。   天已经大亮了。雾气慢慢的散去。枝叶间透出了阳光。   几个人的意见统一。于是一干人等都分开了找寻。   安宁仍在悬崖边上看着。她不放心把自己的人交给他们看管。   心下也有些担忧,这么久了。下去的两个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传上来。若不是绳索不时的晃动。她都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   “寨主小心!”   一声喊吓了安宁一跳。一条花斑大蛇!就在她不远的石头上正慢慢的向她靠近。   这么无声无息的令她极为的诧异。   她就靠在悬崖的边上。若是它窜过来。她甚至没有办法躲避。只能跳悬崖了。这要怎么办?   两个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那蛇粗大。强壮。一尾巴下去那两条绳索非得断了不可。何况寨主的情形也极为的危险。   安宁暗示他们后退。她自己的稍稍往前移动了几分。   那大蛇她看着眼熟。与那次袭击李弈的相仿。吐着信子继续靠近。不动手不行了。   安宁想到这,算好了距离。急速的腾空而起。手中多了一条绳索,直打向对面的树上,啪啪,固定住了。她心下稍稳。手借着绳子的力。身子随着在半空打了个转,几枚暗器分别射向那大蛇。   大蛇在她飞身之时就已经把身子直立起一人来高。翻卷了几下。没有勾着安宁。   它不甘心。翻过身来继续攻击着。仍是没有安宁那样的高度。突然被安宁的暗器打中。疼的尾巴狂甩。   这时却是离着悬崖边上圆了不少。不怕碰到那两根绳索。   安宁却又伤不到大蛇的要害。大蛇非常的狡猾,仿佛看透了安宁一般。躲闪灵活。加之安宁在树木之间来回的飞动。生怕大蛇窜到悬崖边。一时间就僵持着。   “放箭。”安宁对自己的属下说道。这么下去是不成的。必须快速的把大蛇给杀了。   底下人得到命令。搭弓射箭。那大蛇像是警觉了一般。调转了身子。大尾巴一扫。呼的身子越起来。啪的扫到了一根绳索。眼看那绳索就要断了。   安宁大惊。飞身形下来。一把抓住了绳索。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把绳子绕树一圈。可她有些抓不住了。下坠的力量不是她能够支撑很久的。   “寨主!属下马上就来!”   安宁就带着两个人在这里。其余的人都去了别处。所以才显得人单势孤。   “先把这蛇解决了!”她大声道。   其中一个属下撤出了兵刃。两个人一齐上。与大蛇战到了一处。   那蛇的生命力极其的旺盛。眼看着那两个属下也不是对手。   箭羽根本就伤不到它的根本,安宁暗暗的着急。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突然那大蛇奔着她就过来了。她已经没有地方躲避。除非她松手。可是她不能松。   眼看她就要被大蛇拍一尾巴。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一支箭直射中了大蛇的头部。紧接着一个身影飞过来。长剑一落。唰唰。大蛇的头部落地。   大蛇的身子扭动着。却没有死透。黑色的血躺了一地。腥臭无比。   安宁惊出了一身的汗。山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这才看清过来的人。竟然是戎渊。   戎渊也不说话。快步到了近前。抓住绳子在树上绕了两圈。然后固定好。   “你没事吧。”对安宁说道。   安宁惊魂未定。摇了摇头。“没有,谢谢。”   “不必。”戎渊说着又把绳子紧了紧。   两个属下已经去查看那大蛇的头。有两个大碗那么大的脑袋。眼睛冒出。甚是凶恶。   安宁心仍跳的厉害。她不敢想象刚才若是真的扫到她。此时会是个什么情形。   她正想着。突然那大蛇的身子像是活了一般。急速的翻滚而起。那速度快的惊人。她想要提醒已经晚了。它的目标是戎渊!   她惊叫一声“戎渊!”已经来不及了。   戎渊已经被大蛇的尾巴卷起来然后带飞出去。一点准备都没有。   安宁想都没想,飞身扔出自己手中的细绳索。“抓住!”   戎渊抓在手中。安宁又扔出飞抓的一端。嗖地固定在了山崖之上。   这时候戎渊人已经掉下了山崖。安宁跟着飞身下去。   两个人都掉在了细绳索之上。   悬崖边的大蛇已经被两个属下砍断了。可是情况却不乐观。   他们谁也不敢动绳索。只能等待主子的命令。这悬崖边惊魂的一幕。他们都惊得浑身冷汗。寨主千万可不能出事!   不一会儿。安宁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召集人,先回寨子。有什么事也别管。”传音入密。旁人自然听不见。   两个属下看了看绳索。不再停留。迅速的转身下去找人。   就在两个人走后不久。悬崖边出现一个人。看着三根绳索,冷笑了两声。拿出刀子,唰唰唰根根砍断。 第141章 软软绵绵   安宁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痛。散了架一般。   默默了回想了下,记起来了。   她和戎渊挂在一个绳子上。就在她抓住峭壁上的树木之时,绳索断了。   她手抓着树,戎渊的重量他负担不起。戎渊让她松手。她哪里会松开。两个人僵持着。结果树杈断了。两个人都掉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掉了多深的悬崖。只觉得整个人一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戎渊怎么样了?他毕竟救他们在先。她随着下了悬崖并没有后悔。   她慢慢地睁眼看了看,躺在草地上。头上的天很蓝。转了转头。脖子都痛的很。这是崖底?似乎很平坦。眼睛望到的地方都是野花和杂草。远处才看到树。   此时,她看不到悬崖边。估计那片茂密的树木之处应该是。树木遮天一般,看不到石头裸露在外。   她费力的坐起身。想找戎渊。   就见他从远处走过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也没细想为什么她这么在意戎渊是否受伤。   精神一松。人便又倒下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天过午时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戎渊坐在一旁。   “我睡了这么久——”她呐呐的开口。   戎渊眼睛看过来。嘴角扯了扯。“安公子不但睡的香,呼噜打的也够响。”   安宁“——”她打呼噜?还没听谁说起过。   见她的呆样子,戎渊笑出声。   “安公子睡态倒像个女子。”   安宁睁大眼。“戎爷盯着女子的睡容看过?”   戎渊笑容凝住。“当然。”他见过宁儿小时候睡觉的样子。   那样子很有趣。有时候口水都流出来,不知梦见了什么美味——   色~男~!安宁暗自撇嘴。   不再接他的话。感觉身子比之前的疼痛稍稍的缓解了。她强自想坐起来。   “别强能。有你用力气的时候。”戎渊淡淡道。   安宁索性就躺着。地上是戎渊的披风。晚上露重,他备下的。现在她用上了。   “要想办法尽快上去。”   这里不能久留。不知道先前下来的人哪里去了。另一些人不晓得回山寨是否顺利——   “我大致看了下。山崖的高度,目前以你的身体想上去起码要养上个十天半月。其他的途径我还没有找到。”   就算是悬崖边上有树木,可以攀爬。但是安宁的伤一时半会的好不了。不宜挪动。   安宁自己也大致看了下。她伤了筋骨。虽然没有见血。但是得养伤一段时间。   “你上去吧。”   她想了想说道。   戎渊没有义务留下来与她耽搁时间。   “留下你饿死?凭着你那么深情的呼唤,我怎么也要略尽些心才是。”戎渊挑着眉。那公子哥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碍眼。   可安宁却没有一点的气。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知道戎渊的本心并不是如此。   她那一嗓子喊他的名字却是着急了——   “那安某就不客气了。”   戎渊看了她一眼。“安公子难道不怕?”   安宁一愣。“怕什么啊。”   “我可是有特殊嗜好。”   在这等着她呢。这家伙,不就是说过他吗。还记着呢。   “戎爷若是喜欢。尽管来。”她就不信他真是那种人。这种情况下难道会饥不择食?   戎渊哈哈的笑了。“爷先记着了。等安公子好了,记得还。”   安宁不再接话。她浑身疼。说话也费力气。   不知不觉的天有些阴了。看样子要下雨。这若是下了起来他们两个都得被浇成落汤鸡。   她躺不住了。   咬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   戎渊皱着眉。也起了身。“你要做什么?”   安宁指了指天空。“要来雨了。找个地方躲避。”   “麻烦。逞能。”戎渊口中说着。上前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背了起来。   “抓住了。”他说道。   安宁哪敢靠的太紧。她这身子的秘密要露馅。   “轻的没有几两重。抓稳!”   安宁只好搂住戎渊的脖子。心跳如鼓。那滋味令她如坐针毡一般。   戎渊也觉得奇怪。后背上的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不由得想起那次骑马也是一样。扭扭捏捏的。这位安公子搞什么怪。觉得后背上软软绵绵的。不会是——不可能。安公子怎么会变成女子。他否认。可是后背上的感觉令他不舒服。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把安宁背到早打探的山洞里。   把她放下,两个人都摆脱了尴尬。   安宁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弄些干柴。”戎渊说罢转身出去了。   安宁不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没有。她躺在地上。感觉身子有些冷。   不会是发烧了吧。她有些暗暗的担心。这情形可不好。却又无可奈何。   她感觉越来越冷,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了雷声——   戎渊喊她起来。她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没有力气。   “醒醒,吃点东西。然后再睡。”戎渊此时看着眼前的安公子不肯睁开眼睛。身子像没长骨头,怎么也扶不起来。   安宁嘤咛一声。他听在耳中浑身一僵。   “我没力气——”安宁出声道。   她也想坐起来。可是身子不听使唤。软趴趴的。   戎渊皱眉。“怎么跟个女人似的。不吃就喝几口水。”戎渊把水袋解开。给她灌了几口。   凉丝丝的感觉。她好受了些。   “谢谢。”安宁找回意识。   “别啰嗦。躺着。”他没有照顾过人。见安宁不声不响的躺下。心里有些别扭。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脆弱?   他自己喝了几口水。吃了点烤熟的鸟肉。把火点的旺了一些。   外面的雨下的大了。洞口被他用石头筑高。有树木挡着,雨水不至于灌进洞中。   点起火之后,洞中也暖和了。   这是个死洞。百十多平米大小。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空间足够。干草垫了很厚的一层。隔了地上的潮气。   安宁此时蜷缩着身子。脸色通红。借着火光戎渊看出不对。   上前摸了摸安宁的额头。很烫。他知道这是起了高热。   但愿他能挺过去。这悬崖深涧。他还没有来得及摸清楚路线。   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个安公子也挺傻。就这么跟着他下来了。也没想到当时的情形那么惊险。   他自己除了几处擦伤。其他都好好的。这位安公子浑身都伤了。应该是伤到了筋骨。这比出血更难养。   想到这把披风给她盖了盖。这也算是患难了。有时候人生真的很奇妙。他自己是个什么来头。都快忘记了——   “我冷——”   安宁轻言。人又缩了缩。成了一团儿。   “麻烦。”戎渊说着。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蹲下身也给她盖上。   刚要起身。听得安宁说道。“戎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戎渊愣住了。这话从哪里说起?他疑惑的盯住安宁。只见她紧闭双眼。双颊红润。像个受委屈的孩子。那么的惹人怜。   他脑子有一瞬间的无法转动。“你怎么就知道——”   安宁没有了声音。只是身子不住的打颤。   戎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柴禾不能再添加了。几乎要烤熟了人。何况洞中空间有限。火势太大也受不了。   雨还在下着。洞口滴答在石头上遇到火星子噼啪着声响。   安宁感觉自己很冷很冷。仿佛快要结冰了一般。   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感觉有人在叫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好像进了一扇门。那里有着前世的那个男人。他正在与一个女子亲热。   她不要看。不要——可是整条腿想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无法挪动一步。   那人看见了她。眼中出现了惊讶。跟着起身。   她一下子跑开了。拼命的跑。她看清了。早就该看清了这个人。她之所以来就是想要与他说清楚。怎么会还有念想呢——不——不是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她来到了大街上。感觉心里的闷气驱散了——可是那个男人追过来解释。   解释什么呢?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不在了——   她是安宁。重新的生命。她度过了那么多的岁月。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安宁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戎渊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心头不知怎么就是放不下。   他躺在安宁的旁边。也倦了。但是又不放心,强迫自己醒着。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是怎么了?被安公子洗脑了不成?   “戎渊——”   “嗯?”他应了一声。   安宁没了下文。隔了好久才说。“我冷——”   她感觉身子旁边有热源。恍惚的就靠过去。   戎渊却僵住了。想躲。可是安宁的身子越靠越近,甚至把手缠到了他的腰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好像舒服了。又轻哼了一声。他又是一僵。   天知道他那嗜好的名头不过是个幌子。什么断袖。他连女子都没有抱过——这让他怎么能坚持得住啊——戎大爷内心叫苦。   他动了动身子。那软软绵绵的感觉又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戎渊一动不敢再动。可安宁偏不安分。   身子就想靠着热源。不住的吸取他身上的热度。小手也不是很老实。   被戎渊一把抓住。   她的手细长,小巧。手心有薄薄的一层茧。真像个女子的手。   戎渊突然脑子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敢去确认——目光定住在安宁身子的某一处—— 第142章 有情有意   “戎渊,你在真好——”安宁喃喃道。   戎渊瞬间石化了。他不敢再乱看。暗自对自己说。是我多想了。人在病的时候都这样。安公子年纪又这么小——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   安宁哪里知道戎渊心里的想法。此时抱着热乎乎的大火炉。很是暖和。   渐渐的手脚都老实了。戎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也慢慢的合上眼睛。倦了。不知不觉的搂紧了安宁。两个人相拥睡着了。   次日清晨,雨不知停了多久。光线照进了洞里。   安宁被呼喊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的位置竟然是戎渊的怀中。囧的不得了。但却不敢动。憋了好半天才想起要说话。   “安公子舍不得离开?”戎渊先她开了口。   她瞬间红了脸。现在不比小时候。她这么在戎渊的怀里。脸皮怎么也做不到那么厚。   “呃——多谢戎爷给我取暖。”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总算是道了谢。   忙从他的怀里起来。头还是昏昏的。身上也没见轻。甚至比昨天更疼。她咬牙挺着。   外面的喊声好像近了。   甚至听清了喊些什么。人来的够快。   戎渊看了看安宁。只见他面颊绯红。还是想发着热。   上前摸了下她的额头。还好。比昨晚上好了很多。   安宁被他这一举动又惊愣了下。见他面上带着认真。知道是确认她的体温。想起她醒来躺在他的怀里。又是一阵的尴尬。她昨夜好像做了长长的梦。到底梦见了什么却没有一点印象——   “有人找来了。”她把披在身上的外衣递给他。   戎渊接在手中。“安公子怕旁人误会?”他嘴角噙着笑。   误会个毛!以为谁都那么邪恶!?安宁腹诽。   “安公子昨晚上可是投怀送抱。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戎渊优雅的穿好了外衣。   “——”安宁无言以对。   戎渊却是笑出了声。   算了,投怀送抱就投怀送抱吧。安宁坐了累,又躺回草堆上。装死。   ——   “寨主——”   “戎爷——”   外面的人朝着山洞的方向找来。戎渊没再戏谑安宁。   搬开洞口的石头。躲在树后看向来人。   山洞的位置距离地面有几米高。又有树木挡着。所以下面的人不容易发现。   戎渊之所以没有直接让人过来。因为不确认来人是什么目的。   他和安公子的人被袭击。后来绳子被割断。说明了很多的问题。他不得不防。   看见了金子在,另有安公子的人。他这才招呼他们。   金子到了近前也没有多说话。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便清楚了。   “戎爷,可见到了我家公子?”安宁的手下问道。   金淮杨也在场。他对戎渊抱拳。   “在里面。”金淮杨的心沉了沉。确定宁儿受伤了。   “伤的可重?”金淮杨问。   戎渊点头。金淮杨怎么也等不了了。飞身就上了石壁。来到了戎渊的旁边。   洞里面不是很黑。金淮杨迈步进去。   安宁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见金淮杨进来。她差点要哭。可算是见到亲人了。内心的脆弱也只有对着金淮杨和洛义才能表现出来。   她强忍住。目光微微的垂着。金淮杨已经心疼到了极点。   “寨主——你怎么样?”   “没事——”安宁小声道。她实在是提不起精神。虽然没有那么发烧了。但仍是头重脚轻。   金淮杨上前探了探她的头。还是发着热。心头担心。   宁儿但能坚持也不会如此。“我带你回去。”   说着就要抱起安宁。   “好。”   安宁爬上了大舅舅的后背。心里安定了不少。   戎渊皱了皱眉。见安公子那么坦然的让属下背着。颇有些被遗忘的滋味。   他也不知怎生出这等想法。金子此时也来到了主子身边。见主子的表情不明所以。又看了看安公子。   “走了。”戎渊飞身形就落下地面。   金淮杨不敢动作太大。而是缓缓的攀着树。下到了地面。早有属下准备了滑竿。安宁被放了上去。   “戎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大皇子别提多担心了。路已经打探好,您也坐上来。小的们拉您上去。”李弈的手下说道。   这话反过来说应该正合适。他没事李弈失望才对。   他一摆手。金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点点头。   安宁看在眼中。心里也想到了李弈的龌蹉。   她此时凭借自己的力气怕是不成了。莫说是高高的悬崖。就算是平地她走几步都费劲。只有劳驾他人把她带上去了。   于是她半躺在软兜里闭着眼睛。只听不说。   也大致听明白了。安宁的人回去山寨求救。金淮杨赶了过来。   李弈在后来出现在山崖边。这时候金子也随后赶到。由于刚下过雨。所以耽搁了不少时候。固定了几根绳索。派了兵把守。这才下到崖底。   “寨主抓稳了。”金淮杨道。   他命人把安宁固定好。生怕攀岩的过程中有个闪失。虽然做好了防护。但是他也不放心。   安宁点头。她的小命重要,这回没交代到这里。算是捡着了。   见戎渊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她的心又定了不少。这家伙嘴上说的难听。其实心底满善良的。不然不会管她的死活。   攀爬的过程还算顺利。安宁自己没有出什么力气。全凭借上面的人拉着绳索。   直到看到了悬崖之上的天。众人才跟着长长缓了气。   “安贤弟!你终于上来了。”   安宁的身子刚刚露出悬崖边。就听见了百里风行的声音。   她愣住了。随即看到他坐在滑竿上的身子。脚上还包着纱布。嗓子有些发哽。   “百里兄。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听说你掉落悬崖。愚兄怎么能坐得住。若不是这身子,必下去找你。”百里风行担忧的道。   安宁此时不是说谢字就能表达什么了。这个男子不顾自己的伤势前来找她。她心里很感动。   他坐在滑竿之上,风掠过他的白袍,发丝扬起。俊美的面上带着担忧。   “百里兄,随我去一趟山寨吧。拿些药再走。”她想了想。还有一些自制的药对他的伤有好处。   风昔来含笑。点了点头。   戎渊上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安公子含笑看着风昔来。风昔来含笑看着安公子。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有情有意。   当然说的话他也听到了。风昔来真是好样的!   安公子但愿你不是引狼入寨。   风昔来看到了他。抱拳道:“戎爷。”   戎渊只点个头。淡若轻风。   风昔来不介意。   在安宁的滑竿启程之际。他命人紧随其后。   金淮杨往戎渊的面上看了看。“戎爷。大皇子那里代为说明一下,我们寨主受伤,围猎野兽的事情恐怕要耽搁了。”   戎渊应声。不紧不慢的走着。   安宁问起先前那两个下去山崖的人。回应说并没有事。他们在悬崖半腰发现了山洞。进去探查。躲过了断绳索的一劫。   村子里失踪的人也找到了。李弈的人在一处深沟里发现的。并且发现了很多的稀有草药。   除此之外。其他的暂且放下。因为无迹可寻,就算知道是朝廷作为。暂时她还不打算行动。   “戎爷,到前面我们就回寨子了。就此别过。”金淮杨说道。   他其实不赞成安宁把风昔来请进山寨。但是安宁已经说出口。他已经无法阻拦。   戎渊微微一笑。“安公子,难道不请恩人到山寨喝杯茶吗?”   安宁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还要不请上门。可是又不好拒绝。   “戎爷,今日不方便。不如改日,等我们寨主身子好了。可行?”金淮杨说道。   不管怎么说戎渊也是朝廷那边的人。进了寨子难免不会看出什么。所以恩情归恩情,算不得旁的。   戎渊并未再提,也不甚在意。只是在分路之时走到安宁的旁边。轻声的说了句话。“爷可是记得安公子的话。等安公子好了,记得还。”   说罢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安宁“——”装死到底。不看任何人。戎渊。你给本姑娘等着!   风昔来从戎渊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   “安贤弟可还撑得住?”   “撑得住。就快到了。百里兄不必担心。”   前面就要到山寨的范围。金淮杨目光微动。等安宁说完话。他说道:   “寨主,按照山寨的规矩,有外人进入是要蒙起眼睛来。免得寨子里的弟兄猜忌。”   金淮杨不提安宁还很没想起这一点。只是让百里风行蒙起眼睛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这——”   “安贤弟不要为难。入乡随俗。请金爷动手就是。”风昔来善解人意的说道。   安宁投过去感激的一撇。“委屈百里兄了。”   风昔来回以一笑。   金淮杨拿出黑巾把风昔来的眼睛罩住。然后命人快速前行。   风昔来身边带来的人不在进寨子之列。只他一个人进去。所以都打发走了。   他只感觉耳边风声作响。抬着滑竿的人比之刚才跑的快了很多倍。   这山寨的路他无法记得了。不过能进去寨子离他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百里公子。请下滑竿。山寨到了。”   风昔来眼睛上的黑巾被拿下来。刚得见光亮,有些刺眼。   他已经身在屋中。有人扶着他坐到了软榻之上。   “这是——”   “哦,这是我们公子的住处。百里公子请稍等。公子一会儿就来。”小厮说着把茶果放到了风昔来旁边的几案上。   风昔来不由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第143章 把酒言欢   安宁在徐嬷嬷和冬山的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   吃了点东西。精神稍稍好了一些。   “公子,您别着急。百里公子已经躺下了。像是睡了。”冬山给安宁擦着头发。   “窗户可关了?虽说夏季,但山上还是很凉。他还伤着。”安宁坐着,素净的面却不是原本的容颜。她拿过镜子照了照。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满意的放下。   “公子就这么关心百里公子啊?!”冬山的语气有些打趣。   她听夏溪回来说起了比试前后的事。对这位百里公子感觉好是好。可她与夏溪一样,就是不希望姑娘与他走的太近。   “他帮了我那么多。关心也是应该的。”安宁说道。自然听出了冬山话中的意味。   她是有了其他的想法吗?不,她自认没有。那与感激是不同的——   “奴婢还以为您——”   冬山手上不停。安宁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她又给梳好。   “乱想。”安宁嗔怪一声。起身坐到了软榻上。   百里风行歇着,她就先不便打扰。   躺了一会儿,又命冬山把她做的药拿过来。她挑拣了对百里风行有好处的。用盒子包起来。放到了一旁。   她也闭起了眼睛。再次醒来已经日落西山。   “冬山,百里公子起来没有?”她问。   冬山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叫她连忙应声。   “起来了。这会儿子在书房。公子可是要过去?”   安宁点头。身子还有些不济。回来之后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肌肉和腿部的筋骨都受了伤。需要仔细的调养。金淮杨命人去明阳城接郎中去了。估计最快也得明天早晨到。   此时这个天色了。也该招呼百里风行吃饭。总不能让人家拿了药就离开。暂且留住两日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她费力的站起来。冬山赶紧扶住。   “公子,小心。轿子在门口。我让她们跟着。大老爷交代不能出一点差错。”冬山边走边说。   安宁默默的走着。听着冬山嘱咐几个丫鬟小厮。然后,坐进轿子。   她先前歇着的地方是个单独的院子。距离她住的地方还要走上一刻。   路上丫鬟小厮们极为小心着。轿子平稳的落地。冬山把她扶下来。   百里风行此时正在看书。   他没想到安公子的书房有这么多的书籍。可谓是应有尽有。也甚为的惊奇。   他躺在榻上开始是想推延时间。没想到还真的睡着了。也顾不得失礼与否。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多留些时间。所以,醒来之后。就到书房看书了。   不自不觉天色已晚。有丫鬟来报,说安公子得知他休息,所以不便打扰。   安宁进来的时候。日落的余晖正照进了书房之中。百里风行的身姿笼罩在光晕里。与这满屋的书香增添了颜色。   “百里兄,久等了。”   安宁由冬山扶着。来到了百里风行的近前。   “是我失礼了才是。竟然睡了过去。”风昔来放下书。   “哪里,百里兄还伤着呢。理应好好休息。却为了我赶了那么远的路。”安宁笑着坐下。   有丫鬟重新换过茶果。   “应该的,恐怕要打扰安贤弟了。呵呵——”风昔来在安宁的旁边坐下来。说道。   “求之不得呢。时辰不早。备了酒菜欢迎百里兄。”   安宁早命人提前做了准备。并且告知了寨子里的重要的人物。到时能参加的都要到场。也是对百里风行的尊重。盖梁他们没有意见。   所以等风昔来到场的时候。已经有满满一桌子的人等候他了。   心下不免高兴。看来安公子已经把他介绍给山寨的众人。   他一抱拳。知道这些草莽的人不喜那些花哨的东西。很快便介绍了自己。   那姿态很是豪放。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难怪我们寨主对百里公子另眼相看。果然不同凡响。”盖梁先端起酒杯来。   风昔来本不该饮酒。却毫不犹豫的端起与他喝。   “盖兄过奖了。哈哈,我虽经商,但最愿与之相交的正是像你们这样的英雄好汉。安贤弟给我认识各位的机会,是我的荣幸啊。”   其他的人纷纷附和几句。   “百里兄。不能再喝了。这酒虽然不烈。但与你的伤口不利。”安宁提醒道。   已经喝了不少。风昔来自然知道不能再喝。可是却仍然装着好爽。   “安贤弟,今儿愚兄高兴。能结识各位好汉。怎么能少的了酒啊。是不是各位兄弟?”他又端起酒杯来。   “呃,百里公子的心意我等都清楚了。呵呵,既然你有伤自身,还是听我们寨主的劝。莫要喝了啊。莫要喝了。呵呵——”朱志诚说道。   风昔来正好就坡下驴。放下了酒杯。“听劝,呵呵,等我养好了伤,定与各位一醉方休。如何?”   众人起哄说好。   场面很是热闹。把酒言欢。只期间金淮杨的话很少。   安宁没先到百里风行这么放得开。比以往都要活跃。与从前的认知大不相同。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的散去。风昔来也觉得自己到了量。在酒桌上不觉得。下了酒桌人有些飘。   安宁命小厮扶着他上轿子。两个人回到了住处。风昔来有些醉意了。眼神显得迷离。   “安贤弟,不如我们同塌而眠,秉烛夜谈可好。今夜真是太畅快了!”   下了轿子之后。两个人回到了屋子。   同塌而眠,秉烛夜谈?——安宁有些发窘。   看着醉态微露的百里风行。她却不好直接拒绝。   “呃,不瞒百里兄,贤弟我睡觉折跟头打把势。若是碰到百里兄的伤口可就糟糕了。呵呵——”她不好意的笑道。   风昔来哈哈一笑。“原来贤弟还有这一秘密,愚兄可是知道了。”   他拍了一下安宁的肩。顺带着搂了一下。   随后进来的冬山眼睛眨了眨。忙使眼色让丫鬟扶着百里风行。她自己扶着安宁坐下。   “呵呵。不好意思。热水已经备好了。百里兄早点休息吧。”   再晚她就会被大舅舅和徐嬷嬷说教了。还是安顿了百里风行。   风昔来点头。“也好,感谢贤弟的款待。”他却是没少喝。头感觉晕晕的——   “要说感谢也是我。百里兄与我客气起来了。”安宁说道。   命人扶着风昔来。到屏风后面去沐浴。   水已经准备的妥当了。她也不方便留下。   风昔来呵呵一笑。起身。“贤弟啊。愚兄可是喝的多了。”   “不多,不多。药放在房里了。一会儿让丫鬟帮你抹上。不能马虎。”她嘱咐道。   风昔来回头。俊美的脸有些微微的红。“不习惯,还是贤弟帮我上药,可不可以——”后半句有着央求的意味。像个孩子。   安宁笑。看来是真的喝高了。又有些无奈。   只要到外间等候百里风行沐浴出来。   百里风行并未让丫鬟小厮服侍。沐浴好了之后。见安宁没有走。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他的酒此刻醒了不少。   “愚兄说的酒话。呵呵,贤弟当真了。”他只穿着薄衫。身上那特有的香气比平时浓了些。很好闻。   “是我疏忽了。这就帮百里兄上药。”安宁拿过了药。   也不做作。吩咐冬山当个帮手。她腿脚不便。动作难免迟缓。   本来冬山就不乐意让自家姑娘等着。这个百里公子也学会了耍赖。   于是主仆二人很快就把百里风行的药给换好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安宁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直到通过了徐嬷嬷的盘问和嘱咐才躺到了床上。   ——   戎渊回到了明阳城。李弈便找上门来。   “倾城。你总算是没事啊。”   戎渊面上并未显示出什么。只淡淡的道:“大皇子可曾想过后来绳索因何而断?”   李弈诧异。“据说是大蛇扫断的,难道不是?”   “不知。看断茬不像。倒像是利器所断。”戎渊是想给他一个警示。不管他有无害人之心。但他们同在明阳城。有了事情。他多少会有牵连。   “倾城。不管是谁所为。但你相信。我绝无要害你之心。”李弈又澄清道。他也不是全无感应。只是他无法得知参与进来的另一股力量是什么人。月国他怀疑过,另外几个与他有竞争的人他同样怀疑。到底是谁呢?总是和他作对。这样的被动他心里不能不担忧。防不胜防之感,令人无从入手。   “我信就是。何须再解释。”口舌之争没有任何的意义。防范才是最重要的。李弈的野心不小。知道要除去戎家的人。   可惜,他想的太简单了。戎家如今不是谁想动就动得了的。   他也知道,这些年戎家的功勋早已经让皇帝寝食难安。功高盖主,哪个皇上不顾忌?   李弈一滞,不再提。两个人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溢香居的东家与安公子走近倒是很近。听说去了山寨。”李弈道。   戎渊点头。“去了不假。”不由得想起风昔来那得意的样子。   他们在悬崖边上,相互关心。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显示出两个人关系非常。李弈自然也会听属下的汇报。   风昔来,不惜伤害自己来博得安公子的感激。几次三番的破坏朝廷与山寨的关系。目的已经揭露无疑了。   “一个溢香居的东家。一个山匪,倾城,你说是不是有些怪?”李弈放下茶碗。看向戎渊。   问他吗?戎渊心下一动。这话要怎么说才能合情合理? 第144章 琴音试探   山寨之内。   安宁休息了一晚,早起的时候郎中便入了山寨。郎中是山寨店铺里的人。并不陌生。给安宁看过之后。面色凝重。   金淮杨急切的追问。郎中实情交代。安宁的伤药躺上个一两个月。不能走动了。不然就会落下跛脚的毛病。   不止金淮杨吓了一跳。安宁也没晓得会是这个结果。遂不敢大意。   徐嬷嬷更是一日三餐的盯着安宁吃饭,用药亦是极为的小心。   安宁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一时间的还真不适应。   好在有百里风行的在。与她下棋,写字。时间过的也很快。   百里风行本要第二天离开。怎奈又有些牵扯了伤口。郎中顺便给他瞧了瞧。不宜长途奔波。只得在山寨住下。   “公子,您想什么呢?”冬山守在旁边,见主子半天都没一下。不由得问道。   “看窗外的草。”安宁道了句。   “草有什么可看,公子不喜欢看花?”冬山顺着安宁的目光往外看。坡上的草绿成了一片。平平常常的,每天都是一个样。   “疾风劲草,繁花娇艳。冬山愿做哪个?”   冬山摇摇头。“公子,冬山不懂。”   有时候主子说出的话她无法理解。就像此时,草再好,她觉得也没有花儿好看。   “各有长处,但凭本心。什么时辰了?”安宁没有解释。收回目光道。   “辰时刚过。公子可是要去书房?”   每日差不多这个时候公子都会去书房。那位百里公子也会去。   他们一起写字,谈笑。相处的很好。   她每次都是站在门口等候。直到快午时了。才各自准备去吃饭。   公子心情似乎很好,有时候又好像很奇怪。偶尔会看着百里公子离开的背影发呆。她担心,说与徐嬷嬷。徐嬷嬷也显出担忧。公子不会是真的看上了百里公子吧?   她又不敢胡乱开口问。   “嗯,备轿吧。”安宁缓缓的站起身。冬山赶忙扶着她坐到轮椅上。   出了门上了轿子。这才舒了口气。公子好久没有这么清闲过。应该是心里焦躁了。   到了书房。风昔来已经在里面了。见安宁进来。面上带着笑。   安宁觉得一阵的恍惚。她真想问一句。你是谁?   这几日的相处,有太多的震惊令她想问一问。那些前世过往的画面仿佛纠缠而至。这个百里风行是前世的那个吗?   不然怎么好多的习惯都那么的相似?   只是。她问过之后又如何,似曾相识的人,却也再无其他了。   又一想也不会有可能。他好端端的在前世里呼风唤雨。怎么也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偶有相似罢了——   “百里兄来了很久?”她轻声问。   此时觉得他整个人的气韵都与那人极为的相似。   风昔来微微一笑。俊颜之上的喜悦是那么真实的存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只知道这几天没有白住。之前与安公子的距离不可丈量,如今才是突飞猛进。每天朝夕相处。自然感情也容易增进。只是什么时候他才能对自己不设防还无法肯定。能坐得上山寨的第一把交椅的人他不敢看轻了。   安公子的才气也令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并非是胸无点墨的草莽。   “早到了一刻。正在瞧贤弟的字。”风昔来把字帖放回原位。   安宁由冬山推着。并没有下轮椅。   “我的字丑的不好见人,比不得百里兄。”安宁不是说假话,百里风行的字她早在多年之前就见过了。写的非常好。与戎渊有一比。   她自己的字自然是藏了拙的。只是工整有余。谈不上好坏。   “贤弟的字可不容易写。”风昔来说道。   安宁暗自吃惊。难道他看出什么来?   “百里兄这是夸我?”   “贤弟说呢。呵呵——自然随性就好。字也是一样。”   安公子的字挑不出好与坏。就像他这个人的性格。这点令风昔来想不明白。就好像没有破绽,没有缺点一样。   “百里兄这几日可吃得惯?”安宁不想讨论字。   风昔来点头。“山珍野味,平日哪里吃得到。”   “溢香居要什么没有,百里兄惯会说话的。”   安宁在吃食上给他准备的却是不差。她也想让他快的将养,然后回到明阳城。   若是留的日子多了。她没准哪天就对他问到底。明知道就算是那个人,她这一世也不想走上一世的老路。但是她就是想确认。   人的矛盾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怀疑。总想着确认。   “是真合口味。都想赖着不走了。呵呵——”   风昔来看着他。见他坐在轮椅上的身子显得极为瘦弱。白衫相衬之下却透着一股子灵气。头发只系了一根带子。余下的部分披散开来。双手自袖中半露。指头纤细,莹白。宛若女子的手。下棋的时候他亦不曾看的这么仔细。此时见了。不免唏嘘,安公子当真是生得一副女儿像。不是很漂亮,但是那是一种清雅。淡淡的,不香不腻。   他竟然看的痴了。   “我可不敢留你这尊大神。”   安宁见他有些不对劲。说道。   风昔来回转心思。“为何?”   “怕我寨子里姑娘们的心都飞走了啊。”安宁笑。   风昔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贤弟打趣哥哥。贤弟才是谪仙之姿。”   “差的十万八千里。”安宁亦笑。   “话说贤弟的女装甚至好看,绝对没有诋毁之意啊。”风昔来想起在京城的一幕。   “被迫而为,百里兄拿来说笑。”安宁故意拉长了声音。   她可不能露了馅儿。   这些天她并没有刻意的遮掩,而是她多年来习惯已经养成。女儿态亦是不会有。所以她并不担心百里风行发现什么。   不管心里如何感激他的相助。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女子吧。   时机不对,再加上她还怀疑他是前世的百里风行呢。更不能轻易的出口。   “是哥哥的不是。不提了还不成。贤弟莫恼。”风昔来紧接着道。   见安公子发窘。心里觉得好笑。   “公子啊。您不是说要练琴的?”冬山眼珠转了转。说道。   “我那琴艺哪里拿得出手啊,不过是听人家弹得好。假装风雅。呵呵。不如百里兄来一曲可好?”安宁就着冬山的话茬说道。   这丫头够机灵的。没白疼啊。   风昔来以为她为了摆脱窘态。笑着道:“一个人弹一曲吧,愚兄先来。”   “好。不怕魔音穿耳,百里兄尽管听。”安宁笑着说道。   ——   风昔来的琴弹得不错。曲子安宁却没有听过。适合与草原,沙漠联系到一起。空旷博远之感。   他衣着简单,却难掩贵气。竟然与戎渊有相似之处。   她怎么总是把百里风行和戎渊比。暗自微顿,这几日,她是受了什么蛊惑?前尘往事作怪吧。在那山崖之下。她好像也做了有关前世的梦。只是记不大清了——   风昔来一连弹了两首曲子。才在安宁听得神游中停下。   “贤弟。愚兄献丑了啊。”   “我极喜欢听。何来献丑。大气浩然难得的好曲子。”安宁道。   确实好的很。她并没有夸大。   “这两首曲子都是家乡的一位艺人所作。当时也因为喜欢。算是遇到贤弟,当真知音了。呵呵——”风昔来说道。   “百里兄家乡是草原大漠?”安宁就是随口一问。   “贤弟听出来了。不错。正是草原呢。那里牛羊肥美,民风质朴。”风昔来目光变得幽深。在安宁看来像是思念故乡。   “百里兄可是想家了?”   风昔来一叹。“是啊。不过漂泊的久了,也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总不是太长久。还是应陪伴家人左右。瞧我啰嗦了。”安宁不便打听人的私事。   “难得贤弟好奇呢。呵呵,我确实应该多回家。只是——算了,不说伤感的话。听贤弟的琴音。”风昔来不再多谈。安宁自然不会多问。   冬山把轮椅推到了琴前。调好了高度。   安宁便弹了起来。她弹的是笑傲江湖并没有唱出来。   又结合了古琴的特点,做了一下改动。   她是故意选的这首。想看看百里风行有什么反应。也想换一种方式来试探他到底是不是他。   只是她并没有看到以为会出现的神情。百里风行听得极为认真,仅此。   难道他不是前世的百里风行。她庆幸,又有点失望。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风昔来看着她,听着曲子。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却已经惊诧莫名了。   这曲子他再熟悉不过。安公子如何会弹奏?难道他也是那个世界来的人?   应该不是。接触他这么久了。他从没发现疑点——他内心转的极快。情绪并未露出一丝一毫。   前世的事他忘不了。以为那场情事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他们各取所需。直到那个身影倒在血泊当中,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疼。想要挽回,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此生他要的又是什么呢?忽然间有些迷茫之感。权势地位。甚至比前世拥有的更多。然而内心的空虚没有人知道。他只有不断的去征服才能让自己安定下来。只是那空虚好像一直没有填满过,不然他也不会身在此处——   “此曲为何?甚至好。贤弟却谦虚,分明是看哥哥出丑嘛。”风昔来笑道。   安宁也掩藏好情绪。“不知名呢。半路听来的。”   风昔来略略点头。心说,是他多心了。安公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世界里来的。不过是半路捡了这么一首曲子。   “贤弟好记忆。这首曲子真是动听的紧。”   “说起来惭愧,是求助了霏烟姑娘才成的。与听到的不甚相同了。呵呵——”安宁说道。即便是有人问起霏烟,她也会照着她的话做。   “哦,霏烟姑娘的琴艺绝妙。当是有这等本事。”风昔来笑。   安宁点头。两个人各怀心事,直到午时吃饭的时间。才各自回了住处。 第145章 坏他名声   “那茶叫姬云,一般产在高山之巅。极难采摘。甚是稀有,传说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为了寻找心爱的男子翻过一座入云的高山之时所发现。后来那女子没有找到心爱之人,却要侍奉年事已高的双亲。怎奈无银钱奉养,便把这茶传了下来。因为少,所以珍。一代一代传下来。就更不多见了。味道却是特别。待我回去之时带给贤弟——”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尤其原以为莫不在意,其实不然。自酿苦果之后,一切就会来不及。贤弟莫想到别处,愚兄年纪大于你,自然是见得多了。这情啊,莫沾染了才好。若有情,莫相弃。”   “这件衣衫巧夺天工,却又显出素雅高贵,正适合贤弟的身量。愚兄险些又弄错了贤弟的男儿身。这可如何是好?”   “说道儿女之情,愚兄不奢望了。到了这个岁数,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喽,别笑,到哪里找情意相投的人呢——”   “公子,您又发呆了。该吃药啦!”冬山端着药碗进来。   安宁起身,斜靠在床沿上。在冬山的侍候下喝了药。这药苦的很。她却不愿意吃蜜饯。冬山忙递过温水,她接着喝了一口。   “冬山,大舅舅几时回来?有没有留话?”安宁问。   “没有。应该快了,大老爷没说要在城里住。公子不必担心,除了咱们的宅子,百里公子那里也会留下大老爷的。不会有事。”冬山把碗收拾到一旁。准备拿出去。   安宁点头。她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百里风行走后,整个人变得无法平静了一般。细细的想起来似乎又不是。前尘往事。早已是过往的云烟。早已没有了爱与恨。早在金家村的乱死坡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这几日,她与百里风行是朋友间的相处。就算他与前世是同一个人又怎样?她刚刚在想他所过的话。隐隐的感觉其中蕴含了什么。那茶的解说。前世里她就曾经听过,甚至一字不差。再说到情字伤人。是他也有所感悟吧。不管如何,她也不打算刻意的知道了。   无爱无恨,简简单单的做个朋友。于这异世里,也算作安慰。况且他并没有做出令她难为的事,相帮的感激,她会记在心里。也尽于此了。   ——   风昔来之所以回去是因为明阳城的溢香居出了问题。有人状告。说是菜吃坏了人。他不得不急着回来。   费了不少的心思把事情摆平。才算告一段落。只是再想去山寨已经没有借口了。   “爷,你可别想着伤害自己了。我听药铺了刘掌柜说,这伤不好好养,会伤了根本。”翼说道。   风昔来无所谓的笑笑。“没那么严重。安公子的药很管用。过几日就痊愈了。”   “爷。大意不得。”翼对主子的不在意极为担忧。若是风莲公主知道不得多心疼呢。   想到风莲他看了看主子,怕是不会有结果了。据说王要给她说亲,时间上应该不远了。到时候不知主子会如何——   “外面可有什么动静?”这才是风昔来关心的。   他在山寨几日,无法与属下往来传书。出来之后翼有事要办。所以没有来得及细说。   “回爷,没有。只李弈去红春园很勤。一心想得到霏烟姑娘,暗地里闹了两回。”翼说道。   大皇子李弈以欣赏霏烟的技艺为借口。实则想占有。这点旁人不知道,他们是清楚的。谁能想到玄熠国里,人人称颂的仁义大皇子竟然是好~色之徒。   “戎渊在干什么?”相对李弈的荒唐,他对戎渊一直不曾放下猜疑。   总认为他放荡不羁的背后隐藏着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只是藏的很好。他没有抓住。   “不在明阳城了。去向不明。咱们的人没有回报。”翼说道。戎渊从玄月山回来没多久就离开了。不知去向。   “恩,再探吧。”风昔来觉得乏了。在软榻上调整个舒服的位置,靠上去。   “是,爷。山寨如今与朝廷的关系应是无法顺利的进行下去。接下来属下该怎么做?”   “看动向,必要的时候再加一把火。让他们越烧越旺,那才有意思。”   “爷不想山寨的人为咱们所用?当真打起来。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翼疑惑的看向主子。   “打不起来,这玄月山。到目前为止,玄熠国还不敢轻易的动用大批的兵将。只要山寨的人不与朝廷一条心。为不为咱们所用都不要紧。等咱们破了那鬼蜮林,到时候在暗中把山寨拿下。到时候还愁什么?”   “公子料事非翼可想。”翼恍然的赞叹。主子就是厉害。想的这么长远。他这是在争取时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可惜了那蛇,养了这么多年——隔断绳子的时候戎渊应该有所觉。”风昔来说道。   那蛇是他专门让人饲养的。那也是个奇人,驯兽相当的厉害。那蛇听他的召唤,上次攻击李弈之时受了伤。这次丢了性命。   “那他会不会告诉安公子?”   “安公子未必会相信。他以什么立场相告?这点不必担心。李弈可是想要了他的命。他轻易也不会说明。”风昔来停了停。接着道:“李弈那里,既然他那么喜欢霏烟,不妨去坐实了。为他另造名声。”   “属下这就去安排。”翼对主子的安排从来没有疑议。   “好,他也该回京城了。整日在明阳城里转悠,难保不会发现咱们。”风昔来说道。   “爷说的是。属下告退。”   风昔来点头。翼领命而去。   ——   “公子,大老爷还没有回来。您就别等了。先躺下。有消息奴婢叫您。”   “也好。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安宁手托着下巴。望着外面。   夜色渐浓。开着的窗子吹进微凉的风。金淮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传书。她不禁有些担心。   自己身子没大好,又出不得门。   “哪能有什么事。公子放心吧。”冬山安慰道。   徐嬷嬷也问了好几回。在老柴叔的督促下才歇下了。   如今公子身边只留下自己。夏溪。秋湖,春芽都在明阳城顾着生意。相对她轻松不少。姑娘并不需要她多费心。平日帮着徐嬷嬷打理姑娘院子里的杂事,一点也不累。剩下的时间向徐嬷嬷学做点心吃食。常常会多做一些,给春芽他们几个送过去。   大老爷这回去带的可是徐嬷嬷拿手的点心,那几个丫头可以解馋了。她的手艺可比不上徐嬷嬷的。那几张刁嘴巴一吃就知道是谁做的。   安宁依言起身躺下了。却是和衣而卧。冬山知道再劝也没用。于是只好关了窗。把灯火熄了。自己到外间守着。   安宁渐渐的也陷入昏沉。隐隐的听见冬山叫她。   “公子,公子——”她一下子睁开眼睛。   “冬山,天亮了?”睁开眼,却是灯光。   “公子,红春园出了事。”冬山附身把安宁扶起来。   “我大舅舅可是去了?出了什么事?”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冬山不会惊动她。必是大舅舅也有事情了。   “大老爷受了伤。是李弈所为——”冬山把传书拿给安宁看。   几个连续发来的传书。说的够详尽。   大致的原因:金淮杨被百里风行约到了红春园听曲子。李弈也去了。   非要请霏烟出来表演才艺。因为几次都被霏烟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所以这次不好再敷衍。只得出台跳舞,弹奏。   一时间大厅里热闹空前。霏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有钱难为。有好事了竟然出去找来三五好友一同的欣赏。弄不到手,看着饱眼福也值得了。   李弈那桌人喝着喝着就高声议论起来。李弈也同他们拼酒。丑态渐渐的露出来。竟然上台去非礼轻薄霏烟。强行要与她欢~好。   场面可想而知。好多人跟着起哄。说李弈如果能摘了这朵鲜花。他们就有希望了。议论取笑声响成了一片。   金淮杨也喝了两杯。虽然没多,但是看不下去了。不论霏烟是不是安宁的人。因为他们之前也有过交集。所以金淮杨对霏烟是佩服的。见她被李弈欺负的不敢言语。毫不犹豫的就去劝阻李弈。   李弈那时好像什么都不顾了。就是六亲来了他也会理会。何况是金淮杨。   他们见过面,当时李弈就火了。他指使手下动手打金淮杨。   当时谁也没想到会动手。到红春园来的人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不知谁喊了声“大皇子嫖~妓不成竟然殴打旁人。”   许多的人都议论起来。有人见过,便看出确实是李弈大皇子。   一瞬间这消息就传开了。李弈也有些发傻。被属下带离红春园。   金淮杨伤的不重。只几处皮外伤。   已经包扎好了。在霏烟那里休息。   传书是百里风行命人发的。金淮杨并没有告知山寨。冬山想天亮了再告诉主子。又怕主子怪她。   安宁看完了,沉默了很久。   这应是蓄谋的。目的不是红春园,也不是霏烟。而是李弈。坏他的名声。是谁要这样做?难道是他的几个兄弟。除了他们,旁人谁与他有瓜葛。   点明了说大皇子嫖~妓。就是针对。会是谁呢?——   “歇着吧。大舅舅无大碍就好。李弈自有人对付。估计他在明阳城也待不长了。”   安宁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命冬山传书给霏烟。交代了几句。   从现在开始。她要那个皇上头疼。不让她好过,她就想办法搅乱这一池水。 第146章 制造麻烦   入秋以来,玄熠国边缘大小城池事端不断。一起接着一起。各地的县令,知府,城主皆是焦头烂额。不是今儿有人状告,就是明天有人闹事。牵扯出的人和事都相当的难缠和棘手。只因有些人和事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官能解决的了的。除非冒着丢乌纱的决心。可是不惩办,老百姓的呼声又令他们坐不安稳。从前这类事情根本就没人管。有关系的享有特权,老百姓只能忍气吞声,他们这些官员本着是民不举官不究的心思。一直相安无事。如今却不知什么人给的胆子。这些小老百姓都敢揭发出来。而且杀人放火什么都不怕。可是他们怕呀,被揭发出来的人亦时时的给他们施加压力。得罪不得。   渐渐地事态越来越严重,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开始还能压得住,时间久了,他们都不敢再欺瞒。纷纷上告朝廷。顶着被批,被免官,降职的危险,也要上奏实情。   皇上自然是闹心不已。杀个把的人不算什么。但是扯出来的太多了。京城的大小官员,没几个人身家清白的。难道都定罪了?只是不定罪如何堵上悠悠众口?这关系到民心的稳定。   此时他在御书房内看着一旁的张彦,沉吟不语。   张彦等着皇上发话。皇上忧心什么他自然知道。只不过这里面的水太深。即便是皇上问到他的头上,他也不会傻到胡乱出主意。上次那比试的事情,他胳膊上弄了一条疤痕,到现在阴天下雨还痒的难受。皇上几句话就安慰了。受罪的可是他。   “张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又过了一会儿,玄熠帝说道。   张彦躬身道:“皇上圣明,微臣谨遵您示下。”   张彦叹气。没人知道他这个面子上看似左右逢源,实则是苦楚自知。   玄熠帝看了眼。张彦不敢抬头。   “朕唯有与你知心。有什么话但说就是。朕不会怪你。”   “皇上,大皇子在明阳城传出的事当不得真。必是有人添柴助焰。”张彦想了想道。   以他对大皇子的了解。他不会在明阳城里不管不顾。但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远在京城的人不知道。所以当消息传来。皇上发了脾气。险些把皇后给训斥了。   “爱卿以为是什么人作为?玄月山的山匪嫌疑是不是最大?毕竟之前处理明阳城的事都是他出的面。”玄熠帝沉声道。   张彦心中一动。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微臣以为不大。玄月山匪坏大皇子的名声有何用?只有利益冲突大了才有可为。”张彦分析道。   李弈到现在还没回到京城。皇上几番催促,却因为连连的事端给误了时间。   “爱卿的意思是——有利益冲突的,莫不是在暗示朕他们兄弟不和?”玄熠帝脸色阴郁。   “微臣不敢。只是个见认为。几位皇子兄友弟恭,哪会如此。”张彦忙否认。   “你不必解释了,朕知道。也该到立太子的时候。只是这事端越演越烈,总的想个办法。”   玄熠帝对这几个儿子期望颇高。多少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竞争,都奔着那个位置。只是他还正直壮年,儿子们过早的看好这个位置。他心里不快。即便是儿子也不行。   “微臣无能。”他这次可不想请命了。谁高明让谁去吧。   玄熠帝皱了皱眉。“罢了。你上次受伤还没养好,回去歇着吧。有事朕在叫你。”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张彦出去。他乐得如此,如同大赦,退出御书房。大步的离开了皇宫。   “无才啊。”   “奴才在。皇上您吩咐。”李无才躬身过来。   “你说朕该怎么办?”玄熠帝现出疲态。   李无才忙扶着他去了软榻。   “皇上莫担忧。凡是吉人自有天相。咱们玄熠国几百年的基业,大风大浪的过了多少,您英明神武,自有天神庇护。这只是暂时的。”   李无才给玄熠帝捶着腿。力道正好。玄熠帝舒服的闭上眼睛。   “你说那玄月山匪剿得剿不得?总是朕心里的一块病。”   李无才眼珠转了几转。“皇上,您何必忧心,只要两边都不动,就安生了不是?”   “可朕的大业如何能完成?无才啊。你不懂朕的心。”   祖上创下来的他固然要守住。可是他身为皇帝却没有自己的建树,总是令一些人不服。所以征服月国成了他最大的心病。但是他亦知道月国不是轻易就能动手的。因为当初各国之间都签订了协议。不得故意侵犯。违者其他几国有权介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相对的平衡。   所以。他还不敢轻举妄动。本想借由玄月山匪一事做文章。却是连连失算。   还有一个原因更是令他心里顾忌。   早在去年之前钦天监便发现了三颗帝王之星出现。三颗帝王之星是多大的威胁。作为皇帝他怎么能安下心。并且,钦天监观察所示,三星出现的位置就是哈在明阳城那一带。   玄月山匪作为另起存在的力量,不论大小,都不能让他们生息繁衍。但那里地理位置特殊,不能动用过大的武力。所以才百般的拖延。   “皇上,其实打杀不了那山匪可以与之交好。以防月国拉拢过去啊。”李无才一边服侍玄熠帝,一边接口道。   “对啊,无才啊。你应叫有才。哈哈,朕怎么没想到呢?”玄熠帝来了精神。   他一直想着铲除那股子势力。却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拉拢。李无才的话提醒了他。变一种方法也是可行的。先交好。到时候在他们不设防的时候在收拾岂不是容易的很。   帝王之星,不管与那个地方有没有关系。他都不会放心。   想到这里,他起了身。   这时候有太监来报。洪德大师来了。   ——   安宁不管朝廷如何混乱。她最近吃的好,睡的香。伤势也痊愈了。   此时。议事厅里。各大头目正商量着事情。   “寨主,延州那边又弄出两起事。已经上报了朝廷。”   “我负责的那一带也一样。那州官被吓得躲了起来。”   “——”   “——”   安宁听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汇报。甚至满意。   就是让各地乱起来。越乱约好。   “很好,只是别让百姓受伤。势必控制好咱们这边的力量。要不露痕迹。”   众人点头。   盖梁说道:“寨主。京城那边传出帝王三星之说。”   “什么叫帝王三星?”   安宁诧异。观星她知道。以前师父给她讲过。只是她不感兴趣。知道的极少。   “就是要改朝换代的征兆。”   盖梁解释道。他如今对这位寨主不止是佩服了。从前的心思也都打消了。   “换谁咱们都得过日子。让他们挣去。”   她对那些事不感兴趣。只想过舒服的日子。谁当皇上谁倒霉。她这么认为。“三星的传闻无论真假,皇帝都会顾忌。”   安宁由此想到皇上为何会对玄月山如此的下手了。原来结症就是为了铲除。皇上不允许任何的变数。一点风吹草动亦是不能存在。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玄熠国里大大小小的山头有人占据的不止一座,偏偏这玄月山这么打眼,一个是因为邻国之界。再一个这三星之说,怕是与星象的方位有关。也不知那个神棍夜观天象把这么一个名头落到了他们这里。   “这狗皇帝换换也成。咱们也好安生过日子。”一个头目说道。   “换了也是一样,除非咱们不在这山头。”另一个说道。   安宁说道:“弟兄们说的有道理。往后咱们就考虑山寨的去向。不能整日的提防着。只是目前不得转移。”   这是安宁与金淮扬他们商量的结果。山寨上不能久留了。此时有了三星之说就更不能久留。只是搬迁起来不易。有必要像蚂蚁搬家一样的慢慢来。   而且还不能惊动官府的人。需要精密的布置。   他们正在想办法。安宁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不是可惜的时候了。   “好好的家想到要离开都舍不得。”朱志诚说道。他们这些年头待的久的人对山寨倾注了多少心力,这个家慢慢建立起来有多么的不容易。相信人人都不舍。   “咱们兄弟只要在一起就是家。何况有寨主为咱们做铺垫和准备。放心吧。往后只会有好日子。”盖梁说道。   “眼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适当该收一收了。兄弟们回去都妥善安排。”安宁说道。   见好就收。必要的时候就再让他们乱起来。除非皇上把所有的贪官都杀光了。不然这些矛盾就会一直存在,不懂得如何排除与安抚。即便是贪官杀光也解决不了本质问题。   “寨主,您这招真是灵验,朝廷可有一阵子没找咱们的麻烦了。呵呵——”   “麻烦还会接着来。呵呵,咱们想办法对付吧。只是辛苦弟兄们了。”安宁说道。   “哪里,山寨是咱们的家。为家出力都是应该的。”   众人都一再的表示。   其实,信息收集方面主要是芙蓉组织的人在奔走。这些年来掌握了大量的信息。所以这次的事情操作起来并不困难。扇风点火,然后再助燃。并不需要做大的动作。   大家又议论了一番。   不一会儿,外面来人禀报。收到了飞鸽传书。   安宁接过来。看过之后却是面色一变。 第147章 皇上保媒   清苑的雅舍之中。安宁与张彦对坐。   几上茶点齐全。旁边有小厮随侍。张彦摆手。小厮退出门外。   安宁不动声色的看着张彦。   张彦也暗中观察着安宁。这位寨主少有的沉稳。见到他这大官,却是不卑不亢。温文有礼。哪里看得出半点的山匪之气,倒像是饱读诗书之人。   安宁保持沉默。等待对方说话。   不知朝廷又生出了哪些花样。   那日飞鸽传书收到的信息便是张彦代表朝廷与她商议事情。   究竟商议的是何事,她并不知道。   张彦日夜兼程的赶到明阳城。她如期前来。   “安公子请喝茶。”张彦面带微笑。   安宁端起茶碗。微笑道:“清苑出好茶。今日有福了。”   “安公子也是爱茶之人。”张彦喝了一口。这清苑的茶他也难得喝上一回。只有来到此地才有机会。不过他宁愿不来。这次皇上却又派了他。这把老骨头早晚交代在半路上。   “谈不上。山野粗人哪懂得,不过是听闻清苑的茶香独特。”安宁说道。   “安公子谦逊了。于茶一道老夫也是班门弄斧。呵呵,不比那些雅士。”张彦笑道。   安宁亦喝了两口。然后轻轻地放下茶碗。   “于茶在下门外汉都算不上的。张大人谬赞了。”   张彦又说了几句茶经。这才说道正题上。安宁有的是耐心等待张彦开口。   “安公子,老夫就说明来意了。”这年轻人极有耐心。   “张大人请讲。”安宁说道。   张彦顿了顿。接着道:“安公子,朝廷与山寨本是一家。之前招安也是皇上的诚意。比试虽没有分出胜负。但也未曾伤了和气。此次来亦是诚意而为。为了一件好事。呵呵——”   “张大人。对于伤未伤和气,在下想说几句。比试之中我们受到的阻截与攻击也就罢了。只是比试之后又连番陷害。我却不明白这诚意在何处?”   安宁觉得有必要说。就算是他们有企图。她也不想做闷声的葫芦。   张彦一愣。比试的事情他不过是最后一环,其中安排了什么他却是不知。不过他的受伤有些蹊跷。但他不能没有凭据的说出来。   此时安公子提起。他不免心下撼动。无风不起浪,这些事不似假造。   听得安宁说完,张彦陷入了沉默。大皇子难道一点发觉都没有?他不相信。两种可能,一个是装傻,一个是有顾虑。他几番考虑,不是没有疑点。   “安公子,为何确认就是朝廷所为?”   安宁心下冷笑,这是要抵赖呢,还是张彦根本就不知道?   “只能做如是想。比试之时。张大人能说其中没有伤害之意吗?即便是有外来之力的干扰,又是因何而起。大人比我清楚了。”   安宁把事情理顺了一遍。静下心来想了个通透。这其中应该不止是朝廷一方。但就算还有一方人马,也是因他们而起的。最可能的就是月国人插手了。   她察觉这张彦好像是不知实情。皇上不是信任他吗?   “安公子,不论先前如何,请莫要怀疑老夫此来的诚意。至于公子之言,老夫也会上报给皇上。请皇上定夺,必会给你一个答复。安公子以为如何?”   张彦哪里想到半途出现这种事情。人家几经受到伤害。朝廷又来示好。打了几巴掌给甜枣。人家未必能同意啊。   “那烦劳张大人了。不知今日咱们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安宁问道。   她之所以提到以前的事。就是不想马上答应张彦接下来要提出的事。派一个丞相来,应该不是小事一桩。   “老夫此来说媒。呵呵——听闻安公子有一位妹妹。闻名明阳城。”   张彦笑着说道。   安宁微怔。什么意思?“不过是虚名罢了。但不知张大人说的媒是何意?”保媒来了?   “奉了皇上之命,与戎王府所托。前来求亲。”张彦这半截话说的安宁莫名的闹心。   “戎王府的哪位公子爷?”安宁寻思着。说亲。但不知说的是哪门子亲事。   便看向了张彦。面上未带出半点的心绪。   张彦喝了口茶,润了喉。“戎三公子。戎渊。安公子应见过。”   安宁暗下惊悚,戎渊?!怎么兜兜转转又是与他?   她有心不应,但想到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错过了。她再想去,怕没那么容易了。况且五年前,盖梁有些后悔没有促成她与戎渊之间的亲事。而匆匆的返回了山寨。这些她不能不考虑。   她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张大人。事关家妹一生幸福,容我回去商定。”   张彦点头。知道不能着急。当时他听说了说亲的对象是戎渊。也是为那没见过面的姑娘不值得了。从前有张标致的脸吧,这位戎爷起码看着俊俏。如今这脸也毁了。还顶着一堆的坏名声。让人家姑娘如何喜欢。虽然是草莽出身。但是明阳城中传来的是她倾国倾城之貌,与戎渊在一起,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安公子,戎三公子并非传闻那般不好。人嘛总有年少轻狂,何况世家子弟。令妹嫁过去将来必错不了。说句安公子不爱听的话,女孩儿本就不适合在山寨那样的环境。也早晚要成婚不是?安公子再疼妹妹,也要为了她将来考虑。戎王府的条件自不必说。有皇上做主,令妹也不会有闪失——”张彦说的口干舌燥。   不以貌取人,只是那戎渊的往日劣迹让他不知如何来遮掩。难为死他了。见安公子依然不惊不怒,心下赞了几分。   “多谢张大人了。只是家再不好也是家。出身再差。也是在家人的手心里捧着。纵然有皇上的赐婚,也难保暗地里受人欺负。容我再多想几日。”   安宁想先拖几天。回去她真要与金淮杨他们商量的。   张彦只得同意。不能强硬来。万一事情办砸了。这些山匪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抱着鱼死网破的心。那朝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   京城。   有知道皇上给戎王府保媒的话已经传了出去。   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可是山匪啊。任她再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是粗鄙不堪。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也纷纷猜测皇上这样的安排有什么内幕。   戎王府却是没有一点外在的反应。   此时,戎渊在花园之中的小亭里纳凉。   “爷,快晌午了。”银子在旁提醒。   戎渊闭着眼睛。“晌午怎么了?”   银子忙走近一步。低着身子。“王爷回来了。问起来——”   只要是戎二爷的眼线发现三爷一点毛病都会去传到王爷的耳朵里。王爷必会对着主子训斥。银子担心主子又会被人盯上。   “爷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日子没挨骂怪不习惯。”戎渊懒懒的道。   “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笑。”银子无奈。主子万事不着急。他和金子都急坏了。   皇上就这么为主子定了亲事。哪里是主子配不上那个山匪女子,明明是那个女子配不上自己的主子!   “王府的天塌了吗?”戎渊眯了眯眼睛。   “哪有啊。可是——爷!”   “就算是塌了,也轮不到爷操心,自有老太爷和王爷顶着呢。急什么。”   银子差点跺脚。   “那可是爷的亲事。”   戎渊一睁眼。“娶谁都一样。”   他看了看天。起了身。在银子诧异之下。走回自己的屋中。   “去老太爷那边瞧瞧。”他吩咐银子。   银子点头。想办法打听去了。   ——   “爹。外面传言甚是难听。这府中也开始议论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戎王爷戎百川说道。   老太爷戎厉目光沉沉。“逮住个新鲜事儿自然会玩一阵子。过了新鲜劲儿也就失了兴趣。随他们去。”   “爹,皇上的心思怕是更重了。玄月山匪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咱们的手里。这万一有个闪失,一个勾结山匪企图作乱的罪名就会扣下来。王府只怕会落入陷阱啊。”   “你思虑的不错。皇上疑心多年。这兵权一日不放,他便一日不得安稳。”戎厉说道。   异姓王,多年盘踞。就是皇家的忧患。   如果不是先皇有话。不得动戎王府。估计早就被铲除了。   皇上如今借着与山寨联姻的打算,这一步棋走的好。   “爹,近日又有了帝王三星之说。皇上会不会把苗头一并指向王府?”戎百川这几日忧心匆匆。   “若是钦天监查看出来,有传言就假不了。至于苗头,我猜应是明阳城一代。这天下分分合合。太平的太久了。”戎厉不禁感叹。此时眼中已不是那般的威严。   “皇上千防万防,疑心病重。这天下只怕坐不稳了。爹,不如我们——”   戎百川看老爹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便不敢往下说。在外面他是不苟言笑的戎王爷,在家里对着老爹他就是小绵羊。老爹就是他的天。   “说的什么话!天下是咱们戎家与先皇打下来的!”戎厉一拍桌案。   戎百川心里是不瞒的。戎家为皇家卖命那么多年。到头来皇上竟然想要铲除。如此的令人心寒!   “爹。现在不是愚忠的时候。若皇上存了必杀之心,难道咱们还要等死不成?”   戎厉久久不语。“爹是念在先皇的恩典。他这些子孙们却容不下咱们。到时候再说吧。眼下先让倾城娶了那个女子。”   戎百川也只得听他爹的。   提起三儿子。他就一肚子气。“到现在人影都没见。那小子整天的无所事事!听说山寨还没有回应。没准儿不愿意。”他那个儿子啊,人家姑娘那边应该能打听到是个什么样子。唉。一言难尽!姑娘不愿意也有心可原吧。   “你有点耐心,身为王爷。在外,在家都要一样。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儿子!你以为你儿子就那么不堪?”戎厉口气加重。   戎百川一愣。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看着脸色难看的亲爹。他疑惑了。   “是,儿子以后会多注意老三。爹,儿子还有事,先告退。”戎百川也不敢再问。亲爹的威严他从小领教到大,一直到现在他也不敢有过多的表示不满。也知道再说下去论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借口走人。   戎厉也不拦他。这个儿子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对家里的关注的太少。以至于王府里出现了这样那样的事。想起来都令他叹气。这桩亲事王府不得不答应了。不知那个女子是不是个守本分的。若真的来个山匪夜叉,王府也得接着——   在戎百川出了门。对着身边说道:“去,把银子给我叫进来。听壁脚都明目张胆了。顺便把他主子也喊来。要娶亲的人了。把脸换一换。别吓坏了人家姑娘!告诉他贴个假面皮也成。” 第148章 商议亲事   山寨之内。   金淮杨,洛义,盖梁。三人正在商议亲事。   安宁把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清楚。她愿意。   “宁儿,大舅舅和你盖叔都不会逼着你去了。你不再想一想?”金淮杨没想到安宁这么干脆。   “是啊,宁儿,盖叔从前的想法不对,这些年也早说清。你别苦着自己才好。”所为仇怨盖梁不负执着。与曾老头接触一回之后,他更有感悟。因果的应验,他不能再强求了。   安宁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如今他们能够放下令她莫大的欣慰。只是她有自己的考量。不管如何都要去寻一个答案。那里有她的母亲。盖梁与王府的恩怨也不能这么混沌下去。不给她压力,她会慢慢地去寻找。总能有个结果的。   至于去京城,亲事早晚都会定。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给戎渊。毕竟她对他多少知道一些吧。不用花费那些心思。将来散了也应该没那么难。   所以,她只征求了长辈的意见。就决定下来。   洛义始终不同意。京城在他的认知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她以一个山匪女子的身份进入王府,进入京城那个圈子。会遭受多少的白眼和耻笑。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不会在意。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事情了解了之后,如果她还能全身而退。就会平静了吧。   到那时山寨的一切也会跟着转移了。不再有这么多的事端,国与国争什么也与她没有关系。她只想安静的度日——   “丫头,二舅舅知道再多的话也说不动你改变主意。只希望你此去能完成心愿。”洛义面露担忧。知道安宁心意已决。   “山寨这边你尽管放心。会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金淮杨和盖梁都知道。不能让山寨的事,拖住安宁的后腿。不能让她顾虑。山寨的一切是她唯一的退路。争取只留个空壳。任朝廷怎么动作也不会受到影响。   安宁点头。   商定好了之后。传书给张彦。张彦上报了朝廷。皇上大笔一挥。写下了婚书。赏赐丰厚。并且下旨,让安宁到宁安侯府待嫁。   一时间京城里沸腾了。这消息却准。传遍了大街小巷。   ——   到宁安侯府待嫁?!安宁被这消息给雷到了。这皇上怎么就这么明白她的心呢。她这边还想着如何接近宁安侯府,那边皇上就给安排好了。   看来这改回安姓,也有点好处。她报上的名字就是安宁。   这回一点都假不了。而且她也要本来面目上阵。   徐嬷嬷自然是忙前忙后。各种的礼仪从头到尾讲了又讲。   “姑娘,您做的很好了。为何还让徐嬷嬷教您啊?”冬山问。   “体谅老人心,徐嬷嬷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伤了她的心。这些年她为我付出的够多了。”亲人不过如此。就算是为奴为婢,也是真心相待。她亦会把徐嬷嬷当做是亲人。   冬山明白了。想着姑娘待她们的好。眼睛一热。   “姑娘,您几时走?”她舍不得。因为安宁一去,她就要假扮成安公子。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模仿起来很容易。所以才有了这个决定。能为姑娘和整个寨子分忧。冬山甘愿。只是想着离开主子。就一阵阵的难过。   “我还会回来的。哭什么!”   冬山的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安宁给她擦。   她心里也难过。再怎么说她对京城也是陌生的。无论是宁安侯府,还是戎王府,将来面对的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姑娘——冬山舍不得你走。”   安宁上前拥住她。“将来还会见面的。快别哭鼻子了。还有好些事情等着你啊。”   冬山吸吸鼻子。“嗯,让姑娘担心了。我会尽快学起来。不让人看出破绽的。有事就找大老爷。”她要假扮安公子就有可能与外界接触。与安宁打过交道的人不少。冬山若是穿帮了就坏了。所以她必须尽快的准备。   这点安宁不必担心。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能看出来。像百里风行那里就有可能会发觉。不过最近他不知忙些什么。并没有只言片语。   戎渊那里在以后也会与安公子这层身份接触。因为有姻亲嘛。其他的都好说。   她此去京城,带着的丫鬟都是组织里选出来的。另有徐嬷嬷跟去。其他的人不准备带那么多了。多了也无意义。   春芽,夏溪,还有秋湖她们都大了。也该成家。到时候愿意去京城的,到那边的铺子上帮忙,偶尔也能见面。   ——   时间还算充足。待安宁他们都准备的齐全了。张彦那边也没来催促。   她接到了百里风行的相约。于是来到了明阳城。   两个人坐在溢香居的雅间里。安宁感觉有些恍然。   百里风行神情有些疲惫。她来了才知道他回了一趟老家。两个人交谈了几句。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己就要去京城完成要做的事。从此的联系只怕就要断了吧。也好。那种似曾相识。她没有去深究。有缘就是朋友,就这样了。   “贤弟,令妹的事,愚兄听说了。可别委屈了她。女孩子家。一辈子的归宿。”风昔来没想到自己有急事离开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玄熠国的皇帝打起了温柔牌。这是要把玄月山匪稳住。与他不利啊。   自己往日的算盘岂不是白白的打了?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他一时间还没有理顺好。   回来就想着找安公子来问一问。没想到事情已经没有余地。   “毕竟我不能拿山寨人来赌注。朝廷几次找麻烦,无非是不放心。只有这唯一的办法了。妹妹自己也愿意。并没有人要她这么做。”安宁敢于百里风行的关心。不管出于什么。   “我知道贤弟所担心的事。但不能用女子一生的幸福去换取。”风昔来知道如今说什么安公子未必能听得进去。   “身为山寨的一份子。她理应有所承担。百里兄的好意我明白。我虽有护着她的心。更有为山寨所有人负责的意。事已至此。值得往前走下去。”   安宁一叹说道。   前世的时候。那个人从来不在乎她的感情。所以她对于男女之情早已看得不再天真。   见百里风行面上的担忧。她心中失了平静。   “贤弟以为联姻就能去除皇帝的猜忌?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然也同样不会。走一步看一步吧。”安宁说道。   百里风行说的,她都想过。只是那又如何?只要是安排好最后的退路。随他去猜忌吧。   到时候远走高飞,随他们自由的生活。   风昔来默然,独自喝了一口酒。   “贤弟,愚兄帮不到你,惭愧啊。来,喝了这杯。”风昔来半响后,举起了酒杯。   安宁喝了杯中的酒。“百里兄帮了我很多了。怎么自责起来。”   “都是鞋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大事上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苦了令妹。那戎渊本人,贤弟见着了。难为良人。还是尽早的为令妹打算才是。”   风昔来说的很明显。就是过不下去就散伙的意思。在玄熠国里。这样的事情不少见。有机会和离了,还是可以从新选择婚姻的。   “会的。百里兄放心,我妹妹也并非较弱之花。”她不能明说自己就是本人。   “但愿从此万事和顺。我在明阳城怕也不能久留了。父母年岁已高,牵挂的紧,贤弟上次的话对我意义重大,不应抛下家人。所以,打算回去。”   风昔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不得不早些离开。   “溢香居少了百里兄,我来此会觉得无趣喽。”   想不到百里风行也要离开。那今后见面的机会都不一定了。   “贤弟若是方便可到处游历一番。去找我啊。”风昔来说道。   “到时候再看吧,眼下妹妹要离家。山寨里的事情多的很。我也难以脱身。但不知百里兄的老家在哪里?”   安宁不过随口一问。她不一定真正去找他。但知道一下他住在哪里,也算是个安慰吧。   “月国的花城。”风昔来说出之后,安宁便愣了。   他是月国人?面上不显惊诧。只略有沉吟。   风昔来见此。微微一笑。“贤弟可是怪我隐瞒?正是因为我是月国人,所以才迟迟不敢说与贤弟。怕贤弟有所误会。可还是误会了是吗?”   “不是,只是没有想到而已。”安宁说道。   “毕竟是在玄熠国的地方。多有不便,还望贤弟见谅。我只是个生意人。但是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人和事本以为会漠然视之,没成想与贤弟一见如故。这多年我为人如何,贤弟也有个衡量。就此改了观。愚兄也没有怨言。”风昔来看着安宁。   “百里兄严重了。我理解。咱们仍是朋友,我不会狭隘的以国为界交朋友的人。身为玄熠国的子民,还不是被迫的快要走投无路?百里兄却为我考虑那么多。我若因此而误会。也不配是朋友了。”   安宁却是这么想的。所以说起来到没有半点的虚假。   只是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太过于不便告诉他。   “贤弟能这么想,我真是太高兴了。这杯我干了!”风昔来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百里兄莫喝了。日后有机会我会去找你,咱们兄弟再聚。”她说道。   风昔来点头称好。他再如何说教,已经定下的暂时更改不了。且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于是他不再揪着这件事。而是谈起了其他。   直到日落西山,安宁见时间不早,才起身告辞。 第149章 独自上路   戎王府的三公子与山匪女定亲的消息传了一阵已经不新鲜。因为另有新鲜的事情供他们消遣。   玄熠国与月国联姻。玄熠国的公主与月国的太子定亲。   定亲的对象是李明珠与风昔来。   如果说前者戎王府的亲事是一场笑话。那后者皇家的婚事就是万众瞩目的好事。都想一睹盛世婚礼的风采。   婚期都还没有定下来。由于民风较为的开放,对男女情爱之事较为的宽泛。允许青年男女们在不逾越的情况下相互了解。所以,据说月国的太子和公主会来玄熠国。人们也都翘首期盼着。传闻月国的太子是人中龙凤,天人之姿。容貌与戎王府的三少爷戎渊不分上下。而且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是月国有口皆碑的才俊青年。   婚事自然是好,但也有人猜测其中蕴含着什么政~治的阴谋。   安宁自然也听说了总总传闻。那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上京城。   分别的时刻安宁心里难过。大舅舅和二舅舅暂时还不能一同去京城。她只身一人,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金淮杨和洛义千叮咛万嘱咐。   “宁儿,不如等着朝廷来人接你的时候再走不迟,这一路上实在令人不放心。”金淮杨说道。   张彦离开明阳城没多久,皇上就下了圣旨。赏赐的东西,与接安宁上京的人都安排好了。但安宁不打算等着。这才准备自己带着人上路。   “与他们一起走更麻烦。大舅舅,您和二舅舅放心吧。这么多保护我的人呢。不会有差错的。”   安宁以为同侯府和王府来接应的人在一起。那才叫她感到不安全。谁知道王府和侯府的人是如何想的。保不齐半路上一个不留神,她就被害了。到时候一个保护不利,也不能把那些人怎么样。   金淮杨和洛义知道安宁定下心思就难以更改。所以也不再多说。只嘱咐随行的人。   时间很快便到了出发的那一天。安宁他们悄悄地出发了。   而来接安宁的大队人马却扑了个空。   一致认为这山野的匪女目中无人,与那贤良淑德怕沾不上边。宁安侯府的人迅速的回禀了侯爷,戎王府的人也迅速的回禀老太爷。   双方是个什么态度,暂且不说。   ——   且说京城的皇宫里。   李明珠正与皇后说着话。   “明珠,母后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如何还想不开?”皇后轻轻的拍了下李明珠的手背。   “女儿没有想不开。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父皇和您都误会了。”李明珠乖巧的,微微低下了头。   她千算万算还是走了和亲这一步。不管皇后如何疼她,毕竟不是亲生。到底还是差这一层。原本在拜神会上的奖赏是许她一个愿望,她早已想好了,但是她的父皇看穿了她的心思。提前说了话。如果她提出的是那个条件的话。就不会顾念父女之情。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古皇家最是无情,她总算明白了。生母曾经就与她说过,她偏不信,如今看来生母是早已看的透彻了。且选择退避。她以为多年与皇后情似亲生母女的情分,必会为她争取,为她说话。结果却是这样的劝慰。   她喜欢戎渊很多年了。迟迟不肯招驸马也是因为放不下他。当年父皇把戎渊与雁无伤赐婚,她就受了刺激,好在雁无伤死了。她的机会又来了。以为等她的年龄大些。父皇就会对她额外的开恩,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嫁去月国。这是她的命吗?身为皇家女儿的命?!   “误会解开就没事了。我的明珠最识大体。咱们皇族的女子本应挑起该担当的担子。你父皇有你们这几个懂事的孩子,很是欣慰。玄熠国的江山只有稳稳的做下去,才有咱们往后的荣华不断。明珠啊。感情都是靠培养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你们这些孩子们,如今可活泛的多。不像母后年轻那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你父皇成亲的时候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过几日。那月国的太子便到了。你们也好相互往来。瞧,明珠害羞了不是——”皇后亲切的说着。又轻拍了拍李明珠的手背。   李明珠低着头。脸儿绯红。“母后。您就别取笑女儿了。女儿都听您的。”   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必须要嫁去月国。那么她就必须要成为有用的那步棋,而不是弃子!   “好啦,回去歇一歇,莫多想,陪你生母一些时日。毕竟你还要远嫁。”皇后嘱咐。   “多谢母后,女儿告退。”李明珠出了皇后的寝宫。   ——   “母后,您就是心慈。明珠的娘当年可是——”李弈在李明珠走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皇后面容一整。肃然道:“弈儿不可这般说话。一是对你父皇不尊,再如何不是,那也是你父皇的女人。你的长辈,二是,母后统领后~宫,如何那般的妒忌为恶。你这么说是陷母亲与何地?”   李弈张了张口。没有反驳。   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不由一叹。“不是母亲见面就说你。而是你应该想的周全。眼见着其他几个兄弟都大了。你身为大哥。必要有个大哥的样子。这样你父皇才能看重你。若是整日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动无用的脑子,你父皇如何会放心。这次的事,你父皇对你很失望。那烟花女子就算再好看,,也不该与人争斗,还暴露了身份。你呀——”   李弈赶忙说道:“母亲,我那是让人给陷害了。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几个。不然还有谁会破坏我的名声?我也知道自己疏忽。已经想父皇热认了错。”   皇后一见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中一软。   “你这段时间哪里都别去了。好好的反省反省。”   李弈忙点头。“我记住了。多谢母亲教诲。”   “我是你的亲娘,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好啦。你那宅子里也却个照顾的人。娘会尽快给你挑个好的。”其他的皇子们没有女人的少。李弈是自己不想要。一心扑在了公事上。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直到在明阳城里出了那么一段荒唐事。   “全凭母亲安排。”李弈没意见。自己的娘定不会亏待自己。必会给他找个助力。   “嗯,你也该成家了。明珠的婚事也定下来。只等着操办喜事。”皇后说道。   “明珠与那月国的太子——父皇是如何打算的?”   “别妄自猜测。此时不宜生事。你父皇自然有他的考量。你先下去吧。”   李弈只得起身走了。皇后一声长叹。这个儿子难成大器啊。但她又不能不往那个位置上扶,怎么能便宜了那个贱人!   ——   宁安侯府。   “侯爷,您瞧吧,这事儿啊哪会那么顺意。”   安正辰看着侧夫人李玉珍一眼。没说话。   李玉珍则上前两步。香气飘飘,柳枝腰摆。“不管那个姑娘如何,咱们按照礼数办了的。回头皇上问起来,也说得出。况且还有戎王府呢。不都是扑个空嘛。您就放宽心吧。”   安正辰站起了身。心情有些烦。“我自然知道。你就不必操心了。”说完抬步就走。   李玉珍面上有点挂不住,旁边还有丫鬟呢。安正辰就这么同她说话。   待他走的远了。把几上的茶碗吧啦扫到了地上。茶碗应声而碎。   旁边的丫鬟不敢言语。忙收了碎片。急急地退出了屋子。怕这个二夫人发作了他们。   “夫人,您何必生气。侯爷这几日心情欠佳。待好了,还不是和您恩爱如初。快让老奴看看伤到手没有?”   一身着墨绿衣装的老妇上前来。   “嬷嬷,我没事。唉,这好端端的,扯上了侯府,那丫头的名字偏又叫安宁——”李玉珍不在撒气。而是做到了椅子上。令老妇给她擦拭手上的茶水。   老妇柔声道:“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您别想那么多,回头去老太太那里坐坐。心思就开解了。”   “他心里还是有那个女人!嬷嬷,我这些年恐仍是争不过她!如今一个名字相同的人都能左右他的心绪。我心里的难受谁又知道?!”李玉珍娇媚的面上挂着愁容。   “那是个废人了。夫人何苦与她挣长短,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为侯爷生儿育女。侯爷的心会在你身上。莫要这般难过,老奴瞧着心疼啊!”   老妇轻轻的拥住了李玉珍。   李玉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站起了身。“走,看看姐姐去,告诉她。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与她女儿的名字一样。”   “夫人这主意好。老奴给您准备去。”主仆二人很快收拾好了。李玉珍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了骆馨兰的院子。   ——   戎王府。   “老头子,你说那个姑娘跑了?”   “什么跑了?是自己一个人上路。哟,不是死的意思。是自己带着人来了京城。”   “差不多,还以为我不懂啊。是你说的有毛病!”   “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呵呵——”   一旁的丫鬟婆子都忍着笑。看老王爷和老王妃两个人说笑。   戎厉在老伴的面前极为的温顺。半点不说错。老王妃把他踩在脚下也会问一句她疼不疼,别弄伤了自己。   许多人都羡慕这对伉俪情深的老夫妻。也有人不屑老王爷的怕老婆。戎厉全不在意。   “你们都下去吧。”老王妃对着丫鬟婆子们示意。转眼屋里就剩老夫妻二人。   “也不知倾城那儿是个什么心思。”   “他说了。只要是个人就好。”戎厉想起那天让银子把戎渊叫过来问出的话。他都气乐了。   “呵呵,还真是咱孙子会说出的话。那小子的心思不会还在五年前那个小丫头身上吧?!”   “应该不会,那小丫头当年才多大。他能付出多少感情,不过是不想成婚,找的借口。”戎厉说道。   老王妃无奈。这个最小的孙子最是令人担忧。“这次的婚事怎么说都不是他自愿。也不知会出什么状况。”   “夫人啊,估计来的这位不是个省油灯,没准儿是只狡猾的狐狸呢。”戎厉呵呵一笑。   “顾不得那么多了。皇上这是铁了心的要对王府出手。你和儿子要多加小心。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并不重要。弄得过日子就好。咱们这样的人家还在乎她是个什么出身不成?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多的门户之见。我还是商户之女呢。想那姑娘小小年纪就有那等心思。也是逼出来的。可怜见的。听说长的美若天仙,不错,若是脾性好,就留在我身边了。”老伴的几层意思戎厉当然明白。   是好样的。王府自然会留下。如果有异就两说了。   戎厉点点头。“未尝不可。有劳夫人费心了。儿子媳妇那里该让他们准备的一样都不能少。那姑娘住到宁安侯府,就先走动走动。”   老王妃一笑。“必会操办好,皇上不是嫁女儿盛会吗?咱们就赶在后头,让他们见识什么叫排场。让他们跌碎了眼球!对了,那女孩叫安宁?”   “正是。”戎厉诧异。   “当年宁安侯府没了的那个孩子也叫安宁。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侯夫人也就那时候病倒的。”戎厉想起来了。当年那件事传了很久。事关阁老的女儿,京城才女骆馨兰。不知道的人很少。如今年头多了。鲜少有人提起。   “那女孩子粉雕玉琢的,甚是好看。想不到命那般的短。这女娃与她同名。又住到宁安侯府,也算是有缘分了。我倒是想见一见了。”老王妃当年是被请去的。有福之人,喜事上总有人家愿意请去沾沾喜气。   她当时见那个孩子确实极为的喜欢。   想不到时隔多年,又一次听到安宁的名字。   “祖母要见谁呀?”戎渊自外面进来。见祖父老太爷也在。   戎厉瞪了他一眼。“来了就知道向你奶奶献媚!”   “那孙儿也向您献就是了。”他声音无骨,戎厉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不像话!你们聊吧,我还有正事。”说完抬腿就走。   “你这脸怎么还是这般寒掺?!”临出门戎厉问道。   “人家姑娘要嫁的是孙儿这个人,不是这张脸。是不是啊奶奶?”戎渊走到老王妃身边。   “乖孙儿说的对。呵呵,来让奶奶看看,这都瘦了。哟,这张脸是有点说不过去,要不奶奶让他们给你准备些脂粉,成亲那天厚厚的抹上一层。也好遮掩一二。”   走到门外的戎厉大笑出声。戎渊看着奶奶那慈眉善目的样儿,心道,这老夫妻是一条心啊,摸了摸自己的脸。顶了几年也习惯了。真要是变个样,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到底要不要变呢? 第150章 兄妹相见   安宁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镇子住下来。   一路上游山玩水。很是惬意。如果不是乱事缠身。她真想就这么生活下去。那是何等的美好。   她打算在小镇是住几日。已经快到秋天了。小镇的风景很美。   “姑娘,您这面巾带了一路。也该摘下来透透气。”丫鬟二宝给她拿过面巾。   “还是带着吧。姑娘我怕招风。”安宁对自己这张脸实在没有安全感。太漂亮。所以遮起来了。   “咱们姑娘的容貌岂是谁都能见的。”丫鬟三宝笑着道。   “好啦,你们啊,眼看着京城脚下,没个正经。”徐嬷嬷嗔怪。拿过珠花给安宁戴上。   “是,嬷嬷,我们知道啦!”主仆几人异口同声。   说完都笑了。   “去街上看看,往后想出去就没那么轻松了。”安宁想着入了宁安侯府,自由便不会那么宽限。毕竟她要待嫁。想起来就莫名的烦躁。两辈子加起来,要嫁人还是头一遭。不管是什么原因成亲。总归是要不一样了。   几个丫鬟齐齐点头。徐嬷嬷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临近京城的镇子一派繁荣。   叫买叫卖的,赶集上店的人不少。   安宁主仆沿着街道观看。忽然见有一杂耍的圈子。围了好些的人。   本不予过去,听得里面传来哭声。   是个女子的声音。“大爷,行行好吧。我们是打把势卖艺的,小女年纪尚小。不懂规矩,您就饶了她吧。”   还有一个男子的祈求声。   “什么年纪尚小。刚刚可是她勾引的本少爷。这会儿来装清纯。呸!今儿这人留定了。”   安宁一听,命二宝前去探看。二宝回来低声同她说了几句。   她寻思了一下。抬步走近了圈子。   圈子里站着两伙人。一边是一男一女。看似父女。女子在哭。另一边是四个男子。为首的穿着绸缎衣衫。一看就知道是刚说话的那个少爷。满脸的不耐。正瞪着对方的男子。   “爹,别求他了。咱们告官去!”那女子忽然不哭了。抹了一把眼泪。   少爷的男子嗤笑一声。“真是笑话,告官?你也不打听打听得罪的是什么人?!别费那个劲了。还是乖乖的跟着爷回家。也免你在外奔波之苦。”   对面的男子气的手发抖。“你——欺人太甚。就算拼了我这命,也不会让我女儿跟你去!”   “你不妨来试试!你们给我抢人!”少爷吩咐道。   “慢着!”安宁示意二宝。二宝大喝一声。   那少爷眼皮子一抬。喜上眉梢。一下子来了好几个美娇娘。其中一个还蒙着脸。不用问。必是长的好看。他可是见多识广。越是这样的,越会在意被别人看了去。   “怎么着,姑娘要管闲事不成?”少爷声音轻佻。向前走了一步。   “管了怎么样?”二宝傲慢的说道。得了姑娘的指示。她没什么可怕的。   那少爷吹了一声口哨。流~氓态顿现。   “带刺的花儿啊。不止一朵。甚好甚好。你们都给我上!听见没有,一并拿过去,爷玩够了赏赐给你们!”少爷说完退到后面。人群里又出现几个壮汉。都是他的手下。   安宁还怕他不动手呢。她要的就是这热闹。   一挥手。几个丫鬟冲上前去。   “瞎了你们的眼!什么人都敢得罪!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告诉你们吓破胆子!”   三宝的声音很大,在场的都能听得见。她一边揍人。一边说。   “谁呀!?口气这么大!”那边有人看热闹的议论。   “我们姑娘是要嫁进戎王府去的!不长眼睛的东西!”二宝骂道。   狠狠的打向那个少爷带来的人。一时间混乱不堪。   安宁悠哉的看着热闹。没事儿人一般。   这时,旁边有人凑过来。离她很近。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安宁本没注意是什么人。同她说话了,才把头偏向一边。   是个男子。只见他身穿宝蓝缎衫。腰悬玉佩。面白也是白玉一般,高鼻,俊目,相貌极为的英俊。此刻正有一丝探究的看着她。   “没必要吧,我又不认识你。”安宁对这搭讪的人,不予理会。场上的丫鬟们还动着手呢。   “你真的是那位要嫁进戎王府的姑娘?”男子问道。   “自然是。”安宁不再往他那边看。   见二宝把一个壮汉打得哭爹叫娘。已经掀翻在地。   “宁儿。不认得哥哥了么?”男子声音有些异样。   哥哥?安宁听这话一愣。转头对上了雁栋梁的眼。   不用再问了。是哥哥没有错!   她眼睛瞬间便湿润了。险些掉下眼泪。   “哥——”她声音哽咽。   “是我!”雁栋梁若不是见这么些人在场。定会一把抱过妹妹。   没想到在这遇上了妹妹。   他听闻了妹妹的婚事,便从外地赶往京城。正巧在这见到。   妹妹长高了。不用问,必是更加的漂亮。洛义命人送过画像,他记得。   安宁擦了下眼角。缓了缓情绪。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不待她吩咐。雁栋梁那边已经安排了。从人群里又出去几个人。到了场子中央。不一会儿便把那少爷的人全部收拾个干净。   给了那杂耍父女一些银两。让他们离开此地。   那少爷一看这阵仗。哪敢再口出不逊。只得夹着尾巴走了。   人群渐渐的散了。安宁与雁栋梁一起回到了客栈。   兄妹两个长谈了许久。离情别绪,再见的欣喜。安宁掉了不少的眼泪。   雁栋梁看着眼前美得天仙一般的妹妹。心里难受。想着她要去做的事情,也极为的担心。   “宁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哥哥实在无法放心。那戎渊在京城是个什么样子,与在金家村大不相同。我怕你受到伤害。”   “哥。我都知道。事情了了,我便想办法脱身。不会久留。”   如今的哥哥成熟了。历练的很好。安宁欣慰。   “说的容易。还不是要嫁人!”便宜了戎渊那个家伙!雁栋梁妒忌的很。这可是他疼到心窝子的妹妹。虽然几年没见。但是感情一分没少。   “娶我嘛,就要有胆量和度量,否则啊,妹妹是不会老实等着别捏的。反正山匪,乡野村姑的名头早就人尽皆知了。我再装模作样的,岂不是作怪。呵呵——”安宁笑。   “你呀,和小时候一样调皮。刚才在街上是故意打着王府的名头吧?”雁栋梁摸了下她的头发。宠溺的道。   “这都被哥哥看出来了啊。嘿嘿,这不是快到京城了嘛。怎么的也要有个山匪的样子不是。咱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安宁心情极好。   “常有理!这还没进门儿呢。不知会如何的说你。”雁栋梁知道妹妹是故意的。也有点担忧。打着王府的名头招惹是非,亏妹妹想得出来。   心下又有些快慰,让那个戎渊头疼去也挺不错。   “就算他们心里再不愿意,暂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不过是让他们知道,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要有个准备是不是?”   安宁打定了主意,她不会忍让。惹是生非反而会让那个皇上更加的安心。那她就安全了。   待事情办完了之后,她想走应该也不会那么难。   雁栋梁笑了。聪明如妹妹。他跟着担心也无济于事。   “正是,戎渊那家伙要好好的修理。敢欺负你,哥哥就揍他!”雁栋梁不客气的说道。   他现在也有自己的力量。不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戎渊要是欺负妹妹。他会想办法揍人的。   “哥哥还是莫要露面的好。时机还没到。放心。妹妹不会让人欺负的很难看。”安宁的心是暖的。   能够再见到哥哥,有哥哥的爱护。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是却胜过。哥哥对她的关爱一点都没有改变。比以前更加的厚重了。   “哥哥知道。不会被人发现的。”这点令雁栋梁黯然,不能正大光明的与安宁往来。   “不过。咱们就当在这里认识的好了。”安宁见哥哥难过。她也不舒服。   在这里认识了就有了借口。   偶尔的联系旁人也不会过多的在意。   雁栋梁点头。只能这样相处了。兄妹俩又聊了很多。安宁问起了张显他们的近况。知道他们都读书上进。心里为他们高兴。   两个人正说着,徐嬷嬷从外面进来。见到雁栋梁先是一愣。后听得安宁叫哥哥。心下明白了他是谁。   “少爷,多年不见。恕老奴不长眼了。”   雁栋梁忙站起身。对徐嬷嬷施礼。徐嬷嬷当得他这一礼。因为他知道这些年这位老嬷嬷对妹妹的照顾。   “嬷嬷使不得。”   “少爷使不得。”   两个人同时说出来。安宁一笑。   “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嬷嬷你也坐吧。看哥哥是不是很帅?”   “你这丫头。”徐嬷嬷欠着身子坐下。   问了雁栋梁一些话。主仆几人甚是欢喜。   雁栋梁没有留太久。以免被人发现。安宁只要看着他走了。   “姑娘,来日方长。少爷如今出息了。看得出对姑娘的疼宠。”   徐嬷嬷说道。   安宁点头。转身进了屋。“嬷嬷。我知道。”   “姑娘,京城那边有传书。”三宝禀报。   安宁接在手中。展开一看。噗呲乐出了声。 第151章 入住侯府   京城里把戎王府三公子的未过门的媳妇贬低的一无是处。无不拿公主李明珠的婚事与之相比。丑男配匪女只能成为一桩笑话等等——   安宁看着发来的婉转传书。属下们措词应是费了不少的脑细胞。   “姑娘,您还笑啊!”大宝他们几个也看到了传信。   都气的不得了。偏姑娘心情一点没变。笑了半天。   “难道去找他们理论?今儿过后会传的更好听。到时候只管听着就是。咱们本就是山匪,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有什么奇怪。所以啊,以后只要允许,就不需要忍。该打就打回去!”安宁看着四个丫鬟愣愣的表情又是一笑。   “奴婢们记住了。只是他们胡说八道,就是不该。凭什么拿公主和您比?”三宝说道。   “比了就比了。旁人的嘴巴咱们管不着,别生闲气了。”安宁瞧着这几个杀手出身的丫鬟,心说这也便的太快了。没多久的家长里短就这么介意。往后时间还长着呢。   徐嬷嬷听着他们说话。半响没言语。心里不免为安宁叫不平。皇上这是有意的上眼药。戎王府娶山匪女,皇家女儿嫁别国太子。分明就是在告诫。你戎王府就算地位再高,还不是一纸皇书说的算。再不愿意也得娶了。这若是带着怨气把姑娘迎进门,还不得百般的刁难啊!大家族的这类事她见的多了。少爷当年如果不是各种争斗,何苦现在还流落在外。   “姑娘,不管谁欺负您。被奴婢们知道定要他们好看!”四宝平时不怎么说话。此时也说道。   “咱们不是去拼命的,记住啊!”打架是打架。但要打出了理字。吃亏的架除非不得已,是不会动手的。安宁本着这个原则。又嘱咐了几个丫鬟。   客栈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起了雨。   雁栋梁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当然都是安宁喜欢的。安宁欢喜的收下。   又在镇子上待了一日。接她的人便出现了。   王府与宁安侯府的人全部都堵在了客栈的门口。   阵仗很是不一般。招惹的镇上的人都来看热闹。   有那天在街上看过热闹的。都说原来那几个姑娘没说谎。真是戎王府未来的要娶的人。议论跟着又扩大了。   安宁接到通报。慢条斯理的整理吃着早点。   吃罢了。又慢条斯理的换衣衫。全然不理会门外那些等候的人。   “姑娘,宁安侯府的人求见,戎王府的人也来了。”二宝自门口回禀。   “让他们候着。本姑娘怕起早。没睡醒呢。睡个回笼觉再走不迟。他们有耐心等呢,就等着,没耐心呢,也不是本姑娘请来的。让他们随意。”安宁说罢真就靠在了床上。拿起书本来。静静地,不再说话。   二宝得了令。来到外面。   “我们姑娘说了——”她把话整理复述了一遍。   来的人有的脸色都变了。看热闹的也都惊诧万分。这个姑娘真是有胆量啊。王府和侯府,那可不是一般的家族。她竟然敢让人家候着。说出的话也不是很好听。   “呃,那就告诉安姑娘。我们等着就是。”王府带头的人说道。   “那——我们也等着吧。安姑娘长途跋涉,必是累了。歇息也是应该。侯爷交代,务必要把安姑娘平安接回侯府。”这话一说,甚是好听了。   侯府识大体,安姑娘耍小姐脾气。   “我等奉了老太爷之命,特地告诉安姑娘,别委屈着自己。”这是撑腰的意思了。侯府的人眼珠子差点冒出来。听着说话的意思,好像安姑娘将要去侯府会受委屈似的。   可是侯爷没有其他的交代,他们也不敢乱说。   于是憋着一股子气。等在客栈的门外。   客栈的老板一看,这些有头有脸的王府,侯府的人哪能都杵在外头等,眼看着日头就升高了。赶紧让伙计把人都叫进了客栈。好茶招待上。   安宁约么着差不多了。才重新梳洗。   有丫鬟嬷嬷簇拥着下了楼。   众人不由得抬眼望去。以为会看到倾国倾城的人儿出现。结果出来的人脸上带着面纱。只能瞧着身形轮廓。其余一概分辨不出什么来。   都有些失望。安宁没有说话。任由徐嬷嬷与他们交谈。然后上了他们准备的马车。一路上京。   ——   宁安侯府。   “快点。人快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不就是个山贼嘛,至于这么大的阵仗!你别催了好不好!没见我还有活儿啊!”   “快别说了,你不想活了!主子交代的事就赶紧做!”   “就是啊。快点吧。前面人都去了。怎么说也是皇上安排下的。咱们做下人的别乱嚼舌根。”   几个丫鬟婆子七嘴八舌的说着。手底下不停。   都急急忙忙的去大门口排队接人。   宁安侯府的大门敞开。   一众人站了长长的两排。为首的是侯爷的二夫人李玉珍。其余都是各个院子的夫人和姑娘们。   李玉珍今日穿戴一新。头戴金簪,身穿绫罗。都是一等一的出彩样式。红润的面上带着笑。   “玉珍姐姐今日真是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迎的是亲姑娘呢。呵呵——”   “皇上交代的。住到咱家,是整个侯府的荣耀。怎么好怠慢。二弟妹也不差啊!”李玉珍眼睛瞟了一眼过去。   离得近的几个人都是各自一笑。跟着说几句皇恩浩荡。   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影子。   “娘。我脚都站麻了。不是说早就过了中心街,怎么还没到?真拿她自己当个高贵小姐了。这些长辈都等着呢。”安雅小声的对李玉珍说。   李玉珍何尝不是腿肚子发硬。可是她也不能不能啊。侯爷交代务必要把人安顿好。其他的几个夫人姑娘也没好到哪里去。   “女儿啊。再等会儿啊。就快了。”   “哎,来了来了。”门口有望风的。李玉珍刚说完,便喊了起来。   “小声点。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李玉珍温和的斥责一句。   马车缓缓的行来。到了宁安侯府的门前停住。   安宁知道这是到了地方。马车挺稳之后。有丫鬟扶着。她下了车。   一看这阵仗。还真是不一般。与报给她的没有两样。   众人见安宁已经下车。总算是等来了。都借机活动了脚。   李玉珍面上笑得更柔和。“安姑娘吧。可怕你盼来了!快里面请!”   安宁没摘掉面纱。只略略的点个头。   “让夫人久等了,小女子没到过京城,不免在街上看花了眼。耽搁了时间。是安宁的不是。”安宁的声音如珠如玉。非常的好听。语速也是极其的温柔。   听在一些人的耳中却是有了判别。这果然是个乡野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不顾侯府的人等着,竟然在街上看热闹看过了时间!目无尊长果然也不假!   李玉珍仍是含笑。“京城里繁华。以后安姑娘想逛逛,尽管叫雅儿陪你去。呵呵,雅儿。快见过安姑娘。”安雅差点跺脚。这么山野匪女,凭什么她要陪着!她才不要!   但是碍于她娘的面子。与安宁打了招呼。   其他的夫人姑娘借由着机会也都纷纷介绍招呼。一行人就来到了客厅。   安宁对侯府的一切不算陌生,那次给自己的娘瞧病。她已经大致地走过。   设施,景致。无一不显出大家族的实力。   在客厅之中,道一些寒暄的话。李玉珍命人带着安宁主仆到他们的院子。   “安姑娘,这芙蓉院是侯府里定好的院子。一早老太太便命人收拾妥当了。您尽管住。却什么短什么不必客气。”领路的丫鬟说道。   安宁点点头。   芙蓉院在骆馨兰住的院子旁边。安宁看到这点很满意。省得她费劲见娘了。这多方便,翻过墙就是。   丫鬟不知她的想法。“那边院子是我们侯夫人。老太太说夫人要静养。安姑娘可不必拜访。还有,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有不相当的,老太太说随时给您更换。”   安宁听着这丫鬟说个详细。那位老太太真是喜欢操心。不是交给李玉珍了吗?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必领情。   到了院子里。安宁对里面的一应物件极满意。   看来侯府对她的到来,还是上了心的。也是碍于皇命。不敢怠慢。   那领路的丫鬟又交代了地下的丫鬟婆子。这才去回禀李玉珍和老太太。   耳根子清静了。安宁简单的收拾了下。与自己的丫鬟和徐嬷嬷互通了话。这才休息。   他们自己带的东西,并没有送到侯府。而是送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   所以带来的也只是些衣物和应手的东西。当然银子是不可少的。   安宁想过了。若是想短时间内打探出有用的消息。就要在银子上做文章。收买几个下人应不难。   “姑娘,您再歇歇。走了那么远的路。饭时尚早。奴婢已经告知他们。午饭送过来就好。”大宝说道。   府中的繁复礼节,难不倒她们。徐嬷嬷教的详细。只是开始有些不太习惯。   院子里的几个粗使丫头到没什么。只是有两个婆子挂着脸色。分明是没瞧得起安宁他们主仆。如今的吃食都在大厨房那边做。去拿饭估计也不会有好脸色。搞不好更讨饭的似的。   真让他们猜对了。领回来的饭菜果然差的不是半点。几个丫鬟气氛。徐嬷嬷没开口。安宁倒是吃了不少。   “姑娘,您说这里的主子能不知道吗?分明就是故意的!大门前装的欢喜,回头饭菜竟然这么差!”三宝收拾了食盒。拿给外面的小丫头送回去。   “不错了。咱们白吃白住。人家做的够好了。”安宁对吃食不怎么挑剔。只要没有毒。一般的饭菜都可以。   徐嬷嬷皱眉。“姑娘。咱们自己开小厨房吧。锅灶都是现成的。老奴给姑娘做。”   “也好,这样一来,买食材咱们自己就可以。还方便出入。就这么定了。二宝。去那边说一声。”   二宝领命,欢喜的去了前院。   李玉珍听罢回话。抬手让人出去。   随后命人去等着侯爷回来。她在屋里走动了两趟。安雅从外面进来。   “娘,您何事烦心?”安雅见自己的娘面色欠佳。   李玉珍站定。“雅儿怎过来了?娘没事。”她不准备和安雅说。   安雅撅着小嘴。“娘不说我也知道。大厨房那边给安姑娘送的饭食极差。娘为这烦心?”   安雅听说了才过来的。   李玉珍气闷。她负责接待安宁进府。还没等人坐稳。第一顿饭便给了次等的。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整她!“不知哪个做下的!你爹回来不知会不会怨怪呢。”   “娘。爹哪会怪您,女儿帮你解释。告诉爹有人故意陷害您。”安雅拉着李玉珍的胳膊。   李玉珍制止。“不可,娘自有主意。” 第152章 接风洗尘   宁安侯府现在的掌家夫人是安正辰的二夫人李玉珍。老夫人李如枚已经不过问府中之事。吃斋念佛。每日也免了晚辈的晨昏省定。   侯府的二老爷,三老爷两家也住在侯府中。并没有分府。   所以上下的人口众多。人口关系也颇为复杂。   安宁听着二宝汇报打探出来的信息。一一的记在脑子里。   主仆几个正说着话。李玉珍带着人进来了。   “安姑娘,我来说个不是!饭食的事,对不住,是我疏忽了。”寒暄几句之后,李玉珍转入来此的正题。   她想好了,还得从安宁这里入手。不管是谁陷害她。必先来安宁这里表个态度。侯爷那里才不会对她不满。至于害她的人,只有慢慢查了。这侯府里对她眼红的人不在少数。她能在骆馨兰病了之后当起这个后宅的家。没有几分头脑是长久不了的。她气归气,但没有昏了头。   很快便命人把大厨房查了一遍。做些声势。   然后来了安宁的住处。   此时安宁仍挂着面纱。李玉珍有些纳闷。这都到府了,为何还蒙着脸?   “夫人不必自责。我们主仆在此打扰,已经添了很多麻烦。”安宁与李玉珍隔几相坐。注意到李玉珍对自己的暗中探看。   李玉珍美目一转。“安姑娘说的哪里话来,侯府能接待安姑娘已是荣幸。岂可怠慢。小厨房的事就别辛苦了。说出去我这里也没法向侯爷交代啊。”   这位夫人会说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净。安宁一笑。“是我吃惯了南边的菜。与夫人无关。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这才在到了地方提出来。还望夫人准许。”   李玉珍这么一说,见安宁坚持。“罢了,安姑娘坚持。我也只好同意。食材上需要什么尽管去大厨房那边取。我会交代下去。”   “多谢夫人。”   没有费多少口舌,便达到了目的。   李玉珍又坐了一会儿。问了问安宁平时都会喜欢写什么。临出门说晚上给安宁接风洗尘。到时候侯府的众人都会见面。   ——   欢迎的宴席侯府的正厅。   傍晚。一切准备妥当。李玉珍命人去请安宁。   安宁已经准备妥当。长发随意的绾了一个髻,余下披散下来。黑亮柔顺锦缎一般。穿了一件她极喜欢的湖蓝水袖的裙衫。做工考究,样式是她自己亲自设计的。还没有在店中出售。她摘下了面纱,面上脂粉未施,却绝代风华。衣裙飘飘,人儿如仙,一路上令侯府的下人们看呆了眼。   “安姑娘这么美!”   “是啊,怪不得之前把脸蒙起来!咱们女子见了都想多看几眼。若是——”   “又多嘴了。快干活去!人家漂亮是人家的事!”   安宁听了几句议论,并不理会。几个丫鬟把她护的紧紧的,倒是令她想笑。   当她出现在正厅门口的时候。引起了更大的震惊。   大厅之中,安正辰正与李玉珍说着话。其他的人差不多也到齐了。   “侯爷,母亲那里有些不适,刚传了话。让咱们不用等了。待安姑娘到了就开席吧。”   安正辰眉头锁了下。“母亲怎么会不适?可请了大夫?要不要紧?”   李玉珍瞧这安正辰一连问了几问。忙柔声道:“侯爷放心,母亲没有大碍。已瞧过的大夫。”   安正辰点头。   “大哥,你安姑娘也太拿捏了,让我们等她!”二老爷安明瑞嗓门压低了说。但还是有不少人听见了。   安明瑞的夫人耿月华拉了丈夫一下。因为侯爷的脸沉了下来。   “皇上让咱们家好生的款待安姑娘,等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愿意,带着媳妇孩子回院子去。”   安明瑞不敢吭声了。耿月华心里也是一噎。这么多人在场。侯爷就斥责。面上挂不住。可又不敢辩驳。   李玉珍见势不好,忙笑着过来。“侯爷脾气躁,二弟和弟妹别往心里去。来来,这一桌位置好。二弟,弟妹。带着孩子们先坐。茶果备好了,先垫垫肚子。那安姑娘啊。初来乍到,难免有些生疏。咱们且再等等。”   安正辰见李玉珍把二弟两口子拉走了。没说话。这个弟弟整日的不务正业。一点事也不能为侯府分担。还处处想与他作对。找到机会就会闹起来。若不是看在他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他早就不能容忍了。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斥责的倒不多。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息些。   今日他是心烦不耐。才当着人前说了他。   “侯爷。二弟就那个性子,何况也没说什么。您也先坐。我去问问,安姑娘几时到——”   “安姑娘来了。”   李玉珍话音未落。门口便出现了安宁的身影。她一看之下,险些没站稳。强自扶了一把身旁的丫鬟。   安正辰也惊愣在当场。目不转睛的看着安宁。   太像了!太像骆馨兰!不,比骆馨兰更精致,更美貌!   湖蓝色的衣裙趁着肌肤如雪,那眉,那眼,那唇,那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完美的!酷似骆馨兰却美于骆馨兰!   见过年轻时候的骆馨兰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姑娘叫安宁,长的酷似骆馨兰,这其中难道——有的人不禁想到。   安宁见众人的惊愣。在门口盈盈的福身。   “安宁来晚了。请各位见谅。”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李玉珍松了丫鬟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安宁的面前。   “安姑娘真是美若天仙!令我们大家都看呆了呢!”   安正辰也长吁一口气。   安雅的手在袖子里,紧了几紧。牙齿暗咬。这个山匪竟然这么美!凭什么!   其他的人各有反应。安宁自然是不知道。   “夫人过奖了。草莽蒲柳不足提起。”   耿月华站了起来。笑着走到安宁的身边。“安姑娘啊,哎呀。快过来坐!今后就是自家人!别客气啊!”   安宁点头。“多谢了。还望夫人多多照顾。”客气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她看了看周围的等候的人。进府的时候介绍过。所以她基本上能对上号。   自己的老爹此时还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那次出诊来此,她看的不是很真切。   李玉珍赶紧引荐侯爷与二老爷安明瑞。和三老爷安明生。另有几个侯府的男丁,李玉珍生的安庆。二老爷的儿子安远。三老爷的儿子安平。   安宁一一的施礼。   这才就坐。由于这算是家宴,所以相对的没那么多的计较。男子们的桌子与女子们的桌子相隔的不甚远。   许多人的目光更多的流连在了安宁的身上。   安正辰见安宁问答有礼,并不像前两日传来在小镇上惹是生非的模样。心下稍安,这块烫手的石头,不,应该说是美玉。千万别在侯府里折腾。只盼着快些嫁到戎王府。到时就没有侯府什么事了。   今日还被同僚们说起,山匪难以管束。有够他头疼。此时见这边仙女之姿。想起了发妻,心下生了闷。为何模样这么的像?!   难道当年哪里弄错了?母亲没道理骗他啊——   这一顿饭吃的他难以下咽。   安宁可是放开了吃的。也跌破了侯府众人的眼球。她爱吃什么只管吃,毫不掩饰自己的食欲。吃相也不似大家闺秀的扭捏态。   在李玉珍和另两位夫人的照顾之下。吃了个肚子圆滚滚。   众人得出了结论,此女是个吃货。空有美貌。还是山寨货。   ——   吃饱喝足。安宁告退。   李玉珍却急急地到了老太太李如枚的院子。朝着守门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进去禀告。   出来点头哈腰的把李玉珍让了进去。   李玉珍快步的进了屋。   “您可来了。”吴嬷嬷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李玉珍对老太太的这个心腹嬷嬷高看一眼。   “姑妈,怎么样?”李玉珍问。   她看到安宁长得像骆馨兰便让人给老太太李如枚送信。李如枚便命吴嬷嬷去大厅瞧。知道确实那姑娘长得像骆馨兰没错。   “您进去吧,老夫人没事。”吴嬷嬷给她掀起竹帘。   “珍儿来了。”   里面的李如枚听到了声音。   “姑妈,是珍儿。您快靠着些。”老太太李如枚让李玉珍扶着,靠在了软枕头上。   “前面都散了?”   “都散了,让姑妈惦记了。”李玉珍看着老太太保养得宜的脸。此时六十多岁的人看着就像四十多的年纪。皱纹极少。   她这些年能掌家,全凭着李如枚暗中给撑腰。不然就算她是侯爷的二夫人,算起来也只是个妾室的身份。   所以她处处以老太太为第一。丝毫不敢怠慢。   “那姑娘确实长的长得像?”李如枚目光看向一处。问的声音很轻。   “正是。姑妈,您说奇怪不?居然有这么相似的人!”李玉珍担心的是侯爷会对那个安宁动心思。骆馨兰是废人一个了,可是安宁是鲜活的,男人嘛。难保不会把心思转移到另一个相似的人身上去。   宴席散了之后,她就让自己的得力人盯住安正辰的动向。有动静赶紧来抱给她。   “人有相似没什么大不了。别庸人自扰。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不打紧。”李如枚手里的念珠不听的转动。看了一眼李玉珍。   “是,侄女多虑了。惊扰了姑妈。”李玉珍赶紧说道。   她当然知道早些年前的事情。李如枚没有瞒着她。也是为她们谋划的。   “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只需看好了。让她在侯府不出差错。毕竟皇上派下来的,管她像与不像骆馨兰。都不能拿侯府做文章。”   “侄女知道轻重。请姑妈放心。”李玉珍说道。   “你呀,我最是了解。侯爷的心思在你身上呢。担心个什么!患得患失的。像个什么样子!”   李玉珍面上红了红。“侄女知道。只是那骆馨兰一日不——”   “别说那个字。有些人活着更容易被遗忘,反之更容易念其好。夜了,你也忙了一天。去睡吧。”   李玉珍点头。想着老太太的话。转身出了门。直奔安正辰的院子。可惜铺个空。安正辰并不在里头。   这么晚了他去了哪儿? 第153章 茶楼之约   安宁想跳过院墙去看娘。她想知道骆馨兰现在的状况。通过正常的途径恐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见到。所以才想要翻墙进去。   命丫鬟守着,若是有人来便挡回去。   她一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花园的墙边上。纵身一跃,轻松的过了。   摸索着骆馨兰住的屋子方向。几个起落便离得不远。院子里除了值夜的婆子,并没有其余的人看守。所以她不费什么力气。   骆馨兰的屋子亮着灯。她不好正面过去。从偏房的一角跃身上了房顶。匍匐着,到了骆馨兰就寝的屋子上方。轻轻地窜瓦,漏出了一块亮光。   只听得屋中有人说话。   “馨兰,你何时才能好起来?”   是安正辰的声音。原来他到娘的住处了。安宁仔细的往里看。角度不是很好,他只看到安正辰的半个身子。应是坐在了床边上。   没有娘的回音。   安正辰叹了一口气。“平日多到外面走动走动,天气凉快了。我有空就来看你。你若是应我一声该有多好!今日府里来了一位安姑娘,不知道长得多像你。算起来与咱们的宁儿年纪相仿——瞧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如今也不会明白了。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得了病。   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但仍没有说话。安宁屏住呼吸听着。   她爹好像也不是全然不顾娘。只不过这样身份的男子对内宅的事不够关心。同时还有别的女人。娘必是伤心的。就算喜欢又怎样?不是一对一的专注。可以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回过头来再说喜欢,安宁不以为意。   也许娘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能够容忍,换做是她,除非不嫁,嫁了就是唯一。但是她与戎渊的婚事不能这么想。她并不爱,所以日后戎渊有了别的女子,她也不会在意。不知不觉她就想的多了。也为自己的娘悲哀。   “馨兰。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安正辰站起身。   回头又看了看骆馨兰。只见骆馨兰迷茫的看着他。没有一句话。   “侯爷,二夫人找您有事。”丫鬟小喜说道。   “告诉她。今日晚了。明日再说。我在这边歇下了。”安正辰皱着眉。说话的口气有些重。   安宁不解。这位爹不是与李玉珍感情很好吗?怎么这个态度?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小喜语气轻快,似乎对安正辰歇在这里很开心。   安正辰没言语。见小喜出去了。才转身对着骆馨兰说道:“馨兰,我知你对我失望,可是为夫有不得已,往后说给你听。你要快些把身体养好。孩子咱们可以再生,你我的年纪不算老——”安正辰说的温柔。   脱了外衣。上了床。   房顶上的安宁一看。忙抬起头。把瓦片放回原位。她可不能偷窥老爹和老娘睡觉。   在房顶上趴了一会儿。见那个叫小喜的丫鬟回来了。轻手轻脚的进了下人房。   这是不必守夜的意思了。   她也下了房顶。想回自己的院子。又一想时间还不算晚。听听那个李玉珍没有等到侯爷,会怎么样。   ——   李玉珍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侯爷睡在骆馨兰的房中。气的摔了白玉茶杯。   “夫人,天色不早了。明儿还要候着人来报账目。您累了一日。别累坏了身子。”丫鬟从旁劝解。   李玉珍杏眼含怒。“那不死的女人!平白占了位置!”手中揪着帕子。恨恨的道。   丫鬟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夫人,侯爷不过是为了堵住旁人的嘴。还不是陪着您的时候多嘛,何况您有公子和姑娘傍身呢,她有啥。您那,怎这般灰心了。”   李玉珍缓了缓,看着烛火闪动。心气难平。“你呀,就会劝解人。没白生得一张嘴巴。今儿那丫头那么像那个死女人!姑妈说不会是那个孩子。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丫鬟不敢马上接话。寻思了下。“老太太不会弄错吧,夫人不必烦忧。”   李玉珍一叹。“我只得你一个贴心的。这件事也只你知道。小心着些。我不会亏待了你。”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恢复的常态。   丫鬟赶紧说道:“夫人放心!奴婢忠心耿耿,如有异心。天打雷劈!”   李玉珍笑了。“起的什么毒誓啊,又没怀疑你。好啦,准备水。我要沐浴。明天侯爷下朝,必先拦下来。”   李玉珍交代道。直到进了浴桶,还在合计着当年卢嬷嬷回来说,事情做的很干净。   安宁在房顶听得清楚。心里阵阵的冷笑。等着吧。欠她的,必要他们还回来!   第二天早上。李玉珍命人送来早饭,这回极为的丰盛。   安宁几个吃过了之后。开始准备着手小厨房的事。李玉珍又让人过来帮忙。不到午时,就一应俱全了。可以吃放心的饭菜,安宁满意。   下午徐嬷嬷和二宝便出去采购食材。侯府的人也无人再过问。   安宁的住处也极为的清净。没有人来打扰。正合了安宁的意。   直到申时,李玉珍让人来传话。告诉安宁什么时候想出去玩耍可提前准备马车。让府中的公子和姑娘陪伴。   安宁客套了一番。   正待寻思什么时候出去。当然她不会劳驾别人。况且那些公子小姐们估计正讨厌自己呢。何必讨没趣。   “姑娘,有请您去做客的帖子。”二宝从外面进来禀报。   安宁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李明珠!这可有趣了。她刚到侯府就受了重视。   李明珠如今也是待嫁人,可能是嫁的不是心中所爱。闹心呢吧。安宁知道她喜欢的是戎渊。五年前她就知道了。如今让她去做客。好在是公共场合,不是皇宫。她这是要干什么呢?   吃过了晚饭她才知道,约请的不只是她自己。侯府的一众姑娘都在内。   ——   京城的青云楼。是一家茶楼。非常的有名。凡是到过都城的,没有到青云楼喝多茶。就算白来一趟。   安宁没有去过。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刚进门,只是一条间道的走廊。灯光较为幽暗,有些像现代的某些酒吧。   出了走廊眼前豁然开朗。里面别具洞天。   开阔的中央地带。水池。活泉,假山。竹林间隔的小亭。宛如一座花园。仿若仙境。   且还有两层建筑。面积之大。全部的封闭式。顶上采用了琉璃,反射日光,与玻璃相间,也可以做敞开式。阳光可直接照进来,冬夏都能保证温度,利于绿植的生长——   安宁被这样的景致惊呆了。古人的智慧伟大。这样的建筑设计都能想的出来。   池中的鱼儿畅游,无拘无束。花儿,竹子。草木蓬蓬勃勃。在此间喝茶。真是享受。   “安姑娘没见过吧。青云楼最有名。”   安宁他们进来,安雅见她多看了几眼。有些鄙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   “是没见过。”安宁满足她的虚荣心。走在旁边的大宝用余光扫了一下安雅。   安雅感到脖子一凉。回头看了眼。没发现什么,这感觉令她奇怪。   转头继续走。看到前面的人。笑着莲步走过去。“明珠姐姐!好久没见,都想你了!”她软软的声音很动听。   李明珠高贵的衣装下,一张美丽的容颜在听到安雅的话时一笑。再看到安宁的面容之后,凝了凝。   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可以美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同为女子,她妒忌了。原本她只想见一见要嫁给戎渊的女子长得什么样子。此时见着了。她的妒忌之火,在内心控制不住,已经在熊熊的燃烧——   安宁也看向李明珠。五年过去。她更加的高贵美艳。仿佛与生俱来的气韵顿时凌驾于全场的女子。   她对她微微的颔首。“雅儿,快给姐姐介绍一下。这位天仙一般的妹妹是哪位?”   安雅眉目微扬。对李明珠的亲昵甚是欢喜。“她是安宁。安姑娘快来见过公主。”   安宁被点名。周围已经与很多人关注了。或者说,从她进来。就开始关注到她的美貌。此时听说她叫安宁,瞬间想到了是哪个人。   “见过公主。”安宁施礼。   李明珠忙虚扶下。作为公主。她在人前所表现出的,是亲和,没有公主的架子。所以人缘较为好。   “安姑娘快别多礼。早听父皇提起,今见了。惊羡了我们呢。这么美!”   “是呢,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有个女子说道。   这话把公主也包括在内了。安宁扫过去一眼。   “公主过奖。安宁身份卑微,怎么能同各位金枝玉叶相比。公主才是天人之姿,令我仰望。”   李明珠的面色未有半分的变化。   接着寒暄了几句。便与其他的姑娘们说话。   安宁的身边顿时冷清了下来。显然这些人把她孤立了起来。大宝跟在她身边。暗说,姑娘何苦受这样的委屈。在家的时候呼风唤雨的,她们要是知道姑娘掌管芙蓉组织。定会吓的屁滚尿流,还会有这样的美态?!要说她们也知道令主是女子不久。当时也惊得不得了。霏烟最为的吃惊,说自己见了令主很多次。竟然分不清是男是女。   安宁乐得在这仙境似的园子里转悠,来到一处亭子。   坐下来,看水下的游鱼。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了楼上人的眼中。 第154章 美~色当前   二楼的隔间中。   戎渊舒服的半躺在软椅上。神情怡然。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坐了一位白衣的男子。喝着茶。目光看向一楼坐在亭子里的女子。湖蓝色的衣裙,与那景致相融合,仿若水天一色。完美的侧脸,正落入他的眼中。那女子生得极美。他阅女无数也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比。那份安静出尘,宛如画,与之另一边叽叽喳喳攀附关系的女子,天壤之别。   “倾城,美色当前,你居然视而不见。”   “早晚会天天见的。”戎渊懒洋洋的用眼角扫了一眼。   那女子有一种天然的美。全然不加修饰。她的名字叫安宁。安然宁静,正是此时呈现出的韵致。   “天天见?什么意思?”白衣男子挑起眉。   “没什么意思。你不必惦记了。”戎渊收回目光。   白衣男子看着戎渊,展开笑容。“名花有主了?哪个,我去抢来。”   “是爷。”戎渊抬了抬眼。见好友愣住。不由又看了看安宁。   “你说那—是山匪——哦不,是你要娶的女子?”白衣男子的认知颠覆了。那么娴静,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是传闻中的山匪?在京城外的正上指挥闹事的是她?   如何也靠不到一起去。   “没错。”戎渊淡淡地道。   “不是吧,一定弄错了。她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柔若无骨。如何会是那个样子。”白衣男子难以置信。   “错不了。”戎渊对安宁的容颜第一次见。惊艳却是有。   “这么柔柔弱弱,会惹是生非?倾城。我怎么都不相信。”白衣男子不禁说道。   “信不信重要吗?”戎渊声音似乎有些悠远。   白衣男子一怔,“我明白。但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   戎渊抬眼,“她若本分。我便容她。”   “这么美的人,可惜了。”白衣男子看着那个绝世的身影。摇了摇头。   “若是怜香惜玉,你比我更胜一筹。”戎渊不以为意。   白衣男子一笑。“你更招蜂引蝶,都这尊容了,公主芳驾还念念不忘。那不是过来了。哎呀,与你那小媳妇到了一处。”   “你闲得八卦,明日该南下了吧。”戎渊懒懒的开口。   “别这么狠好不好,倾城,我这不是为你着急嘛。银子你够多了,别催着我去赚啦!”白衣男子把端起的茶碗放下,瞪着眼对戎渊说。   “没人嫌银子多。总之你闲得慌。要不然,我就给你把亲事也一块办了。青云楼也一并归你。”   “还是不要了。我老实挣银子去。哎,我怎么就落到你手里了呢。想当年江湖是谁不对鬼见愁江风避之不及啊。”江风苦着脸。成亲?除非他想不开了。自己一个人多逍遥。   “那只是当年,如今我可是你的人了,你得负责到底。”   江风噗嗤一乐。“我是你的人好不好,算了,栽倒你身上了。这辈子弟兄没话说。”   戎渊也是一笑。这个兄弟是过命之交。他的事大部分都交给他打理。因此有关他的事也掩饰的极为妥当。几乎没有人知道。捕风捉影的人也只能凭猜测。所以。没有人知道戎渊的底细。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你也该成家了。”   江风扯了扯嘴角。“那也等你过好了再说。你看看你媳妇啊?哟,这吃相——哈哈——”   江风大笑。戎渊看向下面。嘴也咧开了。   ——   安宁坐的好好的,李明珠偏偏来了。命人上了茶果。都是极好的东西。平日难得见着的。   她正好有胃口。既然吃。那就吃个痛快。她让大宝给她捡了好些放到面前的盘子里。双腿盘坐在小亭的座椅上。卷起袖子,用手拿起就吃。吃的也极快。不一会儿,盘子见了底。   “再去些水果。”安宁吩咐大宝。   大宝应声去拿。对身边已经石化了的大家闺秀们。视而不见。   安宁拍了拍手,在帕子上擦了擦。“谢谢公主提供的美味。甚是好吃。”   见一众微张着小嘴,惊叹。惊呆的表情,安宁选择略过。   公主过来她这边,那些大家闺秀自然都跟着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她的吃相。   她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想吃就吃,她即便斯文的吃起来,旁人就会对她有所改变吗?何况她又没有过分的吃,不过是吃的随意些而已。有设么大惊小怪的!   “就说没见过世面吧?看那吃相?”一个小姐小声的和另一个说。   “是啊,真给女子丢脸。”   “你没看到她吃那么大一盘啊!”   “我看没什么,起码不做作,不扭捏。”   “丢人啊!”   说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安宁都听到了耳朵里。   她抬眼看了看那几个人。目光中没有半点的情绪。“让公主见笑了,山里人,没见过这么多好吃食。”   李明珠也被她的胃口惊呆了。心里也暗喜,心说,就这么一个吃货,倾城哥哥必不会喜欢,就算她再美又如何。倾城哥哥是个极为讲究的人。起码不能容忍这样的粗鄙。   “吃食做来就是供人吃的,证明做的好。安姑娘尽管吃。大家也都吃吧。”   安雅面上有丝不屑,这个安宁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真丢脸!回去定要告诉娘知道。   “公主姐姐,咱们做游戏,出节目好不好?”安雅提议。   立刻有很多人响应,都等着公主说话支持。因为在这茶楼之中不止他们这些女眷。还有很多的男子。多是富家子弟。她们能够借此机会表演,就得了一个推销自己的机会。所以都愿意表现一番。   李明珠也有此意。她想见识一下安宁都会些什么。   “如此正好。咱们姐妹好好的闹一闹。雅儿,让这里的人帮着准备。”   安雅欣喜的去安排。   众人都等着准备齐了好上场展现。   一个个的都兴奋的议论着各种技艺。安宁静静的听着。偶尔眼眸扫过这些兴奋的姑娘们。更多的时候仍是看着鱼儿游水。她自得的吃着水果。   有几个人一直围着李明珠。李明珠耐心的应答。显示出了极好的涵养。   大家等着一会儿。笔墨纸砚等一系列的东西度齐全了。个人开始报项目,有的写书法。有的画画,有的弹琴——   基本上都报了上去。这边女子们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那些男客。都纷纷的出来。想一睹各位闺秀的风采。女子们也不拘束。本就允许这样的交流。所以都比较放得开。   等到安宁上报项目的时候。一个女子拿着本子过来。   安宁抬眼看了看,正是刚才背后说她坏话的女个女子。此时面上也带着轻蔑之意。   “安姑娘,不知你说表演的节目是什么?”   安宁没说话。这时所有的人好像都关注到了她的回答。   “哎,猜他会什么?”   “不知道,这么漂亮,应该会几样吧。”   “山匪女——高看了吧。估计什么都不会。”   “谁知道呢,看着再说。”   又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安姑娘。就等你了。”   那女子不耐烦的说道。   安宁把腿放下。搁下手里的果子。撩起了眼。“这些我都不会。”   周围一片唏嘘声,有的意思是,看吧,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那安姑娘会什么?”那女子诚心想让她出丑。   “还是别说了。”   安宁淡淡的道。这样很有意思吧。   “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好知道,安姑娘只管捡会的就是。”那女子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我会杀人。”安宁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她。   那女子吓得往后一退。还有人惊呼出声,都是女子。   李明珠也一怔。不由得看安宁。   只见她说的云淡风轻。又坐回了原位。继续吃自己的果子。   吓死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反正她是打算混到底了。公主在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要整治她,就要想想她的皇帝老爹的心思。   李明珠转目一笑。“瞧把你们吓得。安姑娘说笑呢。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如何那般。”   姑娘们回转神色。在李明珠的安排下。轮番的上去献艺。   “安宁,你若是真的不会,也不该吓唬人吧。”安雅见安宁悠闲的样子,气不过。   “我那不是说笑。你是知道我的出身的。”安宁说的一本正经。   安雅嗤笑。“那你也不该!公主在场。你这是不敬!”   安宁挑眉。“公主貌似没说吧。关你的事?”   “公主有涵养,都以为和你似的。住在侯府,就应当有个样子。”安雅觉得安宁粗鄙的不可救药。   “你以为我愿意住?你若本事。同皇上说去。”安宁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安雅估计要气冒烟了。反正都是对立的。她一点不在乎得罪不得罪。有那样的娘,能生出什么好女儿来。   “你!你不可理喻!”安雅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别人听见。这时候那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表演上头。不然她也不会抛过来质问。   她暗下心中的气闷。暗暗的深呼吸。还要表演节目呢。她何苦与这个村妇。匪女费口舌!   安宁继续悠闲。喝茶看节目,也不错。   忽然从二楼落下来一个白色身影。不偏不移。在她的身前落地。   “什么人冲撞我家姑娘!?”大宝拦在安宁的身前。   “在下是被人扔下来的。多有得罪。” 第155章 搬弄是非   被人扔下来的?安宁不动声色地向这个方向的二楼瞧了一眼。并未看到人。见此人的神情,带着苦笑。并不似说谎。   “既然如此,您请便。”大宝面无表情的说道。   江风很想摸摸自己的脸。明明长的很英俊,如何此时不招人待见了?这丫鬟应该是会几下子功夫。见刚才的架势便可知。   戎渊的绝色美娇娘更是连正眼都没有抬一下。莫说,她与戎渊还真有相似的地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一般人学不来。   他刚才看的发笑。说了几句刺激戎渊的话,结果被他给打下来了。正好落到佳人面前。   “抱歉。这位姑娘如果不介意,能否让在下先压压惊。叨扰一会儿。”他恢复了惯有的风~流。   “不巧,本姑娘介意。”话从安宁口中说不来极为的自然。烂借口烂到不能再烂了。她懒得理。   “呵呵,姑娘话语直接,很是爽快。在下江风,是戎渊的朋友。给姑娘施礼了。唐突的地方请原谅。”江风神色一整。施了一礼。   “客气了。不敢当。”戎渊的朋友?江风?没有耳闻。   江风对安宁的淡漠也不介意。对朋友未来的妻子,他不能在玩笑下去。又一抱拳。寒暄了一句。离开。   “姑娘,刚才二楼并未看到什么人。这个叫江风的,奴婢想起是谁了。”   大宝若有所思的道。   安宁点头。示意她回去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她过的惬意。没人再来打扰。李明珠被众星捧月,时常有人围着。脱不开身来盘问她。正合了她的意。   她期盼着这个聚会快些结束。   ——   “大哥,那宁安侯府的安雅可是视线不离你左右啊。”三皇子李睿说道。   李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今日他是出来散心的。他母亲一再的叮嘱她要沉住气。他极力的克制自己去质问几个兄弟的冲动。如果不是他们。他怎么会在明阳城丢那个丑!必是他们其中的人!   害他在父皇面前抬不起头。父皇定会对他失望。他顾虑的把别院里暗中留有的女子,都遣散了。怕被人给端出来。   “喜欢就纳了她吧。一个二夫人生的,进皇家为侧室,算高抬的了。”李睿自顾的道。   李弈缓缓地开口。“三弟喜欢尽可以去和父皇说,我没那心思。”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美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子。   他心中的占有~欲~望有开始向他招手。抓的他心难受。明阳城中的霏烟虽美,却不及这女子三分。霏烟没吃到,他就够窝火了。如今这个已经许给了戎渊。他心中更是难耐。父皇若是把安宁安排给他该有多好。   “大哥的心思是她吧。”李睿指了指安宁的身影。   “随三弟怎么想,别坏了父皇的大事。”李弈想归想,但是皇上的用意他还是知道几分。   李睿咧嘴一笑。“大哥认真了啊?兄弟只开了玩笑。”   李弈心知李睿故意取笑。他只得忍着。“莫开玩笑了。大哥已经吃了亏。被人害的不轻。”   李睿心道。谁这么行善,把李弈的真面目给揭露出来了?可惜的是事情没有闹大。最好让父皇对他彻底的失望。只有他这个皇后生的嫡子遗臭万年了,他们几个才有更大的机会。   “若是兄弟知道谁做下的,必不会轻饶。”   “如此多谢三弟了。”李弈道谢。目光也从安宁的身上离开。看着李明珠。   “你我兄弟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大哥不放心明珠?”李睿见李弈在看明珠。不由问道。   “嗯,她对戎渊念念不忘,如今都要各自嫁娶。”李弈道。   “身为皇家的子女,定当为家国尽力。她与戎渊绝无可能,大哥也该清楚。还不如早些断了念头。”李睿这几句话说的极为有理。李弈也是赞同的。   “唉,但愿她能放得下。”李弈叹气。一副大哥担心的模样。   “那个空有美貌的安宁不过如此。与咱们明珠没法比。”李睿对美色喜好不假。但他知道什么人该占,什么人不该占。安宁那朵花再美。也不是他应该靠近的。   “明珠金枝玉叶,岂是旁人可比。”李弈从前甚至想过把李明珠与戎渊设计到一起去,这样。生米变成熟饭,父皇不答应也会答应。凭借李明珠的聪明,和与她的兄妹情分。戎王府这个助力起码能向他靠拢。   但是父皇顾忌戎王府的实力。一心想收回兵权。甚至想铲除戎家。也使得他不敢冒险。如果视同与戎家联合谋反,那么。他将永无出头之日了。   “大哥难道不关心四弟领命未父皇分忧的事。周边的混乱之事可是令父皇头疼不已。本以为大哥会去。没想到老四这回挺身而出。”李睿差点说成捷足先登了。   李弈接口道:“有何不可,咱们兄弟不论是哪个都当为父皇分忧。四弟之前沉迷读书。父皇为此甚为的担心。这次正可历练。”   老三无非为了搬弄是非。李弈暗笑。真拿自己当傻瓜耍了。   “呵呵,大哥说的是。兄弟几个就我一个懒散人,应该想你吗学习才是。”   李弈不耐烦,却跟着含糊了几句。   李睿不再接话。兄弟二人各怀心事。看着下面的女子表演。   ——   安宁终于盼到了众位闺秀表演完毕。博得了众位公子的掌声。暗中有看对了眼的也说不定。   安宁向李明珠辞行。未理会安宁侯府的几个姑娘。出了门让大宝雇了车,去街上透气。胭脂粉接触多了,味道令人不舒服。   她反正也是不服管的。就怎么舒坦怎么来。   “姑娘。侯府的一位姑娘跟着来了。”大宝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轿子是侯府的标记。   “咱们只管走咱们的。”看不出里面坐的是谁。估计不会是安雅,因为公主还没走出青云楼。安雅的马屁经还没有念完。   侯府里还住着几位客人。也有女眷。她弄不清是哪个,今日出来的也有好几辆马车。   不得不说李明珠做事面面俱到。并不在身份上做文章。凡是适龄的各府姑娘,她基本上都邀请在内。显示出了公主平易近人。   想一想自己,这次聚会,无才粗鄙的名头应该是更响了。这多好,越是这样才越安全。   又往前走了一段。安宁和大宝下了车。后面的车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了两个女孩子。安宁只记得一个叫安敏,是宁安侯府三老爷家的安敏,另一个不认识。   安宁看到她有些羞怯。略低了低头。才重新看向她。似乎是鼓起了勇气的向她走了过来。   “安姑娘,我——能与你一起吗?还有表姐。”安敏有些期盼。   安宁有些诧异。和她一起?难道她们对京城还没有她熟悉?   安敏像是察觉了安宁的迟疑。“若是不方便,我。我们回府好了。不麻烦安姑娘了。”   “走吧。”安宁没有问为什么她们不自己去玩。   安敏一喜,拉着那位表姐,忙道谢。   安宁却瞧见旁边的丫鬟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们。嘴角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   “安姑娘,我想给我娘买个小礼物,不知哪里有卖的。”安敏犹豫了半响才道。   “我也不熟悉,咱们多走几个地方看看。”此时不便当万事通。其实她早就研究了京城的地图。对这一片没有想象中的陌生。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安敏赶紧说道。   她旁边的那位表姐也抿了抿嘴唇。很拘谨。   “没关系,正好可以多逛一逛。京城这么繁华。我可是头一遭见着呢。”对于害羞的小姑娘,安宁表现的是善意。   安敏羞涩的笑了笑。“我极少出来,做不得向导。若大姐姐在,她哪里都知道的。”   安敏口中的大姐姐应该就是安雅了。安宁冷笑。大姐姐?可笑!嫡女就她一个。安雅虽然比她大,但是也轮不到坐上大小姐的位置。   “安雅是你大姐姐?”她故意问道。   “哦,侯爷二夫人让这么叫的。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位大姐姐。”安敏意识到了什么,即刻闭嘴不说了。   安宁当然知道。“总之都是姐姐。走吧。前面有家铺子,店面瞧着像是你要找的。”   安敏点了几下头。神情很高兴。却克制自己仍保持着闺秀应有的样子。   安宁觉得她挺可爱。比自己的年纪还小。装作小大人。这时的女子都是强迫性的成长么?是了,这里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如此。   很快到了铺子,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各种女子喜欢的饰品应有尽有。安宁也看到不少西洋的东西。   正挑着。店外来了人。“安姑娘?!”   安宁听出是哥哥的声音。差点喊了哥哥。   “雁大哥。”   雁栋梁面露喜色。看着漂亮的妹妹在眼前,别提多欢喜了。   安敏此时也回过头,诧异的看着眼这边。很快又专注眼前的饰品。那位表姐的目光闪了闪。看到雁栋梁仪表堂堂,脸有些泛红。   店里的伙计赶紧过来。“东家,你来了!”   雁栋梁点头。然后对安宁道:“喜欢什么尽管挑。都算大哥的账上。”   安宁一笑,顿时店里生花一般。看的旁边的人都呆了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原来店是哥哥的。那还客气什么。拿走就是。于是,她也不再多和雁栋梁说话。怕被同来的人看出什么。   “安姑娘,帮我挑行吗?我看的眼睛都花了。拿不定主意。”安敏小声说道。   “这个不错。带起来应该很好看。”安宁回想了下那个三婶年的长相。寻思了下。   安敏正要拿过来。突然横着来了一只手。劫走了簪子。她的手落了一个空。 第156章 当街打人   程飞鹏进店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安宁。即刻惊为天人!他这几年在京城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时间在军营训练。最近才回到京城。被家里人管的严,轻易不敢出来混日子。等着弄个闲职,一直没有动静。等的闹心,就甩开跟随的人。叫上两个好友出来在大街上转悠。   结果发现了安宁这个猎物。他自然不想错过。   “你这个——”安敏吓了一跳。不知说什么好。   怔怔的把手收了回来。安宁一眼便认出了进来的是陈飞鹏。   五年不见,他黑了,个子又长高了许多。知道他来了京城,也听说他去了军中。看来是狗改不了性子。   程飞鹏得意的把簪子拿在手里。“这簪子不错,送给小娘子了。”话是对着安宁说的。   “把东西放下。”安宁冷声道。   程飞鹏把玩了几下。扯起嘴角。“不放又如何?小娘子好大的火气。怒了可却更好看。是不是兄弟?”   后面跟着进来的男子也是邪气的一笑。   “安姑娘,对不起——”安敏后悔让安宁与她一起了。不然也不会碰上这登徒子。   “没关系,你们过去那边等着。”她安慰道。   “什么人在此捣乱?”雁栋梁刚上了楼。伙计见来人不善,忙去找他下来。   到了近前,也认出了程飞鹏。   程飞鹏却没有认出雁栋梁。因为前后的差别极大。程飞鹏哪里还记得清楚。   “是小爷怎地!”程飞鹏有依仗,自然不怕这些市井的百姓。开店铺的如何与他相比。   “滚出去!”说着话的是安宁。她不希望影响了哥哥的店里生意。所以想赶出他们。   必得把他们引出去。不然打起来也是哥哥的店受损失。   朝着大宝使了个眼色。“不长眼的东西!”   骂了一句。她就往门外走。程飞鹏想扯她的衣服,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碰到。   雁栋梁接到了安宁的暗示。也控制了火气。知道此时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便命人从旁候着。动手的时候。就混在其中一起上。所谓法不责众,欺负弱女子。路人相帮,合情合理。没人知道他们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们这两个禽~兽。尽然这么不要脸!”大宝不客气的骂人。   “死丫头口出不逊!”程飞鹏禁不起挑唆。他身后的人却多了心眼。因为她见安宁他们穿着不一般。   “哎,飞鹏,咱们别吃了亏。”   程飞鹏把眼睛一瞪。“害怕你先走。在这京城里还没人敢和我这么说话!”   安宁气定神闲。走到了店铺门口。外面听到的人已经有几个驻足。见出来的是个这么美的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你站住!竟敢欺负我家姑娘!别怪我不客气!”   旁边的人瞧出了来什么意思了。定是那个男子贪图美~色,想要对这姑娘动手动脚。   “爷瞧上是你的造化。怎么着还不好意思啊!今儿不让爷亲近亲近,就别想走!”程飞鹏放下话。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大宝呸了一声。   程飞鹏抬起腿就踢了过去。大宝虚晃了一下。然给他吃了个香,引他上钩。   后面跟着的男子没拉住程飞鹏。见这一脚踢到了那丫鬟的身上。那丫鬟一个趔斜险些摔倒。   这时候雁栋梁从里面出来了。“恶徒伤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这一声呼。事先安排好的手下都跟着数落程飞鹏的不是。   程飞鹏气炸了肺。“你们想怎么样?”   “别再纠缠人家姑娘!赶紧走。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多管闲事!我偏不走怎么着!”程飞鹏眼珠子一斜。几步就来到了安宁的面前。抬手就要去摸。   啪啪,一块石子正打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哎呀一声。   “今天这闲事我们管定了。天子脚下岂容你作祟!”有几个人往这边靠近。   “这位姑娘快走!这个人我们来收拾!”   “谢谢各位!”安宁道谢。却没有离开。   那边安敏也跟了出来。“他是坏人!欺负人!都是我连累了你!”   安宁见安敏都快哭了。朝着还算坚强的那个表姐点头。示意带着她走。   安敏却怎么可不肯。这时程飞鹏被刺激的气昏了头。便再次动起手来。   结果可想而知。雁栋梁这些手下,别说程飞鹏是军中出来的。就是武林高手也要抵挡一阵。没多大一会儿。程飞鹏就挂了彩。   雁栋梁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这些人见打的程度差不多了。便一哄而散。   这时,有京城里巡城管事的过来。雁栋梁把情况逐一说明。另有看热闹的作证。程飞鹏就被带走了。从头到尾没人说那个人是程飞鹏。他的那个朋友也跑的没了影。   等程飞鹏醒了之后。才大喊着来人。当然出去的很容易。但一身的伤。没有两个月是别想下床了。心里又气又恨,却找不到凶手。   安宁这边消停了。安敏也拿到了玉簪。是雁栋梁命人重新换了新的。   雁栋梁又给安宁准备了几样饰品。都是她喜欢的。又给安敏和那位表姐也送了饰品。理由是压惊。她们开始不好意思收。安宁劝了几句才收下。   ——   “爷,属下遇上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金子想了想说道。   戎渊半响未动。“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妈了?”过了好一会。戎渊看了他一眼。   金子一顿。“呃,事关爷未来夫人。属下——”   “说吧。什么事?”戎渊对金子的迟疑有些好笑。   金子表情一松。“是这样,在得胜街属下见到程飞鹏对安姑娘有企图。被人给揍了一顿。”   “说重点。”   “重点是安姑娘没事。”   戎渊呵了一声。“金子。你该去锻炼了。安姑娘是否有事与爷没有关系。经过就这些?”   “店里的东家是雁栋梁,与安姑娘相识。哦。是认识。在京城外的镇上认识的。”   金子也觉着自己说的不够完整。但事关爷的亲事。他又怕哪里说了不该说的。所以才吞吐了半天。   “不必说了。老太爷那边安排什么人去了宁安侯府?”   皇上派人去教安宁礼仪规范。宁安侯府也安排了人。王府自然不会落后。也派人过去了。   “是闫嬷嬷。”   “闫嬷嬷?很好。”戎渊又是一乐。   这位闫嬷嬷。在王府称阎王嬷嬷还差不多。有那丫头受的了。   金子见主子心情这会子不错。心里也跟着放松。   “爷若是没吩咐,属下告退。”   戎渊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你去打探下程飞鹏的事。回来禀我。”   金子领命而去。   ——   安宁回到宁安侯府的时候,已经天色不早。   安敏似乎有些担心。下了马车不声不响的回了自家的院子。   安宁舒服的洗了澡。然后等着徐嬷嬷做菜吃。   不见府中的人过来问长问短。合了安宁的意。   直到吃了晚饭之后。安敏来了。   带着一个小丫鬟。   安宁把她让进屋内。安敏开始有些拘谨。后来渐渐的放开了。   她总是被安宁的话逗笑。   “安姑娘。今儿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心里过意不去。母亲也叮嘱我前来给你道歉。”安敏说道。   “都说了不碍事。你还往心里去。这么小的人儿,真难为你。”安宁一叹,已经知道安敏为何小心翼翼的。不敢独自出门。   她让二宝去打听。只因府中的三老爷是庶出的。不得老太太的心。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没少受气。安敏不得随便的出去上街。凡是都可着安雅。若是安敏让李玉珍抓到错处。很快就会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一家子都跟着遭殃。   这也是身为庶出子女的无奈。安宁纳闷。老太太本来不是正牌的。侧室也没有扶正。却容不下其他的子女。说到底那传出来的仁慈都是装出来。好在她早就知道真相。不会被蒙蔽。   按理说她来侯府应该去拜访问安。但是没人提起。她就偏做无理。名声对她而言就是狗屁!   “安姑娘,你真好!”安敏脸儿微红,人家说安宁是山匪出身,就连府中的下人都会议论上几句。自然都是难听的话。她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其中为何。   娘却告诉她不同的看法。她虽然不知道娘这么短的时间根据什么判断,不过通过聚会时她也能看出安宁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起码不是那种心眼坏的人。表姐也这么认为。   安宁微微的笑了笑。安敏的友好,她不反感。因为相比之下,很纯粹。她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利益。而且她又是山匪出身的这么一个身份。   “我比你大一些。不嫌弃就叫姐姐吧。”   安敏眼睛一弯。“宁姐姐,可以吗?”   安宁点头微笑。安敏的局促又减了几分。   “母亲很喜欢那簪子。我很开心。”   “哪天出去可以再帮你母亲挑选。”安宁说道。   安敏眼神一暗。“宁姐姐,我出去的时候不多。爱要读书,绣花。”   “读书。绣花余下的时间,若是你想出去,可以悄悄的送个信给我。然后不就可以出去了。”安宁促狭的眨眨眼。   安敏眼睛一亮。“真的啊?!”   “当然。”安宁见她开心。也很高兴。只要能帮到的,她尽量不让安敏为难。至于李玉珍找借口修理安敏一家的话。她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介意把侯府搅得一团乱。 第157章 各人态度   侯府里一清早便开始忙碌起来。   李玉珍命人来告知安宁要去见老太太。   去见老太太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过安宁不打算轻易这么一走。府中关于她长的像娘的传言,早就传到了她的耳朵。她是娘的女儿当然会像。   “姑娘,您是打算吓一吓那个老太太?”徐嬷嬷问。   “嬷嬷的意思不可?”安宁瞧着镜子中的自己。问着站在身后的徐嬷嬷。   徐嬷嬷点了下头。“他们心中已经有鬼,姑娘不必急着再惊着了。若是吓出个好歹。侯爷那里会起疑心。如今时机还没到。”   “我急躁了。嬷嬷说的是。想着他们欺负娘,我就有气!”那个老太太的真面目她早晚会揭出来。   “她一把年纪,还能活多少年,行了恶事,不会有善终。”徐嬷嬷话中透着感概。   “嬷嬷,你说她们会不会做噩梦?”三宝在一旁说道。   二宝撇了下嘴儿。“最好吓死她们,姑娘就省事了。呵呵——”   “别闹了,赶快侍候姑娘出门。”大宝从外面进来道。   “大宝姐,姑娘说了。要让她们等的习惯。”四宝笑呵呵的,给安宁披上柔纱。   几个丫鬟都是一乐。想起第一天进大门时的情景了。那群人等着腰酸腿疼。   “走吧。”打扮整齐。大宝和四宝,加上徐嬷嬷跟着去。二宝和三宝看着院子。   老太太李如枚的院子在侯府的最后边。早年不在此,是后修的院子。她自称要清修。   安宁几人来到慈安居。这里的景致更为的韵致。花草树木都经过特别的修剪,慈安居的门前有一座小桥。活水潺潺。卵石,游鱼。好不自在。   这老太婆很会享受。   见她们到此。里面的丫鬟婆子已经迎了出来。   “安姑娘吧。快请!老太太盼着见您呢。”吴嬷嬷脸色泛着笑。由小丫鬟挑着帘子。把安宁他们让进去。   话里的意思,安宁她们来的不早了。老太太就等着她们了。   安宁不以为意。“烦劳嬷嬷了。”说话的是大宝。   吴嬷嬷眼珠子滞了滞。在侯府还没有哪个主子不对她高看一眼的。她在老太太的跟前有体面。平日里。主子们都会和她说上两句。起码见面的招呼能打一下。这个安宁根本算不得主子。竟然正眼不瞧她!   “快请吧。我先回禀了老太太。”   说罢。她先朝屋里报了一声。   里面有人应答。安宁他们才进得屋子。   屋中已经有了几个人。安宁只认得出李玉珍和安雅。分别坐在一个妇人的左右两边。不用问,中间那个夫人必是李如枚无疑。   她算不上老太太,保养的极好。六十几岁看起来像四十出头。面色白皙。五官很美。虽有些发福,但无损那份雍容。   此时她向安宁看过来。目光忽然一动。   太像骆馨兰!她差点以为时光倒退了。当年骆馨兰进府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近前的女子比骆馨兰更美。仿佛仙子般。上好的罗衫一摆到地。婷婷袅袅。在她走动之间,轻轻的摆动。淡绿色极衬她的脸色。眉眼无一不精致。   安宁打量老太太的同时,屋中的人也同时打量着她。   “安姑娘来了。来见过老太太。”李玉珍忙介绍道。   安宁福了福身。“见过老太太。”这礼在旁人看来当真是轻了。却没人表现出什么。   李如枚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慈祥。“安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   “谢过老太太。”安宁坐上去。极为自然。   一时,屋子里有些静。安雅在一旁瞧着穿着那么美的安宁,妒忌的要命。那身罗衫都要价值千金,还有头上戴着的。哪一件都是精品。饶是她侯府的小姐还没有那等的装扮。凭什么草莽之女可以!   徐嬷嬷和大宝,四宝都站在了安宁的身后。目无表情的微低着头。   也没人说她们不知礼数。   李玉珍打破安静。“安姑娘,今日来此是想与你说一件事。”   安宁已经猜出个大概。“二夫人请讲。”   李玉珍一笑。“是这样,安姑娘虽然婚期未定。但说快也快。这该学起来的东西却不好耽搁。皇上体恤,特让李嬷嬷的来教安姑娘。戎王府派来了闫嬷嬷。咱们侯府里只有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最为的持重。指派了卢嬷嬷。安姑娘可合意?”   何不合意都说了。能有什么办法。一家派一个,倒也公平。   安宁扫了那几个人一眼。其他两个不知道。那个卢嬷嬷,就是当年把她扔到雪地里的那个恶妇。此时她目不斜视。半坐在椅子上。其他两个嬷嬷也是一样。都是些沉得住气的人。   “全凭二夫人安排便是。”   李如枚与李玉珍暗中对视一眼。“安姑娘平日都喜好些什么?”   她声音温和。全然关心的口吻。   安宁随口说道:“吃和玩。”   噗,有一声轻微的响动。来自周围的丫鬟婆子口中。   李如枚神色如常。“安姑娘正是这个年纪。不过往后可是要嫁人呢。都会些什么?”   “啥也不会。”安宁答应的痛快。   她的回答安雅快乐翻了。心说,让几个嬷嬷瞧着。这么个蠢笨的女人,空有长相能如何。   “祖母,难为安姑娘了,她昨日在明珠姐姐的聚会上可把我们吓的不轻呢。大家都表演节目。安姑娘却与我们开玩笑说她会杀人哦。”她甜腻腻的说道。   李如枚沉了沉目光。“雅儿不可如此。”   “哦,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忽然想了起来。安姑娘不会怪我吧?”安雅无辜的道。   “怪你做什么,我却是说过。山匪不会杀人叫什么山匪。说实话罢了。”   安宁无所谓的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除了几个嬷嬷比较淡定。其余的人脸色都有了变化。   “说笑了。姑娘家的,舞枪弄棒可不成哦。女孩子该学的一并学起来吧。也是为了安姑娘好。雅儿要多帮助些,不可再提旁的。”李如枚和蔼的道。   “是,祖母。”安雅不屑,她才不会叫安宁呢。就让她笨死最好了。会杀人能怎么样。还能在侯府里动手不成?   李玉珍跟着赔笑。把几个嬷嬷介绍给安宁认识。   安宁都见了礼。当然各自都有了心思。暂且回去准备。尽快的开始教授安宁备嫁所需。   老太太又问了安宁一些家常话。然后便称要休息了。安宁得乐早点走人。临走问了安宁身边的丫头都叫什么。   安宁报出大宝到四宝。当时就有笑出了声的。   三个嬷嬷也还没走。面上也现出了抖动。安宁诧异,这名字有什么可笑的吗?她一点没觉得。   与他们那些雅人。不就是觉得太俗气了么。这有什么打紧。   ——   戎王府。   老王妃等着闫嬷嬷的汇报。左等人没回来,右等人还没回来。   就在她要命人去叫。闫嬷嬷进来了。   “怎么样?”老王妃问道。   她派了闫嬷嬷去就是想了解下孙子媳妇是个什么样的。   “还看不出什么。”闫嬷嬷恭敬的道。   “你局促个什么劲,快坐下。看不出什么,那是什么?”   很少有闫嬷嬷看不出什么的。这话令老王妃不解。   “安姑娘应该是什么都不会。”闫嬷嬷想了想。安宁是这么说的。   老王妃却笑了。“什么都不会好啊,正好你可以教吗。还能难得到你不成。”   闫嬷嬷的严厉府中乃至京城都出名。没有教不出来的人。   “老奴当尽力。”   “什么尽力不尽力的。教不会也没关系。咱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你也仔细着身子,年岁也不小了。”老王妃叮嘱道。   “安姑娘的容貌酷似宁安侯府的夫人不假。”闫嬷嬷把自己看到的说给老王妃。之前老王妃已经听说过。   “嗯,也是个缘分吧。那李如枚是个什么态度?”   “并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有意的出了安姑娘的丑。”当着他们几个嬷嬷的面问这问那,无非是把安宁的缺点都暴露出来。让他们会各家去汇报。   “她做得出来。不然今日也不会在那个位置上。在侯府的时候要小心了。”老王妃冷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安宁没过门也是戎王府的人。哪里轮得到她李如枚指手画脚。   闫嬷嬷听出了老王妃的护短之意。有些纳闷。却不好直说。   “是,老奴会小心。不过有一人老奴瞧着不一般。”闫嬷嬷想起了徐嬷嬷。   “安姑娘身边的一个嬷嬷,老奴对她有分熟悉感。”   老王妃哦了一声。“我觉得那孩子能只身来京城,必不是个简单的孩子。呵呵,好啦。熟悉与否,日后定见分晓。”   “老奴不会为难安姑娘。您放心。”   “该为难还得为难,不然戏怎么唱的真,别忘了还有李嬷嬷和卢嬷嬷呢。”   老王妃说道。   闫嬷嬷点头。“老奴会把握分寸。另外。安姑娘身边的丫鬟都会功夫。名字叫大宝,二宝,三宝。四宝。”   “哈,名字还真有趣。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赶早搬过去。住在那里。”老王妃笑道。   闫嬷嬷点头。原本教习的嬷嬷不必住在府上。只是老王妃吩咐了。她便照做。不知那位姑娘会如何。想起那个模样来美的不像话。与她传出的事情来。简直无法想象。闫嬷嬷教人这么多年,有一回感到前路不知会是什么样—— 第158章 匪女难教   三个嬷嬷一起上阵,安宁想象着会是什么样。关键是她该怎么做。   三个地方派来的人,自然未各自的主子做事。来到她这里不过是想看看她的情况。她想要舒服的过完待嫁的这段时间应该不可能了。   “姑娘,三位嬷嬷都到齐了。那位闫嬷嬷要住下。”大宝来回话道。   安宁放下书,抬眼道:“那就住下吧。让几位嬷嬷进来。”   然后,她没有起身去迎接,而是继续低头看着书。装作昏昏欲睡。来这里折腾她是吗?那就先劳驾她们等等她吧。   不一会儿,三个嬷嬷依次的进了屋。   “姑娘,嬷嬷们来了。”大宝禀报。   安宁没应声。只是一味的看着手中的书。隔着帘子扫了一眼,外间里三个嬷嬷依次的站定。规矩十足的架势。   大宝有瞬间的讶然,姑娘怎么不见她们三个?不过很快她就明白姑娘的意思。有意的让几个嬷嬷厌烦了。于是道:“我们姑娘怕是累了,睡着呢。方才的应声也怕是梦中话,怪我了。几位嬷嬷不如到偏厅等一等。辛苦一会。”   卢嬷嬷眼睛往屋内瞟了下。隐约的一个白色身影,靠着窗子边上。不见有反应。难道真睡了?   李嬷嬷心下也不快。她是宫里派来的,比其他两个的身份高了几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就这么晾着她。   闫嬷嬷没有一点不满,而是马上转身,走出了房门。   其他两个见她出来。也随后出来了。   李嬷嬷顿住了脚。说道:“还是把你家姑娘早些叫醒,日上之高。应是学习的时候,岂可贪睡。”李嬷嬷一脸正色的道。这个女子当真是散漫的而很。日上三竿无所事事。这样的人嫁到谁家都没用。几天就得被婆家休弃。   皇后交代自己若是安姑娘想学,尽管教授。无心也不勉强。不过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姑娘家。这若是将来传扬出去是从她这里学习过的,尽管她是山匪出身,也难免不会联想到她。日后只怕没人愿意请她教规矩了。所以,她有心改造这个安姑娘。   “我们姑娘来了之后水土不服,晚上休息不好,白日里若再不多休息,身体会熬坏的。劳烦三位嬷嬷多担待。”大宝忙解释道。面上歉疚。   “罢了,你去忙你的。你们姑娘醒了早点知会。也好把教习的章程说一说。”卢嬷嬷此时代表的是宁安侯府。说话代表的也是老太太。   安宁住在这里。好像老太太为此费了多少心思一般。大宝暗自撇嘴。   命小丫鬟上了茶。便回去等自家姑娘指示。   待她走了之后,李嬷嬷看了看另外二人。   寻思了片刻说道:“既然咱们三个人教习安姑娘,分开教授如何?两位可有意见?”   卢嬷嬷脸上露出恭敬。皇后身边的人,她怎么会没见过。得罪不得。“李嬷嬷安排就是。”   闫嬷嬷面上平静。“二位选吧,剩下的我教授便是。”   李嬷嬷也不客气,与卢嬷嬷两个很快分派好了。剩下的全部归了闫嬷嬷。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的话。还不见有人来。卢嬷嬷心下一惊不快了。   “姑妈姑娘醒了。请三位嬷嬷过去呢。”过了好一会。大宝来回话。   三个人又重新来到了安宁的房间。   此时安宁换了一身衣衫,正在厅中端坐。见三个嬷嬷进来。起身招呼。倒也不算失礼。   “不知几位嬷嬷要教授安宁那些功课?”安宁开门见山的问。   李嬷嬷端严道:“老身教授姑娘绣工,诗书——”说了一串子。   随后闫嬷嬷和卢嬷嬷也说了一串子。   安宁当时挎下了脸。这么多!这是整死人的节奏吧!   “我笨得很,还望几位嬷嬷耐心的传授。”安宁不说不学。到时候学不会。就与她没有关系了。   她看出来了。卢嬷嬷要交给她的根本就是短期内学不会的东西。好在她从前都会。不然还不得累吐血啊。   “姑娘刚才的表情要不得,闺阁之秀,情绪不外露。以后姑娘的一应行为要从小处着眼,才能改掉。”李嬷嬷说话严肃。当即指出了她的错处。   “山里人。粗野的紧。嬷嬷费心了。”安宁说的好,但还是我行我素。   与三个人接触之间,小动作特别多。一会儿做点这个事。一会儿喊二宝那些水果。   还一个劲儿的让三位嬷嬷一起吃。   卢嬷嬷轻咳了一声。“不如课程从明日开始如何?今日先到此。”她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点头。她憋着闷气。这个长相美的丫头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反正皇后也没有交代她必须要教授好。不过是走过场。粗野也与她无关。将来连带上她的时候再说吧。   闫嬷嬷没意见。反正她住在这里。早一会,晚一会都不受影响。   于是等李嬷嬷和卢嬷嬷走了之后。她把自己的东西收了一下。其实也用不着自己收拾。早有丫鬟给收拾好了。   她又一次来到了安宁的房中。   这一会安宁没装睡。而是与她说话。“安姑娘。平日看的什么书?”   “市井的段子。闫嬷嬷要不要看看,可有意思了。”安宁献宝似的让大宝拿出一摞子书。封面花花绿绿。有的甚至透着香艳。   闫嬷嬷看了看。“这些不是不能看。不过都是些闲话。安姑娘可有想过嫁入王府要如何生活?”   安宁一怔。没想到闫嬷嬷会这么问。到王府怎么生活。自然是于戎渊井水不犯河水,与王府的人保持距离,等到确认的盖梁的仇家之后,她就跑路。还能怎么过。   “嬷嬷说我该怎么过?”   闫嬷嬷也诧异。“自然是于三少爷好好地过日子了。”   “那倒是,不过我这粗鄙之人,恐怕是配不上你们少爷的,碍于皇上的面子,也让王府的人为难了。”安宁说的也是实情。闫嬷嬷怎么会不知道。   “安姑娘恐怕想的多了。现在学习还不晚。”   闫嬷嬷看着安宁不加掩饰的表情。心下微动。   “度上的金再多,也是烂铁一块,嬷嬷还是别费心思了。”   “事在人为,安姑娘何必自己看不起自己。”   “人总要面对现实。嬷嬷可曾一日三餐没有着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人,还会摆那些小姐的派头吗?”安宁对闫嬷嬷的话有些改观。   她是王府派来的,应代表了王府某人的意思。她不介意是谁的意思。只想表达自己所想的。免得将来不好说话。   这本来就是一场假象的婚姻。谁都知道。也是做个别人看的。她没必要委屈自己。   既然王府把这场婚事接了,那么也是在试探她的想法。没什么不能说的。如今这就像是一盘棋。她想不当被人驱使的小卒,就得好好的为自己盘算。   “以后王府就是安姑娘的家。怎么会吃不上饭。安姑娘还是该学些东西。”闫嬷嬷不知怎的对安宁严厉不起来。不是因为老太太的话。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安姑娘的真实令她改观吧。   “多谢闫嬷嬷。安宁尽力就是。”   闫嬷嬷点头。见安宁答应了。心下想态度总算是松动了些。   可是第二天,情况又变了。李嬷嬷和卢嬷嬷都被安宁气的不轻。   让她做什么,她偏不做什么。态度散漫。累了就去外面玩耍一阵子,不管其他人是个什么反应。   她就纳闷了。昨天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下午是她的课,她也领教了安宁的肉头阵。   “安姑娘,醒醒。大宝叫你们姑娘去。这都什么时辰了?!”闫嬷嬷的声音控制的很好。   站在门口对大宝说道。   “闫嬷嬷,我们姑娘不在屋。”大宝进去看了一圈说道。   “不在屋?”闫嬷嬷快步进屋,一看,窗户大开着,不用问,跳窗户走了!   “哎呀,闫嬷嬷,安姑娘也不在了啊?”卢嬷嬷的声音自闫嬷嬷的身后响起。   闫嬷嬷看了她一眼。“难道还能两样?”   卢嬷嬷心下冷哼。烂泥扶不上墙!老太太让她来教不过是虚假的做做样子。她这样嫁进王府也不管侯府的事。皇上还派人来教呢,不是也一样什么都不会?   “安姑娘顽皮的很。这会儿应是去了后花园子。待我命人去找。唉,匪女难教啊。”卢嬷嬷说着出了院子。   闫嬷嬷也无奈。她就算再严厉。人家姑娘不听,她哪里还有咒可念。   心下想了想。也去了后花园子。   安宁存心故意的想把这三个人气走。她好得以清净。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或者走来走去的学习,她难以做到。徐嬷嬷这回没有说她一个不好。反而帮着她甩掉三个嬷嬷。   时不时的装傻充愣。整个院子的人都跟着看热闹。   李玉珍并没有过来。因为她属于借住在此。李玉珍不会凡是都管。学不学也与她没关系。   安雅来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安宁半点没理会。她便无趣的离开。   此时她站在墙头上,望着墙的另一边。   “姑娘,您小心这些!”四宝忙说道。   知道姑娘是故意做给三个嬷嬷看的。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她哪里知道安宁正是想着借此机会跳到旁边的院子。从而接近她的娘亲。 第159章 母女相认   安宁在看见往这边走的卢嬷嬷和闫嬷嬷。她不再多想。嗖的一下。跳到了娘的院子里。   然后迈开腿就跑。   听得墙那边卢嬷嬷大声说道:“快让你家姑娘回来。那院子去不得!”   去不得吗?!她就非得进来如何!那些人想翻墙没那么容易。她不一会就   来到了骆馨兰住的地方。小喜正扶着骆馨兰在外面走动。迎面跑来了安宁吓了她一跳。连忙说道:“你是谁?怎么闯进了院子?”   “宁儿,是我的宁儿!”骆馨兰忽然说道。   安宁心一酸。“娘,我是宁儿!”说罢来到了骆馨兰的面前。   此时骆馨兰满眼的光彩。哪里还有刚才的呆滞。她敢确定近前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小喜一惊。“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屋吧。”   骆馨兰左右看了看。点点头。   安宁这会儿又满头雾水了。她以为娘是见她长得像她年轻的时候,一时触动了心里所盼。才出声喊她。怎么好像急转直下的变成了另一个样。娘根本就没有病!是了,那时她把脉的时候也没有瞧出别的病来。断定娘是郁结于心,久闭所致的症状。如今好了是再好不过。   她本打算接近娘,让她先熟悉自己。然后找机会再说真相。看来步奏可以直接省略了。   骆馨兰拉着安宁不撒手。直到她有些气短的进了屋子。   “娘,您快歇歇!”安宁扶着她坐下。   骆馨兰的眼泪下来了。“娘就知道——有一天宁儿会回来!都怪娘不好!当初没有照顾好你!——”骆馨兰说不下去了。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安宁也掉了泪。“娘,宁儿不是好好的在你跟前吗?不哭。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后面还有人追我呢。”   骆馨兰一愣。小喜也眼泪汪汪的。给骆馨兰递了手帕。   “什么人追你?”   “教习嬷嬷。一时也说不清楚。为了见娘。宁儿跳墙头来的。”后半句安宁说的没底气。因为娘应是这个时代的典范女子,她这做派怕娘不高兴。可是骆馨兰并没有说半个不字。   “小喜。到外面看着。告诉找来的人,就说没见着。”   “是。”小喜即刻去门口等着。   屋中只剩下母女二人。骆馨兰又把安宁搂在怀中哭了一阵。心里多年的郁结散了大半。安宁也贪恋娘的怀抱。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娘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只觉得心底无比的柔软。   “娘如何就认出宁儿的?”   十几年没见,那时候她还是个婴孩。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出来。   “你身上有记号。娘当然认得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娘时时都记着。”骆馨兰指着安宁的耳朵,发髻,还有肩头。   安宁知道,她那几个地方有的有痣。尤其是肩头的那块胎记,极为的特别。她今日穿的较少。肩头上的薄沙遮不住那胎记的颜色。所以骆馨兰一眼便看出来了。   今后她要注意了。娘知道这个特征,别人没准也有记着的,她和娘私下相认了,却不能马上公开。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查出来。   “娘,宁儿过的好着呢。您不必担心,要好好的养身体哦!”   骆馨兰看了又看漂亮的女儿。心里的高兴无法形容。   她听说府中来了一个姑娘,也知道事情的大概。尤其是长相的这一环节,她很在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长相酷似的人。小喜没有见过自己年轻的时候。甜儿这几日不在。她无法亲自去看。没想到今日女儿就从天上掉下来了。不枉她多年的隐忍。她这两年身子逐渐的恢复了。也想开了很多。想调查揭露当年的事情。却还是无法做到。她人单势孤,侯爷根本就不会听她的。整个府中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她只得与丫鬟商定装痴傻。才躲过了老太太的暗害。   回想起来。还是自己太软弱了。没有保护好女儿。不知这十几年的离散之情能不能再不回来。   她没有看到女儿渐渐的长大,是无法弥补的缺憾。今后不会了。她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娘都好了。没事,有个好心的大夫给娘留了方子。如今的身体没有半点毛病。”骆馨兰说道。   安宁一笑。抱着骆馨兰的胳膊。“娘,那个大夫就是宁儿嘛。”   她决定还是招认了。不然以后说漏了娘会更不高兴。   “那时宁儿就知道娘了呀。可是娘都没有认出宁儿。我的宁儿真本事!”骆馨兰非但没有不高兴。还觉得很骄傲。   “娘,宁儿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您!女儿一个都不留!”   骆馨兰很欣慰。抚着安宁的发顶。“娘也不能软弱下去了。这些年错过了太多。唉——”   安宁赶忙安慰:“娘,不要紧。那些人早晚会遭雷劈。您就放宽心吧。把身子养的好好的。”她就差说出还想要个小弟弟呢。怕娘挂不住脸儿。   母女俩正说着。外面吵嚷了起来。   小喜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没一会儿门口那边回复了安静。   安宁不能久留。在骆馨兰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翻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说好了晚上再来看骆馨兰。   ——   “怎么让那野丫头去了那个贱人的院子!?你们几个怎么不拦阻!?”李玉珍在自己的屋子发脾气。   指着低头站着的几个丫鬟婆子。   “卢嬷嬷当时进去了。奴婢们不晓得——不晓得那——安姑娘翻墙过去。所以就——就没拦住。”一个丫鬟怯怯的说道。   李玉珍的眼光向刀子。“没用的东西!卢嬷嬷有卢嬷嬷的事,让你们去那个院子必然有你们的道理!都下去吧。别让人起了疑。”   几个人哪敢再说话。鱼贯的出去了。李玉珍望着门口。咬牙。   她怕的是安宁长相酷似骆馨兰,让她们见面。万一对骆馨兰的病有好处,岂不是便宜了她。她听人说过有这样的例子。所以她才让丫鬟婆子看着。卢嬷嬷这两天不顺心她是知道的。老太太那里也问过安宁的状况。她哪想去理会这些。只要安宁在侯府里消停的等到嫁进戎王府。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娘,您别气着了。”安雅进来见她的娘脸色不好。忙上前问话。   “雅儿来了。可吃了饭?”李玉珍见到如花似玉的女儿,心情好转不少。   “吃过了,娘,为了何事?”安雅问。   “还不是那个山匪丫头。不省心!唉,你今儿去哪里玩?”李玉珍不想与女儿说太多。   “没去哪儿。和几位姐妹在街上转了转。”安雅没说实话,偷眼看了娘一眼。   其实她今日去大皇子李弈出现的地方。并且成功的见到了他。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心里是开心的。   “雅儿的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你的年纪不小了。不能再像个小丫头似的没个轻重。你如何想,娘怎么会不知道。只是那一步不是那么好走的。娘这些年如何过来的,雅儿不会不知道。”   李玉珍对安雅的心事了解的清楚。知道女儿喜欢的是大皇子。她心里不愿意。却无法阻拦。安雅算不得嫡出的女儿。嫁进皇家也只是侧室。她做侧室这么多年,是怎么一个情形。她自己清楚,不能让女儿再走她的老路。女儿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老太太那里一直没有发话,所以她不敢自己先做主。再等下去她怕有什么变化。   安雅咬了下唇。“娘,您现在可是府中的掌家人呢。雅儿以您为荣。”   然后依赖的摇晃着李玉珍的手臂。   李玉珍心软了。她当年不就是喜欢安正辰,放着正室夫人的位置不嫁,非要嫁进侯府。如今这位置是风光,可到底不是第一位。那个贱人还活着。只是老太太却不让再动她。不然她早就把人给除掉了。   “我的雅儿这么好,娘只望你能幸福。别像娘这么辛苦。”   安雅害羞的低头。“娘有爹疼着呢,雅儿将来也要如此。”   李玉珍知道说什么女儿现在都不会听进去。头几年还以为她小,分不清喜欢不喜欢。眼下不一样了。万一安雅痴心不改,也只有用一用当年的当年的侍神童女的赏赐一说了。那年其他的女子都是赐了婚的,安雅险些也被指了婚,不知皇上为了改变了主意。但愿能行得通。   “姑娘,您没见着卢嬷嬷的脸呢。跟猪肝一个颜色。”二宝说道。   “管她像什么,你家姑娘好着。闫嬷嬷呢?”安宁心情大好。与娘相认。娘的身体没有大碍。她就可以在这侯府任意而为了。   “闫嬷嬷还好,回了自己的屋子。此时与徐嬷嬷在说话。”   安宁点头。“二宝歇着吧。我也累了。躺一躺。晚饭多准备一份。我有用。哦,准备些点心。”   安宁想着早些给娘带过去,徐嬷嬷做的比这府中的厨子做的要精致的多。娘定会喜欢。   正直晚饭的时候。徐嬷嬷带着食盒进来。安宁一见,知道她有话要问自己。随即说了与娘像人的事。徐嬷嬷替她高兴。   她带上食盒。跳过了墙。欢喜的来到了娘的屋子前。正要喊娘。却见一个人从另一边走来。 第160章 三人相聚   安正辰听说今天安宁闯进了骆馨兰的院子。不放心,便提早过来看看。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   见她手中提着食盒。很是诧异。他对安宁没有反感。他只当是她长得酷似自己的妻子。   “安姑娘来此有事?”话中别无责备之意。   安宁一瞧。被老爹撞见了。自然不能说实话。娘有交代。   她把手中的食盒一举。“今日我淘气冲撞了夫人,所以来赔罪,让嬷嬷做了些好吃的。给夫人送过来。哦,对了,夫人愿意和我一起。”   这点还是可以让老爹知道的。不然她和娘就没法往来了。   安正辰略略的点头。   这时小喜迎了出来。“侯爷,安姑娘。”她忙施礼。   心道,侯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夫人正欢喜的等着姑娘来呢。有侯爷在就不大方便了。   骆馨兰又转回了呆滞样。见安宁进来多少有点变化。   安正辰一看,却是如安宁所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许是妻子意识里还能分辨出所熟悉的人。安宁酷似她。没准就是触动。   “夫人,我带着好吃的。您尝尝。我陪着您一块吃。”安宁让小喜扶起骆馨兰。   她则把食盒打开。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安宁没吃饭,等着陪骆馨兰吃。   此时安侯爷完全被当成了空气。小喜忽然想起还有侯爷在。连忙道:   “侯爷,您先坐。奴婢侍候夫人和安姑娘吃饭。给您沏了茶。”   安正辰见安宁给妻子盛了饭,一口一口的喂着给她吃。妻子吃的很安静。心里一阵的难受。这个山匪女来了侯府把三个嬷嬷弄得灰头土脸。他不是没听说。另有之前在府外生的事。此时却极有耐心的喂一个病人吃饭。心地还是好的。她不过是个孩子。   于是,他没应小喜的话。走上前。“安姑娘吃饭吧。我来喂。”   安宁手一顿。骆馨兰差点噎着。本来她就装的难受。没有认女儿之前不觉得,认了女儿之后。她要极力的控制心里的喜悦。   本来可以和女儿开心的吃饭。安正辰半路冒了出来。   安宁只得把饭碗递给老爹。自己拿起面前的饭碗吃起来。   安正辰一点一点的把饭送到骆馨兰的口里。开始他有点笨拙。饭粒有掉落。不过很快便掌握了。   看着娘吃的辛苦。安宁却帮不上。不过看着他们夫妻这一个喂饭,一个吃的画面,她还是很乐意的。   老爹心里还是有娘的。不然一个男人不会花心思在这上头。来看看也就罢了。   就在她放下碗筷吃饱的时候,安正辰的肚子叫声传了出来。安正辰极淡定的吩咐小喜,再拿碗筷来。   小喜迅速去拿来。骆馨兰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安正辰不等小喜服侍。自己盛饭。端起碗来便开吃。   又极淡定的赞了菜色极好。一系列的做法,惊呆了骆馨兰。   她偷眼看了看女儿。安宁回忆她偷笑。她则微微的低头。别女儿调侃了。   没想到多年后,一家人竟然是这个相见的画面。安正辰从前在外人的面前哪里会这般。   此时他吃的很快。好像真的很香。盘子里的菜被他吃的差不多见了底,才放下碗。   安宁也佩服起老爹。这侯爷不是白当的。脸皮厚起来也非常人可比。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居然淡定若此。   见娘有些不好意思。她便不再给眼神。哪一下被老爹抬头看见,就露馅了。   安正辰吃的很饱。也很香。见妻子安静的看着他。   “馨兰吃的可好。安姑娘带来的饭菜却是美味。”   他下了桌。扶着骆馨兰进了屋子。安宁正合计要不要做大灯泡。骆馨兰忽然用手指了指安宁。   “馨兰是想让安姑娘陪着吗?”安正辰问。   骆馨兰点下头。安正辰一看妻子有了回应。更加高兴。虽然不是对自己。但是这也是一个好转。从来没有过的。   “馨兰你终于肯应了。安姑娘能否麻烦你有时间陪陪内子?”   安宁点头,有了侯爷的准许她当然高兴。“侯爷放心,安宁便会来陪夫人,”   “安姑娘仁厚。本侯没有不放心的。你尽管来。府中的人不会拦着。”   意思是他会和府中的人说。让安宁来去自由。   “不好吧,那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名声可不好。会给人家拿来乱说。还是我悄悄来的好。以免有什么不好的话影响了夫人,侯爷以为呢?”   大张旗鼓还是不免了。安正辰怔了怔。然后温言道:“随安姑娘自愿。”   这个姑娘对自己的名声看样子一点不在乎。却怕打扰了骆馨兰,这也是眼缘吧。看着安宁的目光不由温和了几分。   有安正辰在,安宁自然不便多留。进了屋子。陪着骆馨兰读了一会儿书。便告辞离开。   安正辰又诧异了。不是说安宁什么都不会的?可见刚才读书读得极好。说话也有条理。而且不曾失了半分的礼数。这是何道理?妻子在安宁走了之后。安静的睡下。唇边似乎带着笑意。他不舍得离开。不想一个人睡冷清的书房内。所以这一夜他留在了骆馨兰的房中。   ——   安宁舒服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在卢嬷嬷的催促下起了床。   “卢嬷嬷,等会儿,我还没有吃早饭。”安宁正眼不瞧卢嬷嬷。兀自的掠过她。   “已经过了饭时,哪家的姑娘没得这时间吃早饭。姑娘不怕人笑话?”   卢嬷嬷不喜安宁。看着她就想起当年自己做过的事。无法忘记那个乌溜溜的看着她的那双不说话的眼睛。当时那婴孩一声不哭。在她听到狼叫时,扔她之前。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这么多年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杀人的事在老太太的手底下她不是没做过。但是那婴孩对她的触动最大。噩梦连连。   “我在寨子里头想做什么没人拦着。卢嬷嬷何苦为我费心。你若站的累了。那里歇歇脚。有现成的茶。”   安宁人已经到了门口。今天上午是卢嬷嬷教礼仪。行走坐卧等一些规矩。随她自己在屋子里作甚。没闲工夫招呼她。连气她都发懒。   卢嬷嬷见人没了影子。没一个丫鬟来招呼自己。这冷遇让她憋闷。偏人家都不是府里的人。她拿捏不上。有气也发作不得。   抬腿便来到了闫嬷嬷的房中。闫嬷嬷刚好在。   她面上笑着,就进了屋。   “卢嬷嬷有事?”闫嬷嬷知道这个时间是她的课。   “没事,来您这里坐坐,没打扰到吧。”对王府的这个嬷嬷她有耳闻。不是个善茬子。   “没在安姑娘那上课?”闫嬷嬷一说,卢嬷嬷一叹。   “说起来安姑娘实在顽皮。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交代我的,恐怕完成不了。闫嬷嬷进行的如何?”   “随安姑娘自己愿意。强求不得。”闫嬷嬷哪会儿顺着卢嬷嬷的话往下说。   “是啊,这女孩子美是美。可这通身的毛病将来堪忧啊。”就差没说嫁进王府是王府的倒霉了。卢嬷嬷这是在引话。   闫嬷嬷却不动声色。“咱们只尽力就好,一切看她的造化。”   卢嬷嬷见闫嬷嬷说的滴水不漏。   “也是,咱们都是做下人的。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家老太太倒是好心,希望安姑娘嫁过去能好好的。所以叫我务必要尽心尽力。可这——唉,闫嬷嬷可有什么好法子?”   “没有。”闫嬷嬷对这个卢嬷嬷没有好感。话说李如枚跟前的得力的人能是个好的?老王妃看的通透。她自然没少听来。   卢嬷嬷见闫嬷嬷这儿问不出什么,对她也不甚理会。识趣的离开了。闫嬷嬷看了看天色。也出门回了一趟戎王府。   ——   此时安宁在骆馨兰的房间。   两个人聊得极为开心。   “宁儿,看到你出息如此,娘真高兴。只是——你要嫁进王府娘不放心。”见到女儿高兴不假,女儿要嫁人她担忧是真。   女儿年岁还小。应该再留在身边几年才是。   “娘,您放心,女儿不会为难自己的。保证不会吃亏。”安宁没有过多的提起山寨里的事情。包括金淮杨的事。她只告诉娘,当年是金淮杨救了自己。娘在她的诉述里。静静的听着。   “说到底是娘连累了她。”   骆馨兰对金淮杨愧疚。她从前并不知道金淮杨对她用情至深。   安宁安慰了好半天。骆馨兰才渐渐的好起来。   “娘知道你的长大与别的孩子不同,也知道你有非做不可的事。但是你在娘的眼里还是孩子。娘从前懦弱。不弄得尔虞我诈,等到明白了。却已经不见了你。如今老天有眼,娘怎么舍得你去赌幸福呢?”   骆馨兰叹气。皇上赐婚已经无力改变。   她要如何才能保护好女儿?   “娘啊。宁儿能保护自己。功夫厉害着呢。不行练给您瞧瞧。呵呵——”   骆馨兰宠溺一笑。“淘气,女孩子舞枪弄棒的。小心着些。还是莫练了,伤着了娘心疼。”   安宁也一笑。娘亲的爱护永远都是温暖的。两世为人她终于得到。也格外的珍惜。   “好,不练了。趁着还在府中,宁儿要给娘挑理好身子。这样才能放心娘留在这里。”   “他们不会如何,不然娘早就不在了。只是他们的眼线颇多,把从前娘带过来的人都弄掉了,如今只剩下甜儿和小喜。这院子里还有几个粗使换的奴婢。其他的没什么人。院子外头派过来盯梢的不少。都是盯着你—爹是否过来的,还有每次郎中来过都要经过老太太那边的查问。”   骆馨兰说道。   “娘打算怎么做?”   安宁想着与其她动手整治那些人,不如让娘自己动手。这样才能真正的蜕变。才能重新的站起来。   “娘会借着你在此,尽快的好起来。等甜儿祈福回来,再仔细打算。”   安宁觉得这样可以。她不缺人手,她手下的人随时可以供娘差遣。 第161章 痴心妄想   日子在安宁与三个嬷嬷之间的拉锯之中匆匆而过。偶尔的鸡飞狗跳那是卢嬷嬷在发作地下的丫鬟婆子。其他的两个嬷嬷皆无关痛痒。闫嬷嬷最是舒心,在安宁的院子里吃的面色比往日红润了不少。让老王妃啧啧称奇。   李嬷嬷嘴上还是会说安宁的不是。安宁当没听见。依然我行我素。李嬷嬷像是看不出一般,只要见着安宁便开口。   这一日,下起了雨。安宁在屋子里有点闷。于是让四宝把准备雨伞,她要出去走走。   雨不大,下的缠~绵。安宁来到花园,平日她不曾仔细的瞧过。今日这府中的人稀似的。园子里清静的很,甚至连雨声都不闻。   安宁沿着鹅卵石的小径一直往前走。鞋底没有那么厚,石子踩在脚底下有些轻微的触痛。   她今日特地穿得利落。未着长裙。走起来很方便。   “四宝,咱们去那儿看雨。把鱼食拿过来。”   没事闲着喂鱼也不错。四宝把带来的鱼食拿给安宁。两个人到了假山旁边的小亭子。   入秋了,下着雨。亭子里有些凉。四宝忙给安宁搭上披风。   池中的鱼儿都浮上了水面。安宁扔下鱼食纷纷抢着吃。水下一阵的热闹。   “这鱼儿真肥。想必平日的伙食应该不错呢。”四宝也跟着扔鱼食。   “嗯,哪天捉上两条,姑娘亲自下厨。让四宝解解馋怎么样?”安宁看着鱼种有能入菜的。便笑着道。   “奴婢现在就捉来,呵呵——”   “下着雨呢。着凉了可不好。哪天天气来了等着三个嬷嬷来了咱们再下水。”   安宁没等说完,四宝就忍不住笑了。   主仆两个正说的开心。忽然假山后面有人说话。   “表哥你不能这样!”   “不能怎么样?你吃着侯府的,住着侯府的,摸一下又不会少了块肉。”   “我——我是在三老爷家。”   “呵,三老爷家?!三老爷的身份还轮不到当家作主。你识相的就别嚷嚷。”   “你怎么不敬长辈!快躲开!”   “他还不配!你喊也没用。这附近的人都让我遣走了,我可是想了你好些日子。来吧,跟了我自会有你的好处!”   “你躲开!躲开!”   安宁命四宝过去阻拦。她听出那个女子的声音是安敏的表姐。   男子的不熟悉。不是个好东西!四宝一声断喝。假山后的男子吓了一跳。   丁玉看到了救星,惊跳着跑向四宝这边。脚下差点绊倒了。被四宝一把扶住。   安宁这时也过来了。一见那男子知道是谁了。李玉珍的儿子安庆。   安庆看到安宁眼睛亮了。这女子他早就惦记上了。只是没办法接近。每日听着丫鬟小厮说起安宁那边的事,他觉得浑身都兴奋。比那些呆板的女子强多了,只是母亲嘱咐他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他一直忍着。   “安宁姑娘。可是来赏景?不如哥哥陪你如何?”安庆斯文的一笑。   “本姑娘对流~氓只有打的份儿。你最好老实滚蛋!”安宁没好话对他说。   安庆却往前走。丁玉吓得一颤。“安姑娘,快走吧。咱们得罪不起他。”   “不要怕,他若是敢动手。我就让他的手断掉。下辈子都不能用!”安宁说得狠。眼睛扫向安庆。   安庆一看是辣椒型的,够味道!“那就请妹妹手下留情了!”   安宁看着他那恶心的表情。一阵的厌恶。这安庆表面上斯文。其实就是个败类。真不晓得那老爹知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安雅和安庆是双生子。应比她大三岁。当年安正辰和骆馨兰成亲之后,怀过一胎,是个男孩。没到月份便胎死腹中。然后李玉珍就有了安庆和安雅。   待骆馨兰养好了身子,才又怀上了安宁。   这其间已经隔了几年。   安宁半点没客气。根本想都不想。抬手就揍人。   安庆惊的够呛,被打了好几下才知道疼。   丁玉也看的目瞪口呆。惊叹安宁的手段。   “姑娘莫累着了,奴婢来。”四宝要上手。   安宁不让,她打没事,四宝要动手就可能会受罚,安庆不是旁人,侯府的正经少爷。   “你个山匪女子,竟然敢打本少爷!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给我出来!”   这时从旁出来几个小厮。齐齐的奔着安宁动起手来。   四宝怕安宁吃亏。暗中扔石头。打得他们满头的包。   其实这几个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安宁打的轻松愉快。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府中的其他下人。忙去给李玉珍报信。   李玉珍一听儿子被打了。风风火火的往这园子里赶。脚下一滑还跌了个狗吃屎。丫鬟婆子没人敢笑。忙帮她擦下。李玉珍顾不得回去收拾。急急地奔到了近前。   “还不住手。安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李玉珍强压心头火。   救兵来了。安宁停手之前又扇了安庆一个嘴巴。安庆疼的捂住嘴巴,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看得李玉珍身心剧痛。她的宝贝儿子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打过!这个安宁竟然不留一点情面!气煞她也!   丁玉一看李玉珍来了。心里不免慌张。有心站出去。别被四宝拉住。朝她摇摇头。四宝知道主子的心思。   安宁站定。看着李玉珍。“二夫人为何问我怎么回事。不问问你儿子吗?”   李玉珍被安宁问的怔了下。“庆儿这是怎么了?”尽管心里恨极。还是改变了口吻。   安庆一看娘来了。顿时道:“娘,我明明待得好好的,在赏景。这个安姑娘来了非说我惊扰了她。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动手打我。哎呀。好疼啊!”   不要脸的人到处都有。安宁冷笑。   “分明是你侮辱我家姑娘。还狡辩!”四宝说道。   “主子说话,奴婢插什么嘴。安姑娘也该好好的管管。”这时卢嬷嬷也过来说道。   “怎么着,这是仗着人多势众啊!你再浑说一句试试。真不叫个男人!”安宁轻蔑的看了眼安庆。   安庆心下权衡,他承认就糟糕了。   “你个山野匪女,竟然痴心妄想的勾引我!反过来还倒打一耙。不要脸的是你!”   安宁不怒反笑。“你这是对皇上大不敬啊。我的身份来轮不到你来说。戎王府中的三公子不比你的身份高?我勾引你!?就你这两下子敌不过的蠢人,哪里让我瞧得上。也不照照镜子!”   李玉珍气得不行。深吸了好几口气。   “你那是嫌弃戎渊长的丑!才找我的!”   安庆眼珠抓了转。含糊不清的说。   “你若是在胡说,我完全可以杀了你。比杀一只鸡还容易你信不信?”安宁眯着眼最后一句说的极轻。安庆后背却冒了汗。   卢嬷嬷一看这情形。她总的说几句。“安姑娘,市井之妇的做派不好拿来学做。开玩笑也有个限度。今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安宁轻轻抖了下伞上的水珠。看了卢嬷嬷一眼。“卢嬷嬷认为我这市井之妇的做派不妥。大可以不看。今日本就是安庆对我出言侮辱。反而成了我的不是。还有什么可说的。连皇上赐婚的人他都有胆子沾边,难道说侯府就允许他如此,不怕皇上怪罪?”   这是就得往大的方面说。皇上的圣旨还是很好用的。其实也不怎么贴边。   “庆儿。还不给安姑娘陪不是?!”李玉珍像吞下血一般的难受。   安庆偏不听她的话。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捂着脸。   “道歉就不必了。你最好是管好自己的手脚,还有你这张嘴,哪天在让我遇上就不会这么全和的长在你身上了。不信你就试一试!”安宁冷声道。   “安姑娘,别说狠话,是庆儿不对,我代他陪不是了。”李玉珍被这狠话也吓住了。想起传言的山匪如何的可怕,看来不是作假。儿子的伤在那里摆着呢。   现在她才知道这块石头有多烫。根本就谁也招惹不得!   不能因为这件事把侯府连上,不管儿子吃没吃亏,她都不能让侯爷对此有了看法。   安宁没理李玉珍。给个眼神四宝。她们就要走。   “丁玉姑娘也在,可是吓着了?”李玉珍的眼睛不白长。安宁停下。   “我和丁姐姐正在喂鱼。你儿子边过来起坏心。还要再问下去吗?”   丁玉心里对安宁的感激无以比拟。如果今天的事情说成是因为她而起的。那整个三房都跟着遭殃。   她本就是寄居在这里。今日是她母亲的忌日。她伤心,不想影响了别人,所以一个人来园子走走。却被安庆给盯上了。把她逼到了假山的后面。险些受了侮辱。   李玉珍让安宁抢白的说不出话。手脚冰凉。   安宁则看都没看。带着丁玉和四宝扬长而去。   半响,李玉珍才对卢嬷嬷说了句。“卢嬷嬷就这这么教授安姑娘的?”   卢嬷嬷暗怨。“安姑娘还有待于调教。老身这就去,二夫人还是赶快看看少爷的伤势吧。”   李玉珍暗骂一句老奴才。待卢嬷嬷走了,看着不服气的儿子。   “娘,我就这么白挨打了?”安庆委屈的道。   “好好的你惹那瘟神做什么?!你们还不快扶着少爷回房!”她指挥着。   “哟,疼,娘啊,我走不了。”安庆咧嘴。比刚才疼多了,那死丫头下手太狠!   “弄轿子去!”李玉珍无奈。吩咐人把安庆抬走了。有赶快叫来郎中折腾了大半天才消停。   “去。暗中问问少爷,那个丁玉怎么在那里?三房最近又舒服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她气没处撒。想到了碍眼的三房! 第162章 明辨是非   宁安侯府三房。   三夫人丁怡芳听丁玉把在花园子里的是讲完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   丁玉低着头。心里愧疚。虽然安宁撇清了她的事。但是依着李玉珍的性子,还是不会让三房好过。因为安庆丢了丑,她在场看到了。李玉珍就是个呲牙必报的人。   丁怡芳看着侄女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难受。哥哥留下这么个姑娘,没有其他的依靠。只得到侯府中来。她的丈夫是侯府的庶子,老太太的眼中钉。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丁玉的到来明着没人说什么,暗地里李玉珍时常的挑唆。自然是说丁玉吃了侯府的白饭。   其实她的娘家还是很富庶的。只是那些钱财她不能让丁玉带进府中。那都是哥哥留给侄女的嫁妆。进了侯府就是进了李玉珍的囊中。她暗中让人传出吃白饭的话,也是给她话听。她只有装作不知。平日里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去大厨房那边。这也满足不了李玉珍的私心。只是再多的她也不能再往外出了。   他们三房往中公交的银子半点不少。三老爷的官职是正四品,是个肥缺。虽不是公饱私囊的人,但是实惠还是有不少的。都被老太太一句没分家就是一家人的话给定下了。必须把银子都充公。   老二家的明明就是个闲人,无所事事。一家子却极尽享受。吃的都是公家的。李玉珍半个屁也没有。到底人家是亲近。只他们一门受气。   自从安宁到了侯府,李玉珍的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了。他们稍稍的缓了口气。丁玉撞见安庆的事,只怕她又会拿来做文章。   “玉儿,别往心里去。没事的。”   她安慰丁玉。侄女懂事。从来不给她添麻烦。每日深居简出。一般都不会出门。今日也是她疏忽了。把嫂子的忌日给忘记。侄女一人伤心。没想到遇到安庆那个色~胚。   丁玉险些掉泪。怕姑姑伤心。“给姑姑惹麻烦了。玉儿不该!”   “玉儿懂事。这事不怪你。”   丁怡芳忙劝道。怕丁玉更难受。   “还连累的安宁姑娘。姑姑,安宁姑娘真的不像市井传的那么不堪。”丁玉对安宁的帮助不知如何感激。   “姑姑知道。那个姑娘是热心肠的孩子。但是你和敏儿要记住。那样的身份还是少接触的好。免不了是非。不是姑姑不知道感恩,而是咱们惹不起啊。”   自身都难保。如何能言其他。她这些年忍辱负重,只盼着那个老太太坏事做尽,早日归西。这侯府也好早日分家。各自过活。那才是他们想要的。至于财产。没有也罢。   丁玉点点头。安宁对她的好,只有先记着了。她现在还无力偿还。   ——   安宁此时正与娘聊的开心。   “宁儿。不可顽皮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爹的孩子。揭了他的短处就是,何必自己动手动他。”骆馨兰不赞成女儿这做法。   这样一来,就是与李玉珍明着对上了。女儿岂不是要时时的防着。   “女儿没把他怎么样。不过吓唬了几下。那种人是渣。女儿还嫌手疼呢。您生气了啊?”   那是老爹和别的女子生的孩子。娘肯定不会喜欢。何况还是那么个坏的。但是娘贤惠,应该能容得。可她不会,那就是老爹的背叛的结果。她容不下!见着一回就揍他一回。   骆馨兰笑着摸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娘生宁儿的气做什么。安庆让李玉珍教坏了。你爹应该不清楚他的秉性。娘是怕你吃亏了。”   安宁往娘的身上靠了靠。“宁儿不会的,老爹知道了也不怕。女儿现在怎么也是皇上指婚住在这里的。为非作歹也没人敢说个不是出来。顶多去外面散布闲话。随他们怎么做。”   骆馨兰欣慰的同时,也心疼。女儿这么小,却能把事情看的这么通透。这得经历了多少事。   “宁儿不怕人言可畏?”   “那是他们妒忌。哈,难道女子就得忍气吞声啊,女儿做了她们不敢做的。活自己的,让他们说去。”   安宁满不在乎。   “呵,还本事了。这话和娘说了,往后不可张口就说啊。”骆馨兰想到,若在从前,她定会斥责女儿这么做不对。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如今不同,她谨守闺阁的约束过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半点的幸福留下。还坚持什么呢?见到女儿这么放得下。她的心里庆幸。女儿没有像她一样。   “是,母亲大人!”   “淘气!”骆馨兰的笑容很美。   小喜在门口看的高兴。姑娘与夫人现在更像了。夫人越发的好起来。脸上有了光泽。笑容多了。等甜儿姐姐回来定会大吃一惊的。   “娘,你也该出门走动走动了。别闷着。”安宁道。   “宁儿说的是。出去吓吓他们也好。呵呵——”   骆馨兰只是这么一说。还没到时机。   “娘,您也有邪恶的想法嘛。宁儿喜欢!娘,您身上真香!”安宁耍赖。腻在骆馨兰身上。   骆馨兰任她腻着。母女两个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   “侯——”   小喜一惊。刚要出口。安正辰制止。小喜只得不再出声。   安正辰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子。   看着安宁河骆馨兰相依偎的似是睡着了。心下怎么看都觉得柔软。刚刚在门口听到的汇报,根本就无法往这丫头的身上想。此时这么恬静的脸儿,怎么会大打出手?   有也是安庆的不是。安定若是知道老爹这个想法,估计会给他点赞。老爹英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   骆馨兰有感觉。睁开眼看到了安正辰。   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有些许的茫然。安正辰见此坐到了一旁。   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们。   骆馨兰心里叫苦。他怎么来的这么勤快?与那李玉珍不是好的不得了。来了她也无甚欢喜。以前听他一个人对着她说话。她只是听着而已。难道是心里的感情淡了。应该是没有,她承认妒忌了。李玉珍的到来把一切都打乱了。然后就是宁儿没有了。她如何还有心思去爱。   侯爷有家国大事。男子的世界里,给予女子的又有几分是她们所希望的?当年的花前月下不过是镜花水月。是男子们适时的调剂品。过了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了。   她如今有女儿就满足了。其他的。没有奢望。   对安正辰的表现,她以为坚持不了几日。   “安姑娘累了。小喜。扶着安姑娘去休息下。”安正辰吩咐道。   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安正辰也有些不自在。   安宁一动也醒了。眼珠转了转。便看到了安正辰。   “侯爷,我今天打了安庆。您要不要治我的罪?”安宁把脑袋从骆馨兰的怀里钻出来。头发有点乱。稚气天真的模样令人心都跟着柔起来。   安正辰看着不知怎么就乐了。看着她的样子很有趣。“治罪,我想想该如何治,罚你天天陪着夫人可好?”   “侯爷您真是太好了!大好人!那个——那个——”   安宁差点说那个安庆没一点像你。不是个好东西。   “那个什么?”安正辰问道。   “没那个什么。侯爷明辨是非,不宜偏私,帮理不帮亲——还有什么词能形容来着。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侯爷您真好!”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啊!起码不是不明是非的护短。对老爹的印象改观了几分。   安宁耍宝道。骆馨兰忍住笑。再看安正辰侯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笑意不减。父女之间也有感应吧。她不禁想到。   这个率真的孩子令人无法讨厌。安正辰心中一叹。让她代替宁儿陪陪妻子也好。   “日后谁欺负了你。尽管告诉我。本侯会为你做主。”   安宁眼睛睁大。心道老爹是什么意思?“先谢过侯爷。”   她起身行了礼。骆馨兰随后又拉住她的手。母女两个坐到一处。安宁让小喜把棋盘拿来。老爹在,娘不得说话。只要做别的。下棋好了。   小喜不一会准备齐全。安正辰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骆馨兰记得棋如何下。很高兴。没想到安宁也会下棋。   她故意走错让着骆馨兰,却连连悔棋。他不会看错。于棋,他是高手。瞒不过的他的眼睛。   看着安宁的眼神,多了一抹深究。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山匪姑娘吗?短短的接触让他以为不尽然。   “我要悔棋嘛,换一步,就一步!”   娘的棋下的很好。她自己不过是看得棋谱多,真正的对弈起来不见得能赢。耍赖因为好玩,那么认真做什么。   老爹这会儿看得认真,估计也是看出来了。看出来就看出来。没事让他合计去吧。   反正她现在不认他。因为他现在还不够格。首先娘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受了那么多的苦。再有他有别的女人,让娘伤心。还有对那个仇人老太婆恭敬叫娘。好比认贼作父——她想出了好几条不合格的地方。   今日的事情如果他见到她责问的话。依着自己的脾气,就算不当面与他翻脸。也必不会对他再有好感了。   碍于娘的感情。她也许会接受。但意义上是不同的。   “侯爷,老太太那边请您过去一趟。”小喜进来禀报道。   安正辰微微皱了下眉。安宁手底下没停。骆馨兰同样没抬头。   “安姑娘,烦劳你陪我夫人。”   “侯爷请便。”安宁巴不得他赶快走。再不走娘哪下忘了说出话来,就穿帮了。因为娘此时忍得很辛苦。 第163章 动之以情   李如枚得知安庆被打。心疼得不得了。安庆的脾气秉性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暗暗地埋怨李玉珍对孩子溺爱无度。她也狠不下心来责怪。在侯府中谁都不敢动他一根头发,今日却让安宁那丫头给打的那么重。她心中这口气难以咽下。   安正辰回府只过去瞧了一眼。并未言其他。她不免有些担心。交代了李玉珍几句。便命人去找安正辰。   “给老太太请安。”安正辰进来。吴嬷嬷为前忙后的跟着。其他的丫鬟婆子不敢上前。   李如枚见安正辰面色如常。心便放下了不少。“侯爷来了。快坐。”   屋中上下都称呼李如枚为老太太,安正辰也这么称呼。除了安明瑞喊娘之外。   安正辰坐下。等着老太太说话。“你们都下去吧。”李如枚让丫鬟婆子都出去。吴嬷嬷也不例外。心里多少不舒服。这几天卢嬷嬷不在,没人与她在老太太跟前争宠。她号令整个的院子。别提多神气。   安正辰知道老太太这是有话要说了。   李如枚看着眼前这个沉稳的男子。越发的像老侯爷。心中颇为难受。   “儿啊,为娘叫你来,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儿子听着。”安正辰说道。   李如枚一叹。“今天庆儿让安姑娘打了,你是知道的。这事也不能全怪安姑娘,庆儿的毛病也不少。唉——”   “是儿子疏于管教。让您费心了。”安正辰目光微微的下垂。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李如枚继续说道:“你忙于公务,哪有那么多的精力,是珍儿做的不够好。她如今也该好好的管家了。不然这还聊得。娘只想知道那位安姑娘的婚期定了没有。这样下去不大好,在咱们侯府里头万一有什么事。没法向皇上交代啊!”   安正辰道:“婚期还没有定。一切要看皇上的意思。您担心的不无道理。今日庆儿的事是个教训。以后派人看着他去学堂。不得中途回府到内宅。安姑娘那边,告诉府中的人远着就是。尽量避免矛盾。”   李如枚心里的不快压下。面上温和。“娘知道你的难处。圣意难猜。娘也帮不上你什么。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在撑着。如今你能独当一面。娘很欣慰。”   安正辰微微的动容。“全凭娘的爱护才有孩儿的今日。”   李如枚面上泛起慈爱。“说这话做什么,娘打心眼里高兴。瞧我,这是怎么了,都是偏心庆儿闹的,那小子是该严加管教了。在家里都敢如此,出去了指不定会如何。年纪也不小了,一般人家也该说亲。咱们家里也不能留的太久了。还有雅儿,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那脾气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   安正辰点了点头。“您和玉珍拿主意就是。您的眼光儿子哪里信不过。”   李如枚满意安正辰的话。只要这个儿子的心在她这边。对她孝顺,万事都好办。就怕他哪天察觉出异样。她这些年的铺垫都会成为泡影。   “只是——雅儿和庆儿的身份到底与嫡出差了一层。他们是你的孩子。娘觉着把他们放在馨兰的名下是不是更好些?”   李如枚看着安正辰的眼睛。这个话题,从前也提起过。但是安正辰没有答应,以怕李玉珍伤心为理由。尽管李玉珍说不伤心。他却不信,自己的孩子记在别人的名下。哪有不伤心的道理?   她能说这是他们盼望的话吗?当然不能。   当年安宁的事情对安正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她之所以留着骆馨兰就是怕安正辰从中发现什么。留着那个女人唯一的障碍便是李玉珍不能扶正。这也是李玉珍的心病。   安正辰露出几分为难。“玉珍和两个孩子若是愿意我也不会阻拦。只是也要征求一下馨兰的意愿才好。”   李如枚点头,却又诧异道:“馨兰有了好转,能听得明白?”   安正辰顿了下。“我想她能明白的。只是需要时间。”   李如枚眉头皱了皱。“难为你对她这么痴心。那孩子这些年苦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肯走出来。唉,说起来当年妖怪只怪娘,听信旁言左道。不然她们母女哪会长途奔波。也不至于出了那等事——”   “您别这么说,那是宁儿的命。馨兰也会好起来的。您放心。”安正辰说道。目光投向窗外的虚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如枚露出哀伤。“话虽这么说,娘总难辞其咎。每日的吃斋礼佛,也是希望那孩子能够好好的在哪里,哪怕是再投胎。也要去个好人家——不然娘——”说着便掉下泪。   “吴嬷嬷,快服侍老太太来。”安正辰心中一叹。吴嬷嬷得令赶紧进来。   给老太太擦了脸。李如枚泪眼望着安正辰。“娘没事。就是心里闷着一口气。这会儿好多了。你有事回吧。去看看玉珍。毕竟孩子是她的心头肉。一时会想不开。安姑娘那里我让卢嬷嬷看顾周全些。别再出了事。”   “那您早些休息,”   安正辰出了李如枚的院子。寻思了一会。往李玉珍的院子走去。   ——   安宁从娘的院子回来徐嬷嬷便找她说话。   “嬷嬷有话就直说嘛。今儿怎么了?”   徐嬷嬷很少这样犹豫不决。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如此。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那个闫嬷嬷对奴婢有了怀疑。之前忘了和姑娘上说。奴婢和她多年以前是师姐妹。见着人的时候确定是她。她与奴婢说了几次话,都试探着。应该还没有确认。奴婢怕她一旦认出,会露出你大舅舅的事。事情还没有个一定。对你们别有了影响。那样一来戎渊有可能就发现你的身份,还有当年的诈死。那可都是聪明人。”徐嬷嬷担心道。她的脸变了不假。但是很多的习惯没有变。闫嬷嬷都极为的熟悉。那是个通透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王府待了那么多年。   “都说过了嬷嬷宁儿说话别自称奴婢!别担心,只要不刻意的避着就行,发现了也一问三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准就忘了很多事呢。好啦,嬷嬷这一急,宁儿就要慌了。”安宁说道。他们聪明不假。那他们就装傻到底。装不下去的时候再说。估计到那时候,她和戎渊也该散伙了。   “我这老了脑子不灵光。宁儿说的是。不认账她还能钻进咱们的脑子里看不成?闫嬷嬷品性不错,从前我与她相处的来。后来分开之后见面少,渐渐的才淡了。”   徐嬷嬷想着自己来了京城。靖国公府里边的消息她多少探出了些。也是事先安宁安排好的眼线。她恨不得去把那个老夫人杨赛花的命给结果了!也不解心头之恨。   现在的国公爷明明是她的小姐的亲生儿子。与金淮杨是亲兄弟。却养在杨赛花的名下。这其中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定是杨赛花搞的鬼。她知道杨赛花不能生养的秘密。但没有找到证据。小姐被她害死之后,她守着金淮杨。一心想把她搬倒,却低估了杨赛花在老国公爷心里的地位。对她非常的信任。结果金淮杨入了圈套。被逐出了家门。流落至今。老国公据说去隐居了。杨赛花却一直在府中养尊处优,作威作福。   “嬷嬷这么想就对了嘛。咱们想法子给他们找点事做。不如这样——”安宁贴在徐嬷嬷耳边说了一些话。   徐嬷嬷连连点头。   “宁儿的坏主意还真多!呵呵——”   “嬷嬷——人家那是好主意!”   “是是是,宁儿的主意当然都是好的。嬷嬷这就给你做好吃的,补补你那个——什么来着?”   “脑细胞。”   “哦对,好好补补。”徐嬷嬷乐呵呵的走了。   安宁叫过大宝。把刚才与徐嬷嬷的说的重复了一遍。大宝安排人去照办。   她则琢磨着怎么入手侯府的事。母亲那边她会从旁帮着。她自己这边却不想闲着。   除了李玉珍这边,还有二房安明瑞那边。他们和老太太是同气连枝的。三房安明生与他们不同。一家人受尽了老太太他们的挤兑。她让二宝打听出来的,下人们不敢乱说话。   侯爷老爹对老太太的养育之恩始终在心。要如何能让他改变看法呢?这是个关键。从哪里入手好呢——   她围着屋子来回的转。   “姑娘,您莫转花了眼。奴婢扶着您坐下吧。”三宝说道。   “让二宝去听听风声。有什么消息没有。”李玉珍那里能让她的儿子白白挨打,指不定找谁当出气筒呢。   “二宝早借两条腿去了。哪里等您吩咐啊。”三宝抿嘴笑。   二宝自从到了侯府就是个包打听。这府中上至老太太下到丫鬟婆子,她每天读想办法去探听消息。   “天色还早。咱们出去一趟。寻些有趣的东西给我娘,让她开心。”   她想去看看哥哥在不在店里。把自己的好心情与他分享。挑几样适合娘带着的饰品。把娘打扮的美美的。气死那个李玉珍。顺便若能打个架,闹点事。接着搞大名声就最好了。如今她急需这名声。她要争取一切可以利用起来的条件,让那个皇上渐少疑心。等到山寨平稳的转移,她便没有顾虑了。 第164章 府中出事   京城里的热闹每日不减。大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叫卖的人生不断。   李明珠坐在轿子里,心思不知飘向了哪里。临近风昔来的进京,她的心静不下来了。她终究要去那个遥远的月国。为了父皇的基业奉献自己的一生。她好不甘心。   那日约见了安宁,虽然见证了她的粗鄙。但又能如何呢?她知道当时戎渊就在二楼。故意定在那个地方,也是因为他会去,选择一个他在的时间,来显出安宁的庸俗,是她的私心。可是她猜得出,他并不在意任何一个人。包括她在内。甚至聚会没有结束。他便已离开。   对她无意,对安宁也是无意的吧。只要他对每个女子没有分别,那么无论娶谁,都不会生出感情。这点令她窃喜着。明知道这样的心不该有,可那就是真实的存在着。没有人打动戎渊的心就好,他不属于任何人。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公主,旁边来了宁安侯府的马车。挡了咱们的路。”侍女在轿子边上跟着,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李明珠的耳中。   李明珠微微掀起轿子帘。秀目扫了一下。   果然一辆宁安侯府标记的马车横在了那里。“去问问是哪个。让一让便是。”   这个时候出门的多是女眷。安雅出门的派头足。这辆马车是侯府中极为讲究的。只为数几人可以乘坐。   侍女让人前去问话。不一会回来了。把问来的话告诉侍女。侍女脸色不甚好看。忙躬身对着轿子里的李明珠说道。   “公主,那马车上是住在宁安侯府的安姑娘。她的奴婢说安姑娘睡着了。动一动怕会醒。让咱们绕过一条路再走。”   侍女极力控制声音情绪,等着主子的答复。轿子里的人好一会没有吩咐。她不知该去赶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姑娘。还是要继续等着公主的话。旁边一起跟随的人也都有些僵。那个安姑娘未免过火了。这条路并不窄,马车却横在了中间。即便不是公主的銮驾过来。也不方便其他人的经过。   “绿绮,附耳过来。”又过了半响。李明珠才说话。   绿绮得了李明珠的话。忙附耳过去。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然后,她收回身子。对着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耳语。小丫头不一会便离开了。   “公主吩咐,绕路过去。”绿绮的声音不大不小。有过路的人也听得到。   不由得疑惑的看向这边。当然也看到了横在路中间的那辆马车。有人不免心道,宁安侯府的人了得。连这样的轿子也敢挡在前头。不知礼数,胆大妄为。   待李明珠的轿子绕着走了之后。又过了好一阵,马车才缓缓的驶走。   “姑娘,您怎么知道那是公主的轿子?”   三宝吩咐完车夫,放下帘子。   安宁笑笑。“那气派的轿子只皇家人才有。李明珠身边的那个绿绮,我见过。”   三宝恍然。“这下子他们定会气着了。”   “气不气的姑娘我管不着。不过是借着他们再坏下名声。”她怎会不知李明珠的心思。那次的聚会不就是想探探她的底细。让人见识她的粗俗吗?而且戎渊也应该在吧。那个说是被人打下来的白衣男子。之前应与他在一起。李明珠之所以选在青云楼,必是知道了戎渊的行踪,让他见识自己的真面目吧。她怎么会做无用功呢?这样也好,省了她自我诋毁的时间。   只是戎渊一直没有露面。与她不受影响。只是她有点想知道,对于这样的粗俗的自己,空有一个美貌的外表,他会如何想?   “姑娘,奴婢心疼。您明明那么好,如今——”三宝低声说着。   “傻丫头。为了咱们将来的幸福生活,这点委屈算什么,何况也不算委屈,瞧咱们每日吃香喝辣的。出门有这么好的马车。好啦,莫苦瓜脸啦。”安宁逗三宝。   “咱们才不稀罕呢。”三宝咕哝一句。   主仆两个正说着。车夫禀告前面到了地方。   安宁不等三宝扶着她。便从车上跳下来。   ——   “大哥,娘让你回家住你为什么不回?”   “我还有事要处理。”雁栋梁冷淡的看了看面前的雁玥彤。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雁玥彤见他的态度如此。心中不快。要不是娘非得让她走一趟。她才不会费口舌。看他这张冷脸。   “大哥别累着自己。不然娘会担心的。”   雁栋梁眉头微皱。手中的笔并未放下。只顿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雁玥彤说了半天,口都渴了。也没人给她端来一杯水。她不明白娘是如何想的。明明势同水火,却为何还要假装下去。做给父亲看吗?好像也不尽然。   父亲在大哥来家里之前对她和弟弟千依百顺。之后像变了一个人。娘也常常因此掉眼泪。这个大哥从来不亲近他们。甚至对他们敌对。娘说他是来抢属于他们的一切的。爹的心偏向了他。所以,他们要小心的提防。暗中给他使绊子。他终于受不了提出去书院里居住。后来却做起了生意。这样娘更害怕。生意如今都被他拿在手里。父亲承认了他的能力。母亲的担忧更重了。弟弟的年纪小,不足以与他相争。只有把他稳住,将来才好找机会。只是他从来不会与他们过多的交集。父亲也不会多加干涉。被她母亲说的烦了,只不做声。   “大哥还是同妹妹回去吧。你若是不回去,爹娘那里妹妹无法交代。咱们一家人许久不曾一起吃饭了。”雁玥彤又说了句。   这回雁栋梁放下笔。面色带着认真。“莫多说了。回去告诉你娘,她如何我都知道,还是少费些心思吧。”   雁玥彤被说的脸色尴尬。“大哥怎可以这么说我娘?!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值得尊重的是长辈。不值得的就另当别论。你还是走吧,说了半天口也干了。”雁栋梁目光有些凌厉。本想再说反驳话的雁玥彤不敢多看。眼前的乡下书呆子已经不是她可以欺负的了。这点到今天她才承认。几年前她还想尽了各种办法暗地里整治他。如今她不敢。甚至让小弟也歇了心思。   她讪讪的走下楼。迎面遇上了店里的伙计。   “客官您回了,好走啊。”伙计忙说道。并不认识她是谁。雁栋梁根本就没介绍。伙计都会看主子的脸色。也估么出了大概。   雁玥彤心里憋屈。未理会那个伙计就往外走。迎面又来了人。她径直撞了人一下子。   “没长眼睛吗?”她先开口。   这时伙计对楼上的雁栋梁禀告。“东家。安姑娘来了。”   “谁?宁儿吗?快请上来!”   雁栋梁的声音激动。楼下人听得清楚。安宁知道哥哥在这,心里高兴,甚至忘了撞她的人没有礼貌。   雁玥彤听的一愣。随即看向了自己撞着的人。大哥叫的是她吗?这女子长的真美。美得瞬间燃起了她的妒忌之火。   “不要脸的胚子!白日里勾人都找到了这里!”她随口呸了句。   店里再无别的女客。大哥说的自然就是这个女子无疑。说完又怕雁栋梁下来追究。快走几步出了店门。   三宝忍着没上前去找麻烦。安宁的眼神制止她。所以,雁玥彤才平安的走出去。   安宁望了望楼上,在哥哥这里她不想惹是非。你女子从楼上下来的,必是与哥哥有些瓜葛。哥哥若是愿意说,她会知道是哪个的。   这想着,雁栋梁从楼上下来了。   “真是宁儿,哥哥等了好些天。再不来哥哥又要出门了。”雁栋梁有一桩生意迟迟没有动身,就是想见安宁一面。他不好上门去找人。只得在店里面等待。   “哥哥挣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嘛,出门那么辛苦。”   安宁跟着他上楼。三宝守在一楼,没有跟着上去。   兄妹二人说了好些话。雁栋梁则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安宁在侯府里多加小心。听得她与母亲相认,为她高兴。想到两人如今的境遇不免感叹。   他希望妹妹从此后太平无事,但知道不会那么一帆风顺。得知她抹黑自己,心疼,却没有办法。   “哥,那不算抹黑自己。宁儿原本就是那个样子好不好。”安宁知道哥哥担心她。   “你什么样子哥还不知道啊,好啦,哥知道你的打算和苦心。只这么作践下去,看哪个还敢娶你!呵呵——”雁栋梁笑出声。   安宁小脸一扬。“没人要正好。破规矩一堆。半点不自在。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一个人说的算!”没人要才好呢。她从来不在乎这个。   雁栋梁瞧着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又一阵心疼。“莫说了。你娘知道你的想法还不得伤心。宁儿将来会幸福的,哥保证!”   安宁笑了。哥哥如今性格变了很多。这样很好。   “对了。刚下楼的时候那人没怎么样吧?”雁栋梁没听得真切。只看到雁玥彤气呼呼的走了。   “没有。”安宁没说实话。也不想告状。   “她是哥哥同父异母的妹妹——”雁栋梁把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安宁对雁府的事情知道的不少。有的是雁栋梁讲的,有的是她让人打探的。总之那个家哥哥是多余的。好在雁萍踪不是浑人。得知妻子与儿子不和。对雁栋梁的选择没有半点阻拦。   “姑娘,府里出了事。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在兄妹二人又说了半响之后。三宝到楼上来报。   安宁和雁栋梁皆是一怔。 第165章 强迫做~妾   李如枚的院子外站着把守的丫鬟婆子。个个昂头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这时候也没人敢靠近听声。都知道府中出了乱子。好多人都被叫到了老太太的跟前。只等着传出点子消息。   安宁回到侯府。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出所料。李玉珍把一腔怒火终于发作在了三房的身上。午间,府中有人传出安庆在后花园子欺负的是丁玉,并且占到了便宜,近了身。更有说三房就此要赖上安庆。话传到李玉珍的耳朵里,她哭诉到老太太那里。说安庆让人给抹黑。三房没安好心。强要把一个孤女塞给他们,想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理由。   老太太先是劝了李玉珍一番。接着把那几个传话的都叫了去。结果苗头都指向了三房。老太太大怒,把三房的人找了去。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安宁心里明镜一般。三房除非中了邪才会把主意打到安庆的头上。丁玉洁身自好,更不会答应。李玉珍这是自己放出话来,给三房添堵不说,弄好了那个丁玉就能给儿子做个小。毕竟女子的名声要紧,定是有人把花园子里的事告诉了李玉珍。这样一来,丁玉到了安庆的屋子,就相当于到了她的手里。三夫人那么在乎这个侄女,必会更加的怕她。她岂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不得不说李玉珍的脑子转的快。安宁不晓得日后娘要如何才能对付了她。   “二宝,那边什么情况?”   “老太太的院子前后都是把守的人。天未黑,不好潜进去。”二宝回话。她探查一遍。那边的丫鬟婆子极为警觉。不好糊弄过去。   安宁点点头。“估计三房一家子都被欺负了。不如这样——”   她低声的吩咐二宝。不多会,二宝出去了。   ——   李如枚端坐炕上。下面站着一排人。椅子上也坐了好几个。   站着的多是丫鬟婆子,另有安敏,丁玉。安雅。   坐着的安明瑞,耿月华,安明生。丁怡芳,李玉珍。还有一个安庆。他受着伤,此时面色不愈。微低着头。   偌大的屋子,气氛显得压抑。站着的丫鬟婆子大气都不敢喘。   李如枚面上含威。眼睛扫向刚刚回话的几个丫鬟婆子。   “你们说的可是真?”语气的威慑令几个人呼吸又一紧。   齐齐的点头。“回老太太没有半句谎言。”   李如枚盯了她们一眼。随后对着安明生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安明生袖子中的手紧紧了握了握。目光清明。“老太太,几个丫鬟婆子的话不足信,我们不会拿玉儿的名声来败坏。还请老太太明察。”   李玉珍心头冷笑。“三弟,话可不能这么说。难道不是你们院子里的人传出来的,难道还是我们院子的人自己抹黑不成!?那天的事庆儿在我在的再三追问下已经说了实情。正要代他去陪罪。不想却传出这种话来。这样两个孩子今后如何面对啊?!”   李如枚未说话。目光中的凌厉减了几分。   “卢嬷嬷,让他们几个都下去吧。”过了半响后。她才略显疲惫的说道。   卢嬷嬷把几个丫鬟婆子都带了下去。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老太太的杀人不见血只有她最了解。   “现在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都尽管说。”   李如枚恢复了往日的慈眉善目。看在三房的眼中却无比的刺目。   “老太太,这件事就此作罢吧。媳妇不承认那几个丫鬟婆子是我的指使。玉儿与我亲生女儿一般,我不会那么糟蹋。”   丁怡芳开口。丁玉低垂着头。   “三婶娘,糟蹋这话说的不对吧。之前我娘提议说丁玉姐给我哥哥做妾。在三婶娘的眼中是糟蹋吗?”安雅面带着笑。眼睛看向已经面色的丁玉。   “雅儿,不可无礼。”李玉珍斥道。却觉得女儿说的正是时候。   “按理说,玉儿如今传的这般,名声已经有损。到庆儿的房里没有不可。不是咱们侯府瞧不上玉儿,没有更高的身份。只是侯府就这么一个独子。玉儿家系商户,不足为正妻。不过,都是亲戚。过来必不会亏待。老三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玉儿啊,今日当着你的面说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不好意思。”   丁怡芳的手气的发抖。丁敏紧抿着唇。丁玉却是比刚才看着镇定。目光掠过老太太。落在渐渐黑了的天幕。   “我说三弟,娘说了这许多,你倒是给个话啊?这有什么难开口的。玉儿进了门大哥和玉珍还能给她气受啊!”安明瑞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耿月华剜了他一眼,这里本没有自家的事,不过是看看热闹,安明瑞乱放炮。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多。   李如枚并未斥责他的不是。而是目光慈祥的看着安明生。   叹了一口气说道:“知道你是个倔脾气,你姨娘过世的时候便托付我好好照顾你,好在没有让你的姨娘失望,你如今出息了。我也跟着高兴啊!眼看着你的儿女们都大了。也该说亲事。只是这女子的幸福。不是做了当家主母便能成的,心气太高了未必是好事。左右玉儿也没出了咱家。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明生暗道无耻。这样的老太太的也配得当个长辈!   “老太太,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只是玉儿已经许了亲事。是他爹在世的时候定下的。所以——”   “哟,这可得和人家解释清楚,将来若是传出个什么的,对玉儿可是难说,多少张嘴也说不出啊。”李玉珍接过安明生的话。   她心里的如意算盘要落空怎么能甘心。定了亲事也要给他们搅合了。   “三叔三婶,玉儿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那日我心情不好,喝了点酒。险些铸成大错。今日本无颜说话,但祖母的责备与叮嘱一直在耳旁,此事既然由我而起。我自会担当,既然三叔三婶不愿意让玉儿嫁给我。那么就由我去向玉儿未来的夫家解释吧。若是玉儿答应进门。我发誓会好好待她!”安庆表现出谦谦君子样。坐在椅子上勉强支撑起身子。   今日这老太太和李玉珍这些人非得把玉儿拉入他们的火坑不可。侯爷这时候还没回来。安明生有些着急了。惹恼了老太太侯爷必不愿意,可看眼拖延不下去。这可怎么办?   丁玉心中的火眼看就要烧出来了。不能再让姑姑和姑父替她为难了。她根本就没许下亲事。再逼迫下去就露馅了。   今天她若是不答应给安庆当妾室,他们便不会干休!   安敏不时的拉着她的袖子。提示她不可不顾一切的开口。冲撞了老太太对他们这边更没有好处。除了三房,这里的人都是一个鼻子出气。就算侯爷大伯来了,也必会听取老太太的意见。心里也害怕表姐被强迫做妾。   “庆儿如今都认错了。可见其真心。他老三啊,你们好好想想吧,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玉儿留在咱家才是好去处是不是?”老太太追加了一句。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外面渐渐的黑了天。屋子里掌起了灯。灯光映在各人的脸色。忽明忽暗。   卢嬷嬷站在门口。见一时半会的无人讲话。刚要解一下气氛。忽然传来一声惊喊:走水啦!伙房走水啦!快来人啊!   李如枚也跟着一惊。“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话她本是对着卢嬷嬷说的。结果屋子里的人都动了。三房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这声喊叫可是救了他们。   老老少少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全部的出去了。李如枚一看事情只能这么搁下。不耐烦的闭了闭眼。   今日这一出唱的戏,全凭着李玉珍和她的双簧。就是要逼着安明生和丁玉芳把丁玉送到安庆房里。此时半截的搁下了,再想提起来怕是不容易。她知道老三如今的身份和心思,再加上丁怡芳的小心,想拿捏不容易。事后必会把丁玉送出去。   她恨得牙疼。当年她是侧室的时候,安明生的亲娘最受宠。那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安正辰的亲娘死了。她有望扶正,半路杀出了安明生的姨娘,她怎么能不妒忌。她几经动心思,终于把那个女子送上了西天。临死都没有名目。   如今她的儿子在她的威慑之下能有出息,是被他的装弱小给骗了过去。不然他怎么会当官。翅膀也渐渐的硬了。她的儿子却不争气!如何让她安心!凡是李玉珍做下的对三房打击的事,她无不默许。就是不让他们舒服过日子!永远在她的眼皮子地下!   “老太太,您躺会子。坐了这么久也乏了。那么多人救火。您放心。”吴嬷嬷进得屋来。侍候道。   李如枚神情不变的点点头。“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哎,您说吧。老奴听着。”吴嬷嬷对这样的殊荣自然欢喜。老太太不拿她当外人才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心思坏了?”李如枚忽然说道。   吴嬷嬷先是一噎,然后清了下喉咙。“老太太菩萨心肠,府中谁人不知。那玉儿本就商户身份,即便是住在侯府里也不会借着多少名头。将来找婆家,多半会嫌弃她是个不吉利的孤女。老太太让庆少爷收了她是她的福分,三老爷和三夫人一时半会没有转过弯来。怎会知道您的苦心呢。”   李如枚呵笑了一声。“你倒是会两头讨好。”   “老奴不敢,老太太心里雪亮。府中这多年哪一件大事不是您英明果断的。”   吴嬷嬷出了汗,今日老太太心思不定。不好侍候,她说话得加万分的小心。卢嬷嬷那老妇怎么的还不回来。救火也用不到她!   李如枚未言语。而是闭上了眼睛。外面时而传来喝喊的救火声。屋内的烛火突突的窜着火苗。吴嬷嬷不敢出声。她今日格外的对老太太发悚。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人声小了。甚至无声无息。吴嬷嬷觉得自己在这静谧里快要做了梦。   如听得外面的丫鬟有了动静。“莫要大声,老太太怕是睡了。”   “卢嬷嬷让我来说一声,侯爷受伤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李如枚睁开了眼。吴嬷嬷瞧见那眼里没有一丝的浑浊。 第166章 安置之处   安宁看着老爹手臂上的伤。心头暗紧。心道他跟着凑的哪门子热闹!   她熟练的给他把伤口包好。转头,碰上安正辰一顺不顺看着的眼。   “你常做这样的事?”安正辰问。   安宁点头。“是啊,在山寨里打打杀杀,不争得地位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包扎伤口是小事一桩。”她说的轻松。安正辰却微皱起眉。   此时他才认真的看清面前的小姑娘。救火的现场她不慌胡乱,指挥着人救火。直到李玉珍他们从老太太院子出来,奔到了伙房。她才离开。临走见他受伤,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他当时想也没想的就跟着来了。小厮们都惊讶了。他自己也不可思议。就这么任她拉着,小嘴里还时不时的跑出埋怨的话。他不觉厌烦,只觉得她可爱又有趣。   至于其他人什么情况他不知道。自会有人善后。   “你哥哥不护着你?”   “自然会护着,不过他只能护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总有他不在的时候。不变强难免会被人欺负。”   安宁没想到老爹会问这些。她刚才也是有点急了。她命人放火是真,为了给老太太院子里的三房的人解围。火势控制的也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半路老爹杀了过来。还受了伤。她怕娘心疼,于是想也未想就把老爹拉回了屋子。   “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得打算。”安正辰正视安宁说的话。他没有经历过困苦的生活,但不代表他没有听说过。也曾经接手破获几个大案子。其中不免有关团伙之类的组织。山寨里的生活想必也有雷同之处。   “没什么啊,都习惯了。侯爷不以为我粗鄙已经万分感谢了。”安宁眨眨眼。对老爹的近日表现还是满意的。   “安姑娘率真,并非粗鄙,日后万不可看轻了自己。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将来嫁入王府,也未必没有好日子。”安正辰相信安宁明白他的话。   这个女孩子率真。聪慧。就算是奉旨入了戎王府,将来的身份也摆在那里。只要她肯安定的生活,依着他对戎王府的了解。日子不会太难过。   “谢谢侯爷。我尽力过好。只要没人欺负我。”她故意的挑了下眉毛。样子似是调皮。   安正辰一笑。“没人敢欺负你。呵,谢安姑娘给我包扎伤口。我也该回去了。”   “目前有侯爷给我做靠山。当然没人敢欺负,嘿嘿,您慢着点,这药拿回去,包管几天就好。”安宁把药递过去。   安正辰接在手里。点头。然后不再多言。随从等在门口。见他出来。忙问什么情况。   安正辰把他打发走。自己迈步往骆馨兰的院子走去。   安宁得知老爹去了娘的院子。她想去瞧瞧。觉得老爹的伤受的蹊跷。   ——   “馨兰,看着你起色一天比一天好,为夫真高兴。安姑娘是个好孩子,有她陪着你我放心。尽管外面传的不好听。但是一个人的眼睛和她做的事骗不了人。那孩子心地善良才会愿意陪着你呢。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好好的谢谢她。”   安正辰对着静静坐着的骆馨兰说话。仍然想往常一样仿佛自言自语。   小喜推到了屋子外面。其他的丫鬟婆子都不会靠近这边的主屋。安侯爷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顾忌。   骆馨兰暗闪眸光。只听安正辰继续说道:“今日三弟那边出了事。我不便出面,毕竟老太太养了我多年,只好故意把自己弄了点小伤。才免于被她叫去拿主意。也算是帮一帮三弟吧。这件事实属是老太太他们做的过了头。过几日都冷静冷静,事情便不会再提。那个丁姑娘倒是该找一门亲事了。”   安正辰回府的时候便听到随从汇报府中出了事端。细问之下了然。他几经寻思,没有去老太太的院子。这些年他隐约觉出老太太对三弟有成见。这成见究竟为什么他不甚清楚。有一回听卢嬷嬷他们说话,因为当年三弟的生母姨娘的事有关。他并未往心里去。在他的印象里,姨娘并非全是坏的。就想如今的老太太,在他的母亲过世之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甚至胜过了她的亲生儿子。以至于二弟发高烧。现在脑子好像有时候不清不楚的样子。据说是那时候的后遗症。他内心是愧疚的。所以后来自己的妻子透露出老太太的不是他并不相信。而且还对妻子埋怨的很。一直到多年后,他无意中撞见了一幕,才心生了怀疑。只是有些事还无法确定——   骆馨兰心头一紧。他受伤了?伤在哪里?重不重?心头掠过许多的念头。自己不免又暗自恼着。她还是在乎近前的男子的。尽管她曾经忽略过她。尽管拿她当初善意的表达当了坏心。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罢了。有他又如何?如今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骆馨兰。她相当于重新活了一回。不会轻易的犯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当然不包括这个男人。   她目光不由看向他。安正辰一喜。   抓住了她的手。“兰儿明白的对吗?为夫知道从前错了好多。但是以后不会了。你要快些好起来。咱们这个家宅不能没有你!”   骆馨兰任他握住。心跟着跳快了几拍。安正辰见她似是害羞。目光凝了凝。眼中的爱意更深。上前把她轻轻的拥进怀里。胳膊上的疼痛也暂且不管了。   “兰儿,我以后每晚都陪着你睡,可好?”   骆馨兰没动,也没有僵直身子。令安正辰心中愉悦。每回妻子无声的抗拒他都能感觉的到。这一次却没有。   “兰儿愿意,那为夫可就得寸进尺了啊——”   房顶上的安宁听老爹这话好悬把瓦片踩碎了。心说老爹看着冷实质上热度还是极高的。美人娘就是导火索啊!   她赶紧从房顶上下来。下面将要发生的事她万万不能听了——   ——   大厨房的一把火把李玉珍的如意算盘烧空了。她气的发作了一批下人。自己安插在三房的眼线一下子损失了几个,估计老太太手下也不见得会留情,用过了不处理,将来难免留下后患。她还是心疼的。那几个人培养起来费了不少心思。   眼下她命人盯住了三房,一旦得知有人给丁玉说亲。她打定主意从中破坏。亲事做不成,看他们还敢不敢与她作对。   寻思了半天。心思又动到了安宁的头上。都是那个死丫头多事。不老实的待着。听说还去了骆馨兰的院子。这让她心头纠结一处。骆馨兰虽然没了多大威胁。但是占着那个侯夫人的位置。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既然那丫头进了院子。那么出了点子意外,应该合情合理。   她叫过来自己的心腹。交代了几句。   ——   安宁正与徐嬷嬷说着话。外面有人报三夫人丁怡芳来了。   安宁不奇怪。虽然没有与丁怡芳说过几次话。但这位三婶娘聪明隐忍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现在来此应该是猜出了大厨房走水的事与她有关。   她赶紧命人迎接,自己则与徐嬷嬷交换下眼色。起身来到了前厅。   双方见了礼。安宁又命人上了茶。这才坐下说话。   丁怡芳看着面前绝美面容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与她有关。可除了安宁她想不出谁还敢去大厨房放火。李玉珍那边的调查经过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府中她并非全然无人。眼线还是有几个的。大厨房那边调查了半天也没个合理的结果。她排除了其他,那个时间正是他们在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这把火无疑是解了他们的难处。而这个合适的人,也只能是安宁。   况且那安庆是被她和丫鬟打的,如今李玉珍算旧账,安宁应该不会旁观。   “安姑娘。我贸然来此是感谢你的相助。另外还请安姑娘再帮个忙。我知道这样可能过分了。咱们毕竟还没到那个情分,只是——”丁怡芳面露为难,她是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三夫人只管说吧,能帮到的安宁不会推托。”安宁正色看着三夫人丁怡芳。   她已经猜到会说什么事。   丁怡芳有些怔然,安宁的爽快令她一阵的感动。   “安姑娘——这府中的事本不该拿来污你的耳,只是那日你也看到了。丁玉被庆公子看上,我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不能让玉儿嫁给安庆,那会毁了他。唉——”   原本侯府里的丑事她不该和安宁这个外人提。但是不知怎么她会对安宁很放心。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让她防备了多年的心不可思议。   安宁也没想到丁怡芳会对她如此信任。大宅里的媳妇对家丑不外扬这一条都是谨记的。说了这一件事,就相当于说整个三房的处境是个什么样。丁怡芳却没有避讳。   “三夫人不把我当外人,安宁心里自知。不知三夫人要我如何帮?”   丁怡芳也不转弯抹角。当即说道:“玉儿不能留下府中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安置之处。二夫人和老太太很容易找到。所以想问问安姑娘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她的丈夫安明生说到底只是个读书人。功名在身不假。交际方面却有限的很。只因为是侯府庶子的身份,在外面也有诸多的不便。虽没有与她提起过,但她是知道的。如果要有更好的妥当之处。也不至于让丁玉进侯府。她之所以求到安宁的头上自由她的考量。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并不像所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当然她并没有利用之心,就算不帮她也不会怨。人家没有义务非帮不可。   安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好一会儿。丁怡芳不由有些着急。   正待说不必麻烦安宁之时,安宁开口了:“地方倒是有,不过三夫人应当没忘记我的身份,山匪女,即将嫁入戎王府。若是三夫人不怕因此将来有任何的麻烦,我就会想办法。”   说罢看向丁怡芳。   丁怡芳也看着安宁。毫不犹豫的道;“我相信安姑娘。” 第167章 要当媒婆   安宁与丁怡芳商定妥当。丁怡芳心宽了很多。只等着安宁这边的安排。   李玉珍那里听说了丁怡芳去了安宁的住处。狐疑她们有什么猫腻。   却又打听不出。心道自己放在那边的人怎如此的没用!   偏侯府里头这几日的事情多,丫鬟婆子似乎都不安分。不是这里起了事端,就是那里掐了架。弄得她焦头烂额。   可算是忙出个头绪来。忽然想起安正辰身上的伤。暗骂自己粗心,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在脑后。忙命丫鬟准备补品。她打扮一新来到了安正辰的书房。一问之下,人没在。去了骆馨兰的院子。   气的她险些扔了手中的东西。指甲把手掐了几道印子。暗自咬牙。   “你们把东西换了。我要去看看夫人。”她稳了稳情绪。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丫鬟。   丫鬟赶忙躬身接在手里。不敢怠慢,急匆匆的拿去换。   不会,回到了李玉珍的身边。   到了骆馨兰的院子,她等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应门。与往回不让她进门不同的是,这次她顺利的进了大门。过影壁墙,转过游廊。来到了正厅里。   小喜施礼,让座。上茶。“二夫人,夫人和侯爷在后花园。奴婢这就去回禀。请您稍等。”   李玉珍柔声道:“不必了,哪里有夫人来看我的道理,我去见给夫人请安。你自去忙吧,我认得路。”   她从椅子上起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屋子,院子里的一切。不及她的住处半分。这里已经不是骆馨兰和侯爷的正房,而是一处偏院。当初选这里是怕骆馨兰疯傻傻的攻击人。一住便是这么多年。可是那个主院她至今没有住进去。只因为这个绊脚石还活着!   小喜不再上前。李玉珍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几个下人。走的她微微出汗,后花园子到了。未见人便听见里面传来笑声。   那是安宁和安正辰的笑声。她听得出。   原来那个丫头也在!   ——   安正辰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她这么多年都以为他的性格就是内敛而严肃。即便是从前骆馨兰好着的时候,也不曾见他多几分笑意。更不要说此时的开环展颜。   她的心沉了沉。妒忌由此而深。深深地看了看那个方向。然后,轻盈地走过去。   安宁在她转过月亮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包括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小喜来报的时候,安正辰没有不允李玉珍进来。   安宁知道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早晚要正面相见的。今日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好。   安正辰在李玉珍走近了之后止了笑。似是没有看到她。把骆馨兰坐在秋千上的身子扶了扶。   李玉珍目光微低。福身行礼。“给侯爷和夫人请安!”   安正辰恩了一声。再无下文。李玉珍便有些僵。   印象里侯爷从不曾这么对待过她,她以为他们之间很恩爱。侯爷与她说话也都温和有佳。在她房里的时候即便不是甜蜜非常。也温存脉脉。像这样的应答几乎没有过。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侯爷开始不在她房中留宿。更不要说行那脸红心跳之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想不通,却不敢去和老太太说。   她的目光落下了骆馨兰的脸上。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了。久到忘了她的长相。直到安宁的出现才令她想起来。   她还是那么美,岁月仿佛不曾在她的脸上停留。气色红润,神情恬淡。坐在秋千上嘴角微微的扬起,安正辰的眼睛不曾离开她。安宁也守在一旁,这三个人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仿佛是一家人。   李玉珍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骆馨兰就算是再美丽。也是个痴傻的人。安正辰不过是尽义务罢了。她不相信他对她还有爱。那爱只能是属于她的!   “侯爷,听说您受了伤,伤到了哪里?可能看了郎中?妾身忙于府中的琐事耽搁了问您,请侯爷赎罪!”   她说的泪眼汪汪。走到了安正辰的面前。   “二夫人是大忙人嘛,侯爷怎么会怪您呢?若是怪了您岂不是好坏不分了。呵呵——”安宁在一旁插了一嘴。   她可是礼数大小不想在李玉珍面前分的。老爹和娘这些日子正恢复感情呢。她跑来添什么堵!   “安姑娘在呢。呵,这身衣衫可真是美。夫人的气色也好,有安姑娘陪伴我自是放心了。说起来我把夫人给疏忽了,没能常来问安。也是怕惊扰了夫人——”李玉珍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是低垂着。心里却恨不能把骆馨兰瞪出个窟窿来。   “本侯无碍,你也辛苦了。侯府的事大大小小的不少。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二弟妹和三弟妹帮着打理就好。”安正辰这才抬眼。目光从她头上的珠翠落到她的脸上。   李玉珍一愣。安正辰从来不管府中的杂事。说这话是想分了她的权利么?可看着又不像,难道是因为自己忙于杂事忘了他的伤势而不满么。她觉得应该是这个道理。   随即心中一松。“妾身日后必会分清轻重,多关心侯爷。哦。还有夫人!”   骆馨兰并没有看她。只在她进门的时候看了个清楚。   这个女人无疑是个妩媚的。眼角眉梢在见了安正辰之后放的极为的柔。说出话来生怕把人吓着。正是这样一个女子,趁着她流产之时,伺机上了安正辰的床。原本爱慕,生米成了熟饭,李玉珍如了愿。为了留在安正辰的身边她宁愿做妾室。生了一双儿女之后也低头等待着。直到她失去了宁儿。之后,老太太在安正辰的面前说看在李玉珍生男丁的份上,给一个二夫人的名分。安正辰默许了。再后来她开始掌管侯府的事物。而自己则慢慢的淡出了他们的视线。开始的绝望,到后来的警醒。令她知道了空有善良是行不通的。如今,她要重新证明自己。凡是伤害过她的。都要付出代价!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回去吧。我如今手臂不能动。老太太那里也不便惊扰,你且不可说与。让老人家担心。”安正辰的语气较之刚才温和了一些。   李玉珍赶忙点头。“妾身知道了侯爷。这就告退。您的伤要多加小心!对了。安姑娘平日若寂寞了就让雅儿多陪你玩。咱们族中的姑娘们还有许多。都好相处的。哪天邀来也好热闹热闹。侯爷您说呢?”   安正辰想了想。没什么不可以。“你安排便是。莫扰了老太太的清净。”   李玉珍应了声。又看了看安宁和骆馨兰之后,才转身离开。   “侯爷,您的伤不能站的太久。药也该换了。”安宁提醒道。   “没事,已经止了疼。”安正辰不以为意。   他好不容易受伤请假在家。自然想多留在骆馨兰这里。对这点伤不甚在意。   “那可不成,万一感染了就不好办了。多亏我有准备,又带了些药。”安宁叨咕着。   边说边拿出药来。安正辰老老实实的让她换药。不时的也说上几句。   “真没事,你看都快结痂了,哟。这丫头故意的——”   “我就是坏心眼的人,侯爷才知道啊。晚了,这伤口上啊,没准儿也被我做了手脚呢。”   安宁说着把纱布包严实了。还打了蝴蝶结。弄得安正辰哭笑不得的看着。   骆馨兰听着他们对话,看着他们一个包扎,一个乖乖的等着。忽然有些想笑。   安正辰这样的性格遇上了宁儿这样的女儿才会改变吧。   若是两个一本正经的人到了一起,怕是只有客气来客气去的。就像当初自己谨守本分的时候那样。但愿宁儿的性格能够给她带来美满吧。   “那本侯也认了。”安正辰把袖子放下。   一旁的小喜赶紧把换下来的纱布都收拾出去。   “还是侯爷大度。那就告诉侯爷一个好消息,侯爷要不要知道?”安宁故意卖关子。   安正辰笑了。心道这丫头鬼精鬼灵的。又想出了什么主意。   “说吧什么好消息?”   “我又改主意了,先不说,等哪天闯了祸当交换的条件比较划算。”安宁想了想道。   安正辰失笑。心里也没多在意她说话的真假。   外面有些热。骆馨兰不能久待。他便想扶着她回屋子。骆馨兰却把手交给了安宁。令他一阵的失落。   明明昨晚上好好的,刚才也好好的。这一刻却不让他拉着了。他哪里做的不好了吗?难道是因为李玉珍的到来?馨兰这是介意了吗?必是这样的——   他跟在后面,看着两个身影走在前面。如是想。   小喜见侯爷那么高的身份不声不响的走在后面,面上忽晴忽暗,那样子有些喜感。可她不敢多看,怕自己不小心乐出来,触怒了侯爷,那夫人就又会无人理会了。   在骆馨兰的屋子又坐了一会儿。安正辰的随从便找了来。他不情不愿的去处理事情。   屋中剩下母女二人,皆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视一笑。   “娘,您还是说话吧。真怕您闷坏了。老爹对着您讲到口干舌燥的。”安宁笑着说。   骆馨兰嗔怪的看女儿一眼。“我说话了他才会吓坏。还是再过些时候,你要说于你爹的可是娘好了的事?”   “果然瞒不过娘。嘿嘿。”安宁是这么打算的。让安正辰有个心理准备。   “机灵丫头。”   “聪明的娘生的嘛。”   骆馨兰点了下女儿的头。安宁笑。   “你三婶娘找你何事?”   骆馨兰原本在安正辰来之前就说这个话题。一直耽搁了没有问。此时才问出口。   “丁玉表姐的事。女儿要当媒婆去。”安宁笑着。   想起自己的那个主意。她觉得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媒婆她应该能当成。 第168章 店中叙旧   答应丁怡芳的事情安宁经过了深思熟虑。问了丁怡芳有关丁玉的情况。又问了选择亲事的条件。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与哥哥谈话的时候提起过。此人正是姜浩。他如今的境况不错。过两年就要考功名了。与张显一起在齐家的书院读书。另外自己也有经营的铺子。虽然感念当初安宁的帮助。但是安宁并没有把她归为下属。他也不清楚当年后来发生的事。连张显都没没有告诉。就怕节外生枝。   姜浩的年纪合适,目前的家境不错,如果两个人真看好了对方。将来丁玉也会过的不错。   安宁把自己的想法和哥哥说了。雁栋梁赞同。于是兄妹二人开始联络相关的人。姜浩那边原本不打算早定亲,他说自己还没有根基。成家尚早。但在雁栋梁的劝说下又觉得身边有个人照顾也很好。又听得女方和自己一样孤身一人,就起了怜惜之心。   于是相亲的日子马上就定下来了。   安宁得知了也即刻告诉了丁怡芳。   三房那边开始等着相亲的日子。   两边的人进行的秘密谨慎。李玉珍的眼线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她奇怪怎么会没有动静。   丁怡芳担心丁玉的想法。来到她的房中与她说话。   “姑姑,玉儿凭您做主。”丁玉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姑姑对自己的好,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安宁,可谓萍水相逢,她却能仗义的相助。   “安姑娘为人好。她介绍的人也应当错不了。玉儿且放心去看。安姑娘说了,那位姜公子若是没有看妥当。她会想别的办法,所以。你别有顾虑。”   安宁当时怕丁玉看不上姜浩,又怕她顾虑不识好歹,左右挑拣。所以把话说在前头。不成也没有关系,只能说没有缘分。她在让哥哥帮着想其他的办法。   丁玉点头。丁怡芳也放了心。   悄悄地准备好了。在安宁的相约之下,明着从侯府出去,逛大街的名头,自然没人拦着。   等李玉珍知道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把府门口的人骂了一顿。   李玉珍如何着恼安宁是回去之后听说的。   她此时把人领到了哥哥的店中。今日她特意带着面纱。与四宝在楼下等候。并没有上楼看情形。她不在场也许双方会谈的更好。   姜浩今日穿戴极为正式。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风华正茂的青年。眉宇间多了书卷之气。当年那个有韧劲的小乞丐,蜕变成了今日的佳公子。   哥哥作为姜浩的朋友在楼上相陪。丁怡芳自然给丁玉把关相看。   等了一阵子。不见他们下来。应该是谈的好了。有可能更进一步的安排。   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该打算下一步的事——   “姑娘。您瞧,戎爷来了。”四宝提醒正在神游的安宁。   安宁本在角落里坐着。手杵着腮。四宝一说,她手一滑。转头,对上了戎渊清冷的眼眸。只那么一瞬,很快便错开。   ——   “多谢两位的好意。不必送了。我和玉儿这就回去。安姑娘还在楼下等着呢。”   丁怡芳和丁玉从楼上下来。看脸上的神情,应当是相谈的不错。   雁栋梁和姜浩一前一后的随后也下了楼。   他们的说话声楼下的人自然听得见。安宁并没有站起来。她不是怕与戎渊见面。而是没有必要。   雁栋梁一眼便看到了戎渊。戎渊也看到了雁栋梁。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雁栋梁先开口:“戎爷,好久不见。”   丁怡芳和丁玉不曾见过戎渊,但听姓氏,看长相。便猜到了是哪个。心里不由得替安宁可惜。往安宁那边看了眼。见她没事人一般的坐在哪儿。   戎渊看向眼前的少年。当年那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在京城这么久,他没有见过。只听说他读了书,又做了生意。上一回让属下去调查,结果亦没有引人注意之处。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和眼神一样清冷。   丁怡芳一看这情形。对着姜浩说道:“姜公子。烦劳与雁公子说一声。我们这就回去了。”   姜浩点头。他见过戎渊。自然知道是谁。却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   安宁这时候也站起身。缓缓地往丁怡芳这边走。   “雁大哥,告辞了,多谢帮忙。”她与哥哥道别。   “客气了。应该的。”   丁怡芳又跟着道谢。安宁不再说话。然后。不待雁栋梁回应。便往门口走去。衣裙摆动,掠过了戎渊的近前。淡淡的花香飘进了戎渊的鼻端。他看出了她是谁。即使她带着面纱。   “安姑娘别忘了买的东西。”雁栋梁提醒道。他给妹妹准备的饰品,交代伙计在她走得时候带上。   “谢东家提醒。”回应的是四宝。她赶忙拿了东西。安宁人已经走出了门。   戎渊并没有在安宁的身上停留多久的目光。   侯府的马车走了。姜浩也告辞。一时。店中除了伙计,只戎渊和雁栋梁二人。   ——   于情于理,雁栋梁都应好生的接待戎渊。他把戎渊让到楼上。两个人在多年后坐在一起。   那时雁栋梁在戎渊的眼中不过是个耿直的小子。凡是为雁无伤着想,肯为她付出的那一个。尽管每次都雁无伤都凭着聪明解决的事情。但作为哥哥的那份心,不容抹杀。这点戎渊认可。后来,他也知道了他们并非是亲兄妹。雁栋梁和父亲离开了金家村。再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那场大火。戎渊有意的避讳,雁栋梁也一样。他怕自己泄露了情绪。明明妹妹还好端端的。却非要把她说死。又怕戎渊发现,妹妹交代万不可说出来。   戎渊与当年也有所不同。此时面上温和。他们有问有答之间倒也融洽。   “听闻戎爷将要娶亲了?”问来问去。雁栋梁问到了这件事。   戎渊点了下头。“嗯。”   不知道戎渊对这桩婚事如何看,他心里是想知道的。“到时候不介意讨杯喜酒喝吧。”   “你如今比小时候圆滑了不少。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了。”这小子做生意惯了。灵活起来。戎渊不禁看了他一眼。   雁栋梁怔了下。戎渊的语气并无不高兴。带着调侃。   “不灵活些不成,不然买卖都的赔进去。呃,我也是想借着戎爷娶亲的机会,见识下达官贵人,联络下生意嘛。”这话真假都有。   他想看妹妹出嫁。没有请柬是无法参加的。所以才与戎渊说。   “算盘打的不错。赚了银子别忘了给我好处。”戎渊说道。   “戎爷家大业大不差我这点银子吧。呵呵——”雁栋梁知道戎渊这是答应了。他心里高兴。   “你这财迷的样子,与宁儿还真像——”戎渊似回忆,轻轻地道。   “戎爷还记得宁儿。”似问,似肯定。雁栋梁也轻声的说了句。   戎渊半响无言。一时间屋子静默。雁栋梁好半天才道:   “过去的了。不该提。戎爷没忘记,宁儿有知会欣慰。”   “我不相信她就这么不在了。”戎渊又轻轻地说了句。   啊?雁栋梁心里惊呼一声。戎渊这是怀疑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怀疑从何而来?是宁儿与她重逢了之后?不会啊,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好像没有泄露出什么。   “是啊,我也不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叹了口气。并没有看戎渊。   戎渊没说话。雁栋梁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氛。于是接着道:“那位安姑娘人不错,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并非传的那样不堪。”   戎渊看了雁栋梁一眼。“与我无关。”   雁栋梁心下不悦。“那你答应娶人家作甚?戎爷,这话你未免不负责任。”   “你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话?”戎渊反问。   “无关立场,只觉得你若无心接纳,那姑娘未免可怜。虽然这桩婚事在你眼中并不看重,但毕竟关乎女子的一生。”雁栋梁尽量把话说的中肯。他能理解戎渊为何是这么个态度。   “你确实长大了。我会考虑。”戎渊站起了身。不用说就是要走了的意思。   雁栋梁对他忽然之举不奇怪。随后也站起身。   “我虽不懂朝堂的事。但是非还多少分得清。安姑娘无辜。”   戎渊点了点头。承认雁栋梁说的话。但他难道不无辜?两个无辜的人被迫捏到了一起。共同下这场婚姻的棋?关乎利益?关乎家国?   既然她接下了。就应该有备而来。如论如何,他都会奉陪。独自进京,借王府的名头,制造坏名声。全然不顾形象。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   安宁回到侯府没多久。三房那边就派人过来送信。李玉珍带着人过去继续提起丁玉和安庆的事。软硬兼施。都被丁怡芳给挡了回去。李玉珍讪讪的走了。丁怡芳与三老爷商量了下。怕夜长梦多。尽早的把丁玉送出去。安宁觉得在理。便连夜给哥哥送了消息。让他给准备住处。   可就在当天晚上。老太太发了话。把三房的人又叫到了院子。说丁怡芳不该那么生分。丁玉来了侯府那么长时间,就相当于侯府的姑娘。要嫁人从侯府出去才风光。又把侯爷安正辰给叫过去,按照侯府的姑娘出嫁标准准备嫁妆。安正辰只得答应。无奈三房那边不能明着再起冲突。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安正辰倒是没有意见。准备嫁妆的事情落到了李玉珍的头上。李玉珍表示之前做的不对。没有考虑周全。安庆那边也劝说好了。对丁玉的轻薄也不会再提。事情好像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可三房知道这不算完。安宁也不相信那几个人会善罢甘休。必会在这嫁娶的时间里弄出幺蛾子。丁怡芳愁的吃不下饭。丁玉也提心吊胆。害怕会发生什么变故。 第169章 话中刺激   李如枚此时坐在炕上。簇新的袄子映的脸上泛着光。慈爱的看着安雅。安雅笑着。其余的几个庶女都靠的较远。连安敏也不敢往前凑。这位祖母从来对他们都是严肃的。极少露出那样的深情。   “老太太,大小姐给您做的这身衣裳真好看,这针脚就是老奴都赶不上呢。”吴妈妈的马屁拍的响亮。   老太太的嘴裂开了。看着安雅的目光更加的慈爱。   不由得向周围的几个孙女扫了扫。稍稍的收了收笑。“雅儿有这份心,祖母就很高兴了。这一针一线的花费了这么多心思。莫熬伤了眼睛。可记住了?”   安雅甜甜一笑。“记住了祖母!一点都不累。有丫鬟们看着呢,晚上哪敢多动针线啊?!”   “姑娘!今儿奴婢可要告状了。老太太,姑娘白天学功课,这衣裳没得时间做,可不都是晚上熬出来的。”安雅的丫鬟俏生生的说道。语气中有着埋怨。却拿捏的很好。   其他几个侯府的姑娘都暗中鄙夷。却也不得不佩服安雅就是比她们会这一套讨喜的功夫。老太太对她的喜爱远远超过了她们,甚至连安欣都越不过去。按理说那还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呢。是二老爷的嫡出。可老太太就得意安雅。连带着她的丫鬟在老太太跟前都敢说话。   安雅脸儿一红,“要你多嘴!”   丫鬟赶忙说了不是。“奴婢哪敢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主仆演了这么一出不过是让老太太知道,安雅做的衣裳是熬夜赶制的。付出了很大的辛苦。偏偏老太太也不拿当错处。看着他们。态度说不出的好。   安敏始终低着头。她谨记着母亲的话。在老太太跟前尽量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认可不讨喜和不要出风头。   其他的庶女都是二房的。三房里只一个。今儿没有来。还少了一个安欣。   他们都是被安雅给拉来的。一看就知道是陪衬。   “敏儿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老太太目标的转移差点吓了安敏一跳。   “回祖母,敏儿没事。”她赶紧说话。   碰到了安雅不甚友善的目光。当然只有她们两个人能看得到。   “没事就好。这几天恐怕有的忙,你表姐的亲事一定,你得帮着你娘张罗了,你们都大了,也该学着管家管事。”李如枚慈祥的道。   “是。敏儿知道了。”安敏听她提起表姐的婚事,浑身不自在。她们家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件事。生怕半途出了纰漏。   “祖母,玉姐姐的好事我们都跟着欢喜呢。不知未来的姐夫是什么样?”安雅笑着。全然忘了那天她说过的难听的好。就好像真的关心丁玉一样。   安敏心下嗤笑。人面毒心。安雅会这么好心?绝对不可能!   “没羞,也不怕姐妹们笑话。听说是个好孩子。一表人才。”李如枚点了下安雅的脑门。   安雅害羞状。“祖母,雅儿是好奇嘛。姐姐妹妹们是不是也想知道?”   几个被点到的庶女都点头。谁都怕安雅。平日里对他们作威作福。她们都躲着走。   李如枚呵呵一笑。“姑娘大了啊。呵呵,都到了动心的年纪。祖母哪会不知道。咱们如今玄熠国民风好,允你们有选的机会。要是祖母哪会儿啊,可就不是这样喽。盲婚哑嫁,就是给了瞎子瘸子都不知道呢。有些人家啊瞒得严实。呵呵,雅儿别不信啊,祖母说的可是真的。”李如枚看着面前的孙女们,心里各有思量。虽然嫡出的少,不过侯府里的姑娘说门好亲事不难。这洗个孙女也能换来不少的利益。眼看着都到了年龄,她该好好打算了。眼前丁玉这件事过去,就该先为安雅考虑了。   她正思忖着。帘子就被打了起来。安欣人到声音也到。   “说设么呢这么开心!祖母,几日不见。欣儿好想您!”轻快的声音,带着甜腻。   安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其他的庶女都不敢做声。   “祖母也想你,你外祖一家可好?哟。安姑娘也来了。快看座。”李如枚先看到了安欣,没想到安宁在后头。   安宁没客气。舒服的坐下。她被安欣拉着进来的。逛园子的时候两个人遇上了。安欣爱说话。看着像是没心没肺的姑娘。不过安宁不这么想。敷衍了几句就想走。安欣却不让她走。非得说一起来老太太这里。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对安欣这个人仅限于第一天的接风宴。那天没多在意。那天之后便没有见着。原来是去了外祖家。   给老太太简单的请个安。安宁就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安欣和安雅轮番的表演。直到老太太被她们腻歪的有些吃不住。才罢了手。   “说道这婚事啊。岂止玉姐姐一桩,宁姐姐不是定在了先。”安欣眨着眼说道。   “欣儿倒是与安姑娘熟识啊。”安雅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哪儿啊。欣儿以为宁姐姐住在咱们侯府就是咱们的好姐妹,是不是啊祖母?”安欣缠上祖母的胳膊。   “是,难得你们这么懂事。安姑娘若不嫌弃就与他们姐妹相称吧。”李如枚笑着拍下安欣的手。   安宁一听扯上了自己。于是说道:“只要不嫌弃安宁粗鄙,求之不得呢。多谢老太太。”   “哪里这么客气了。都是好孩子。”李如枚笑着看向安宁。这张脸时刻提醒着她当年发生的事。令她无法忽视。她一点都不想看到。   安宁当然知道李如枚看着她的膈应。今日再见好像全然忘了她的孙子被揍的那个惨样。这大宅子里的女人啊,真能忍!看她能忍到几时。那个安庆只要惹她,她就不会轻易放过。管他是谁。老爹都没说什么,他们算是哪个的大葱跟着装蒜!   “宁妹妹。我们都羡慕你的婚事呢。戎王府那么富贵的人家,多少人的梦想啊。”安雅一脸的笑。暗中的讥讽安宁当然不会不知道。   “承蒙皇上看得起。安宁的造化。”安宁淡淡地。面色如常。她没必要装热乎。也没有绷着脸。   安欣回过身。松开了老太太的胳膊。“宁儿姐姐还没见过戎三公子吧?婚前可以的见面的。是不是祖母?”   “是,你们现在的姑娘们,不必拘着,但也不可过分。不然会被笑话的。”李如枚点头。   “知道啦祖母。咱们京城的亲事是这么定的,不知道宁姐姐家的那里要如何定亲?”安欣问。   安宁想了想道:“看上了谁,直接抢回山寨了事。”   一屋子的姑娘们都惊讶了一声。只李如枚笑着道:“安姑娘说笑了。你们那仁意寨子怎么会这么做,莫斗你姐妹们了。”   “就是嘛,说的好吓人啊。宁姐姐,你这么漂亮。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还不被抢跑了呀!”   安宁微微挑眉,安欣这是话里面埋汰她呢。那个地方出来的,意思是不干净了。   “怎么会,不瞒老太太和各位姐妹,我这双手杀人如麻也不为过,哪个不想活的想沾边,他的想一想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屋子里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安宁对这样的表现很满意。悄悄的给安敏递了个眼神。安敏心才放下。知道安宁这是吓唬他们呢。   李如枚面色还算正常,只是显出了疲惫。   吴嬷嬷忙看了个人的脸色。然后说道:“好啦。姑娘们,莫开着吓人的玩笑啦。老太太也乏了。你们各自去吧。”   “老婆子却是乏了。安姑娘这话着实唬了人一跳。莫说了啊,这么漂亮的人,哪是那等心肠。呵呵。好啦,都玩去吧。莫误了功课。”   李如枚客气了客气。   姑娘们各自行礼,鱼贯的出了老太太的屋子。   对这些没有半点意义的齐聚。安宁厌烦。   出了院门。几个庶女们都相继的没了影子。生怕安雅和安欣找他们的麻烦。   安宁也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然后让徐嬷嬷做些好吃的,给娘送过去。   对于外面的事情。她现在充耳不闻。到时候再说吧。她如今想破了脑袋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没有问那天哥哥与戎渊说了什么。不用问,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戎渊也是被牵扯进来的人。只因他是戎王府的三公子。娶她。是委屈了。嫁他,是她的委屈吗?她不知道。只是不讨厌而已。这一棵她曾经想要靠上的大树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几次的接触也令她心里不安,究竟是何种不安,她一时又说不清楚。总之,她和他就要成为棋手,他托着戎王府,她托着山寨。各自为家。这棋要如何下才能免了皇帝的疑心病呢?恐怕如何都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从来就不会相信绝对的忠诚,尤其是年久根深的家族,像戎王府这般掌握大权的,皇帝只会觉得越来越不可控。她的到来一个不好,就会给戎王府扣上一顶勾结山匪,企图谋反的罪名。不得不说给皇帝出主意的人是个奇才。这是要收回王府兵权,或者是铲除王府的节奏吗?当然目前皇帝应该还不敢。戎王府兵权在握,皇帝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会妄动。在皇帝的眼中,她就是个棋子,目前她散发出去的信息应该会让他认为不中用。至于今后,山寨转移,母亲安好,盖梁的事情查清,金淮杨的清白得意洗刷。她就会想办法隐退了。当然这是最好的打算——   她边走边寻思着。头有些昏呼呼的。许是在李如枚那里坐的久了,熏香的缘故。   “宁妹妹还不知道吧,那戎三公子在京城可是鼎鼎大名呢?”安雅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雅姐姐,还是别说啦,不然宁姐姐要难过的。”   安宁站定了脚步。这姐妹两个跟过来是想继续埋汰人吗? 第170章 要动邪念   侯府的花园被花匠侍弄的整齐,且漂亮。花草的层次上,在这个季节里重新的换了一个遍。都是适合秋季开的花。   时辰尚早,在阴凉的地方有些凉。微微的起了风。   安宁穿的不多,三宝给她带着披风。此时披到肩上觉得暖和许多。   看着近前一唱一和的姐妹二人。没有来的寒了目光。   “据说戎三公子最喜好美人,且好男风。他的院子里头美人成堆呢。宁妹妹嫁过去可糟心了哦。”安雅黯然。很是同情。   安欣接着道:“宁姐姐这么美,那些人算什么,定能抓住戎三公子的心。”   “说的是,是我不该说,宁妹妹别怪我啊,我也是一片好心,想让你有个准备。”安雅忙说道。   安宁就这么看着她们。也不说话。   弄得两个人愣在了那里。安欣嘴巴张了张。安雅碰了她一下。她把话咽了回去。   “说完了?”安宁来了一句。   安雅见她的样子心虚的扯了扯嘴角。“我们是好心。”   “心领了。三宝,走吧。”安宁不想浪费时间去刺激她们。   叫上三宝往前行去。   安雅恨恨的哼了一声。   安欣眨了眨眼。她不在家的这些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好好问一问。不过,那个安宁令她厌恶。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弄花了该有多好。   “雅姐姐不觉得宁姐姐那么漂亮,嫁给那么丑的戎渊可惜了吗?”   安雅收起了情绪,看了眼安欣。“说的是啊。要是他们两个一样就登对了。是不是?”   安欣笑的真纯。“对呀,雅姐姐。她那么漂亮,戎三公子也会伤心的吧。”   “嗯。欣妹妹真解人意。还是说妹妹的心里还有戎三公子呢?”   安雅也笑。这个妹妹年纪不大,但是喜欢戎渊她是知道的。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戎渊容貌被毁了之后,她暗地里大哭了一场。   若是让安欣对付安宁,那就有趣了。今天他还以为安欣变了个人呢。与安宁亲近,原来都是假装的。她怎么忘了,这个妹妹一项是个笑面虎。   “雅姐姐可不能乱说啊,我那时仰慕。与雅姐姐对大皇子的心情可是不同呢。呀,咱们快走吧。出来了这么久,老师要等急了。”   安欣面上笑着。忙叫丫鬟去喊娇子。走着去怕是要来不及。   安雅在被揭了心思之后也不见恼。姐妹两个客气的道了别。然后各自忙去了。   ——   安宁回院子安排好了吃食。就等着时间到了去给娘送过去。   大宝从外面进来。施了礼。   “姑娘。刚刚奴婢听到老太太要办宴会的事。由头是她的生辰。说是不铺张,只请些老相识。连带着给安雅庆生。请的是各府中的子女们。两件事一起办。省了再费事。”   老太太的生辰与安雅的生辰没差几天,安宁之前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举办什么是他们的事。她担心的是这其中别把丁玉的婚事给绕砸了。谁知道那天会出什么意外。她势必要提醒三房注意。凭着三婶娘丁怡芳聪明不会想不到。就怕那天她被支配的分身乏术。   “姑娘可是担忧?”大宝见姑娘没说话。问道。   安宁点头。“有些担心,这大宅子里的招数层出不穷,有时候防都防不住。”   大宝赞同。她们在芙蓉组织里也是尔虞我诈,防不胜防。自从姑娘掌管,跟着姑娘之后清理的干干净净。使得他们都快忘了那样的曾经。   来了这侯府之后,好像又回到以前。这里的手段兵不血刃。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人算计了去。   她们令主这么好,却身不由己的入了其中。让她们心疼。真想不顾一切的扫平了这些良心不正的。但令主不发话。她们只得收起利爪。等候令主的命令。分毫不能有差错。   “姑娘,您自己多加小心。奴婢不相信她们。”   安宁知道大宝说的意思。顾虑的也周全。她这待嫁的过程中出了事情也会轻描淡写的过去吗?不好说,应该是一半一半。皇上自然不希望刚建立起来的关系就这么断了。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玄月山那个地方可不是归哪个国家所有。她也想到过月国会暗中参与。戎王府那边会不会动她,目前不好说。正常来讲。只要有脑子就暂时不会动。动了她那就是被皇上怀疑的对象。她死了戎王府就不用为难了不是?其他的暂时还想不到,侯府这里,只要不把侯府沾上边。李如枚和李玉珍应该不会对她放过。   瞧瞧她这活的多憋屈。处处转不开身。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去华月阁调些人手。这几日多留心。我没事,你们不用惦记。”安宁吩咐。   华月阁是芙蓉组织特有的据点。各地都有。早些年便形成了规模。原来的令主在经营方面有头脑。各行各业都会打上华月阁的旗号。京城这一家是风月场。连同贩卖消息。安宁不担心会有人逆反。他们都是被老令主打磨出来的。并且都有芙蓉蛊相连。除非不要命了。她这几年也摸清了整个体系。不禁也咂舌。华月阁是财富的累积。但做的极为小心。尤其是老令主陨落之后,更为低调。没有人知道华月阁的背后是什么人。想挖也挖不出来。没有把柄。万事太平。这点令她满意。   她没有把芙蓉蛊给所有的人解了。只要不动邪念,对身体没有一点影响。除非是她催蛊会要了他们的命,人人都是正常的活命年龄。而且芙蓉蛊有固颜的作用。这也是她在霏烟的身上发现的。霏烟的年纪不小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老姑娘。不过依然像年方十七八岁。她要给霏烟解了蛊,霏烟百般的阻拦。后来值得作罢。   人无坏心。起异心则骤变。这也是一种考验吧。她没什么可愧疚的。凡是现在组织里的人都忠心不二。少于差池也不必她出手。程明和程英两个一直打着心思。那时候他们不是内部的人,没有资格被下蛊。安宁不想赶尽杀绝,偶尔派人盯着,只要不出乱子,就让他们活着。   “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安排。”大宝领命出去。   安宁到厨房去,把食盒拎在手中。   不见三个嬷嬷的身影,心情也在要见到娘了变得高兴。   那几个嬷嬷应该烦透了她。没一天她是认真学了的。   “安姑娘,老身等你了半日。你这是要去哪里?”李嬷嬷像幽灵的似的出现在门口。   有些微胖的身躯把门口挡住了多半。   “李嬷嬷,我早就告诉二夫人了呀。我不是那块料,平白的浪费了嬷嬷的时间,也感谢皇上皇后的好意。只是我这烂泥如何也扶不上墙了。”安宁说的泄气。不忘黑李玉珍一把。   李嬷嬷眼神一闪。她可没接到半点消息。这侯爷的二夫人怎么办事的?   “罢了,老身的心思尽到了。安姑娘好自为之。若是真不学,我也好回禀了皇后娘娘。”   安宁连连点头。“多谢李嬷嬷,你真是个大好人!”   李嬷嬷看了她几眼。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块烂泥。亏她之前想怎么得也能喝的住。让她学个一心半点。没成想这心性实在不堪。   既然这样,她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赶快去禀报了皇后就是,这里也没甚消息让她传回去了。都是点子侯府里的糟心事。哪个宅子里没有。让他们各自斗去。皇家若信她说的。不让她来侯府最好,若非得让她坚持到安宁出嫁,她也只能受着。打定主意,她迈开步。身躯自门旁走过,顿时门口敞亮了。   安宁看着她走远。才往娘的院子里去。   ——   骆馨兰在屋子等着安宁的到来。听小喜通报赶忙站起身迎出来。   安宁把食盒交给小喜。“娘,怎么劳驾您起来呢。快坐下。”   骆馨兰拉着女儿的手。“娘想你啊。一个人正闷呢。坐娘旁边,让娘好好看看。”   安宁乖巧的坐下。搂着骆馨兰的胳膊亲昵的蹭了蹭。骆馨兰满意的笑了。越看女儿心里越开心。   “娘。宁儿也想你。晚上都想跑过来跟娘睡哦。”安宁真有过这心思。   “那就来。让小喜留门。”骆馨兰也想和女儿时刻亲近。   安宁扁了扁嘴。“老爹还不得把我劈了呀。宁儿哪敢啊。”调侃了娘亲。   果然见娘亲的脸红了。她呵呵一笑。   换来骆馨兰戳了她的脑门。   “坏丫头!把你爹关门外边就是。”   “娘不心疼?”安宁想想老爹摆起过的黑脸,又闷笑了声。   “你这丫头!学会贫嘴了。讨打。”骆馨兰嘴上说,想起安正辰这些日子的好处,不由得暗叹口气。   “娘哪里舍得打宁儿嘛。小喜,快把好吃的拿过来。咱们都尝尝。”   安宁感觉出娘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她可不想娘和老爹出现什么意外,照着现在的发展方向还是正确的。到时候如胶似漆,气死那个李玉珍才好。   小喜把食盒一一打开。“娘,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安宁让骆馨兰吃。骆馨兰看女儿高兴,胃口自然就好。   一连尝了几个口味,都不错。   “这是你金淮杨舅舅的奶娘做的吧。还是当年的味道。”骆馨兰擦了擦嘴。   安宁点头。“娘还记得啊,正是徐嬷嬷做的。在这里轻易不让她做这些,怕被人瞧出什么。”   一直没给娘带点心过来,这是头一回。没想到娘竟然吃过呢。   “嗯,他当年带过的。很好吃。”骆馨兰目光悠远。当年他们谈诗论画。有几回就带着点心来。那情景到现在她还记得。想不到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如今境遇如此。她多少也是有责任的。能那么不顾一切的对宁儿好。她更欠了他。只是无法偿还了吧。   安宁见娘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娘,过去的事了。如今淮杨舅舅已经放下了,之前我还说让他娶个舅母呢。您别有负担。不然宁儿心不安。”   骆馨兰点头。“娘只是感叹造化弄人,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如今漂流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   “娘放心,女儿要把淮杨舅舅的一切都夺回来。不让他们好过。”   安宁是这么想的。其实,金淮杨自己也能实现。这么多年之所以不想那么做,是对那个地方寒了心。回去了又能如何?安宁能体会到,大舅舅对名声已经不在乎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因为他不稀罕!那个地方对他还说是脏的。没有了母亲,兄弟已是不亲厚,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   但安宁不这么想,她不想大舅舅留有遗憾。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尽力把那些人给收拾了。前几天和徐嬷嬷商量的事情,估计也应该发作了。越热闹越好! 第171章 讨得欢心   李如枚办宴会的消息骆馨兰已经知道。她和安宁想到了一起。利用这次宴会,骆馨兰要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个度要怎么来把握,母女两个又商量了半响。   “娘,到时候您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气的他们跳脚去。”安宁望着娘好看的面容,想象着他们看到会是什么样子。   骆馨兰也期待他们见自己好了会显出什么原形来。   “那就和宁儿一起,晃花了他们的眼。呵呵,好啦,那些心思咱们先收着,等他们先露出尾巴。”   “娘,您不用拘着,女儿给您使唤的人。老爹那里您先透个气吧。不然人没法真大光明的送到您这里来。总得老爹点头才是。难道还想让那个老太婆抢先了不成?”安宁怕母亲不愿,又提了句李如枚。   骆馨兰默了下。缓缓的点头。先让安正辰知道吧。既然还要在这侯府中。就勉不了一起过日子。如果不让他先知道,那些人会拿来扭曲。平白的让他恼,也没有意义。   “娘今晚就说。”   安宁放心了。她希望娘和老爹没有隔阂,这要慢慢的做起。看样他们还爱着对方。那就好办。让他们建立更加牢固的信任,她的从中努力才行。   她没有再多坐。娘需要自己好好的冷静一下。她等着好消息。   ——   安正辰回来之后被老太太叫到了院子。把宴会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安正辰没有意见。宴会应该办。作为孝敬老人。他从来不会打折扣。至于安雅的生日,不过是捎带着。他也未表示过多。请柬让李玉珍去拟定。操办的事宜也以李玉珍为主。耿月华和丁怡芳为辅助。这些他没有太多的过问。   老太太满意他的态度。本想追问安雅和安庆过到骆馨兰名下的事。也咽了回去。逼的紧了怕安正辰生了疑心。   这几年安正辰更加有了自己独立一面。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侯府。能够与她商量的事情越来越少。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却无法越过。这个儿子终究不是自己亲生。再好也没有用。可是想想自己那个儿子,她泄气的紧!那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就算是她谋算了安正辰。侯爷的位置让他坐,恐怕都坐不稳。到时候失了圣心。侯府没落是早晚的事。那却不是她想见到的。所以。她的目标是自己的孙子。安正辰也会老。这个老的程度,要看自己的孙子成长速度而定了。她相信她有能力帮孙子谋到该得的!安庆好点子女~色不打紧,关键是脑子聪明。为人处事在她看来也不错。加以管教不成问题。还有一个安远,那个孙子心思深沉。也能打磨。到时兄弟两个互相扶持,这侯府不难撑起来。   她看着安正辰应答的顺从。欣慰的点头。“这宴席可是为安姑娘露露脸。毕竟在咱们侯府待一回。该接触的,自当接触。为娘不是那不知是的人。侯爷尽管放心。”   安正辰目光微抬。“老太太说的是。无论如何安姑娘身份上特别,咱们府中能做到的,尽量做到。让您费心了。”   李如枚慈祥的一笑。“娘还能操几天的心。这岁数越来越大了,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只盼着你们一个个的都出息。你这里娘没有不放心的,你二弟那里却最不省心。娘真怕哪天去了你爹那里,无法交代。也是娘教子无方啊,好在你三弟争气,自己谋个前程出来。这朝堂之上是个什么变化,咱们拿不准。只望你们兄弟齐心。稳住咱们侯府的根基。娘就是到了地下也安心了。”   安正辰心头不是滋味。安明瑞当初也不是那样的。都说是老太太为了照顾他而忽略了。才使得安明瑞养成那样的性子。自从他撞见了令他震颤的一幕,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内心里如何的愤怒,却无人可说。甚至对安明瑞性子的养成如今也不全信了,但感念老太太的养育是真。如果可以。就让那件事情永远的埋葬。就算是报答老太太了。若是有朝一日他们不消停,那也得等老太太闭眼之后再提。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难受。   “老太太放心,我们会的。您还硬朗的很。还能给我们兄弟做主心骨呢。”   安正辰强压下心头的难受。对李如枚说道。   李如枚湿了眼眶。“知你孝顺,娘心里不糊涂。好啦。去陪你媳妇吧。她见天的为府中的事劳心。也不容易。有时候脾气难免大了点,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当给娘个面。”   安正辰点头。“儿子几下了。您好好歇着。”   安正辰离开了。犹豫了一会。却没有去李玉珍的院子。   自从他撞见了那件事,他已经很久不曾去过了。想起来就让他觉得恶心!   馨兰那里是纯净的。他永远都不会厌倦。想到这。他平复了一下心绪。来到了骆馨兰的院子。   ——   “给侯爷请安!”小喜忙上前施礼。   “免。你们夫人呢?”安正辰问。   “夫人和甜儿姐姐在说话。”小喜乐滋滋的回道。   安正辰有瞬间的惊愣。“你说什么?”声音出奇的大。   小喜吓了一跳。“奴婢说,说夫人在和甜儿姐姐——”   安正辰哪还有人影。大步进了门。直奔着骆馨兰住的屋子奔了过去。   小喜暗笑。她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看侯爷的样子都等不及了。   骆馨兰是和甜儿说话呢。甜儿哭的一塌糊涂。   “夫人。您好了,您终于认得甜儿了——呜呜。也不枉甜儿给您祈福这么长时间。甜儿早就应该去的——”甜儿悲喜交加。接到了骆馨兰的信迫不及待的往回赶。天黑了才进侯府。早了安正辰一步。   骆馨兰并不是要演这么一出给安正辰看,而是赶到这个节骨眼上了。   她也抹着眼泪。“苦了甜儿。我心里也难受。这不是好了嘛,别哭了啊!跟着我糟了这么多年的罪!”   甜儿猛摇头。她是骆馨兰陪嫁的丫头。一直没有嫁人。不放心留下小姐一个人。后来有了小喜。她才缓解一些。那时候夫人即便是没有痴傻也不说话。总是呆呆的。瘦了剩下一把骨头。她使尽了办法,也只得勉强维持。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无法形容这份欢喜。更想见见小小姐。小喜说比夫人还要美。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老天有眼。自从有了小喜照顾。她去给夫人祈福为名,到没有人拦着她出去。她祈福不假,但是有两个铺子需要她看顾。厮别人不知道的。原本夫人的陪嫁丰厚。但都掌控在老太太的手中。夫人连看病吃药的钱都挤不出来。又不能把另外的进项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只得小心的填补。那也无济于事。   “夫人,奴婢是太高兴了!您能好起来,真好!”甜儿擦干了眼泪。把骆馨兰扶起来。   这时候安正辰就进来了。他跑了有些喘。明显的呼吸急促。   看着主仆两个人的模样,心里如翻江倒海的难受!   “兰儿!”顾不得其他。他疾步上前抱住了骆馨兰。   甜儿识趣,退出屋子。把门给关上了。   骆馨兰被安正辰抱得紧。心里也是难受的。容不得她继续装下去了。往后的日子总得过下去。   “我喘不过气来了。”她细声细气的道了句。   安正辰忙松了手。见她身子离远了又赶忙抱上去。   “兰儿,我的兰儿好了——老天保佑!兰儿,兰儿——”安正辰不住的呢喃着。   骆馨兰不怀疑他的感情。可一想到他与别人生儿育女。就无法再投入自己的心。见他如此,也只轻轻的一叹。   “我好了,侯爷放心吧。”她轻轻的挣了挣。   安正辰怎么肯放手。“我不是在做梦吧?兰儿,再应我一声。”   骆馨兰有些想笑。安正辰这会儿像个傻小子。“不是做梦。你快松手。”   “不松,就这么抱着!”安正辰鼻音有些重。   骆馨兰无奈。任由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安侯爷才缓缓的放松了。双手握着妻子的手。定定的看着她。   骆馨兰被他看的想要别过脸去。安正辰不让。板正了她的头。   她有些恼。自己满腹的委屈要如何诉。他肯听吗?肯信吗?   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眼泪流了下来。安正辰慌了神。   “兰儿别哭!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如今你好了,想怎么折磨我都行,只要你好好的!”   “真的?”骆馨兰看着他。吸了下鼻子。   “真的。是为夫辜负了你。拎不清,以后不会了。万事都听兰儿的。”安正辰是这么想的。媳妇好了,他狂喜。   “说的好听。我才不会再犯傻呢。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这就赶人了?那怎么行?安侯爷把脑袋腰的像拨浪鼓。   “我舍不得,兰儿。莫狠心,这么晚了,让为夫一个人睡冷床。我不依。”   安正辰反正豁出脸去了。夫人好了就会想起从前的事。他今晚上要是被赶走了就不容易再留下了。反正就赖到底。谁笑话就笑话去吧。小喜,甜儿都是夫人的人。这脸丢就丢了。都是他欠了兰儿的。   他这一耍赖骆馨兰就没办法了。兀自坐在一边。安正辰一看只要不赶走他,就有希望。   “兰儿。过多的好听话我不多说。日后要是有一个不是,你恼我都成。”   骆馨兰知道不能过了。“是你自己说的。我不勉强。”   安正辰大喜。“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兰儿不气就好!”   他又上前抱住了骆馨兰。   房顶上的安宁差点笑出声。老爹哄人还是有一套的。讨人欢心,不对是讨娘的欢心。但愿他说话算数。不再让娘伤心。不然她这一关都过不去。   不能继续听声了。也暗笑自己怎么成了听墙角的。实在是不放心啊。她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娘这边总算是有了一些进展了。她也稍稍的放了心。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172章 等着看戏   接下来的几天甚是忙碌。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宴会的事宜。在李玉珍的带领下险些弄个人仰马翻。侯府很久没有办这么盛大的宴会。一时间人人兴奋。李玉珍更是春风拂面,指挥的身影摇曳生姿。   安宁老远的看着,心道这女人的潜力还真不一般。偌大的侯府折腾起事情来,没个系统的章程不好办。李玉珍事事亲为,另外两个媳妇全是个摆设。丁怡芳乐意当摆设。本就不愿出头。可耿月华哪里愿意。有时候与李玉珍讥讽几句,更甚的针锋相对。却没有人拦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岂是别人能插手的,除了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去,这些年也没有闹腾出更乱的事情来。   “姑娘,靖国公家的后院热闹了。”二宝把新听来的消息报给主子。   热闹的好。安宁深以为意。这还晚了呢。早就该乱。   见主子不说话。二宝接着道:“老国公爷的妾室泼了老妇人杨赛花一身的脏水。两个人斗上了。”   “很好。杨赛花闲的难受,让她松松筋骨。想当年她对我大舅舅那么好,咱们怎能不好好的感谢呢。今后这礼要常送。不能怠慢了。告诉咱们的人,盯好了。”   安宁慢条斯理的道。二宝点头。姑娘的话就是命令。被姑娘盯上合该他们倒霉。确实都不是好东西。   “姑娘,侯府老太太办寿,靖国公府的人也在应邀之列。”   “到时候适当的给他们加点料。”安宁不会手软。送上门来的机会。且看来的是哪个。   二宝会意。知道姑娘在意金淮杨从前受过的侮辱。   安宁无心赏景,准备回去陪娘亲。   这几天老爹和恋爱的青年一样,有时间就粘着娘亲。她都成了电灯泡。偶尔在老爹的哀怨眼神中,她不得不坐一会儿就走。娘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估计老爹是怕娘不原谅他。对娘百般的应承。   娘不让他昭告府中病愈的事。老爹做到了。并且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到位。旁人看不出安侯爷有什么不一样。这点安宁也满意。   老爹重新得到娘亲的心还有待于努力。对于娘如今的状态,安宁没那么担心了。娘亲蜕变了。只要娘愿意,她会不惜一切帮助娘卷土重来!   ——   宴会如期而至。   侯府里外面貌一新。彰显对宾客的盛情。却又不令人觉得俗气。大家的底蕴之气无处不在。   安宁也不得不说李玉珍确实有两下子。尽管身后有李如枚提点。但更多的实践则需要她去完成。   看着进来的宾客赞许的深情。李玉珍的笑容多了分自负。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各家各户男女老少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   安宁少不得被请去。侯府正厅大开。老太太此时被团团的围住。各种奉承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轮番上阵。听得安宁好无趣。   可她知道不能掉以轻心。娘亲还没有出场。另外她担心的事还没动静。她把人手分派下去,但愿别出了岔子。   李如枚始终慈祥的端着样子。寿星老的姿态让她看起来越发的面善。   “老太太这精气神啊咱们都比不上哟!”锦裕侯府的侯夫人马氏落座之后说道。   众人皆捧着说是。这位马氏是宫里那位受宠程淑妃的嫂嫂。自是不一般。   李如枚面上含笑。请柬中本没有锦裕侯府。人却到了。她只得说了客套话,说原本没有打算操办,只家人庆祝下。没想到来了这么多的人。马氏哪会不明白,台阶搭的很是到位。其他的人各自琢磨着附和。一时聊的倒也热闹。   宁安侯府的女孩子们能出来的都出了场。安雅应付这样的场合,随她的娘李玉珍,应付的不差。安欣从旁配合,一众姑娘小姐们气氛融洽。   “若说咱们很久没聚了,这是借着寿星的光喽。呵呵,老太太越发的福相了。”一个稍年长的妇人说道。   来人都通报过,只安宁对不相干的人没往心里去。   只那位马氏,她仔细端详了。因为她是程家的后台。前段时间程飞鹏还被打了个半死。估计现在都还没好呢。   “你们的嘴啊都甜,我老婆子是个福气的。呵呵,借着你们祝福!”   李如枚听着美言心里舒坦。她今日算是风光了一回。来的人有些出乎意料。   “您心地那么好,是修来的!我们啊都的像老太太一样修行才是!”又有人说道。   这句话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如枚从前的身份比不得现在。照顾前侯夫人的孩子,也就是安正辰的功劳才扶了正。不然哪有今天的风光。   李如枚也不介意说这话的人什么意思。任然保持着风范。   这时有人进来通报。“骆阁老府的人前来祝寿。”   骆阁老府的人?岂不是这府中的侯夫人的娘家?厅中的人都听见了。李如枚也是一愣。   有些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李玉珍。今日主持的这位是二夫人。不是侯夫人骆馨兰。   对于当年骆馨兰痴傻的事情,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只不过年头多了,没有人再提起。也不知道骆。安两家后来是如何的相处。骆馨兰的消息也没有了很多年。   想不到今日老太太过寿的大事上,两家还是往来的。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门口。也有人窃窃私语。   安宁也拭目以待。这应该是娘事先安排好的吧。且看看外祖家的人。她还没有见过。   ——   骆老夫人亲自前来。儿媳妇齐氏和丫鬟随行。   到了门口,李如枚亲自的迎上前去。热络的像亲姐妹一般。   只是这背后的心思是个什么。旁人又怎么会知道。   李如枚看着骆老夫人,与她年纪相仿。浑身的气度却是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对这个女人的背景她了解的深,那是真正的百年大家出来的。令人不容轻视。这也是她留着骆馨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若真的追究起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了。她心里始终不托底。   骆老夫人的到来。自然其他的人该见礼的见礼,该说话的说话。   安宁在看过之后心里给了很高的评价。这个外婆不简单。   “两位老姐妹只管说体己话。我们这些小辈聊我们的,老太太放心。没人会见外的,呵呵——”马氏做足了样子。朝着李玉珍眨眨眼。李玉珍一笑。   “那玉珍就陪着贵客们说。横竖说的不好。莫笑话,不然我这路啊。都走不稳当了。”她这一打趣,有的人便笑。气氛确实轻松了不少。   安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既不上前说话。也不左顾右盼。   这一屋子的人不可能都不知道她是哪个。也用不着她出什么风头。   外祖母与李如枚说着话。她耳朵好,当然听得真。   “老姐姐能来看我,这心里呀不难受是假。馨兰这些年还是老样子。也不见起色。寻访了多少名医也不管用。是我没有照看好,对不住了。”李如枚声音有些发颤。嘴唇有些抖。   骆老夫人忙劝道:“老太太莫如此。若知道勾起你这难受啊,我就不来了。想着咱们都一把年纪,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能来祝贺。馨兰自己走不出来,是她的命。有你顾着她,我也放心,这几年也不忍心看她。怕自己难受,也怕你为难。唉,都是命啊!”   离得近的也都听着她们在说话。其中是个什么理儿都各自想着。   “老姐姐大义,我知道。只盼着馨兰早些好,我到地下才能瞑目。”   “喜庆的日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骆老夫人不让李如枚说不吉利的话。   旁边有人把话接过去。“都是一家人。骆老夫人说的对,老太太切不可太伤心。”   李如枚点点头。“心里总惦记着。”   “是馨兰福薄,这些年也没帮上什么。好在老太太给侯府选了个能干的,瞧着安排的事儿真令人满意。我这心也多少安慰。”   骆老夫人微笑着说道。目光看了眼李玉珍。   李如枚心下一动,很快便恢复。“老姐姐没有挑我就好。侯爷重情,对馨兰始终如一,玉珍是我做的主,是个心善的。昨个见天凉了,忙碌过后还去了馨兰,不忘添置些应用。”   “难为了。老太太的好,我心领。指望我那女儿能再喊我一声娘。我也就知足了。“骆老夫人缓缓地道。   “靖国公府前来祝寿。”外面又有人来报。   安宁收起了心思。其他的人也停止了谈话。   靖国公来的是老国公的夫人杨赛花。国公夫人苏氏。国公家的小姐,金明兰。另有男客都是侯爷在外院接待。   想必其他的男客也是一样。都还没有到内堂来给老太太祝贺。   杨赛花不愧叫这个名字。这里面她的年龄最大。却保养的最好。年近七旬却似四十出头。发髻梳起,油光水亮。通身的穿戴也显眼。自然把其他几个老太太给改过去了。   按着辈分。她比李如枚和骆老夫人大。现在的国公爷,安宁知道是金淮杨的爹。这个杨赛花是他的爷爷的妾室扶正的。可见这妾室一个个的好手段。在正室,与丈夫死了之后终于一手遮天。   众人有一阵见礼。然后各自说话。   国公家的小姐金明兰不怎么爱说话。安宁发现她的目光会时不时的投向她。且不善。不知为何。难道说因为挡了她的路?那路恐怕与戎渊有关了。   安宁不禁纳闷,她这还没进门,敌人就出来了。目前知道的李明珠,这会儿又跑出个金明兰。都是身份不一般啊。她这个草寇的日子怕是没法消停了吧。   她也不看金明兰。而是继续听那几个老太太说话。杨赛花很会说。不时的把人逗笑了。   看来靖国公府了给她泼的脏水没把她怎么样。不要紧,慢慢来。看谁的心里强大。   她真想着。就听得那个杨赛花把话扯到了她的头上。“哟,这么标志的美人老婆子居然没看到,这眼花的。如枚妹子也不帮着介绍。”也不知她如何排的辈分,还如枚妹妹?有些人差点笑了。却绷住了矜持。   “怪我了,呵呵,之前就该引荐的。偏着姑娘面薄,这位是安宁姑娘,奉旨待嫁,侯府荣幸接待。安姑娘也别独自坐着,你们年龄相仿的,多亲近。”李如枚笑着道。   安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所以不注意的人还真没注意到。李如枚这么介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杨赛花夸得她天上有地上无。末了加了句。“大家伙瞧瞧,是不是长得像骆馨兰,两位老妹妹没发现还是我这老眼花了?可真像!我都以为是当初丢的那个孩子了。哎呀,这若是在,也正是这个年纪。哟,我这话不该说,打嘴了。我这老了也管不住,两位妹妹莫挑理。”   这个老妖精!安宁心里暗骂。再看看这些等着看戏的妖魔鬼怪,心道,娘也应该快到了。 第173章 大喜,大喜   安宁回过头来再看骆老夫人的时候,她也正看着她。目光平和,看不出情绪。不知娘同没同外婆说起她。   她也没有过多的情绪。面对这好多双眼睛。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知山寨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安姑娘能给我们讲讲吗?”金明兰闪动这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这明摆着把她的出身揭了出来。在场的可也没人不知道。   安宁不紧不慢的开口。“金姑娘想知道什么?”   金明兰不知怎么,有些怕安宁说话的语气。忽然想起公主相约的那日,安宁说的杀人的话来。她虽然没有去,但是有手帕交给她说过了的。又想起当街打人的事情来。心头一凉。   “安姑娘说说也无妨,让我们这些老婆子也听个新鲜。安姑娘可别多心,没有旁的意思。”杨赛花一副直肠子的话看似很安慰人。   安宁一笑。那盈盈的姿态令在座的女子无不承认她的美。   “山灵水美之处出美人,安姑娘这一笑甚美。”李玉珍说了句。   “可不,这水灵的。说起来我一个亲戚也在那边,那里有个明阳城是不是?”锦裕侯股的马氏说道。   “是有个明阳城。各位夫人可别再夸我了,安宁不过乡野丫头,蒙受皇恩。得了造化。要说新鲜事哪里有,打打杀杀的不提还好,免得扰了好心情。今儿老太太赏脸让我来,怎么好破坏了气氛。”   安宁故意说的不好不坏。谁什么神情她那会看不出。   这些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蜚短流长而已。不过早晚。   前世那么一大家子她见得太多。豪门中的是非恩怨,来了这古代接着看。不得已她不会沾边。沾边就得让那些人知道她的厉害。   “程夫人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军中历练的那个少年就是打明阳城来的吧,与我那亲戚正好是一拨。”   一位夫人对马氏说道。   马氏点头。“是啊,那孩子能吃苦。历练的也不错。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帮一把的就尽力。呵呵——”   那位夫人点头同意。两人又聊了一阵。   李如枚看了看沙漏,又瞧瞧一客厅的人。“你们年轻人无玩吧,莫陪着我们老无趣了。今儿也正逢雅儿的生辰。你们乐呵去。”   众人又一阵祝福安雅的话。安雅连忙表示接着老太太的光。与她亲近的几个都簇拥着她离开了大厅。   安宁懒洋洋的站起来。年轻的都走了。她也没有必要留下来。奇怪。娘亲怎么还没来呢。   她正合计着。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安雅的声音。“你怎么出来了?你们这些丫鬟婆子是如何看着的,这么大的场面出了事谁担着!?还不把她带回去?”   “哎呀。你们不知道,她有病,又疯又傻!”安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安宁不用想,娘亲出现了。碰上了安雅。   李如枚对李玉珍道:“玉珍看看出了什么事?”   李玉珍忙应声。抢在安宁的前头出了大厅。   屋里的人也有跟着出去的。   安宁不紧不慢的也出了门。   ——   骆馨兰今天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美丽的面容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红。显得人更加的娇美。簇新的裙衫,发髻高绾,没有过多的首饰。怎么看怎么端庄秀丽。   李玉珍出来之后,一眼便看到了。   “雅儿,不得无礼!那是你的母亲。”她心思转的快。忙制止女儿的不礼貌。   “啊?娘。女儿不知道!对不起!”安雅回过味来。知道自己见着骆馨兰吓了一跳,口不择言了。   “怪娘没告诉你,你们快去玩,这里娘来处理。”李玉珍快步的上前。   她不是不妒忌骆馨兰的美。她神态,那气度,那通身的穿着打扮!无一处不让她妒忌!   “姐姐,你病着,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来,乖!”   李玉珍忍住心头的妒忌。轻言细语的说道。   骆馨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面跟着出来的人。目光落在了安宁的身上。然后微微一笑。   “妹妹让我回哪里?回院子里么?”   李玉珍的身子晃了晃,她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好半天没接上话。   骆馨兰没理她,越过了她往大厅的方向走去。这时候认出她的人。心思开始转动了。   不是说骆馨兰得了痴傻疯癫的病了么?怎么人好好的?刚刚宁安侯府的老太太一口一个命苦的,这会人就好端端的站在这。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端看骆馨兰的身姿,就不是那有病之人!这些人都是见过了各种世面的,所以各种猜测跟着就出来了。   都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这可有意思了。   “姐姐!你终于好了!终于好了!老太太,大喜呀!”李玉珍像是惊喜过旺的似得追上了骆馨兰的脚步。   大厅里的老太太一听,外面这情形有些不对。却稳住没动。吩咐吴妈妈去看李玉珍喊什么。   不等吴妈妈出去。李玉珍惊喜的进了门。   “恭喜老太太,恭喜骆老夫人。馨兰姐姐她好了!”李玉珍喜极而泣。   李如枚不相信。“你说什么?馨兰她真好了?馨兰!”   相比之下骆老夫人要镇定的多。没有大呼小叫,只在女儿进了大厅之后,上前一把抱住。   骆馨兰也紧紧的抱着骆老夫人。传递了无声的信息。   李如枚激动的站起了身。眼眶紧接着红了。“好了就好!苍天有眼啊!快去告诉侯爷。让他高兴高兴!”   朝吴嬷嬷使了眼色。吴嬷嬷快步出去了。   众人不免有恭喜老太太。这可是好事连连啊。   李如枚感慨道:“早知办宴会能带来喜庆,就不等今日了。呵呵。我老婆子总算是心安了。”   “您这活菩萨一样的人可不就该多办几回。侯夫人也是个福气的,可算苦尽甘来。”马氏一旁说道。   “说的是。骆老夫人也是个福气的。呵呵。这好都赶到一块儿啦!可得好好庆祝庆祝!”靖国公夫人苏氏笑着道。   安宁跟着又回到了屋里。看着抱在一起的外祖母和娘亲,鼻子发酸。自己的女儿明明在人家受着罪。也无奈没办法插手。估计也不是没法办,那时候的娘亲也不一定会同意。就这么熬过了好多的年头。看外祖母的样子不是无知软弱的妇人。对外祖家的资料了解过来的也比较简单。外祖骆阁老只外婆一位夫人。没有妾室和通房。舅舅骆松柏也只得一位夫人齐氏。有一子骆云。家中就这么几口人。很是简单。   可以想象当初娘亲嫁过来之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外祖家该多心疼。娘亲也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才心思纯净。不然也不会今日才反省过来。人不经过历练打磨是不行的。母亲在娘家的时候被保护的太好。好在如今不晚,外祖母此时也应该放心了。   ——   “给老太太见礼,媳妇让您担心了。“骆馨兰做的落落大方。半点不含糊。   李如枚连声答应。“哎哎,好孩子。你好了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快坐下!快坐下!让娘好好看看!”比亲娘都热乎。   “老太太放心,媳妇真好了。托您的福。”骆馨兰微微笑着。   坐在了骆老夫人的旁边。李如枚心中震撼的同时,发现这个媳妇比从前活络了,会说话了。再看看李玉珍。她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姐姐如今身子好了。是大喜事。我这——都失态了。我去擦擦脸。”   “辛苦妹妹了。这些年尽你操心,如今我好了。你也可以好好歇歇。”   骆馨兰柔声说。看李玉珍有瞬间的变脸。她心下冷笑。   “不急,你才好利索。总要恢复妥当了。若是再病了,娘可没法向骆老夫人交代喽。是不是老姐姐。”   其中的话意,谁会听不出。这是在拿回掌家的权利。哪那么容易。这不是李如枚让媳妇多休养。还能不识好歹么?   骆老夫人沾了沾眼泪。“老太太说的是,知道你心疼玉珍妹妹,也不急在这一时。你玉珍妹妹辛苦这些年。也是你该出力的时候了。呵呵——”说罢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姐姐说的哪里话,为侯府妹妹心甘情愿。倒是姐姐苦了这么些年。如今好了,更应该好好的养着。莫要累着了才好。”李玉珍把帕子递给丫鬟。开口道。   “谁出力都是为着一个家。馨兰妹妹如今好了是大喜。你们一家子该好好庆祝才是。这宴会我们算是来对啦。”马氏把这个掌家的岔子给翻过去了。翻的也恰好。   这么多人作证。骆馨兰好人一个的出现。日后侯府如果还是李玉珍掌家那就说不过去了。至于什么时候交接,那就是后话了。不给怕是不行。   李如枚和李玉珍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还得满脸陪着笑。   安宁看的乐呵。娘和外祖母这软攻势也不含糊。李如枚也没有办法。这个家娘亲应该是会接手了。   此时外院也热闹非常。吴嬷嬷让小斯传话。告诉安侯爷妻子病愈了。安正辰难掩的惊喜。虽然他早就知道。但公开出来他更高兴。原来妻子选在了这个时候。应该有她的道理吧。   他被这喜人祝贺了一番。   戎渊看着热闹。不经心的喝着茶。金子帖子他的耳边道:“爷,既然来了。您不去那边看看,安姑娘在呢。”   戎渊没抬眼。“她在如何?”   “见一见啊,多点了解。”   “不去。”   “去吧。您没见着。好了的侯夫人与安姑娘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怎么早说。”戎渊即刻站起了身。   金子纳闷“京城里早有人传,属下以为您知道——”   戎渊不理。见那边安正辰动身要去后院。他也跟着人群之中。心里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是他想的那样。定打不饶!   安宁没有来的打了个喷嚏。三宝以为开着门姑娘冷了。忙要给她披上披肩。   安宁摇摇头。   “如今安侯夫人来了,你们再瞧瞧,我之前说的是不是没错。这两个人长得跟一个人似的。”   杨赛花又提了刚才的茬。众人也都发现了。可没人敢说什么。   “夫人说笑了。我哪能与侯夫人相比。”安宁纳闷,她就不能闭上嘴。一把年纪的人招人烦。人又那么坏。看来收拾的轻了。   “安姑娘的双亲可健在?”骆老夫人问。   她没有得到女儿关于这个姑娘的信息。在见到安宁的时候她亦是震惊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双亲不在,只哥哥相依为命。”安宁道。   骆老夫人点头。没有再问。   杨赛花还想再说什么。安侯爷一众人到了门口。   屋里人也不用回避。在给老太太贺寿了之后,认识的相互寒暄了几句。   安正辰的高兴不掩。众人都看在眼里。   安宁知道老爹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娘亲一起高兴,她也心里高兴着。正准备溜出去,却被一束眼光盯住了。   那清冷的眸子让她没有来的心虚。   心道。戎渊今日怎么也来了? 第174章 我爱着他   安宁没有哪一时比现在不自在。戎渊就这么不说话的看着她。眼睛里亦看不出情绪。   花园里此时人三三两两的走过。好奇的会看上他们几眼。都被戎渊的冷空气给冻得不敢多停留。   安宁本不想出来。但碍于那些老太太们引荐。不得不跟着出来。可是这人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他的眼睛若是刀子,她这张脸不知割了多少道口子了。   她从到了京城也没有得罪过这个人呀。打了王府的名头他也不至于这样的态度。除非——除非——她不敢往下想了——她不会那么倒霉,他也不会那么聪明吧——   看着她脸上的变化,戎渊心里百感交集。难怪他以为自己不正常了。原来结症出在这里!   他缓了缓神。目光渐渐的收回。安宁也是面色一松。戎渊又盯她一眼,她有些着恼。   “戎公子若是没话说,我还有事。”她可不想对着压力了。先逃了再说。   戎渊嘴角微扬。“无状了,实在是安姑娘的美貌令我痴迷。”   安宁暗自瘪嘴。虚假!“戎公子这是夸奖我么,实不敢当。”   她福了福身。微微的低下头。戎渊看着她的头顶。天知道他控制住没有上前有多难。   “安姑娘来京城数日可曾出去玩?明日我过来接你,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多得很。随你喜欢去哪里。”   安宁忙摇头。“不麻烦戎公子了。怎么好意思。我有丫鬟和府里的几位姑娘陪着就行了,您忙着,不好耽误您的时间。”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闲的发慌。难得安姑娘不知道。明日府门接你,安姑娘不要让我失望。”   戎渊居高临下。安宁任他盯着。不发一言。她忽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了。戎渊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知不知道她是个麻烦?!   头顶上的灼热降温。安宁知道戎渊走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三宝随后过来。“姑娘,您没事吧?”   安宁摇了摇头。“没事,周围动静如何?”她轻声问了句。   “很多人都到亭子那边热闹呢。丁姑娘也被拉过去了。”三宝回道。   到动手也应该快到了时候。安宁又吩咐了三宝几句。四宝始终在安宁的视线之内。所以三宝放心的离开。   ——   老太太李如枚本打算借着乏了的由头回自己的院子。可几个高门里的老夫人都未离开。她便得陪着。端着笑脸。   眼中看着骆馨兰母女亲近,心里的气只得憋着。她万万没有料到骆馨兰会好!   “骆老夫人,你和馨兰回院子坐坐。开饭的时候再过来就好,馨兰刚好,身子别吃不住。”她慈爱的道。   “你婆婆体恤你,那娘就陪着你先回去,一会再过来。”骆老夫人点头。   看向女儿。骆馨兰却是一笑。“老太太放心,媳妇没事。您在这待客。媳妇哪有躲在屋子的道理。娘也放心。”   这老太婆明着关心她,暗里,若是她回了院子,就是她不懂礼数。哪有老的待客,小的清闲。让人指点她的不是。   李如枚没把人弄走,自是夸奖了一番。   “金老夫人有什么保养的秘诀可得拿出来告诉我们啊。”另一边马氏挑起了话题。   “可不么,我们都没法比喽。”有人附和道。   “老婆子哪有秘诀啊,人说啊吃瞎食活八十,我这见天的什么都不操心。心情也好,这心情一好,就什么都好了不是。”杨赛花也愿意人夸她年轻。眼看奔七十岁,她也怕老。   “老夫人的话不假。咱们女子省心,再加上保养得宜,才会保住青春。呵呵——”苏氏从旁道。   “想不操心都难啊。有几家消停的。”一位夫人不禁道。   众多夫人都明白。哪家后宅没有事?不过多少之说。在座的都是大家族居多。后宅的战场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男人们的喜新厌旧,是战争的源头。加上利益的纠葛。脑子慢了就得被收拾。杨赛花作为妾室能蹦跶到现在的位置。得付出多少?她们不信她的手是干净的。哪怕是岁数摆在那里。她们面上不显,内心却是明镜的。有的甚至对这样的身份看不起。包括李如枚。   “不说这些个。呵呵,刚才来的戎三公子这会子应是与安姑娘相谈上了。如今的条件宽泛,咱们那时候可没赶上好时候。我那时就想啊,这万一嫁个不想当的可没地方后悔去。”马氏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安姑娘那么美,戎三公子定会喜欢上。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咱们圣上是月老呢。呵呵——”   “安姑娘是真美。对了,听闻府上还有桩喜事,老太太可莫藏着。少不得我们都来讨喜酒呢。”马氏活络。   李如枚呵笑。“是一桩喜事。侯夫人问起老婆子就不瞒了,是三媳妇的侄女,自府中出嫁。她怕添麻烦,我和侯爷哪能让那孩子委屈,来了侯府就是一家人。没有不顾的道理。”   马氏和众人都称是。丁怡芳谢过大家的祝福。   心道马氏的耳朵长。她担心外面,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几个媳妇都在屋里陪着。她不好单个出去。大嫂病好了,她心里念佛。虽然与她没多少亲厚的感情但总好过李玉珍。那时候她们之间没发生过不愉快。况且骆馨兰的病十有八九与那老太太和李玉珍拖不了干系。   如今好了是再好不过。李玉珍和老太太的注意力就应该分一部分出去了。她也能缓缓。但愿大嫂别再被那两个人陷害。   “这府中的喜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一众的姑娘们都到了议亲的年纪。都跟花似的。”马氏总是能挑起气氛。   “正是,等孩子们都出去了咱们可就孤单喽。”耿月华也说了句。   “有儿子添人进口的。二夫人该乐呵才对。呵呵——”一位夫人与耿月华熟识。在她旁边道。   耿月华面上带笑。她的儿子在侯府的小辈中是最出色的。有股子心劲。将来她就得指望儿子了。安明瑞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了,整日的泡在女人堆。窝边草都吃光了。她都看透了。只要不触到她的痛处。她还能忍。因为老太太还在,那是老太太的亲儿子。没有亲娘纵容岂会变得那般不堪!?她也承认没有李玉珍的手段。把老太太哄得团团转。但身份上她怎么也高她一筹。她那二夫人再风光,也是妾室。这回好了,骆馨兰已经痊愈,应该是有备而来了吧,看她还如何翻腾?   等她的女儿再嫁的好,她还有什么可比的。安心的养着就是。安明瑞的那些个花花草草再蹦跶,也越不过她去。   想到这她心里一舒。应去瞧瞧女儿,今儿来了不少的少爷公子,都是高门大户的。在园子里难免会见着。让丫鬟们提点总有贪玩的时候。让女儿留个好印象。她忙借着大厨房的由头到了外面。   丁怡芳也不放心。也好不容易逮住个空子从大厅出来。命丫鬟们警觉着。一路去往后花园。   ——   安宁此时坐在假山旁的亭子。百无聊赖,这些人迟迟没有动手。是不是被娘亲给冲了计划?也有可能。两头顾着,心里一乱,就有可能暂时缓了心思。   “宁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呢。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安欣笑嘻嘻的走过来。   “你们玩的我哪会,就不丢那个脸了。”安宁没看她,手扶着亭子椅子的栏杆。望着水面。   鱼儿泛起了水花。水上此时仍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衬着周围的景致不似人间。   从她这里望过去,人影晃动,隐隐约约。唯笑声清晰。   “我也不会什么的,走吧,和大家熟悉了就好了嘛。”安欣长相甜美。一笑两个梨涡。   安宁对她的热情并不想热络。   “欣妹妹,你在这儿啊?!安姑娘也在。没打扰你们吧。”金明兰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亭中。   “不会不会。明兰姐姐好!”安欣福身。金明兰赶紧客气的拉着她。   “和姐姐客气什么。你们在聊什么?”   安欣对金明兰的亲近很高兴。“没有啦,我让安姑娘去那边玩,她不肯。”   金明兰哦了一声。随即道:“欣妹妹先去吧。我和安姑娘说几句话。”   安欣抬眼,看了看她们。“这样啊,那欣儿去那边等着。宁姐姐。一会儿你也来啊。”说完转身走了。   安宁对这个第一感觉对她敌意的女子看都没看。靖国公府的姑娘,她知道她叫金明兰。   金明兰走近了她。开口。“安姑娘对婚事可还满意?”   “金姑娘有何赐教?”开口就问这样的话。有意思。安宁不由看了她一眼。   见她面现伤感。难道——   “不敢,只是想告诉安姑娘,我喜欢戎渊。我爱着他。”金明兰说的直接。神情转变成了傲视。   “金姑娘喜欢与我有何关系?”原来是戎渊惹了桃花么?这姑娘痴心啊。   金明兰见她这种反应。“安姑娘不妒忌?”   安宁好笑,“要与他成亲的是我,我有什么好妒忌的。”   金明兰脸一白,“戎渊要和你成亲了,那我怎么办——安姑娘,你们成亲之后能不能让我进门。我不和你抢,只想在他身边,多看他几眼。”   安宁头疼,看她脸色忽然再变。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这恐怕不是我能答应的事。金姑娘如何想法是你自己的事。”   金明兰摇头。“安姑娘好狠的心,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她喃喃自语。   忽然身子一倒,扑向了水里。   “宁姐姐!你怎么把明兰姐姐推到水里去了!快来人啊!救人啊!”安欣冲了过来。   安宁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裙角。人已经掉到水里。这是要糟糕的节奏么?! 第175章 再动,就陪你一起下水   安宁想也未想的紧跟着金明兰跳下了水。这时节的水冰凉。安宁竭尽全力的靠近到金明兰的身边。   衣裳在水中成了累赘,碍着手脚划水。安宁水性再好,带着个人也极为吃力。   金明兰扑腾的喝了好几口水。她不是不害怕,也不想就这么淹死。她也分不清是谁来救的她。拼命的抓住对方。死死的缠上去。   安宁被她抓的透不过气。再这样下去要被她拖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想活命就松开手!”她大喝一声。   金明兰吓的松了松。又呛了两口水。手脚又缠了上来。   安宁气的恨不得一下子把她给敲晕了。灌了她几口水,总算消停了不少。她缓了一口气。抬眼看到了岸上来了许多的人。心中冷笑不止!   “快,下去救人!”李玉珍指挥着几个婆子下水。   婆子们扑通扑通都下了水。往安宁和金明兰的身边游。   岸上,李玉珍面露焦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姑娘和金姑娘怎么会掉到水里?”   安欣惊魂未定的眨眨眼。“伯娘,我,我见宁姐姐一个人呆着,就想让她和大家一起玩,这时候明兰姐姐来了。说有话要和宁姐姐说,让我先去等着。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其他的姐妹玩,等了一会儿不见明兰姐姐来,就回头去喊,却看到宁姐姐这么推的动作。然后明兰姐姐就掉水里了。”   “那安姑娘怎么也在水里?”骆馨兰此时已经过来了。心急女儿在水中,可也要为女儿说话。   看着水面忽上忽下的人影,心里的担心可想而知。也知道女儿被人算计了。   她这么一问。大家的想法有了变化。   “没听说安姑娘与金姑娘有什么过节啊?怎么就打起来了呢?”李玉珍偏不顺着骆馨兰的话说,把大家的心思又给引了回来。   “玉珍妹妹如何就断定这是打架?有可能是失足落水也不一定。不然安姑娘不至于也落了水。害人难道把自己也赔进去?事情没有问清楚,还是等两位姑娘脱险了问问看。”骆馨兰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点头。   “救人要紧。先莫说旁的。水冷,久了可是会做病的!”马氏从一旁道。   大家都瞪着眼睛看水里的情况。几个婆子的到来安宁并没有放心,这几个人水性好,一眼便可看出。她们一齐游过来,目光中的阴狠一闪而过,却被安宁捕捉!这是来救人的,还是来要命的?   “安姑娘,把人交给老奴,您松泛松泛。”说着伸手就来抓安宁的胳膊。   另有人从她的后面过来,扯住了金明兰的衣领子。   “你们抓住,老奴潜到下面去托举。坚持住!”   “好,快去!”   “哎哟,疼死我了!”   “呀,安姑娘您怎么了?老奴这就帮您!”   这水下的动作岸上的人哪里看的清。就四个婆子开始扑腾。水上,水下的在原地打转,也不知是怎么了。安宁也是一样。一会儿缓口气,一会儿入水中。金明兰倒了霉。被几个婆子轮番揪着,又喝了好多的水。人也呛的醒了。   “救命——”虚弱的喊了一声。   安宁所料不假,这几个人是奔着她来的。说是水底下托着她们的婆子对她动了手。当然不会见血,但是手中的短棒打了她两下。专心的疼。她要不是怕金明兰死了,这几个人她一个都不留。所以在看到她们不是不顾金明兰的死活之后,她索性松开了手。潜到水下。对着几个老婆子一点没客气。短棒被拿在她的手里。狠狠的敲了一顿。估计差不多了。她反身,带着金明兰快速的朝着岸边游过去。几个婆子缓过来想要再下手。已经追不上了。   安宁拼了全部的力气!好不容易到了岸边,身体已经要到了极限!   ——   骆馨兰在岸上看的惊醒动魄。此时见女儿已经到了近前。又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关注,憋的难受。   前院的人这时候也听闻了消息。纷纷朝着这边过来。   这时候,安宁的丫鬟二宝匆匆的跑过来了。见自家姑娘到了岸边。急的不行。姑娘居然落水!怪只怪她们分身乏术,都带着姑娘安排的任务,这边离了人,姑娘却被人算计了。   不成!这落水出来岂不是被赶过来的男客们看到了不该看的!可是手头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这时候本就穿的不多!这可怎么办?   她的担心,也是骆馨兰的担心。这时候命人去拿已经来不及了。怪自己刚才吓傻了般只知道看着。   “小喜,甜儿,你们一会儿要挡住安姑娘。玉珍妹妹,你派人拦着男客,隔开些距离。毕竟她们是女孩子。”她只得这么安排。   李玉珍被指派了,心里这个恨就别提了!她居然指挥她!面色却惊醒了般。   “姐姐考虑周全,玉珍这就去。”她忙告诉身边的人去拦截男客。   心里恨着几个不济事的婆子,光长了一身的肥膘,这回儿来没游到岸边来!   明知道这山匪女不是吃素的,下水就该往死了整!不要命也要半条命!白费了心思!不知道雅儿那边得手了没有?!   二宝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岸边。正要伸手抓住安宁。安宁摇头。   “先把她拉上去。”再不把金明兰拉上去,她就撑不住了。   二宝点头。把金明兰给拉上来。这时看热闹的也有上前把金明兰给弄到了一边。   安宁手一松。身子跟着一侧歪。二宝惊呼一声。“姑娘!”   安宁觉得最后一分力气也没有了。全身被抽空了一般。瞬间意识也跟着抽离——   骆馨兰也吓的喊了一声。李玉珍却偷笑。该!便宜她了!   二宝正要下水。突然,感觉头顶飞来一条丝绦样的东西。稳准地缠住了安宁下坠的身子。紧接着安宁就被带起来。在出水的一瞬间。一件披风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动作的连贯性与快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定睛看清了出手的人。   更是惊讶非常。他怎么会在这里?!那眼神,那脸阴沉的可怕!   李玉珍打了个哆嗦。很快就觉得自己多想了。赶紧招呼人。把金明兰抬走。   骆馨兰使眼色让甜儿跟上。她此时对那个面相阴沉的男子印象改观了几分。对于他与女儿之间的前因后果,她大致知道。这一举动令她心里多少安慰些。   戎渊这份护着。令众多的人险些瞪出眼球。对戎三公子的功夫也算开了眼。   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戎渊不管别人什么眼光。他极快的收了绳,扔给一旁的银子。   “把那几个婆子给我废了!”   “是!”银子应道。   有看明白的。有没看明白的。不知道戎三公子为何命令手下向那几个婆子出手。   这时候水里的婆子已经上了岸。气喘兮兮,腿脚不便。   “戎三公子,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几个婆子是府中下人,下水救人的,您怎么不问——”李玉珍不管怎么说,也得说上几句。   戎渊冷眼扫过去。“问,好啊,银子,让她们说实话。”   “是主子。”银子不由分说。啪啪的点了几个婆子。不知点的什么地方。只见她们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掉。   “不说实话,要你们的命。可挺清楚了。”   这做法可是够张狂的了。在侯府中对侯府的下人直接动手,也只有戎三公子能做出来。总算让这些人见识了。   “我说——”   “我我,黑了心,动手伤了,伤了安姑娘!”   众人都听得清楚。这时安正辰也过来了。   “戎三公子息怒,安姑娘此时最要紧,这几个奴才交给我。必会有个交代。”安正辰的面色也不好看。他离得远没看清,但事情出在侯府。他哪有不过问的道理。   看着一边李玉珍含糊的眼神。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心里更气。   戎渊没吭气。而是把安宁抱起来。   一拉,一带,再一抱,安宁意识回转过来。   “戎渊——”她很诧异。不是二宝拉住她了吗?   戎渊黑着脸。“别说话。”   安宁不敢做声了。余光看到周围全是人。她身子离地。戎渊打横的抱着她。   被围观了。她任命的装老实——   “你们姑娘住哪儿,带路。”   二宝忙指路。骆馨兰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戎渊抱走了。   “二宝,丁玉——”安宁在水中就想起来这可能是声东击西的法子。两头都安排了人。防着她。   “先顾好你自己。”戎渊的话像一股冷风。   二宝见戎爷态度欠佳。但小姐的话不能不回。   “姑娘放心,他们没得逞。”   安宁心放下了。没得逞就好。她受点罪不要紧。   戎渊抱着她回了院子。二宝让人守着。她快步去找大宝他们,尽快处理了那边的。忽略了自家姑娘。今天就是她们的错!   徐嬷嬷这会儿吓坏了。   “姑娘,别吓老奴,您这是怎么了?”   “着了凉,徐嬷嬷备些热水来。”戎渊与徐嬷嬷说话还算语气缓和。   到了屋子。安宁动了动。“放我下来。”   戎渊脸又一寒。“不放。”   “你不讲理。”   “和你用不着讲理。”   “你——”   “我怎么样?”   “你欺负人!”安宁忽然带了鼻腔。   “就欺负你了。”   “——”安宁恼自己不争气。戎渊抱着不撒手。   “姑娘,水准备好了。”粗使丫鬟在门外禀报。   安宁此时无比想念徐嬷嬷。这个时候咋不进来提醒男女大防呢?!   “我要洗澡了,还不放开!”   “再动,就陪你一起下水。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安宁傻眼,她怎么忘了这是个变幻无常的人了—— 第176章 吹吹枕边风   安宁躺了小半天才缓过身子的乏力。在水中她废了不少力气。那几个婆子粗壮有力。带着短棒,开始她不晓得是不是连着金明兰也一起收拾。后来看出端倪,有两个下手阴狠,有要命的架势。另两个不过是要她受些暗伤。反过来她也没客气。那几个婆子的粗腿估计得养生十天半月的。当时也许没有多疼,过后够他们受的。   在水里她大有装死的想法。若不是怕吓着娘亲,她就顺势顺着水流漂了。她就不信所有人都看着她等死!金明兰不是想害她吗?安欣不是想害她吗?不用问,李玉珍,安雅,李如枚都参与了。这个连环设置衔接的很好。难为了她们的脑子。如果当时她真存了反将一军,装死到底的心思。她们会作何反应。金明兰应该是被人看透了心思之后加进来的。开始应该是安欣出场的戏码。这是临时改变说明安欣够聪明。   她这次算体会到后宅里的女人们的手段,都是演技派的高手,高高手。无疑李如枚更是实力派。在老爹追问那婆子的事情之后,她迅速的与李玉珍达成了同气。不知是受谁的利用。与府中的人无关。她们万万不会拿侯府的前途耍手段。万一安宁在侯府有个三长两短。皇上那里如何交代。李如枚说的头头是道。安正辰便没再追究。那几个人全部让戎渊给要走了。这点令安宁也纳闷。   想起戎渊,安宁又没有来的不安。他的举动,他的话,他的深情,有她看到的,有丫鬟复述的。总之,戎三公子对她的在意,已经让前来侯府祝寿的看到了。对戎渊的在意。安宁不敢去揣摩真意有几分。但对当时的维护她存了感激——   趴在窗台边。她心里忽然有些燥。   喝了口茶,稍稍的压了压。复又坐回去。   二宝从门外进来。“姑娘。您多躺一会儿。徐嬷嬷给您熬了汤,很快就好。”   安宁精神不济。“躺不住。骨头都松散了。外边怎么样了?”   她回了院子。李如枚的宴席却没有就此停下。即便躺了半天,算算时间应该还没有散。半途出了点意外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些人都是见惯了。眼看着都可以当没看见。所以,处理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   “安雅小姐受了惊,请了大夫。安欣小姐陪着各家小姐。估计这会儿散场了。夫人陪着各家的女客,甜儿姐姐帮衬着,这会儿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二夫人顾着安雅小姐。分不开身。安庆少爷那里好像出了事。陪客喝酒的时候,忽然跑茅房。现在人拉脱了力。也请了大夫。”   “丁玉姑娘没事吧?”安宁问。   “没事,与安敏姑娘都回了院子。有三夫人陪着。姑娘交代的事,奴婢们不敢大意,只把姑娘给忽略了。奴婢几个不该,都等着向姑娘请罪!”二宝低着头。心里难受的紧。   姑娘表面看着没事,腿上的伤有好几处。都青紫着。那几个婆子下手狠。她恨不得当时就杀了她们。   现在人被戎爷要了去。估计不会有好结果。戎爷对姑娘上心,让她们心里舒了口气。当时,那气场令他们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安宁知道她们几个心思。是她自负了。不能怪她们。低估了这些后宅女子们的自残,自虐的手段与程度。“不怪你们。是我不够周全。告诉她们几个,要是再自责,就不用跟着我了。二宝还苦着脸啊。给姑娘我笑一个。”   二宝纠结着。看姑娘不以为意,不由心疼。   “姑娘!您还是多调几个人过来。身边不能离了人。不然奴婢们不依。”   “好,多来几个。总可以了吧。”安宁随她了。不然这几个固执的丫头不会宽心。   “哎,这才好。嘿嘿——姑娘,那个金明兰醒过来了。您没看着,她吐出好多的水,居然吐出两条小鱼来,那些姑娘小姐,夫人太太们开始吓的不轻。一看吐出小鱼,全都乐了。”二宝绘声绘色的学。   安宁也一笑。金明兰喜欢戎渊说的可谓大胆。那个人。明明都那么丑了,还有喜欢的人。   “后来她怎么说的?”完事之后。安宁没有与他们正面对上。没必要了。她好坏能怎么样?只要丁玉那里没事就好。直到她稳稳当当的出嫁。   “她说自己不小心。不怪你。”二宝回道。   “还真说了实话。”居然没说谎。难得了。不晓得是个什么心思。   当时那水掉的是做给人看的?她不全信。   主仆正说着,帘子打起,骆馨兰进来了。徐嬷嬷随后也跟进来。   她头一回仔细看侯夫人,此时通身的气度令她不敢小观。想起曾经痴心的少爷,也难怪。这样的女子不喜欢才不正常吧。好在少爷现在想通了。她指望着快些娶媳妇,生个一男半女。也好了了心愿。   骆馨兰知道徐嬷嬷是金淮杨的奶娘,如今照顾女儿一心一意。对她的态度自是不一般。   “嬷嬷您也坐。这里没有外人。”   在安宁让娘亲坐下时,骆馨兰说道。   徐嬷嬷说着客气话。也没有过多的推托。三个人围坐着。说起了话。   “外祖母回去了?”安宁问。   骆馨兰点头。“回去了,年纪毕竟大了。这一日够她缓两日。可出了事,她不得不留下。”   骆老夫人与其他的人都留了很长时间。出于礼节。若有事马上就走,不合情理。又是自己女儿的婆家。她更没有早走的道理。再加上女儿好转,她总想多看上几眼。所以直到女客们散尽。才回转。   “嗯,回头给外祖母拿些补品。娘今日受累了。”安宁见到娘亲,精神也好了些。   “娘自己不要紧,吃得消。娘担心的是你!吓人不轻!”骆馨兰怜爱的看着女儿。   “都是宁儿不好,吓着娘。也让嬷嬷担心了。”安宁忙讨好。这两个关心自己的人,生怕自己有个闪失。   徐嬷嬷拿起面前的碗。“还说呢。都被你吓死。快把这汤水趁热喝了。”   安宁端起来闻了闻。加了料的。“都洗了热水澡。没事了。”   “不成。万一受了凉就得看郎中,更遭罪。快喝了。”骆馨兰敢于徐嬷嬷的尽心,也劝道。   “加了糖。不辣不苦。”徐嬷嬷给她拿过汤匙。   安宁躲不过去。只得喝了下去。   二宝把碗收拾了下去。   屋里的三个继续说话。   “金明兰没留下。老太太命人送回去了。杨赛花心肝宝贝的疼了半响。倒也没说什么。”骆馨兰道。   事情的经过她都已清楚。只疼女儿被迫下了水。三房那边没有纰漏。她也放了心。   “要不是顾及娘亲日出面待客。我哪会管金明兰死活。只要也要让她喝足了水。至于安雅,这次便宜了她。下回若是连我一起算计上。她就不止吓一回了。”   安宁确实也顾及到娘亲。事情闹的太大没好处。   一边牵制了她,另一边他们就对丁玉下了套。老套的衣衫弄脏。回屋换洗,半途遇见了安庆事先安排好的一个猥琐男子。然后把丁玉拖到竹林花匠房里。这样的安排本来挺周全。可是安宁派去的人随时盯着呢。给来个李代桃僵。安雅被打晕了。丁玉自然无恙的回了屋子。那边李玉珍的和李如枚的婆子风风火火的开始找人。发现了不对。急急忙忙的跑去花匠屋子。见安雅被脱的只剩下肚兜。吓的魂不附体。把那个醉熏熏的男子合力的打趴下。然后罩上麻袋,弄走了。做的还算干净。当然是安宁的人放了水。目的也不是要安雅就此破身。   安雅醒的时候正巧丫鬟还没给她穿好衣服。吓的她魂都要没了。得知自己清白没毁,才哆嗦着任由丫鬟穿衣服。   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声张。但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那么大的宴席,谁家每个机灵人跟着。好在都没有乱说。   男客那边除了安庆拉肚子,没有人出异状。安宁问了自己的丫鬟们。没人给安庆下药。不晓得谁这么热心,想来想去,戎渊的面大。   那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呢。瞧他那样子像看透了她的底,后来又觉得不像。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她一想就头疼。如果他远着她,她就当没事人。可这转眼近了,令她措手不及。不但近了,还要更近一步。这要如何是好。与她的计划不符合。   “娘也不会手软了。宁儿放心,你外祖母那里,娘没有说实话。已经引起了猜测,还是别再漏风声的好。现在不是时候。你爹通过今天的事。应该也有了疑虑。虽然没说,但他把那几个婆子交给戎三公子就可看出。”   安宁点头。娘亲说的没错。老爹还没糊涂到一定的份上。   徐嬷嬷这时站起身。“夫人和姑娘说着,老奴去厨房瞧瞧。你们一天都没吃好,晚上吃些可口的。”   骆馨兰对徐嬷嬷的眼力价赞许。遂到了谢。“辛苦嬷嬷了。”   徐嬷嬷含笑出去。   “宁儿啊,娘今日见到戎三公子也不觉着那么不堪了。”骆馨兰笑着。   安宁一撅小嘴儿,“娘,他什么时候把您收买的?”   骆馨兰笑出声。“你这丫头,什么叫收买,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护着你,也坏不到哪里去。”   “还帮着他说好话啊,呵呵。娘咱不说他了。老爹待的男客那边都来了什么人可知道?”安宁问。   骆馨兰想了想。“几个皇子有的派人来,大皇子亲自到场了。三皇子送的礼也不轻。”   安宁沉默了会儿。   “娘。老爹与您说朝堂的事吗?”   骆馨兰笑着道。“说的,娘装病的时候。他没少说,娘都知道。宁儿为何这么问?”   “娘,老爹既然与您说,您就继续让他说,也好让女儿知道,您想今日为何来了那么多的人。无非是示好的,包括那个马氏,三皇子的亲戚。这是要探老爹的态度。皇子们都各自要飞,臣子们也该站队了。”   听了女儿的话,骆馨兰一下子愣住了。   安宁知道母亲一时没有转过来,她不急,凭着娘的聪明不会想不通。   过了一会。骆馨兰开口。“我的宁儿真聪明,只是朝堂大事,不是咱们妇人可左右的。”   “娘,您这么想就错了。后宅的女子难道只知道争夺这方寸之地的短长?一旦家族的根基倒了,都有什么下场?老爹再与您说起,您不妨说说自己的意见。看看老爹的反应。一点一点的,老爹也就习惯了不是?”   安宁相信安正辰有一套自己的处世风格,但是面对皇子们的攻势,不免会被左右。这队要是站错了。侯府也就走到了头。娘亲自然也跟着受牵连。   所以未雨绸缪。从根上入手。让娘亲吹吹枕边风。相信老爹也能有个准备。不至于变成被动。   “娘懂了。想不到宁儿知道的这么多!以后你爹那里有个什么事。娘也会说给你听。”   安宁欢喜,娘亲好上道呀,她就是这个意思。 第177章 越来越不安分   李如枚的院子里。把守的婆子警觉的盯着外面。   屋里。李如枚,李玉珍正在说话。   “老太太,您拿个主意,骆馨兰她——”李玉珍说到了痛处。意思是这掌家的权利她如何舍得交出去。   李如枚这一日闹腾的老骨头都要断了。却强打着精神。看侄女这样子,知道她的心乱了。   “你若稳不住,别人如何帮你。这些年的家都白掌了。”她提气道。   李玉珍不敢反驳什么,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老太太。今日乍一看骆馨兰好端端的出现。她心都要蹦出来了。而且那一应的做派完全把她给比了下去。   女儿,儿子出了事。后续时间她根本顾不上照看宾客。忙活那两头就够烦的。那计划也落了空。   “老太太说的是。玉珍心不定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侯爷那里先安抚下来。别再让他起了疑心。那几个人交给了戎家的小子。怕要坏事。咱们只把口风咬住了。他对我的话应该能听得进去。骆馨兰的好转是让咱们来个措手不及。不过,以她身子没恢复为由拖上一段。到时候挖好了坑,她要掌家就交给她,看她如何填上。不信她还能坚持,你再接过来也有理由。侯爷断不会说什么。”   李玉珍眼睛一闪。“老太太的意思是在账面上做文章?”   “账面是一方面,人也要用好。你这些年没笼络几个人么?”李如枚道。   对老太太的问,李玉珍反应过来。她真是担忧过了头。凭他掌家这么久。下面的人还不听她的?!骆馨兰接过去又如何?   “老太太提醒玉珍记下了。您也累一日,快歇着。明天玉珍再来看您。”   李如枚也没留她。李玉珍匆匆去了儿女那边探看。   李如枚在她走后。卢嬷嬷侍候她洗漱。收拾停当。却没直接躺下。   与卢嬷嬷说起了话。卢嬷嬷又把今日的一些细节都汇报给她。   李如枚沉默了半响。眼皮子这会却闭不踏实。   “卢嬷嬷,你也歇着去吧。让他们守着就是。”   “老奴还挺得住。老太太挂心,老奴扶着您躺下。”卢嬷嬷山前扶着李如枚躺下。   “唉,不服老不行啊,你去吧。”   卢嬷嬷点头。却在回身的时候说道:“宋媚儿那边叫唤了几声。大概是怕了。”   李如枚抬了下眼皮。“怕了?当初她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说完闭了眼。卢嬷嬷吹了灯。出了房门。嘱咐小丫鬟守着。   夜深了。她在忽明忽暗的路上走着,没人看的到她眼中怨恨的光。   ——   安正辰在骆馨兰的院子里呆了一阵。却没有留下陪他。因为小厮来报三弟安明生找他有事。   安明生见大哥过来,连忙施礼。   “大哥,这么晚了本不该打扰,但兄弟心里实在装不下事。就来了。”   “三弟和大哥不必客气。快坐下。”安正辰对这个弟弟很有好感。自强自立取得了功名。平日不多言不多语。   安明生坐下。小厮给两个人填上了茶。然后退出去,守在门外。   兄弟二人说起了话。安明生对宴会上的情形。说了心里的顾忌。   “大哥对今日几位皇子的表露有何看法?”   安正辰思索了一阵。三弟担心的,也是他担心的,今日几位皇子的表示,这是让他们做选择的准备。“大皇子亲自来,其心思不必想就知道,二皇子的礼较为合适。三皇子人没到,礼厚重,程淑妃的娘家锦裕侯府的人态度不一般。五皇子年龄尚小,还在宫中。只四皇子没有半点表示。他人在外处理乱子没有回来。如今到了争夺的时候。今日一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他顿住。安明生接着道:“大哥,咱们可要选择?”   “不,还没到那个时候。三弟可有不同意见?”   “我与大哥想的一样。皇上健在,没有明确的表示。大皇子虽然为嫡,却迟迟没有立太子。难以揣测。”   安正辰点头。“正是。不管谁来,不管哪个皇子示好。一视同仁便是。朝中同僚关系不管多好,你我兄弟亦不可多言。”   “大哥放心。我不会参与。”   安正辰知道三弟说道必会做到。来此是为了确定一下他的想法。   “大哥相信你能做到。你有今日的成绩,爹若是晓得,必会安慰了。”   “与大哥的相助分不开。我心里记着的。”安明生对大哥向来敬重。这位长兄做到了应该做的。   “咱们是兄弟。大哥知道你的不易,有些事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忍而不发。也望三弟能理解,她再错,与我也有养育恩,看大哥的面上,暂且再忍耐。”   安正辰怎么会不知道李如枚打压三房的人,从三弟小时候,他就知道。处处压制安明生。是他暗中帮助。三弟才能顺利的去考试。不然凭着李如枚的手段,如何能让那个曾是她眼中钉的妾室的孩子出息了?这一点安正辰半点没大意,而是背着李如枚帮了弟弟。李如枚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坏了她的事。   其他的事安正辰多数都含糊的过去。养育之恩大过她所做的那些事。   “我知道,也为难了大哥。只是这次玉儿婚嫁,望大哥从中多注意,今日玉儿险些,险些遭了毒手。”安明生觉得该让大哥知道。   安正辰神色一变。前几日安庆与丁玉,还有安宁在后花园发生的事,他是知道的。安庆要纳丁玉为妾,他也听人说了。当时他也对老太太和李玉珍的做法感到气愤。后来一把火之后不了了之。他也就没再过问。三房给丁玉定了亲。由侯府操办的事还是老太太提的,他以为老太太醒悟了。当补偿呢。他也赞同了。   “发生了什么事?”   安明生把事情说了一遍。安正辰的脸越听越难看。   “本不该让大哥操心。可玉儿这婚事若再出了乱子,弟弟没法向死去的舅爷交代。唉。若不是安姑娘的丫鬟机灵,怕是凶多吉少了。”   安明生并没有说安雅被轻薄的那一段。他也不甚清楚。只把丁玉被截住,被救走的一段说清楚了。   “我知道了。包括金明兰和安姑娘落水,只怕都不单纯。不然戎三公子不会和咱们要那几个婆子。玉儿定亲的那家可了解底细了?”半响,安正辰才缓了缓神色说道。   “了解了,说起来还是安宁姑娘做的媒人。是个学子,家境不错,没有父母,曾经是选过侍神童的。皇上赏赐读书。知上进,在齐家书院。我打听了,书读的好。为人也好。玉儿嫁过去能安稳过日子。”   安明生对姜浩很满意。   “那就好,三弟能不计嫌,大哥就已经感激了。家宅不宁啊,安庆那混账已经让为兄罚了不准出门,老太太过寿出的一日。玉珍护犊,护的没有道理。那天逼着你和弟妹,让玉儿做小。若不是老太太说话,我不会不管,大哥不糊涂,只是一个孝字大过天。”   “我不会让大哥为难。”安明生却是没有要不罢休的意思。媳妇丁怡芳在他跟前也没说过格的话。   安正辰对三弟的理解却是很宽慰。   “大哥不会想左。明日开始府中加些人手。三弟若发现异常要与我知道。”安正辰想着如果老太太再护着李玉珍,他也要说道几句了。那个女人越来越不安分。   安明生点头。“对了,还未恭喜大哥。大嫂病愈。”   提到骆馨兰,安正辰脸上的喜悦难掩。“多谢三弟。”   安明生一笑。“大哥要多陪陪大嫂。”   “嗯。会的。”   兄弟两个又说了会,才各自离去。   安明生回了三房院子。   安正辰却被李玉珍拦在了书房的门口。   “侯爷。妾身想找您说说话。”李玉珍从儿女那边回来,本已经身心疲惫。却不想回去休息,侯爷到现在都没有一句暖心的话。她担心孩子,可他呢?看都没看一眼。   “进去说。”安正辰不想半夜与她在外面说。   李玉珍进了房门。小厮要上茶。安正辰给免了。   两个人坐下。李玉珍带着疲惫,娇美的面庞惹人怜。摆弄了几下姿态,可惜安正辰半点反应也无。她不禁泄气。   “有什么事?”安正辰看不下去,明明岁数不小,尽弄些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李玉珍整整身姿。“侯爷可看雅儿和庆儿了?”   “如何了?”安正辰问。他的表情如常,李玉珍没有捕捉到什么。   “看了郎中,已经睡着了。侯爷怎不关心?明日孩子问起来,妾身没法应啊。”她心里恼恨。嘴上也嗔怪的语气。   “慈母多败儿。平日少惯着,就不会有事。”安正辰不想多说。   李玉珍咬了唇。“庆儿和雅儿都是好孩子。侯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收敛些。不该有的心思别有,别仗着老太太的疼爱。”安正辰扫过去一眼。   李玉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侯爷,妾身哪敢有旁的心思。就庆儿纳玉儿一事来说,也是为着她着想,庆儿不对在先,不该喝酒胡闹,醒了之后觉得愧对才与妾身说起,要说娶玉儿为正妻,她的身份不够,咱们毕竟是侯门。当时妾身只想到即便是妾室也不会亏待了玉儿,这才和老太太商量的。后来没成也就罢了。妾身也知道事情有欠考虑。没想到侯爷还是误会了。是妾身的不该。”   说罢李玉珍低下了头。   安正辰看着低着头的女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但是有些话他不能现在说破。还需要等待。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两个孩子你多费心,明日我会去看。”   李玉珍眼泪与眼圈含着。“侯爷,孩子妾身会照看好,姐姐才好,你却多陪陪,只是偶尔也陪陪妾身好吗?妾身也会孤单。”   安正辰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李玉珍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面色犯了红,楚楚可怜的回望着他。   安正辰最终一叹。点头。李玉珍面色一喜。忙福了福身。   “玉珍谢过侯爷。这就回去了。侯爷也早些歇息。”   李玉珍走了。安正辰叫进来随从。   “侯爷有何吩咐?”   “去查一些事。”安正辰说了些话。随从连连点头。   然后他出了书房。本想不去妻子那里,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骆馨兰已经休息了。小喜要叫醒,安正辰没让。   简单的洗漱。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边。   骆馨兰已经醒了。却没有动。感到他的呼吸近了。   安正辰把人抱在怀中。“侯爷——”   “把你弄醒了。”安正辰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一向浅眠。”骆馨兰轻声道。   安正辰心疼,都是因为不踏实才会这样。妻子的好转他别提多开心。被前来祝寿的人恭喜,大舅哥难得的没和他摆脸色。不然这些年他自己都无颜面对。   “以后兰儿只管睡好,为夫当撑起这片天。”   “我没听错吧。”骆馨兰转过身。   “兰儿可是不信我?”安正辰知道自己前科不好。忙问。   “我信。”   安正辰把人搂紧了。妻子还能信他。他不要让她失望才是。 第17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值得么   京城某处。   “她们可招认了?”戎渊面色阴郁。   江风坐到他的旁边翘着二郎腿。“我出手还有不招的。只不过你这手段真够狠。”   戎渊喝了口茶。“不狠怎么对得起他们。说结果。”   “有两个是宁安侯府指使的,意在让你媳妇受伤。另外两个各被收买,意在要命。一个戎都,另一个不好说,那婆子也没见到真正的主使,断定应当是月国人。她说是一个酒馆里与她曾经相好的,我查了他这几日接触的范围。其中有月国人。看来惦记你媳妇的人不少啊。老大,你动了真心么?”   江风看着戎渊。以他对他的了解,除非是对那个女子上了心。否则不会这么动干戈。   戎渊没回应他的话。独自沉思了很久。   “风昔来应该是到了京城。他前面几回破坏不成,手不免会伸到京城来。”   “不得不说皇上老儿这步棋走的不差。玄月山与朝廷和王府之间这微妙的联系——还真是,呵,你这么一护着可别为王府招来祸事?坊间也有了三星帝王星的传言。试想能与皇家抗衡的有几?自古哪个皇上不疑心。明明没有那个心,他却也容不得。别人不知道,作为兄弟我怎会不知道,你这些年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名声,不是也在保着王府么。皇上若是知道了你的底。估计王府早就在他的处置之中了。你今日一番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难保皇帝不起疑,这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值得?”   江风面露担忧。他同样不解当时好友的做法。   “值不值得不久就会知道。”戎渊的眼神仍然冷漠。   江风看着他。没有问他说得话是何意,想让他知道,戎渊会告诉他。继续道:“知道你对王府的一些人寒了心。可你能置爹娘和老太爷老夫人,还有你大哥于不顾?王府的百年基业老太爷哪能舍下?”   江风说的没错。他不能弃之不管。但要被拿捏在皇帝的手里。绝无可能。   “照这样下去,玄熠国还有将来可言?”戎渊挑眉,难得露出了点情绪。   江风挑眉。“那你就与老太爷兜底。把你在意的人带到你的地盘去。估计老太爷得跳脚。”   戎渊眼神闪动。神色不明。“还没到那个地步。如今李弈虽然有所收敛,但内里不可能不动。李康此番在外必有收获。其他的人暂时起不了风。宁安侯不会站队。其他的人却未必。让人盯着。看好他们都站到了哪边。”   江风明白。“宁安侯那的大礼岂不是白送了,要说四皇子照比其他人来的聪明,这些年捧着书本,躲过了不少的灾。如今出头的正是时候。你与他交好,他可曾提过相助?”   戎渊摇头。“不曾。”他与李康的关系是不错。   起源于各自的童年,那时候他身体不好,大哥戎赫身体也极差。李康就是那时候走近他的。他的母亲不受宠,生了他之后便更受冷落。所以他在宫中过着什么日子可想而知。几个皇子的年纪不相上下。在一处他总是受气的那个。后来与戎渊走的近了,戎渊悄悄的告诉他躲避的办法。久而久之两个人暗中交好了。戎渊理解李康现在的做法,身为皇子,不为自己谋算,到时其他的兄弟坐了江山,只怕难有他的容身之地。特别是他们兄弟众多,还有其他未成年的皇子。   如今他应是羽翼渐渐的丰满,才会在这一次的平乱中表现自己。   李弈和李睿经过这次必会打压他。   “他的人脉咱们的人探出了不少。若是他开口,你可会答应?”江风不想让戎渊卷入朝堂的纷争中。即便是知道戎渊的本事。   但王府在其中,他就不得不考量。   “李康与齐家人走的近。齐范应该是他的人。虽是皇上派去的金家村,但消息传回来的却有差别。”   “打算的够长远。”江风说道。   “为了目的,一个桩子会埋几十年。随时等着主子拆迁。如今齐范在那里也没了特殊的价值。”戎渊看了眼江风。   “估计也是他把你媳妇的存在报上去的。这人还真是——”江风笑。   “嗯,等我查实了结果,少不得补上一份礼。”戎渊敲了敲桌面。   “你这媳妇金贵,戎都想要她的命,风昔来也想要她的命。不知还有谁存了心。”   “你那二哥认为杀了安姑娘王府就与山寨摆脱了关系,解除了危机,还真够天真的。指不定再塞进来什么人,我说,也是你这名声响亮。不赐婚别人专门赐婚到你头上,呵呵。男风,是断定了你不会喜欢上你媳妇了。关系不好。自然不会与外力联合,再加上王府的那几个祸害,你媳妇的日子必不会好过——哎呀有点乱——”江风说了一通。   “越乱越好。你先省省心。那几个人先留着。安正辰那里通个气。”戎渊想到那个筋疲力尽的身影,不禁又生出些许的烦躁。   “我这就吩咐下去。”江风出去办事。   戎渊却全无睡意。熄了灯,黑暗里盘膝静坐。心如何难静,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金子快些复命回来。   ——   经过了一晚的休息。安宁觉着好很多,只是腿上的疼令她走路不便。   但又不得不起身,戎渊的话她没忘,若她不出去等他,她不敢想后果。与五年前相比,戎渊变得更难以琢磨。   “姑娘,您这腿受不了,还是与戎爷说一声,休养几日吧。”四宝把珠钗给安宁带上。见镜中的人无一处不美。满意点头。   “不会有是的。那人无常,我不出去他不定会做出什么。”   身边的几个丫头一想也是。戎三公子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夫人那里要不要说一声?”大宝道。如今夫人好了。手底下的人也顺理成章的送了过去。他们联系起来也方便。   “只说我上了街。”安宁不想让娘担心。   娘还有府中的事要去亲为。短时间内不会那么容易上手。娘也不会明着动手。有她的人暗里帮忙,她倒不担心李玉珍和老太太耍花样,无非是在账上做文章,弄些刺头的人出来。这些手段都用烂了。只看谁有耐心,她相信娘亲能沉得住气。现在是该她们乱阵脚的时候。   “是。婢子这就告诉夫人。”二宝跑腿快。   “看把你急的,四宝和我一起去,你们把院子守好。对了。徐嬷嬷昨日做的点心可送去给杨赛花她们压惊了?”   安宁想起问道。据她查出,当年杨赛花非常喜欢吃徐嬷嬷做的点心。曾经想把徐嬷嬷霸占为自己的奴婢。最后起了杀心。后来金淮杨想办法给放出了府,她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所以才作罢。   昨日她来了之后,就让徐嬷嬷做点心,回去的时候送上一盒。不知道杨赛花吃了之后会不会怀念从前,最好是吃的半途噎死。   二宝一笑。“送啦,姑娘的吩咐,婢子们哪会忘。”   安宁点头。“嗯。时不时的给杨赛花提个醒,省得她年岁大了,忘了当年。”   “姑娘只管吩咐。”   几个丫头对安宁的话惟命是从。来京城的使命她们可是不敢忘。   “知道你们上心,走吧,时辰不早了。那位大爷应该快到了。”安宁在四宝的搀扶下来到门口。上了轿子。直奔了侯府的大门。   ——   “小姐,您吃点吧。昨儿就水米没打牙,夫人看到该伤心了。”丫鬟香芹劝道。   安雅像没听见一样。靠在软榻上目中没有焦距。   “小姐,您说句话也好,这样子怎么行?”香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把粥放在几上。站到了一旁。   安雅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眼香芹。   “我是不是没脸再见人了?香芹,我该怎么办?”安雅的声音飘忽。无助的望着丫鬟。   香芹上前依住。“小姐说什么傻话。您有没怎么样?当时的事情没有外人看到,您别往歪处想。夫人已经处理好了。您只需把身子养好。夫人都问过好几回了。”   安雅抓住香芹的手臂。“真的吗?”   “真的,奴婢不会骗您。您快把身子补补,来,这粥可香了。喝一口。”香芹又把粥端了起来。喂给安雅。   安雅勉强喝了几口。便不喝了。她心头恨难消。说谁也不知道,那时骗傻瓜的话。可她知道香芹是自己的丫鬟,在安慰自己。   昨天的事情风声多少会出去一些。好在那些人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狼狈。凡是看到的,她相信母亲会处理干净。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爹可来过了?”   香芹点头。“侯爷看过了。嘱咐奴婢好好照看小姐。”   “我爹对我也不似从前了。不知道为什么。香芹,是不是我爹不喜这样的我?算计,心思重——”安雅面现忧伤。   “怎么会,您是侯爷的女儿。侯爷从前多疼您奴婢可是看在眼里,许是这几年姑娘大了。侯爷也不便再过分的亲近,您怎么就多想了。您是侯府的大小姐。身份在那里摆着呢。将来嫁的好,也是侯府的助力。”香芹开解道。   “你这丫头想的周全,也许吧。如今骆馨兰好了,我娘心里必不好受。你多打听着,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知道。”安雅想起那个华贵端庄的女子,心里有些迷惘。这些年老太太都想着把她和哥哥过到骆馨兰的名下,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成为嫡子,嫡女。娘的心里是不舒服的,她知道。她是侯府的大小姐,有骆馨兰在,她的身份上总归差了一层。若是过到骆馨兰的名下——她没有意见。只是骆馨兰病愈,这件事能不能实现呢?她也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想着大皇子,难道她的渴望就这么因为身份而落空了吗?不!她不要! 第179章 我们两个的私~情   阴天,空气中有令人压抑的闷。马车中安宁更觉得呼吸不顺畅。戎三公子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从她上车到现在。一直在看她,却没有说一句话。看得她发悚,这人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腿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维持一个姿势很久了。   戎渊到的比她早,她到侯府大门的时候,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一辆她从没见过的豪华的马车。里外间分开,内里的奢华也是她想不出来的,她自认是个会享受的人,但与此相比还差了一截。   她稍稍的挪动了一下脚。腿上的疼跟着一扯。她不敢动了。眉毛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轻轻的垂下眼。怕戎渊看出什么来。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她默默的想着娘亲这时候会在做什么,其他的事她先不必急着做,把侯府的事理顺了,娘亲能安稳的度日——   “腿伤了?”戎渊突然说话。   安宁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戎渊阴晴不定的盯着她的眼睛。安宁与他对视。瞬间沉默了。   “把伤处让我看看。”戎渊又道。   安宁哪会让他看。呐呐道:“没事。”也不晓得自己在他面前怕个啥。可就是没了底气。   “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戎渊声音有些重。皱起了眉头。   安宁心想不让他看,他真就能自己动手。她不情不愿的把腿活动了下。又麻又木,还涨疼的难受。   她今天虽穿了裙装。但里面加了厚裤子。防止腿受凉。   心里腹诽。腿伤在膝盖上下。小腿上也有。这么看真的很别扭。这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可是过格的行为。   她慢慢腾腾地把裤腿卷起来。露出了一截莹白的肌肤。有些不好意思。戎渊却是半点没有移开眼。直到青紫的地方露出来,他的眉头又紧了两分。   安宁没有再往上卷裤子。整个膝盖往下的小腿没一处好地方。青紫的不像话。见戎渊不说话,目光却不离伤处。她有些尴尬。慢慢的把腿往里收了收。   “这点伤不算什么。”看过了。她打算把裤腿放回去。戎渊的手却横了过来。   “别动。”他低低的出声。从怀中拿出个小瓶子。   递给安宁。“这是什么?”安宁问,白色的瓷瓶,有浅浅的暗花。很精致。   “涂上去,会好的快一些。”戎渊说道。看着那青紫的伤,觉得刺目,那几个婆子下手狠烈,亏她会功夫,不然怕是难逃了。   “哦,谢谢。”安宁接过来。没打算现在涂抹,当着他的面,总归不自在。   她把裤腿拉了拉。指甲划了一下,疼的她吸了一口气。   暗骂自己怎么娇气成这样了?比这重的伤她都没掉一滴眼泪。被寨子里的弟兄们佩服。   “拿过来、”   “啊?我回去涂抹。”   安宁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又下了一跳。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可见他的脸黑着,她不敢在马车上与他争执,外间四宝和银子在。让他们误会了不大好。   她只得抬手把小瓶子还给戎渊。   戎渊自然的坐过来。这种近距离的感觉安宁又一阵别扭,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哪里出了毛病,不然面对戎渊不会是这样子。   他身上仍有从前的药香。还有一丝淡淡的皂角味道。清爽好闻。   他轻轻地把她受伤的腿放在他的膝上。皱着眉头又看了看。   这个姿势有些尴尬。安宁想动,戎渊盯了她一眼。她只好低下头。   “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戎渊说的认真。手上便动了起来。   药膏擦上去有些凉丝丝的。清新的药香浓了些。甚至盖过了空气中的压抑。安宁不敢动。这样的碰触也有些痒。   他的手指在她的小腿上滑动。轻而小心。他的神情也始终专注,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   是谁说专注的男子有魅力,即便是他此时不够英俊,安宁也承认那句话说的有道理。   戎渊做的仔细。很怕碰疼她一般。轻而又轻。她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时光回到了五年前。   有一回她和夏溪几个在后园子玩,她不小心磕破了膝盖。戎渊本来是给他们把风,怕徐嬷嬷训斥。发现她伤了。一把就抱起她。奔回屋子找药,让丫鬟找药膏来。在徐嬷嬷出现之前。把伤口给处理好了。他当时也是小心翼翼。那时候是因为她帮了他吧,当她是个小孩子。那么现在呢——他们有了各自的利益关系。她想不出他们之间能走到哪一步——   “好了。别沾水,这个每日只需涂抹一回。回头让银子在送两瓶过去。”戎渊给她擦好了药,又把裤腿给她拉下来。弄得整齐。   然后认真的说道。   安宁点头。这样的戎渊让她怔然。   “谢谢。”除了谢,她不知该说什么。   知道的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就刚才的情形还以为他们是恩爱的夫妻。   “受了伤,嘴巴变笨了。怎么不让人说一声,今日就不用出来了。”戎渊做好了,却没有回归原处。   说一声?谁知道大少爷你是什么心思啊?哪敢啊?安宁腹诽。   “笨就笨吧,脑子好使会累。”她说的有些莫名的赌气。   戎渊嘴角却上扬了。目光也跟着错开。   半响道:“谋算没有错。”   安宁抬起头。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奉旨非所愿,我只做自己该做的。”她表达自己的立场。意思也明显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哥哥什么时候来京城,我要再见一见。”戎渊坐回自己的位置。   安宁觉得空间一下子宽敞了。呼吸跟着都顺畅了。与其他挨着身边坐,不如他在对面看。他愿意看就看吧。她顶着就是。   “好,他来了会告知戎公子。找我哥哥有事?”不禁想着冬山扮成的自己会不会被他拆穿。   说起来他们接触了几回。尤其是在悬崖下的山洞。想起来都令她不可思议。戎渊没有丢下她不管。与他在山洞里度过了一夜。   她忽然觉得脸色有些热。   “他欠我的情。没有还。”戎渊说的极自然。目光停在安宁的面上。   “什么情?”安宁装作不知。这家伙那时候明明是说笑的意味,此时提起做什么。   戎渊微微一笑。“我们两个的私情。”   安宁差点咬到舌头。“私情?你乱说什么?”声音有点高。   “姑娘,您没事吧?”四宝问道。   “没事没事。”安宁赶紧说道。好在四宝没听真切。   四宝哦了一声。戎爷应该不会对姑娘做出过格的事。姑娘说没事,她便不好多嘴。   坐在对面的银子看了看她。不发一言。四宝心道,这个闷葫芦。遂也低着头不语。   戎渊看她的小脸儿变了变。又道:“你不知道怎么断定我是乱说?”   安宁辩解。“因为我哥哥不会那么做。”   “那是你以为,也难怪,这么私密的事,他应当不会与你一个姑娘家提起。”他说的里说当然。   “不可能,戎公子定是弄错了。”安宁有些心虚的道。   也想起了。那一夜过后,戎渊说的话。好了之后还,好像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他,决定不了,见到他,我自会讨要。”   戎渊仍看着她的眼睛。安宁险些绷不住。这家伙说话气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起这样的话,还一副有理的样。   她是欠了人情,可是也不能让他抹黑成男风啊!   “你要怎么讨要?”   戎渊一笑,春风拂面般。“当然是他情我愿。”   哦。老天。她相信戎渊能做出来。但愿冬山到时候能抵挡得住。   安宁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了。   “我们去哪儿?”   “本想带你去骑马,你有伤,去不得,到青云楼喝茶如何?”   骑马?她喜欢的事。可是腿不便。她不敢大意。去青云楼喝茶么,当然也不错。   于是她点点头。   上一回来青云楼,是李明珠的邀请。她吃吃喝喝。看人看事。只觉得无聊。   这一回来青云楼,有戎渊的指引。她很享受。   此时她身在二楼的一间敞开式的茶间,布置的淡雅出尘。恰到好处。煮茶的女子已经退了出去,戎渊自己动手。   安宁嗅着茶香。欣赏着景致,一楼的情形几乎尽收眼底。人不少,但并不吵。来此的多半都是雅人。一般人进不来。也不敢进。门口有人把守。安宁也是这次才注意。   “好了。尝尝看。”戎渊给她倒上了茶。   她也不客气。热度刚好,轻轻的抿了一口。   极好的手艺。她不是第一次尝到。竟然像做梦。戎渊见她喜欢,满意的一笑。   “能得戎爷亲自煮茶款待,好生羡慕,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江风不识趣的走了过来。   “你若嫁给我就有这样的待遇。”戎渊向他挑了下眉。   江风觉得脊梁骨冒风。朝着安宁抱拳,安宁回以一笑。   这个人上回见过,从天而降,叫江风。查实这青云楼的老板。还有些消息,也令她好奇。不过没有交集便没继续查下去。   “你也不怕吓着未来的嫂嫂。我不请自来,不会嫌我碍眼吧。”   对于她的自来熟,安宁已经领教了。   “腿长在你身上,我哪里管得住。”戎渊白了他一眼。   江风还真是闲着没事,不知道戎渊会带着安宁来。他在大厅巡视,一眼看看到了安宁,那美是挡不住的。于是没能管住腿。   “呵呵,还真是啊,我这不是为了看未来的嫂嫂嘛。怎么不上水果点心?”江风找来随侍。他可记得安宁那天吃的叫一个欢喜。   不一会,水果点心都上齐了。   戎渊给安宁放到面前。   “我自己会拿。”看这些东西的数量,安宁就知道自己那天的吃相他们都见着了。   “嗯,不用客气。都挤在江公子的账上。”戎渊拿起一块放进口中。味道香甜可口。又不腻。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吃。   江风随即一乐,“安姑娘喜欢可以打包带走,要多少有多少。管够。心道,让你大方,可是吃你自己的。 第180章 你有主了   三个人相处的还算融洽。开始有江风在。他是个能说的。各种话题找的不少。   后来江风走了。安宁就成了哑巴,戎渊也同样的话少。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喝着茶,看着青云楼的里风景。   “那几个婆子,戎公子如何处置?”安宁问。她想回去,可戎渊不开口,想起了这件事,她便问了。   “暂时留着。两个是宁安侯府用来打伤你的,还有两个其中之一是月国人收买,另一个是戎王府的人收买。目的是要你的命。“戎渊没打算隐瞒。他也想知道她有什么看法。   “看来我小命堪忧了。”她的感觉没错。那另外两个婆子有来路。月国人搅合进来是挑拨山寨与朝廷的关系。这点她知道。也对前几次的事情有所怀疑,不单纯的怀疑朝廷在暗中对他们下手。   “你不怕?”戎渊见她往后靠着身子。显出了懒散样。安宁随他看,反正她和大家闺秀没有一毛线关系。   “怕,怕滴要命,但有什么用。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等着呗,大不了就闭眼。”她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轻轻巧巧,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好心态。”戎渊心不在焉的道。   “多谢戎公子夸奖。”安宁说的很谦虚。   戎渊一乐。“真不知谦虚。”   “直意表达。学不来含蓄,让戎公子见笑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安宁不想浪费时间。   她要回去吩咐人去详查一些东西。因为这件事之后,她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只希望别是她猜测的那样。   “也好,回去养伤。”戎渊未阻拦。   与安宁一起下楼。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听见有人议论她。   “也就那张脸蛋漂亮。做出的事却不怎么样?把明珠公主的銮驾都给挡住了,如何也不肯让路。不知是傻还是胆大包天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她那出身不就是山匪。照我说这都是小事。呵呵,喝茶喝茶。说这些个做什么。”   “怕什么,她有听不见,你怕她夜里摸到你家去啊。哈哈——”   “摸去了岂不是更好。可抱了美人一番享受!”   “那可不是小绵羊啊,谁想抱就抱得的?呵呵呵—”   “话说的,怎么也是个女人不是。还能硬气到哪儿。戎渊那小子——”话还未说完。包厢的门一脚别踹开了。   里面的人都是一愣。有几个茶水都洒在了手上。烫的一哆嗦。   安宁面色带着迷人的笑意。看着屋子里的七八个人。   “四宝,给他们松松嘴巴。说的怪累。”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几个人的心思却有些毛。   其中一个道:“你谁呀?敢对我们动手?”一看就没见过安宁。   “她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另一个提醒。手拉着那人一下。   另外几个人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都知道本人找上门来了。心里不屑。也不敢再说。   因为安宁的身后站在一个比黑白无常更吓人的戎爷。那张脸好像从阴曹地府里出来的一样!   “银子,这几个人活够了,送他们一程。”   安宁愕然,这好像是她该做的。却被戎渊抢了生意。四宝顺势收了手。只一个人被她打出了槽牙。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银子得了主子的命令。进了屋子。随后关上。   屋子里的人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往外跑。就这么被拿下。   其他的客人只听闻了一点信息,以为是小矛盾,都没太在意。因为有认识戎渊的都知道他除了有断袖的名声,还极为不好惹。连皇子们都会忌惮几分。所以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不过是从前多,如今少。应该是有几年没见他当众闹事了。想看,却也不敢看。怕火烧到他们的身上。至于那个漂亮的女子。既然是与戎渊在一起,都明白也只能看,不能靠近。   “走了。”戎渊迈步往外走。话自然是对安宁说的。   “我却是挡住公主的銮驾。”安宁嘀咕一句。记得戎渊与公主从前有些情分在来着。   她不管他黑着的脸。还想着整治几个人。她也好再出名一把。同时她知道这传出来的话要是与李明珠那边不可能没有关系。   “我知道。”戎渊先上了马车。把手伸给安宁。她只顿了一下,便把手伸过去。   坐在马车里。安宁想象那几个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没必要与那种人生气。”她说道。戎渊的脸始终没开晴。   “那你何必让四宝去打。”   “山匪嘛,听见那么难听的话怎么可以忍得下。不过被你抢了生意。”   戎渊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又像来时一样盯着安宁看。   “看什么?”   “怕看?”   “回去脸上指不定会出了窟窿来。”   “你有主了,别说窟窿,就是惨不忍睹,我也不嫌弃。”   “我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安宁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她有主了?!这人不正常!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要保持距离!不然对谁都不好!   戎渊没还嘴。无声的笑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到了侯府的门前。戎渊先下车。把安宁给扶下车。才离开。   安宁舒了口气。看着马车不见。然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   “大宝,让咱们的人随时注意着。青云楼刚才那几个人的结果去查一下。”   大宝领命。安宁靠在软榻上。细细的想了一会。   “姑娘,靖国公府那边有了消息。杨赛花刚吃一口点心就嗷了一嗓子。打翻了点心盒子。然后就病倒了。靖国公府上下乱成一团麻。听说要请得道的高僧作法呢。”   二宝把打听到的事情禀告主子。   “她那病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装的。请高僧作法么,尽管请。魔在她心里。不做亏心事她怎么能寝食难安。继续看着。在法事上做点手脚。且看她请的是个。”   安宁琢磨着杨赛花这个人能爬到今天那个位置。不是没有脑子。她所表现出来的各种要说话。要印象与李如枚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如同扮猪吃老虎。小三绊倒了原配。风光的登上了正位。   她不急,要一点一点的侵蚀杨赛花的内心。让她自己从内里开始腐烂。烂的只剩一个空壳!   大舅舅说不在乎靖国公府的一切。但那也得是他不要的情况下。凭什么白受了冤屈!   她有与二宝说了一些话。便去了娘亲的院子。   娘没有搬回主院。她说在这里住的习惯了。还有女儿可以时常来看她。若是搬回主院。安宁过去就有几百双眼睛看着。   骆馨兰今日没有去过问府中的事。这点安宁想娘亲自有想法。也没有多问。   “娘,院子里头的人都是谁安排过来的?”   她一进院子就发现了好多的下人。连娘亲屋里都有了生面孔。   “老太太塞了两个。你二婶娘那边塞了两个。其他的是你爹安排过来的。”   骆馨兰去了老太太那里。虽说免了晨昏省定。偶尔也是要过去的。何况她还刚好。不能让她拿到错处。   老太太抹了好一会眼泪。拉着她的手不放。李玉珍也泪眼模糊。两个人都说每日里为她祈祷。终于是见了好。喜极而泣。   说着让她搬回主院。骆馨兰不肯。随后二人开始塞人。说院子里人手不够。让她在调养。老太太拿出了上好的补品。派人送了过来。总之一切做的甚是完美。令人挑不出毛病。   李玉珍主动的提出让骆馨兰尽快的接管侯府的事。骆馨兰哪会踩着她的想法走。没说接,也没说不接。就这么先悬着她。   “娘,不管他们塞什么人。尽管打压。女儿有的是人手。您别心软啊。呵呵——”安宁怕娘亲放不开。   骆馨兰也笑着。“娘不会再让他们欺负。有宁儿撑腰呢。”   “娘!——”安宁撒娇的抱住娘亲的手臂。   “往后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的。如果他们动一点心思。就不用客气。相信老爹也不会反对了。揭开李如枚的真面目。李玉珍也同样。还有二房李明瑞一家子。他们是一伙。”   骆馨兰听到这儿微微的叹了口气。“李玉珍到底是安雅,安庆的娘,到时候只怕你爹也不忍。”   两个孩子都大了。真到了把事实揭开的时候,安正辰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吗?   “娘,您没发现老爹对那两个不亲近?”安宁问。   骆馨兰诧异。这她倒是没有特别注意过。女儿这么说她也感觉出哪里不对来。   就上回安庆出的那个事。作为亲近孩子的父亲不会是他那个表现。安雅这回的事情也同样。安正辰的表现也不符。   记得那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安正辰不是这样的。对他们的喜欢明显的写在脸上。不论多忙。都会抽时间陪着他们。从什么时候有所改变的?她并不知道。也不关注。   “宁儿啊,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爹的孩子。他做不到那么绝情。”这点骆馨兰可以肯定。   安宁想了想。“女儿觉得老爹应该知道些什么。您不妨问问。关于教导方面的,看爹怎么说。”   作为正室。孩子的教育是能过问的。安正辰如果有其他的隐瞒。必会不同。   骆馨兰点点头。女儿说的在理。   如果那两个孩子能够学好。那她也会放下心里的怨。且听安正辰如何说。   当晚,骆馨兰就提起了孩子教育的事。   “你可去看了两个孩子?”   安正辰嗯了声。“去了。”   看他的脸色,骆馨兰以为他气两个孩子不懂事。   “孩子年纪还小。能转变过来。你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我如今好了,以往对两个孩子的教育没能尽到责任。往后——”   “你莫管。随他们去!”安正辰沉声。态度明显的不对。   “侯爷?!”骆馨兰疑惑。抬眼望着安正辰。   安正辰也看着妻子。眼中的情绪几度变换。最后叹了一口气。   “兰儿,等我手里的证据确凿。再说与你。” 第181章 搞什么暧~昧   安宁在第二天听娘亲说了老爹的态度之后,确定其中必有缘故。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不管是谁生的,自己的孩子放任不管的确说不过去。除非—除非不是老爹的孩子。安宁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可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李如枚对安雅和安庆的喜爱不是假的。即便那是她亲侄女生的,也是老爹的种。她怎么可能那么疼爱老爹的孩子呢?还谋算着为他们弄个好前程就更令人想不通——   她想了一上午也没绕明白。   徐嬷嬷进来见她还在那里发呆。“姑娘啊,坐久了伤处不易好。快躺一会。”   “那位闫嬷嬷走了?”   安宁听话的躺下。   “回去了。”   三个教安宁的嬷嬷只剩下一个闫嬷嬷。李嬷嬷没有再来。不知道怎么与皇上一家子说的。卢嬷嬷偶尔会进院子瞧瞧。走个形式。只有闫嬷嬷,稳当的住下来。没有客气的教她东西。有时会找她来说话。与徐嬷嬷说的最多。那个人并不招人厌。相反的是个内心丰富的人。   “嬷嬷再做些点心,让咱们的人放到杨赛花的床头去。哦,加一副挽联送去。”   徐嬷嬷忍不住笑了。被姑娘盯上了还有他们的好?杨赛花勉不了又鬼叫。   “行,这就去。你好生躺着。莫再费神。你大舅舅若知道定会心疼。他早就不在乎那个曾经的家了。”   “嬷嬷,你们是我的亲人。我费这点心不算什么。比起你们为我做的差的远呢。就算是大舅舅不稀罕那个家,也得咱们找回了场子再说。”   金淮杨在安宁上京的时候再三叮嘱。不让她理会靖国公府的事。开始徐嬷嬷也不赞同安宁捉弄吓唬杨赛花。架不住安宁的嘴皮子魔人。她也想少爷找回清白。尤其是国公爷健在呢。事情的真相不能就这么埋下去。   徐嬷嬷出去准备点心。四宝进来查看安宁腿上的伤。   又给她擦了一遍药膏。两个人正说着话。   三宝进来。手里拿着个盒子。   “姑娘,戎爷派人送过来的。”   说着递给安宁。安宁接在手里。很是诧异。   打开一看,里面有两瓶刚刚擦过的药膏。还有一块挂件。相玉不是玉的,她不认得是什么材质。   三宝。四宝也看过来。任她们见过无数的宝贝。也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   安宁拿在手里。温润滑腻。通体的红。   这是什么东西呢?她有看了看盒子。里面还有一页纸。折成了宽窄适中的一条。   忙拿出来展开,只见上写:把石头戴在脖子上,不准摘下来。驱邪避毒的功效。药膏记得擦。不听话。我不介意亲力亲为。   安宁不由张了张嘴。不用问这是戎渊的口气。字也是他的字。这人管的倒是宽。   石头驱邪避毒。不错。药膏也不错。   两个丫鬟见主子楞了神,都有点纳闷。主子不允许。他们也不敢看纸上写的是什么。那块石头看着应该是好东西。药膏就不用说了。主子的伤处见好的快。那位戎爷对主子上心了。她们也高兴。总比将来嫁过去不闻不问的好。他们知道主子的这场婚嫁不同,可怎么也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能好当然更好。   安宁缓过神,见两个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那幻想呢。   “把东西收起来吧。药膏有一瓶就够了。”   四宝忙接过。“等等——”   安宁想了想把盒子里的石头挂件拿出来。在三宝和四宝的**中,挂在了脖子上。   她还是老实的带着吧。不然那个人真能亲自动手。想起她给自己伤处擦药,就没有来的纠结——   看自家主子的纠结样,三宝和四宝忍不住偷着笑。   “你们两个不准笑!”   “没笑没笑,姑娘您躺好,奴婢们出去忙。”三宝。四宝不等主子撵人就赶紧出门去。   安宁泄气,她有表现的那么与众不同吗?也没什么事啊?两个丫头跟着胡思乱想什么!都怪那个男人!没事搞什么**!   ——   戎渊在府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银子看了主子一眼。“您凉着了。近几年身子好也得注意不能受凉。”   戎渊抬了抬眼。“你怎么也变得啰嗦了。”   银子一本正经。面不改色。“柳郎中特别交代的,金子也有留话。”   “我不是凉着,有可能是被人惦记了。那盒子送过去了?”   戎爷很以为然。想着安宁在马车上的别扭就想笑。明明是个把自己搞的面目全非的主儿。还有那样的一面。没聊的日子,有这么个人时不时的见上一面,也不坏。   “送过去了。是安姑娘的丫鬟接着的。”   银子回道。那石头他认得。主子一共得了两块。一块在他自己的身上。一块一直放着。没想到给了安姑娘。那东西不是凡品。得来也不易。爷竟然舍得给人。他有点看不懂主子的意思了。是对那个女子上了心?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主子的打算从来都是有道理的。他们只管按照吩咐去做就是。   “办的好。青云楼可有动静?近几天江风出门。让他们看紧了。”   “是,属下和江公子已经见过了。青云楼里有大皇子的人,确定了是哪个。并没有探出消息。”   “作了,弄到李睿的身上。李康应该快回来了。随时注意动向。”戎渊琢磨着,李康这次回来。应该会联系他。只是怎么个联系法,就看他如何看了。   他不想卷入他们这些皇子的争斗中,但是一旦卷入。势必要选一个可以担当的人。站队若是错了,那可就赔了。祖父那里肯定不会这么早做决定,他亦不会轻易的靠向哪一边。朋友的情若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像当初的李弈一样。那他半点犹豫都不会有。果断舍弃。   不过李康此人,沉默了这么多年。当是有备而出了。他且看看值不值得助他一臂之力。   “遵命。爷——您真不去那边?”银子迟疑的问。   戎渊不耐。“不去。连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养着他们做什么。银子别管,若让爷知道有你一起蹚水。你就直接去那边。不用回来了。”   银子头皮发麻。就知道爷是这个态度。他也是没有办法。   “属下去办事。”不能待下去了。一提起那边的事。爷就不正常。哦,爷好像正常的时候少——当然这话他只能在自己的心里说。   戎渊见银子没了影。起身喝了一杯茶。   寻思着金子什么时候能回来。一天不知道答案。他心里一天都不能放下。他都难以置信,自己心内的执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   “二少爷。您轻点儿,奴才的手要断了。三少爷会心疼的。”门口的小厮软软糯糯的。让戎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来这个戎渊没事就好这一口。连守门的小厮都不放过。想着这样的暧~昧他又是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原来三弟躲在这儿清闲呢?让二哥好找。”戎都进来了。   戎渊眼皮都没抬一下。门口的人该换了。来了生人竟然拦不住。   “闲人不闲做什么。还是说二哥想看我温存一番。”   戎都头上都冒烟了。有这么恶心人的吗?他喜欢美人,可那也得是美的女人!看看戎渊如今那张丑脸。亏他说的脸不红不白。   “三弟啊,二哥可没那个心。你就绕了我吧。”心里厌烦的很。面上却丝毫不变。   “那二哥来有别的事?”戎渊转过了脸。撩了一眼戎都。   只见他穿得溜光水滑,脸儿英俊。俯视着自己。   戎都没有马上说。而是沉吟了片刻,待小厮上了茶。才道:“呃,是有个事。听说三弟与那位安姑娘走的近。还为她出头整治了几个人。青云楼里传出来的,如今外面都知道了。父亲的意思是让我来问问,可有此事?”   明知故问。戎渊料到他会这么说。   “确实。”   戎都没想到他承认了。他在父亲面前可是进了言的。父亲往心里去了。明着没有让他来说戎渊。暗里已经默许了。   “知道三弟爱惜美人。可那位安姑娘毕竟不同。咱们王府因为她而受了限制。你要是与她走的近,人家会怎么想?亲近山匪,传的过分就会是联合山匪。那对王府就更不利了。三弟可能想到这些?”   戎都状似苦口婆心。   戎渊没应。而是自顾的喝着茶。   “三弟,你若真的喜欢,等她嫁过来在家里如何。犯不着让旁人见着。唉。如何你才能明白呢?美人有的是,不止她一个呀!”   戎渊又喝了半响。终于放下茶碗。“可哪个都抵不过她。”   “呃,好好。抵不过,那几个婆子又是怎么回事?侯府的事你怎么可以插手呢。好说不好听啊。”戎都又想起了另一个茬。   他白买通了人。结果落下了戎渊的手里。他这一问也是冒蒙。想看看戎渊什么意思。   “伤了我的心头肉,侯府那轻描淡写的哪能出气,扔到我那院子了。等他们玩够了,扔出去了事。”   戎渊说的云淡风轻,   戎都却有起了鸡皮疙瘩。戎渊说的院子他听闻过的。却没有见过,都是他寻欢作乐的地方。里面据说形形色色的一应俱全。戎渊带着那些个纨绔子弟在那里玩乐。   那几个婆子到哪里能有什么下场?一个个的肥婆,被——他想不下去了——   “听说有一个认得二哥呢。不知是真是假,二哥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原来好那一口。”   戎都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我——我——”   “二哥不必羞愧,失了这个。兄弟再帮你找一个。保证白胖的很。你就擎着好吧。”   戎渊微微的一笑。一脸的理解。 第182章 不甘心   安宁歇了几日,腿上的青紫淡的几乎看不见。走路也不受影响。可骆馨兰不放心,仍是让丫鬟们看着。开始她不知道女儿腿上青紫的厉害,后来听丫鬟们说漏嘴了才知道。哪会让她随便下地。   安宁觉得自己要发霉了。可算过了娘亲和徐嬷嬷的检查关。到花园里透透气。   天气转凉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到京城已经一月有余。   想念两位舅舅,和山寨里的一众人。都在为了搬迁而忙碌着。她却只能在京城里等待消息。   “宁姐姐,你在这里呀。”安敏见到安宁很亲近。   她陪着丁玉表姐做了小半天的针线活。也出来透气。丁玉不肯出来了。心里余悸未消。丁怡芳也不赞成她出门。所以只好在屋里待着。闷了也只能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如今三房只希望丁玉早些平安嫁出去。别再出现差错。   安宁喜欢安敏这个小姑娘。懂事又聪明,胆子小点,都是被李玉珍那些人给吓的,这么多年养成了。现在也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好了不少。   “敏妹妹来,坐这儿。”安宁招呼,把徐嬷嬷亲手做的点心拿给她。   小亭子里让她给弄得像要住下似的。几个丫鬟怕她待着不舒服。甚至把软垫靠椅都备齐了。   安敏道了谢。坐到安宁旁边。   “你们几个也吃去。”安宁让三宝把点心分给安敏带过来的丫鬟。   两个丫鬟哪敢造次。连忙推辞。   安敏笑着让他们别拘束,才乐颠颠的拿了点心吃。   “给丁表姐再包上一份。敏妹妹给带过去。”安宁嘱咐四宝。   姑娘们都喜欢吃点心零嘴。夫人们都不大喜欢。所以只留了丁玉的份。   “宁姐姐真好。你若是出嫁了,我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安敏有些感慨。   “馋丫头,到时候给你送过来。呵呵,”安敏对点心超级喜欢。安宁没少给她送。   “宁姐姐最好了。”安敏笑得见牙不见眼。   “几块点心就最好啦,明儿有给你更好东西的。不是要好过我去、”安宁打趣。   “不会不会,嘿嘿,宁姐姐的好和那些人不一样。娘和爹。哥哥,还有表姐都说你好呢。”安敏讨喜的道。小嘴里的点心吃的香。   “我这坏人是做不成喽。丁姐姐怎么样?”   三房如今对她的印象不差。也是她觉得三房可帮。   在她的观念里没有那种歧视。庶出的三叔是妾生的不假。听母亲说三叔的娘不是随便的女子。而是老侯爷在外面带回来的,对老太爷有照顾之恩。对老太爷并没有非分之想。老太爷本打算给她说一门好亲事,结果被李如枚知道了。她妒忌!于是设计了一出戏,把老侯爷和三叔的娘送做了一堆。用以气当初的侯爷夫人,也就是安正辰的娘。就这样有了三老爷安明生。   老侯爷心生愧疚,觉得委屈了安明生的娘,所以对她很好。更让李如枚妒忌。   之后是个什么情形,骆馨兰虽然没说。安宁也猜到大概。那女子不会逃出李如枚的魔抓。包括老侯夫人,估计也是她一并害死的。   她正收集相关的证据,暗中查所有的事。关键的人她已经选定。就等着一个突破口。   时间不允许她等下去。皇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定个日子,她就得去戎王府。在她离开侯府之前,得扫平了这些牛鬼蛇神。让娘过安生的日子。   “表姐精神还好,已经做好了准备。有点仓促,不过爹说大伯会安排好。过两日表姐夫会上门来。然后日子就能定下了。”   安敏说道。表姐是紧张的。她感觉得出来。心里还是担心的。   “恩,到时候院子里的人看住了。别让多嘴的乱说。姜浩到了,告诉我这边一声。”安宁也怕出意外。   李玉珍他们吃了亏,不可能老实的不动。   眼看着丁玉要脱离了侯府。往后就没有了机会。   安敏点头。知道安宁这里的人都厉害。那天表姐出事,若是没有她的人帮忙,表姐早就被害了。   当时有人出现带着他们都飞了起来。对。就是飞。起初她吓得差点喊出来。口被捂住了,不然就坏了事。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惊魂未定,祸事却平安躲过了。相反就得像安雅一样,被人扒光了。甚至更惨。她想都不敢想。那样表姐就不用活了。刚烈如她。必会寻短见。   “娘后怕,院子里的人肯定会有那边的。到时候跟着搅和,怕表姐夫听见了,怀疑表姐的人品。”   安宁皱了下眉。“知道都是谁么?”   “娘应该知道。”安敏听娘提起过。   “告诉三夫人,不用客气,马上踢掉。”这时候正是时候。就算李如枚和李玉珍再不高兴,再憋气。也不会傻到发作。前后事情没过去多长时间。他们怕老爹起疑心。多少能收敛些。丁怡芳就算把人弄没了。他们顶多会说几句酸话。李如枚也不敢马上挤兑。顶大天的数落丁怡芳几句。   而且也不可能马上把人安排进去。   安敏眼睛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宁姐姐。我这就回去告诉娘。”她起身。有些兴奋。   “好,别忘带上点心。”   “哎,嘿嘿,忘不了。谢谢宁姐姐。我改天去找你。”   说着,带着丫鬟急急地回了三房。   ——   午饭之后。   李玉珍便收到了消息。三房的丁怡芳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院子里的人整个换了一遍血。速度那叫一个快!   她心里不是不疼。眼线培养起来不容易。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她哪里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气得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砸了几个不值钱的物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安雅进门正巧看见她在那里运气。   “娘,您哪里不舒服?”安雅恢复的好了。心里也调整了过来。   治愈能力相当的强。连安宁都觉得不可思议。   “娘有点累。歇歇就好了。雅儿怎么穿这么少。身子才见好。”李玉珍担心女儿的身体。打击不可谓不大,身子被看光了,虽然看的人已经见了阎王。但是心里是膈应的。   “女儿想娘了,就过来啦。不冷。已经好了。”安雅走到李玉珍身边。   李玉珍把她搂过来。心里舒缓了下。   “雅儿啊,你既然好了,就去府外走动走动。这几日不少的聚会。各家都在办,也好多联络。”李玉珍就怕女儿不肯出门去玩。   安雅靠在娘的怀里。“我知道了。娘。过几天明珠姐姐约我们去皇家别院。到时候女儿去。”   李玉珍摸摸她的头。   “恩,去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娘的雅儿定会把他们比下去。”   “娘,别这么说呀,还有很多漂亮的呢。明珠姐姐女儿就及不上。这次还有几位皇子的妃子们也会一道去。”   李玉珍没想到要去那么多的人。   “哦,谁给你的消息?去哪里做什么?”   “没说清楚。是三皇子的侧妃金芝让人送的信。估计不会错。估计也就是聚会。”安雅回道。   “也对,你们这些个姑娘们就是图了热闹。平日里都管得紧。呵呵,好啦,去就好好玩。莫合计其他。那个金芝还与你有来往?”   “是啊。娘。”   李玉珍想了想。“娘告诉你,切注意自己的言行。金芝毕竟是皇子的侧妃。她的婆婆可是程淑妃。得罪不得。”   安雅一笑。从李玉珍的怀里起来。“娘,您不知道,金芝侧妃人很好说话。不会挑女儿的不是。您放心吧。”   “再好说话也是皇家人,何况她一个金家村里出来的,虽然当初的名头好听,侍神童女,秀女的身份。但底子总会有差别。娘说的话,你别不往心里去。再一个,娘知道你喜欢大皇子。真若是成了。你与她之间就更不能亲近。至于为什么,娘不说你也能明白。”   李玉珍分析的不假。女儿还是天真的姑娘。那金芝能再三皇子府上混的如鱼得水。就不是一般可比。她怕女儿被算计了去。   她辛苦的经营到今日。女儿要是有个闪失。她可怎么办?那边骆馨兰好了,夺了掌家权。她把希望更多的寄托在女儿嫁得好的方向。   老太太那边她已经打过招呼。想办法让女儿嫁人大皇子府还是有点希望的。   “我知道了娘,只是若女儿的心愿无法实现怎么办——”安雅黯然。每次大皇子见到她都不曾多看一眼。她知道他的心没在她的身上。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哪怕飞蛾扑火她也不后悔。   “娘会尽力的,雅儿啊,真若不成,你可千万别有旁的心思。”李玉珍也不能保证。所以,当着女儿的面也不敢夸口。   “不会的,娘,您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倒是娘。如今骆馨兰好了,娘打算如何?”   安雅看着李玉珍。刚刚在门口见丫鬟扫出去的东西。就知道娘生气,心情不好。   “没事。娘不往心里去。只是你和庆儿记在她名下的事恐怕不好办了。”   李玉珍不想和女儿多说。   安雅也就不多问了。心里却下了决定。若是家里这边没有进展。她就想别的办法。总之大皇子府她非进不可。 第183章 他是穿越过来的?   宁安侯府的门前来了几辆马车。那气派甚至高过了门楼。就在有人猜测是什么人之际。里面的人下了车。   小厮上前叩门。侯府中的人出来应声。稍稍楞了神。忙进去通报。   “你说谁来了?”李玉珍惊讶地追问了一句。   今日是那个要娶丁玉的姜浩上门。怎么来了旁的人?!   小丫鬟被李玉珍的大声吓了一跳。“回二夫人,传消息的人说,来的人婢认得一位戎爷。”   戎爷?他来干什么?想到那天出的事。安欣后来坦白,是她利用了靖国公顾的金明兰。那丫头喜欢戎渊的。但她看得出安欣也倾心戎渊。女儿话里话外也说明了安欣的心思。   那个人的名声在外。做事不按常理。那几个婆子到了他的手里。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可是看侯爷这几天的深情。并没有变化。应该落下什么把柄吧。她心里不托底。   想不到他会那么护着安宁那个死丫头!难道就不怕戎王府被扣上亲近山匪的罪名?这些理她多少还是明白的。并非是无知的妇人。   “去打听打听,同来的还有谁?”   “是。”丫鬟忙出去打听。   李玉珍则是去了老太太的院子。不管什么人来,最终都得到老太太的院子去问安。丁玉出嫁是打着侯府嫁女的旗号。这层礼数越不过去。   她去那里等着,也能看到都是哪个。   ——   安宁正高兴着。因为哥哥雁栋梁来了。陪同的还有张显,戎渊。还有两位是秦昊的好友。她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人。   直到二宝去问雁栋梁,才知道怕中间出乱子,他事先安排的。因为姜浩没有家人。所以要好的哥几个算做代表。可是戎渊跟着凑什么热闹?   雁栋梁说的是,这些天戎渊有时间就去店里转悠。什么时候呆够了什么时候走。有时候还蹭饭。今日正好是碰巧了。戎爷便大模大样的一起出现。   “姑娘。您不打算去见见少爷?”大宝拿着衣裳等着,安宁磨蹭了半天也没穿。   安宁当然想见哥哥,可是一想到在戎渊的眼皮子底下。她就打不起精神来。仄仄的看了眼大宝手里的衣裳。   “不想动。”   “您要是不去,少爷怕是会失望了。夫人那边也问起了。三老爷的院子现在可热闹呢。好奇的丫鬟婆子都等着看呢。此刻人都在正厅里。”二宝说道。   “姑娘可是不好意思见戎爷?”四宝眨眨眼。   换来安宁的白眼一枚。“坏丫头。你家姑娘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吗?更衣!”   丫鬟们都笑了。姑娘的心好像不一样了。她也许还不知道。   ——   三房此时正忙着接待姜浩上门。安明生和安正辰提早回了府。   先在侯府的正厅说话。见过了丁怡芳与骆馨兰。   二房的人一个都不在。也没人理会。   姜浩的表现令人非常满意。在大厅坐了一会。安明生把姜浩叫到书房。他们之间当然有详细的事情要谈。其他的人则由安正辰陪着。   几个年轻人的谈吐都不俗。其中不包括戎渊。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话。安正辰不知他为何来,那几个婆子的事情,他知道了。对他不免有些另眼相看。这个人不只是传闻那般一无是处。   雁栋梁在交谈中对安正辰有了新的认识。觉得妹妹应该早些认了爹。也许当年安正辰没有担负责任,被孝字所累。但他并不是黑白不分。相信往后还会有改变。他是想让妹妹有父亲作为靠山。   “几位都是姜公子的好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玉儿在侯府这些年,就是侯府的孩子。她的婚事马虎不得。”   安正辰不是说漂亮话。他知道三房的处境,以及丁玉的背景。那孩子知书达理。他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侯爷仁厚,我兄弟没有什么要求。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只要丁姑娘与侯爷这方满意。”雁栋梁为了姜浩的婚事,下了本钱。姜浩开始反对。他自己觉得虽然没有兄弟的钱多,但是置办婚事错错有余。   后来,雁栋梁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他才同意。也感念兄弟的好意。风光的娶媳妇。让侯府里的一些人看看,给媳妇长脸面。   “满意。婚期定下,就等着办喜事了。”安正辰高兴。男方准备多少是男方的心意。侯府该备下的一样都不能少。   “正是。等姜兄过来,稍后拜见老夫人。”说话的是张显。礼貌总要有的。   安正辰点头。赞几个人的知礼。   想到老夫人。他如今有了不一样的态度。但愿别有不可收拾的那一天。他等着查出的结果。   几个人正说着话。小厮通报,安宁到了。   仪态大方,端庄有礼。这是张显和另外两个公子初次见面对安宁的评价。立刻摒弃了外面的传言。   雁栋梁见到妹妹心里欢喜。   “安姑娘不必多礼。”安正辰说道。   妻子没少在他面前说安宁的好话。连带着他也觉得这丫头哪儿都好。怎么看怎么顺眼。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妻子满意,他就满意。爱屋及乌好像与此差不多。他这么想的。   小厮准备了椅子。安宁道谢坐下。位置距离戎渊最近。   “听说安姑娘受了凉,可好了?”雁栋梁担心的是这点。他想看妹妹。却不能正大光明的来。妹妹怕自己担心,不肯多说。   “多谢雁大哥关心,已经无碍。”安宁应道。   “原来安姑娘与雁公子相识。是府上照顾不周。才让安姑娘受了伤。”安正辰之前不知道。   “侯爷言重了。谁也没料到会出现状况。意外,我与雁大哥认识有些日子了。他乐于助人,那次我们遇到麻烦多亏有他帮忙。”安宁本不想解释。碍于是老爹问,就多说了后半句。   安正辰点头。没有再多问。雁栋梁虽然经商。但是听说书读的很好。齐家的人对他的态度不一般。是他自己放弃继续科考。经商的头脑同样好。京城里雁家的商铺都很精。生意极好。   “你的腿真好了?”戎渊侧过脸问。   “啊?哦,好了好了。”不在状况的安宁被戎渊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雁栋梁暗暗皱眉。腿上的伤?他怎么不知道。   眼神马上询问过去。安宁余光扫了一眼。   装死。她有给哥哥写信,却没提受伤的事。那天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出了事。   “恩。还算听话。”戎渊哼了句。   “听,当然得听。”不敢不听。安宁腹诽。   安正辰对戎渊的态度纳闷。见两个人说话的样子好像很熟悉。   “腿伤成什么样?”雁栋梁问。心里埋怨。自己总是后知后觉!   “已经好了。雁大哥不必担心。戎公子送来了上好的药。”安宁调整了下情绪。尽量把话说的言简意赅。   戎渊对后半句表示受用。较之刚才面部表情有了温度。   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有人感觉出来了。比如张显和两外两个同窗。   张显对戎渊仅限于小时候。之后的京城几年,都在读书。关于戎渊的一切。有时候那些大臣家的学子们偶有议论。他也是听听就过,并不往心里去。   只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戎渊对雁无伤当年的逝去,据说伤心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雁无伤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妻子。如今对安姑娘好像也上了心。他心里觉得不舒服。是源于皇上赐婚?他做样子?   这些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他没有立场说,雁栋梁作为哥哥都不曾多言。   与戎渊的关系看样子很不错。相比之下,他只是个外人。   无伤那时候小。并不懂得情爱,戎渊那时候却是成年。他难道忘了雁无伤吗?   许是他想的多了。戎渊对雁无伤并没有别的感情,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应该是想家人一般吧,戎渊应该不会喜欢那么小的女孩子——他弄不明白——   安宁不知道张显在想她的事。时隔多年再见。他长高了,五官晴朗,学习的成绩也很好。不禁感叹时间的神奇。   她不好多坐,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准备走。   “明日来接你。”戎渊抬眼看了看她。   “我不方便出去,谢谢戎公子的好意。”安宁心道,当着别人的面约女子出门。也就戎渊能干得出来。   “伤没好?”   戎渊挑眉。   “不是。”   “那就别找理由。明天辰时一刻。”戎渊板上钉钉了。   安宁刚要反对。安正辰开口。   “年轻人么。你们多相处。安姑娘去吧。回头让你兰姨准备齐全。”   安宁只得闭嘴。老爹呀,你这是把闺女往别人的面前推啊。万一是个火坑,还不得悔死。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安姑娘了。不如改日请你吃饭。”雁栋梁不乐意了。   “好啊。先谢谢雁大哥。”与哥哥吃饭当然是好事。安宁马上应了。   “栋梁不带上我?”戎渊破坏。   “你要当灯泡?”   安宁心里一顿。戎渊居然说灯泡他是穿越过来的?   “什么是灯泡?”张显问。   “海外传过来的,发光发亮的东西。照明用。咱们玄熠国没有。”戎渊说的不紧不慢。   哦,不是啊。安宁有点小失望。   “海外,我出海这几年还真没听说过。戎爷在哪里见过的?”雁栋梁对这个词感兴趣。   安宁竖起耳朵等着戎渊解释。 第184章 处处惹桃~花   “南疆。”戎渊只简短的说了两个字。   “南疆是凶险之地。极少有人去。”安正辰知道。那里的国家称为南国。地域复杂多变。人被称为是邪魔歪术的能者。少有人敢惹。据说南国相当的富庶。非其他国可比。玄熠国的皇上动过攻打占有的心。却在一次刺探之后,彻底的死了心。据说去了人无不惊恐万状而死。且都莫名其妙的被运到皇上的寝宫。皇上不怕是假。有那等本事,若是恼了,反起攻打玄熠国之意。那就堪忧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动静。后来皇上才慢慢放了心。   再也不敢派人去南疆那边。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今日戎渊提起来。安正辰大为惊讶。   “那时年轻不畏险,听说那里有神药,想去为大哥寻来。”   戎渊说的大哥,是戎王府的世子戎赫。身体多病。全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   原来是为了寻药而去的。   “有机会去见识见识。”雁栋梁这些年跑的心野了。大有探险的意思。   “还是别去的好,九死一生。”戎渊想了想,可不就是险些九死一生么。   “凶险之地还是别去涉足的好。”安正辰说道。年轻人喜欢冒险,但那个地方,他所知道的信息无一是好。去了恐怕会凶多吉少。   “灯泡什么样?”安宁没有听出其他的信息。不禁问道。   戎渊看她一眼。“像琉璃灯,材质要薄的多。通过叫做电的东西用来照明。”   “那岂不是用不着蜡烛和油灯了?真是神奇的很。”姜浩的一位同窗说道。   “真有那样的东西却是稀罕了。”安正辰没有听说过。   “据说是海外人发明的,流传到南疆一带。并未见过用来照明。”戎渊接着道。   哪那么容易就用来照明的。电这一项就难搞。安宁到时希望有电啊。可那只能想想了。   她猜戎渊为了自己和哥哥的病。地方没少跑。好在他现在好了。他应该还病着。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戎渊说完,听得人不免遗憾。   “世上稀罕的物件知道了一样。呵呵——”雁栋梁笑着道。   “什么稀罕的物件?”三爷安明生与姜浩回到了正厅。   安正辰见两个人都面上带着笑意。知道定是谈的妥当了。   把刚才戎渊说的话,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安明生与姜浩不禁也好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几个人又议论的一会儿。   安宁却不能再留了。   他们要去李如枚的院子。她却不必去。   “侯爷。各位,安宁告退。”   她行礼。出了门。   四宝等在门外。   “姑娘?”   “先不回院子。可有什么动静?”主仆两人都明白何意。   “不曾。”四宝暗示自己的人都盯着呢。   安宁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和四宝来到距离李如枚院子较近的一处景观。   心里合计着事。四宝在一旁陪着。   “宁姐姐——对不起!”眼前出现了安欣。   “对不起我什么?”安宁平静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那天是我没有看清楚,冤枉了宁姐姐。”安欣看安宁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天事后,听说安欣被老太太给教训了一顿,罚写。禁足。这是放出来了。   她没放在心上。要收拾一个小丫头容易的很。她不惜的与她一般见识。   “过去的事了。”安宁没有半分情绪。   “我一直没勇气与宁姐姐认错——宁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安欣行礼。姿态放的极低。   “不必了。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我本就是个外人。”安宁没心情与她在这装温雅。   “宁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都已经认错了,你为何不能原谅我呢?我——我——呜呜——呜呜——”   安欣哭了起来。   安宁看的厌烦。任她哭。   四宝皱了眉头。“安欣姑娘,您这么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怎么着了您呢。”   “我——没有——就是宁姐姐不肯原谅我。呜呜——”安欣断断续续的哭道。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吧。我看了腻味。”安宁懒懒的开口。   安欣楞了下。“宁姐姐——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心里难过!戎—戎—三公子——”   她脸上泛起了红晕。直愣愣的看着走近的戎渊。   “宁姐姐——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呢?我—”   安宁忽然笑了。感情她也喜欢戎渊。   桃花运倒是行的好!处处有桃花啊,自己受罪的罪魁祸首!   “怎么才能原谅你——”她故意拉长声。   安欣面上装可怜,心里早就骂开了。这个妖女!害她几日不能出门。写的手脖子都要断了。好不容易去老太太那里撒娇才挽回了一些印象。   今日得知戎渊回来。她早早的打扮好了。等着见上一面。   那日戎渊把妖女救上岸的一幕让她心里无比的刺痛!凭什么她能得到那么好的对待!凭什么!   不就是一个山匪女子,除了那张脸长得美,一无是处!就是个草包!   她喜欢戎渊那么久!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她心里不甘!金明兰那个傻瓜也是一样!她注定得不到!   “只要宁姐姐能原谅我,做什么都愿意。”她泪眼朦胧的说。   “马上跳进湖里,让几个婆子下水打折你的腿。这事就算过去了。”   “戎——戎戎-戎三公子?您——您——怎么——”   安欣惊恐万状!她本欲梨花带雨的博得戎渊的怜惜,却不想没等安宁回答。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做不到就滚。”戎渊的话都带着冰碴。   安宁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像没他什么事吧?   “戎公子——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宁—姐姐她不肯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何帮着她——”安欣惊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戎渊的冷气让她冷的打哆嗦。   “我的妻子。不是谁都可以搓圆搓扁的。”他说的掷地有声。   一旁的银子头皮都麻了。主子如今的行径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安宁是彻底的不在状况了。这人毛病大了!刚才在正厅里有目无旁人的约她。说的像是暧~昧的话。此刻又说这样的话。   她暗地使劲的摇头。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往心里去。这没准是糖衣炮弹。自己不可以认真。对。不可以!   想到这。她抬腿就要走。   “宁儿要去哪里?”戎渊不理安欣呆滞的站在那。而是走近了安宁。   宁儿?好嘛。称呼也跟着变了。她直觉得一阵阵的冒汗。   “戎公子。我去哪里好像——”   她抬眼对上戎渊的眼神。没往下说。因为眼前的大神表示出来的意思就是,往下说准备好事。说下去试试看。   这里可是万众瞩目的地方。虽然没见几个人。但暗处的丫鬟婆子等等。人不在少数。戎渊保不齐就做出出格的事。传到娘亲的耳朵里。娘亲定会担心。   所以她还是忍了。   “有些凉,会院子去。戎公子请自便。”   “宁姐姐既然怕凉。不如有我陪着戎三公子吧。欣儿,还愣着做什么?”   安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身边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戎渊理都没理。   “雅姐姐,我——”安欣此时的难过可想而知。   “哎呀,宁妹妹不会那么小气的。大人大量。戎公子也不会怪罪与你。好啦,别哭了啊。”安雅好姐姐的样子做的足。   安欣点头。也知道她现在难过也没用。戎渊护着安宁是不争的事实了。她再说什么也不会对自己投过来一点目光。   “宁妹妹。今日是丁玉姐姐的好日子。不如我们去找她玩吧。”   安雅说道。看着安宁的眼睛那叫一个真纯。   “不了。”安宁没心情。   也不想再言语冲突。转身就走。   安雅好脾气的笑笑。“既然这样,我和欣儿去了。戎公子,请到客厅。”   戎渊看都没看她。朝着安宁走的方向而去。   “雅儿姐姐,你看——”   “看什么,别往心里去,来日方长。他们的婚姻能幸福吗?我不信,你想想就明白了。”安雅看着远去的身影。轻声说。   “我不知道。以后再说吧。雅儿姐姐从哪里来。可是祖母那里。”安欣问。   “嗯。祖母正在见客。是丁玉的女婿。一表人才。同来的几个都不差。你怎么就看上戎渊那个丑鬼了呢。”   安雅不明白。戎渊从前是长得京城难寻可与比肩的。可他毁了容啊。那模样晚上对着多吓人!?   不知安欣和金明兰喜欢他哪里。   “雅儿姐姐,你不懂的。就像你喜欢大—李公子一样。没有理由的喜欢。”安欣黯然道。   “别说了。去三房看看他们高兴成什么样了。”   安欣点头。两个人去了三房。   ——   安宁回了院子。   戎渊跟着进来。有他在。她就不能时时的问外面的情况。只好等这位大爷移驾。   两个人在小厅里坐着。也不说话。因为安宁不知道说什么。架不住戎渊扭曲。明明说的是这个,他偏能拐到其他的事情上。索性不开口的好。   戎渊不声不响。坐在那儿,这会闭起了眼。比她这个主人都舒服。   随他怎么样吧。安宁面对戎渊有些无力。   “宁儿在想什么?”   “没有。不知道他们谈得如何了。”安宁如实说。   “没事。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婚事会顺利完成。”戎渊闭着眼道。   “你怎么就肯定。”安宁诧异。   “不信你就瞧着吧。明日去城外。”   “不去。”安宁回到自己屋子里,稍稍的有了底气。   “宁儿长脾气了。”   “我本来脾气就不小。”   “还真是。”   “戎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我们两个的事。”   “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   “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就那么简单。”戎渊忽然睁开了眼睛。认真的看着安宁。 第185章 不能答应   安宁不说话了。回视戎渊。她没有办法相信。除非有能让她相信的理由。她承认自己疑心,但戎渊的给予来的太快。完全不在一个节拍上。如果说是演戏。又觉得不像。戎渊这样的人不需要。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样的戎渊让她招架不住。这盘棋还怎么走下去?   “姑娘,侯夫人来了。”三宝进来报。   安宁忙站起来。她怕骆馨兰不知道戎渊在这里。说漏了嘴就糟了。   “宁儿啊,你走路腿疼不疼?你——”骆馨兰看到戎渊忙住了口。   后面那个爹字没说出来。“戎公子在这里。”   安宁看出娘亲改口了。看戎渊站起来与娘亲客气的说话。   她才把心放下。   “多谢夫人挂怀,伤处已经好了。”   骆馨兰点头。“宁儿不必客气。厨房刚熬的汤,给你端过来一份。趁热喝。”   跟在后面的小喜把汤端进来。放到安宁的面前。   “谢谢小喜姐姐。”安宁笑着。   “使不得,是奴婢的本分。姑娘快尝尝。”小喜哪敢受安宁姑娘的谢。放下汤。恭敬的站到骆馨兰的身旁。   “侯夫人,戎公子请坐。”安宁没再说其他,请骆馨兰和戎渊坐下。   “那日多亏戎公子援手。”骆馨兰说道。   她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戎渊。女儿将来的夫婿。虽然女儿说他为人尚可。但当娘的哪能轻易的放心。何况他们的婚事介入了矛盾冲突。   “侯夫人客气了,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戎渊正色道。   这位侯夫人的事,他从前听闻过。   那天他便亲眼所见她与安宁的容貌极为的相似。此刻两个人距离更为相近。他看得更加的真切。   他压下心中所想。事情总得慢慢来,他有耐心。   “夫人,老太太那里请您过去。”   老太太叫娘请去做什么?她还想让娘亲多坐一会。朝三宝那里眨眨眼。三宝站在门口。轻轻的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李如枚的人过来找的。她没让人直接进来。   骆馨兰只好去了李如枚的院子。   安宁心里有点担心。李如枚不会找娘亲的麻烦吧?戎渊不走,她想问什么都不方便。   这人怎么就看不出眉眼高低了?   不管她心里怎么嘀咕。还得没话找话的来招呼。   ——   骆馨兰到了李如枚的院子。迎面正碰上姜浩他们出来。三爷安明生给大嫂施礼。   “大嫂。”   “侯夫人安。”几位年轻人也都给骆馨兰见礼。   “快别多礼。”   没有多说。在门口别过。   吴嬷嬷见骆馨兰进了门。忙迎出来。   “夫人请,老太太,夫人来了。”   李如枚愉悦的声音马上跟着响了起来。   “馨兰。快进来。正辰啊,你媳妇如今好了。别提娘多高兴了。”   安正辰也在屋。听李如枚这么一说。   “让娘跟着担心,是媳妇的不是。”骆馨兰不等安正辰开口,进门便先行说话。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从前她谨守规矩。生怕行差踏错。结果落得个十几年困苦的日子。如今她不管那些,女儿说的对,什么人就什么对待法。何必在乎那么多,你就算是恭敬她,对她再好。她该看不上你,还是看不上你。该有的狠毒心思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少半分。所以。自从她想明白了之后。活的自我了。不去过多的在意。   她与丈夫也行了一礼。   “姐姐来了。”李玉珍若是不说话。骆馨兰都当做没有看见她。   “妹妹不必多礼。”   “你们都别客气了,快坐下吧。”李如枚见安正辰自打骆馨兰进门,眼神就没有离开过。   不免有气。李玉珍在屋子里待了半天。不见他多看上一眼。侄女眼中的失望,她不是没注意到。   这个男人如今的心思全在骆馨兰的身上了。逼得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不知老太太叫媳妇来有什么事?”骆馨兰直接问话。   “是有件事,希望馨兰能点头。我本想着待丁玉那孩子的喜事办了再提。可时间上有些来不及。雅儿和庆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两天有人上门来提。门户相当,只是雅儿和庆儿的身份上有点低了,娘厚脸求馨兰答应把两个孩子过到你的名下。”   李如枚说的有些为难。   “还请姐姐成全!”李玉珍忙从旁敲鼓。   “母亲让馨兰来就是说这件事?”安正辰开口道。   他没想到老太太提起旧话题。还以为是安排丁玉的婚事细节。他不禁有些担心。看了一看李玉珍。李玉珍低下头。不敢看他。   老太太点头。“是啊,正辰,都是你的孩子。嫡子嫡女的身份嫁娶,咱们侯门自是不低啦。”   骆馨兰听李如枚说完。面上没有变化。只寻思了片刻说道:“老太太。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不答应?馨兰,你要想想,你身为正室。当为子女着想。正辰没有嫡子,庆儿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如何继承家业?雅儿嫁的好,也是侯府的助力。”李如枚说的真切。心里却气翻个了。   “老太太说的媳妇明白,可老太太有没有为媳妇考虑,我没有自己的孩子。从前病着也就罢了。人混沌。如今好起来,是上苍怜惜。哪有抢妹妹孩子的道理。知道的人觉得是为孩子着想。不知道的定会想歪了。媳妇还有何脸面。何况妹妹本就是平妻,两个孩子的身份低到哪里去?真正相中孩子的人家怎么会嫌弃身份。嫌弃身份的多半是看中的侯府,而非是那两个孩子。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事关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我怎么能不担心!?”   原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真是做梦!骆馨兰在李如枚面前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一时间李如枚没有反应过来。   李玉珍也呐呐的接不上来。过了半响。   “姐姐。妹妹只有感谢你。哪有怨你的道理。雅儿的婚事若没个嫡女的出身,只怕不成啊。”她想了半天。见老太太不说话。有些急了。   “什么婚事?提的哪家?”安正辰问了句。   妻子说的他无半点不同意见。从前他就推托了。何况是现在。他们打的如意算盘。   “侯爷这是不相信娘了吗?”李如枚不相信的表情。   “不是,馨兰说的我赞同。不然在同僚中间也会招来麻烦。从前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这点。”   “唉。若是旁人家也就罢了,这次给雅儿提的是皇家。如何也不能低。”李如枚叹了口气。   “皇家的婚事不能允。母亲。儿子不同意。”   “侯爷?”不等李如枚说话,李玉珍惊呼出声。   老太太好不容易托人提的。好大的脸面。还是看在安雅曾经选过侍神者的份上。侯爷张口就不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还得等上一段时日。没想到老太太这边的消息来的这么快。让她和女儿喜出望外。   “玉珍。且听侯爷如何说。正辰为何不同意?”李如枚沉住气。   安正辰这对夫妻开始反抗她的决定了吗?   “事关朝堂的风向。母亲可知那日寿辰各个皇子与同僚来府上的目的?现在太子未定。侯府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表示。而两个孩子的婚事尤为重要。”安正辰直接表明。   “可是,雅儿心里——”李玉珍想说女儿心里放不下。   “别再说了。望母亲以大局为重。无论哪个皇子或者黄家人。婚事都不在考虑之列。”   骆馨兰不出声。她知道安雅喜欢大皇子。宁儿早就告诉了她。   这下子她们的梦要破碎了。李如枚和李玉珍就算再疼安雅和安庆,也不会拿侯府的安危来换婚姻吧。   李如枚沉默了很久。李玉珍头上急冒了汗。女儿还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好消息呢。   “侯爷说的对。玉珍,让雅儿死了心吧。其他的为娘去回复。”   “娘——”李玉珍不甘心。   “别说了。正辰,馨兰,玉儿的婚事你们再看看缺短什么。尽早的准备着。”   “母亲放心。我和馨兰会与三弟和弟妹商量。”   安正辰不看李玉珍幽怨的眼神。回李如枚的话。   李如枚点头,有些疲惫。“都回去吧。”   “媳妇告退。”   “儿子告退。”骆馨兰夫妻同时说道。   李玉珍却不想走。老太太看了看她。“玉珍也回去吧。让雅儿想清楚。”   说完,闭起来。李玉珍没办法只好回了院子。   ——   安宁听完了丫鬟的汇报。心里冷笑。   他们这是等不及了。想攀上皇家。好高的眼光。   对老爹和娘亲的回答。安宁甚是满意。就是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不听老爹的说法。暗中把事情做成了。   李弈那边是个什么心思呢?应该不会反对,上赶着送到嘴边的鲜肉不可能不收,何况还是侯府的。亲事做成了,老爹还用的着站队吗?谁都会把他看成是大皇子一派的。不成,她必须把这事情掐死。不能有半点的岔子。   “大宝,让人盯着。那边有一点风声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安雅。二宝,府中的旧事抓紧些查。李如枚身边的那两个嬷嬷知道的一定不少。”   “是,婢子们定不负姑娘所望。还有一个人可疑。是二房的宋媚儿。”二宝说道。   “宋媚儿,安明瑞的小妾。细查。”   “遵命。”   安宁想速战速决。有人着急,怕有人狗急跳墙。 第186章 叫我倾城   二房耿月华的院子里闹出了一件事。   耿月华发作了安明瑞的小妾宋媚儿。丫鬟婆子齐动手,把宋媚儿给打了个半死不活……如今趴在炕上,疼的直哼哼。   “三姨奶奶,您就吃点吧。身子要紧。”丫鬟从旁着急地道。姨奶奶水米未进。这要是出了事   “几更天了?”宋媚儿强忍住疼,青肿着脸,微微的仰头。   “三更过。”丫鬟赶紧回话。   宋媚儿咬了咬牙。浑身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动一动骨头都要散了。   “老爷可来过。”   丫鬟一顿。“啊,来了。二老爷见您昏迷着。嘱咐奴婢照看着。”   宋媚儿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凄楚的笑。“你是不是对二老爷动了心?”   丫鬟吓的跪下。“奴婢不敢,绝对没有的事。三姨奶奶相信奴婢——”   “呵,那你为何说假话骗我。”   “奴婢怕三姨奶奶伤心。”丫鬟赶紧的道。   宋媚儿没出声。缓了好半天。“我的心早就伤死了。你起来吧——扶我起来。”   “三姨奶奶,二老爷只是太忙了。你别往心里去。”丫鬟赶紧站起身。把宋媚儿扶起来。从前三姨奶奶得宠那会,她都跟着享受,走路都带着风。   浑身疼,宋媚儿却咬着牙挺住。   “这些年,我就得你一个衷心的。”   丫鬟惶恐。“三姨奶奶对奴婢好。若不是三姨奶奶,奴婢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宋媚儿不禁一阵恍惚。这个小丫头是她救下的。当初犯了错。那时候安明瑞正宠她。她说什么都听。   只是后来呢——她闭了闭眼。男人就是那么回事。她年老了,色衰了。安明瑞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只能凭着会一些手段才能把人留在屋里。那也是微乎其微。   耿月华这些年的恨。没有哪一回有今日发作得狠。怕是要除去她了。难道她就这么等死吗?不,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这几日的吃食都验好。不成就去外面买点。托后门口的婆子。”宋媚儿不得不防。   她身子被打成这样。很容易就会过去。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丫鬟赶紧点头。   “嗯,你也去歇着吧。我没事。靠一会儿就躺下。”   “奴婢侍候您吧。不放心您——”   丫鬟急忙摇头。不肯离开。   “我想静一静。你出去吧。到门口守着。”   宋媚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了眼丫鬟。肿胀的眼皮,连着眼球都跟着疼。   丫鬟只好出去了。小心的把门带上。   昏暗的油灯下。宋媚儿的脸青嘘嘘的。头发散乱。气喘的不匀。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她在想着自己知道的事。她不能坐以待毙——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迷糊了。身子往旁偏了偏。牵扯的疼痛让她猛的睁开眼。   却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站在地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喊你就死了。”   在宋媚儿喊出口前,地上的人说话了。   “你——是谁?”来人蒙着面。宋媚儿惊魂不定。哆嗦着问。脊背上的汗下来了,浸着伤口,疼得她哀嚎一声。却听不到门外的丫鬟应声。怕是被制住了。   一哆嗦身子更疼了。她几乎靠不住。身子往下出溜。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想问你,想不想活命?”   宋媚儿心一颤。惊异的看着蒙面人。   楞了半响。脑子里来回想,终于点了点头。   “把你知道的都说了。比如当年害侯府大小姐的事。我可以保你不死。”   宋媚儿又是一惊。“我怎么能相信你。”   “不需要你相信。因为你不说,很快就是一个死人。”   时间仿佛又停顿了。宋媚儿下了决心。   “好,我说!——”宋媚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说完,人便出溜得倒在炕上。   ——   “四宝,把这份东西先放起来。另外的两个加紧。”安宁嘱咐。   “是,姑娘快睡吧,大半夜的,明日戎公子还过来接您呢。”四宝值夜。姑娘去找了宋媚儿。这是他们事先做好的圈套。耿月华发作了宋媚儿。让宋媚儿怕的要死。她才能吐露实话。没想到她知道的还真多。难怪能活到今天。她有个聪明劲儿。   安宁细细的看过。确定没有遗漏。让宋媚儿按了手印。签了字。算作是证据。   “起来晚了就让他等着吧。”安宁现在没心思想那个人。   白天赖着不走。害她挖空心思的想说什么合适。如果不是偶尔的嗯嗯两声。她都以为他要坐化了。   直到哥哥那边派人找他。才慢腾腾的踱着方步出去。临走还不忘告诉她不要误了时辰。   四宝知道姑娘有些气闷。戎渊的命令口气不容反驳。姑娘平日从来都是说上句。可迫于无奈只得忍着。她们几个,包括徐嬷嬷都不好多说。毕竟姑娘将来要嫁过去。与这位姑爷的关系僵了没有好处。若是能多相处了解。天长日久的。也好安生度日。   安宁躺在床上却如何也睡不着。解决了一个宋媚儿。其他的两个应该如何入手。她也安排好了。细细的盘算了一遍。只等着将李如枚这尊伪佛的老底揭穿。那样一来,侯府势必会招来闲话。这就得看老爹和娘亲的意思了。是对外让人知道,还是内部秘密处理——   第二天安宁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戎渊的面前。   三宝跟随在安宁的身边。见戎爷看到姑娘的眼睛。脸色沉了。心道,就不该听姑娘的。适当的扑粉就不会看的这么明显。   戎爷不高兴别为难姑娘。三宝瞄了瞄。又一想,应该不会。想到这忙伸手要扶着姑娘上车。却落了空。自家姑娘被戎爷抱上了车。没错。是用抱的。   三宝忙把手收回来。目光却碰到了银子的。   这位戎爷的冷面手下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放下车帘子。关上车门。三宝就这么看不见自家姑娘了。   那她坐哪里?上一回可是做到外车厢的。她心里嘀咕,却也装的若无其事。   “坐那辆。”就在三宝有些纠结的时候。银子冷冷开口。   三宝暗翻个白眼。什么态度。本姑娘不和你一般见识。若是从前。本姑娘一刀就招呼过去了。不知道他们谁能打得过谁呢——   银子不知道三宝想的什么。几步走到另一辆车旁,开门上车。   三宝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上了车。坐在车门子边上。与银子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因为安宁晚上没睡好。车子走起来虽然平稳,但也感觉出忽悠。不知不觉的就困了——   恍恍惚惚的她似梦非梦。好像看见了山寨起了大火,喊声一片,火光冲天。大舅舅指挥着人救火,眼见着屋顶上的瓦片被火烧地往下掉。大舅舅却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救人。不要!大舅舅!危险!别去!——安宁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   她在车中。没有山寨,没有大火——   有的是豪华的车厢,面前坐着的戎渊。   “困了就再睡一会。”   安宁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了车厢里。身上盖着厚毯。触手温暖。   她是坐着的。现在躺着了。定是某人做的。   “不困了。”刚刚的画面太心惊。她困意吓没了。   “嗯。”戎渊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也不再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宁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们之间仅限于五年前,那时候他是她谋划里的那棵大树。想乘着树荫,平静的度日。只是后来计划没有变化快。世事难料。她去了山寨,与他再无联系。   有时她会想,戎渊还会记得她吗?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她的私心。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而是无形中对她有几分宠溺,那感觉不会错,也许她就是一个算计要糖吃的孩子。而他这个大人那时愿意给——她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那样的私心在戎渊看来是怎么样的?定会看不起她吧。毕竟她是有目的的,她也庆幸,后来为他治病。没有掺杂任何其他,只是想在她离开之前,能够解除他的病痛。也当是解了她内心的困扰了。因为戎渊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利用起来不会有半点的惭愧,恰恰不是那样。他虽然性情难以琢磨,但是表现出来的绝非是那么不堪。相反的戎渊有很多的优点。那时她从来没深想过,一心都在为她的自由设想。   其实她是在意的,他们一起经过了那么一段时光。   五年之后再见之时,她内心里有欣喜,更有惧怕。到底怕什么,她不知道。戎渊她从前没看透,现在更看不透了。她也不去想了。京城里的事,需要她里完成的就那么几件,然后就各奔东西吧——   人啊,还真不能回忆。瞧她现在,就像个小傻子,呆呆地坐在这儿翻旧账,对面的人仍是自成世界。好像她不存在。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毒舌,热情的戎渊,她招架不住,不说话的戎渊才好相处不是么?   可安宁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他什么都知道一般。这感觉非常的不好。明明她才是那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虽然加起来也才二十多岁,不过总比这古人见识的多吧。   可是戎渊除了生病和失忆的时候变现的像个正常附和年龄的人,其他的时候却不一样。尤其是他掩藏起来的。她曾经好奇想知道的另一个他。   那必定是睿智的,成熟的。乃至于狠决的。她肯定。   他们也可谓是出生入死了。几回遇到危险,戎渊都没有把她撇下,虽然她不再是雁无伤,但仍是触动。她不信戎渊是出于道义,那道义在戎渊的眼里就是狗屁一样的东西。   他们之间这样牵牵绊绊的,最终被皇上的一纸婚约就要扭到了一起——   不行,有些话她还是先说清楚的好。想到这,她开口。   “戎公子——”   “叫我倾城。”   安宁一顿,眼睛闪烁,抬头便对上了他的清澈。 第187章 那是爷的女人   安宁就这么呆愣住了。不晓得上车就黑着脸的人,这会又是何意?倾城,她从前听李明珠称呼过。   现在让她叫他倾城,她叫不出口。想说什么,却又断在这里。想了想,才看向他。   戎渊却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到了。下车吧。”   这时外面响起了银子和三宝的声音。   车门子打开。三宝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神色有些担心。她回以安心的点头。   心里不再去纠结戎渊的话。   叫什么不打紧,不过是一个名字。   “姑娘,婢子扶着您。”三宝心里惦记着自家主子。   结果不等她伸手。戎爷又抢了先。那张脸还是没见开晴。   安宁被他抱下了马车。不是头一回了,戎渊做起来好像非常的顺手,就像少时候抱着她坐上椅子。安宁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大。秉承了现代人的灵魂就是不一样。   三宝见姑娘淡定非常,也不再大惊小怪,反而心里对戎爷的印象又好了两分。她希望姑娘能与戎爷很好的相处下去。虽然姑娘说事情完成了之后,她就离开,但是哪个结过婚的女子和离之后能再找到称心如意的?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听说过。   安宁四下看了看,这是到了城外?她对这一代不熟悉。到京城的那一回只去过大悲寺。与这里应该不在一个方向。   这里有山有水。空气新鲜,不远处农田在望。一番田园的景色。非常的怡人。   跑出京城多远?她这时才想起来合计是不是有些晚。她一路都睡了过去。以为没有睡,其实昏沉中的时间过的很快。她也发现一个事实,有戎渊在的时候,她很容易犯困,睡着。如论是小时候背着她。还是后来两个人掉下山崖,在山洞里。在这个人的面前,她总会少了防备。   “这是哪里?”   “现在问是不是有些晚?还有。你没叫爷的名字。”戎渊好笑的看着有些发蒙的人儿。后半句咬字很重。   安宁白了他一眼。反正在他面前也不需要保持多好的形象。   “早晚要嫁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名字。她偏不喊。   戎渊对要嫁你很受用。嘴角噙着一丝笑。   “宁儿可是着急嫁?”   “谁着急了!”这位大爷脑子有问题。   她索性迈开步往前走。不管是哪里。   三宝见着两个人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不敢往前凑了。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错方向了。要去的地方是那里。”戎渊见人走远了。说道。   “我走我的,你走你的。管不着!”安宁也不晓得使的什么性子。总之,看他那样就不舒服。   “爷的女人就得有脾气,走吧,前面没村,没店,荒野一片。让丫鬟跟着,渴了和好递个水。”   安宁不理。还接茬往前走。走点路算什么。当锻炼身体了。   三宝见姑娘走远了。有些着急。刚要抬腿去追。银子开口了。   “别多事。”   “你!”三宝横了银子一眼。   银子对三宝的眼刀视而不见。原地不动。   三宝想了想。泄气的扭过身。看着主子的方向。实在不行再准备追。   看着看着,心里乐了。不自觉的脸上带了笑。   ——   “确定还往前走?”   安宁没理跟上来的戎渊。她步子不快。散散漫漫。   时而深呼吸一下,时而伸伸胳膊。   “没人要你跟着。”   “爷乐意还不成么。走吧,回去骑马。”   戎渊笑。这别扭的丫头,脾气是真见长了。   骑马?哦,那回说骑马的,她的伤还没好。   她也想骑马了。虽然技术不是很好。但是那种感觉她很喜欢。   于是她站住。   “这才听话。”戎爷心情大好。   听话个叉叉,安宁又往前走了几步。   “好了好了,是爷听话。”安宁忽然笑了。随这位阴晴不定的大爷怎么唱吧。她欣赏风景。   于是,扭过脸儿。此时阳光正好。照在她闪动的睫毛上。整个小脸都闪着光辉。   戎渊就这么看着,慢慢的走近。   然后近得不能再近的站在安宁的面前。她的个子不算娇小,但是与他比起来差了好多。这么近的距离。他只能低着头,看着她的发顶,再到鼻尖,他微微的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安宁下意识的一躲。被这家伙动手动脚的发恼。   戎渊稍稍的用力。她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厚不起脸皮了。   “放手。”安宁低声道。   “不放。”戎渊一字一顿。   安宁用手拍他的手,小手却被抓在了手里。   “这双手,爷见过。”润白,细腻,有几处薄茧。他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安宁缩了缩。   跟着一惊。抬头看他。戎渊狐狸一般的扯着嘴角。   “戎爷魅力无边。见过也不奇怪。”她不信他真见过。白了一眼过去。戎渊接住白眼,更是乐的欢。   “你介意?”这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他们都能听明白。   “才不。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安宁撇嘴。   “很快就是了。不会让宁儿等太久。”戎渊说的轻松。拉着小手看了又看。   安宁不去想他的胡言乱语。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戎渊也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马呢?”安宁把关注点转移。   戎渊不答,一声口哨紧跟着响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两匹马出现了。一高一矮。极为健壮。   鬃毛油亮。跑动间线条说出去的美。安宁看着就喜欢上了。   很快两匹马便奔到了戎渊与安宁的面前。   高的那匹马打了响鼻,与戎渊亲密的招呼。戎渊拍了拍它。   说了声,好伙计。然后走到那匹矮的马前。   “看好你的新主人。不然炖着吃肉。”   高的那匹听了这话,好像明白了什么,上前去叼戎渊的袖子。   “知道是你的女人。这么护着!你要知道,那是爷的女人。爷也护着。”戎渊一拍高的那匹马的头。   那匹马有点委屈的晃晃脑袋。看了看矮的那匹马。不知传达的什么意思。   安宁觉得好笑。随他说什么。   “我骑这匹马么?”安宁来到马的近前。并没有着急上马。   而是伸出手。表示友善的摸着它的头。顺了顺它的毛。   马仿佛懂了她的意思。伸着脖子蹭了她的手两下。这点取悦了安宁。   原来它们真的通人气啊。可真好!   她对这匹红色的马更喜欢的几分。眼睛跟着亮起来。小脸因为有些兴奋,红扑扑的。落在戎爷的眼中。   “我可以上去了吗?”安宁又拍了拍它。   马儿温顺的低低出声。安宁嘴角翘起来。   “不用和它客气。它男人在爷手里。”话这么说,但见安宁懂得与马沟通爱惜马。戎爷心里高兴。   原本想着共乘一骑。合计丫头不能乐意,于是把自己宝马的老婆也带来了。   “让你男人把他扔下去。”安宁翻身上马。乐呵呵的对着马儿说道。   戎渊扬了扬眉。随后翻身上马。两个人信马由缰。跑跑停停,好不自在。   可走着走着,安宁觉得不对。身下的马腿好像出了问题。她正要下马检查看看。忽然不知打哪儿窜出几只兔子。正巧冲撞到她这边。马儿机敏,知道闪避。安宁也一拉缰绳。   马儿一抬前蹄。等兔子们过去了才落下。安宁身子一怂。下一秒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下的马便受了惊的窜起来就跑。安宁如何拉缰绳也不听使唤。   戎渊距离她有一百多米。见状就是一惊。一夹马腹追了出去。   安宁急中想控制住马,极为困难。马像是疯了一样。跑了一段突然扬起蹄子。响鼻打的一声比一声响亮。听在安宁耳中像是绝望。   就在她想跳下去的一瞬。一条绳子把她给围住,下一秒她便离开了马鞍。   然后稳稳地落在戎渊的身前。   “那马——”   “没事。”戎渊把她护在怀里。生怕她会消失似的。沉声的说道。   安宁惦记那马。可眼看着它渐慢速度。然后倒在地上。   “不行我要去看看。”那么好的马,怎么会突然失去控制?   她同样担心马的生命。   “别急。我抱你下来。”   戎渊率先下马。把安宁抱下来。“我没害怕。只是——”   “胆子该小的时候就要小,不然让爷情何以堪。”   这个人啊,安宁摇头。走过去,蹲下。   她记得当时马的情形。摸了摸它还有气。心放下一些。   接着检查了一遍。戎渊也看了一遍。两个人一对眼。   “你先说。”   “前蹄有伤,这里,应该是带了某种药物。”她仔细的指出。此时没掩藏自己知道的。   戎渊点头。“嗯,这是一枚暗器。很少见。”戎渊抬起马的前蹄。马掌被破坏了。破坏的程度却是找好了时候,开始马不会有感觉,但是跑起来之后,就会穿破最后的那点屏障。最终让马失控。好高明的手段。   安宁皱眉。“先救马要紧。”   “这里没有兽医。最快也得半个时辰。不知它能不能撑住。”戎渊此时才流露出不舍。轻轻的放下马儿的前蹄。   他的坐骑也靠近了。马头挨着马头。低低的传出声音。安宁被这样的情形感染的湿了眼眶。那是将要离别的哀鸣——   “你有匕首么?止血的药?”安宁问。   这时三宝赶了过来。不见银子。   “有。”戎渊拿出来。   “姑娘?”三宝到了近前担忧的喊了声。   “我没事。你来帮我。戎渊你扶着马头。它疼了会动,别让它乱动。”   戎渊也不多问。配合着安宁的要求。   安宁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 第188章 怎么舍得欺负你   安宁忙了一身的汗。累了。看到马儿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深深地缓了一口气。   “再上止血药。三宝,包扎上。”她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   说完她忽的坐到了地上。马儿体积大。动伤口会疼,哪会像人一样的挺住。开始戎渊一个人控制着。后来根本就按不住。好在银子喊了人赶过来。安宁也没有看来人是谁。一心扑在伤处上。布针,放血,排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她怕毒性扩散全身。下手必须要快,要准。亏她针不离身。不然还真不好办。   好在没有白忙一场。马儿的性命保住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浑身的气力不足。   “还得观察两日。这个药丸要一日三次。量大一点不要紧。”安宁恢复了一会,说道。   三宝已经包扎好了几处放血的地方。也长长的呼出几口气。   “谢谢。”戎渊对安宁说。摸摸马儿的头,站起身。   安宁没等说话,人就被戎渊给抱了起来。   这下好了,被围观了。她不敢去看周围的人。索性把脑袋往戎渊的身体的方向靠了靠。戎爷健步如飞往前走。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停了一辆马车。   安宁被戎渊抱着上了车。不见三宝跟过来。她也不问了。是真没多少力气。   戎渊把她放在软垫上。“躺下。什么都别说。让丫鬟进来陪你。你们先去庄子上,我去去就回。”   说罢。戎渊下了车。不一会三宝上来。车开始走动。   “三宝,我口渴。”安宁躺不住。坐起来。   “奴婢这就给您倒水。”三宝给自家姑娘倒了水。   不凉不热,安宁一口气喝了大半碗。三宝接过碗。放回原处。   轻轻的推到里面。这碗可不是普通的。这里叫一样东西都奢侈。戎爷是真会享受啊。   “你也坐这边歇歇。”安宁往旁靠了靠,给三宝让出地方。   “奴婢不累,倒是姑娘累着了。”三宝不肯。看样子是没什么。安宁别没在让。   “那马若是没了就可惜了。通人气的很。明明伤痛的那么重,却没有把我甩下去。”   “什么人动手追到了这里?”三宝握拳。手伸的够长。   安宁也在猜测。她今日与戎渊出来玩,毫无疑问这是针对他们两个的。她若是伤了。病了,戎渊必定会受牵连。皇上必会以为戎王府不满意这桩婚事。借机除去她。至于是不是戎王府会啥到搬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皇上是不会考虑在内的。抓住小辫子就不会放过。本来这桩婚事牵扯的对王府就不利。莫须有的罪名很容易就被扣上。   所以说,戎王府的人对安宁太好,就有与山匪勾结的嫌疑,若是对安宁不好,或者安宁出事,那就是对皇上的安排不满。有违圣意。   这就引起了诸多反应。有心人就会拿来利用。   谁会这么卑劣?候选人好像不少。不好确定。戎渊应该正在排除。不知道会是哪个。她不禁想起了以前的几起截杀,她正让人详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是与她怀疑的那个人有关系吗?潜意识里。她希望没有——   “姑娘在想什么?”见主子有些愣神,三宝问道。   “没什么。只管等着戎爷去查。”她不想把芙蓉令的相关信息漏出去,因为戎渊太聪明。   而别的人也不傻。所以,能不动的时候,尽量别动。   “姑娘,那暗器的样子奴婢记住了。”   安宁点头。“嗯。那东西打造的精细。毒却是普通。回头把画出来的图样送去华月阁。”   “奴婢会小心的。”三宝应道。   两个人不再说话。安宁闭起了眼睛。车子走了半个时辰多。到达了庄子上。   安宁下车。这回是三宝扶着她的。她腿脚蹲着,跪坐,给马儿疗伤的时间不短,还没怎么恢复。走路很慢。   “奴婢们恭迎安姑娘。”   几个人出来迎接。甚是恭敬。   “多有打扰。不必多礼。”这里的人不是自家的奴婢。对她恭敬是看在戎渊的面子上。她不会不知深浅的在这里摆谱。   她客客气气,让前来迎接的几个人心里给了高分。   这么美的姑娘他们没有见过。以为必定是人美,脾气大。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脸上又真诚了几分。“爷交代奴婢们招待好安姑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屋子给您收拾好了。您先歇着。”   安宁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景致看了七七八八。这个地方在山脚下。景致特别的美。这时候的后山可见一片片的红叶。   “多谢大娘。不需要什么了。”屋子宽敞明亮。炕烧的热乎乎的。为深秋曾了暖意。   “姑娘可万万别客气。您是爷的客人。奴婢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年长的妇人忙说道。   “大娘您去忙,姑娘这有我呢。”三宝对这里的人印象还不错。起码不像城里那些大族高门里的奴婢,各个趾高气昂的。   妇人没有再多说。退了出去。   ——   安宁居然睡了一觉。   什么梦都没做。她伸了伸胳膊。感觉手上多了东西。拿起来一看。包上了。   她扯了扯。   “别动,你的手破了。不好好处理会留疤。”   戎渊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来。声音温和悦耳。   这位大爷什么时候进来的?三宝呢?   她一骨碌身,坐起来。顾不上什么形象。殊不知她这萌萌糊糊的样子令戎渊心跟着软。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三宝去哪儿了?”安宁揉揉眼睛。柔柔的长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幽香。闪着大眼睛,问着。   “刚进来,三宝在外面。”戎爷怎么可能说实话。他进来有一阵子了。   安宁打了个哈欠。管他呢。反正这是人家的地方,他想进来谁也拦不住。   “让三宝进来,我要梳头。”   长头发她不会弄。尤其是繁复的发髻。她一个都弄不明白。也从来没上心去要弄明白。   “爷给你梳。”戎爷说的动听。安宁要掉下巴。   “傻了?宁儿刚刚睡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美事?”   安宁回神。眨眨眼。摇摇头。“没有。”   “没有么。明明流了好多的口水。”   “三宝!”   “姑娘!奴婢来了!”   戎渊看着翻脸的小女子,半点不介意。   “把戎大爷请出去。”   “是!”三宝满头的汗啊。心说戎爷。您怎么就惹到姑娘了呢。   完了。姑娘非怪我没守好门不可。   “戎爷。我家姑娘要梳洗。您移驾吧。”   戎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三宝急了。戎爷啊,刚才给您方便,这时候您怎么就不能抬脚了呢。   就在她再送神的话开口之前。戎爷先开了口。   “今晚上就住这里。侯府那边已经差人送了信。”说完走了。   留下安宁眯起了眼。这家伙的大男子主义了!   ——   傍晚的时光过得非常惬意。安宁拿着鱼竿钓鱼。看着桶里的成绩,心里欢喜。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了。山水,农庄,红叶,清风——   安宁的目光沿着水面,不由得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人。   他闲适的靠在躺椅上。鱼竿一旁放着。不见怎么理会。钓的鱼却不必自己的少。   人比人果然不能比。她钓鱼的水平仅限于此了。   不过已经很开心啦。   “宁儿觉得爷离着远了?爷也就过去。”戎渊忽然在她要转过头之际。看过来。   安宁气结,脸儿也红了。   “谁要离你近了。”后面在心里加了一句,自作多情!   戎渊却真的坐到了安宁的旁边。近得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你过去一点,鱼儿都吓跑了。”安宁别扭。偏这人脸皮太厚。   “宁儿,你要习惯为夫的存在。”戎渊慵懒的说道。   “你—你这个——”   “瞧瞧,话都说不利索了。把鱼竿放下,该上钩它自然会上钩,抵不住诱惑。”   刚还恼的安宁忽然觉得戎渊话中有话。   不由看向他。“你不搬,我搬。”   “不准搬。”戎渊牵住她的胳膊。她人便靠过去了。   “你起开。”安宁扭着身。   “再动试试。”戎渊不放手。这丫头脾气涨势得控制了。   “凭什么听你的!就动怎么地!”两个人在河边上拉拉扯扯起来。   三宝在银子的目光下,不好出声。只能远远地看着。   “再动爷就亲你。”戎渊威胁。   安宁愕然。然后撇了嘴。“你欺负人!”说的委屈。   紧跟着眼泪就下来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就是要流眼泪。   戎爷的目光一沉。赶紧把人抱紧了。“宁儿莫哭,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你欺负我——我讨厌你——”安宁鼻音重。用拳头垂着他。戎渊任她打下来。   “是,我讨厌。好啦,钓鱼,不哭了,三宝和银子都看着呢。没准儿还有庄子里的人偷窥。”戎渊贴在她耳边说。两个人的亲密状,令安宁不自在。   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心说自己这是哭个啥!越活越回去了。哭的莫名其妙。   “看就看,反正丢人也不差这一回。”哭红了的兔子眼。瞪了戎渊一眼。   “呵呵——宁儿真美。”戎渊轻轻的擦下她眼角的泪。   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戎渊深以为然。   安宁也叹气。他们之间哪里像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任谁都不会相信。无论是说话,还有一些日常的习惯,仿佛都知道一般。不知不觉的就有了变化。   “那是你丑。”对他的糖衣炮弹来一记。   戎渊笑。“咱俩一美一丑。正是绝配。” 第189章 爷想要的,没人能阻拦   “爷,属下幸不辱命。”金子站在主子面前。大气不敢喘。   此时的爷一看就不同往日。   “你不回来爷也猜出了大概。说吧。”戎渊瞧金子有些献媚的脸。好笑。   金子得到主人的命令。赶紧捡重要的说。   “安姑娘就是当年的雁姑娘。安公子也是安姑娘。来京城比试的那位姑娘也是安姑娘。”金子像说绕口令似的,说完看着主子的神情。   戎渊靠在椅子上,意料之中的。看向窗外,目光晦暗不明。   “那位以大舅舅身份在安姑娘身边的人,是金淮杨,靖国公府曾经的大少爷。另外还有一个人,叫盖梁。牵扯了当年的一桩案件。属下与您详说——”   金子把自己探查来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   戎渊听完点点头。“恩,宁儿那位大舅舅还算上道。金子辛苦了,去歇着吧。”   “属下不累,为主子的幸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金子连忙讨好。他这次去的任务重大啊,多亏他机智,打着真情感动的旗号。使得雁天涯,也就是金淮杨说了实话。   说来也巧。事情是在红春园那边有进展的。他无意中窥视到了霏烟姑娘与金淮杨说话。就猜测出了几分。霏烟当时叫金淮杨天涯,他开始莫名其妙,后来才反应过来。前后联系一起,他连夜找到了雁天涯。说明了意思。这也是戎渊事先交代的。   事关安宁的安危,金淮杨前思后想,最终说了实话。   戎渊静静地坐着。面色平静。心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年,小丫头居然金蝉脱壳,诈死埋名。好!非常好!   他这棵大树就那么不靠谱?!什么话都不说就走。是没有信任吧。果然是个小狐狸。疑心那么重。他听着有生气,又心疼。   他们五年没见,这五年都各自的成长。丫头长大了。美的无法形容。   他呢?同样的变化,沉淀的够久。有些东西。是时候改变了。心里多了一份确定。而一旦认同了,就不会改变。丫头,你只管接着吧。谁让是你先招惹爷的。那时候你太小,爷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现在不会了,爷可以放开手脚。你若是敢跑就试试,若再来个消失,就等着爷逮住了收拾!   既然是宁儿,那这桩婚姻就不能以皇帝的算计为结果。他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有了。   他喊过来银子。低声的交代了一些事。   然后站起身。爷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该去看看那个喜欢跑路的小狐狸了。   ——   安宁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三宝担心主子是不是着了凉。在河边钓鱼钓的有些晚。这里近山。风很凉,尽管有戎爷的披风,主子的身子弱,也没准受凉。   “姑娘,喝点热茶。您盖着些。”   安宁吸吸鼻子。哪用得着娇气。“没事,你也坐下。”   “姑娘,您还是喝点吧,要不奴婢去要碗姜汤来。”三宝不依。姑娘对自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在这里若是病了,没地方看郎中去。   即便是能回城里。路上也是颠簸。   “三宝也开始管我了。好吧,我喝还不成嘛。”   安宁失笑。这丫头原本不怎么爱说话。来到京城也变了。   原本都是喊打喊杀的特工一般的女子。却和她来到高墙之内,仿佛折断了翅膀。想想怪对不起她们几个的。   那时没想带她们的,是舅舅们不放心。霏烟就把人挑好了。   安宁接过三宝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   “三宝,侯府的日子是不是很难受?想不想回去?”   三宝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姑娘在哪里,奴婢们就在哪里。姑娘不能赶奴婢离开。”   “留你们在这里是大材小用了。”   “哪是啊,保护主子最重要!您可不能换人!”三宝激动的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你们也跟着耗下去。转眼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这样吧,有合适的人,我就做主给你们选。或者是你们相中了告诉我,咱们去提亲。”   三宝眼睛都睁圆了。连连摆手。“奴婢不嫁,给她们几个找吧。哎呀姑娘您就别逗奴婢了。”   安宁笑。“放心。都有份。我前任的丫鬟们可都要有主了,你们也要有好归宿才行。”   安宁想着把他们都安顿好。等有一天,她脱身了。就一个人随遇而安。那样也挺好。在旁人听起来也许凄凉了些。在她看来却是天高任鸟飞。   那种成年累月的在大宅子里面,等着所谓的丈夫恩宠。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而且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后宅里的龌蹉,想想都令人作呕。她不要那样过一辈子。   她不知道戎渊将来会有多少个女人,但是她不会是等她分配雨露的那一个。   在这个时代,男子的爱有多少是靠得住的?她目前还没有见过一个。勉强算的话,就是当初金家村里的齐范和扈娘子。那是有背景人家出来的。能夫妻同心。实属难得了。其他的,哪里有?   所以,她也没有期盼。她无法入乡随俗,与人分享丈夫。   所以,还是有多远走多远的好。自己能养活自己。好在这个古代对女子相对的宽松。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了——   她对着油灯不思乱想了一气。不觉间有些困了。几下小鸡啄米般的点了好几下头,碰到了被子上。这才伸伸胳膊。   打了个哈欠,回头想吩咐三宝关门睡觉。   却看见了戎渊。这个人真是神出鬼没。这么晚了出现在她的屋里干什么?人一下子精神几分。   三宝啊,你如此的靠不住。每一回都被收买了吗?   三宝哪知道主子的想法。只因为戎爷传音给她,你主子的幸福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让她看着办。   她只好让开路。主子不知想什么想的发呆。   她出去前,看了眼进去的戎爷。只见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家主子。目光沉沉,仿佛看不够一样。   ——   “我要休息了,你来做什么?”安宁盘着腿。歪着脑袋不客气的问。   戎渊不说话。仍看着她。   她的眉眼。有小时候的影子。细细的端详就能看出来。   那个安公子的阴柔,他不是没注意到。莫名的见到他就起了戏弄之心。骑马。在山洞,现在回想起来。就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那时他奇怪自己的反应不合常理,现在也能解释的通了。   他清楚的记得,在山崖前,他要掉下去的时候,他大喊的那声名字。是因为什么。还有在山洞里,他后来的怀疑,他喃喃说出的的话——然后抱着自己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还有那比试的女子也和这张脸有相似之处。如今想起来。不是他自来熟,不是他乱施好心,而是因为那是宁儿。他潜意识里一直记得。也幸亏如此。不然他就会错过。   此时,她歪着小脑袋。带着嗔怒。却可爱至极。   小巧的鼻子下面,嫣红的唇,是那么的诱~人。哦,他曾经吻过的——   她也是记得他的,不然她如何会那般——   安宁被他看得发毛。   “看什么看?!”   “怕看么?”戎渊扬眉。偏逗她一句。   “时间晚了,我们不适合待在一个屋子里。”   安宁想起钓鱼的时候,这家伙就气她。这会儿又来了。   “你去问问庄子里的人。谁敢说不合适。”戎渊说的轻,听在安宁的耳朵里,就想骂人。   你的地盘谁敢说?   “我困了。”安宁只要另找理由。   “我看着你睡。”   “这不妥。不合规矩。”   “爷就是规矩。”   安宁无语了。索性不说话。随他看呗。还能看出花来呀。   戎渊也不说话。仍是看着小丫头运气。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确定了宁儿的事。不知他有多大的变化。却没地方说,看几眼还不乐意了。没打屁股,他已经忍了又忍,这丫头还不知足。   若不是怕被她发现,他知道了真相。他早就动手了。   现在还不能全让她知道。免得她又疑神疑鬼,等他安排好一切不迟。他不想让她为将来的日子动脑筋,想谋划。她谋划的够多了,废了太多的脑子,找到了自己这棵大树。足够了。不是吗?就算是被她算计,他也乐意。   爷就是规矩。这句话很拉轰啊,安宁听过不止一次。好像在前世看什么里就有过。   好多好多的腐女们就喜欢这样很man的银。多有个性。   这些戎渊身上还真有。若是恢复了那张绝色的脸。就更加的独一无二了。   可惜,她还消受不起。   “我们走近了可不是好事。戎爷难道没想过?”她还是说出来了。反正早晚要说。   “爷想要的,没人能阻拦。宁儿不相信我?”够霸气!   一句话把安宁说没词了。心道,我是不相信我自己啊。   “是,你大爷有魄力,有能力。可小女子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寨子里还有一众的兄弟。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开玩笑。同样的,戎王府也一样,咱们婚事本就是皇上安排的,所谓何意,戎爷也不会不清楚,难道戎爷不顾戎王府的安危吗?”安宁一口气说完。看着他。   戎渊忽然笑了。“太聪明了不好,谁的安危都不及爷的人重要。”   宁儿,送上门来了,这回你别想再跑。 第190章 这人很自负   安宁莫名其妙的睡不着。无法明白戎渊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他不是喜欢男人吗?还是说男~女通~吃?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当机了。变得不是一般的笨。就算是他知道自己的老底,也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啊?   安宁烙了一晚上的大饼。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睁开眼睛,太阳已经照进了屋子。什么时辰了?三宝怎么没叫她?   炕热乎乎的。她不想动。伸伸胳膊腿,觉得酸疼。   昨天确实累着了。不想起来也得起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她这样估计已经被下人们笑话了。   正找着衣衫。三宝进来了。   “姑娘,您再躺会,早起头还热呢。”见主子要起来,三宝忙说道。   她发烧了?可没觉得多难受啊?她自己摸了一把。没事啊。   狐疑的看向三宝。   “三宝你确定不是戎爷说的?”   “就是戎爷说的。”   见三宝没底气的说,安宁乐了。“我就纳闷了,戎爷给了你啥好处?就那么相信他的话。主子我是不是病了,你就不会自己判断吗?”   “姑娘啊,哪里有啥好处,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那个戎爷!”三宝握拳,居然利用她对主子的关心!   “傻三宝,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要记住,有些事勉强不来,有些人不可轻信,即便是你眼见着的,也不一定为真。”   这丫头是看到戎渊对自己的好。为她的将来着想。   三宝一个劲的点头。“姑娘,奴婢记下了。”   “好啦。别耷拉着脑袋了,那位戎爷说什么没有?”   戎渊好样的,没多久。她这丫鬟就开始随风倒了。   “戎爷说让您好好歇着。等他回来。饭给您热着呢,姑娘要不要吃。”三宝上前侍候安宁穿衣衫。   “不十分饿。把咱们带的点心拿一些来。戎爷去了哪儿?”   安宁没多少胃口。合计着早些回城里。和这个家伙在一起,指不定会有什么事。   “说是去看马。那位金子的属下过来了。”三宝汇报。她是早起看到金子的。对方友好的和她打招呼。   把她的名字问了又问。直说这三宝的名字福气。   弄得她不知说什么好。迎面碰上绷着脸的银子。那人连个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又不欠他的。至于嘛!   “三宝生的什么气?”   安宁感觉三宝神色不对。   “哪有啊,就是那个戎爷的属下,叫银子的,总是摆着一张臭脸。”三宝老实交代。   “三宝说的是,金子就比他顺眼多了。”安宁笑。   原来这丫头气恼银子呢。银子就是冷面。   三宝同意。金子多会说话呀。   给主子穿好衣衫。三宝去拿点心。   庄子里的下人得知安宁起来了。备好了水果和茶水。   安宁道了谢。吃了几块点心。下地溜达。   “那边的山上可去得?”   她问院中的下人。   “去不得,最近不太平,有狼伤人。”   有狼啊?还是不去了。她虽然不怕。可也不想给这里的人添麻烦。只是那红红的叶子吸引人。她想去看看。   “这附近没有猎人么?”   一般发生这样的事。会有猎人闻风铲除。这一代不知会不会也如此。   下人摇摇头。“这一代有猎场。普通人不能随便进入。所以没有猎户。”   “哦,多谢老伯告知。”安宁往院外的田地边走去。   其中有好大的一片菜园。此时里面的白菜和萝卜涨势喜人。   不能上山,在这里坐一会也好。   “姑娘,奴婢给您搬把椅子去。”   “真那你家姑娘当豆芽菜了。坐一会不打紧。咱俩说说话。”   安宁也没那些讲究。看一块较为干净的地头。坐下。   今日的天气没那么凉,又是白天,阳光足。   她和三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心思飞出去好远。   ——   从菜园回来,戎渊没有出现。   倒是来了一个让安宁烦心的人。据说是戎渊的青梅竹马,是庄子上的庄头之女。据说这位庄头于戎渊的哥哥戎赫有救命之恩。因此庄头的女儿很骄傲。   安宁确实觉出来了。说话的口气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有其他的下人,她会客客气气。三宝几次想动手,都被安宁制止了。   这样的人哪里都有。犯不着理会。不过是在眼前晃荡看着烦。   她在屋里正喝着茶。不晓得戎渊几时回来。她想回城,倒不是有多顾着礼数和名声。而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正在寻思,林秀儿来了。   “林姑娘。我家姑娘歇下了,不便打扰。”三宝阻拦。   “安姑娘是不是讨厌我?”林秀儿装可怜。   三宝瞧着她,明明也是下人,却偏偏拿着主子的派头,在这庄子里头管用,对他们也想与众不同。   “我家姑娘确实不舒服,昨日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姑娘为了就戎爷的马,费了好长时间。夜里没睡好。戎爷临出门交代我好生的照顾着。林姑娘却几次三番的来打扰,这会说姑娘讨厌你。不知为何这么想了。”   林秀儿一听眼圈红了。   “没有如何想,我还以为安姑娘不愿意和我说话。既然她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三宝没再言语。见林秀儿走了。她继续守在门外。   没多一会儿。就听见林秀儿的说话声。   “爷,您回来了!”那声音愉悦的,三宝起了鸡皮疙瘩。   戎渊淡淡的嗯了一声。抬步往安宁屋子这边来。   “爷好久不来,秀儿一直惦记着您。”林秀儿欢喜的说道。   三宝又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听着这话别扭。什么叫爷好久不来——以为这是哪里,妓~院的女子才这般说话。   “林婶可好?”戎渊没接林秀儿的话,却问起了她娘。   林秀儿眼睛亮亮的。“我娘最近总是咳。快冬天了,老毛病,让她看郎中也不肯。总是叨念着您和大少爷。初一十五的求神佛保佑。”   戎渊好一会没言语。   林秀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乐着。瞧吧。爷心里在意他们一家子的。   “明日让林叔去城里,到柳郎中那那些好药。”   “不用,爷,您别担心,娘不让我说这些的。我——”林秀儿不知所措的,犯了错般的看着戎渊。   “没事。”   林秀儿见戎渊要走。知道他要去看那个山匪女子。   “爷,那匹马儿好了吗?”   戎渊点头。“无大碍。”他今日去看了。已经脱险。   “那太好了,马儿在庄子上这么久。要是有事,秀儿也心疼呢。多亏了安姑娘,她居然会兽医。真了不起。”   林秀儿说道。   三宝暗骂了一句。听着像是夸自家姑娘,实质上是贬低。不就拿兽医说事嘛。我们姑娘才不会在乎。   戎渊看了林秀儿一眼。没说话。   林秀儿微微低了头。“爷,秀儿也想去看看安姑娘的,可是——她好像不愿意见我。所以,能不能和您一起去。”   “既然她不愿意见你,你就回去吧。告诉林叔明日进城。”   林秀儿不敢相信这是爷会对她说的话。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有几回别家的小姐说她的坏话,爷都帮着她。   如今怎么不是了?因为那个安宁是爷的未婚妻吗?可是爹说过。这桩婚姻不会有好结果的。娘为此还和爹吵架了。   “对不起,秀儿不该这么说话。”她也不敢看戎渊的脸,转身儿走了。   三宝嗤之以鼻。这样的小伎俩还拿不来。不够丢人的。   她暗自合计着什么时候教训她一下,当然得瞒着姑娘。   正想着主意,一抬头,戎爷已经到了近前。   “给戎爷请安。”   “嗯。”然后推门就要进去。   “戎爷,姑娘没缓过乏。这会歇着呢。”   “爷知道。”   戎渊脚步没停。推开了门。   安宁躺着没动。知道是他进来了。   “累了?”戎渊见躺着的人儿不欢迎他。走到近前。坐在了炕边上。   伸手摸了下她的发。安宁任他动手。   反正在她面前,她什么形象都难以保持。还不如自己舒坦些。   “嗯。”她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   “那就多住今日。”   “不行!?”安宁一下子坐起来了。睁大眼睛。   “炸毛了?”戎渊嘴角翘起来。收回手。   “我要回城。”   “就那么想回去?在这里不好吗?”   炸了毛的样子可爱极了。戎渊就想逗她。   “我想回自己的家,可能吗?”安宁没好气的道。   逗她有意思吗?她哪里知道戎爷认为有意思。   “会有自己的家的,宁儿别急。”戎渊说的认真。   安宁反而怕他这样子。   “马儿好多了吧?”   戎渊随她说。“好多了。宁儿真能干。原来你的医术这么好。”   “不被笑话就不错了,哪敢说好。”   “谁敢笑话。爷要了他的脑袋。”   “戎爷威武。行了吧。马儿没事就好啦。”这人很自负。什么爷想要的,没人能阻拦。爷就是规矩。这会又说爷要他的脑袋。从前他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吧。   “暗器是月国人独有的。”戎渊说道。   安宁的双眉微动。月国人?戎渊查的速度够快。看来不需要她去查了。不过让华月阁确认一下比较好。她潜意识里觉得有必要。 第191章 哥哥会陪着你   玄月山被月国和玄熠国视为必争之地。争不到手里,也要持平。   这是都盯着她了。她若是死了残了。山寨必会推翻之前的决定,她相信大舅舅和盖梁都会那样做。在加上二舅舅。他绿林的那些朋友都能带上,操家伙打过来。   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月国这么做无非是搅浑了水,乘机与山寨靠近。不然还能打什么主意。   利用与被利用。这就是现实。   她从来就没心存幻想。想着山寨的人都转移出去。他们爱谁占领就谁占领。与她不再有一毛钱的关系。   令她不解的是戎渊为何告诉她这些。还是说他是在试探自己。没办法,她有多心了。戎渊的心思她越来越看不透。她只守住自己的心便好。   “事情关联的多了,也不是我这个小女子能左右。只是事关我的身家性命,很是让人胆颤呢。”   他直说,她也不避。   戎渊不禁笑了。“听说宁儿不是关会打打杀杀的。怎么这会胆颤了?”   这人那天一定在青云楼,不然怎么会知道。   “拿来吓唬人的,山匪出身,那些大家的姑娘们盛情难却。只要拿出看家的本事。”   戎渊笑出声。亏丫头说的一本正经。   “那些人理会作甚。只管自己舒坦就是。”   他的女人就该是肆意的,自在的。那些个礼数约束全是摆设。根本用不着。   “戎爷是这么认为的?世家,大户的女子若想我一样,岂不是乱了套。京城只怕满大街的人都会出来看热闹。”安宁说罢。也乐了。   戎渊却没笑。“不准贬低自己。”   “本就如此,何必伪装。”   安宁半点不介意。她前世做够了豪门淑女。高贵。端庄,冷艳诸如此类。想起来都可笑。   所以。做了最坏打算之后。她不愿意约束自己。   戎渊半响无言。   “吃了午饭便回。这件事宁儿回去后别提起。”   安宁点点头。戎渊没再多留。也没看半句的玩笑。不一会便离开。   弄得她又是一头雾水。   不知这阴阳怪气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月国人的手脚伸到了京城。不知戎渊会如何处理。她也需加防范,得赶紧给大舅舅那边传书。   林秀儿没有再来找麻烦,直到她们上马车之时,她才出现。   乖巧的像个兔子。听说她们要走眼圈红了红。   拉着安宁的手舍不得。安宁只得寒暄几句。天知道,林秀儿是舍不得她走,还是舍不得戎爷走。   一路上,戎渊也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安宁反而松了口气。倒是听金子和三宝在另一间车厢里,聊的多一些。   回来的路上。她没有睡着,而是不时的看向车窗外。   “宁儿喜欢什么样的日子?”戎渊忽然开口。   安宁怔了怔。“我没有选择。将来什么样,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戎渊心里一顿。“不包括那些,说宁儿希望的那样。”   “天高任鸟飞。那些乌烟瘴气的宅子,容不得我。我也不想融进去。”   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时记得问她,就说是这般意思。   “嗯。”戎渊简短的应声。   就此沉默下去,一直到下了车。在宁安侯府门前。除了把她抱下车之外。没有说半个字。   对这不正常的人,安宁见怪不怪了。和三宝进了侯府。   徐嬷嬷少不得问长问短。没多一会,骆馨兰也来了。   ——   骆馨兰整整担心了一个晚上。就怕女儿有什么事。看了半响。把女儿搂在怀里。   安宁腻腻的靠着。“让娘亲担心了。”   “那位戎公子没为难你吧。”骆馨兰问着。   “没有的。到城外的庄子骑马,钓鱼也有趣。那里的人也和善。”安宁简单的说。   骆馨兰点头。见女儿好端端的。放了心。   安宁拉着娘坐下。“娘,家里可有什么事么?”   “家里都还好,你三婶娘忙着把玉丫头的嫁妆。时间虽然紧了些。但是有娘帮衬着。李玉珍也伸了手。不过这回你三婶娘没理她。老太太也没过问。”   “他们收敛些还好,若是不知好歹。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省得闲着。总是惦记旁人。”   安宁不屑。等她把证据弄齐全了一并收拾!   “好,就听宁儿的。”骆馨兰捏了下女儿的小鼻子。   宠溺的笑。   “娘亲不可心软哦。”   “不会。”从前没有保护好女儿。现今要是看不开。她算是白明白一回了。   所以女儿采取什么手段,她都不会拦着。   “娘亲啊。您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养好身体。”   “娘知道,你送的那些补品,一样都没少补。”   骆馨兰笑着道。   “娘如今的气色是好了不少,美美的娘亲,宁儿喜欢。老爹也喜欢,嘿嘿——”   “调皮的丫头。”骆馨兰被女儿说的不好意思。   侯爷可不是喜欢么,见天的只要能留在她房里,绝不出半步。   “娘亲!宁儿想要个小弟弟宠着呢。”见娘亲红了脸。安宁又笑。   “拿娘开心!讨打。好啦,快去洗一洗。晚饭后早点歇着。”   骆馨兰心里是高兴的。这些天侯爷与她说了很多。其实这些年她一直知道他的心还在她的身上。只不过那时候她想不通。   如果不是在意她,哪个变了心的,会在她的身边说那么多的话。即便她不应声。也不厌其烦的说着。   她如今也盼着能有个孩子,不论男孩女孩。将来与宁儿有个伴。   侯爷也期盼着。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愿。   “宁儿还没和娘亲待够呢。”安宁抱着母亲不撒手。   骆馨兰失笑。这样的小女儿多招人疼。这疼惜却来的迟了这么久。   “娘也想时时刻刻和宁儿在一起。好啦,乖。一会让甜儿过来叫你吃饭。晚上在娘那边吃。”   “真的!太好了!女儿让徐嬷嬷加几道菜,一并带过去。”   安宁乐了。   骆馨兰点头。   安宁赶紧梳洗了一遍。小憩了不一会。便窜到了骆馨兰的院子。   偏赶上侯爷老爹也进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侯爷,我冒失了。”安宁在老爹面前不能表现的过分。   忙偷看老爹的脸色。只见他不但没生气。还笑了笑。   “宁丫头出去玩的可好?”   “啊,好,好着呢。”老爹的关心要回答。   安正辰看着酷似爱妻的小丫头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就想笑。   他多么希望她就是自己的女儿。率真,活泼,有不是聪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没有头绪。   见自己老爹有点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宁儿来了啊。侯爷今日回的这般早。”   骆馨兰迎了出来。安宁赶忙行礼。   “夫人万福。宁儿是来蹭饭的。哦,侯爷还不知道,不会不欢迎吧。”安宁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讨好的模样。   “本侯若是不欢迎,这门便也不用进了。”言外之意是骆馨兰喜欢安宁。   “知道就好。”骆馨兰说着,把安宁揽着进了屋。   安正辰反倒在后面跟着。   徐嬷嬷很快就把菜送过来了。   安宁吃的开心,连带着安正辰也多吃了不少。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安宁没敢多留。她这个灯泡还是回去发光发亮吧。把时间留给爹娘。也好早日有个弟弟。   第二天一早,她听说了李明珠请众大臣的子女去别院玩的事。   对这样的聚会,她不敢兴趣。但是有不能不去。   眼看着日期就要到了。她去了一趟哥哥的铺子。   ——   雁栋梁看到妹妹,自然是高兴。把自己给妹妹积攒的好东西。又包了一堆。   “哥。我实在不想去那什么别院。干脆装病得了。”   “那就装病。不想去还迫着自己。”   “可是府中的其他小姐回去,我若不去,敏儿保不准就会吃亏,安雅不会放过她。还有丁玉姐。她眼看就要出嫁了。不能有半点差错。”   雁栋梁一叹。妹妹嘴上说着不在意宁安侯府。其实还是在意的。   “宁儿还是太善良了。见不得好。”   “是啊。总归狠不下心,如果都是坏人,宁儿也不用这么费神了。”   她往躺椅上一靠。懒懒的。   雁栋梁摇头。他不能时时在妹妹身边。不能帮她解决所有的事。他极其无奈。   “总归那里是你的家。宁儿做的对。”   宁安侯府是宁儿的家。因为有娘亲。所以宁儿才如此的维护。   “哥哥,如果将来宁儿不愿困在大宅院里。你可会拦着?”   “不会。只要宁儿喜欢。”若是从前的自己。肯定会劝说妹妹谨守妇道。嫁了人就当安守本分。   自从他不在死读书。到了那个所谓的家。才知道有多可怕。在外跑生意的这么多年,更是见多了这类的事。同时眼界也开阔了。心境更是极大的转变。   妹妹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长大了还要在深宅大院里面对那般的生活。他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妹妹若是变成了她们当中的一个。是多么令他伤心的事。   “谢谢哥哥。宁儿即便是一个人,也会生活的很好。”   哥哥不迂腐,令安宁欣喜。   “宁儿不会一个人,哥哥会陪着你。”雁栋梁做了决定。   “嗯,那哥哥就负责赚钱供宁儿挥霍好了。呵呵呵——”   “宁儿尽管花,养活妹妹的银子哥哥还是有的。”   安宁觉得自己很幸福了,有娘亲的疼爱,还有哥哥的疼爱。人啊,总要知足。   “姑娘,戎爷在楼下。”三宝上来报。   “还有公主李明珠。”   还真是巧。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句话又用上了。 第192章 她开心,我甘愿   安宁即使不见李明珠也没有关系。一个三宝丫头,即便是李明珠见了。知道她在此。也不能把她如何。   但是自己却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不多时便下了楼。   “民女安宁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福。”无论她安的什么心,安宁此时的礼数却是不能少。   “妹妹不必多礼。正巧倾城哥哥帮我选首饰,你也来帮我参详吧。”李明珠双目晶亮,当真是一点架子也无。见到安宁也像是老朋友般的招呼帮着选首饰。   同来的丫鬟安宁没见过,生面孔。立在一旁不多言语。似是店中无人。   “公主殿下,安宁心粗,哪里会选首饰。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戎渊始终没抬头,而是真的在选首饰的样子。吩咐店里的伙计,拿这个看看,拿那个看看。   安宁移开眼。对这个人的反复无常她见怪不怪了。   所以,当不存在也好。只觉得有一丝的烦闷。想快些出了店。随便去哪里透透气。   “妹妹此言差矣,每回见妹妹的衣着,饰品可都是一顶一的好。却说不会选,姐姐可要挑你。”李明珠眼里闪着促狭。表现的很亲近。   “公主殿下谬赞了,都是丫鬟嬷嬷的功劳。安宁却是对此一抹黑呢。”   “羡慕妹妹有灵秀的丫头,姐姐却没有,如不是怕担了夺人所爱的帽子,真想要了来。”李明珠笑着道。   安宁心里冷笑。怎么着。几个意思?   “哪入得了公主您的眼,不过是到了侯府。几位夫人和老太太差人提点的好。不然哪里学去。公主若真喜欢,回头给公主送去便是了。”   “姐姐是玩笑呢。妹妹可莫当真。想着咱们姐妹有缘,便总想着走动,亲近。你有事且去吧,几日后的咱们别院里聚。好好的多玩几日。”   “多谢公主。”安宁福了福身。   李明珠没在拦着。目光投到了戎渊的身上。   看来坊间传出来的未必是真。倾城哥哥对安宁并非有多上心。不然不会一句话也未理会。   看样子安宁对倾城哥哥像是无心。   还是说在她的面前这两个人是故意装出来的?   她在心里想了好几遍。无论如何,这次的别院之行便会见分晓。   “倾城哥哥,可帮我选好了?”   “我何时说帮明珠妹妹选的?”戎渊转过身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倾城哥哥惯会逗我,就帮明珠选一只嘛。怎么这么不给薄面?”李明珠心里哪能高兴起来。明明他们半路遇上的时候,她说来这里。他也来了。   她说选珠钗,他并未说不帮选。这会说出的话却令她难看。虽然店里只有小伙计和自己的丫鬟。可她仍是觉得没脸。   她一直不明白。从小到大,自己心心念念的就是他一个人。他如何会不知道。她堂堂金枝玉叶,哪点不如别的女子?低声小气,难道就没有换来他半点的怜惜吗?她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真正的明白?   一旁的丫鬟不敢看主子的脸。生怕看出别的,回去被打杀了。近日公主的脾气不好,在外面不显,回到自己的屋子却是变了一个人。他们怕的要命。   今日她极有可能遭殃。手心里都是汗。   “明珠公主可是看走了眼。我的嗜好你会不知?”戎渊说着目光转向下楼来的雁栋梁。“雁兄弟,你这里的东西都不错。可惜爷不懂欣赏。”   雁栋梁见戎渊拿他挡箭牌。心里暗笑。   他在楼上听得清楚。李明珠还没死心。不是已经许了婚事的。还在外男的面前如此的不知避嫌。   “去楼上等我。”   转过来对李明珠说道。“贵客看中了哪件?瞧您通身的气派,带什么都是极美的。”   生意人嘛。就要拿出生意人的一套。雁栋梁笑脸相对。   李明珠哪还有心思买东西。就连质问一句都不能有。罢了,不急在这一时。   “多谢掌柜,就这几件吧。倾城哥哥,明珠无状了。请别生气。”   “不会。”戎渊说完便上了楼。   李明珠看着背影轻抿了下唇。命丫鬟挑了几样。匆匆的走了。   ——   “戎爷怎么会这么闲?”   雁栋梁说着话。也随后上了楼。小二给二人倒上茶水。   “难道不能来?还是说不欢迎我来?”戎渊看着眼前的少年。成熟了很多。心里面装得下的事情。   “岂敢,不知戎爷拿了我挡箭牌有什么好处?”雁栋梁喝了口茶。坐得随意。   排除妹妹与她的关系,戎渊这个人他不讨厌。可以说有很多地方令他欣赏。   “做了生意就六亲不认了。好歹宁儿要嫁与我的。”   见雁栋梁面上有了变化。戎渊气定神闲。   “戎爷知道了?”雁栋梁有些担心。果然不能小看了他。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别让宁儿知道。”   “为何让我知道?”   “因为我们都是保护宁儿的人。”   雁栋梁沉默了。戎渊不急。   “你是认真的?”雁栋梁终于说出了疑问。   “不认真我便不会与你坦诚。我也是最近才确定。”面对这个少年戎渊极为认真。宁儿信任的,他同样不轻视。   “我信你。只是宁儿——”   雁栋梁因为妹妹之前的话。她对这桩婚事没有一点的期盼。连将来孑然一身的打算都有。   没想到戎渊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这样一来,将来的结局就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他当然顾着妹妹一生的幸福。   “我不想让她有负担。就算她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在她没有接受我这个人之前。我不会逾越。哪怕是她呆不下去,想走。我半点不会阻拦。”   戎渊说的认真。   雁栋梁听得动容。“宁儿若真走了。你不伤心?”   “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即便是有,我会伤心。但还是会放她走。只要她开心,我甘愿。”   能让戎渊说出这么一番话。雁栋梁觉得稀奇,同时也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他与宁儿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却比亲兄妹更亲厚。宁儿在乎他这个哥哥。戎渊也放在了心上。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心生敷衍。   “宁儿会喜欢上你的。只是你们如今面对的形势不利。须得多方的防范。”   雁栋梁说道。   “我已经做了安排。栋梁只需这般——”戎渊未瞒着。把计划说了一遍。   两个人又细谈了许久。才各自离开。   ——   安宁回到了侯府。被安敏给叫住了。一起去了娘亲的院子。   原来宁安侯府的族里来了人。有几个族中的姐妹留下了。是骆馨兰的主意。   安宁明白娘亲这么做的意思。一是与族里交好。族中有几支发展的很好。在朝中的官职不低。她如今好了,自当走动。而后宅的妇人正是这联通的纽带。   二是为了她。无论是进侯府之前,还是之后,她没有知近的姐妹。安敏和丁玉太少,丁玉毕竟不姓安,安敏的性子柔弱。年纪又小。所以,族中的女孩子们来了,娘亲才会挽留。让她们认识。   与母亲的用心,安宁感动。   她前世今生,与父母,姐妹,兄弟之缘都薄。她骨子里也透着凉薄。是雁栋梁和洛义,金淮杨一点一点把她给暖化了。同时她也变的贪心。尤其是认了母亲之后。她尝到了母爱。那时任何感情都代替不了的。   母亲为了她好,她也当尽力。   在面对着几个族中的姐妹之时。虽说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但她仍然努力的融合其中。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   她也不刻意去讨好。   安敏比往日多了几分俏皮。“宁姐姐。你可会功夫?”   安宁笑着点头。“多少会一些,花拳绣腿的。”   几个姑娘走在花厅。案几上摆着点心水果。丫鬟们各自一旁侍候。   “宁妹妹会功夫的?”声音有些急。   是族里的大姐姐,名叫安颜。性情爽快,在安敏介绍的时候。没有看不起她。令人心生好感。   “宁妹妹可是山寨里来的会功夫不奇怪,大姐姐反而大惊小怪的呢。”安秀抿嘴笑着说。   这是暗里说安宁的身份。同时也贬低了安颜。安敏私下里告诉她,这两个人不对盘。   “大姐姐。我问宁姐姐的意思是想着你们两个若是都会功夫,可以互相说说经验嘛。你们不知道小妹好羡慕。只能摆弄些笔墨针线了。”安敏不怕安秀不愿意。在她的心里,宁姐姐是好的。她不想别人随便贬低。   “正合我意。宁妹妹,咱们一处好好说说。”   安颜拉着安宁到一边,开始讨论。   安宁这才更多的了解这位大姐姐的家里的情况。   她的父亲是武官。官居三品。不小的官职了。   她自幼喜欢练武。却被拘着。于是就偷偷的练习。还真被她练得有模有样。直到有一天被她的父亲发现,觉得女儿练武没什么不好,何况还练得不错。于是才开始正大光明的练习。家里没了阻拦,她更是上心。   安宁不得不说,安颜是武痴。一个小姑娘家,对武功一道却是有悟性。实属难得了。   安颜也佩服安宁起来。一时间聊的起兴。   安秀却暗中撇嘴。与安雅低声说话。   安宁一眼都没往他们这边瞧。安雅今日能来估计也是李玉珍的主意。   她自诩是侯门的高贵女。与旁支的姐妹从来不亲近。只一个安秀与她说话多些。   “雅儿,你怎么憔悴了?上次见你还好端端的。”安秀问了句。   “前段时间惹了风寒,吃不下东西。秀姐姐是越发的漂亮了。这簪子可真好看。”   “天凉了,可得留意。咱弱身的比不得宁妹妹和大姐姐的身子骨。”   说话还带着拐弯。安宁自是听见了。却不理。   “宁姐姐,听说玄月山很美,是吗?”安悦问道。   她年纪不大,说话带着天真。   “那里风景很美。”风景确实是美的。安宁没少流连。   “可惜悦儿都没有见过。”安悦带着一丝遗憾。   “风景随处都有,大同小异。悦儿不必遗憾。”安宁说道。   这几个女孩子都是老爹叔伯家里的。说起来都是近亲。   安颜是大伯之女。安秀是二伯之女。安琪是二伯的庶女,比安秀小半岁。   安枫和安悦是三伯家的长女和次女。其他还有谁安宁便不知道了。今日来的她都记住了。   安悦点点头。   “咱们京城附近也有山,哪天禀告了祖母。去玩玩不就是了。知道你整天拘在屋里定是闷坏了。“安枫说道。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   “是啊,那玄月山可不太平,还是京城里安全,悦儿想去就说一声就是了嘛,这件事交给姐姐。必不会让你失望。“安秀保证。   “真的啊?”安悦小孩子一样的睁大眼睛。好像心都飞走了似的。惹的其他几个笑。   “那还有假,二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到时候敏儿妹妹,雅儿妹妹,还有宁妹妹都一起来吧。哦,别忘了叫上安欣。”   今日安欣没来,称不舒服。   出去玩,女孩子们怎么不响应。都在屋里头闷坏了。   安敏也不例外。当下又议论了一番。   直到快天黑,聊的还都不尽兴。依依不舍的。   安秀临走把安雅拉到一边。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安雅点了点头。   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安宁看在眼中,向着二宝使眼色。二宝悄无声息的跟着去了。 第193章 的确是个好主意   关于是否重归宁安侯府,安宁从来没有伤神想过。有娘亲疼爱足矣。这个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她也不甚稀罕。   但是从娘亲把族中的姐妹让她认识这一点来看。她感觉到了娘亲的心里应是希望她回归侯府的。   娘亲担心她将来嫁过去寂寞。认识些姐妹,也好走动。   几日下来,她也确实交了两个不错的姐妹。   对侯府之外的安氏家族,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安家的族底不在京城。却在京城不远的宜城。百年的家族。现如今的族长是安正辰侯爷的叔父安百龄。   上有一位太祖母。以下子孙众多。可谓根深叶茂。延伸至玄熠国的各处。支脉绵延。这是安宁从前所不曾在意的。以她的分析角度来看,也是各位皇子笼络侯府的原因之一。侯府虽然是侯府,但是安这个姓氏不改,只要侯府站了队。整个安氏家族也站了队。可谓是不小的一股子支持力。   如今母亲有心。她不想让娘亲伤心。但是却有无法即刻改变现状。只能等将来有机会。这个机会连她自己都不托底。   大舅舅那边每回写信都是保平安。冬山也不说实话。都是怕她担心,寨子里动迁,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听话。   尤其是曾经闹过事的几个。必会挑起事端。离开等于是舍弃的家园。那是他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别说是他们,即便是她也不舍。但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能留在那里等着任人鱼肉。她在山寨之时,也许无人敢反驳,可如今她不在。不知道会如何。她已经传了芙蓉令。随时监察。发现可疑杀无赦。不能把知道的东西泄露到外面。可也不能暴露了自己。   玄月山附近不可能没有暗中把守的人。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去,亲自看着。这样才能放心。   “姑娘。您怎么没了精神。夫人刚问起奴婢,您午间想吃什么呢。”二宝见主子精气神不足。搁下端进来的茶水点心。上前问道。   “随便吃点什么就好。娘亲凡事都惦记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屋里屋外的还有你们呢。你去回了。让她别费心。自己多吃些营养的。”   “诶,奴婢这就去。奴婢喊四宝进来。姑娘起身精神精神。”   不会,四宝进来侍候安宁。“姑娘烦心了?”   “嗯,多少有点。”   “可是二宝说的事?”四宝铺好了床。把茶点端到了主子的面前。   安宁拿起一块,吃了小半口。   “不是,只是想寨子里的人了。可惜不能回去。”   二宝说的事,她不担心。   安秀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提醒了安雅而已。   其实,不用安秀说。自己与娘亲的容貌那么相似。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只不过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们就是母女。李如枚和李玉珍心里的鬼也怕被揭开来。不过安雅把安秀的疑问说出来,那边没有半点的反应。但安宁不信他们心里一样平静。   族里的人开始注意了。如果母亲一心想让她归家。她也不是不愿意。   听母亲说。族里与侯府的走动不大。除了年节,平日并不登门。就连李如枚的生辰那日,也不见族中的人来半个。如今却来看望娘亲好病。安宁觉得不同寻常。却又不知为何。骆馨兰也不知其中的原因。   在接待上却没有半点怠慢。   “姑娘多想想夫人,您和夫人如今团聚了。寨子里的老爷们不知多高兴。早晚会见着的。您快宽宽心吧。奴婢们见了难受。”   四宝说的话没错。她也知道担心没用。   只希望别处岔子才好。   吃了饭。安宁陪着娘亲坐了一阵。听着她讲了些安氏家族的旧事。她也和母亲说了与几个人相处的情形。   在听到有两个与她交好。骆馨兰很高兴。   “娘不为别的。想着你将来到了戎王府,能隔三差五的有两个往来的人。娘见安颜的性子舒朗,安枫和安悦心思也正。你们一处能说得来。再加上敏儿。都是不错的。”   “宁儿知道娘亲是为了我好。我会和姐妹们好好相处。娘亲放心。”   安宁拉着娘亲的手。亲昵的靠了靠,骆馨兰搂过来。抚了抚她的头。   “嗯,宁儿哪里用得着娘亲操心了,呵呵,反倒是娘亲处处让宁儿帮衬。说起来那几个人得用的很。娘如今顺手的紧呢。”   安宁一笑。娘亲若是知道底细必不敢用了。也不说破。   “娘。人只管用。不够了女儿再添。”   说的像吃饭一样,骆馨兰直笑。“娘的宁儿最厉害。”   “娘知道就好嘛。咱不能让人再欺负了。”   虽然不知道女儿哪里招来那么些能干的人。但是她知道女儿说的不是大话。一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打拼,就心疼的不得了。   手上紧紧的搂住。   安宁当然知道母亲想到了什么。   “娘。您希望宁儿归府是么?”   骆馨兰楞了下,然后点点头。“娘当然希望你名正言顺的回归大小姐的位置。但娘也知道难处。娘能重新找回你,已经知足了。宁儿也莫要多想。如今你的身份,牵一发就动了全身。娘不能跟着添乱。”   “娘放心,但能有机会宁儿便不会错过。”如此一来,自己远走高飞的想法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好,娘亲多么希望宁儿能以侯府嫡女身份风风光光的出嫁。”骆馨兰是真的这么期盼的。这场婚事就算是场面再好,也毕竟不同。女儿的委屈她当娘的怎么会不心疼。   安宁被母亲揽在怀里。心里也开始琢磨这件事。   如果她恢复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必定与山寨不能有瓜葛了。   那么朝廷与山寨的关系也就不存在。朝廷必会想别的办法来制衡。   要打要杀明的不行。就会来暗的。何况还有月国在一旁也没闲着。   所以,她要恢复嫡女身份之前。山寨必须要瓦解。就是尽快的成为空壳。看来得让舅舅那边抓紧了时间。也许还来得及。   ——   安宁让四宝研磨。写了一封长信。希望两位舅舅和盖梁能够仔细斟酌。四宝匆匆的出了门。   日子在安宁的担忧中溜过去。侯府里的那几位出奇的消停。老太太已改往日的作风。让家里的女孩子们都到她那里玩,包括安宁在内。对着他们讲了些行宫别院里应该注意的规矩。   安宁每回去的晚。走的早。听她们说些无聊的话。百无聊赖。   难得的是安雅收起了满身的刺。像变了一个人。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李玉珍表现的更为得体。之前儿子女儿犯错的阴霾一扫而空。   几次提出让骆馨兰接手侯府的内宅的事务。骆馨兰却一点不急。反而令李玉珍摸不着头脑。   但有一件事却令她耿耿于怀。那就是安宁与骆馨兰模样相似。她总觉得是一块心病。与老太太商量了几次,老太太的心里也始终不踏实。   直到昨日她听了一个消息。才急匆匆的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多大的人了。有事慢慢说。”李如枚倚在榻上,微微的抬眼。   “娘,恐怕要漏了事。那边的小蹄子听说受了惊。”   李如枚直到说的是宋媚儿。当年留下她是迫不得已。如今看来不能留了。   “消息当真?莫不是瞎传。”李如枚身子直了直。眼里露了一抹狠色。很快掩去。   “错不了。娘,能不能是骆馨兰使了什么招数。从宋媚儿那里下手。”心虚的人自然多疑。李玉珍现在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留意。   “不管是不是,这件事就坐实了。”李如枚想了好半天。让李玉珍关了门。   “还有另一个。留不得。”   李如枚再开口,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娘的意思是?”   “不是有人说她们像母女么?就让她们成为母女。拿这个去找个人,他知道该怎么办。”   李玉珍把信物接在手里。才反应过来。忙答应了。   看着李玉珍离开。李如枚长叹一声。不这样做,早晚会再出乱。到那时。她们就被动了。也对亏了族里的丫头提醒。小丫头都关注的事,何况是大人。那就成全了骆馨兰,真假不管,只为销账。卢嬷嬷和宋媚儿有个死的由头就够了。   也解了侯府的麻烦。安宁以山匪的身份住进侯府。总归不是好事。只有把她与山寨摘的清楚了。让她做侯府的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后宅里的戏总会有起落。这些年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样的阴沟要好好的计较才是。之前是措手不及,乱了阵脚。心性便跟着急了。   他们的行动非常之快。着实令安宁吃了一惊。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山寨那边的事情为了,她的回归似乎早了点。   这天的掌灯戌时,宁安侯府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安正辰,老太太,其他的几房人赫然在座。   大厅里的气氛凝重,安正辰坐在上首。看着大厅中央捆绑的两个人。许久不吭一声。   “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抵赖!我可怜的孙儿流落在外,黑心肝的!想不到身边居然养了如此的狼子野心之人!”李如枚眼泪落了下来。颤颤巍巍的骂道。显然一副气坏了的样子。一旁的丫鬟赶忙上去顺气。   安正辰目光深沉。看着下面的两个人。“你们还有何话说?”   “侯爷,这还用问嘛。白纸黑字写着,将他们扭送官府,也好给宁儿报仇!”二老爷安明瑞虎着脸。耿月华冷笑。   地下跪着的可是他当年的心尖。一点旧情都不念。这男人果然都不是个东西。她抬眼往李玉珍的那瞧了瞧。又暗自冷笑。 第194章 一家团圆   凭借宋媚儿的反常。李如枚能够做到先下手为强,着实手段毒辣。又不失为一个缓冲。如果这些事反过来由安宁来揭发。那就成了他们的催命符。安宁也知道是自己疏忽了。也提醒她不能够轻敌。   她手上虽然有人手。但是于这大宅子里的争斗没有多少经验。全是凭借着武功和身手。不是没有短处的。   看着宋媚儿和卢嬷嬷被五花大绑的按倒在地上。她心里没有一丝的欢喜。他们不过是替罪羊。应该是有另一些把柄抓在了李如枚的手里。所以才会就范。不管不顾的认了罪。但是宋媚儿不应该这么老实的。她供出来的东西可不止这一件。若是这么死了就白白的浪费她的一番动作。   需想个法子把人截下来才行。听着老爹质问其中的缘由。她打定了主意。   “侯爷,老奴罪该万死!当年和老夫人与夫人祈福回来的路上,起了坏心。只因老奴的女儿惨死府中。本是她咎由自取,可老奴却怀恨在心。我的孩子没了,侯府的嫡女我要她死!就在那个风雪的夜里,把小小姐给扔了。正好那时半路遇到了偷盗的截杀的。当时夫人病着,奴婢骗过老太太,下人只顾着催车逃命。没有人看见。我忐忑了回了侯府,这些年相安无事,直到看到安姑娘,她与夫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勾起了我曾经做过的那件事——”卢嬷嬷说不下去了。把头垂的更低。   卢嬷嬷这么一说,安正辰如坠雾里。不晓得她口中的女儿是哪个。   不知情的都寻思开了。   李玉珍恍然接过了话。“想不到你居然狠毒如此!你来府中本事老太太体恤慈悲,你亦没说过有女儿的。就算是有,犯了府里的规矩。就当论处。你却怀恨在心!”   李如枚叹了口气。老眼闪过悲痛。“那青梅是你的女儿!?”   “是我的女儿!可怜她早已成了白骨!”卢嬷嬷怒视着老太太。   “造孽呀!”李如枚念了两声佛号。   提起青梅,二老爷三老爷听说过。后进门的媳妇门是不知道的。   骆馨兰有点印象。那丫头曾是老太太房里得宠的。侯府招待宴请的时候见过两回。说话脆生生的,总是带着三分笑。   李玉珍对侯府的状况更为熟悉。她有亲戚这层关系。从小就恨不得泡在侯府。   记起是有这么个丫头。当年喜欢侯爷喜欢的不得了。与另一个丫头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后来居然起了心思给侯爷下催情的药。结果可想而知了。   安正辰几乎忘了这件事。这一提醒。是了。当年那丫头仗着有几分才~色和姿~色确实绕着外书房转。后来被安排给他近身侍候。   与他屋里的另一个叫红梅的丫头不对盘。他曾斥责过。后来记不清是怎么个过程,直到有一回他浑身燥热难当。一股子陌生的火气不知该如何的发泄。这时青梅进了屋子。急急忙忙的脱衣。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把人给踹了出去。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身边有个一个叫添香的丫头,母亲说是通房丫头。他也不甚在意。有些年头了,那时他才十五六岁。对着后院子里头的弯弯绕绕哪里看的明白。一心信着李如枚这位母亲的话。   卢嬷嬷不再说话。跪在地上,乱发埋住了脸。   宋媚儿目光空洞。往安明瑞的座上看了又看。然后凄然一笑。“我鬼迷心窍了才会和卢嬷嬷做那件事。害人,哈哈,我跟着害了。只为了一个心里喜欢的男人。卢嬷嬷答应我。事成之后我就会得偿所愿。我成了他的女人。得偿所愿了。可笑的是不值得。如今却要用命来陪。死就死吧,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安明瑞的脸只闪过一丝的不耐。接着是厌恶。   “多亏了老太太明察秋毫,不然这么多年我都蒙在鼓里。身边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简直是可怕至极!”   “二爷说的不假。可惜我这蛇蝎心肠的女子还是瞎了眼。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只求侯爷给个痛快。”宋媚儿俯下身。眼中的绝决不容忽视。   安宁看出来了。宋媚儿一心求死。与那天表现出来的害怕,怕死。这样的她倒是令人侧目。敢作敢当了。   安正辰面上深沉。“卢氏,你有何证据说宁儿就是本侯的亲生女儿。莫不是你虚空杜撰!”   安宁不怀疑老爹的问话。这也是让一家子知道是有凭有据的。   “小小姐的肩上有一枚特殊的印记。一验便知。老奴看过了。”卢嬷嬷是真的看到了。这也是她惶惶不可终日的一个原因。   安宁诧异她的仔细。想一想应该是授课的那段时间发现的。这老婆子的心真细!   “馨兰,可是如此?”安正辰问爱妻。掩住内心的激动。   骆馨兰心里既有将要认回女儿的高兴。又有老太太找了替罪羊的怒气。朝着自己的夫君点头。   “卢嬷嬷说的没错。”   “那就请夫人亲自验看吧。”安正辰的目光落在了安宁的身上。心里是期待的。在看着安宁的时候,脸上现了温和。   做样子就做足了。   骆馨兰在带着安宁下去验看。不会便传来了哭声。   安正辰当时慌了手脚。忙叫人过去。这才知道安宁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时间安侯爷百感交集!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何见到安宁总是觉得那么想亲近。血缘是割不断的。宁儿原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吩咐人带下去。   “这是大好事啊,老大家的。莫哭了!都是娘不好。没有早起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若不是玉珍得了消息。还不知要蒙蔽多久!”李如枚被人扶着。激动的站起来。眼泪也往下掉。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动容。当然各种心思的都有。   “娘亲。宁儿不是好好的嘛,您快别哭了。”安宁也不希望娘亲真的痛哭。怕她伤了身体。   “就是。宁丫头说的对。今儿可是喜事临门呢。虽然惩治刁奴晦气,可这认回了女儿比什么都好!”耿月华说道。拿帕子蘸了下眼角。   “二嫂说的对。大嫂您快止了哭,身子刚好呢。莫伤了神。”丁怡芳也劝着。她是真为大嫂高兴。得回了女儿。想到安宁对他们这一房的相帮。心里更是只有感激和高兴了。   骆馨兰抽抽噎噎的止了哭声。看的安正辰一阵阵的心疼。若不是有旁人在。早就上前把这娘两个抱住了。   气的李玉珍差点跺脚。揪住手里帕子。就差没上前去分开那一家三口。对!那才像一家人。她和两个孩子像是多余的!今晚的事,小辈的,除了当事的安宁。一个都没来。这是李如枚的意思。   看得她心里像吃了苍蝇。在李如枚的视线下只得忍下。   陪着笑脸,上前也劝慰。“姐姐,我就说嘛,这宁儿与你这么像。果然是咱们一家人呢。如今可好了!皆大欢喜!”   骆馨兰擦了擦眼泪。“还要谢谢妹妹呢,才让我认回宁儿。请受姐姐一拜。”说着骆馨兰就要行礼。   李玉珍哪敢受她的礼。“姐姐可折杀妹妹了。咱们姐妹还分什么你我,妹妹也是无意间听了卢美美与宋媚儿的话,觉得可疑。才禀告了母亲。没承想带出了当年的事。只可怜宁儿受了那么些年的苦。妹妹这心里同样的不好受!好在往后好了——”说着沾沾眼睛。眼圈红了。   “宁儿也谢过二夫人。日后必当恭敬。请受宁儿一拜。”安宁给李玉珍行礼。李玉珍也不敢全受。侧了侧身。她虽是平妻,可也是有差别的。不可能在在这个档口有了错处。何况前几日刚提了安雅和安庆记在骆馨兰名下的事。虽然没破脸,但总归是不欢而散。   “宁儿懂事呢。这缘分呐真是奇妙,自打宁儿进府,我就觉得亲近。觉得像一家人,可不就是一家人嘛。”李玉珍笑着道。   “恭喜大哥认回女儿。一家团圆。”安明生和安明瑞不约而同的说道。   安正辰哪有不高兴的。与两个兄弟拱手。头一回没给安明瑞使脸色。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无非是围着安宁回归的话题。   “好啦。时辰不早了。各自歇着吧。明早上到我那再说去。”李如枚发了话。   各方人这才散了。留下安正辰,骆馨兰,安宁一家三口。   安宁才反应过来。还没有正式的拜父亲母亲。挑明了,礼数得周全。   “父亲母亲在上。请受宁儿一拜。”   安正辰险些落泪。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失而复得,心里的亦是五味陈杂。   “宁儿快起来。”赶紧上前扶起女儿。也不顾规矩不规矩。把女儿揽进怀里。   安宁着实感觉到了老爹的疼爱。不同于娘亲的温软。这个怀抱很温暖。亦很安稳。   骆馨兰没有同丈夫抢女儿。在一旁看得满眼泪花。   安侯爷也没把她落下。一勾手,也把她揽了过来。   一家人就这么抱了半响。   还是安宁咳了一声。“爹爹,天色不早了,您也娘亲先歇着。明日宁儿再过去请安。”   “不急。爹有话说。”安正辰看了看周围。虽然都是自己的人。但这里是大厅。说话也不便。   安宁点头。三口人回了骆馨兰的院子。   “爹有话直说。宁儿听着呢。”   安宁也猜到了老爹会说什么。   “宁儿,爹高兴认回了你!也了了爹的遗憾!爹这些年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爹爹快别这么说,女儿不是好好的嘛,娘亲也不会怪您。娘亲如今病也好了,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团聚才是嘛。”安宁不想老爹内疚。   女儿懂事,安正辰欣慰。   “爹知道,你娘明理,你也孝顺。”   “爹不必顾虑,往后宁儿定会好好的与府中的人相处,恭敬长辈,友好兄弟姐妹。请爹爹放心。”安宁暂时不想表现出别的来。   安正辰点头。“另有一事,爹说与宁儿,宁儿要告诉爹实话才行。爹好早作安排。”   安宁也点头。一旁的骆馨兰疑惑丈夫要问什么。安宁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如今宁儿身份上的变化。难免不会让旁人猜测。爹想问,宁儿与山寨里的人是怎么样的关系?”   “山寨是女儿的第二个家。”安宁看着老爹。如实的回答。   “爹明白了。只是你恢复了身份,必须得与那边断的干净。”安正辰正色道。   “宁儿明白,爹放心,女儿不会让侯府的基业。受到影响。只是女儿归府的消息暂时缓上几日可否?”   “爹答应,那两个人晚几日送到官府。”   原本处置家奴不必送官府。但是事关安宁,必须要经过官府的过问才更稳妥。也免去了侯府与山寨被人怀疑有猫腻的嫌疑。这时候一星半点的都不能错。   安宁理解老爹的想法。并不怪他这么问。   “谢谢爹。山寨里的人无辜,给他们一些时间,从女儿到京城,那里就没打算留下。还有些事,等有时间再与爹细说。”   “宁儿不怪爹就好,毕竟爹是一府之主,不能不管不顾。”   安正辰怕女儿多心。解释道。   “爹爹,女儿省得,您和娘歇着吧。女儿回去了。”   骆馨兰又抱了抱她。才不舍的让她离开。   安正辰安慰了妻子一番,自己却掉了泪。惊得骆馨兰不得了。   “侯爷,您这是——”   “兰儿,为夫这是高兴。”说罢,紧紧得抱着她,久久不语——   ——   安宁回到屋子,连夜命人给哥哥传了消息。   才把整件事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这深宅大院的日子就要开始了。从前她可以置身事外,如今身份的转变,却容不得她视而不见。事情距离预计又偏离了。世事难料,她要如何应对,才好从长计议。   另外,一旦她的身份变化,向外公开。那么她与戎渊的婚事还作数吗?皇上会不会改变主意?戎渊会怎么想呢——   就在她想的时候,二宝悄声的回禀。   “姑娘,有信了。”   安宁迫不及待的看信。没有哪一回这么着急的。   直到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才稍稍的放了心。就着火,把信化为灰烬。   兀自坐了半响,才在三宝的催促下,躺在了炕上。   原以为睡不着,却不想没一会,便入了梦乡。早起却半点不记得。自己都连称没心没肺了。眼见着掉进了朱门大戏。她居然睡的香。 第195章 他是怎么想的   她回归侯府的消息未发出去之前。便提前进入了状况。不再以客居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现在住着的院子没有变。老太太和李玉珍直说把安雅住的那个最好的院子让给她住。她岂会不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知道的说是老太太发了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宁抢的。左右不就一个院子嘛,她如今住的好好的,与娘亲住的近。何苦近了那边,整日的碰上不相干的人,看着堵心。   所以老太太在提起的时候。她闻言的谢绝了。   “老太太疼孙女,孙女知道。左右一个住的地方,孙女不挑。雅姐姐平日住的惯了,离着二夫人也近便,没得孙女归家,把雅姐姐与二夫人分开的道理。我们姐妹友爱,怎会在意住哪个院子的。您就别再让孙女为难了。”   老太太看着安宁带笑的说着。心下却不少寻思。这丫头怎的回归了身份,说话办事的口风也转换了。开始她也不确定这丫头是不是侯爷的种,却没承想卢嬷嬷记着一块胎记。真真的坐实了。   但见她客客气气,有理由让,一时间她还真看不透。   “按照惯例那院子却是该宁丫头住的。罢了,既然你们姐妹谦让友爱,就随你们去。吴嬷嬷,摆饭吧。老婆子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吴嬷嬷小心翼翼的命人把早饭摆上了。   各家的媳妇们都吃过了。只小辈的陪着吃。一时间倒也热闹。   安宁观察这些人的表情。从面色上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饭后,老太太又留了他们一会。再三叮嘱让他们姐妹亲近,才不会被旁人欺负。将来许了人家也都是姐妹最知近。她们几个都一一的点头。直说以前不懂事。今后定会姐妹和睦。老太太乐呵。揭过这一页不提,给她们赏了些应景的小玩意。笑闹了一阵,这才让她们各自出了院子。   安宁与安敏说着话。安敏是真高兴多了一个姐姐。只嚷着要去安宁院子腻歪几天。安宁笑着应了。   姐两个正说着。安雅上了前来。“宁妹妹。姐姐是来给你道歉的。从前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   “还有我,宁姐姐,你大人不计小过啊。”安欣也凑了过来。   “瞧你们说的,自家姐妹,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吵吵闹闹的才显得亲近不是。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谁不会说漂亮话。   “就知道宁姐姐大度。倒是妹妹小气了呢。”安欣恢复了小甜美。嘴角弯弯的。   “欣儿说的对,姐姐的脾气不好,以后有不对的地方宁妹妹尽管指出来。咱们府里的姐妹就这么几个,多亲多近才是正理呢。”安雅面露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别一个两个的认错,我之前的态度也差,你们不挑我就阿弥陀佛啦。”安宁促狭的眨眨眼。看着她们笑。   “哪能怪宁姐姐,是我们先不周的。”   “是啊是啊,”安雅和安欣两个真是一反常态。难道这就是认了亲的缘故么?安宁怎么可能相信。   “不提从前的不愉快了,若是不嫌弃到我那里喝杯茶。”   安雅和安欣欢快的应了。安敏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说话也是最少的一个。安雅和安欣也向以前的时候拿言语讥讽她。   姐妹几个倒是相处了融洽起来。接连几天,都时常的聚在一起。   说说笑笑的。做针线,打络子。就差睡在一处了。   安宁却加着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并非每回都来她这里。这几天整个府中几乎都去个遍。   ——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日。   在冬月快要到来的这一天。京城传出了两个消息。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是。山匪女安宁是宁安侯府丢了多年的大小姐。   另一个是,玄月山的山匪窝一夜之间着了大火。毁于一旦。据说官兵已经介入查办。详情不知如何。   安宁坐在家里听着二宝禀报的消息。再加上大舅舅发送的暗信。心里寻思着。此番的动作够快。她没想到盖梁能够做的这么彻底。可惜了那个家。   如今没有这一层牵挂,她身在何处都减下了些许包袱。   她是真的回归了。官府那边审理了宁安侯府的家奴。证据确凿。却没有直接处置。而是问了安侯爷的意见。   安侯爷命人处理。安宁暗中派人去做手脚。没承想被人捷足先登了。这令她奇怪万分。是什么人也要留下这两个人呢?难道是哥哥?她派人去问,得到的答案却不是。   她没去纠结。慢慢探查再说。   还有一件事,就是皇上的说词。山寨覆灭了。侯爷认回了女儿。安侯爷自然是要禀告皇上知道。   皇上感叹了一番,恭喜安侯爷得回女儿。直问安侯爷对戎王府的婚事是否还满意。如今不比当初。侯府的嫡女配戎渊那样的人。就不怎么合适了。   安侯爷没表态。说回去问问女儿的意见。   安宁被问的愣住了。安正辰以为她不愿意。   “女儿啊,终身大事可要想好。只要你不愿意。皇上那里也留了活动的话。爹就为你争一争。”   “女儿全凭爹爹做主。”安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傻孩子,爹爹哪能替你拿主意。你也接触戎渊几回。他大致的样子你也能有个判断。”   安正辰看着女儿。见她懵懵懂懂的。越发的心疼。   “爹觉得戎渊如何?”安宁不答反问。   “爹觉得戎渊不似那等传言之人。”   安正辰把自己的直觉说出来。上次的事情没过去多久。令他对那个年轻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女儿再想想。”   安正辰知道不是着急的事。就等着女儿自己决定了。   可没等安宁这边有动静。戎王府那边的人在金銮殿上提出了话。求皇上收回成命。解除两家的婚约。   这令安侯爷气愤难当!他还没嫌弃戎渊那小子一臭千里,戎王府倒嫌弃自家女儿出自山匪窝!真是欺人太甚!   可这消息让安宁笑了。戎王府的人还真有意思。居然来了这么一出。这就是相当于她被退婚了吧。   不过皇上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说考虑考虑。   安宁无聊的紧。只陪着娘亲的时候才高兴起来。骆馨兰拉过女儿的手。细细的安慰了一番。让她别为婚事烦心,戎王府那边退了婚也不要紧。女儿这么好,还能遇不上好姻缘。   安宁只得做出让娘亲高兴的样子来。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问。他是怎么想的?   ——   安宁这边想着的心思。那边就有人替她问出了口。   雁栋梁把戎渊约出来。就是这个目的。   “你的想法呢?”   “当然是把宁儿娶回家。”戎渊瞄他一眼。雁栋梁虎着脸。   “那王府在殿上的话是何意?我妹妹就那么惹人厌了?既然不招王府的人待见,还是留在家里的好。免得将来受罪。”   “你怎得一遇上宁儿的事就武断。老爷子那么说有一定的因由,世家大族通婚往往都是皇上顾忌的。皇上允婚之时,打着什么心思,没人不知道。一个是我好男风,他料想宁儿那样地方出来的,我们之间必定不会有感情。同样的也是一个牵制。皇上已经容不得王府再壮大下去了。如今宁儿恢复了侯府嫡女的身份。那么再嫁与我。就是氏族之间通婚了。皇上哪里会坐得住。私下里问了老爷子对山匪出身的宁儿可还满意。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所以,他才在金銮殿上提出了那样的说辞。只有引起两家的不和,才能让那位少起疑心。安侯爷也表示不愿。今日的金銮殿上两个人吵了一通。群臣劝慰不得。皇上只得退了朝。栋梁可明白了?”   雁栋梁也听说了,连带着骆阁老都开骂,这是史无前例的事。两家人就差大打出手了。   听戎渊这么一说。他怎么还不明白。   戎渊看着他。心里也是一叹。但能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让宁儿受委屈。原本想娶她过门之后才揭开身世。没想到李如枚会来这么一手。莫不是雁栋梁通知他。没准就坏了事。   这一鼓作气下来。只得累了宁儿。只有两家打架皇上才不会取消他们的婚事。   一旦取消,皇上马上就会补上这个空缺。至于人选,定会是他们的人了。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儿只能嫁给他。于是他找了老王爷出了这么个计策。被老爷子给笑骂了一顿。说他活了快一辈子了。还没干过这样的事。想一想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在金銮殿上与人掐架骆阁老当时气得头发胡子都飞扬了。据说场面差点失控。他未来的丈人大人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直说自家女儿才不给戎王府的混蛋三少爷当媳妇。他怎么就那么混蛋了?奈何名声在外。   “是我误会了。”好半响雁栋梁才吐出这句话。   他真的是遇到宁儿的事就脑子乱套。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吧。可是这样也不行啊,帮不上忙不说,这还冤枉了戎渊。   “知道就好。还不补偿,把前几日的那茶拿出来。再包上些。”戎渊看着这小子笑。   “不给,那是给宁儿留着的。”雁栋梁斜了一眼。   “我给宁儿送过去不就得了。财大气粗变得这么小气。”戎渊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   “你这几日还是莫去扰她。再说这两家正打着呢,你去反而不好。”   “我不会暗里去呀。”   “半夜爬窗?不行不行。”雁栋梁阻拦。妹妹清誉哪能受扰。   “有何不行,又不是半夜爬床。”戎渊打定了主意。   爬窗。爬床,意思差不多。不用想他也知道更想做哪一件。雁栋梁差点瞪出眼珠子来。 第196章 店中相遇   又过了几日,京城里的谈资又多了一项,宁安侯府回归的小姐,玄月山寨的好坏淡了不少。只因被月国太子和公主使团的驾临所冲。不少的人都期待着一观月国太子的风姿,也有说那位公主同样的国色天香。加之月国太子与玄熠国的公主之间的婚约,就更令人期待了。有的人甚至想,月国太子离开的时候,会不会吧明珠公主直接娶走。   安宁自然也听到了坊间所言。那些个传闻她半点兴趣也无。陪娘亲坐了一早上,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嬷嬷见她穿的少,少不得一番唠叨。安宁点头如捣蒜,像足了被降住的小妖。惹得大宝几个一阵笑。安宁拉着徐嬷嬷的手告饶。“嬷嬷,这还没到冬天呢,宁儿就像个球了。若是再冷下去,裹起来娘亲都不认得啦。还倒是山里窜出来的熊。”   安宁话一出口,又是笑声一片。   正嬉笑间,门口外也想起了笑声。“宁姐姐这里真热闹,表姐,咱们可是来着了。”   安宁回头,见安敏和丁玉笑着出现在门口。赶忙过去拉着二人的手。   “合着本姑娘挨训,都被你们瞧去了。这脸儿还得再厚实些才好。”   笑着拉着她们两个坐下。   “嬷嬷自把你放在心尖,说一下她指不定疼几分呢。”丁玉抿着嘴儿笑。   “有道理,那妹妹就裹成熊,让你们去羡慕去吧。”   安宁见丁玉气色很好。近几日她只在屋子绣着嫁衣,却出来的少了。今日出来见着。自多了几分欢喜。   “几位小姐多乐乐,老奴去多备些点心。”徐嬷嬷说着出了屋子。眼见着宁儿入了侯府大家。与这些姑娘小姐们打了交代。她心里既欢喜,有担忧。同时也惦记着金淮杨少爷。想着有朝一日。都能苦尽甘来。各自归好。   “嬷嬷,别累着啦,这点心够小猫吃的。”   小猫说的是安敏,她对徐嬷嬷的点心情有独钟。   “宁姐姐——”安敏撒娇。   众人又是笑闹着说了几句。   吃了闹了,丫鬟们都出去了。都聪明的知道丁玉姑娘要出嫁了,姐妹几个必会说悄悄话。   “玉姐姐今日难得得了闲,晚间就在这吃了吧。敏儿小猫就不必说了,我让二宝去回了三婶。”   “太好啦,又可以吃到徐嬷嬷的拿手菜。”安敏就是一吃货。现在的她与之前的胆小如鼠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是变成了小馋猫的缘故。   安宁笑。“少不了你的。”   “那就打扰宁妹妹喽。”丁玉自然是欢喜的。待嫁的紧张也在刚刚的笑闹中散去了不少。   “咱们姐妹一处别客气。来我这里只管欢实的闹。”   安宁知道丁玉心思重。还是因为没有归属感。这些年在侯府可谓战战兢兢的过。三房的人都在排挤当中,何况她寄人篱下的。心情自是不一样。   如今婚事在即,心里只怕是担心半途不顺呢。也正是她担心的。   安敏在这里算是放开了的。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宁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戎王府退婚了怎么办?”   安宁知道,这也是他们姐妹来的原因,是担心自己想不开。心下一暖。   “自然是凉拌。难道人家不要,咱还自己贴上去。”   见安宁没有强装出来的说笑,丁玉和安敏稍稍放了点心。   “不要宁姐姐是戎王府的人眼瞎。咱找更好的去。姐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安敏说道。   “瞧把你担心的,姐姐心里强大着呢。”安宁仍笑着。   “我看——事情不一定就往坏处去。戎公子对宁妹妹应是上心的,不然那日也不会那么维护。听姜公子说,国子监的很多学子都佩服他的,想来能让读书人佩服。自然有他的风采。”丁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姜公子和姐姐说了这么多啊。”安宁故意夸张的说道。   见丁玉的俏脸更红。才低了声音。   “玉姐姐,姻缘强求不来。弱弱不成,那也是天意。好啦。你们就不要担心啦,就算是一辈子不嫁。我也会过得好的。”   “宁姐姐,莫说不嫁的话,大伯娘听了指不定多忧心呢。快别提了。咱们说说去别院的事吧。”安敏拿了块点心,眯着眼睛细细的品着问道。   那小模样就像只享受的小猫。   “听小猫的,说道去别院,这次去的人不少。应该会很乱套。”   安宁对那样的聚会只能如此评价。相对于安敏却应是新鲜的。大家族的姑娘小姐走向社交都是从这些聚会开始。从今往后,她也不例外。   “呵呵,是呢,乱套,还真是那么回事。“丁玉笑出声。   “听说月国太子和公主也会去,嘿嘿,我是听爹爹回来和母亲说话,不小心着了一耳朵。都说月国太子风姿高雅,公主天香国色的。到时候也能看着了。”小丫头安敏对那样的宴会还是充满了好奇的。   “不管谁去,咱们只管看。姐妹几个莫单独的出去。”   定是皇帝的主意,是想让李明珠和月国太子培养感情么。恐怕不容易。李明珠的心思全系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到时候会不会出意外未可知了。   “宁妹妹说的是,那里必人多眼杂。咱们姐妹得互相照应才是。”丁玉自是明白安宁话里的意思。   “咱们小心,不知道那两个是个什么心思。一个两个的心术不正。”安敏不屑于提起安雅和安欣。   “她们再不正,也要顾及侯府的脸面。没的胆子胡来。只咱们言语上不和他们计较,有事只管回到家里再算账。”   这些天那两个频频示好。挑不出一点不是来。想来也是得了李如枚和李玉珍的主意。且不知能坚持到几时。速成的道行也经过一番打磨才能牢靠。   她也希望她们能坚持够久。起码在外面不要丢了侯府的脸。从前她事不关己也就罢了。如今却也得在意这些个。还真是麻烦。   前世自己就疲于面对大家族里的争斗,今世可算是接着山匪的身份不管不顾的抹黑。没想到到头来又回到了其中。造化弄人,没有什么人比她更体会得到了。   她要往前走。就必须融进京城的贵女圈子里。乃至出嫁后的贵妇圈子,她之前的那些想法有可能成为泡影。那她就没有了别的选择。   “宁姐姐,其实安欣的心思在——戎公子的身上。”安敏不知道安宁知不知道。   安宁自是知道的。她的人在府中不是白养着。   “她倒还有几分心,只怕安雅如今等不得了。”   李如枚和李玉珍心急火燎的弄了一出提亲的事。她已经听说过。老爹让他们掐了嫁入皇家的心思。李如枚确实把说媒的回了。事情不了了之。   但安雅必不会甘心。这次的别院之行只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因为皇子们的年纪也确实到了大婚的年纪。预计这次的聚会应该有变化。   当然这只是猜测。实际上会如何,谁也不能保证。   丁玉和安敏点点头。   “她若是要作死,没得拉上咱们姐妹。到时候盯住她。”安敏气愤。对安雅那些龌蹉的心思感到恶心。上回表姐差点就着了道。   这些日子倒像是抡起了姐妹短长。拿谁当傻子呢。   “要死就让她死,何必拦着。”   安宁不想管闲事,只要不把侯府的脸丢尽了。她是不会拉一把的。   安敏有排揎安雅几句。便也住了口。徐嬷嬷和丫鬟们正端着饭菜进来。她欢喜的堵了嘴。   ——   隔日的早上。她们齐到老太太的院子请安。老太太李如枚慈爱的按个夸了一通。当着骆馨兰和李玉珍的面,把世家女子的风范如何又讲了梗概。嘱咐了她们将要去别院要当心的地方。便叫她们回去了。接下去的几日也不必去给她请安了。   安宁从老太太那边回来便出了府。   骆馨兰自是嘱咐她别贪玩。早些回家。   安宁在街上逛了半响。三宝和四宝生怕她冷着。徐嬷嬷备了两个手炉带了。   婢子两个提醒主子捧着。安宁却是不想逛了。买了热乎乎的老记包子,便去了雁栋梁的店铺。   一进门,就见哥哥正与一个男子说话。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百里风行。   六目相对,自是都看到了对方。   “严大哥。”安宁有所收敛。面上亦是不着痕迹。   “安姑娘要些什么请随意。”雁栋梁见妹妹来心里欢喜。碍于百里风行在,只得客气的说话。   百里风行的目光一闪,旁人未发觉。看着进来的女子。心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滋味。   安宁今日梳了元宝髻。用两条细连的珍珠链扎着,发髻中间缀了个莲花水晶点翠的心子。鬓边的垂发上亦是缀了镂空镶珠的桃心坠子。光照之间珠光流转,美而不华。身上穿着藕荷交领挑绣莲花的短袄子。配月白段素秀暗花的百褶裙的外衫。外披着狐狸毛的半身披风。加之容颜绝美,端的是好看。   “严大哥自忙你的。我挑了,让伙计包好便是。”   雁栋梁点头。回身要请百里风行里面说话。毕竟他乡遇上,说几句话是应当的。   百里风行却对安宁开了口。“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像极了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敢问安公子其人,姑娘可认得。”   人家问出,自然应答。“这位公子有礼。安公子是家兄。”   百里风行还礼。目光闪烁。“正巧,雁兄弟。可否借贵地,我与这位安姑娘要好好的叙叙旧。”后几个字咬的特别清晰。   安宁明白过来。百里风行知道了。 第197章 傻姑娘,别多想   百里风行还是那样,丰神俊朗,步履从容,脸上带着温雅的笑意,即便是刚刚说了令人触动的话,也没有显出办法的它意。硕长的身形,几乎遮住的楼梯的顶框,身后的安宁不声不响的跟着。   楼上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拉长了背景,随着他脚步的移动,铺成了一地的碎金。   百里风行,究竟怀了什么样的心思问出的话?安宁忽然觉得脚下的碎金有些灼热。心里的某个地方拧了一下,像是刺。   还没有过去吗?她知道不是这样。因想起了戎渊说过的话,月国人拖不了干系。   他与月国到底有没有其他的联系?派出去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心里有个声音冒出,不要有牵连,即便是他知道她就是安公子,话说开了。他们之间也是可以做回朋友的吧?——暗自稳了稳心神。继续抬步。   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上面。   雁栋梁没有跟上来。妹妹曾经与她说起过百里风行的一些事。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   “百里兄别来无恙。”   这句话不是敷衍,而是找不出其他的话替代。   想一想上一世与这一世。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那个百里风行。她都没想过去拥有。仅有的,用相互的交往来感念的友情此时看来也仿佛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为何不与我说实话?是怕连累愚兄么?”他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关心令安宁一颤。   “百里兄不怪我?此番隔了太多料想不到。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徒增一份担忧。兄长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安宁低声道。   “怎会怪你,是我不够强大,没有能力为你做的更多。难怪你瞒着。如今你归了宁安侯府。愚兄亦为你高兴。”百里风行露出淡淡的笑意。   “百里兄莫要这么说,安宁愧疚了。呃。不知百里兄怎么发现的?”安宁有点心虚。   “还说呢,你那个替身像虽像。却少了风骨。”百里风行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宠溺,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到。   他找安公子喝酒。开始没觉得不对。只道是安公子思念妹妹,出现异常不奇怪。只前些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几番细查下来。心里才明了。   知道自己上京的时候到了。暗中晃了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不好去侯府找安宁。今日上街也是巧,先遇到雁栋梁,再遇到安宁。   眉眼之间,细细的端详。与安公子是相似的。他这个人善于观察入微。   安宁当初离开玄月山的时候。也猜到了瞒不住他多久。   她转头看向窗外,小园落叶纷纷,弯绕的小径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远处一个仆人正在清扫。风一吹。便刮满了天。   “强装出来的骨头,脚上还踩了厚底鞋,好在百里兄那时没有看出来,少了丢丑。百里兄来京城留多久?”安宁问。她的个子不算高,穿男装的时候就垫了鞋底,内增高了。   百里风行一笑。“美得不像话,还说丑。呵呵,会留几日,待办完了事就走。”   安宁点头。“那改日请百里兄吃饭如何?当赔罪。”   “好。不如改个称呼。叫百里哥哥听听,宁儿。”百里风行自认女孩子对自己的印象都不会差。   “呃,百里兄,我如今的身份——”   “罢了。不为难你了。此间也不便久留,你与那雁公子认得?”   “认得,他帮过我的忙。”安宁简单提到。   百里风行点头。“走吧。下楼看看喜欢什么,都算愚兄的头上。”   “那把铺子搬空好了。”安宁笑。   “小店就等着两位搬空了。”雁栋梁见两个人下来。说笑道。   “雁兄弟的店可是价值连城。宁儿若喜欢,愚兄这就搬了。”百里风行是个识货的。雁栋梁这里的宝贝不少。   “说笑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百里兄,严大哥,告辞了。”   百里风行没有留安宁,雁栋梁亦是。   待安宁走了没多久。百里风行也出了店面。   没走出几步,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   朝堂之上关于宁安侯府与戎王府的联姻之战由明转暗。不再是出言带刺,而是暗里互看不顺眼。偶尔飞了眼刀。   各个大臣们有的劝解,有的看热闹。皆等着最后的裁决。可皇上迟迟没有表态。于是众人也就明白了。没有态度就是态度。这两家八成还得做亲家。只不过这关系僵了,将来相处就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没有等来退婚的消息。安宁并没有多想。顺其自然吧。   老爹又问了她一回。她告诉老爹的话也是这般。安侯爷无奈的只摇头。摸不准女儿是个什么心思。   倒是媳妇提醒了他。若果不愿意,女儿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他琢磨着这句话,估摸着八成女儿的心里有了那个小子。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那他也就不点破。老王爷已经暗中联系的自己。其中的意思他也明白了。那小子喜欢自家女儿,他当时以为是一头热,如今看来,女儿确实如媳妇所说,心思没转过来呢。真若是退了婚事,没准儿将来会后悔。   安宁不知道老爹如何想。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别院之行。莫名的心烦。   请百里风行吃了一顿饭。又被他无赖到青云楼喝了一回茶。才算是作了罢。   大舅舅那边来了消息。一切都很好。让她勿念。   她没有告诉老爹山寨转移的事。老爹安慰她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莫要伤神。以为她为大火中的毁灭山寨痛心。痛心却是有的。那里是他们的心血。不得已选择了放弃——   白日与姐妹几个闲聊。时间过的很快。族里的姐妹住的近的,都过来为她回归侯府庆贺。   本来还有一场为她大办的宴席。是李如枚提出来的。却因为时间的关系暂时延后。等他们一行人去了行宫别院之后再重新安排。   对此安宁不在意。李如枚想做足面子。就让她做好了。   屋子里的地龙很暖。安宁看了一会子说就有些昏昏欲睡。丫鬟们都被她遣走去睡觉。外间四宝得了命,不用服侍。早早的也躺下了。   混混顿顿间。安宁被一声轻响惊动。睁开了眼。   “宁儿,是我。”   绛紫云纹的紧身衣。腰间束着同色的大带。足下长靴。头上银丝麻花镶着紫珀的簪子束发。爽利地站在她的面前。与往日里世家公子款爷的穿戴全然的不同。人也似乎好看了些。   安宁险些戳自己一下。半夜三更的,这家伙进了房。她还有心思看他的穿戴模样。真真的迷糊蛋一个。   “戎爷莫不是黑白颠倒?”她没好气的。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毯子。嗯。衣衫还算整齐。   “嗯,想宁儿想的。白天不敢来,只得晚上爬窗。”戎渊点点头。坐到了炕边上。   安宁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几下。惹得戎渊几声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不知怎么见到他,就无法好好说话。怪不得她,是他先不好好的说话的。   “开心而笑。还没恭喜宁儿归家。”这丫头一点逗不得。浑身都长了刺。这样还不错,总比半点无波让他来的放心。   “谢谢。”他来,她想起婚事。   “与我,宁儿到什么时候都不用客气。”   她对上戎渊的眼。今晚的他面貌上的确有些不一样。隐隐的显出了原来的容颜。   她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把他们的婚事看的长远,更没有看的那么重。   如今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了?   没有来的烦躁。她不愿去想。好看的绣眉皱了皱。   准儿对戎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后日去行宫别院我不能来接你。路上小心。这个你带着,别离身。”   又给东西?上回已经给了一个驱毒避邪的石头。这个又是什么?   只见他的掌心上有个拇指指甲大小的珠子。用银丝镶着,珠子琥珀一般的晶莹,熠熠生辉。系上了银链。既素雅,又好看。   安宁见了就喜欢上了。又一想自己怎么这么眼开。   戎渊见她一喜,又跟着一暗。“带上,把之前的石头放在贴身的荷包里。这个是清心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安宁又犯傻了。   “傻姑娘,别多想。收好,睡吧。我走了。”   窗棂轻响,戎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安宁已经没工夫去想自己的院子让戎渊如履平地。她拿着清心珠呆呆的看得出神。   不知道多久才睡过去——   次日,传来月国使团进京的消息。据说大街上热闹非凡。安正辰不准侯府的众人出去看热闹。所以府中无人街上明目张胆的去瞧。   安宁的消息从华月阁而来。   听闻月国太子与公主的容颜倾倒了无数的适龄婚嫁的男女。此次太子是为娶公主而来。另传公主是为了择夫而来。   玄熠国的迎接使团把一行人引领到了驿馆。当然是经过了完全准备的。皇帝亲临接见。场面的盛大自不必言。   更有说月国的太子与李明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番的联姻必是一段恒古的佳话。   只不知那位公主会看上哪家的才子。迎接宴上,一曲动人心魄的风情之舞。激荡了多少少年的心。   不知最后会花落谁家。 第198章 目光灼灼   转眼到了去别院的日子。一大早安宁便被徐嬷嬷叫起。吃了早膳,去老太太的院子里接受了临行前的叮嘱。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梳妆打扮起来。   安宁尚未及笄,还差几个月的时间。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原来的生日有些出入。她的生日是在六月初六。往年她也没有特别的过生日。想起来差不多前后几天,就和大舅舅,二舅舅他们吃一顿好的。算是庆贺了。   如今回府了,娘亲说再不可落下。及笄更要讲究个场面。   看着镜中的自己打扮一新。无一不妥当。   “咱们姑娘真美!”四宝收了首饰匣子。把主子的百褶裙衬了衬。满意的笑弯了眼。   “定把那什么公主给比下去。”二宝满眼星星的道。   安宁把头上的一只簪子拿下来。“这个不带了,招眼,咱们是小菜,主角有的是,犯不着去拉仇恨呢。”   又看了看。没有了招眼之物,除了这张脸,她没刻意的掩盖。又倒腾了几下,才起身。   徐嬷嬷对安宁的打扮很满意。骆馨兰却觉得有些素净了。碍于女儿说的不想拔尖,想想也有道理。   便只好又嘱咐随去的丫头,加着小心。安宁应了。这才主仆几个出了二门。   行至二门,丁玉和安敏,安平已经到了。又等了一会,才见李玉珍二夫人带着安雅,安庆,耿月华带着安远,安欣慢悠悠的走过来。一行人见了礼。便出门上车。   侯府备的马车是两个人一辆。由于天气转冷。少年们也不准骑马。都坐了车。别院在京城的东面。距离宜城附近,须得整整一日的路程。此时那里虽然不见别的季节的山水风光。却是有温泉,温室。养了许多的奇花异草。山边有一条不冻的瀑布。也是一道别致的景观。   车行在青石板上,辘辘而响。车上放了银霜的炭炉。很暖。   安宁是与丁玉和安敏坐了一辆车。安雅和安欣自然是一起的。三个少年也坐在了一处。空出来的那辆车亦尾随在后。带了一些常用的物什。   安敏显得有些兴奋,小脸儿红扑扑的。叽叽喳喳的说好多的话。车厢很大,足够宽敞,外间的几个丫鬟坐的地方也不拥挤。   “宁姐姐,我有些担心呢。”   “敏妹妹别担心,要担心也是姐姐才是,你自来就是大家闺秀。姐姐可是土生土长的村姑一枚。”   这丫头从前是没参加过几回像样的宴会。今次这贵女云集的聚会,有紧张和担忧是正常的。   安敏被安宁这么一说。笑了。   “她们不知姐姐的好呢。姐姐不准这么说自己。”   安宁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好,不说。咱们那只管待着咱们的,不去表现,不去抢风头。有对心的姐妹就说几句。没有就咱们几个岂不是更好。”   “嗯,敏儿知道了。”   安宁点头。姐妹三个挑着别的事说。也就暂时忘却了忧心的地方。车子行至午间,他们正要拿出点心来抵挡充饥。就听有人拦下了安宁他们这辆车。   “怎么回事?”丁玉问。   挑帘子让丫鬟看个究竟。   “我家公子派小的送来午膳,请问安姑娘可在车上?”   来人出声。   “这车上都是安姑娘,但不知你说的是哪个。”安敏的小丫鬟笑问。   外面的声音顿了下。“我家公子姓戎。”   这么一说再明白不过了。安敏看着安宁笑。丁玉的脸色也满是促狭。   安宁也没承想戎渊会派人送饭来。这人真给她出名啊。   老脸也有些发热。   丫鬟们谢过了送饭了小厮。把食盒接了过来。满满当当的不老少。   够他们这一车的人吃了。   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众人直说借了安宁的光,言下之意也是赞戎三公子对安宁的上心。   “宁姐姐。这饭菜可真香,戎三公子对姐姐真是好呢。”安敏吃罢了饭。饱饱的。放下了碗筷。   “偏你好哄,一顿饭就收买了去。玉姐姐咱们可得看住了。别哪天来个翩翩佳公子拿来美食,把咱们妹妹给哄走了。”   “宁姐姐!明明是说你。怎么扯上我了——”   姐妹三个一阵笑。他们这边吃的香。前面的马车上可是没有这待遇。一个是,车辆之间有距离,二是如果真送过去了。准会招来麻烦。所以只自己独享了。   接下来的时间过的快了。安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丁玉叫醒她的时候,已经到达了别院的大门口。   丫鬟们分别伺候姑娘们下了车。有侍者在门口往内院引导。   一时间好不热闹。天有些擦黑了。已经分不清都是哪家的马车。亦有骑着马来的。大门外应接不暇。却也井然有序。   安宁姐妹几个跟着侍者的指引。慢慢地行着。低眉敛目,未有一分明显的顾盼。   安敏和丁玉紧跟在安宁的身边。安雅和安欣稍稍的断开了几分距离。所行之处。灯笼高挂,灯影回连,倒像是入了虚境。人影动荡间,又昭示着尚在人间。穿过几个廊道,绕过九曲桥。又过了一道雕花门。眼前豁然开朗。   入目的是一座庭院,四周缀着风灯。院中宽敞,另有侍者接待。   “婢子见过宁安侯侯府的姑娘们。里面都布置好了。请随婢子来。”   俏生生的女子引得她们进了屋子。安宁一众人谢过。   分好了房间。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屋子里的设置精致,无一不周。   安宁自己住了一间。安雅和安欣分别各住一间。只安敏和丁玉一起住了。   少年们则由侍者引向了其他的院子。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们还不知道。   院子里的房间够多。安宁住的屋子外间正好够三宝和四宝两个住下。   两个丫头把东西收拾了一番,总算是安顿下来。   坐了一日的马车,再不用体力。一路的颠簸也是累了。安敏的精气神在侍者送了晚饭后便没剩多少。顾不得积食,洗漱过了便倒下睡了觉。   安宁没有那么早。她本身是习武之人。这点子路程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况且。她不放心另两间屋子里的人半夜捉妖。所以并不急着躺下。   这一晚,由于路途较远。不少的千金都累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好友腰酸背痛的。   公主和皇子们几时到的别院。没有多少人知道。至于那月国的太子和公主的到来。就更不用提。天黑咕隆咚的,再有好奇心也不好表现出。   都各自在安排好的院子里。等着天明。   安宁睡的不错。再确定了那两个没准什么时候就会炸响的雷,埋到了被窝,她也随后躺倒。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安宁便起了。   在三宝和四宝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有专人引着去拿回了早膳。   在查验没有问题之后,好好的吃了。这一餐务必要吃饱。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节目。对于那些吃食。她的警惕心始终放不下。又不可能时时的验看。   三宝主意多,在身上带着自家的点心。以备不备之需。   带他们收拾妥当。侍者又引领她们前往大殿。   几名宫装的婢女走到近前。施礼。“恭迎宁安侯府的小姐。请随婢子就座。”   安宁行止有度的应了。姐妹几人随着宫装婢子行至东面的一排几案后坐定。旁边已经坐了别府的小姐。安宁没见过。   她略微的侧目,打量着周围。她们来的不算早。周围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男女的座位并没有明显的分开。有的挨着就坐下了。不晓得是不是一家的。   宁安侯府的少年随后也到了。坐到她们的旁边。   安宁特意看了安庆一眼。只见他神色间一派严肃。倒有了人模人样。   安平神色平静,举止有度。坐在那里不盼不顾,与安敏偶尔说两句话。   安远则是坐在了安欣的旁边。面色温润。时而看向大殿的众人,时而兀自的喝茶。安欣与他说话,却是极少开口。   安雅与一位小姐说着话。倒是没有刻意的顾盼。声音极低。   上首的位置不见有人坐。不必说也知道是皇家人的位置。   安宁看到了安颜,与一位姑娘坐在一起,安颜也看见了她,却离得远,不好招呼。只得摆了一下小手。却被旁边的姑娘拉了一下。忙缩了回去。   安宁一笑。姐妹两眼神传意。各自明了。   陆陆续续的又进来好些的公子小姐们。一时大殿快要坐满了。   安宁便听婢子报戎王府的公子小姐们到了。一行人被引领至安宁他们的对面。   想起了昨日的午膳,加之戎渊投过来的目光。虽然不明显,但她就是能感觉得到。安宁的小脸有些发热。她把头低了低。装死的节奏,躲一躲就过去了。   心里却想着戎渊今日的装束很是别致大气,虽少了往日的华丽。但这样的穿着她觉得更适合他。   “宁姐姐。你怎的不抬头。戎三公子看过来了呢。”安敏促狭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着。   “这一大排的人呢。隔了这么远。指不定看谁。”安宁继续装死。   “哟,姐姐啊,你若是再不抬头。估计咱前面的桌案怕是要烧出了大窟窿。”安敏不肯放过她。   安宁笑声嗔了句。“捣蛋的丫头。”   不躲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看就看呗。也不会被看少了胳膊看少了腿。想到这抬起了头。   “恭迎王爷和公主!”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李明珠等一众皇家的人驾到了。   安宁对不上号。见过的就那么几个。同时也看见了熟人。该遇上的,还是会遇上。这就是命运,金芝,金玲,转了一圈,这里相遇了。   她收回目光,皇家队伍浩荡的进入。   李明珠今日盛装出席。举手投足尽显风范。不愧是大国的公主。几个皇子皆是风姿各异,玉树临风。顿时大殿之中被皇家之气笼罩了。   皇家人就座,自有熟识的人上前说话。安宁静静的瞧着。   不多时,大殿之外又传来高呼。“恭迎月国太子和公主进殿。”   随着周围的低低的抽气声。安宁也看向了来人。 第199章 各自表演   华盛园的大殿静谧了。斜进来的阳光带着冬日的冷香,金光点点,光华琉璃,殿顶的光明珠映出波纹般的银光,一时金银交错,光迹流转,风昔来与风莲仿佛越空而来。晃了大殿之中一众人的眼。   瞬间大殿的静谧打破,上座的皇子们开始与之寒暄。一众人亦开始小声的议论。无不围绕着这一男一女的风姿风采。   安宁却坐在椅上。面色平静。只她自己知道内心波动。   风昔来,有着一张前世那个人的面孔。眉眼之间没有不同。变的是那通身的气质。前世的那人冰冷慑人,如今这张脸孔却温润如玉。   百里风行,那是他前世的名字。会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这个风昔来与她在今世所认得的百里风行有着某种联系。一时难以理清——   除了第一眼见到的惊异。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不管是与不是。都与她无关了不是吗?   她微微的动了下身。折磨人的宴会随时要保持形象。还真是累人的紧。   就在她微动之时,瞥见戎渊的目光,令她觉得那样深邃难懂。再一看并非如此。不过是随意的抬眸。   “宁姐姐,要开始了呢。”安敏一直关注着殿中的情形。要开始就是开始了节目。她没有注意首位上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安敏说着,大殿上安静下来。   李弈含笑的开口。“今逢齐聚,只为开怀。众位不必拘束。我先饮尽一杯,敬众位。亦欢迎月国太子与公主大驾光临。”   李弈的亲和不得不说用的好。不称本王。而称我。的确放下了身段。   众人遥遥举杯。有捧着说话的便借着机会美言了一番。   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期间另几位皇子也举杯相敬。又是一番寒暄。   又过了一会。李明珠嘱咐侍者,开始了节目的话题。末了她也说了几句。安宁从她的脸上看不出见到风昔来之后的情绪。依然是风范着。与风莲之间相映生辉。同样的风采照人。   “别顾着看才子佳人。也用些酒菜。”睿王三皇子李睿笑着道。话里的促狭逗笑了众人。   “今日没有长辈拘着。尽管乐呵。说起来好几年没这么自在了。”二皇子李熙温温润润。他常年卧病。极少出席这样的场合。今日出现令不少人都猜测上了。估计是意在选妃。   如今几个皇子都封了王。各自以名字命名。   “不如才子佳人们一展才艺助兴,各位以为如何?”李弈提议。   哪有不响应的。都等着这一环节呢。   眼见着几个皇子的身边带着的女人没几个。况且都是侧妃,正主的位置都还没定。那是多大的诱惑!即便是出门是家里亲长叮嘱过,但是年轻人的心到了此时亦是不受控制。   虽说朝堂的风向不明,太子未立,各大世家的态度谨慎,但却不是无懈可击,今日这样的情形就悬了。没有长辈坐镇不安分的心哪会计较那么多。   所以,提议一出。纷纷雀跃。   安宁瞧着宴席惯有的套路,不免想了远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被一位小公主点名的世家小姐。   “宁妹妹必不认得吧。那位是工部尚书家的小姐。弹得一手好琴。”安雅凑过来给安宁介绍。   一曲终了。众人赞叹。安宁也觉着确实不错。   接下来又有两个上场。安雅同样给安宁当解说。   此时。众人已经吃喝的不少。腹中有了酒意。说话便开化的胜过往时。   “精彩之至,令人赏心悦目。”风昔来这句话说的声音较大。   安宁离的远也听了个清楚。说如表象,同等温润清朗。   “太子夸赞了。前时莲公主一舞惊人才堪称至美。”李康一旁提道。   这是就表演在品评。前几句他们这边没听到。   安宁自顾坐着。不在意展现出自哪家。在安雅的热心告知下,记住了不少的人。   她的目光不由的往睿王的身旁看了看。金芝坐在那里,得宜适当,面带微笑,倒是吟浸了皇家人的几分华贵。   自来京城,她没有刻意的打听过她的消息。包括金玲,有些东西。从动念开始就已经变化了。   此时金玲是站在金芝身边的。那份恭谨,小心看得安宁还是生出了几分恍然。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那时她是那么的渴望自由,到底是什么蛊惑了她随着金芝来到了这里?   她甘愿做一个立在主子旁边的婢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必定以为这个金玲换了一个芯子。那个满脸朝气。热情豪气的金玲怕是不复存在了。五年,宫廷这把有形无形的枷锁,足矣重新打造一个人。   目光转向另一个人。徐倩娘。亦是几年没见,知她被赐婚四皇子侧妃。此时坐在康王的身边。端庄得体。二人不时的低声说着。看着恩爱有佳。   许是注意到了有人看她。朝着安宁这边面露了微笑。   李康低声的问了句“倩娘闷坏了吧。再等一下便可与熟悉的姐妹谈心了。”声音里的宠溺令徐倩娘红了脸。   “王爷,妾身不闷。只见那边一个姑娘友善,多瞧了几眼。”徐倩娘轻声的说道。   “那边坐的是宁安侯府,靖国公府,几位尚书家的公子小姐们。”李康也看了眼。   “那个素淡的,倒是没见过。”徐倩娘没见过真颜的安宁。故而问。   “小嫂子不认得哪个,兄弟给你指一指。”睿王坐的近。听见了他们夫妻的说话。   李康在此席间不想驳了睿王多话。示意的方向朝着安宁。   睿王一笑。“那位呀,宁安侯府新认回的小姐,安宁。”   金芝自然也听见了的。不由的也看向安宁的方向。   与安雅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皆是暗中一笑。   “倒是空谷幽兰般的美人。”徐倩娘坠了一句。   “四弟妹说对了。真真的美。”金芝附和。端起面前的茶来。吃了一口。茶碗见底,金玲忙换了一盏。然后利落的站回金芝的身后。   金芝朝她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不必你忙乎。”   金玲迟疑的点了点头。看向那个空谷幽兰般美丽的女子。心里竟生出异样。这个容貌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边说话。另一边的表演继续。连续着不少人都上台展现。   “太子殿下别只管欣赏,是不是也来助兴可好?”李睿提议。   “让莲公主一展才艺。我等还没能饱了眼福。”有世家的一位公子借着酒劲也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兄妹二人便献丑了。”风莲的话如春风拂面。吹醉了有心人的心扉。   风昔来也不推辞。   站起身来,来到提上,对侍者吩咐一句。不会,一张古琴便横在了身前。   “这曲献给明珠公主。”殿中哗然。   这是示爱!月国的民风开放果然大于玄熠国。不少的小姐们为了这句话伤了小心肝。纷纷羡慕起首位上的李明珠。   李明珠虽端坐,但听了风昔来的话。脸颊绯红,娇羞可见。   “明珠公主,莲儿失宠了。”风莲促狭的对着李明珠低声道。   李明珠的脸更红了些。“莲公主,再说明珠就要躲到案几底下去了。”   两个人都笑了。嫂嫂与小姑之间看似和谐的场景,又感染了不少人。   风昔来的一曲凤囚凰弹的淋漓尽致。道尽了情意。   安宁亦听入了神。   “月国太子真如传闻一样。样样精通。”安敏赞道。   小丫头,还样样精通,你见过了几样。好在只是夸赞,没有迷恋的神情。   安宁便没提醒。   “莲公主开始跳舞了。”   安欣专注的看着,说了句。   不愧被传的那么好。风莲的舞蹈风格独特,这一舞大气磅礴。身段却婀娜闪动。确实夺了人的眼,璀璨如星。   一舞之后,掌声雷动。   “还有哪位才子佳人上场,机会难得哦。”李睿活跃气氛有一套。   他眼看着众人在风昔来和风莲的展示之后。有点偃旗息鼓之势。这可不成,虽然不是战场,但这样有了惧怕之心,与玄熠国来说可是耻辱。   身为皇家人。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安宁自然明白其中的隐含。只是与她没有关系。作为看客,她都不合格。   安雅这时站了起来。袅袅的走上了台。   有认识的人当然知道她是宁安侯府的小姐。且为当选过侍神者的。那年这件事可是轰动了一时。不过前段时间好像有了一些不好的风。说是病了。这病到底是真是假,却是说不清。   此时见她站在台上。甜美可人,对着殿中的众人福身一礼。   “安雅不敢在各位高才面前班门弄斧。此番上台是为了聊表心意。厚颜画上几笔。送给我的妹妹。只是作画费时长而无趣。顾斗胆请弈王赏脸抚琴伴奏,不知可否?”安雅在台上仍保持着甜甜的笑意。看着李弈。   为了妹妹?当然是指安宁。这是有意无意的提起。没人会深想。归综与姐姐对妹妹回归的庆贺。   作为庆贺,李弈怎么能扶了安雅的请求。   于是站起身来。“说起来确实是件喜事。倾城啊,这欢庆我可是有一份了。呵呵,应雅妹妹之请,献丑了。受不了的堵了耳朵便是。”他哈哈一笑。   众人马上联想到戎渊与安宁之间的关系。   朝堂上传来的两家掐架的事可是到如今还没个定论。不知这两个人此情此景。会不会出来一段新鲜的谈资。有心人都好奇的盯着。生怕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一幕。 第200章 雕虫小技   安雅的心思动了。动的合情合理。既彰显了自己,又顺带推出安宁。回归侯府,怎么能够不声不响。做姐姐的和适宜的说出来,任谁也说不出没理去。   安宁由刚才的被搜冷落,到此刻的全场瞩目。不得不感谢在台上凝神作画的好姐姐。   李弈的琴音自是非同凡响。俊朗的身姿引得倾心的姑娘们好一顿翘望。   安雅全心的投入,好似忘了在台上一般。执笔凝气,华丽温婉的气质也折服几位风流的公子。   不多时,曲终,画成。侍者上前展示画作,一副冬雪红梅图,画技巧妙。颇蕴风骨。令人叫好。   安雅达到了一目的。展颜一笑。谢过了李弈,谢过了众人的夸赞。才回了座位。   “雅妹妹的画技又大增了呢。”李明珠温言道。   “明珠公主过奖,安雅不敢当。”若是以前安雅必会对李明珠叫姐姐,今次却极为的注意分寸。   “怎见了生分。叫姐姐就好。”明珠公主笑着。对她招招手。安雅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这样的殊荣,没有让安雅昏头。因为她还有其他的事没有做。   “使不得,从前安雅不懂事嘛。让公主见笑了。”安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明珠哪会怪你。安雅就别见外了啊,呵呵,刚听闻你认回了妹妹,都替你高兴。可是位难得的美人呢。”金芝接过话来。面色的笑意加深。   “多谢金侧妃关爱。”安雅连忙起来福身。   金芝又是一笑。“又见外了。说起来呀,我与你的妹妹曾是同乡呢。玄月山离着我家不远,儿时顽皮。时不时的便跑上去。那时却无缘得见。”   声音不大不小,大殿里稍微注意的人都能听见。   安宁看着金芝得体的笑。心下冷然。   她的本性半点没变。但凡是碍着眼的,她都不会放过。这不。再次的揭了她这个山匪的出身。   “侧妃怜惜,我妹妹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回来可好了。”安雅做出黯然,转而又展颜。   “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往后姐妹们之间相处多得是。你们两个就别再伤怀。勾起宁妹妹的伤心事就罪过了。”李明珠笑着道。   转而对着安宁这边也招了招手。安宁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对着就近的皇子公主们行礼。然后被李明珠拉在身旁。   “瞧着模样美的,我见了都动容。”金芝一声夸赞。   “侧妃谬赞了。安宁惶恐。”安宁忙又福身。   “莫拘俗礼,今儿随意。快坐下。四弟妹,你也来这边乐呵乐呵。刚刚还说空谷幽兰来着,这不是就到身边了。”金芝说道。   徐倩娘笑意温和的过来坐了。   安宁想不行礼都不行。这就是顶级区别。即便她是侯府的小姐,见了皇家人也是没得比。   几个人与安宁说了几句话。自有人关注这边。   风莲坐在李明珠的旁边。安宁自然不会差了礼数。一番周旋颇为累人。   李明珠不发话她还就得坐在惹眼的位置。   “刚才宁安侯府安雅姑娘的画技过人,想必安宁姑娘的技艺必有惊人之处。不如让在座的开开眼如何?”   说话的人在戎王府的这一边。是戎王府的二公子戎都。   “这。还要问问安宁姑娘才可以。”李弈转头看向安宁。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看向了安宁。   “她好像什么都不会吧,那个地方出来的。”   “可不,那次聚会你没去,听说不会什么。”   “会一件,杀人呵呵,她自己说的。”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安宁耳力好,不漏的听进去。有人想从她的面上看出什么。偏偏什么都不显。   “宁妹妹,戎二公子估计是玩笑呢。你别当真。”李明珠笑着道。   “是啊。妹妹,别为难。”安雅着急的道。   “没关系,往后日子还长,慢慢学起来就是了。戎二公子。你可不能欺负了宁妹妹。”金芝说道。   “有倾城在,他能欺负的去嘛。”睿王对着金芝说道。金芝一笑。气氛缓了缓。   戎都看着面无表情的戎渊。挑了挑眉毛。“不过是技艺表演,怎么成了欺负。各位王爷公主。在座的各位。我可是没那个意思。”   安宁瞧着一干人等都等着看笑话。琢磨了下。   那就来个笑话吧。省得枯燥无味。   “恭敬不如从命,技艺谈不上。安宁献丑,谢过这位公子提携。不过。我所要展示的技艺,一个人无法完成,需要有人配合,不知这位公子能否赏脸?”   戎都不由怔了怔。看了眼安宁,又看了眼其他人。   想了想道。“这有何难。安宁姑娘尽管吩咐。”   戎渊这时才抬眼。扫向戎都。戎都被冷飕飕的目光看的暗自一颤。心说自己这浑水蹚的怕是要糟。可想到让自己这么做的人。心下又有了几分踏实。   “公主请借几柄果叉用一用。再备上两盘水果。用绒绳系上。此间的地方不大合适。不如到门外的影壁墙宽敞。乐意观的请移驾。”   安宁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李明珠命人照着安宁说的准备好。   戎都疑惑的跟上。后面跟着大队伍。   都想看看这位安宁姑娘会什么技艺。安宁让戎都站好。戎都带着笑,贴着影壁墙站了。   安宁又让侍者按照要求把系好的水果挂在她指定的位置。转眼间一个大字型的水果圈子,把戎都给圈起来。一个挨着一个,个大饱满。戎都笑不出来了。举着手臂已经有些发酸,偏安宁还没说怎么个技艺法。   有的人看出了点意思。不由得一阵发笑。   戎渊嘴角不经意的上扬。心说。这丫头使坏了。甚合他意。   风昔来一旁也弯起嘴角。风莲也觉得有意思。   李明珠却沉了眼眸。金芝憋着笑。与安雅两个暗传眼神。   安宁不紧不慢。   “劳驾各位出来,本不是多好的技艺。还要向公主多借些果叉。”   李明珠点头。命人又取了一些。果叉是金属的。个头不大。侍者拿过来。放在一旁。   “安宁姑娘,就别卖关子了。我见戎二公子的胳膊都抖起来了。”金芝说道。   “戎都。你小子挺住啊。安姑娘这还没开始呢。”李睿这两口子嘴巴不闲。   戎都头上已经冒汗了。胳膊酸痛。却有口说不出。   “请各位远离一些。安宁不能保证技艺纯熟,所以才选了果叉。从前练功之时都是飞刀呢。戎二公子莫要躲,不然我这失了准头。公子可要吃苦头的。果叉虽没有飞刀锋刃,可也会戳出几个小窟窿的。安宁会小心行事。各位再站远些。安宁开始了。“   戎都后悔了。这些个水果!就连裆下也排上了!万一安宁失手。他的身上指不定会什么样呢!别坏了他的老二啊!   下意识的他就低头瞄了瞄。瞧明白的都憋着不敢笑。   “我先试试。好久不练,有些生疏了。”   说着把剩下的水果定在一个位置。唰唰唰——几柄果叉连飞过去。却不是百发百中。   “就说生疏了呢。戎二公子,我再练几下手啊。”   戎渊心里的火大去了。这个死丫头是故意的!   安宁不管他是不是要喷火。而是又练了几下子。却没有一次是全中的。   戎都心里更没底了。苦哈哈的强忍着。   有的人已经憋不住要笑了。也都好奇戎都会不会变成蜂窝煤。   这下子可有戏看了。   安宁觉得虐戎都差不多了。迈着小步子。来到了戎都的正前方。   “戎二公子准备好了吗?这回可是开始了。请把我的眼睛蒙上。”   还要蒙眼睛!!睁着眼都没有百发百中,这蒙起来他还有好吗!!??戎都冷汗涔涔的点头。   他颤颤巍巍的。“安姑娘手下留情。”   有绷不住的又笑了一阵。不敢大笑。脸憋得变了颜色。   安宁没应。只见她身形速动。手中的果叉连番的飞出。嗤嗤的扎入水果之中。戎都此时已经不敢睁眼了。不顾丢脸与否。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安姑娘好功夫!”   “高手!”   “同样习武,我可做不到!”   一些人开始叫好。安宁仿佛没听见。扔完了果叉。个个命中。   “让各位见笑了。多谢戎二公子。”   完了?戎都这才缓了一口气。就这么扔完了!这个疯女!他强自挺住没有滑下影壁墙。裆里却下来一股暖流。恨的他咬牙。   身上的汗已经湿透了。此时影壁墙的处的凉风一吹。打了个冷颤。   “安姑娘的技艺果然超群,巾帼英姿啊!”李弈赞道。   “不敢。雕虫小技。”   在场的会武之人不免惊叹。自认蒙上眼睛也做不到安宁那样超然的记忆,那可是错一点位置就要出事的。   李明珠暗暗握紧了帕子。想不到安宁有这么一手。   安雅也震惊安宁飞果叉的厉害。这若是刀,还不得刀刀夺命啊!   看过了飞果叉。众人返回大殿。安宁也往里走。   不知什么时候戎渊与她离的近了。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道:“宁儿好身手。”就在要走过去的一瞬追加了一句。“戎二爷的裤子不保。”   吓尿了裤子么?安宁好笑。云淡风轻的某人似乎心情不错。   回了座位。再没人提议让安宁展示什么才艺。安宁吃了一口点心。见安颜看过来,对着她笑。   此时还没有自由活动。那丫头应是着急了。   “宁姐姐好厉害呢,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瞧人。”安敏很是自豪。   “却也得罪了人。”丁玉担忧。   “无妨。”安宁不以为然。得罪戎都就得罪了。那不是什么好鸟。今日若是别人她还不至于这么做。偏戎都送上门。   这样一来,也应了朝堂上两家掐架的景。老一辈的掐,年轻一辈的也不和谐。岂不是正合理?   这时,李明珠宣布自由活动。大殿之上一下子更为活跃。 第201章 流云飞瀑   盼着安宁出丑却没见着。有心人心里难以平衡。   不免聚在一处吐起了不屑与遗憾。金明兰是其一。靖国公府这边来的小姐她一个都不想亲近。   “明兰姐姐,这边坐。就等着你了。”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梁佳莹笑着道。   “明兰姐姐,好久不见。”安欣上前拉住了金明兰的手。   “各位姐妹,明兰过来迟了。”金明兰把手不着痕迹的从安欣手里抽出。安欣有点僵。上一回的事情她利用了金明兰。她这是记仇了吧。   几个相熟的世家姑娘们开始说起话来。安欣不滚金明兰是不是怨她,时不时的插话,金明兰也没再表现出什么。   等身边的人都聊了一阵,身边的人渐少。安欣才小心的对金明兰道:“明兰姐姐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想着帮姐姐。”   她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很委屈。“我知道,不怪你就是。”   金明兰叹了口气。是她当时急切了。怪不得别人。   “真的啊。就知道明兰姐姐最好了。”安欣欢喜的道。金明兰没发现她也喜欢戎渊就好。   金明兰戳了下她的脑门。“好啦,小声点。”   安欣忙点头。“我错了,明兰姐姐,咱们去外面看看景儿去。”   “也好。”金明兰见大殿里没剩下多少人。她一心追逐的身影也不在视线。   安宁本不愿出去。可架不住安颜嘀咕。安欣也好奇别院的景致。丁玉随大家的意见。   于是,姐妹几个也出了大殿。   外面虽然阳光足。可也是入了冬月。不拿着手炉难免会冷。尤其是今日不少的小姐们都为了美而少穿了衣衫。甚至鞋子也穿得薄。   安宁穿的足够多。不拿手炉也不冷。三宝四宝寸步不离的在她的左右。   这时安雅过来了。刚才她的身影围着两个公主转。安欣不知跑去哪里。   没出捅出漏子就是无事。   “宁妹妹,咱们去那边看瀑布好不好?”安雅提议。   瀑布所在的地方听说可不近。有心不去。却敌不过安敏闪亮渴盼的小眼神。   安宁只得点头。问了侍者确定的方向。几个人一起往那边走。   晚上没有看真切的。白日看的清楚。别院的占地面积非常之大。令人咂舌。   一路上回廊环绕,曲桥流水。引用了温泉。故而水中的鱼自在畅游。有的地方水草不衰,葱葱绿绿浮在水面。   她们走的方向是往别院的背面。也有旁人往这个方向来。想必也是为了看飞瀑的。   又走了一段。已经接近了后山。路不怎么好走了。尤其是她们脚上穿的薄底的绣花鞋。有青苔的地方湿滑。很容易就扭到脚。   安宁嘱咐她们脚下注意。可安雅还是把脚给扭了。   “妹妹。别管我了。我歇歇,一会儿丫鬟就把人喊过来了。你们别为了我耽误了。”安雅说道。   “不着急。等丫鬟回来我们再走。”   真的扭了脚么?安宁不信。且看她接下来如何。   “宁姐姐说的是,我们不能扔下雅姐姐不管。”安敏担心的道。   安颜和丁玉也停住了脚步。   丫鬟回来的很快。有人抬着轿子过来了。安雅被扶着上了轿。安宁出了口气。   看路线是往回走了。她朝着三宝使了个眼色。三宝会意。跟了上去。   “宁姐姐,咱们还去不去?她不会打着什么坏主意吧?”安敏看着轿子消失在转弯处。疑惑道。   “不怕丢人,她尽管去。咱们小心就是。走吧。应该没多远了。”   昨晚的顾虑,此时没有了。安雅再傻也知道丢了脸,她的目的就更难达到。应该是会用什么手段。就算是她跟了李弈。对侯府的影响也不会有多大。   安雅的胆子不小。把老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是一心要去弈王府的节奏。   一边走着,一边寻思着。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飞瀑的所在。   此时的别院在眼中已经变得遥远。这里的地势高。弯弯曲曲的石碣上来。令安敏几个很有成就感。   “确实不错呢。若是夏天看就更好了。”安敏说着。兴奋的站在台阶上抬首看。   说是飞瀑,是在一处山端横空直下的一泓温泉水。流势飞扬间。冷热交替,散出雾气。轻风绕绕,倒像了仙境。   飞瀑下面是一条流水长溪。直到山下。   夏天的景致不知何样韵致,却不会有着漫漫升腾的雾气了。反而会减了几分仙气儿。   “敏儿喜欢这个地方啊,可不是咱们什么时候都能来的呢。”安颜道。   皇家的地方,哪是说来就来的。   “颜姐姐,我不过是感叹嘛。”安敏笑着,小脸因为上山运动,红扑扑的。   “流云飞瀑固然是好。看看就回吧,山虽不高,但也凉气胜过下面。莫伤了风。”   安宁怕她们的身子吃不住。催促了下。   “是是,我们的小身板比不得宁女侠。”安颜嗤嗤笑。   “就会那么一下花拳绣腿。颜女侠饶人吧。”安宁也笑了。   “妹妹实在是太令姐姐佩服了,你没见那戎二公子吓的,眼睛闭得死死的。就差没哭爹喊娘了。最后竟然——”安颜口型表示。尿了裤子。   安敏和丁玉忍不住笑。   “活该,谁让他想宁姐姐的丢丑的。”   “敏儿莫说了。”丁玉赶紧不让她再说。   安宁摇摇头。安敏这丫头散了欢活像只兔子。呲着小牙。闹得欢。   她们正要往下走。飞瀑的另一边却现出了人影。   白衣如仙,安宁想到这几个字。烟雾绕绕。飞瀑绵延。那人,白衣屹立。凝神所思。大有升仙而去的意味。   安宁只看了一眼。安颜也很快错开了脚步。丁玉则未停步,已经下了一溜的台阶。只安敏看的痴了。   “敏儿走了。”   安敏这才点点头。安宁见她下去。才回身又往另一边看了眼。只听有人说了声。“康王好兴致。这么好的景致也不等等我们。”   原来是四皇子。难怪了。安宁不由得想起几年前看到他的样子。却是清卓脱俗的。今日在大殿她倒是没有注意。好像是比以前黑了。   姐妹几个下了山。悠悠逛逛的倒不觉得无聊。   欢兔子安敏恢复了淑女小样。被安颜一阵取笑。   踏上了回廊,他们算是回到了人间。不见三宝过来回话。想必是不得空。   安宁没急着回大殿。其他的景致她暂时没想去。丁玉和安敏去如厕。有丫鬟跟着,想来也不能有什么事。   安颜被人叫走了。之前与她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看着是个严谨的。安颜在她的旁边变成了乖宝宝。   她带着四宝也不想到处去转悠。不觉间到了一处。抬头一看上写,品茗轩。专门喝茶的地方?   安宁没打算进去。正想着绕过去。   品茗轩的门开了。戎渊出现在门口。   “进来。”就在她转身要之际。戎大爷偏不放过她。   “不进。”安宁唱反调。   戎渊板着脸。“不想知道安雅做了什么?”   “她做什么管我什么事。”卖关子她也不稀罕。   戎渊忽然笑了。“走了那么远,进来歇下。”   这还差不多。安宁进了品茗轩。   四宝留在外头的门廊。手里捂着手炉。安宁也不担心她会冷。   品茗轩却是喝茶的地方。却没有侍女煮茶。需要自己动手。戎渊已经煮好了一炉茶。给安宁倒上。   令给她在面前放了点心。“放心吃。”   安宁忽然之间心头一暖。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戎渊满意的嘴角弯起。待安宁吃了几块之后。才开口说话。   “安雅没有得手。被锦裕侯府的程瑞芳给搅合了。”   “程瑞芳,是三皇子母家的表妹?”安宁回想了下知道的信息。   “嗯,看来宁儿还是做了一些功课。几位王爷都尚未娶正妻。相互拆台是难免的。”戎渊也拿了块点心吃。   安宁口渴。端过茶来就要入口。   “等会,刚吃过点心,喝急了不好。忍一忍。过一会。茶的温度也凉的正好。”   戎渊竟然这么细心。安宁不由得看向他。   “几位王爷定是在选择助力。在飞瀑那里见到了康王。”   戎渊点头。“宁儿说的不错。端看皇上会不会钦点了。”   “管他们娶哪个。我那位姐姐估计正伤心呢。”   可以想象安雅气急败坏的样子。此时不能表露,也得憋出内伤。   “他们还是快快娶了的好,爷怕他们惦记上不该惦记的。”   安宁愕然。戎渊言外之意,是皇家人会惦记她?!   她与他还有着婚约呢。难道说这个护身符也不灵吗?   “我有什么好的,不怕夜里脑袋搬家。只管动心思。”   戎渊咧嘴。“嗯,今日宁儿的飞叉够他们想一阵子了。戎二爷现在还脱力的躺在炕上。不缓两天无法蹦跶了。”   那个戎都那么菜?!吓成那样?!是怕那啥那啥残了吧?!她的小脸露出可疑的红。   “我不过是应应景,没想到他会吓成那样。”   “不用愧疚。他若是敢找你麻烦,放心还手就是。”   对于戎渊的胳膊肘外拐的话,安宁知道是为何。   于是点了点头。   “喝吧。凉好了。”   安宁把茶喝了。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知道不好久留。再喝了一盏茶之后。出了门。   迎面遇上了风昔来。与戎渊寒暄两句。安宁福身行礼。   错过之间。只觉一股熟悉的暖香入了鼻端。她顿了顿,然后抬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第202章 遭人暗算   不必等华月阁的消息。她也能够确定,相同的香,不同的脸孔——溢香居的百里风行,风昔来,前世的百里风行,原就是同一个人。   这份却准如今亦是不难推敲了。   回到大殿的安宁,看着上首言笑晏晏的风昔来。心里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释然。   前前后后的几年里,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总能解释的通了。   曾经的种种当是过去了。不论他做过什么,目的为何。都过去了。   她不是山匪女,他亦不是溢香居的东家。   她骗了他,他也骗了她。   他帮她有目的,害她亦是没有手软——   她没以实相对,终归是对了。   她收回了目光,兀自的看着眼前的茶碗。大殿里还残留着午膳的味道。尽管用了熏香。仍未除尽。   “宁姐姐,敏儿想去暖阁看花。”安敏坐不住了。   “想去还不容易。我陪你。”安欣从旁说道。   安宁不想去,又不放心安敏跟着安欣。示意三宝跟着。   “那,我也去长长见识。”丁玉站起身。安敏去哪里,她却是要跟到哪里的。   “你们都走了,没人陪我,宁妹妹别去了好不好?”安雅出声。   较之彼时的脸儿惨白。此时的安雅恢复了人气儿。自说脚无大碍。御医看过了。不得常走动。   “好。你们快去快回。”安宁微微一笑。   安雅也是一笑。“不得走路,外面的景致也见不着。还厚脸抓着妹妹相配。妹妹不会怪姐姐吧。”   “自家姐妹。姐姐不必如此。”安宁对她的客套实在是不想多言。   她自己的算计不成,恼恨着。没准会生出旁的坏心。她不得不小心着。   “是啊。咱们是亲姐妹呢。”安雅笑着道。   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她看不得安宁泰然处之,云淡风轻的样子。装什么装!不过一副空皮囊!就算是有了身份,底子也是不堪!凭什么要高她一头!   又想起刚才自己的计划没成功。咬牙挺住。程瑞芳那个贱~人也来坏她的事!   看来金芝也不是全在帮着她,不然她们之间商量好了。程瑞芳怎么会知道?突然遇上的说辞,她不相信!   李弈,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呢?   还有两日的时间,她一定要再寻找机会!   眼下还是先对付一下宁妹妹吧。   余光扫了一下。合作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她招手丫鬟。“给我把药送回去,放在身前气味太大。”   丫鬟答应一声。忙转身。这时旁边过来一个人与她撞到了一起。   各自暗惊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都没拿住。该撒的都撒了。巧的撒了安雅和安宁的身上。   侍者和丫鬟都吓坏了。慌忙跪下告罪。   声音惊动了李明珠。朝着这边过来。   安宁对着两个犯错的丫头安抚几句。把人扶了起来。李明珠亦走到了近前。   安雅连声对安宁抱歉。暗中长吁了一口气。   “没烫着吧?”   安宁赶紧行礼。“惊动了公主,是我们姐妹的不是。”   安雅也行礼。“我的丫鬟毛躁。请公主恕罪。”   李明珠面上带着笑。“并非故意。你们两个快去换件衣裳。暖阁那边有备用的衣物,虽比不上你们这身,好在干爽些。”   “公主备下的哪有不好。多谢公主。”安宁忙说道。   安宁和安雅准备去换衣裳。有侍者带路。   两个丫鬟千恩万谢的下去。   “两位姑娘这边请。”侍者恭敬的走在一旁。   四宝随后走着。安雅的另一个丫鬟则扶着她。   走了一会。前面便到了。   “两位可以进去了。”   侍者不再往前。安宁和安雅进到阁中。热气扑脸。阁中暖和。   四宝和丫鬟被挡在门外。另有两个宫装的女子引着她们。   “这位姑娘请跟婢子到这间。”   安宁和安雅分开了。安宁的心里就是一动。   见安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也进了一间屋子。   “衣裳在柜子里。姑娘累了可以歇歇脚。换好了叫奴婢一声就好。”   宫装女子出了门。把房门带上。   安宁看了圈屋子。有个里间。她没有进。寻思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反身去推了推门。门锁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戏码会是什么呢?她在外屋又转了一圈。没发现可疑的东西。空气里的味道却是变了!浓浓的香味!这香味不用想就知道不是好的!会是什么呢?安宁掩住呼吸。进到里间。脑子一下子全明白了。   里间的床上躺着个人!躺着的是皇家人!二皇子李熙!   只见他面色通红,人好像是昏迷了。这是要把她与他送作堆么?安宁一阵的冷笑。   屋中的热度更高了。香气更加的浓郁。安宁心里明白,头却有些发昏。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坏事不可。   她稳了稳心神。查看哪个地方有通风口之类的。却是没有发现。她的心沉了下去。   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呻吟。像是说了声渴字。   安宁没挪动脚步。静看他的反应。李熙紧接着咳咳两声。睁开了眼睛。头疼的厉害。   他们之间隔得不远。自然看见了安宁。他面色痛苦。却极力的忍着。   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下对视。李熙又咳嗽了几声。胸口不住的起伏。   想起身,却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若是能动。就把—我绑起来——咳——快——”   安宁诧异,对他刮目了。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皇家人能估计到别人。实属难得了。且不说中没中这催~情香。拿她们这些女子泻火。可以说理所当然的。完事或者处理,或者弄个低微的名分也就是了。   想不到李熙却说出这样的话。   安宁犹豫了一下。“快—动手!”李熙使出了最后的气力。汗已经湿了全身。燥热难当!   安宁不再想其他。拿出银针。走到床前。   “若是信我,就别出声。”   李熙艰难的点点头。   安宁迅速的掩住李熙的口鼻。包括自己。能拖延一时是一时。她为四宝的发现争取时间。然后,用银针扎了李熙的几个穴位。   忽然想起戎渊给她的清心珠。不知对着催~情的香有没有用。拿从脖颈上取下来。放在李熙的额头上。   她自己取出一粒药丸吞下。但愿能挺得过去!   李熙的脸像红透了的苹果。身上的热度安宁近身都觉得烤人。   又过了一会,银子似乎起了作用。李熙的呼吸没有那么重了。安宁这才拔了下来。   她此时也是力气不够用。心道四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然早就该来了。   难道她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她迷迷糊糊,身上的难受告诉她挺不住多久了——   床上的李熙此刻却睁开了眼睛。头上的沁凉让他心里清明了不少。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侧头却看见蹲坐在地下的身影。   他知道她叫安宁。那个把戎都戏弄了的女子。   此时她微张了嘴。出了几声哼唧。却极力的克制着。   心中一动。想起身去瘫软无力。   “你——没事吧——”他问了声。   安宁听见了李熙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头混脑胀。燥热的不得了。恨不得扎进凉水桶里。   她无声。李熙的跟着心往下沉。他遭人算计了。却连累了安宁。想到她与戎渊的关系。戎渊那个人——   就在他想着之际。门开了。   戎渊和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屋中。   “扶着你家姑娘。先走。要快。”四宝忙点头。去扶着自家的主子。   戎渊身上的冷气足以让此间下降好几度。李熙的心却是放下了。   “多谢。”李熙费力的说一句。   戎渊看了看他。目光阴沉。一眼撇见他脑门子上的清心珠。   怪不得宁儿会有事!居然把清心珠用在他的身上!   他伸手拿过。“熙王爷好生的歇着。爷就不陪着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李熙苦笑。   不一会,自己的跟班找了过来。此时他已经清明了不少。由跟班背着。匆匆的离开了暖阁。   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后面安排的人便过来。但见人走阁空。   不由阵阵的遗憾。寻了一圈,发现了几个昏着丫头。用水泼醒。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气得转身往大殿走。   ——   “宁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安敏急的不行。   丁玉心里也没了底。一旁的安欣和安雅皆是着急的神色。   他们看过花就回了大殿。却听公主那边的侍者回话安雅和安宁的衣衫湿了,去暖阁换衣衫。   等了好一会。安雅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来了。却不见安宁的身影。   又等了良久。仍是不见人影。三宝便出去了。   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丁玉和安敏是真的担心。   安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见那边已经有人出去。她的心情好的很。心道,安宁,一会你就会万劫不复了!   她等了又等。却不见寻去的人回来。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不会呀。她看着侍者弄好了香。锁上了门。   安宁插翅也难飞了。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安宁回来了。   安敏和丁玉急忙上前问。   “劳烦姐妹们惦记了。走岔了路。在外面转了一阵。”安宁平静的道。   目光掠向安雅。“雅姐姐回来多久了?”   安雅心里震撼。像是见了鬼。面色却扯出了笑。   “回来好一会子。妹妹若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找了呢。”   她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不可能!可面前的人又不是假的。她不信都不行。   “到处都有人,还能丢了不成。”安宁坐下。   三宝四宝贴身站着。   姐妹几个都坐下了。安雅心神不宁。那边也没人传暗号。她满肚子的疑问。   安宁坐了一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公主命人准备晚膳。也不拘着众人。有愿意回院子用膳的。只管回去等。   只说明日养好了精神。要去野猎的。   对于有些仓促的安排,没有人去怀疑。安宁却寻思了下。   李明珠目光注视着戎王府的那片位置。却没有看到她要看到的人。   安宁回了屋子。命三宝在门口守着。   四宝准备了水。安宁洗了洗。进了里间。坐在榻上,却是往后一倒。   “姑娘!”   “不碍事。”   安宁闭了闭眼。想着心事。   四宝发现了不对就开始想办法。弄晕了两个侍者却不得进。暖阁并不隐蔽。做的大了定会有人注意。   多亏了戎渊赶来。才不至于出大事。到底是谁做的呢?嫌疑的人李明珠。安雅,安庆,安欣。金明兰,李弈——还可能有别人。只是在这别院里单凭宁安侯府的他们成事不易。很有可能是串通了一气。   先是把丁玉和安敏隔出去。然后撒水。安雅之所以被撒上水,是降低她的疑心。之后到了地方就顺理成章了。丫鬟不允许进这是正常的。一般的暖阁之类的房间。有丫鬟不得入内的规定。   可谓准备的万无一失了。   她被四宝背着出来,被戎渊带到了一处地方。脖颈上的清凉很快遍及全身。是清心珠起了作用。戎渊又运功为她驱散药力。她恢复的就更快些。   至始至终他都黑着脸。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可她心里是暖的。甚至想笑。   奈何他脸太黑。她若是笑出来,没准儿引发暴风雪了。于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大殿。不去管那位爷的去向了。 第203章 拥她入怀   戎渊若有所思的喝着茶。眉宇间见了一丝疲倦。   金子和银子先后进来。立在一旁。   “爷,属下查出来了。是大皇子伙同一干人等所为——”金子禀告。   戎渊略点了点头。沉默了良久。   “爷,安姑娘那里妥当了。您也歇着吧。”金子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回来之前暗中去找了三宝。   “嗯,还是金子知冷知热。”戎渊起身。   银子上前把外袍接过挂起。   “爷,就这么算了?”金子小心的问了句。依着爷的性子。这个亏不会这么结束。何况还是事关爷未来的夫人。   “去给爷把仇报了。一个也别放过。”戎渊目光深邃。看向金子。   “得令。银子在这陪着爷。哥哥去过过瘾。”主仆之间的默契不必说。金子知道该怎么做。   “悠着点,让他们明日能去野猎。”   戎渊慢声说道。金子应声。退了出去。   银子始终立在一旁。金子和主子的话也像是没听见。   “行了,银子别杵着了。掀帘子去,有客。”   戎渊话音刚落,外面就来了人。银子呐喊主子的功夫又精进了。   “康王驾到,有失远迎。”戎渊见礼。   “倾城何时与我客套起来了。来你这里讨杯茶。”李康微微一笑。一身的白袍,儒雅出尘。   戎渊不见笑脸。李康也不介意。在一旁坐了。   银子把茶斟上。人便退到门外。   “有事?”   “无事不能来?”   “随你。”   “就知道你这的茶好。”李康喝了一口。   “有话快说。”戎渊不想转外抹角。   “也不问问我此去如何。好伤人心。”李康放下茶杯。   “我怀疑康王是不是换了一个人。”戎渊撇了眼。面色比刚才好了些。   “如假包换。也只有在倾城面前,才得以舒颜。”李康叹了口气。坐也闲适。   拿起茶碗来又喝了一口。又赞了好茶。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那王府会短缺这点子东西。”戎渊挑了下眉。   “东西倒是不少,却比不得兄弟情。倾城。我不会逼你。比起那个位置。我更在意的你不会不知道。”李康的目光直视着戎渊。   戎渊也直视着他。与李康之间的往来是从儿时开始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康所变现出来的真诚不做假。碍于其他几位皇子的窥视。他们之间的走动渐渐的少了。也从来不去碰触敏感的问题。   戎渊亦知道李康的韬光养晦。以他的头脑,不到时机成熟便不会浮出水面。   “那便顺其自然吧。”良久。戎渊回道。   李康暗自吸了口气。戎渊没有直接拒绝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他总会等到他甘愿相助的时候。   “这次去处理各地纷乱。收获不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   “别贿赂我。我会愧疚。”李康送的都是暗中查抄的。这点他也不担心,他也没少送东西给他。   “就是要让你愧疚。也好为我解忧。”李康微微笑道。   “是美人留下。别的不要。”   戎渊白了他一眼。李康一阵大笑。   “都要娶亲的人了。居然还惦记美人。未来弟妹的功夫可不是做假的。你的那些美人可悬了。”李康打趣。   “你还是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别院这出戏保不齐在于此。你相中哪个可要动作快些。”戎渊提醒。   李康敛了笑。“你说的是,至于人选,我不会选所谓的助力。”   “怕起疑心?”这点倒是令戎渊佩服。哪个皇子娶亲不是看女家的。李康可谓放开了。   “父皇越来越疑心了。我那大哥和三哥同样的疑心。倾城,即便是我无心,也没人相信。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李康不避讳对戎渊说这些。   戎渊点头。自然明白李康所言。   “不错。”   “身为皇家人的无奈。但愿父皇警醒。”   “你要做好准备。我身在王府,是个什么处境,你应该明白。”戎渊也直说了。   “父皇这么做实属不应该。包括你和安姑娘的婚事。好在安姑娘恢复了身份。”   “你不妨去看看熙王爷。他身子有些不好。”李康一愣。对戎渊话的转变——他有些明白了。   “也好,我却看看二哥。”   见李康走了。戎渊把银子叫进来。吩咐了几句。   ——   安宁虽然身体的药力驱散干净了。但气力上还差着。   窝在床上软趴趴的一阵的口渴。   “四宝,给我倒杯水。”她有气无力的叫了声。   四宝没应。屋里没点灯。黑乎乎一片。她也不好再叫。   强坐起来要下地。门开了。她以为四宝进了门。又窝回了被子。   倒水的声音。近了床边。安宁觉得不对了。气息不是四宝的!   “喝吧。”戎渊上前。极自然的把她扶起。   安宁脑子蒙登着。傻乎乎的张开嘴,把水喝了。   戎渊把茶碗就近放在床边的几上。托着安宁身子的手却没有放开。   他抬手。微凉的手指扶上她的发。动作轻柔。带着怜惜和抚慰。黑暗里一双眼睛幽深晶亮。   安宁此时哑了。这突来的温柔叫她看不清。只觉得心口某处有一股暖流。令她起了贪恋。   “我让金子去惩治了几个,本欲早些来看你,李康去坐了,不得不等到现在。”他缓缓地道。声音带着沙哑,但很好听。手指从发上抚到她的脸颊。轻轻的一下。却让安宁的心一颤。   “是我低估他们的丧心病狂,让你吃苦头了。”   他的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手指在她的耳边轻轻的滑过。既而掠了下她的发丝。安宁迷惘着这样的温情。头好似不是很清醒。   于是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开口。   戎渊对她的反应很受用。轻轻的笑起来。   “不用回应。亦不要有负担。”   他亦不再说话。手从长发顺滑至她的手。轻轻的握住。   须臾,一股暖暖的气流传到她的身体。她舒服的哼了下。他又轻笑出声。   房间里静静的。能够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他温暖的手。温暖的怀抱。守着他的体温,守着他的人。她的心感到踏实。   “我好了。”好一会。她开口。不想戎渊再浪费真气。   “我有的是力气。”他促狭。   “李熙没事吧。”她问。   “杀风景的丫头。他死不了。”戎渊刮了她的鼻子。   “我要睡了。”安宁不予理论。   “睡吧,我不走就是。”说着把她放好。盖严了被子。   安宁不去管他走不走。戎渊有让她困倦的魔力。片刻便睡了过去。   戎渊看着她合上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暗夜里视乎闪着光。睡颜极美,带着些稚气。安安静静的柔美。与白天那个琢磨戎都的精灵相去甚远。   他的宁儿很可能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尽管她藏的深。但还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小丫头。真是精明的很呢。   他轻轻的动身。生怕弄醒了她。   未来得及站直,她含糊的开口。“戎渊——”   戎渊又坐了回去。“睡吧。”   安宁不再有动静。呼吸渐渐的均匀。他俯身看了许久。轻轻的抚了下她微皱的眉,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小脸上带着几分不安。   戎渊的心头柔软。这些年难为她了。   他轻叹。就这么一直的看着她。想再拥她入怀。却又怕她惊动。   直到她渐渐的舒缓。才不舍的离开。   希望他不会等太久,感情的潮水于他来的太快,除了朝暮之思,他已别无长物。   ——   安宁是被一声大叫给惊醒的。   问及三宝。三宝说是从安雅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只喊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安宁便没理会。发神经也不看看地方。随她闹腾去。又一想昨晚上戎渊说的话。报仇了?报的是哪几个?包括了安雅?   爱谁谁吧。她不合计添堵。   待吃了早饭,准备好行头。   才见了其他的姐妹。   安宁精神很好。没有半点不适。侯府的少年今日都到这里报到了。因为要野猎。有必要看护女眷。   安庆骑着马,挺像那么回事。安宁知道他会两下子。   安远据说齐射不错。   安平多少也会一些。少年们是上齐射的课程的。不过要求的并不高。只感兴趣的会在上面下些功夫。其他的人只为了强身健体。抵得住挑灯夜读的苦熬。   安宁今日不准备下场。看看热闹也就罢了。   “宁姐姐,你的衣裳真好看。”   “偏敏儿嘴甜。”   丁玉跟着笑。   今日都穿的骑马装,即便不下场。也都是按照这样打扮的。   干净利落,做什么也方便。比之拖拖拉拉的长裙。安宁更喜欢这样打扮。   安雅气色不是很好。他们说笑。她只插上一句半句。安庆问她,她也只敷衍。   各自坐上了轿子。往后山的猎场而去。   不知会出什么状况。昨日的目标是她。今日会不会是丁玉和安敏。谁也无法判定。只能见招拆招。   李熙应该是没事了。想起戎渊说的,死不了。那家伙就是神经。对她的好,对她的在意——她是真的不敢去想。同时也深深的迷惘了。   大舅舅应该快上京了吧。连带着夏溪他们。好久没见了。她想念。   靖国公府的那个杨赛花还得加紧的折腾。不管大舅舅想不想回去。都不会让她好过。   想一想这宅门里的腌臜事。她一阵阵的厌恶。可再如何厌恶。她也进来了。注定在这朱门之中周旋。   “姑娘,到了。”   四宝掀起轿帘。安宁下了轿。   她举目四望,宿营之地就在前面。需步行进入。   其他姐妹的轿子脚程较快。已经不见了她们的声音。想必是已经到了。   她也准备进去。   “安姑娘。不介意的话,一起进去。”   风昔来温润的声音响起来。他居然可以这么自如——安宁恍然。   阳光穿过冬晨的薄雾。似曾相识,却又物非人非。湮远的年代里好像也有过这样的一幕。 第204章 不幸中的万幸   “宁儿在等我。”戎渊硕长挺拔的身姿自晨曦中走来。   安宁淡淡的露出一抹笑意。戎渊喜上眉梢。几步走到她的近前。两个人并肩。   安宁除了对风昔来福了福身。没有回应他的话。因戎渊来的恰是时候,话便省了。   风昔来太子爷被凉快在一边。眼前自然互动的两个人看的他有些刺目。   风莲这时下了轿。目光追寻着哥哥。见他眉间不经意的皱起,心中一动。出口喊了声,“哥哥——”   “莲儿当心。”走的急,风莲脚下不稳。   “莲儿又不是小孩子。哥哥别担心。”对哥哥的关爱,她心里一甜。后而暗叹。她就要失去哥哥了。他即将娶别的女子——   她怎能不难过。这几年眼见着形势不同。她不敢向父皇和母后透露心思。但是她何用透露,他们的敲打从何而来她岂会不知道。   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次她好不容易央求母后才答应让她来。父皇却让她在玄熠国选择夫婿。并且把苗头指向了戎王府。戎王府里合适的人选有谁?脑子里闪过的,戎赫,病秧子。戎都,瞧着昨日的窝囊样,令她作呕。戎渊,与安宁已经有了婚约。父皇这是在逼她!   明知如此,可她敢不从么?   风昔来笑了。“走吧。一会哥哥猎野物,给莲儿烤着吃。”   风莲甜甜的应了声。随即道:“哥哥不给未来的嫂嫂么?全给了莲儿,嫂嫂会不依的。”   “偏你多嘴。”风昔来温润的道。   风莲伸了下翘舌。嘻嘻一笑。   “刚刚哥哥与安宁姑娘说什么?”   风昔来脚步不停。迟疑了一下。“打个招呼而已。”   “哦,我瞧着他们相处的好呢。之前倒没看出来。”   风莲见哥哥表情不便,以为刚才是她看错了。哥哥怎么会在意安宁呢。   风昔来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   一路步行。来到营地。   一个个的帐篷皆以齐全。   安敏和丁玉到了有一会。见安宁与戎渊一起出现。少不得言语说笑。   安宁随她们说笑。目光在安雅的面上带过。又落在安心的面上。   这两个人倒是安静。不主动去联络其他的贵妇小姐。此时在帐篷门口,静静的站着。丫鬟则小心翼翼的候着。   安宁百分百的肯定这两个人有问题。   “今日野猎只宁妹妹一个能干的。咱们侯府可就指望你了。”   “雅姐姐可是说对了。昨儿见着宁姐姐的功夫那才叫精彩。野猎也必能出彩的。”安欣笑着,与安雅吹捧。   “偌大个侯府靠女子争面子,我还真没看出来。”安颜正巧过来。听了话不顺耳。   “颜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位哥哥多读书,齐射的功夫哪会多少嘛。况且我这么说也没有别的意思。”安欣说的委屈。   “宁妹妹。姐姐也没别的想法。想着各出所长,你可莫怪姐姐。”安雅也忙说道。   话里话外,变着法的说她粗鄙。少年们读书用功,她不学无术。刚好就会那么几下子粗俗的东西。   “怎么会怪姐姐,姐姐也是为着侯府的颜面着想。不过就安宁的功夫,怕是争不回什么的。姐姐也别错抱了希望。”   安宁敷衍道。   “宁妹妹。咱们看马去。”安颜扫了一眼安雅。   安宁点头。她想不参与是不行了。李明珠也派人过来请他们过去。   各家的女子们会齐射的也不少。此时才看出来。一个个端坐子马上。英姿飒爽。   男子们有的已经出发了。有的在等着自家的姐妹。   安庆三兄弟在等着安宁。安颜也加入了他们当中。   马匹是皇家统一安排的。没有特例是个人带过来的。之前骑着的马都养在马厩。   安宁分到了一匹白色的马。她叫不出是和品种。不过瞧着却是好看。有了那次与戎渊在城外的堤防。安宁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外观上没有疏漏。   于是翻身上马。   “宁姐姐多加小心。”安平行在安宁的旁边。   对安平印象不错。并非因为安敏。而是安平本人确实与另外安家的两个兄弟不同。   安宁笑着点头。   安庆这时催马过来。“平弟哪里用得好担心宁妹妹。说不定你还需要她护着呢。呵呵——驾。”安庆说完催马跑出去。   “平弟不必理会就是。”安宁见少年的脸上不甚好看。   安平点点头。“宁姐姐——”   安宁纳闷他欲言又止。“谢谢你一直的帮助。”安平没有机会说出的话。今日终于有了机会。身为三房的长子。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   安宁笑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来谢我啊。姐姐带着的零碎可不够,再谢就没了。”   安平听着打趣心下一暖。也跟着裂开了嘴。   安宁忽正色道。“平弟,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不帮一家人的道理。”   安平用心的听着。“可是。他们——”   “没有可是,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他们,不足为惧。”安宁看着尚有些瘦弱的少年。侯府这三个男孩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好的。   “多谢宁姐姐点拨。”   安平郑重的一揖。   “刚说好了不谢。又来了。好啦,人家都走远了,咱们也加把劲。不求猎的多少。安全重要。”   安宁不再多言。夹紧马腹,催马前进。   ——   “宁妹妹怎么才赶上。瞧,我猎了一只兔子。”安颜让安宁看战果。   “姐姐好箭法。妹妹不打算射杀了。麻烦。溜溜马就行了。”安宁不想杀生。无需表现什么。   “宁妹妹那么好的身手,不用岂不是可惜。我等这笨拙的都准备撞上个昏蒙的呢。”李明珠与风莲等人的马匹过来了。   一时这里热闹起来。就算是有动物,也被她们叽叽喳喳,大呼小叫的给闹跑了。   李明珠骑在马上心里的妒忌更胜。一早见戎渊与她并肩而行。她有心与戎渊一同骑马却遭到拒绝。心里如何能平衡。   她这金枝玉叶之身。哪一点不好?!同时她也奇怪安宁的变化。在青云楼的时候。安宁的粗鄙有目共睹。以后的日子她也有耳闻。母后派去的李嬷嬷回到宫里也道尽了安宁是块烂泥。   可偏偏这块烂泥让她寝食难安了。她的气质变了,谈吐变了。难以相信是李嬷嬷口中的行为举止不堪的女子。   难道说之前都是装出来的?不无可能。不论如何。戎渊在意安宁,是她不能允许的!   “这里开阔,总这么走也无聊的紧。不如咱们赛马可好。”一位小姐提议。   “怕是不安全。”李明珠想了想道。   那位小姐有些失望。“公主就答应了吧。况且前面还有那么多的人,不会有事吧。”   跃跃欲试的小姐们等着李明珠决定。   前面是有不少世家的子弟。地方也足够宽敞。李明珠终于点了点头。   “莫贪快,都小心着些。”   小姐们一阵的兴奋。要知道在家的时候没地方骑马撒欢去。家里的人也不允许。这时好比出笼子的小鸟。要飞呢。   安宁无奈。只得跟着参加。安颜很高兴。   “妹妹的马定能跑出好成绩。”   “姐姐尽管跑,妹妹坠后。”安宁眨着大眼睛。促狭道。   安颜摇头。“偏妹妹谦逊。这些人都是个咋咋呼呼。呵——”   正说着。李明珠那边有人喊开始。   十几匹马奔了出去。安宁控制着马的速度。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不少的马已经超出前面去。她无心追赶。   跑了一阵,地势有些坡低,视线倒是看的更清楚。   地上星星点点的能见几处草色还泛着绿。马儿跑起来并没带起多少尘土。姑娘们尽兴的跑着。欢欢笑笑——   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安宁判定声音来自她的后方。刹那间。未等她转身。只觉得马身冲撞。一匹马狂奔而过。   马上的女子尖叫连连。慌乱中眼看就要掉下马。   安宁的心一沉。这种事见到了就不能不管。她刚要加紧马腹去追赶施救。意外发生了。身下的马突然一个仰身,险些把她摔下去。   不好!安宁未来得及多想。白马疯了一样也狂奔而去。   两匹疯马奔出,其他的马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纷纷狂躁起来。一时间这边引起了混乱。   “快救人啊!有马疯了!”   “哥哥!哥哥!”   “啊,薛小姐要掉下来啦!”   “安宁小心!抓住!”   “啊我的马!哎呀!——”   “快叫人过来!快!啊!”   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现场混乱不堪!   安宁只觉的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时而有喊声,惊叫声传来!   这马是好,可出事的时候速度更快!快的她错过机会便无法往下跳!如果她掉下去,这下坡。又急。她无法站住脚。若是她倒下,势必会被后面混乱的马踩上,就算不死,也会残!   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缜密的安排!容不得她去想!   另一匹马就在她不远的地方。那女子眼看着就抓不住了。绝望的大叫着。安宁心一横。打出了手里的暗器。中了!看她的造化如何了。   再顾不上那个女子。她极力的抓住马的缰绳。   疾风电掣,她想把暗器用在自己这匹马上去做不到。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千算万算。没有变化快。不认栽都不成!   就在她以为没有希望之际。忽然马头被东西缠住。   跟着一声喊。   “把后面的马都放倒。”   安宁笑了。不幸中的万幸!戎渊来了。   马儿慢下去的瞬间。她落入了他的怀抱。   戎渊没停。催着马。带着她跑远了。安宁靠在他的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205章 自己的命最重要   一盏罩灯,灯芯忽明忽暗,帐篷里的物什亦是忽明忽暗。   帐内简洁,除了厚实的保暖毡子,简单的案几。再就是身下的暖铺。安宁是疼醒的。身上无一处不疼。   帐篷里静的出奇。她晃晃然,却知道不是侯府分到的帐篷。灯亮了,天黑了。这可是戎渊住的地方?意识到这点,她动了动身。只身上乏力的紧。除了脑子清楚些。挪不动半点地方。   只手碰到了铺上的不知什么物件。骨碌到地上。   出了动静,外面进来个人影。   “别动。”戎渊走过来。按下她躺好。   “都快散了架,还逞强。”他给她掩了掩被子。坐到铺上。执起她的手。轻轻的握了握。然后放回被子里。   “我,饿了。”安宁弱弱的。暗自恼着自己没用,这才几日,就被惯出了毛病。较弱成这样。   “稍等等。”这个时候,她是该饿了。   戎渊看着她露出的柔弱。心下生怜。眸中深邃了几分。   “那个女子有没有事?”安宁有气无力。   “不长教训,还有心问旁人。不问问爷担不担心。”戎渊捏了下她的脸。有心罚她一罚,却是舍不得。手上的动作轻而又轻。   “受的伤比你轻。以后记着,自己的命最要紧。”   戎渊不用问也知道小丫头为着救人,放弃了逃生的有利条件。越到最后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若不是他赶的及时,都不敢想象结果如何。该惩罚的丫头!   “记住了。”安宁哪还敢顶嘴。   心里的感觉亦是怪怪的。呐呐的说道。   于她的乖顺,戎爷满意了。   这时四宝端着食盒到了门口。   戎渊允声进来。四宝急着看主子的情形。“姑娘——”   “我没事。”   “还说没事。要不是——您先喝点粥。”   四宝看见戎渊的眼神。把话吞了回去。   安宁心里疑惑,可也没急着问。   “你下去吧。”   四宝应声退出去。安宁想留未等张口。自己的丫鬟都听他的了。她这个主子实在好无能。   戎渊不管她纠结,盛了一小碗粥。把小菜摆上。扶着安宁起来。靠在他的身上。腾出一只手来喂她。   “我自己吃。”安宁没受过这样的待遇。感觉上有些别扭。   “你的手拿不稳。不想弄撒,就老实的吃。”听声音,可辨脸色。戎大爷生气了。安宁忙张口。   慢慢地喝了一小碗。吃了些小菜。   四宝进来收拾碗筷,戎渊扶着安宁的手却一直没有撒开。   他也不说话。安宁也不敢动。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处。倒像是岁月静好。安宁被这想法惊的一动。   “可是不舒服?”   头顶,戎渊低沉的问道。   “有点。”吃了饭,精神好了些。   “躺下吧。晚上就住这里。”戎渊拍板定了。那管她情愿不情愿。   “你的丫鬟陪着。”戎渊见她略带惊讶的眼神。缓了缓面色道。   安宁点头。戎渊把她安置好,见没有不妥。才出了帐篷。   不一会。三宝。四宝都进来了。   “营地这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安宁问出疑惑。看着两个丫鬟。   三宝和四宝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   “你们俩想好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安宁扫了她们一眼。三宝,四宝连忙跪下。   “起来。说实话。”   二人起来。说了实话。   安宁这才明白戎渊不让她们告诉自己是怕自己担心。这人想的仔细。心下一叹。   她们出去野猎。营地开始不消停了。安庆不知什么时候兜转回来。与安雅合谋设计丁玉。   好在三宝和四宝在。觉出不对。便开始找人。幸好没一发不可收拾。丁玉被吓着了。发起了热。正送往京城的途中。安敏随行。戎渊派人跟着。怕她着急,嘱咐她们两个先别提。   “姑娘。虽然没有明着抓住是安庆和安雅做了坏事。但是他们嫌疑最大。那个登徒子被抓,却服毒死了。死无对证。奴婢和四宝手脚慢了。被明珠公主的丫鬟缠住。不然丁姑娘不会吓着。”   安宁点头。除了他们,谁有心对一个侯府里的表亲动心思。李明珠的侍女缠住自己的两个丫鬟,恐怕不是连着自己的。这场惊马亦是人家安排好了的。   “便宜他们了。”   “他们也没得好。安庆被打了。安雅。呵,脑袋上的头发少了一块。姑娘时时提醒着侯府的脸面。故而没让她把脸丢在人前。”三宝忍不住笑。   “头发怎么会少?”   安宁纳闷。两个丫鬟这会儿来了精神。   “金子说他让人给剃的。碍眼。”   安宁失笑。还真是,怪不得早晨安雅会鬼叫。   “金子说,早知道她被剃了头还不消停,就该把脑袋摘了。”   三宝绘声绘色的道。   “嗯。留着是没什么用。”安宁也笑。戎渊竟然这么给她报仇了。   “好啦,咱们别吵姑娘了。姑娘,睡吧。”四宝看主子的面色仍不好。担忧着。   “其他人都怎么样了?”安宁指的是一起野猎的女子们。当时那样的混乱。不可能一点事情也没有。她自己终究是看不得那位薛小姐在她面前没命。舍了最佳的弃马时机。同时也高估了自己身手。险些赔上小命。   “伤了不少。那位薛小姐最重,也送往京城了。若不是小姐救她指定要没命。明珠公主也受了轻伤。马匹被拦住倒下的时候碰撞的。还有几个也受了轻伤。弈王说,明天一早都回京城。”   “说起来,那位风莲公主没伤着。马倒下的时候,他的哥哥接住了她。好些人都说明珠公主不及太子的妹妹重要呢。”   “重不重要与咱们无关。”   李明珠应该也不在意。只怕自己被戎渊带走才能刺激到她。   “这场惊马也多亏了风昔来太子。据说当时戎爷一个人顾不过来。让他把马都放倒的。不知是不是真的。”三宝也听来的话。   “不论真假。都没事就好。我困了。”   安宁疲乏。风昔来如何是他的事。她已经把那个人从朋友的位置赶走了。她回想了一阵。这场安排的代价还真不小。   ——   李弈在帐篷里来回的踱了两圈步。才坐到椅子上。   “爷,属下查实。惊马与明珠公主有关。御马房的人得了信儿,安姑娘的马喂了药。那药有发作的时辰。薛姑娘的马被人从后面拍了钉子。是睿王爷使人动的。”破月垂首而立。   “明珠那个不省心的,安宁若就这么没了怪可惜了的。薛姑娘是母后要给本王定下的王妃人选。老三这是拆我的台呢。另一个丁姑娘是怎么回事?”   “是宁安侯府的窝里斗。呃,明珠公主亦插了手。”破月小心地回禀。心中知道主子气的不轻。   “明珠真是哪有事哪到,性子如何变成这么不堪了?!风昔来明眼的看着,她就不怕被看出什么来?!戎渊是个什么反应?”   安宁伤了。他不信戎渊什么事儿都没有。再如何。那也是订了婚的。明珠此举让他知道只会起反作用。   不过。安宁如今这身份——配给戎渊,似乎白瞎了。若是成了她的女人,父皇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他得好好想想。薛婵娟他要娶,安宁么,虽是侯府嫡女,可山匪窝里那些年。给个侧妃算是抬举了——   破月看着主子的脸变来变去。不禁有些担心。皇后把主子的幕僚收拾了一顿,主子倒是比从前清明了。若在女子上头用了心——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猜测的。   “给安姑娘送些东西。就说压压惊。薛姑娘的那份回头送到府上。”   “爷。您不怕——”   “怕什么,戎王府的三公子再威风能高过爷头上去。正瞧着抓不住他的把柄呢。”   破月忙称是。   “记着,母后问起不该说的别说。给爷盯着薛家那边,若薛婵娟跌破了相回来禀报。”   李弈一摆手。破月不敢再多言。出了帐。   寻思了一会。抬步来到李睿的帐里。   “大皇兄。你来的正好,兄弟正想着这父皇问起要如何回呢?”李睿满脸堆笑。   “什么如何回。哪个回去敢乱嚼舌根子。不过是一场意外。”   李弈瞧着睿王不怀好意的笑。心里又恨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威胁他吗?作为大皇子,这次的别院游玩虽然是李明珠启发。实际上他亦是打头的。出了事自然是要找他。就像一家子的几个孩子出了事。肯定找老大是一个道理。   李睿这是敲着竹杠呢。意思明显,他不拿出点什么来。李睿回去就会胡说。   “大皇兄啊,这嘴巴哪有不张开的时候。何况还有月国的太子在,那位风莲公主听说吓的不轻啊。咱们得多关照。”   “依三弟之见该如何?为兄愚钝,若真有那不长眼的胡诌,三弟得想想对策了。三弟妹可没闲着。再者,月国太子和公主是客,待客有度。咱们莫关心过了头。晚了,就不打扰三弟了。”李弈不待李睿说什么。挑帘子走了。   李睿运气。他逮住机会想让李弈娶不到薛婵娟。没成不说,金芝那个女人又整出了什么事?   “去,把金侧妃给本王请回来!”这个没脑子的女人! 第206章 爷只看一眼   一夜睡的极不踏实。昏昏沉沉的到了天亮。   三宝与四宝伺候她梳洗完毕。吃了点早膳。收拾停当了。马车已经候在账外。   安宁浑身还软趴趴的。脚底下像踩着棉花。   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上了马车。   安欣,安雅没精打采的关心了她几句。安宁好言好语的应了。弄的她们面露疑惑。直到上了车。安欣才拍拍胸口。   “雅姐姐,我怎么觉着宁姐姐像换了一个人。”   “再如何换,她也是咱们的姐妹。想她从寨子里出来,从前不管不顾的也就罢了。没人会说辞,如今入了咱们侯府,正经名正言顺了。时时的言行自当变了。也怪难为她的。回头与老太太说说,请位合适的嬷嬷,只当帮帮她了。”安雅柔柔的道。   “是啊,咱们姐妹一家,自当互相着想。雅姐姐昨儿也吓着了吧?妹妹亦是吓的不轻。说起来玉姐姐真也不知冲撞了什么,偏偏就丢了。好在没出大事。庆哥哥却遭了罪。回去老太太指不定多心疼呢。妹妹心里不踏实。”   “欣儿别怕,不过是意外。咱们小心着回话就是。”   安雅掀起帘子往安宁的那辆车看了一眼。   “雅姐姐说的是,老太太心慈,哪会舍得说咱们。只是侯爷大伯父那里——宁姐姐如今可是大伯父的眼珠子呢。”   安雅手帕在袖子里已经搓成团。父亲对安宁的喜爱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加上骆馨兰,那娘两个真是风光宠爱无限。   “妹妹刚认回。父亲娇疼自是应该。意外发生不是你我姐妹想见的。父亲不会不分是非。咱们平日惯会拿针拿线,不会马上的功夫。等在营地。哪里料到会出了事故。欣儿莫多想了。”安雅暗自冷笑。说这些无非是怕担着事。   她不信安欣这次来能这么消停。可以没抓住她的小辫子。这丫头脑子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   “那妹妹就放心了。往后出门子也吃了教训。不知薛小姐有没有事。那日我爹吃酒回来说皇后预给弈王去提亲。不知真假,我娘见我听了。让我莫乱说。可妹妹此番瞧出了雅姐姐的心思,就算是顶着被骂也是要说的。”安欣见安雅的脸色变了变。心下暗笑。   “薛小姐才貌俱佳,当是合适的人选。”安雅好半天挤出话来。   薛家虽然未封侯。可她爹是一国的宰相。玄熠国有两相。左相张彦,右相薛敬之。   “雅姐姐哪里比不得。”   “好啦,婚姻之事父母之命。知道妹妹喜欢戎三公子,可不能想有的没的,你我姐妹不好再论。”   安雅把话说回去。她有喜欢的人。安欣亦有喜欢的人。如此算是平整了。别总拿她的心思说事。   安欣的手紧了紧。“欣儿知道了。戎三公子是宁姐姐的,当妹妹的不敢有非分之想。”   “欣儿懂事,我想宁妹妹知道了必会心疼的。”   安欣的脸白了白。于是不再接话。马车忽忽悠悠的往前走。   ——   “姑娘一夜没说话。这会子困了别伤了风。”三宝撩了内车厢的帘子看了看。安宁闭着眼睛。似是睡了。   “把斗篷裹紧了,应该没事。”四宝也往里瞄了一眼。   “姑娘回去得躺几天了。还不得闷出毛病来。”   “唉,那也得养着,你说姑娘怎么总是七灾八难的。比寨子里头还不安生。”三宝叹着气。   “山寨再不易。也是姑娘说的算,世家大族自是不同了,姑娘哪还能肆意。处处讲究个规矩礼数。”四宝哪会不知。他们也觉得碍手碍脚。   “好在如今夫人和侯爷疼姑娘。姑娘也是念着侯爷和夫人,才对着府中上下隐忍。合着出了三房一家子,就没个好人了。”   “三宝,你说咱们几个是不是退化了。跟家雀似的。哪还看出咱们本行,我都觉得丢脸。”四宝懊恼的不行。灌了一口茶。   “是姑娘心善。不然早让咱们动手了。不过姑娘嫁到王府之前,指定得把侯府给清净。不然哪会放心。”   “到时候咱们就大开杀戒。”   “你以为江湖啊。咱们听姑娘的准错不了。”   “嗯,快别说了。姑娘别被咱们吵了。戎爷知道了还不得收拾咱们。”   “可不,不知戎爷这会怎没来。昨儿守了一夜也不用咱们替换。对咱们姑娘真上心。”   “嘘,戎爷可没让说。快吃你的茶吧。”   “呵呵——不说不说,咱们说说金子。”   “什么金子铜子儿的。喝茶!”   安宁一个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他守了她一夜么。他对她的好越来越多。多到她都还不清。   是真的喜欢上了她?还是做给别人看的?她理不清。如今也不想理。   她甚至想,就算不嫁进戎王府,盖梁的事情若是说给戎渊,他也是能帮着查清的吧。毕竟关乎戎王府的声誉。不管是被什么人恨上,总归不是好事。有必要澄清。   内心里却又不想这么做。她弄不清自己矛盾什么。   午间在近京城的镇子上草草的吃了饭。刚一起乘便阴了天。一个时辰之后下起了雨。   冬日的雨,冷的缠绵。安宁坐在马车里即便烤着暖炉,身上亦不是很暖和。安宁知道自己发烧了。这身子骨怎的跟着娇贵起来了。三宝,四宝把能盖的全给她盖上了。   她仍觉得越来越冷。   “姑娘的身子这么烫!让车夫加紧些。咱们的车原旧慢,别赶晚了。关了城门。”三宝对四宝说道。   “哎!”四宝赶忙喊车夫。   车夫也着急,可马就这么大的脚程了。他有什么办法。   四宝差点自己下去赶车了。撂下帘子。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可是你们姑娘不好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问。   车夫不认得,不好乱说话。四宝探出头。   “这位小哥。有什么事?”   “我家太子殿下送了炭炉过来,给几位暖一暖。”四宝想了想,太子殿下,是位月国的太子爷。什么时候关注到他们的车上了?   有心不要,可姑娘冷的不行。还是接了。   有了暖炉,安宁多少好了点。两个丫鬟的心都吊着。紧赶慢赶的进了城门。三宝飞下去,到自家的店铺去接郎中。   四宝则护着安宁入了侯府。此时安宁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骆馨兰哭成了泪人。女儿好好的出门。回来就倒下了。她怎么能不心疼!   安侯爷劝慰了半响才止了哭声。   “夫人莫哭了。这是意外。”安正辰揽住妻子。   “意外?妾身却不信。”   安正辰不信也不能此时再与妻子说。   “宁儿是为了救薛丞相的女儿。明珠公主亦受了伤,包括月国的公主。这件事怕是到此为止了。让宁儿多养些日子。小来小去的应邀就莫去了。”   骆馨兰点点头。有皇家人的地方是非岂会少。宁儿有善良,再聪明也没在那个圈子里呆多久。弯弯绕绕的一时那一理清。想到这不禁又叹了口气。   安正辰知道妻子的想法。忙安慰“莫自责了。宁儿没事的。”   骆馨兰点点头。“好啦,咱们回去,大夫说了,要静。你这金豆子一掉。宁儿梦里都心疼呢。”   “你——”   “我是心疼你。又心疼女儿。回了,有丫鬟守着。”   夫妻俩回了院子。李玉珍刮风似的来了一阵。被三宝与四宝给请走了。老太太也派人过来嘘寒问暖一番。   二宝干脆在门口等着。堵着没让一个人进来。横竖这是不是姑娘静养呢。   只一个人二宝没拦住。那便是戎爷。   戎爷顶着雨。身上有些湿哒哒的。看的几个丫鬟一愣。   “爷只看一眼就走。”   几个丫鬟赶紧让路。戎爷说话算数。果然来的快,走的也快。   ——   退烧之后紧绷的身子酸啾啾的。安宁口渴的不行。   四宝忙递上水。安宁喝了些。缓缓神。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姑娘可还难受?”大宝忙问道。   “好些了。玉姐姐那里怎么样?”   “姑娘还顾着丁姑娘呢,自己都躺下了。丁姑娘没事,老太太请人叫了魂。早起三老爷那边来报,已经能下地了。”大宝给主子盖好了被子。   挑了挑暖炉。   “那是哪里来的?”安宁一眼看出不是自己的东西。   “三宝说是月国的太子给的,当时您发着热。冷的不行——”   “扔了。”安宁冷声冷气。   “啊,姑娘——”   “丢到没人找的见的地方。”安宁又说了句。她现在还不想让风昔来察觉她认出他的事来。发现了炉子就露了馅。   风昔来。不管你是哪个,本姑娘都不想与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大宝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对月国太子的炉子这个态度,哦,炉子就如同人,可姑娘与他之间应该没有交集才对,为何——难道是怕戎三公子多心?有可能——急急忙忙的出去找个妥当的地方把炉子给扔了。   安宁哪知道丫鬟想左了。她心烦了一阵。才渐渐的静下来。   侯府上下不见动静不见得是好事。说明老太太那边已经稳住了神。哪怕是自己拿出所谓的证据。也动不了根本了。卢嬷嬷和宋媚儿现在已经是死人。只能拿住更多的错处。眼下他们着急的事有两件,一是安雅的婚事,二是想让安庆为侯府世子的事。   这两桩算盘若是打得响,想要搬倒老太太与李玉珍就更不容易了。她是可以杀了他们,但是却不适合这朱门里的弯绕。况且死的痛快都便宜他们了。   正想着事,安颜了门。没等见着人,只听鼻音浓浓的。 第207章 来自哪里   “银子,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喂,哪里来的炉子?捡这么个东西做什么?”金子见银子自袋子里拿出个炉子。不知搞什么名堂。   “瞧着是风昔来用过的。”银子拿在手里端详下。   “风昔来的炉子有什么好看,咱们爷用的是特制。”金子上了一眼。   “是侯府的丫头扔出来的。”银子把东西重新装好。   “哪个侯府?”   “宁安侯府。”银子喝了口水。   “感情你这一早上没敢别的事,丫鬟扔个——等等,哪个丫鬟?”金子把炉子倒了出来。   “二宝。”   “你能不能一溜说整齐,快告诉爷去,银子,要说你今天的事儿啊,做对了。等着爷赏吧。”金子拎着炉子奔了戎渊的书房。   守门的小厮忙相迎让道。   “爷,您瞧这是什么?”金子把炉子一举。   戎渊放下笔,抬眼。   “一个炉子,稀奇个甚。”戎渊拿起笔继续写。   “哎呀,爷这是风昔来的。安姑娘的丫鬟扔出来的,银子捡着了。”   戎渊顿了顿手。阴沉了几分。“他脑子倒是好使。砸了。”   “哎,爷放心,妥妥的。”金子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憋着气呢。   那个风昔来可没少近便安姑娘,虽说安姑娘女扮男装,爷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不舒服,一直拧着个疙瘩。这炉子送的,岂不是说风昔来也知道的安姑娘女扮男装的事。爷就更介意了。   银子在后头。见金子屁颠地处理炉子去了。   “可有什么变故?”   “回爷,无事。”   “嗯,今儿你立了一功。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戎渊慵懒靠在椅子上。   “属下在爷跟前。什么都不缺。”银子笔直的立着。   “你和金子真个对比。爷知道你缺什么。回头给你娶上一房媳妇。就齐全了。”   “属下愿一生追随爷。”银子的脸红了。   “追随爷也得娶媳妇,爷那嗜好的幌子可是假的。你和金子又不是不知道。得了,别是把心真给了爷吧。”戎渊绷着笑。   “不是,是——”银子眼皮子跳了几跳。支吾着。脸更红了。   戎渊坏笑一声。“不是就给爷娶了。相中了哪家的,只管说话。别让金子抢了先,那小子可精着呢。”   “是。”银子只得应声。脑袋有些大。晕乎乎的闪过一个身影。又暗自晃了晃头。   戎渊瞧着他那别扭样,也不逼着他。   “去吧。你这榆木疙瘩也开开窍。把这个给你家夫人送去。”   银子接过来。忙去完成任务。   戎渊却寻思开了。丫头聪明着呢。说明已经知道风昔来的身份。扔炉子,说明要远着风昔来。做的不错。值得奖励。   这丫头是如何发现的?   他从匣子里拿出那个在桩子上伤了马的暗器。这个东西他倒是想起来了。现代的时候他见过。牵扯了一宗案子。虽不是他经手的,但出于同一门。他没袖手旁观。   年头多了,他都快忘了前世的事。记得有这么一个标记性的东西。与这个不完全吻合,也酷似。他不认为这是巧合。这个月国的太子也是穿越的?应该是了。这个认知错不了。   百里风行,联系这样东西。他倒是想起了前世里有这么个人。   这可有意思了。不知那位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这么苦心的经营。野心昭然若揭。倒是没有污了前世的头脑。前世的他好像是什么集团的首脑来着。   今世托生为太子。待遇还不错。   总比自己强。苦哈哈的熬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宁儿救命。指不定又投生到哪儿去了。   宁儿又来自哪里呢?那丫头把那些山寨的兵可是训练的不差。据说还有什么阵法。真不知道都从哪里学的。   ——   “姑娘,该喝药了。”大宝端着药碗进来。   “怎么又喝。我都全好了。扶着我起来到门口透透气。见天的熏香,认谁都架不住。”   “姑娘,您去磨徐嬷嬷吧,奴婢不管用。回头夫人怪罪下来奴婢顶不住。您当成全可怜奴婢,把药喝了吧。”大宝苦着脸。徐嬷嬷的叨念咒,夫人的眼泪,哪一样都够呛。   让姑娘喝药是最难的事。按说姑娘通药理。明病宗。只对这喝药是深恶痛绝。哪一回稍好一点都咽不下去。差不多磨破了嘴皮子。   安宁对喝药的抵触从现在带过来的恐惧。那时候她体弱。汤药一副接着一副,从小喝到大。直到遇上了师父才甩了药罐子。   捏着鼻子把药喝了。打了个寒噤。大宝忙塞过来一块蜜饯。   吃着还不错。“这个蜜饯哪里买的,回头再买些。”   大宝忙应了。且没说是哪里买的。安宁只随口问问。   “还有两罐子,够姑娘吃一阵了。”   安宁又吃了两块。“你们几个也分分。娘亲那里有没有也送过去一些。还有敏妹妹。”   大宝头疼了。这蜜饯哪里是买的呀。是戎爷命人送过来的。也没说让别人吃。   她只得硬着头皮做去了。当然只给了夫人和安敏姑娘。他们几个哪里舍得吃。   大宝纠结出去,三宝进来了。   “姑娘,弈王府的人又送东西来了。”   安宁停了嘴。“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回姑娘,在别院的时候弈王就派人送了。”   安宁眼珠转了转。“还给什么人送了?”   “好像给了薛姑娘。旁人那里没听说。”三宝回想了下。   这李弈是什么意思?   “东西不能留在咱们院子里。知会夫人一声。送到老太太跟前去。只说给咱们压惊的。”   老太太那里如何想她不管。总不能私自留下这不明不白的礼。老太太和李玉珍心心想着让安雅攀上李弈这门亲。若是她搅合进去可要糟。东西送去,也表明自己没那个心思。他们再怎么想就随他们去。   “娘。您瞧这是什么事儿。宁丫头的婚事还吊着呢,弈王就送了礼来。”李玉珍见礼品来了气。那丫头好不要脸,竟然勾引了弈王!   李如枚盘了几下佛珠。“你这话说差了。弈王是安抚咱们府上的姑娘们。不单指哪一个。你先回去吧。等侯爷来了。娘自会说。”   李玉珍不情愿的走了。   李如枚闭了闭眼。“清贵,进来陪我说会子话。”   清贵是吴嬷嬷的名字。听老太太叫忙进屋来。   “坐下。”   吴嬷嬷在锦墩上欠着身子坐了。   “老太太,奴婢给您捏捏腿吧。”   “哪用得着你,如今也一把年纪了。还以为是小姑娘呢。转眼都老啦。你那孙子都会跑了吧?”   李如枚似是回忆着什么。吴嬷嬷小心的应着,“是,赶年三岁了。”   “你是个好的,子孙也省心。”李如枚叹口气。接着道:“你是不是觉着卢嬷嬷的罚重了?”   吴嬷嬷暗里一激灵。赶忙跪下。“老太太。奴婢不敢。更没有不该想的心思。卢嬷嬷是自己作践的。”   她知道当年的事也是猜的,老太太从没面对面的说出来。但是与卢嬷嬷,二夫人李玉珍之间说话。却不避着她。她在门外站着。话自然到了耳朵里。   老太太这是敲打她?还是要把知情人都灭了口?她后背已经湿了。从卢嬷嬷死了之后,她就开始提心吊胆。小心的逢迎。   “瞧你,快起来。你是我贴心的,卢嬷嬷却让我寒了心。原就是蛊惑人的。那样的人如何留得。”   “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心里只有您。只盼着您好。”吴嬷嬷赶紧表着衷心。   李如枚试了试眼角。“我信。快起来吧。地上冷。别把骨头冰坏喽。”   吴嬷嬷起来,重新做到锦墩上。“老太太,您这一掉泪,奴婢心疼。”   “唉,我是一时感慨了。你也瞧见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侯爷发了话。皇家的亲做不得。弈王却送来这些东西。玉珍心里憋屈,我何尝不是?”   吴嬷嬷想着心里的措词。老太太这样的近便让她心里打鼓。有了卢嬷嬷的例子摆着。她怕哪一天也步了后尘。   那么红的发紫的卢嬷嬷说没就没了。她算个什么?   “二夫人是庆少爷和雅小姐的母亲,庆少爷回来遍体鳞伤。雅小姐又受了惊。当娘的哪能不急。老太太您放宽心,有事情只管吩咐了奴婢。”   “有你这句话呀我就欣慰了。这个你收着。眼见到了年根底下。一大家子的。给你的孙子多添置些。”   说着李如枚把一包银子推到了炕沿上。   “使不得啊,老太太,您平日里赏的够多了。奴婢哪能贪心。”   吴嬷嬷诚惶诚恐。   “不拿就是不忠,拿着。去看看侯爷回来没有。通传一声。”   吴嬷嬷只得接了。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手里的银子别提多烫手了。   ——   “姑娘,又有人送礼来了。”   二宝进来报给主子。又有礼?   一个李弈就够烦的。谁又来跟着添乱了?   “谁?”拿着书,她活动了下脖子。   “熙王府,睿王府,还有公主,哦,还有薛相府。您没瞧见二夫人的脸色呢。都上了油彩。”   “喜欢让她拿去。娘亲可知道了?”   真有够闹心的。还闲不够乱!   “夫人知道,侯爷正好撞见,这会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安宁点了点头。   “姑娘,奴婢打听到安雅小姐闹了起来,与二夫人说,弈王府嫁不得,就要交了头发做姑子呢。”   “随她闹,做和尚才算她有本事。”   二宝噗嗤笑出来。亏姑娘想的出。   安宁随即嘱咐二宝去打听李如枚与自家爹都说了什么话。尽管安正辰的心想着娘亲和她,但是李如枚毕竟是老夫人,安正辰这些年对她不是没有感情。想一下子断了不可能。李如枚不会傻的什么也不做。安宁不得不以防万一。说到底爹娘都是善良的人。保不齐一时着了道。 第208章 愿意   安宁在各方的百般的阻拦下又休养了不少日子。   转眼入了腊月。   侯府里一派祥和。几房之间谦和有礼。老太太整日和颜悦色。连三房的看在她的眼中都开了花一般。不在横挑鼻子竖挑眼。对丁玉的婚事也问了几遍。只嘱咐要办得圆满。   李玉珍更是以骆馨兰马首是瞻。前前后后的恭维,没有半分的不满。见着安正辰与骆馨兰恩爱,在人前没有露出一点的妒忌。天知道手里的帕子在袖中被毁了几条。她知道只有忍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老太太严厉的警告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纰漏。否则就前功尽弃。她只得人前做人,背地里咬牙。寒夜慢慢,孤枕难眠,她恨!凭什么她守了侯爷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她怎么能甘心!骆馨兰那个贱~人仗着几分姿色,几分酸掉牙的才情就能得到侯爷全部的心!当年她就该当机立断,不给骆馨兰一点活路,如今就算是安宁那个山匪女儿回归了侯府,这个家也是她说的算!如今说什么都没有后悔的药了。她要从长计议!总有一日让骆馨兰母女加倍的偿还!   安宁当然知道表面的静像之下各怀鬼胎。她不能松懈。   大宝几个亦是每日向她禀告探听的消息。   那天老太太把侯爷叫去又说了一大堆慈爱的话。以整个侯府为重。对于孩子们出现的磕磕碰碰要加紧的更正。不能因小失大。无论如何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安正辰对此并没有多说。   安宁觉得李如枚真不白活一回。办起事情来能屈能伸。之前阵脚不稳无外乎轻敌了。对她这个外来户认知不清。对骆馨兰这个早年的废弃侯夫人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李玉珍他们母子三人闹出的状况。一时间没有理清。很容易失了主张。接下来她应该会想对策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宁和安庆的一切落空。   至于她有什么后招,安宁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丁玉的婚期就要到了。她好说歹说。娘亲才让她下地走动。准备了添箱礼。就等着送过去。   大舅舅他们已经进了京。安置好了宅院。她等不及去见他们了。   姜浩那边的新宅在哥哥雁栋梁的帮助下布置一新。只等新娘子进门。安宁替丁玉高兴。没有人比她能体会丁玉的心情。千好万好,不如有个家好。属于自己的家。希望姜浩能给丁玉幸福——   “宁儿在想什么?点心怎么一点没动?”   安正辰走进来,见女儿望着一处发呆。不由担忧。   三宝守到门口。见是侯爷忙行礼。安正辰示意她别出声。   “爹爹,您来了。衙门这么早就无事了?”安宁忙起来给安正辰倒茶。   这个时候他应该办公事才是。如何回来这么早?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安正辰坐下。见女儿精神很好。心大稍安。   还真有点事要和女儿说。“无事,看看宁儿可是闷坏了。”   安宁点头。坐下与安正辰说话。见他欲言又止。不晓得是什么事难以说出口。她也不急着问。   父女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安正辰这才说了要说的话。   “宁儿,爹再问你,可是情愿与戎三公子的亲事?”   安宁顿了顿。心里是感动的。对这位便宜老爹的好感又上升了许多。再问她只是关心她。   安正辰见女儿不说话。又说道:“宁儿不要有顾虑,只要你不愿意。爹定会想办法推了这婚事。”   其实他这么说也是有另一层原因。如今女儿认回来了。身份上自然就不再是山匪女,对皇上曾经的打算已经没有意义。可是又出现了其他的顾虑。戎王府不是一般的地方。皇上对这一字并肩王从来就没放心过。尽管他和戎厉父子在朝堂上唇枪舌战。演了一出不和谐的戏。保不准被皇上什么时候看穿。自己的女儿不简单。一旦漏了风声,皇上不会放过。会更沉心铲除戎王府。怎么能留下可能成为戎王府助力的女儿和宁安侯府?他身在朝堂,对皇上所作所为不是不知道。可不到那一刻。他不能行差踏错。他不是一个人,事关整个侯府,乃至家族。   几位皇子的争斗也已经开始。站队不是说站就站。从龙之功他岂可贸然。眼下最为关心的还是女儿的婚事。过了年就将要及笄。到时候不出意外,皇上必会赐成婚之日。到时候再返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戎渊那个人。他始终看不透。   接触不多。也让他对那些传言有所改观。可是真让他放心的把女儿嫁过去,他还是做不到。左思右想,还是再让女儿好好想一想。毕竟女儿再懂事,年龄也还小。难免不会被男子的花言巧语骗了过去。何况戎渊之前的传言那么差。会为了女儿转了性情?   昨日又听闻谁家的女儿喜欢戎三公子不可自拔。招了一身的桃花。他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更让他担忧的是,在退朝的时候听来的一件事。心里不得不多想。希望听闻的事不是真的。只是宫女闲来胡说。   “女儿不会勉强自己。爹放心吧。女儿愿意。”   安宁亲口承认了。安正辰的担忧却丝毫没少。   安宁也猜到老爹担忧戎王府如今的处境。怕她将来会出现危险。   她今天在爹的面前这么说,不是敷衍。她知道自己对戎渊不是没有好感。休养这些日子,戎渊暗地里和明面上为她做的事,令她动容。也许从几年前开始。她就已经有了不同的心思。只不过那时候她一心的想着独立起来。想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个人的感情事从来不曾认真的想过。她是现代人的思想。在现在情场失意。已经不打算再寻烦恼。一个人生活完全没有问题。即便是答应嫁入戎王府也是存了目的。   她没想过与戎渊生活下去。只想着事成身退。   戎渊对她的好,开始她怀疑。她逃避。不敢去细细的思量。后来慢慢的变成了有些依赖。是依赖没有错,她骗不了自己。眼下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盖梁已经说了放下仇恨。不需要她去戎王府寻找所谓的真相。   分明就是喜欢了。放不下了。做不到若若无其事的转身。她承认。当着爹爹的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女儿的态度和脸上的表情让安正辰轻叹一声。“宁儿,爹听闻明珠公主也对戎渊不一般。”   “明珠公主与月国的太子已经有了婚约。”爹也知道了李明珠的心思。不知道是什么人漏出来的。传到风昔来的耳朵里不知会是什么感想。   “他们从小要好,宁儿可知道?婚约不是绝对的。”安正辰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那时候安雅几个差不错大的孩子总在一处。说起过李明珠与戎渊的事。   “爹爹,戎渊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左右,女儿当真错看了他。必不会嫁给他。”安宁一笑。她还没有到昏头的地步。李明珠不会那么轻易就范。   戎渊如果拎不清。还值得她去喜欢么?   “女儿不再考虑考虑了?”安正辰多希望女儿反悔。   “女儿考虑清楚了。”与老爹说的同时,她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的心。她已经准备再爱一回。   她不用再去猜想未来。只要彼此真心,真心。戎渊还欠她一个确定。她想好了,不管从前他对她的好有多少真心,既然惹了她。就不会那么容易跑掉了。   可怜的戎爷,被怀疑了。那可是真真的喜欢。   这一晚,安宁没睡好。一旦确定了一件事。难免不多想。她恼自己,看来在古代的时间长了。年岁上越活越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犯的哪门子失眠——她翻身烙着大饼,忽然想见戎渊——   ——   安雅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紧接着啪的一下扣在了梳妆台上。   冒出来没多长的头发提醒她曾经受了耻辱。   丫鬟香芹在一旁不敢出声。生怕小姐再发脾气。可等了一会儿。没见安雅对她吼。才长长的暗舒一口气。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头发给我拿来。”安雅缓了好半天才没发作。她不能毁了形象。要时时克制自己。母亲和祖母都不会对她不闻不问。如果她再有错处难保不会令他们失望。到时候就没有人会帮她。   香芹赶忙把假发给安雅带上。   安雅对着镜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坐到一旁。喝了口茶。   “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她虽然没受多少责备,却被老太太给禁足。美其名曰做给府中的其他人看。她心里哪能痛快。在别院里出的那些事。她没得一分好处。还差点被揭露出来。一头的乌发就这么不见了。分明是被人算计了去。却无处发泄。   她大意了。若不是为了给哥哥出口气,找丁玉的麻烦,就不会把自己搭上。她原本打好的主意,一个也没有达成。她哪能甘心?安宁那个丫头命大。在别院里,可不止一个人想对她下手。却被她捡回了命。她怎么就不死了了事?!看着她被戎三公子护得好好的。她心里万分的妒忌!   大皇子对她到底有没有心思她无法确定。娘亲说了,会为她想办法。只是这办法还能不能想出来?要如何实现?侯爷已经对老太太说的很清楚。侯府的女子不得与皇家结亲。真要是那样,她该怎么办?   她出不得院子。有些事情丫鬟无法去办。只每日打探些信息。   不行,她得想办法早些出去。事情只有自己去做才能放心。   “宁姑娘还在休养,敏姑娘那边忙着表小姐的婚事。听说宁姑娘去添箱了。送了好些的东西——”   添箱?安雅眼珠一转。“香芹,你赶快让娘亲来一趟。”   香芹见姑娘脾气收起来了。心下跟着一放。紧忙出了屋子。让小丫鬟在门口守着。匆匆出了院子。 第209章 添箱   安宁正与丁玉说着话。安敏听说也过来了。   姐妹三个有说有笑,都珍惜着相聚的时光。过几日丁玉出嫁,往后想聚也不容易。毕竟成了亲不一样。虽然丁玉上头没有公婆,但是居家过日子,身为当家女主人总有事情可忙。家里的一应事务总得熟识一阵子。出一趟家门也得斟酌一二。   “表姐,我舍不得你嫁了。”安敏把弄着手里的荷包。瞧着丁玉容光焕发的模样,知道她是高兴,也为她高兴,可就是不舍。这些年她们姐妹就在一处。从来就没分开过。可谓吃住都不分你我。如今婚期近在眼前。安敏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姐姐也舍不得你。”丁玉抬头瞧着小脸儿布着难过的安敏。也是不舍。   在侯府生活几年,尽管受到的冷眼和冷遇令她心中疲惫和不安。但是姑姑三房一家待她如同亲生,感情真切,让她在失去父母之后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你们两个既然难舍难分,就让未来的姐夫等上几年,什么时候你们两个叙够了姐妹之情,再来求娶总成了吧。”安宁打破她们二人的阴郁。   这两位的性格都不是很开朗。丁玉是典型的古代端庄贤惠的女子。安敏也相差不多,之前小心翼翼的在侯府里度日。性子拘谨,不善于表达。后来接触多了,受了她的影响,变得活泼起来。外号小猫,小兔子的倒是像了。   两个眼看着要哭鼻子的姑娘闻言笑了出来。丁玉更是羞怯的低了低头。   “可不敢留表姐。姐夫指定等不及了。”安敏恢复调皮状。   “哪有?”丁玉不好意思的还口。   “没有,没有,只是听雁公子说这几日有人在家坐立难安。茶不思饭不想的。”安宁慢悠悠的说着。瞧着丁玉的脸更红了。   安敏也跟着笑。她对姜浩的认知就是对表姐好的。外面传出那些有碍表姐的不堪的话没有半点怀疑。表姐受了惊吓几次三番的想办法安慰。虽然没有多少家产。但是一心一意的对表姐好。表姐心里面是知足的,她知道。表姐的亲事可谓一波三折,终于要到了好日子。她们一家子都安了心。母亲更是哽咽着说不负舅舅所托。   “宁妹妹别说了,姐姐脸快没出搁。”丁玉哪里开得出玩笑。急着要捂安宁的嘴。安宁笑着躲闪。   “表姐,等不了多久就到宁姐姐出嫁了。到时候一并讨回来不就行啦。”安敏笑嘻嘻的说道。   “好啊,你们姐妹俩合起伙来算计我。”安宁故意虎着脸。   “玉姐姐和敏妹妹姐妹俩。咱们也是姐妹俩。姐姐帮着你就是了。”   未等丫鬟禀告,安雅掀了帘子进来。正听到这句。笑着接过话。屋子里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   尽管不待见安雅。丁玉和安敏还是客气的把她迎了进来。安宁欠了欠身。没有过多的表示。   安雅仿佛没有在意,嘴角一味的噙着笑意。   “雅妹妹可是好些了?这么冷的天怎出来?”丁玉作为屋子的主人,不好冷落了她。   她是将要嫁出去的人了。从前安雅和安庆。包括李玉珍,老太太对她的伤害她不想再提及。心里不是不怨恨。只是放在心里。不必摆在脸上。她以前做不到,是她没有看明白。自从与安宁这个妹妹接触了之后,跟着学了不少。看开了不少的事。坏人早晚会有报应的。她不必在此时言语上起冲突。那样只会给姑姑一家添麻烦。她一走了之。府中还有姑姑一家人。暂时保持着如今的平静吧。往后但能帮得到姑姑一家的地方她不会不管。相信姜浩也不会阻拦,想到姜浩,她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甜蜜。   “已经好了。要不是老太太拘着,怎么也能早些来看玉姐姐的。”安雅坐在软椅上。暗里打量着近前的三个人。心里憋屈的很。她好不容易借着给丁玉这死丫头添箱的机会出了院子。只想着从今日起不再闭门思过。所以她此时的性子一忍再忍,安敏和安宁都不大理会她。俨然不是前一段时间姐妹亲香的样子。安宁和她天生就是敌对的,一时一刻她都看她不顺眼。她抢走了侯府中属于她的一切!安敏也不似从前那般的怕她。有了安宁当靠山,哼!看你们能高兴几时!走着瞧吧!   “让雅妹妹挂心了。”丁玉说着,让丫鬟又拿了些点心过来。招呼安雅尝尝。   安雅道了谢。面色显出不好意思来。   “玉姐姐。我今天来除了给姐姐添箱,还有赔罪。”说着安雅站起了身。   香芹赶紧拿过来准备好的添箱礼。大大小小的好几样。价值不少。看来是花了心思的。   “雅妹妹说得哪里话来?妹妹赔得什么罪?这添箱礼太重了。恕姐姐不敢收。”   丁玉不晓得她这使得又是什么招数。   忙暗暗的看向安宁。   安宁也想知道安雅想说什么。于是暗示丁玉听安雅如何说。   “我知道玉姐姐宽宏大量。不会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可是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从前没少惹姐姐生气。还险些害了姐姐。都是我和哥哥的不是。老太太没少训斥我们。仗着娇惯便不管不顾。如今我真知道过了。请姐姐千万要接受我的道歉!姐姐有了好了归宿,妹妹也跟着高兴。请姐姐受我一拜!”   安雅不待丁玉说话。忙行了一个大礼。   眼睛里含着泪花。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这是唱的哪一出?丁玉赶紧扶了一把。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在这府中多年,承蒙老太太的答应收留。才不至于流落他处。与府中的姐妹更是一起长大。哪有不磕不碰的。知道妹妹是刀子嘴豆腐心。姐姐哪会往心里去。往后道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安宁差点笑出来。丁玉丫头也学油滑了呢。这话说的不错。   见安雅有些讪讪的脸。分明是憋得难受。   “雅姐姐,听说你生了头疾。连乌发都不保,可是真的?前些日子你将养着。我怕伤姐姐心,不敢问,姐姐不会怪敏儿吧?”安敏关切的开口,转移了道歉的话题。   正说道安雅的痛处。她手一紧。暗自咬了下牙。   “怎么会怪妹妹,如今好了一些。头发也长出来了。让妹妹担心了。”现在提起就不怕她伤心!安敏的心眼也坏了!定是安宁教的!从前她哪敢!   “雅姐姐别难过,头发会长起来的。就是想到姐姐那一头黑发可惜了。”   安敏惋惜的道。心说瞎话说的谁信?头疾,分明是被人剃掉了头发。在别院里的时候出的事情她们不是不清不楚。那天安雅尖叫一声。指定是出了事。该!谁让她总有害人之心!   安宁喝着茶水。心道,这安雅看来下了决心。不予她们交恶,她也不想一想。当她们都是傻的,几句好话就能和好如初,简直是做梦。   她如今表面的功夫都不屑于去做。不过碍于父亲难做。都是他的女儿。安雅再有错。也是大房的姑娘。   安雅被安敏说的心头疼痛。她如何不知道那一头秀发对她多么的真爱。却在那天早上不翼而飞。惊得她魂不附体。事后她认为与安宁脱不了干系。安宁也一定知道了什么,所以买通人把她的头发剃了。一定是这样!不然她想不出别人。   “这也是老天对我不懂事的惩罚。我心里自知。玉姐姐。两位妹妹。我不多留了。与老太太请示还得出来,也该回去了。”   安雅走了。把添箱礼留下。任丁玉如何推托也不拿回去。只得留下。   “玉姐姐别推辞了。不管她有什么心。礼尚往来还过得去。等她出嫁的时候再还礼就是。”安宁看着远去的安雅,小声劝了句。   丁玉点头。“我一想到他们的心思不正,就怕与他们打交道。唉,如今我快熬出头了。姑姑一家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安敏想到着也黯然。他们一家如果能分出府去该有多好。就不必看老太太和李玉珍的脸色。不用战战兢兢的过生活。   前几年父亲提起过,老太太却气的大骂父亲无情。说辛苦养大了他,娶了媳妇,如今翅膀硬了。就要飞。不愿意在长辈跟前尽孝。说出去就让父亲丢官职。吓得母亲不敢让父亲再提。这件事就这么压了下来。   安宁知道三叔一家饱受欺压。她更希望侯府没有纷争。这样她成亲后才能放心。只是一时半会还理不清。李如枚那个老婆子不倒下,事情难成。闹腾也要找准时候。想到婚事。她心里又难免恍然——   她与戎渊之间的事究竟会是什么局面,只有彼此喜欢就能够如愿的生活下去吗?不用说她也知道答案。这个异姓亲王府的存在是当今皇上的一块心病。除掉还是夺了兵权?谁也不能断定皇上心中所想。多少功高盖主的勋贵最终都没能落得好下场。戎王府会是个例外?她不喜这些朝廷的事,可一旦与戎渊成了夫妻,势必会卷进去。到时候该怎么办?戎渊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并非如此。想到这不禁叹然,走一步算一步吧,若是真到了必决时刻她也只有搏一搏了。   在三房又说了一会子话。安宁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二宝等在门口。“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不舒服,奴婢急着要找您,夫人偏拦着不让。”   “说清楚。”安宁绣眉一皱,娘亲怎么了? 第210章 心思   李如枚吃了茶,靠在大迎枕上微闭着双眼。一旁的李玉珍小心的陪着。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吴嬷嬷说话。   吴嬷嬷谨慎的应答着,一双眼睛留意着老夫人的动静。二夫人来了大半天,老夫人不冷不热的,一改往日的亲慈。这是磨着二夫人的心性呢。这几年二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侯府她都做得主。谁成想忽然来了个安宁,骆馨兰的病也好了。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何况侯爷的心也跟着偏了。听丫鬟们背后议论,侯爷有日子没去二夫人的屋子了。更别提恩爱,那早就成了没影的事。而且老夫人前几日说了话,二夫人的称呼也变成了珍夫人。怎么听都像是姨娘的称呼。为此李玉珍摔了不知多少东西,院子里的丫鬟更是大气都憋了好几日。老夫人知道了,暗地里又训斥了她一番。这才继续低眉顺目了起来。   ;屋里的香炉袅袅的升着。李玉珍也有些昏昏然。她这几日没着消停,想起“珍夫人”这个称呼就喘不过气。随着一个称呼,她这些年的骄傲都白费了。二夫人耿月华话里话外没少挤兑她。从前一叫二夫人,指定是喊的自己。耿月华这个二老爷的夫人一直靠边站。如今自己这珍夫人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只有耿月华那个二夫人才是真正的二夫人。她不过是侯爷的一个点缀。如今只怕连点缀都不是了。他再也不会正眼瞧她。她自认为做的滴水不露,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侯爷在她面前会偶尔的愣神。那眼中的疑惑她不是没有看着,难道侯爷知道了什么?她心里一痛,即便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她不是没恨过。可是事已至此,老夫人百般的承诺了她。她也只有忍住。等着她的儿子继承侯府的那一天。她后来一度认为老天开眼了,侯府里的子嗣,以她的儿子最为尊贵。骆馨兰出了事,侯爷的心向自己这边靠拢。骆馨兰不可能再有孕。就等着儿子的身份变成了嫡子,那么整个侯府还有什么人能比过她的荣耀?怎奈老天不长眼,竟然让骆馨兰好了!她的如意算盘转动的难免迟缓。儿子过不到她的名下。女儿的婚事也受阻。她的处境更是尴尬,整日像个受气的媳妇子,为着骆馨兰一个劲的转。她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她强忍着。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她。这会子叫她过来,却不理不睬的。她坐着都难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她不知道还有多少耐心!   李如枚抬了抬眼皮,见李玉珍隐隐透出的不耐。这个不争气的,认不得一时。将来如何能搬回局面。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侯爷眼见着不予她们亲近。与那骆馨兰像是新婚的夫妻,蜜里调油一般。对她们也存了戒心,并不是动手的好机会。很可能把矛盾激化了。这样一来,就会功亏一篑。安雅和安庆前一阵子频频出状况,侯爷不可能不上心。万一出了纰漏,她也无法解释。所以只能忍下来。孙子和孙女身上受的苦她心里难道就不是万般的难受?!   李玉珍的聪明这几年不知哪里去了。只顾着蝇头小利,却忘了大事。越发的没出息!想她当年也是给老侯爷做小的,还不是熬过来了。成大事不忍怎么能行?!   她的性子还得接着磨!   目前要紧的事安雅的婚事。一耽搁年龄就大了。到时候哪家会愿意娶个岁数大的媳妇。皇子的亲恐怕是做不成了。侯爷那里不会答应。硬要强加对侯府也是不利。她图的就是侯府,若因为婚事把侯府葬送了。岂不是什么都没了。这点她还没有昏头。适合的人家还得考虑,不能白白的嫁个孙女。   “老夫人,有信来了。”吴嬷嬷轻声的说道。生怕吵着老太太。   守门的小丫头也是不敢大声的喊人。在门口等了一会,见卢嬷嬷回了头才递进来。   老太太睁开眼。示意李玉珍把信接过来。   李玉珍的瞌睡醒了。接过信,得到老太太的允许。仔细的看了看。   宜城那边来的。有些奇怪。   “你打开看看,我眼神不大好了。”老太太要起身,吴嬷嬷赶紧上前把大迎枕挪了挪。老太太靠的舒服些。   李玉珍展开了信。眉头渐渐的皱起来。   随后把信递给老太太。看了眼吴嬷嬷,吴嬷嬷忙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什么信,背着她,想必有什么要紧事。她听不到音正好,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保不准什么时候被牵扯,她一个人出事也就罢了。她还有一家老小。   ******   安宁陪在母亲的床边。心里高兴。眼中闪着盈盈的光。   “娘要多休息。明日不要起来分派府中的事务了。”   “说得娘成了纸糊的,哪有那么要紧。”骆馨兰笑着。看着女儿娟秀的面庞,心里熨帖。   她做梦也没想到还能有身孕。那些年亏了身子。失女之痛几乎要了她的命。好了之后,女儿复得。她也就知足了。想不到老天厚待她。竟然又有了孩子。她如何能不激动。   “娘不可大意,您的身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何况如今肚子里有了宁儿的弟弟妹妹呢。”   安宁了解娘亲的身子状况。这些日子娘忙前忙后,又要放着李玉珍作怪捣鬼。必定是累着了。不然也不会感觉到不适。怀孕的月份还小,未足三月,正是容易出事的时候。她可不放心娘亲操劳。   她也能理解娘的想法。如今府中的事务刚刚顺手。就此放下又会便宜了李玉珍和老太太。   “宁儿的担心娘不是没想到。只是眼下侯府里的事若是一个不甚,难免不会被搅得乌烟瘴气。那边巴不得越乱越好。娘放心不下。你爹在朝堂上已经够不易。若是回了家再没个舒心。娘心里过意不去。”骆馨兰不知不觉间把安正辰又放到了重要的位置。   安宁知道娘亲的脾气。一时半会拗不过来。想了想心里有了计较。   “娘可以让二婶和三婶一同来管家,让珍夫人从旁协助。每日的事务让甜儿报个娘亲。不妥之处暗里与三婶说,这样一来就出不了大的差错。”   三婶通过丁玉的事。凡是都站在他们这一边,有事自然会找这边商量。不会与二婶和李玉珍一个鼻孔出气。   二婶耿月华若听到能参与管家,必定乐意。虽然是老夫人的亲儿媳,也不一定和李玉珍站到一起。大房与二房的界线还是存在的。耿月华也有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大房的压制之下。对李玉珍也不可能没有意见。眼见着二老爷这个老夫人的亲身儿子得到的好处远远不如大房这边。她哪里能甘心。不过是小心的算计着。二老爷没有正经的营生。捐了个不疼不痒,没有多少油水的小官职。整日里遛鸟玩虫,纳妾也赶着新鲜。银钱像流水,她只能是个过路的财神。有了掌家的机会定会打起精神来。   李玉珍就不用提了。掌家的好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肥了这些年。在娘亲好了之后,眨眼之间断了财路。重新回到手中的滋味想必做梦都能笑出来的。   “这——要与老太太先说。”   骆馨兰还有些犹豫。有孕的事情她不想说出来的太早。有了早年的恐惧,她更要小心谨慎。得知她有孕。指不定老夫人他们有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娘只说身子不适,郎中医嘱休养一段时间。”   不能实话实说,娘亲有孕的事只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且这几个人都是不会往外传的。等到那边探听出了什么,也是娘亲的孕事稳当的时候了。   骆馨兰点点头。女儿的话她确信。   安宁又嘱咐了甜儿和小喜。娘亲院子里的人都要盯紧。不得传出话去。小厨房里吃食也要注意。大厨房那边照常去拿。她会暗中派人看着。   一应安排好了。安宁这才在安侯爷的惊喜中退了场回落到自己的屋子里。   *********   侯府的二房里。耿月华早早的起身。几个妾室侍候二老爷吃过了饭,一个个的不舍得离开。   都面带着笑,围着耿月华讨好。   耿月华开始掌了家,这油水不油水的她们暂且捞不着,可这二房也算是提了气。她们面上也觉得添了光彩似的。   二老爷话了多了不少。嘱咐耿月华把差事做好。   耿月华心下冷笑。瞧着几个妾室更是没有什么好心情。打发了她们出去。几个妾室一步三回头的朝着二老爷使眼色。媚~态挡不住,耿月华脸上不好看。   “上不得台面的,还不下去!”二老爷骂道。   这时候自然不能让正妻心里不痛快。他还指望着多从管家的时候弄些银子花花,毕竟二房的银钱向来都是白得的。当然是越多越好。   他作为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这个家理所当然应该是他的!可偏偏有个安正辰横在那里!爵位是大房的!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谋算了这么长久,难道就能够顺利的谋到一切吗?他现在有些怀疑了。有些事说变没准儿就变了。尽管他的娘手手段。也难保万无一失。   “夫人辛苦了。往后少让她们来吵你。”   安明瑞揽过耿月华。   耿月华白了一眼。顺势入了他的怀。   “说的好听,哪个不是老爷的心头肉。少了一块都不成。”   她的醋吃了不知多少。小妾们花枝招展,安明瑞好的就是那一口。她一个正室夫人,怎么能像她们一样,没事儿惯会勾着老爷。时间长了也就泄了气。管他们如何,又没生出儿子来。不过几个庶出的丫头。到时候嫁出去,给自己的女儿添一些助力。哪个能翻出她的手掌心。   如今有了她参与掌家,心里自然高兴。可也知道是大房无奈之下的举措,好像施舍一般。搞得明明是亲生的一家子,像讨饭似的。   “不过是玩物,夫人才是我的心头肉。岂是庸脂俗粉可比的。”安明瑞笑道。哄了几句。耿月华受用。   又听得安明瑞说道,“知道你心里不舒坦,这些年跟着我没落什么好。不过母亲总归是和咱们亲近。好处总要可咱们二房。你管家可要给娘留个好印象。”   耿月华听着别扭。什么叫留个好印象。有李玉珍摆在那里。她能有多少好?   “珍夫人也跟着管家呢,老爷也不识不知道。老夫人的心——”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二老爷不想再说。这女人心思就是深。李玉珍那个女人嘛——不由得心下一动。   耿月华见他不耐烦,就知他没什么长性。她就不明白了,李玉珍是大房的人,还是个妾。老夫人为什么那么偏袒她?即便她是老夫人的侄女,也不至于如此。而且对大房的两个孩子安庆和安雅也看中的不得了。那就是老夫人的眼珠子。相比自己的两个孩子就差了不止一层。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爷在外小心些,听旁的夫人说时局不稳,下了衙早些回府。”耿月华怕二老爷贪酒,下衙也和闲散的同僚吃酒。万一沾惹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每一次都是侯爷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老爷面上怕侯爷怕的要死,其实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老爷不是小时候脑子烧坏了。根本就是被宠坏了。一身的习气毛病。可怜她忍了这么些年。说媒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些底细。如今还能说什么,一条绳子上的拴着。她只得认了。只盼着儿子争气,女儿将来嫁的好。她也就放心了。   “你当我就知道吃吃喝喝,老爷我有分寸!等着瞧吧,大房有爵位如何,老三官比我大也不要紧。早晚我会比他们强!”安明瑞眼珠子转几转。起身往外走。   内宅里的事他不管。只要有银子花。他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从前混沌不知。那是没有机会。如今不同,正是谋定的时候。他看准了就要下手。不能被老大和老三抢了先。被侯爷压了这么多年,憋屈只有往肚子里吞。被老三比着,他学问差的气坏老夫人。也难受!可算是捐个官职,却没有实权。无论是府中还是朝中,他就是个只会玩乐的闲散人。   等他谋定心中所想,看谁还敢小瞧他!安正辰这个侯爷也要移位!这个侯府是他的!且让他欢喜几日。 第211章 疑虑   天气越来越冷,滴水成冰。宁安侯府值夜的下人巡视了一遍。哈着气囤着袖子往回走。小北风刮的枝条呜响着。手里的灯忽明忽暗,风吹在脸上刺痛的疼,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只有回到屋子里才能暖和些。这样的天气谁也不愿意出来,从前还能偷着懒,如今不同了。侯府上下管的严。做下人的哪敢怠慢。值夜的也不敢蒙混,之前有被整治的。早就敲响了警钟。只得顶风冒寒的挺着。马上就三更天了,主子们的院落都落了锁。其他的地方也应该无事了。下半夜换人他就可以睡到天亮。   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头。假山后面忽然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说话。此处是与内宅相交之地。什么人这个时候不睡觉跑到这里来?他吓了一跳。走近了一些,隐隐的话语又传了过来。   “怕什么,万事有我。”   “别说了,时候不早,我要回去。”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别忘了——”   “不准胡说!我这就回去!”   “得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若不是为了好事,你以为我愿意找上你。瞧你什么脸色。”   一男一女的声音渐渐的低了。女子娇嗔的哼了几声。最后竟喘息了起来。   听声的人听了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北风一吹就更冷了。脚下一个不稳,磕到了石头上。吓得他魂都要没了。慌乱的熄灭了灯。躲了起来。   “谁?”   值夜哪敢吭声。心惊胆战地躲着不动。男子又问了一声。心下不快。瞧了眼身下的女子。失去了兴致。草草的穿了衣裳。走了出去。心里琢磨着,看来还是大意了,得确定没人撞见刚才的一切。他才能放心。想了想抬腿转了方向。女子不敢再说什么。只瞪了一眼男子背影。再他走后不久,心里有鬼的离开。   *******   次日,安宁用过了早膳。正准备去骆馨兰的院子。   二宝进来报事,说门房的更夫昨晚上饮多了酒。巡视的时候不小心跌下了假山。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冷硬。   死了个更夫。按理说也算寻常。偌大个侯府,下人不在少数。有个长短不奇怪。可安宁就是觉着哪里不对。   对于那几个门房,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刚开始来侯府的时候,明里暗里的出门。少不得暗中扫听。没听说哪个好酒。怎么会饮酒过多呢?   “二宝。你去详细打听。昨夜巡视的人有几个,都什么时辰。别惊动其他人。”   二宝领命而去。安宁寻思了片刻。   “三宝去娘亲那边知会一声,我晚一些过去。更夫的事别刻意提起。免得娘亲费神。让小喜她们随时注意,李玉珍和耿月华应该不会让娘亲省心。若拿这件事烦娘亲,尽快打发了。”   三宝应声。姑娘考虑的周全。这个时候侯夫人正是需要养身子的时候。死人的事毕竟晦气。侯夫人心肠软。万一那两个阴险的想出了什么坏主意,影响了侯夫人可就糟糕了。   “姑娘。您还是等消息吧。天寒地冻的出去别吹了风。”   四宝担心安宁的身体。虽然平日保养的好。不过姑娘底子还是差一些。进了腊月更畏寒。就连安宁自己也纳闷,原本这小身板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当年的伤有多重,安宁心里清楚的很。只短短的一段时间能好起来,实属神奇。   这畏冷的毛病从前就有。只不过没有这么在意。自从给戎渊解毒之后。反而重了。每到冬天,她但能不出门是绝对不会踏出房门半步的。   “没事,我就到现场去看看,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四宝知道姑娘的脾气。只好把手炉准备上。陪着她出了门。   想着这类事情本不必姑娘亲自前去。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问出来。姑娘也许有所顾及。白天里他们的人不好查看。待到晚上,线索说不定被破坏了。   四宝想的其实没错。安宁也是怕现场的蛛丝马迹不见了。   主仆二人来到出事地点。人已经抬走了。由于时间尚早。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   安宁大致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四宝也细心的查看。   连带着假山周围的情况都看了一遍。安宁心下诧异。   四宝也看出了疑惑。   “姑娘。脚下仔细些。”假山还有残雪。脚下打滑。   “不打紧,四宝你看。这里并没有踩动过的印记,怎么说是从这里摔下去的?还有从这个角度摔下去,人会怎么样?”   安宁并没有停留,一边走一遍说。   “姑娘疑虑的是,这里并没有出事的迹象,若是从这里摔下去,着地的一面必定不会完整。可二宝来报却说更夫身体完好。而且刚刚地面上的血迹也不多。其中必有蹊跷。”   “不错,看来这件事确实不单纯。”安宁和四宝走下假山。   是什么事情促使了更夫的死?安宁现在无从分析。   不知二宝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娘亲那边应该也知道了。不晓得她两个人怎么烦着娘亲呢。现场已经看过,她要去娘亲那里看看才能放心。   “哟,宁姑娘一大早的怎么在这里?这刚出了人命,血腥着呢!”李玉珍身边的柳嬷嬷急匆匆的走过来。看见安宁和四宝,深施一礼,满脸的关切。   “柳嬷嬷也不晚,急匆匆的莫要冲撞了姑娘。”四宝淡淡的开口。   这个柳嬷嬷就是李玉珍身边的一条老狗。平日里藏的深。暗中见不得人的勾当少不得她出力。   柳嬷嬷被噎了一下,忙赔笑。“都是老奴的不是。请宁姑娘宽恕。府中一早出了这样的事,管事的夫人们吓坏了。禀报了侯爷,这才派老奴来处理。”话说的好。态度端的也正。四宝在得到安宁的暗示,便不再言语。   柳嬷嬷一看安宁要走。心下一松。就要指挥着婆子们把地面冲刷干净。   “慢着,柳嬷嬷且等一等。府中出了人命,还是慎重些为好。等我问过了父亲再说。”   这老奴说话的意思是已经禀明了侯爷,她处理现场也是得了侯爷的允许。有必要用这样的话来压人吗?平常的时候死个人可没见拿出侯爷的指示。事出反常,安宁更觉得有疑问。   “宁姑娘,这恐怕不妥。侯爷已经吩咐了尽快收拾,到了年根底下,晦气事的处理不好耽搁。不知宁姑娘拦着却是为何?”   柳嬷嬷老眼转了转。心说她奉了珍夫人的命令来的。其中有着什么弯绕还不清楚。不过宁姑娘拦着就不好办了。可是她又不能反驳。   不得不说这条老狗会说话。不过遇到了安宁她也没有办法。   “柳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姑娘当然是为了侯府的名声。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说的没错,眼下就要过年了。却出了这样的事。凡是府中的下人难免忧心。一个处理不当,就会让人寒了心。虽说是饮酒过多引起。但为了周全考虑。还是再等一等。”安宁扫了一眼柳嬷嬷。   “这——不过一个下人而已。宁姑娘何必放在心上。”柳嬷嬷迟疑着。寻思自己的措词。   这个宁姑娘她不敢大意说话。自从来了侯府,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状况她可是再清楚不过。如今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她怕给主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主子刚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该怎么想办法?   “下人也是人,难道柳嬷嬷不这么认为?”   安宁故意这么一说,柳嬷嬷脸上险些绷不住。讪讪的措词。心里暗骂了句死丫头。   柳嬷嬷拿么半响,也没想怎么劝走安宁。安宁也不急。耗在这里,看他们谁敢动手。   就在这时,安雅和丫鬟过来了。一身靓丽的装束。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今天真巧,宁妹妹居然肯出来了。呀!这地上是——柳嬷嬷——这——”安雅的笑生生被地上的血迹给惊了回去。说话带着颤音。   安雅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安宁不确定。但看她的样子不似假装。   柳嬷嬷赶紧解释了一遍。安雅方才长长出了口气。   “偏偏赶到这时候死了。怪可怜的。宁妹妹。不如咱们多给他家里人一些银子吧。”   安宁看了安雅一眼。“自有长辈们处理。况且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啊,难不成这更夫是被人害死的?太可怕了!母亲知不知道?我们这就去禀报吧!”安雅心思一转。撇了一眼柳嬷嬷。柳嬷嬷暗中直摇头。若是雅姑娘能把宁姑娘给说动,她也就能动手收拾了。   安雅此时心里想什么安宁不难猜出。   这件事里不知掩藏的是什么,柳嬷嬷难道只是单纯的受了李玉珍的嘱咐?   这府中的一切难道不是她所掌握的信息?但愿是她想多了。   安宁没理会安雅。直到外院的管家带着人,以侯爷的命令对现场做了详细的记录。这才作罢。   柳嬷嬷老脸绛红,神色阴郁的不敢乱说话。刚才她打着侯爷的旗号来的,按照李玉珍交代的话行事。转眼侯爷又派了人来,谎言被揭穿了一样。心道难不成珍夫人没有禀报侯爷?应该不会吧,不就是死了一个贱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会儿见管家细致的查看。她不确定了。夫人有什么事瞒着她?想到这心里一阵的不痛快。   她连忙告退,回了李玉珍的院子。   李玉珍在屋子喝着茶。“见过二夫人。”   “处理好了?”   “回二夫人,宁姑娘在那——”柳嬷嬷把经过说了一遍。眼睛暗中盯着李玉珍的反应。   “不怪你,我明明秉了侯爷的,谁知道变了卦,原想着大过年的出了晦气的事。趁早了结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小题大做。算了,不管了,反正这个侯府如今也不是我一个掌家。我操的哪门子心!还有,嬷嬷今后莫再叫二夫人了,免得有心人听去了落了把柄。”   柳嬷嬷忙点头,“奴婢谨记,呃,夫人别怪奴婢多嘴,这件事与咱们没有关系吧?”说罢又暗中看着李玉珍的脸色。   “与咱们无关,嬷嬷放心。”李玉珍说着,目光闪了闪,应该不会有她什么事吧?!不行,得找机会向那个人问一问。   柳嬷嬷见李玉珍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了。夫人从前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她,自从出了卢嬷嬷那件事之后,她心里一直不舒服。也为自己的将来担了心。又一想李玉珍的狠劲不必老夫人。凡是还能听她一言。可是这件事现在看来确实不那么简单。夫人为什么不和她说实话呢?这份不信任让她心里憋屈着。她倒要仔细的观察着,不信她一点都察觉不到!   李玉珍哪里想到柳嬷嬷的心思。她正合计什么时候找那个人呢。这时候肯定不行,可是再晚了恐怕事情再出变化。这让她左右为难,心里也暗暗的恨着! 第212章 克星   更夫死亡事件没有任何的影响。侯府的日常照旧。丁玉的大婚如期举行。三房对这桩婚事提心吊胆的防范终于可以落定了。除丁怡芳对死人的事有些忌讳,唠叨了几句。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喜气可以冲淡所有的晦气。   腊月十二那天,宁安侯府热闹非常。虽然是嫁的一位三房的表小姐。但是前来捧场的人亦是不少。丁玉打扮的分外漂亮。在锣鼓喧天和丁怡芳的万般叮嘱下上了花轿。   婚礼极为顺利。姜浩意气风发,娶了美娇娘。被几个兄弟打趣一番。抬着花轿欢天喜地而去。   侯府这边安顿了宴席,待一切结束。众人也缓了一口气。骆馨兰由丫鬟扶着回了内院歇息。如今身子金贵,在一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又不能漏出痕迹。所以很辛苦。   “夫人近日怎么疲乏的厉害?”李玉珍看着骆馨兰的背影,似是自语,又像是对着耿月华说话。   “夫人操劳,且身体痊愈不久。疲乏也在情理之中。”耿月华口气淡淡。她也累,为了留个好印象,前后忙活,没少出力。   “也是,瞧着怪心疼人的。”心疼才怪,她巴不得骆馨兰再病一场。李玉珍心里想,嘴上可是不敢乱说话了。   耿月华暗中嗤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李玉珍的二夫人做到头了。也解了她的气!想不到骆馨兰柔柔弱弱的,如今也掌了家。谁让人家有个好女儿呢。安宁虽说在土匪窝里出来的。但那气场却是府里,乃至京城里姑娘们没法比。今天的场面,安宁应对自如。一应的事情毫不费力。相反侯府的其他姑娘。包括自己的女儿差的远了。不行!她必须打起精神!自己的女儿那么聪明,好好的教导定不会差到哪里!等着瞧吧!   “珍夫人说的对,如今咱们帮忙管家,必当尽心尽力。为大嫂分忧啊。”   哼,气死你才好!再也不是李玉珍横着走的时候了!耿月华话音一落,李玉珍脸上果然不好看了。   丁怡芳听她们两个人话里有话,就想早些离开。   李玉珍哪里肯让她走。耿月华的话不好听。她也不计较。连忙扯了别的。   “三弟妹啊,今儿玉姑娘的嫁妆可是够丰厚了。着实风光了一回。咱们都跟着沾了喜气。”   丁怡芳不愿意听李玉珍虚伪的话。想当初如何算计他们三房的,她怎么会忘记。丁玉差点成了安庆的小妾。几次陷害!此时说这些话听着反胃!   “托了侯府的福。才能有玉儿的今日。我的心也踏实了。将来就算到了地下,我也能向她的父母交代。”   李玉珍不自然的笑笑。自从协助掌家,丁怡芳也敢说话了。这句话半点不带感情。这是对她恨着呢。   耿月华见提起这茬儿来了兴趣。“说起来玉姑娘真是个好的,不然姜才子如何急于求娶。那可是前途无量啊!三弟妹也是有福的。”   “是啊。三弟妹这不声不响的就结了一门好亲。”李玉珍笑脸说道。   “珍夫人没后悔吧。当初你可是看好玉姑娘,差点就进了大房的门呢。”耿月华把从前的这桩事挖出来说了。   李玉珍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心说耿月华抽什么风,非得旧事重提。   “二弟妹莫往我心上戳了,唉,都过去的事啦,三弟妹也早就原谅了我。是不是?”   耿月华见李玉珍憋屈的难受,心里乐开了花。让你得瑟!仗着是老夫人的侄女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别怪现在我挤兑你!   丁怡芳不想再说下去。看了看她们暗中较劲儿的样子。   都是老夫人的人,怎么这么分心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两位嫂子有事忙着。我回院子安顿一下。”   说完,不等两个人回应就出了房门。   “我也累了。忙了一天,晚上还得侍候老爷,精气神跟不上啦。”耿月华存心气李玉珍,谁不知道李玉珍如今独守空房。侯爷哪里还踏进她的屋子半步。   李玉珍气结。被说到了痛处!只有她自己清楚侯爷是如何对她的。可是她又该怨谁?耿月华,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别怪我不客气!心里打定了主意。看都没再看耿月华一眼。   回到自己的院子。喊来心腹丫鬟。交代了几句。这才作罢。   *******   安宁忙了一日也累了。   安雅却借口来她的院子。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丁玉的婚礼。看得出她对婚事的向往。   “宁妹妹,你说姜公子若是金榜题名了,玉姐姐岂不是官夫人?真是好呢。想来妹妹的婚事也该快了吧。将来戎三公子也不会差的。”她顿了下。见安宁不言语也不介意。继续说,“也不知道我将来会怎么样——”   “侯府的姑娘,哪里会嫁的不好。自有老夫人做主。”事实如此,侯府的姑娘,哪怕是庶女,只要条件不差,想嫁的好一些也容易。只怕有的人眼光高,胃口大,比如安雅,还真不好说了。   安雅点头。对于安宁的婚事她也有些羡慕,戎三公子不大好,可他是王府的嫡子。有身份在那里摆着。配安宁这个村姑,在她看来还可惜了。安宁就该嫁个缺胳膊少腿的才正常。再穷的活不起就更好了。   “话是这么说,谁晓得会怎么样?况且也不一定是老夫人就做主的。”安雅叹道。   不一定老夫人做主?这话从何说起?   见安宁疑惑,安雅有些小得意。“宁妹妹还不知道吧,听老夫人说祖宅那边来信了,老祖宗要来侯府。”   老祖宗?这称呼在前世影视剧里倒是听的熟悉。安宁搜寻着信息。只能是宜城那边的老夫人了。据她了解,那位老夫人在安正辰的爹在世的时候居住在侯府。是安正辰的伯祖母。在安正辰继承了侯爷之后才去的宜城。安正辰的父亲是老夫人一手养大。所以在侯府的地位自然不一般。安正辰对这位祖母极为敬重。即使不在侯府。在礼数上也不差。这位老祖宗已经多年不问侯府的事了。没想到忽然要来。看安雅的神色,想必李如枚对这个非正牌的婆婆应该是有所顾忌的。   “老祖宗来是好事。怎么雅姐姐不高兴?”   安宁故意问。安雅憋了下嘴巴。脸上没有笑容。   “宁妹妹是不知道,老祖宗非常严厉。每回去宜城的祖宅都对侯府姑娘们的表现不满意。就连祖母都没少被训斥。这回来指不定会挑多少毛病呢。”   这是个好消息。安宁想到。有个让李如枚不顺心的人当真是好。这些年李如枚一手遮天。也该她夹起尾巴了。   *****   又套了安雅一些话。确定了那位老祖宗是李如枚的克星。安宁才找借口赶走了她。   “姑娘,那更夫的事有了新进展。”二宝把这几天探到的说了。   安宁仍是想不太明白。可以肯定的是更夫被人灭口了。原因也问出来了,撞破了男女苟且之事,他慌张回到住处。把看到的事说给了住在一起的兄弟。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去交班。路上被害了,扔到假山那里。   看似简单,其实还有不明确的地方。就是那苟且的男女没有一点信息。找遍了府中的地方,没有发现痕迹。是府中的丫鬟和小厮所为?鬼混了怕更夫泄露给主子?不至于下手这般狠毒。暗中查看了府中奴仆。没发现可疑的人。这就更奇怪了。   “姑娘,这事儿您就别再费神了,管他们是谁呢。总之都不是好东西。您是没见着啊。二房的院子里简直乌烟瘴气!凡是丫鬟都想爬二老爷的床,二夫人整日都跟防贼似的。只这些天二老爷都去二夫人的屋子。急红了多少双眼睛呢。老夫人那里派人敲打了也没用。哪像三房里那么干净。”   二宝这几天查下来,觉得眼睛都快起真眼了。不该看的看了一堆。   安宁笑。难为这丫头了。   “姑娘,有没有可能不是下人们所为?”大宝来了一句。   安宁顿了片刻。大宝一句话提醒了她。   能这么大胆的杀人灭口。还真不一定是下人们做的。可说道主子,会是谁呢?几个少爷,还是老爷?这几天苗头都对准了下人,再去查恐怕不容易了。   “大宝说的有道理。接着暗查府中的人。包括他们的主子。”   迟早会露出马脚来。杀人心虚,总有其不安的时候。   安宁想了想,有了个想法。低声吩咐了几句。   二宝直说这主意好。提早去安排了。   *******   戎王府。   戎渊正和一个男子下着棋。男子面色苍白。眉眼极为俊秀。   棋子已经落下了一大片。“大哥输了。”   “大哥的棋艺岂是这么不济,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   戎赫温和的笑了笑。“不碍事。天气冷的缘故。”这身体的病弱,已经很多年了。他清楚的很。看着弟弟担忧的眼神。他心里暖。   别人不知道三弟的好。他可是知道。外面满天飞的谣言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三弟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抹黑一切。也是为了保护他。这些年寻医问药。不知费了多少心。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三弟从前也是身体有病。现在看来没有大碍了。他看着高兴,万一将来他不在了。还有三弟能撑起来。王府不至于落入恶人之手。二弟戎都那些人的心早就蠢蠢欲动了。好在老王爷和父亲都在,暂时掀不起大的风浪。   不过朝廷的局势不容乐观。他使不上力,可恨这破败的身体!   “大哥要多休息。莫忧心。万事有祖父和父亲顶着呢。再不济三弟也能抵挡一阵。”戎渊语气轻松。   “你呀,都快成亲的人了。说道这些又顽皮!都是大哥没用,没为府里做过什么,空占着世子的位置。祖父和父亲也必是失望吧。不说了。你也少气祖父,前几天胡子几天都是立着的。”戎赫笑。脸上稍稍染上了红晕。更显得俊逸。   “那才更有活力。放心,祖父承受的了。大哥早些歇着,明日我便不来了。有事告诉金子传话。”   “又出门?如果是为了我的病还是不要再出去了。”眼看过年了,他心疼三弟为了他奔波。   “不是,先保密。大哥且安心。”戎渊没有继续说。   看着戎赫休息,戎渊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躺椅上悠哉。不说话,银子和金子在一旁陪着小心。不知道自家阴晴不定的主子会有什么吩咐。   戎渊寻思了一阵,拿起几上的一只钗,通体的白玉,前几日在一处店瞧着好,便给心上人买了回来。   他拿在手里转了转,不知道宁儿在做什么,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他不联系她,她从来就吝啬半点信息。   据银子汇报说她整日查一桩事情,看来是闲的很。   瞧外面天色不早,他决定走一趟。有必要提醒那个丫头一声。 第213章 预谋   腊月十三一早,李如枚在慈安居里等着众人请安。   不到辰时,陆续有人过来。耿月华来的最早,陪着老夫人用了饭。   “二弟妹今儿可真早。刚才遇见二弟,还以为去寻了弟妹呢。”李玉珍见耿月华来的比她早,与老太太有说有笑的。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昨天的不欢而散。更瞧着耿月华不顺眼。   耿月华从昨晚心里就堵得慌。近日一直宿在她房里的安明瑞昨晚去了妾室的房里。她派人去找,结果被安明瑞训斥了一顿。说她恃宠而骄,不识大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什么时候不识大体了?不是安明瑞说的要对她好的吗?这么多年他小妾不断,二房院子里的女子几乎都被他染指个遍。她心里有苦说不出。老夫人以安明瑞脑子不好为理由,不知搪塞了多少!如今可算是看着他似乎开窍了几分。良心发现了。她在府中参管了事务。感觉说话硬气了几分。不成想没几天的有打回了原形。   “老爷要去衙门,正事要紧。”   “是啊,二弟如今也受了重用。”李玉珍见耿月华没动气,便不再加盐。   老夫人可是在场呢。她那句话说的太过分可就不好了。   “老爷再受重用也比不上侯爷。自从大嫂好了之后,侯爷更是万事顺意。珍夫人也跟着风光得很呢。”   此话一出,李玉珍差点没气爆了。老夫人也跟着皱眉。   “都是一家人。哪一个出息了都是好的。你们妯娌要多亲多近。男人们在外面挣家业,你们要守好。”   一个是自己亲儿子的媳妇。一个是亲侄女。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好好的吗?听这话的语气不对。出现了矛盾不成?李如枚寻思着。左右看了看。   “老太太说的极是!”骆馨兰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温温柔柔的气息。   “老大媳妇快坐下。昨儿可是累坏了你。”   李如枚表面的慈爱做的极为到位。内里的厌恶只在无人的时候才能释放出来。   “让老夫人挂心了。本就是媳妇分内的事。多亏了弟妹们帮忙。不然媳妇不知怎么手忙脚乱呢。”骆馨兰微微的笑着。   李玉珍赶忙推辞,哪里敢居功。耿月华也一样把功劳都算在骆馨兰的头上。待到丁怡芳进来,更是把你推我让的一家人谦和融洽的戏码演到了高?潮。直到几个姑娘们到了。才说起其他。   “瞧着鲜花一样的你们,祖母都老喽。”李如枚抚了安欣的手。疼爱溢于言表。   “祖母才不老。来咱们府上做客的都说祖母年轻呢。”安雅拉着李如枚的一边胳膊。娇声说道。   眼睛瞟这一旁不做声的安宁。你就是再漂亮,祖母也不喜欢你。人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安宁哪会在意她的小心思。而是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娘亲。昨日操劳累着了,她命人费了不少的功夫才缓解过来。她不想让娘在这浪费时间。   “雅儿的小嘴早晨吃了蜜不成?甜掉了牙啊!”老太太乐哈哈的。   “老太太,您真说着了。刚刚去找雅姐姐还真就吃了枣花蜜。”安欣眨了眨眼。笑看着安雅。   安雅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早饭她因为吃了腐乳,为了去除味道才吃了蜜。这个小秘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腐乳那个东西没有哪家正经的姑娘小姐拿来吃的,偏安雅喜欢。没少被安欣取笑。今天和她争宠又提起来。她暗中瞪了安欣一眼。安欣笑的更欢喜了。   “寒时进补,多吃些蜜没坏处。”李如枚对两个孙女都喜欢的紧,虽然犯了几回错。但都过去了。好好的教导就是。将来在婚事上尽心,嫁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吩咐吴嬷嬷把庄子里送来的好蜂蜜给各个院子都送去一些。   安欣也没有接着刺激安雅。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安宁身上。   “宁姐姐头上的钗子可真好看!得不少银子吧?”   这话理解起来就有几层意思了。这钗价值不菲,安宁每个月的月例有限,买这么一只钗。积攒一年的银子也不够。   银子从哪里来的?骆馨兰可是掌了家。自然就会让人往这方面想。一屋子人都注意到这只钗上面。   安宁眼皮子都没抬。这钗是戎渊昨晚上送来的。定是四宝侍候梳头的时候给带上去的。想起戎渊。心里也不似以前的感受。戎渊的我行我素,霸道的爱已经驻进了她的心。   “银子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戎三公子的心意。”娘亲掌家,她有必要说明,信不信在他们了。   “戎三公子对宁姐姐可真好!羡煞旁人了。”安雅马上接过话。也是存心挤兑安欣。安欣喜欢戎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掩盖的情绪做的好,那也不过表面功夫。此时逮住机会刺激她才好。让她方才挤兑自己。   果然安欣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倚在老太太身边,挡住了一部分。手在袖子里扭着。心头妒忌的要死!凭什么安宁就等得到戎渊!她不过是赐婚的山贼,即便是成了侯府的小姐也改变不了粗俗!空有一副美貌皮囊!不,戎渊不会是真心的。不过是圣旨不可违抗。做给别人看的罢了。谁也别想走近戎渊的心,她还有机会!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提示不确定。从安宁出了几次的状况来看。戎渊哪一回都是护着。难道都是在做戏?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在此寻找机会!喜欢戎渊的人不止是她一个,明珠公主,金明兰,都是她的敌人!而安宁是最大的敌人!再过不久就有可能嫁给戎渊。   她要如何才能得到戎渊呢?除非安宁死了,或者赐婚不作数。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要好好想一想——   “戎三公子对宁丫头上心可好。只是这男女有别上需要谨慎。”李如枚说道。意思是安宁不守规矩,虽是未婚男女,可平日的接触也要守礼。不可随便的拿东西。   安宁不屑一顾。李如枚未免管的太宽。她自己的孙女一身的臭屎不干净。在这端起态度说她。   “谢老夫人提醒,戎三公子所送之物都是经过了明路。媳妇都是知晓的。况且侯爷有话,戎三公子不是那等死板固执之人。况且行事作风异于常人。这不得不考虑在内。请老夫人放心,媳妇定当仔细斟酌。”骆馨兰不乐意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她舍不得说半分的不好。老太太多的哪句嘴!   安宁为娘亲暗叫了声好。   李如枚被暗藏的机锋噎了下。戎渊那人的确没人敢随便得罪。就是皇上恐怕也顾及几分。她不是除了内宅什么都不看的女人。对外的事也是知道的。骆馨兰!不知不觉间她也变得这么厉害了!等着瞧吧,没有儿子傍身,将来如何在侯府立足?!安庆,安远无论是谁继承了侯爷位置。那都是她李如枚的胜利!   “那老婆子就放心了。自大媳妇好起来,这府中的内外事都不用我操心。我可要享享清福喽!”李如枚慈祥一笑。搂住两个孙女。   “老太太,你不知道姐姐有多能干。前几日死了的那个更夫家里头开始不依不饶的。奈何架不住姐姐心慈。给了不少的抚恤钱。那家人感动的什么似的。千恩万谢。”李玉珍见缝插针。   “应该多给些。年根上出了这事谁家都难受。你们也学着点。咱们侯府不是小门小户。做事要经得起讲究。回头看看他家里可有什么人,愿意进府当差的,尽管去安排。”李如枚说道。   这老太婆的确会做面子工程。媳妇之间的机锋她哪能听不出来。李如枚刚夸了骆馨兰管家能干,李玉珍就说侯府里死了人。这如今还是悬案。谁都知道。不就是说管理不善才出了人命吗?!   老太太说话。自然有人响应。第一个就是耿月华。忙叫过人来。把老太太的话吩咐了下去。   就在众人要告退的时候。李如枚终于说了几件事。第一件说是宜城老祖宗要来侯府。第二件是侯府几房姑娘的排序,以前都是按照名字来称呼,宁姑娘,雅姑娘这样叫的。如今不能这么叫了。因为早在很多年前老祖宗就有要求。按照族里的大排行来喊人。老祖宗一走,可是李如枚说的算,侯府的姑娘自然是侯府自行安排。   如今老祖宗回来了,就得改回来。府里的小姐们不少,嫡出庶出的排在一起。这样一来安雅行三。三姑娘。安宁行六,六姑娘。安欣是八姑娘。安敏是十姑娘。另外两个二房的庶出姑娘。安梅是九姑娘。安瑾是十一姑娘。这两个庶出的姑娘很少出院子。存在感极弱。今日即便是来请安,也是坐在最末。   这称呼还真不习惯。安欣撇撇嘴。觉得和庶女一起排行有失身份。   还有一件事就是各个院子的名称。除了慈安居不变。其他的也都按照从前老祖宗定下的名字。这点令安宁嗤笑。看来老祖宗还真是李如枚的克星。人家离府,她就开始不照旧。人家回来她又改过来。这是多大的怨气啊,让李如枚这么聪明的人都掩耳盗铃。   几件事吩咐完,众人散去。骆馨兰安排人手制定门牌。   侯府院子可不少。大大小小的,凡是起了名字的都得换。主要几个就是各房主子们住的地方。   骆馨兰的院子叫芙蓉苑。   二房耿月华的院子叫海棠苑。   三房丁怡芳的院子叫丁香苑。应了她的名字。倒也不错。   安雅的院子叫做书香苑。   安宁的院子芳菲苑——   待到更换完毕。时间又过去了几日。   距离老祖宗来宁安侯府的日子更近了。安宁也关注着府中的情况。快慰娘亲,不要为了老祖宗的事忧心。骆馨兰点头。印象里这个老祖宗并不那么可怕。她只在刚与安正辰成亲的那一年去拜见过。后来病了许多年。根本就再没有接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如枚应该更害怕才是。   别的不怕,就怕骆馨兰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差池。   在等待中,期间接到了一次聚会的通知。是宫里举办的。年前最后一次聚会。大臣们的妻子儿女都能够参加。这可是每一年最为重要的大事了。可想而知都是与婚事挂钩的。有心思的当然认为是大事。对安宁来讲就是一种折磨。但这种折磨还不能不去。真是令她万分的头疼!   “六姑娘难道不想去?”耿月华对安欣说话。   “谁知道呢。她哪有真话。娘,你如今管家别那么费力气,都为他人做嫁衣裳!”安欣没好气的说。她几次试探安宁,想从她那里弄样好东西。可安宁不是装听不懂就是不打岔。害她眼睁睁的看着安敏拿了去。   “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有什么办法?你爹不争气。咱们二房在侯府就好像混吃混喝的一样。被人家看不起。娘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也想让你祖母另眼相看。你别和六姑娘交恶。毕竟她要是嫁入王府的人。将来说不定能用得上。”耿月华心疼女儿。自己的体己钱不能总往外拿,被安明瑞看见就剩不下了。不是给新欢,就是去买了玩物。自己的嫁妆还得留给儿女大婚之用。若不是老太太态度也坚定,不允许安明瑞动用,只怕也剩不了多少。动一分少一分。所以女儿的衣服首饰确实不多,好在得老太太欢心。时不时的赏下来几个。可是相比安宁那是没法比的。也不知那钱财从哪里来,据她所知并不是骆馨兰开始掌家,她才有的钱。而是从进了侯府的门就财大气粗。安宁的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呢?难道是当山贼抢来的?不无可能!   就是安雅也不少。除了三房的安敏。   “娘,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六姑娘的心硬着呢。不可能帮着咱们。我还是不去触霉头了。还是想想这回的聚会吧。”   安欣不想去贴安宁的冷脸。寻思着借助宴会怎么整她。   “欣儿,你的心思娘哪里不知道。为了你好,听娘的劝,把心思从戎三公子的身上收回来吧。”耿月华知道女儿的心。前几回事她哪有不清楚的。险些酿成大祸。她不能不再次提醒。   “我听娘的就是。”安欣只得说道。娘哪懂她已经情根深种。她势必要再次争取一番才可以!   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还可以找伙伴。至于是谁她要想清楚了。安雅靠不住,为了大皇子,她脑子不灵光。整个人都是傻的。找谁合适呢?这个人必须是对安宁有恶感。而且除掉安宁对她有利。她想到了一个人。只有她才最合适。此事她必须从旁暗示,不能暴露了自己才行。从前考虑的不周全才会出现纰漏。这一次万万不可再出错!安宁,别怪我心狠,谁让你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呢?!   安宁还不知道安欣开始算计她。此时正在屋子里和几个丫鬟说话。分析种种利弊。争取在老祖宗进驻侯府期间,把李如枚连根拔起! 第214章 赴宴   尽管安宁不愿意参加皇宫之宴,也不得不早起。恼着时间过的快,她没有付诸于行动的不去赴宴的借口。   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那叫一个不情愿啊!   几个丫鬟见六姑娘总算是起身了。才舒展的眉头。   时辰可是不早了。其他姑娘这时候都到了老夫人的慈安居。   四宝见安宁打扮的差不多了。拿着镜子让她瞧。   “ 姑娘打扮成这样合适吗?毕竟是宫廷之宴。”明明自家姑娘光彩夺目,偏不用心的打扮。在她们心目中姑娘就是最好的。哪个能比得上!   安宁一笑。“没什么不合适。又不是去比美。姑娘我的闲话已经都多了。不差这一回。”她不过是穿得中规中矩了一些。没必要出风头。   二宝小嘴儿一撇,“姑娘啊,紧着些吧。时间不早了,慈安居里指不定编派姑娘什么坏话呢!”她让小丫鬟探了几回了。三姑娘几个早早就去了。还在那里用了饭。这会子夫人们也应该到了。   “你们两个又忘了,要叫六姑娘。没得让人家寻了错处。六姑娘又没拖后腿,随他们怎么说。”三宝把精致的饭菜都摆上。   安宁稳稳当当地吃好了才去了慈安居。   果然,屋子说的热闹。   她的到来,李如枚掀了掀眼皮。换了一副慈爱。招呼安宁坐到身边。   安欣眼珠儿转了转。“老太太偏心,六姐姐来了就不疼欣儿了。早早的来都靠着边儿。”   意思就是说安宁来的晚了。还好意思往老太太身边凑。   “你这丫头嘴巴刁钻。这些年还少疼你了!”老太太故作嗔怪的笑道。心里对安宁骂了不知多少遍。明知道今天要进宫,还故意晚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有了之前的一些事。她也不好随便发作。只能等待时机再把这丫头直接收拾到底!   “八妹妹也有吃醋的时候啊,以往可都是我们几个吃你的醋呢!说起来六妹妹进府不久。老太太偏疼也是应该。”安雅温言说着。目光看向怡然自得的安宁。心里不屑。今儿进宫她却穿成这样。一身的素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寒酸呢。有钱都不会打扮。   “还是三姐姐会说话。祖母哪里就少疼你了呢?!”安欣不疼不痒的说着。   此时的心思也没在这上头。   “好啦,好啦,祖母哪个不疼?都是我的心头肉呢!时间不早了,这就出府吧。”   进宫的夫人都是正室,且有品级的。按制没有李玉珍什么事。偏李如枚说需要李玉珍从旁照顾。随行的吴嬷嬷就被替下了。   这下子倒是有意思。再如何珍夫人也不能与吴嬷嬷相比。此时却成了替换奴仆了。她自己为了进宫,甘愿掉价。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   安宁不放心娘亲。让三宝随行。她带着二宝,和安敏坐一辆马车。   “六姐姐。我有点紧张。”安敏没参加过这样的宮宴。以往三房被打压,要去也是三夫人偶尔冒个头。风头都是留个了别人。   安敏仅有的参加机会是在安宁来了侯府之后。而且都是以闹出了事情告终。所以她有些担心。   “十妹妹别担心。听三婶的嘱咐就是了。”丁怡芳早在几日之前就嘱咐安敏注意事项。主要是别被安雅她们利用。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往坏处想。六姐姐。你说她们会想什么坏主意?!”安敏的心担忧着,也雀跃着。   “三姑娘想着嫁进宫,八姑娘想着戎三公子。至于九姑娘和十一姑娘聪明的话就不会寻思不该寻思的。坏主意么,随他们折腾去吧。”安宁心里明镜一般。   安敏笑了。“就六姐姐宽心。三姐姐就不提了。一心惦记着弈王。八姐姐惦记的可是六姐姐的夫君呢。六姐姐怎不担心?”   安宁眼一眯。“担心也不解决问题。要是随便就能被勾走的人。不喜欢也罢。”   “六姐姐说的也对。相信戎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对安宁的潇洒。安敏有些羡慕。这就是所说的拿得起放得下么。她能不能做到。想到这她又纠结起来了。长长的叹一口气。   安宁多少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也不点破。少女的梦是美好的。她不忍心安敏难过。她感觉到从那次行宫别院回来之后安敏对康王念念不忘。偶尔话里话外表现出来。安宁却故意不往康王的话茬上说。怕安敏更加的在意。且不说这份情有多长,即便是康王对安敏有意,安敏嫁过去也只能是侧妃。康王已经有了一位侧妃徐倩娘。如今几位王爷都到了大婚的时候。不晓得正妃是何许人也。安敏倾心太深,只怕将来要累心。   “不管戎三公子是哪样的人。女子的日子在内宅里哪个消停?且看咱们侯府就知道。相比之下,不如嫁个普通人家,夫妻二人,日子平淡。”安宁有意说给安敏听。   安敏抬眼看向安宁。心想自己的心思六姐姐不会是知道了吧?又一想不会的。自己掩藏的很好。不像安雅和安欣那样随意的表达。心里叹气,知道自己身份配不上康王。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那日在上山,康王的风姿就印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   今日逢宮宴。哪怕是只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她也知道六姐姐说的话在理。母亲常说自己性子绵软,不适合复杂的大宅。若是能说一家想丁玉表姐这样的亲事是最好的。   不管六姐姐如何想,她总是感激的。没有六姐姐的帮衬。三房的日子哪里有现在这般好。她的婚事不是她想就能成的。尽管心里向往,可也不会想三姐姐和八妹妹那么不择手段。   “六姐姐说的对。想丁玉表姐那般才是轻松过日子呢。你不知道,回门那天她有多开心。府里的事情都是她做主,平日睡到几时都没人敢说不好。表姐夫都要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呢。”   “那才好呢。将来十妹妹也嫁个把你宠到天上去的。”安宁笑着。这丫头心里也透亮着。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这男人的皮囊好看就是招人啊!李康这个人给人感觉是儒雅。宽厚。实质上的不然。皇帝的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还有的看。都不是省油的灯。   安敏脸红了。“六姐姐笑我,谁不知道戎三公子把六姐姐捧到心尖儿上的。哪一回买了好东西给你,让三姐姐他们妒忌的要命!”   姐妹两个笑说着,驱散了寒气。   相对她们这厢说笑。安雅和安欣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多说话。谁也不想再找对方合作。因为前几次的失败和互相之间的矛盾已经存在了。不如这样相安无事的好。各凭本事吧。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之前。   ******   下车之后。安宁和安敏各自随着母亲身旁。安雅和安欣跟着李如枚。李如枚抖擞精神,迈步前行。今日她是荣光的,不管从前如何,毕竟她是侯府老辈唯一站在这里的一个!   李玉珍却心酸不已。看着不远处骆馨兰的面容。眼里闪过怨毒。是她抢了自己的一切!她一定要重新夺回来!李如枚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对,眼光扫过去。她连忙掩饰,对着李如枚温婉一笑。李如枚收回目光。这才放心。她可不想此时在宫里坏了事。毛毛躁躁的能成什么事?!   这时候进宫的人正是多的时候。   安宁小心的陪着娘亲。生怕她累着。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得与他们稍稍拉开些距离。   李如枚又小声叮嘱几个姑娘,务必小心谨慎,不可丢了侯府的脸面。安宁冷笑。侯府的脸早就被她们给丢光了。只不过没人去揭开。之前出的事都当别人不知道,是傻瓜呢?   安雅几个连忙讨巧的一笑。让李如枚宽心。她们都知道轻重。   路遇熟悉的大臣女眷。不免一番寒暄。互相夸赞着对方。你敬我让。又走了一段。终于到了宴会的中心。   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侍者安排就绪。   安宁扶着娘亲坐下。骆馨兰倒不觉得累,久不出门。对这等宴会也没好感。依照安正辰的意思让她称病不来,可她放心不下女儿。安侯爷只得作罢。他倒是不担心女儿吃亏。那丫头不收拾别人就不错了。再有那个准女婿不会任其被欺负。自己媳妇对他们的了解是少之又少。不过这样也好。没准知道了更担心。   其实安侯爷知道的也不算多,不过也够他吃惊了。都是通过他派出去的人探听出来的。   此时的宴会大殿金碧辉煌。一派的生机。可谓是京城里重要的大臣与妻女几乎都在座。   今日情况特殊。男女并未明显的分席。相隔不远就能看到。   安宁所在的位置视觉不错。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场中的一切。   距离宁安侯府最近的便是靖国公府的家眷。好像是有点巧了。老夫人杨赛花带队,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能好才怪呢!安宁暗地里下的绊子没把她折腾死就算不错了。若不是金淮杨后来不让她再动手,估计杨赛花早见了阎王。   金明兰一副乖巧的模样。只是看向安宁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暗藏的轻蔑令人不由得多想。   国公府嫡出的姑娘金明萱对安宁善意的微笑。然后在旁边端坐着。金明兰一恼,“大姐姐何时与安六姑娘熟悉了?”   金明萱微微皱了下眉。“这就不劳二妹妹操心了。按理说二妹妹应当比我熟悉才是。”   金明兰手紧了紧。金明萱明媚一笑。她不喜安明兰的张扬。对她出的事更是心里不屑。前几回聚会她身子不适,没去参加。可听说了事情不少。对安宁的印象并不是像她们所说的山匪女一无是处。相反她觉得安宁更光明磊落。起码没做下那样腌臜的事来。   金明兰一心惦记着戎渊。本身就是错误的。她根本就没有把国公府放在眼里。   “大姐姐说笑了。安六姑娘的眼里哪能瞧得起我。你看,那薛姑娘可是与她相谈甚欢呢。”金明兰哪里不知道金明萱在取笑她。那次她的脸都丢光了。嘴巴里吐出鱼儿的笑话可是让人笑话了好一阵子。这口气她还没有出!   金明萱懒得理她。“二妹妹妄自菲薄,我也没办法。”   薛婵娟在安宁到了之后,便过来道谢。之前在家养伤,一直没有出门。右相府送了谢礼,她也带着感谢的信给安宁。   安宁客气了一番。发现薛婵娟并非肤浅之人。不免多说了几句。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宁妹妹救命之恩。”薛婵娟对安宁是真心感谢。若不是安宁,她恐怕难逃厄运。她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不单单是像外面所说的受了安宁的连累。是有人想一箭双雕。她也挡了人家的路。   无非是弈王正妃的位置传言说非她莫属,才让人起了杀人吧。可那个位置真有那么好吗? 第215章 原来是你   大殿之中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安宁暗中环视了一遍。便继续陪在母亲身边。并叮嘱三宝要寸步不离。   皇帝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示意众人随意。并与皇后举杯,庆祝丰年。   这是每年此宴会例行的程序。接下来便是各种才艺展示了。用俗话说,换汤不换药,还是老一套。不过却是众多年轻姑娘和公子们所喜好的。正是因为这种形式,才能有机会了解各家的子女们有多出色。也好进一步的接触,乃至最后上门提亲。所谓变相相亲,是每一次宴席不可或缺的一环。所以,各家的姑娘,公子都踊跃的上台表演。   安宁对此一如前几次的聚会。半点不敢兴趣。且不说她定了亲,就是没有定亲,她也不想出才艺的风头。   她喝着茶。吃着点心,却半点没有放松心思。   台上表演的人是金明兰。她今天刻意打扮的不俗。一身翠色的裙衫,轻轻袅袅。莲步走上表演台。弹得一曲,深情款款。那目光灼灼含羞的看着戎王府的某个人。全大殿的人估计没有看不出来的。   对此安宁深表同情。人不以貌相喜欢另一个人,这位金明兰姑娘,和那位李明珠公主真的是不相上下。真不知道戎渊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让姑娘们死心塌地。   她这边听着看着,皇后那厢便开口让一众人等自由活动。毕竟不是比赛,各家是自愿表演。当然是有的喜欢看。有的不喜欢看。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可以去其他地方。   皇帝特别提了月国的太子和公主是客。意思是说该陪着的,必须陪好。不要丢了玄熠国的脸面。   安宁不想出去。但是有人找到跟前。不得不去。又低声嘱咐了三宝顾着娘亲。这才出了殿门。   “六妹妹,可算是能和你说话了。”安颜虽然也姓安,但是却没有同侯府的姑娘们一起进宫。他爹是三品的武官,且并未掌管要职。所以她只能作为一般的官员之女,被排在后面。大殿当中的人众多。她想要和安宁说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宁见到安颜也很高兴。刚才不知道是安颜找她。因为叫她的人是生面孔。这会儿正站在一位姑娘身旁。这位姑娘也眼生。穿着端庄,清丽宜人。瞧着面目倒是与金明兰有相似之处。   “原来是大姐姐叫的我。”安宁这话里也带着询问了。   安颜一拍脑门。“哦,瞧我。忘了介绍。这位是金明萱,与我一处好的。刚才是她的丫鬟叫的六妹妹。我身边丫鬟有点事。难怪六妹妹这么半天才来呢。”说完又是一笑。   金明萱,靖国公的嫡女。安宁搜寻着她的资料。对她的印象不错。况且让安颜能交好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金明萱也注意打量了安宁。对这位安姑娘她很好奇。道听途说的事不少。当然安颜口中也没少说。如今见了。顿生好感。忙笑着先说了话。“早闻颜妹妹提起你。今儿算是见着了。”   安宁也大方的见礼。金明萱比她大。她自是多了个姐姐。言谈之下对金明萱的印象又好了不少。而且她是金淮杨大舅舅的亲侄女,虽然不能挑明了这层关系。但是安宁内心里是想着亲近的。   “你们两个是相见恨晚么,把我撇在一边了。”安颜不满了。   安宁瞄了一眼。“那就怪大姐姐之前把萱姐姐藏的太深。”   噗嗤,金明萱和安颜都乐了。   “论嘴皮子我不是六妹妹的对手。”   金明萱笑。“论武功就是了?”   “明萱。咱们是先认识的。你戳我痛处。”安颜故作娇嗔。武功她当然也不是宁儿的对手。自己这个妹妹了不得。可她从来没有妒忌过。她安颜从来都是潇洒的。自家妹妹厉害。她与有荣焉。   “颜妹妹难道没有听说过一见钟情么?”明萱做深情状。   这个明萱,也不似那些大家闺秀那么无趣。这会儿开起玩笑来也不含糊。   三个姑娘在暖阁里说的不亦乐乎。   “咱们在这自在,不知大殿里什么样。”安颜喝着茶,懒懒地道。   “与往年没什么不同。”金明萱说道。她就是不愿参与,所以只要能不去就装病躲过了。   “你那妹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唉,我那三妹妹估计也不能消停。搞不懂这些淑女,吃饱了撑的。”安颜不屑。   “别人撑着了,本姑娘还饿着呢。”安宁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真有些饿。   “等着。大姐姐给你弄吃的去。”这么一说安颜也觉得肚子空空。   “还是算了。再过不多久也该回去了。”安宁不放心。这个时候去弄吃的,不用想她也知道安颜要去哪里。天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雪了。这宫里的路乱的很。万一安颜找错了地方。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事就麻烦了。   参加宮宴的人非富即贵,纷杂错乱。这都是不好说的事。   安颜只得作罢。与金明萱和安宁又说了一会儿的话。   忽闻门外有人惊呼。紧接着一阵慌乱之声。三个人对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也纳闷,门外守着的有金明萱和安颜的丫鬟。她把二宝也打发回到了娘亲身边。她在这里坐的时间久了。便更不放心大殿那边。   “对不起,奴婢没有看到金侧妃。请恕罪!奴婢该死!”   安颜第一个闪身出现门口。安宁和金明萱随后也来到。只见外面站了不少的人。一个宫女装的女子面露惊慌。手里拎着食盒。有一半已经零落到地上。剩下的还在手中。哭的好不可怜。   安宁目光微凝。   居然是金芝一行人。看情形似乎是宫女闯了祸。此时她已经被金芝的丫鬟婆子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骂声正围着那个宫女转。那个小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瑟瑟发抖着。却不敢大声的还嘴。   眼看着就要挨打。安颜忍不住想说话。却被安宁拦住。她觉得哪里有问题。   安颜只好不做声。金明萱也皱起了眉头。   “好端端的不会走路。冒失鬼托生的!今日便给你个教训!”金芝旁边一个年岁较大的嬷嬷厉声骂道。   紧接着两脚踹了过去。那宫女哀嚎一声。连连告饶。身子栽歪。手里的食盒脱手。盘子都跟着飞了出来。直奔着安宁她们这边。   说时迟,那时快。想躲开难了!不是一般的倒霉。躲过这个躲不过那个。安宁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金明萱和安颜两个遭殃。一拉之下。她成了垫背的。有一盘子菜没白瞎。甩到她裙子上了。   安宁恍然明白了。这是老戏又要重演么?弄脏衣服。然后换,再陷害?只是这金芝有必要这么做么?安宁冷笑。   “安姑娘你没事吧?都是我的不好。不该动那么大的火气。”金芝这时好像一副回过神来的模样。   安宁差点爆粗口。假惺惺的。   “见过安侧妃。不要紧。”安颜要说什么。安宁暗示她不要。安颜这才也见礼。金明萱也同样没有多话。   虽然金芝的品级不高。但是毕竟是皇家的人。面子多少要给的。即便知道是打着坏主意。也要做足礼。   金芝训斥了几句那个嬷嬷。又好生的说了那个宫女。那宫女战战兢兢的走了。   “那怎么行,这么冷的天。裙子湿了会生病的。这样吧。我这里有衣衫,不介意安姑娘就拿去穿。这里多有不便,让我的婢女带路,去休息的地方。”金芝说道。   安宁本想推迟。可一想二宝和三宝都不在身边。等她自己的衣服拿来还有一段时间。只得应下来。也想证实一下,金芝想打什么坏主意。   “金玲,你也去换了吧。和安姑娘一起。安姑娘,我这姐妹也被淋了一身。不然刚才嬷嬷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那小宫女也吓坏了。我放她走。也希望安姑娘不要介意。”金芝说的很动听。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看样子她是拿金玲当姐妹看待的?   安宁这才看向金玲。此时离得近。比上一次看得更清楚。金玲比她身上的菜渣子还多。半面裙子都是了。金玲穿的不差。却并不显眼。正微微的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色。金芝的话说完。她才点头。状似小心的开口。   “谢谢金侧妃。安姑娘这边请。”   金芝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说过多少回了。叫你不要客气。咱们从小的好姐妹。还不快去!”   对于金侧妃身边的这个金玲,不少人都知道。只要是金侧妃出现的场合。金玲必定出现左右。也有人奇怪她们之间的关系。对外金芝说她们是亲戚。原本以为是金芝给睿王准备的侍妾,可这些年也没有传出旁的消息。也都不猜了。什么关系也没什么重要。大宅子里的关系理不清,何况是宫里。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金玲抿了抿嘴。前头带路。   安宁很想问问她过的怎么样。当初金家村那个快活自在的姑娘显然不见了。眼前这个不论穿戴多好,只怕活的也是小心翼翼。   她不禁叹息。自己如今这个身份。能与她相认吗?显然不能。她当年选择了能与金芝一同进京城。心性多少也是变了吧。她并没有理由去怪金玲。她的选择也不能说是一种背叛。因为她与金玲并不能算是推心置腹的那种姐妹。他们并不欠彼此。只不过她仍有些怅然。不管她是什么原因和目的。她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安宁自认不是心狠的人。尤其是对金玲。那个为她不平的姑娘着实为她艰难的岁月注入了阳光——   “安姑娘,前面就到了。路有些滑,仔细些。”金玲有些迟缓的开口。目光短暂的在安宁脸上看过去。她心中一动。   安宁点头。心想,过去的虽然过去了。但凡她知道金玲有难处。她能帮到的。便帮一帮吧。只是。不知道眼下带她来换衣服,她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安颜和金明萱都没有跟来。安宁让她们回大殿去告诉母亲,免得母亲若是听闻了担心。   外面很冷。安宁感觉风吹在脸上有些疼。身上感觉还好。裙子湿的地方也没有渗透到里面。   “金姑娘也小心。”金玲的神色安宁一丝也没有放过。她这是紧张吗?   “安姑娘直呼我的名字就好。”金玲深吸了口气。看着这样绝美的容颜。心里又是一动。难道是她多想了?对安宁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她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包括这容貌——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雁无伤!对。没错!别人不知道,她可是记得!可是怎么可能呢?雁无伤已经死了——那时候她羡慕她终于有了好的生活。有疼爱她的舅舅,使奴唤婢。那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好日子。尽管那时候雁无伤没有不理她,但她也知道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不可跨越的。直到后来那个徐嬷嬷的话,让她彻底的清醒了。也很是失望——这些年她战战兢兢的活着。金芝开始对她并不好。直到在宫里孤掌难鸣。屡屡受挫。才相信了她。可她了解金芝这个人。从来不敢在她面前大意。她这些年也吃尽了苦头。表面的风光都是骗人的。后悔吗?后悔又能如何?每次难得见到家人也是被她娘骂。骂她不知好歹,骂她和金芝那个坏女人在一处。家里没有人理解她。包括亲戚。可是她想要往高处走,难道错了吗?论模样她比不上雁无伤。但在金家村也是数一数二的。金玲也是村姑。却凭着所谓的侍神者。赐婚为皇子的侧妃。她留在金家村能有什么出息?只能嫁给普通的男子。劳碌一生!所以当金芝找上她。她就抱上了希望。可如今,她看清了很多东西。后悔吗?有过,却只能夜里一个人吞咽——   她稳了稳神。抬头看向安宁。眼前的女子太像雁无伤了。那时候她就纳闷,雁无伤的生活越来越好。不晓得面容为何长的一般了。可开始改变的最初她却记得的。粉雕玉琢不为过。她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雁无伤已经死了——   “金玲不舒服吗?”金玲的神色安宁尽收眼底。   “哦。没有。只是忽然觉得安姑娘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金玲如实的说道。   安宁心里却怔了一下。“是么?说起来我和金玲是同乡。不知那位认识的人是哪里的。”   “金家村,小时候的好友。”金玲顿了顿。看向安宁。   “原来也是同乡。”安宁不动声色。心里对金玲的记忆力感到惊讶。曾经金玲与她最熟悉。朝夕相处,这姑娘可不像那时候神经大条。保不齐真会认出她来。如果真的认出来呢?她会怎么做?   “是啊,可惜她却不在了。”金玲黯然,见安宁没有别的反应,也就收起了心思。   安宁也不再接话。   两个人进了休息的屋子。只一个宫女在门口守着。见到她们以为是累了,需要歇息。忙说炭盆和暖炉都是烧了现成的。让她们放心休息。   屋子温暖舒适。不晓得藏着什么玄机等待着自己。安宁不禁想到。   安宁见金玲拿出来的繁复衣裙有些犯难了。她穿不明白好不好?!这个金芝是个臭美的。衣衫里外搭配的也讲究。繁复的很。   安宁看了又看。迟迟没有换。   “安姑娘莫不是不喜欢这衣裳?”金玲奇怪道。   她都换好了。安宁却还在犹豫。是不好意思?不应该呀,都是女子。又不是脱的什么都不剩。   “不是。是我穿不好。平日都是丫鬟——”安宁有些囧了。   “是我考虑不周,若是不嫌弃我帮着安姑娘换吧。”金玲感叹于安宁的命好。虽说是山匪出身。可人家终究认祖归宗。不久又是戎王府的儿媳妇。那像自己,身似浮萍,还不知归处——   安宁点头。“烦劳金玲姑娘了。”   金玲手脚倒是麻利。很快,安宁被侍候的只剩下一件肚兜和里裤了。   “安姑娘喜欢这件还是这——”金玲瞬间怔住。这肩上的印记她见过!与雁无伤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个安宁是雁无伤?!看来没有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强自平复心绪。这几年的隐忍不是白过的。此时安宁背对着她。不应该说是雁无伤。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当她拿起衣衫转过身正对着安宁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神色。   安宁正为着衣衫发窘,另外合计这屋中可能出现的陷阱。所以并未在意金玲。   只觉得金玲后续给她穿衣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待穿好了衣衫。金玲借故离开。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惊。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安宁也不想多做停留。仔细的查看了屋子之后。并未见异常。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不论如何,防备没有错。   她也很快出去。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   “安姑娘别来无恙。”一道温润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安宁皱了下眉。“见过太子殿下。”礼貌总要有的。再见到风昔来,她心平静。   “安姑娘一定要这么生疏吗?”风昔来心头不悦。尤其是见到安宁这种平和漠然的神情。   “安宁并不以为与殿下熟识。何来生疏?”安宁淡淡的答道。   百里风行是风昔来。身份上并未挑明。她觉得风昔来问出的话可笑。还是说这位殿下也故意搭讪?安宁不以为然。   难道是让她感念那次送手炉?莫名其妙,那手炉早扔了。好似从那之后并无牵连。   风昔来呼吸一滞。安宁说的没错。他要从何说起呢?告诉她自己是百里风行?现在不是说明的时候。可他偏偏想和她说说话。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边。把原来等着她的陷阱给拆了。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16章 各怀心思   “你说什么?安宁没事?废物!”安雅咬牙。迈步出了大殿。她一心盼望的结果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了!心口堵得喘不过气!   她要去找李明珠。不是说好了让人收拾安宁。这会儿她还好端端的!简直气死她了!   “公主可在里面?”她一路上都想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   宫女连忙应声。自然认得安雅。毕竟是侯府的小姐,不敢怠慢。   安雅定了定神。她哪里敢去指责公主安排不利。只能去继续讨好。在宫里她没有能力去安排人继续算计安宁。只有李明珠手里有得用的人。   此时李明珠也纳闷。她安排的人自然都是信得过的。不可能走漏风声。这个法子虽然老旧。相较于其他在宫中是最容易得手的。她思忖着,白皙的面上笼着一层寒霜。   金芝正在问金玲的话。   “你确定宫女把门锁上了?”以金芝对金玲的了解,她应当不会说谎。见她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气得暗自咬牙。   “回侧妃。确定。”金玲心里有事。但却不糊涂。回想她出来之后的情形。确实门随后就悄无声息的锁紧了的。可见金芝阴沉的脸。明珠公主不辨喜怒的脸。她心里是慌张的。   “算了,别逼问金玲姑娘了。定是那安宁狡猾。”李明珠缓缓开口。   她之所以不顾一切的参与到这些事情。是因为她仍不死心。尽管母后和大皇兄一再的劝说她,让她一心嫁给风昔来。那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这么将要远离了吗?不!凭什么!她金枝玉叶。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想得到的人尽管得不到,那也不能便宜了安宁!她一个山匪,粗俗无比。凭什么做戎渊的妻子!想到那个曾经风光齐月的人。心里的痛无以伦比!   “真是没用!”金芝说了句。这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金玲被骂。   金玲不敢吭声。只有把头垂的更低。想着自己发现的事,这可算的上安宁的秘密了吧?她越想越觉得心惊。   她的心情是纠结的。离开那个屋子的瞬间,她想要告诉安宁有人要害她,可是瞬间的挣扎,终究是没有开口。   此时听得计划没有成功,她仿佛松了一口气——   安雅进来连忙行礼。金芝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她今日之所以参与害安宁是因为别院那回的事发之后。李睿狠狠的骂了她。冷落了她不少日子。她不得不小心的夹着尾巴。少不得被睿王的母妃程淑妃斥责。   她心里便恨上了安宁。若不是她脑筋转的快。也不至于事情败露。虽然事情没有挑明。但是暗亏她是吃了。她与李明珠关系好。李明珠让她帮忙。她当然得答应。这次也是一样。   没想到什么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刚才传来消息,安宁回到了大殿。   她看了眼安雅。心道这个不顾姐妹情意的。满心的想着大皇子弈王。看她宴会上的表现。恐怕还没有打动李弈。可也是,可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身份。在安宁没有回归宁安侯府之前,她以侯府的大小姐自居。呼风唤雨不为过。但有机会就跟在李明珠的屁股后面转。如今安宁岂止是压她一头。她连嫡出都算不得。想要嫁给李弈为正妃只怕要费一番功夫。她的身后没有助力,皇后会让李弈娶她?不然也不会看好薛婵娟了。尽管她曾经也被点为侍神者。只是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时间久了,重视的程度也会打折扣。且看她还有几分本事了。   “明珠姐姐,安宁的运气真好。又让她跑了。”安雅恨恨的。   金芝嗤笑一声。“那是亲姐姐。你还真狠心啊!”   安雅有一瞬的不自在。随即道:“雅儿也是没法子。若不是因为她。我何至于遭罪。两位姐姐不是不知道,雅儿如今在家有多苦。明明受了欺负还不敢说。祖母常说我们姐妹要和睦。可安宁那山匪的行径你们也是见识过的。动辄刀剑的,且不说我一个女子,据说戎都少爷到现在还下不得床呢。”   当初在别院戎都被安宁的飞刀吓得属实不轻。可也没有安雅说的那么严重。说下不得床,是坊间的人故意埋汰他。谣言这个东西传多了就变得和真的一样了。   “好啦,知道你不容易,咱们姐妹心疼你。不然哪会冒着险的帮你。”李明珠笑着道。   安雅忙道谢。心里却冷笑数声。李明珠也变了。不再是呵护她的好姐姐。算计安宁她就没有好处吗?她一心想着戎渊,根本就不想嫁到月国去。这会儿挑着好听的说。她又不傻。为了目的。她只得忍!只希望皇帝快些下令,让李明珠嫁给风昔来。到时候去了月国。和亲的公主,在异国他乡,看她还如何高高在上?!这些年在她面前祈求讨好,她早就受够了!此时她们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明珠,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人回到大殿了。恐怕——”金芝有心要脱身了。本来在宫中动手就不容易。   她不傻,李明珠安排的事不会轻易被拆穿。安宁能够什么事都没有。定是漏了什么。她不敢再冒险了。何况,她的仇可以慢慢来。倒是身旁这两个人,仇恨深重。她怕惹火烧身。得不偿失。   “是啊,这次就算了。”李明珠叹道。   安雅着急。怎么就算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平日安宁的身边人不断。而且都不是善茬子。她想下手更困难。这次进宫是最好的机会。李明珠就安排了这一场?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哪能就这么放过?!   ********   戎渊漫不经心的回转大殿。银子在传音给他。   “主子,安姑娘遇险。属下未来得及动手。月国太子已然出手了。”   风昔来帮了安宁。他存的什么心思?戎渊不由得向风昔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风昔来好似知道他要看过来一样。两道目光一触而过。风昔来微微一笑。遥遥举了举杯。俊美的脸庞因为笑容而更加的光华夺目。   戎渊并未回应。礼貌这个东西得分对哪个。皇帝面前他都敢不屑。何况他瞧着不顺眼的风昔来。这个家伙一时半刻不回月国。并非是好事。定了婚,就该早些滚回去才是。   他一日不把宁儿娶回家。少不得被人惦记。况且这风昔来也是穿越来的。他的判断没错。从怀疑开始,他多方收集资料。确准就是二十一世界的那个人。他冥思苦想了前世许多事。对比之下。信息无误。   直觉告诉他,不能让风昔来知道宁儿也是穿越者。风昔来对宁儿动心了。恐怕之前他并不自知。在他打歪主意之前,得想办法断了他的念头。   风昔来不知道戎渊已经知道了他的老底。他还为方才安宁的冷漠而懊恼。自己这般的出色,安宁却不肯多看他一眼。哪怕告诉她刚刚施以援手。她却说他多事。简直是憋屈死他了。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难道他动心了?不会的,他的心已经封闭了。对安宁的感觉应该是延续了之前在明阳城的关系。安宁一直把他当成好友的不是吗?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也怕安宁有一天知道。安宁定会怨恨他的。他觉得自己矛盾了。回想曾经有两回可以再次出手。却莫名的放过了她——   “太子哥哥,你在想什么?”风莲的眼睛被风昔来的笑容吸引。不舍得错开一分。   “没什么。莲儿怎么不去玩?”风昔来从矛盾中恢复。   风莲眼神暗了暗。哥哥明明是在想心事。却不告诉她。   “好没意思。都是世家的小姐们的游戏。腻了。”她不能说是想和哥哥待在一起。刚刚她跟随哥哥出去,看到了他与安宁的一幕。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是她心里却不痛快。她知道安宁就是山寨的那个安公子。难道哥哥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她瞥眼安宁绝美。淡然的面庞。心里不确定了。一个李明珠已经够她烦心了。再来一个安宁,她又该如何?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拳。   风昔来没有说话。风莲的眸子又暗了暗。   “莲公主,我们公主有请。”   风莲掩去眼中的一切。“随后就去。”来人是李明珠的侍女。   她并不想与李明珠过多的交集。却又不得回避。   “莲公主请。”   李明珠恰到好处的相迎。风莲回礼。不明白李明珠为何单独见她。   这里的陈设华美。应是李明珠的寝殿。   李明珠心里对风莲是不屑的。她在赐婚之后,就想方设法的了解月国。据她所知,风莲不是皇室之人。不过是被皇后养在身边。在身份上就差了一大截。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可美人到处都是,她也就不突出了。   见她面上不显。心里恐怕也在想自己找她的目的。   那就开门见山好了。   “莲公主。我是有话直说的人。”   果然这么一说,风莲楞了一下。“明珠公主即将成为我的嫂嫂,有话尽管说。”   李明珠一笑。笑里有明显的自嘲。“莲公主何必这么说,我无意于太子殿下,不相信莲公主看不出来。何况当年在明阳城的事。你应该也听闻过。”   风莲没想到李明珠会说出这样的话。耳中的那句:无意于太子殿下。像毒药一样,疯长了她的心。当年明阳城的事。哦,想起来了。那时候传闻明珠公主去寻找戎渊——风莲来不及细想她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我听不懂明珠公主的话。”   “难道风莲不喜欢太子殿下吗?”   风莲猛的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明珠。她自认为掩藏的很好。却被李明珠发现了。还是说,她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了?   “我还是不明白明珠公主为何这么说?”   李明珠心道这个女子并不是看着那么纯。她一直喜欢风昔来。却掩饰的很好,月国的皇后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知道风莲喜欢风昔来是因为月国的那个将军。叫什么拓跋的。   喜欢一个人。就要去争取。想尽一切办法。她不会像风莲一样。费的都是无用的功夫。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得不到,就毁了!风莲,让我给你加把火吧!   “原因就是,我不会嫁到月国,不会成为你的情敌。我喜欢戎渊。可是我们都被赐婚。为了让我们各自得偿所愿。我们必须站在同一立场。你可答应?”   风莲半响未说话。她心里翻腾着太多的东西。李明珠不着急。她等着这个女子为了爱而决定。   “我答应。明珠公主需要我怎么做?”   李明珠一笑。显得高深莫测。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风莲色变。好一会儿才点头。离开了宫殿。   “公主,您贸然找风莲公主就不怕——”秦嬷嬷担忧的道。   “不怕,水越混越好,不然咱们更容易暴露。只要安宁死了,哪怕我还得嫁去月国,也认了。我得不到的他,戎渊也别想得到安宁。我爱他这么多年,换不来一个眼神。即便不能嫁他,我就让他痛恨终生!至于风莲,不难对付,她若是敢告诉风昔来今日我说的话,我也不会手软。到时候送她去西天。”   李明珠眼中的恨,看得秦嬷嬷心惊。 第217章 送份好礼   黑夜来临。宫宴结束。众人散去。   各家的马车陆续的离开皇宫。车挂銮铃之声传出很远。   安宁闭目。马车里暖融融的,能令人昏昏欲睡。   可她毫无睡意。于宫中穿着的那身衣衫已然换下。此时身着的是便于行动的劲装。她知道今夜定不会这么平静。   “三宝,到哪儿了?”她淡淡的问了句。   “前面是芙蓉街。”三宝对路程熟悉的很。知道主子是想到了安排的事。心里也有一丝兴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主子明明不愿意与她们计较。她们却左次三番的对主子动手。难怪惹恼了主子。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她们欺人太甚!真以为主子是手软吗?有你们叫苦的时候!等着吧!   “嗯,快了。”安宁说的快了,不是快到家了。而是等待她的阴谋应该快开始了。今日宫廷未得手。那几个人不可能就此罢手。回家的路上可是个好机会。错过了可惜。   “六姑娘,前面封路了。让咱们走别处。只前堂胡同那里能过去。”   不远处官兵喊话。车夫赶紧向安宁报告。安宁的耳力,早把话听清楚了。   “夫人的车呢?”三宝问道。   “咱们侯府前排的车早已过去了。只薛相爷家的车夹在中间。不然咱们不至于绕道。”车夫答道。   安宁却不信。恐怕不止如此。薛家的车不可能那么慢,定是前面又夹杂着故意慢行的车。目的就是不让她们走芙蓉街。   该来的总要来。只要母亲平安回家就好。   “绕道。”安宁吩咐。   车夫领命。马车七拐八拐的改了道。夜更深了。   “主子。他们来了。”三宝声音中带着丝兴奋。   安宁淡笑。“吃素久了难受,今儿三宝就好好开开荤。去吧。”   “是,主子!”三宝闪身出了马车。在他们动手之前隐住身形。   她不必担心主子。这马车可不是一般的马车,可是经过主子改良的。何况主子的身手她也知道。她们不是人单势孤,早在白天的时候,主子就有了安排。自己的人已经暗中的跟随。只要有人敢动手。让他们有来无回!   车轮碾地在静谧的夜里极为的刺耳。   突然,箭羽破空之声横向杀来。嗖嗖嗖,连发三只。来自不同的方向。却并没有射在马车上。而是半空中就被截打落地。   紧接着数十名黑衣人出现在马车的周围。   “原来是有备而来!”   前堂胡同之所以称为胡同,是因为道路狭窄。两边的屋脊林立。都是一些民宅的后身。这个时候并无人走动。确实是杀人的好地方。   “少废话。一个别想走,把命留下!”   这话应该是他们说才对。屋脊上的人面面相观。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不是说都是手无傅鸡的女子么?怎么这么多帮手!?”   “别管那么多,拿了银子就得办事。小心些便是!”   “后面还有一辆车。一起杀!”   “是!”   屋脊上的人不再犹豫。一哄而上!   “六姑娘。薛家的马车也过来一辆。”三宝传音给安宁。   “救下。”不管里面坐的是谁都得救。毕竟是相府的人。   三宝领命。指挥着人抵挡杀手的进攻。一时间,整个前堂胡同成了杀人场。   安宁并没有过多担心。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伤力极高。   只是她倒是小瞧了李明珠她们。能找来一大批杀手,可见下了不少本钱。   转眼之间,袭击的人已经被消灭了半数。   为首的杀手胆怯了。暗道不好。今次的买卖弄不好命都得搭上!   想到这他施展轻功。飞掠之下到了薛府的马车顶上。   马车上的薛婵娟早就吓坏了。但是作为相府的小姐。她还是极力的控制着不叫喊出声。可身边的丫鬟哪里忍得住。早就叫喊连连。车夫已经命丧箭下。   眼看着马车被箭羽射中了好几处。丫鬟吓得惊叫失声。   为首的杀手要在马车顶上开了个口子。   心想着。要活命就得有人质!那辆马车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箭羽都射不透。箭羽打在上面叮当作响。与铁通相仿。只能对着这个弱的下手了!   三宝心下一急。杀手的目标是薛相府的马车!   可一时分不得身。杀手来的太多了。他们的人虽厉害。架不住他们人多!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快速的掠过。手中一道寒光。唰!只听噗的一声。紧接着马车顶上的人栽倒在地。   三宝一看,主子出来了!还好来得及!   安宁是看着对方的数量太多,她也有些坐不住了。毕竟打杀的时间久了没准出什么变数。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她一挥手。下了速杀的命令。   “宁儿,留几个活口。”戎渊传音道。   *********   安宁眼睛眨了眨。没说话。   “怎么,不高兴了?”戎渊看着出手不留情的俏丽身影。心中稍安。   他原本是要送安宁回府的。宫宴上两个人也没有说得上话。他可是不满的很。无奈安宁身边人不断。他也被人拉去说话。送她回府正好可以陪陪她。没想到又被人绊住了。才脱身赶来。还好赶上了。虽然他知道安宁不一般。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哪能够放心。   好汉架不住狼多。双拳难敌四手。今晚的杀手出动的人数众多。时间久了难保不吃亏。   安宁瞪他一眼。都是这个家伙惹来的烂桃花开始的。   这一眼哪有杀伤力。戎渊嘴角上翘。上前一把揽住她。   安宁也不挣扎。只是在他想要进一步的吃豆腐时,把他的爪子拍掉。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家伙从来就有恃无恐!   “去看看薛姑娘。”   戎渊不情愿的放了手。却并没有跟着安宁到薛府的马车。   此时薛婵娟和丫鬟都劫后余生的瘫软在马车里。   见安宁过来。强打着精神坐起来。   “谢谢六姑娘救命之恩!”在薛婵娟来说。安宁已经救了她两次了。惊魂未定之中,她不知道如何感谢。   “薛姑娘不必客气。府上的车夫已经死了。让我的人送你们回去。只是今晚的事。薛姑娘如何说。还要斟酌一二。”   薛婵娟一惊。瞬间明白了安宁所说。   “此事。我只告诉父亲一人。”   对于薛婵娟也在暗杀之中。安宁还没有想的太清楚。不过并不是受了她的牵连就是。其中定有别的因素。   安宁点头。薛婵娟是有脑子的人。相信她会和薛相爷说明白的。   戎渊等着安宁说完。便命人送薛婵娟回府。   他的人,加上安宁的人。很快的把战场清理干净。速度快的惊人。这绝对是两个主子第一次合作。双方的人不禁相互佩服起来。   次日,天刚麻麻亮,李明珠命人来前堂胡同来查看。却是干净得什么都没有。普通的街道。水洗般的清净。   回复李明珠。李明珠不相信。又命人去打探。回复的人带来了一条消息。他们派出去的人全部失踪。吓得李明珠花容失色。怎么可能?!人呢?   “去,让人去瞧瞧宁安侯府。安宁是否还活着!”   侍女画屏赶忙应声。与进门的青虹差点撞到了一起。   “公主,有人给您送了信。”   李明珠知道自己的态度吓到了画屏。也不甚在意。身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就得承受她的所有。当然包括她的脾气。   从青虹手里拿过信。打开一看。又吓又气又恨!   只见信上写:这份大礼我收下了。一百五个眼珠给公主留个念想。在你的床下,不知陪着公主睡的可安?!   李明珠当然知道是安宁干的!她。她怎么敢!   “来人!”   “公主!”秦嬷嬷在门外赶紧进来。   李明珠手指着里面。“去到床下找。有人送来了恶心的东西!”   秦嬷嬷吃惊。忙带着心腹几人进去。果然床下有个盒子。   外表裹着红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李明珠哪里敢看。她尽管手上有人命,可是一百多个眼珠子她也没有胆子看的。所以她惊颤着让秦嬷嬷把东西处理了。秦嬷嬷不敢多问。只不过在埋东西之前打开了盒子。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这公主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满满的一盒眼珠子从哪里来的?想到那封信,秦嬷嬷多少明白了些。这些人不会是公主派去杀人的吧?反过来都被人杀了。送回了眼珠子!她想着想着。后脊梁又是一层白毛汗!   ********   “啊!”一大早,书香苑中就是一声惊心动魄的叫声。   紧接着一阵大乱。李玉珍和老夫人都先后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禀告的丫鬟说的不清不楚的。   安雅此时哆嗦着身子。手指着丫鬟。“快,快把他给我弄下去!”   丫鬟也吓傻了。大清早的,三姑娘的床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香芹呢?死到哪里去了?”安雅此时已经有些缓过劲儿来。看着床上如死狗的男人。恶心的想吐!   该死的香芹。昨晚上她值夜。有人进来她居然不知道!   “三丫头。这是怎么了?这——这——”李如枚被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随即大怒!   “祖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雅一看李玉珍和李如枚都来了。哭了起来。   李玉珍也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可如何是好!   “把院子门关上。不得向外扬言!一经发现就永远的闭眼!”李如枚很快拿了主意!   关键时刻还得李如枚老太太拿主意。   安雅赶紧在丫鬟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此时床上的男子也睁开了眼睛。   却来不及出声的情况下。被人打晕了。   “拖出去,仔细处理了。”老太太想要来个一不作二不休的法子。   李玉珍却愣了一下。见男子的衣物甚是不一般。不由得有些犹豫。   “玉珍,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你女儿的清誉要紧。先把人弄出去再说。”老太太也看到了衣衫。   要是一般的人,处理了就了事。看样子不似。这可如何是好。尽管安雅说不知道这个男子是如何进的屋子。可眼下事情已经出了。   正待她们犹豫当中。有婆子拍门。   “老太太。前门口有人到咱们府上找人。说是庆少爷请的,昨晚上却一夜未回。”   老太太一愣。   “哪家的?”   “兵部尚书梁家。”婆子应道。   老太太这才仔细看了看床上的男子。不看还好,一看脑袋轰了一声。   李玉珍也认出了床上的男子是哪个。   床上的男子是兵部尚书的庶子梁飞。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姨娘生的,养在嫡母院子里。却没有嫡子的位置。平日里斗鸡遛鸟,寻花问柳。她多少回提醒安庆离他远点。可儿子暗地里却仍和他来往。气得李玉珍发了好几次火。   昨日的宫宴安庆借故回来的早。她以为儿子早早的歇下了。她也因为在宫里遭受了白眼。憋了一肚子气!人人都拿她当老丫鬟。从前认识的几个也都不在与她交谈。跟没看见似的。反过来却与骆馨兰说的甚是开怀。这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她几次想和安正辰说话,可安正辰也像没看见她一样。她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么!?她回来之后。疲惫不堪。还哪有心思管儿子的事。   却不成想又和梁飞混在了一起。不用说,这个梁飞就是趁机混进来的!   她恨的不行。   梁飞如何处置。她看向姑母老太太。   老太太也犯了难。这个梁飞是个庶出的。可是却那府中的宝贝。兵部尚书的宠妾生的。是梁府的第一个孙子。得老夫人的疼爱。曾传闻改为嫡子不过早晚的事。   老太太想了想。“你们几个,把他送到庆少爷的屋里。就这么说——”老太太交代下去。   又嘱咐安雅。就看能不能说得过去了。老太太心里也没底。左思右想,觉得事情不简单。   “三丫头,你好好想一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我——我没有。”安雅低头。故意冥思苦想。她不敢说陷害安宁的事。   “没有最好。早告诉过你。先歇了心思。”   安庆一看到梁飞也吓了一跳。想想昨晚上把人送回去了的。怎么又出现在他的家里?   送人过来的,附在他耳旁把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安庆心里震惊。   他不傻。当然明白梁飞出现在妹妹的床上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他心情复杂的看了看梁飞。他昨天喝多了。只希望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才好。这样也能说得过去了吧。 第218章 玉成好事   前院闹的焦头烂额。安宁惬意的躺在软榻上。听着二宝不时的汇报着情况。跟看现场直播差不多了。   “姑娘,梁飞被送到庆少爷的院子了。看样子是想来个不认账。真让姑娘菜着了。”三宝呵呵贼笑。想到昨晚回来,做的那些事。别提过过瘾了。   “咱们姑娘料事如神。岂是他们那些猪脑子可比的。奴婢接着去打听。”二宝对安宁那是佩服的要命。   “瞧你们一个个精神的。”这几个丫鬟都和打了鸡血似的。就满足一下吧。   几个丫鬟一看安宁的神色立刻明白了。赶紧给她拿披风。   这样的热闹,哪有亲眼去瞧更养眼呢。   主仆几个来到了前厅。   老太太李如枚坐在上首。下手坐着一位夫人。安宁认得。兵部尚书府的夫人梁氏。   李玉珍站在老太太身边。她是没有资格坐着的。此时一双眼睛喊着怨气。盯着安宁进来的身影。   安宁一点不在意。进来见了礼。便也坐在一旁。   老太太脸色倒是不见阴晴。目光中透着闪烁。正在掂量着如何说与梁氏。没想到居然是梁氏来找人。不晓得这其中是什么缘故。   正在思忖之际。看见安宁。便更不痛快起来。这丫头定是听到风声,看笑话来了。又不好当着梁氏的面赶她走。只得作罢。眼下先把事情解决了才是真。   梁氏心中也有气。她参加宮宴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打发了府中的事。却收到了梁尚书的嘱咐,说是到宁安侯府要人。说话的语气不甚好。这个不争气的庶子。惹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一回不是闹得难看。她出去被人提起都觉得没脸面。偏梁老太太护得紧。梁尚书也是嘴上骂着,心里疼。一心打算给他娶了嫡女进门当媳妇。也不看看他那儿子是什么货色!不就是那个妖精留下的孽债嘛。从前没少惹气!总算是恶人没命享福,宠爱又如何。还不是早早的死了!想起旧事气难平。可此时还得把人找回去。   “老太太,飞儿不懂事。在贵府叨扰了一夜,定让他当面赔罪。”梁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前去安庆院子里接梁飞的人还不见过来。有些不耐烦。   “梁夫人言重了。哪里称得上叨扰。若不是庆儿胡闹,也不至于让你们担心。若真要赔罪,也是庆儿去府上向尚书大人赔罪才是。”老太太话说的好听。目光不由得看向门口。她担心那边被打晕的梁飞醒了之后闹起来。她嘱咐安庆做的事不晓得起不起作用。   “老太太这么说倒叫我不好意思。说到底都是孩子。庆少爷是个好样的。飞儿能及得上一半,我家老爷也安心了。”梁氏嘴上说,心里却不屑。安庆也不是个好的。不然怎么会与梁飞混到一处。坊间有句话说的对极了。鱼找鱼。虾找虾。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那是臭味一般。   “说到好孩子,你家的大姑娘也当仁不让啊。昨儿见着,我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老太太等的也有些急了。就怕出状况。又不好再派人过去。这会儿只挑着梁氏爱听的话说。她对那个女儿可是眼珠子一样的疼着。今年也到了说婚事的年龄。听说提亲的不少。只梁氏一个都没看相中。   “老太太就别夸那丫头了。你们府里头的姑娘个个出挑儿。这六姑娘啊,更是仙女下凡似的,你没瞧见昨日的宴会。晃花了众人的眼啊!”梁氏把安宁给说上了。   老太太面上一笑。漏出慈爱来。   “瞧夫人说的。这丫头都脸儿红了。还不快向夫人的夸赞道谢。”   安宁哪里害羞了。不过是装着微微低头而已。对于老太太说的梁府大姑娘有一些印象。参加宴会的时候变现的可圈可点的。与金明兰看似关系不错。昨日倒是有些疏远了。远远的瞧见她与安敏玩在一起。   “夫人过奖。”这样的夸赞毫无意义。这位梁氏面子事也惯会做足。果然官家府里出来的。鲜少有不善交际。也就自己的娘亲不善这些了。如今才不得不去适应。昨日回来身子乏得不行,到现在还卧在床上。她让四宝去问了两趟无大碍才放了心。   梁氏又与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又过了片刻。才见去了的人回来。不见梁飞的身影。按理说他可以来到这里与老太太见个礼再走的。   “少爷呢?怎么不见过来?”梁氏见回来的人神色不对。忙问道。   “回夫人——少爷不来。”奴才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吞吐的说。   “怎么如此不知事。”梁氏皱眉。她这里与老太太说话。想在外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毕竟关起门来他们是尚书府的人。可这梁飞竟然半点礼数不懂。   “不是,是少爷他——”奴才还是不敢说。   “这里有老太太在,你直说无妨。”梁氏也不在乎那么多了。想那梁飞定不是个好样子。不然不会连个面都不漏。   老太太和李玉珍一听奴才这么说话。心里咯噔一下子。莫不是出了岔子   那奴才一看夫人当着外人的面都这么说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飞少爷伤着了。起不来床。庆少爷陪着呢。还说,还说——”奴才看了一眼老太太和李玉珍。目光闪烁不定。   伤着了?梁氏有些坐不住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和李玉珍有些慌神了。   安宁却暗自冷笑。看这出戏如何唱下去。要想演得好,怎么能少得了她这个编剧呢。   “这位小哥,说话可得讲究真凭实据。飞少爷本是与庆少爷喝酒。如何会受的伤?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安宁不紧不慢的说了句。   “不是,不是的!是飞少爷——夫人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奴才实在是说不清楚!”奴才急的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实在是这里都是女眷。他说不出口来。还是让夫人自己去看吧。怪罪的话他也认罚了。   梁氏一听。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这时候老太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李玉珍也是一样。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摆平。那女儿往后的婚事就难说了。上一回已经出现过这样的事件。虽然没有被大肆宣扬。不过一些人还是知道了的。哪怕那个猥琐男子被处置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是风俗再开放,也关乎女子的名节。出一回事可以当成被害者。偶然发生的。可若是再出一回。可是天大的事了。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强听着赶在众人的后头去了安庆的院子。   梁氏看到梁飞的时候。恨不得掐死他。   “母亲,求您给飞儿做主。”   梁飞靠在大迎枕上。浑身软趴趴的。他总算是清醒了。   自己昨日喝了不少酒。可也不至于人事不知。恍惚中有人点了他的哑穴。然后把他弄到了一个地方。他开始不知道是哪里。直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有个美人等着他。从惊吓到惊愣,转眼有有了惊喜么?不是要他的命就好。他借着酒劲害怕也少了几分。   等他能说话了。人已经躺在了一张大床之上。床上的女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安雅!他喜欢!他之所以与安庆结交,有一方面就是为了能看到安雅。这个女子向来高傲。从来都不睁眼看自己。这让他气恼不已。可偏偏对她生了情愫。但是他也明白想把安雅弄到手的机会不大。想娶她更是不大可能。安雅喜欢弈王。他已经听安庆说过。不过家里面反对。这个消息也曾经让他有了一丝渴望。不过只是暗地里想想。   没想到她此时近在咫尺。这么的软玉温香。微光之下,安雅的身子光华袭人。让他无法按捺。他多么想得到她啊!   但是可恨的是,把他弄到这里的人给他下了软筋散。他只能看,不能动。对他来说真是一种煎熬!谁这么缺德想这个法子整他啊!   看得到。吃不着。终究也有困倦的时候。   酒劲和药效的作用下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做了个美梦。梦里与安雅共赴甜蜜。正在甜蜜中,却后脑勺突然剧痛。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疼醒的。自己却躺在了安庆的床上。看见安庆他就发了脾气。   安庆却说尽了关心的话。发现他躺在侯府假山后面。显然是遭受了什么变故。他哪里肯相信。便朝着安庆发了脾气。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安庆却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对他的说辞半点不认。最后断定必是侯府招了贼人。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侯府的人谁会拿安雅的清誉来陷害他呢?还说他一定是喝的太高。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说他知道自己喜欢安雅。可也不能以毁了安雅的清誉的做法来证明。不得不说安庆说的周全。可他梁飞不是傻子。忍着疼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弄不好成了垫背的了。不成!这亏他怎么能就这么咽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外衣未穿好。里衣还算整齐。后脑勺是真他娘的疼,身子还是有些无力。有些地方也隐隐作痛。他无意识的朝怀里摸了摸。   有了!一个女子的香囊。他清楚之前身上没有这个。必是安雅之物。趁着安庆不注意。他看了看。确定是安雅用的。他见过。真是天助我也!   这件事说白了不就是要堵他的嘴吗?也是侯府瞧不上他!本来他与安雅没有可能。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得到佳人的筹码。   他把东西小心的揣在怀里。一摸之下又碰到一物。玉佩!如此甚好!他定能做成此事!到时候安雅不嫁也得嫁!哪怕她瞧不上他,只要娶回了家,要什么样的结果那就是他说的算了!实在逼急了毁了便是!美人这个东西不差安雅一个!   他打好了算盘。开始和安庆周旋。磨磨唧唧的闹着疼。直到梁府的奴才到了。他故意漏出了话来。说了在安雅床上的事。奴才吓的软了腿。安庆急的直冒汗。心里却不知该怎么办好。都说梁飞没什么心眼。安庆此时不这么看了。自己从前也是不知道多思量,吃了几回亏。所以老太太交代的话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遗漏。可梁飞就是油盐不进,对他说的话半点不信。只嚷着要对安雅负责任。   其实老太太就是想以梁飞喝多了一事来拿住。喝多了的人,哪里能记得做过什么事?哪怕梁飞去外面乱说话也没人会相信。况且尚书府也不是一般的人家。毁人清誉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去做。可惜她估错了梁飞的心思。没想到人家早就打了安雅的主意。如今正打着抱美人归的算盘。   此时梁飞看了梁氏,殷切的眼神令梁氏一阵阵的头疼。   “你确定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   “回母亲,千真万确!您看这个!”梁飞拿出了香囊。   梁氏看了又看,深吸了一口气。让他收好。“你真心喜欢安雅姑娘?你可要知道,你父亲对你的厚望。毕竟你是府上的长子。你父亲要给你定的亲也是挑选嫡女。安雅虽说是侯府的小姐,可身世差了不止一层。你要我如何做得主。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母亲,儿子知道你心疼儿子。可儿子确实喜欢安雅。还请成全!父亲和祖母那里儿子亲自去说,您只要在侯府先把话说下就是了。”梁飞铁了心要得到安雅。   梁氏又思忖了半响,状似为难。“也罢。要想与安雅姑娘成就好事,你就听为娘安排。指望你将来不要怪我。那安雅不是个安生的。”丑话都说道了前头。梁氏自认为没有对不起梁飞的地方了。既然梁飞想如愿。她帮一把不是不行。如果这件亲事成了,她心里也会痛快吧。老夫人和老爷千挑万选的给他选媳妇。可他自己看上了安雅。这个丫头不但身份差,人品也不怎么样。到时候嫁给梁飞,可有得瞧了。事情出到这了,是老爷的儿子喜欢人家。非得娶回家。谁能怪得了她? 第219章 庶庶成双   李玉珍坐立不安。本来对老太太的主意也是赞同的。吃准了梁飞醉酒过度。至于为何出现在宁安侯府,他们一概不知。稍微有点脑子,他便不敢过分的声张。如今加上嫡母在此。他处事更应该谨慎才是。可看到梁氏从里间出来。身后跟着颤巍巍被人搀扶着的梁飞。脸色苍白如纸。眼窝发黑。衣衫已经穿戴整齐。只是神色之间隐藏这喜悦。老太太和李玉珍感觉不对了。   安宁奔着看戏。当然找个好位置。安庆见到她比之从前恭敬不少。估计是吓怕了。她挨着老太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梁氏单独与梁飞问话。   老太太看着安宁碍眼,却不得不继续忍耐。神色极为难看,不能问安庆都与梁飞说了些什么。只得暗示。搞的安庆甚是疲惫。事后少不得被老太太一顿骂了。   老太太也觉出梁飞眉宇间的得意。心道一声糟糕。可很快又整理了心绪。   “梁夫人可是问清楚了?到底为何?”   梁氏目光忽冷。待梁飞坐下才开口。“老太太,事关我家飞儿,所以问的详细了些。只是飞儿所说与庆少爷说的有些出入。还请老太太查清楚。毕竟飞儿身上带着伤。脑后鼓了大包。身上也有青紫之处。就这么回去恐怕我也难以向我家老夫人和老爷交代。”   李玉珍的火蹭蹭上来了。不等老太太开口便说道:“梁夫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飞少爷此刻这个样子是侯府所为?谁不知道他喝醉了酒。我儿子好心命人送回去。谁晓得今早上他为何又出现在府里?”   梁氏看了一眼李玉珍。心道真是个没脑子的。难怪养出的女儿那个样子。   “珍夫人!”老太太冷声喝道。李玉珍把脸转了过去。气的咬牙切齿。极力控制着情绪。   老太太接着道:“梁夫人莫怪玉珍,我这侄女心眼直。也是担心才说出此话。这件事说来奇怪。庆儿盘问了送飞少爷的人。却准送到了家门口。夫人回去盘问下门房。看是否见过便知。飞少爷却准是我府中的下人在后花园子发现的。确实不知是何人所为啊!”   梁氏根本就不信老太太和李玉珍的话。刚才李玉珍之所以那么沉不住气。必是心虚了。她此时可以肯定,李玉珍一定知道了梁飞在安雅床上的事。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反驳。   安宁眼珠一转。说道:“飞少爷受伤了?老太太,梁夫人还是请人及早看伤才是。”   “六丫头提醒的及时。快去请大夫来。梁夫人先喝杯茶。”   “不忙喝茶。我先把飞儿的话说与老太太知道的好。飞儿说他昨晚上本来已经回去了。却收到了府上三姑娘的传话。说是有事要说。所以才回转。可是不知怎么就迷糊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一旁躺着府上的三姑娘。忙起身道歉,三姑娘也原谅了飞儿的不得已。却不知谁打了我儿一闷棍。可怜飞儿,到现在还在自责。老太太,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对三姑娘的清誉有损。但是却不该不问缘由把飞儿打成这样。飞儿刚刚已经与我说了。他愿意对三姑娘负责。”梁氏用帕子擦了下眼角。又怜爱的看了眼梁飞。   安宁暗笑。这位梁夫人搅混水的手段果然也不差。你们不是一问三不知吗?那我就说梁飞是收到了安雅的传信才折回侯府来的。反正真真假假的,又不是她一个人在说谎。后面出了什么事谁又说的明白呢。最好是不清不楚!   这一回安雅的婚事不是那么好躲过了。有胆子暗害她。就要有本事承受后果。能够嫁给梁飞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按照戎渊的想法给她配个瞎子瘸子才正合适。   眼看着李玉珍双眼冰寒。她倒是瞧瞧她们怎么扳回这个局面。   “梁夫人。是不是飞少爷弄错了。三丫头怎会做出送信之事。必是有人冒充!”老太太对梁氏的话有些摸不清头脑了。难道梁夫人想为梁飞被打出气。故意埋汰人。他们母子的关系何时这般融洽了?她难道不该赶紧撇清吗?   “我家雅儿不可能做出此事。飞少爷不要血口喷人!”李玉珍实在忍无可忍。   梁飞目光一闪。“珍夫人请息怒,我知三姑娘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只当时我确实听得如此。因平日多与庆少爷交好,见过三姑娘的时候也不少。想来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不过,说一句难为情的话。我之所以相信,原因是一直倾慕三姑娘。以至于酿成大错。作为男子当承担。才能不令三姑娘清誉尽毁。还请老太太成全我的一片心。”   “一派胡言!老太太,切莫听得他的话误了雅儿的一生啊!”   李玉珍是真急了。此事越描越黑。她的雅儿怎么可能嫁给这个纨绔!   “珍夫人。我是不是胡说公道自在。”梁飞暗暗咬牙。哼!分明是看不起他是庶子!安雅又是个什么东西!想到怀中揣着的东西。心里并不着急。   “有话好好说。事情会弄清楚的。大夫来了,先给飞少爷瞧伤要紧。”   老太太哪能随便接着话茬往下说。正好大夫来了。她也好再斟酌。   大夫给梁飞把脉。检查一番之后。面上诧异。   “大夫,我儿如何?”梁氏关切的问。   “这——脑后的伤养个几日便可消肿。身上的几处皮外伤也不碍事。不过,令公子乏力,腰软。小小年纪切不可——男~女之事过重啊。”老大夫碍于女眷说的声音不大。可每个人还是听见了。   老太太和李玉珍听得不亚于晴天霹雳。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就没有做那等事啊!这大夫分明是胡说!   梁飞也纳闷了。他眼馋了半宿。难不成美梦成真了?不对呀!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结果能让安雅嫁给自己更进一步。   梁氏也奇怪了。可越快玉成此事当然就越好。   “大夫,莫不是看错了吧?”老太太呐呐的道。   “老太太。这位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夫。怎么能看错。”安宁从旁说了句。   这就是那药的神奇之处。软筋散不假。不过加了料。之后的症状就似如大夫所说。目的就是为了坐实了结果。免得一环不成,再生变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么对我的女儿!”李玉珍像疯子似的道。   那气势就要上前去掐死梁飞。梁飞吓得一躲。身子一歪。从怀中掉出两个物件来。安庆刚要上前去拿。他看得分明。那是妹妹的东西!可惜晚了梁夫人一步。   “这是哪来的!?”话是问向梁飞。音是让老太太和李玉珍等人听。   老太太与李玉珍怎会不认得安雅的东西。脑子都翁的一下子。   她们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子!   老大夫一看屋里的事态不对。这恐怕牵扯出别的事情了。赶紧写了方子走人。   “是三姑娘送孩儿的。我说会负责。三姑娘便同意了。母亲。老太太,珍夫人,孩儿不该接受。如何也该禀明了长辈做主才是!”梁飞扑通跪在地上。   “梁飞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才没有送你东西!分明是你心思龌蹉,偷的才对!”门外冲进了安雅。指着梁飞大骂。   这下子好了。男女对唱开始。安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三姑娘,你不能矢口否认。明明说好了的,不知道你为何反悔?”梁飞无辜的说道。声音委屈。恳切。   “雅儿,你来做什么!还不回去!”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这母子三个,没一个省心的!有没有脑子。这个时候凑上来,如何不被人拿捏!   “我不走,我又没有做错!梁飞,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   梁飞聪明的不与安雅对吵。而是看向了梁氏。   梁氏面色难看的很。“老太太。此事吵下去不是办法。如今三姑娘已经是飞儿的人了。且相赠了信物。我只好回去禀明老夫人和老爷。定会给三姑娘一个交代。”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憋过去。好半天才缓过来。“梁夫人。这件事不能这么办。对两个孩子不公平。是非黑白还是弄清楚了为好。”   梁氏冷笑。“弄清楚。怎么弄的清楚。事情出在府上,如若不按照我说的办,老太太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飞儿对三姑娘有意,三姑娘此时许是抹不开面子。毕竟姑娘家。态度有变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明摆着的事。不是一句反悔就能作数的。”   “我不同意!我女儿不会嫁给梁飞!死了这条心吧!”李玉珍恨声道。   “珍夫人还是不要动怒,一旦这亲事成了,还要见面的。今儿的事我说的办法才是正理。不然传出了风言风语就不好了。老太太以为呢?何况之前三姑娘已经有过一回。知情的不知情的都不好说,是不是?”   梁氏声音也冷了几分。这李玉珍真是令人讨厌。   “梁夫人是威胁我们了?”李玉珍咽不下这口气!   “不敢,我不过是为三姑娘着想。这种事吃亏的永远是女子。还请珍夫人三思。就此告辞了。”   梁府的奴才扶着梁飞。一行人走了。   老太太最后干脆不说话了。一是未想好对策。二是被李玉珍和安雅气的。   安雅在梁氏要走之前还要说话。是她瞪眼给拦住了。不然指不定又闹出什么笑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如何是好老太太心里也没了更好的主张。那梁飞看样子是非要娶安雅不可了。万一事弄不好。到处散播。安雅就只能嫁给他。   “是你对不对!安宁!”   安宁站住。淡淡的笑。“是我又怎么样?凡是讲究证据?倒是三姐姐送了梁公子定情之物,可是证据确凿。恭喜三姐姐觅得良缘。”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安雅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是安宁害她。不然她怎么就惹上了梁飞。   “与三姐姐相比实在是差的远了。三姐姐就等着花轿进门吧。哦,忘了提醒三姐姐一声,莫要沉不住气。惹恼了尚书府,到时候只怕大花轿变成一顶小鳖轿,正门变成了角门。到时候只得做妾了。”   说罢。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安雅在原地大声的咆哮。吓得丫鬟婆子们不敢吭声。   “宁儿,和爹说说。安雅的事是你做下的?”安正辰下衙回来就被老太太叫了过去。直到晚饭过后才回到芙蓉苑。   安宁正在和母亲说话。   “爹有责怪女儿的意思吗?”安宁问的直接。   老太太和李玉珍回过味来便猜到被人算计了。安雅肯定会把她们之间的对话说出来。   老太太的一贯作风是对着安正辰示弱。定是把这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与安正辰。   “爹怎么会怪宁儿。爹问的意思是宁儿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才解气。”安正辰如今可不是被老太太哭天抹泪就能忽悠住的。他心里还藏着怀疑的疙瘩。越接近答案,他心里越是冷静。所以,对他们那边出现任何的问题。都不会昏了头。   “这才是我亲爹。”安宁笑了。殷勤的给安正辰拿过茶果。   安正辰无奈,拿这个女儿是疼到骨子里。   “爹,她们不来招惹我,我怎么可能对她们这么好。就让她嫁了吧。庶庶成双,良配。也省得她们惦记不该惦记的。给爹添麻烦。”   一个庶女嫁给一个庶子。正合适。省得安雅惦记弈王,哪怕是昨个妾室。那看在皇上眼里也是安正辰要站队。何况要站队也不该站到李弈那只队伍里。 第220章 并非亲生   安正辰没想到女儿也会关注他在朝堂的事。从认回女儿他极尽所有的爱护。并未打算把女儿牵扯到朝廷的事情当中。即便是她赐婚戎王府。他也不愿意女儿去做什么。女儿聪明,而且有着自己的能力。这一点他虽未去验证。但是却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只要女儿一生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眼下局势看似平静,却暗藏风雨。皇帝的心思谁也摸不透。不过有一点,那就是皇位他并没有坐够。迟迟不立太子就是极有力的说明。皇帝怕老,更怕死。三星的出现更是乱了皇上的心。目前的一切不过是维持相对的平衡。接下来就看皇上如何做了。几位皇子都大了。也该准备大婚。到时候这鸳鸯谱要如何点还得看皇上的决定。   他对储君一事并不热衷。这也是他不同意让侯府的女儿嫁入皇家的原因。有了儿女亲事,势必要牵连。到时候恐怕弄个身不由己。   他要对侯府负责。父亲把侯府交给他,他总得守住。如今他在皇上面前尚能维持原状。只怕过不得多久也会起疑心。因由就是与戎王府有了关系。皇帝给戎王府三公子娶的是个山匪女子。却不是侯府的嫡女。皇帝如何也没想到安宁的身份有了变数。他如何能够放心呢。戎王府是最强大的异姓王爷。而侯府的背后是整个的安家。百年世家,根深叶茂。若不是两家在朝堂上吵了几架。估计皇上早已疑心病重。所以几番权衡之下,他才问女儿是否愿意嫁过去。没想到女儿是真的喜欢上了戎渊。那小子倒是有福了。既然女儿愿意。若是将来过的不好。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女儿领回来——   安正辰想着想着就想远了。   “爹不愿宁儿费心。这些事爹来做就好。”   安宁笑道:“爹,女儿可不是弱女子。山匪可不是白做的。有什么事尽管告诉女儿。没准能帮到一二。”   她从来没有与父亲谈及这样的话。自从娘亲有孕,她却想让父亲知道。这些年因为妻女的事,父亲并不好过。她想为他做些能力所及的事。也是对他的父爱的回报吧。   “宁儿一直做的很好。安雅的事你考虑的没错。对她,爹无话可说。必是昨日在宫中又起了心思。这个下场也是她应得的。爹不怪你。她要怨就怨她的姨娘没有管教好。与旁人无关。”安正辰在提到那母女两个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其实安宁有些诧异父亲的态度。安雅再如何不好,总归是父亲的女儿。她没到府中之前,安雅难道不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好像真没听说。这就奇怪了。她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爹。更有甚者是她联合李明珠一起陷害。所以女儿不能再忍。只要她肯老实本分,尚书府看在侯府的面上也不会为难她。希望她好自为之。”   “李明珠?她意欲何为?还是为了戎渊那小子不成?”安正辰也知道李明珠喜欢戎渊。这不是秘密,满京城的官家鲜少有不知道的。   “妄想症。昨日还有一事未与父亲说明。女儿在前堂胡同遇到截杀——”安宁把事情讲了一遍。   安正辰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有这等事。心疼担心女儿的同时,也对女儿的本事有了认识。当然戎渊也不容小观。李明珠疯狂到如此地步!   “宁儿打算如何?”   安宁一笑。“爹不必担心。她有招数尽管使出来。女儿不会坐以待毙。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决不过轻易放过她。她折腾的越大越好,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另行赐婚不成。到时候她还得嫁过去。不过闹到不可收拾,月国太子必定也会知道。对她就更加不利。”   安正辰点头。女儿说的不错。两国联姻不可能轻易取消。不过让女儿陷入危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宁儿不可大意。那李明珠毕竟在宫里长大。论阴谋诡计只多不少。爹给你身边再加两个得用的人。”   安宁对亲爹的安排很是感动。“女儿有人可用,父亲还是再给娘身边多备些人手,侯府内外也要加固。女儿也会调些人来,双重护卫更稳妥。”   安正辰感叹。“爹的宁儿真本事了。”   “当然,女儿要保护爹和娘,还有娘肚子里的弟弟。”安宁有些被爹宠的小得意。   想到妻子和未出生的另一个。安正辰心更柔软了。老天垂怜,如今他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爹的宝贝女儿比儿子强。多少儿子爹也不换。”   安宁又得意了一把。与自家爹又详谈了一番。听得安正辰越加的惊叹。   慈安居。   老太太坐在炕上。目光盯着一处看。李玉珍小心的坐在一旁。眼圈里含着眼泪。见老太太半响不说话。她忍不住问道:“娘,侯爷那到底是个什么主意?这尚书府那边真要来提亲可如何是好!”   女儿哭的肝肠寸断。她当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也气安雅做事不知分寸。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得想想办法。   “侯爷他不再念着我的好啦!还能如何——”老太太有些恍惚。再大的恩情也比不过他的妻儿了。自从安宁回来,牵连的事。虽然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可是安正辰已经沉了心。对她的话不再是言听计从了。孝顺的大帽子已经压不住他了。这让她心里更窝火!虽说养大了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可那也是她付出了辛苦的。每当看到安正辰在她跟前尽孝。她便得意于自己的胜利。这个侯府她最大!她一步步的走,一步步的盼。距离最大的愿望越来越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让安正辰与她离心呢。但是她也知道再无法还原了。   “侯爷的心太狠了。怎么说雅儿也叫了他这些年的爹!他怎么就不能心慈些!自从那个小杂种回来。他就没有正眼看过雅儿!也枉我这么多年跟着他啊!”李玉珍眼泪往下掉。她自己的苦楚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老太太眼睛突然看向她。“不要胡说!侯爷也是为了府中打算!要怪就怪三丫头命不好!早就告诉她别去惹那个煞星。她偏不听!这下把自己赔进去了就如意了。你回去告诉她不准闹!再闹下去家法处置!”   “娘,您也不疼雅儿了?她是您的亲孙女啊!那梁飞是个什么货色您不是不知道啊!怎么能让雅儿进那个火坑!不行,我再去求侯爷!让她看在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救救雅儿!”李玉珍见老太太下狠心,她伤心的不行。   老太太骂了句“废物!”紧接着道:“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你是不是想把秘密都漏出来才肯罢休!前些日子你和老二闹出的事还不够!当安正辰是摆设不成!都给我消停点!没有不透风的墙!雅儿的事先缓一缓。嫁过去也不至于不好。实在不行和离还能再嫁。就她那性子即便是到了皇家也是个不能成事的!”   李玉珍冷静了不少。被老太太说的脸上一红。   “我听娘的。”她音量也没刚才的大了。明显的没了底气。   老太太点点头。“你回去吧。容我在想想。”   李玉珍只好退了出去。可是她哪里能安下心来等着。忙让心腹丫鬟送了条子。等到天黑之后。总算是接到了消息。她急急忙忙的去见人。   “什么事这么着急?”来人眼神虚浮。呼吸间有些酒气。   “什么事?你还问我什么事?你是不是女儿的亲爹!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你这满身的酒气,怕是又从哪个脂粉堆里钻出来的!你还有没有心!”李玉珍控诉!   “珍儿,你别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我可是每时每刻不再惦记着你!雅儿和庆儿那是咱们的宝贝。我疼还来不及呢!这不是为了大事嘛。我哪敢轻易接近。安正辰知道还不得把我活活劈了。就是你和孩子们也逃不过啊!”   李玉珍也知道不假。可是她现在真的没人可求了。   “说的好听。你的心给了耿月华,给了满院子的美~妾,给了外面青楼的妖~精,哪里在我这里了!我看似风光。还不是守着活~寡!当初若不是灌醉了安正辰,他如何承认两个孩子是他的!可他根本就——”李玉珍想说安正辰从来就没有碰过她。她心不酸是假的。   “怎么你还想和他在一起不成!”安明瑞瞪了眼。是个男人都不能允许。他与李玉珍青梅竹马。说没感情不可能。但是为了图侯府的位置。他不得不按照母亲的意思。设计了安正辰。在骆馨兰小产了一个男孩之后。把安正辰灌醉了。然后把李玉珍送到他的床上。安正辰不得不负责。这也是从前横在骆馨兰和安正辰之间的一根刺。李玉珍一口气一胎生两个。一男一女。安明瑞当时乐的要疯。老太太却没昏头。一心要除掉一切威胁。不能让安正辰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有了把安宁雪夜扔掉的那一幕。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李玉珍说谎了。她的心早就在安正辰的身上。那样的如珠如玉的男子。怎么是安明瑞可比的!她好不甘心!如果当初不是安正辰眼里只有骆馨兰,她也不会与老太太合谋。就为了出心里的恶气。安正辰看不上她。那她就要她的儿子把侯府的一切都夺过来!骆馨兰无子。侯府的世子只能是安庆!这样一来她将来的身份还能差了吗?只不过计划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样顺利。安宁回来了。骆馨兰病愈了。这每一个变数都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眼下女儿的婚事被那杂种逼迫的如此。她怎么能不如坐针毡!   “好啦好啦,雅儿的事你别难过,我再想想办法。这天寒地冻的,你先回去吧。”安明瑞说道。冷风窜进领子里。他酒劲去了些。   李玉珍暗道这个无能的东西!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可不来求他还能求谁呢?想起安正辰。她不禁眼神黯淡。   不!她还要去求安正辰!为了女儿。她也要去!还有骆馨兰那里。她也要去求!即便是不答应。她也要折腾,不能让他们舒坦。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是安雅嫁过去!   芳菲苑。   安宁再淡定也是一惊。   “你说安雅和安庆的爹是安明瑞?那李玉珍——”乱了!安雅和安庆并非是爹亲生!   安宁没想到让二宝去监视李玉珍得来这样的消息。这不能不令她震惊。第一个反应就是爹爹没扣了绿帽子。这到底是怎么搞的!老爹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安宁思忖,不对,就那时自家爹的表现她就觉着哪里有问题。莫非爹早就怀疑了?很有可能! 第221章 说出秘密   这算得是侯府的丑闻了。安宁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向安正辰开口。她也不能向母亲说。怕影响了母亲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可是千呼万唤来的。于父母是何等的重要她是知道的。   要怎么寻个恰当的由头呢?安宁有点为难。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拿不定主意。古代人不比现代人。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麻烦的很。李如枚那个老东西,这些年一心要谋到侯府。自己的儿子不能当侯爷。就把主意打到孙子身上。亏她想的长远!她害了娘亲,害了自己。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害她爹安正辰呢?这个老女人的心如此的恶毒!决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些年坏事定没有少做。可想而知,娘亲的第一个孩子肯定也是她的手笔。没准安正辰的亲娘也是李如枚害死的。这么一个蛇蝎之人活到现在。老天还真是厚待她了。   “宁儿想什么呢。把自己气着了?”   戎渊穿窗而入。走到近前,看着安宁明显难平气愤的小脸。微微一笑。   “是啊,气得不轻。在想怎么收拾李如枚那个老东西。”   安宁坐下。给戎渊倒了杯茶。   “那老太婆又惹到你了?杀了就是。犯不着惹气。”只要安宁点头,戎渊马上就能让李如枚人头落地。   安宁笑了。“死了算便宜她。我要让她活着。活着看她在乎的人生不如死。”对那种人决不能手软。   戎渊见安宁不是说笑。倒是一时不知她为何这么说。她与侯府的恩怨他知道的。可也见她如何报复。此时的因由何来?   “只要宁儿高兴就好。别脏了你的手,这种事为夫来。”   安宁听的为夫二字嗔怪了看了他一眼。“你把那几朵烂桃花解决干净了。别让她们烦着我。李如枚就不烦劳戎爷了。”   “知道宁儿不高兴,可她们真不是我故意招惹的。要不然把她们都摘了,泡坛子里。宁儿想怎么折磨凭心情如何?”为了宁儿高兴。戎渊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宁噗嗤笑出声。“辣手摧花的事还是先省省吧。我没兴趣。说说你来做什么?“戎渊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有事。   聪明的姑娘。戎渊妖娆一笑。安宁却被晃了一眼。这人的容貌又恢复了几分。她都快忘了曾经那张俊美如俦的脸了。   “那晚的刺客招供了。主使除了李明珠之外还有风莲。只不过风莲的人只来了一部分。她与李明珠应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安宁点头。她没有想到风莲也参与其中。风莲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人。她喜欢风昔来。安宁看得出。而李明珠即将要嫁给风昔来。按说她们之间应该是对立的。定是李明珠表明了心态。让她们一齐矛头对外。所以风莲才动的手。   “风莲只怕是被李明珠利用了。就怕她傻到了家。最后风昔来的人没得到。她自己也搭进去。”   提到风昔来这个名字,戎渊就皱眉。不由得问道:“宁儿,你心可悦我?”他神情专注。   安宁有一瞬的愣神。这般的态度戎渊从没有过。以前不管她是什么态度。他都是自说自话的表述的对她的在意。有时候她都不知道戎渊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她也就在这真真假假之中确定了自己的心。她何必去计较呢?戎渊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浪费时间的。同样她也是。   “你觉得呢?”她反问。   “没有听你亲口说,我不确认。”戎渊盯着她的眼睛。安宁也不回避。   “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了。”安宁脸上有了红晕。在灯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我是怕了。宁儿回答我。”戎渊是怕了。怕这丫头再消失不见。那个什么金蝉脱壳之计有一回就够了。   “是你让我说的,不得反悔。入了我的贼窝。你便再插翅难逃了。”   戎渊狂喜。上前一把抱住安宁。“别动,让我抱抱。就抱抱。”   安宁老实的让他抱着,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温软。他们之间终于挑明了。这样也好。   戎渊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好不容易克制内心的狂喜。却怕吓着心爱的人儿。只温情的看着安宁。却怎么也看不够。   安宁被她看的不自在了。“喂,看够了没有啊!”   “几辈子也看不够。”戎渊煽情的话不含糊。   “花言巧语。”安宁的粉拳不等飞过去,就被戎渊握在手里。   “那咱们说点正事。宁儿是不是该抖一抖老底了。”戎渊笑问道。也该让这丫头坦白了。他想亲口听她说她的一切!   安宁眨眨眼。“什么老底?我有什么老底?”她心虚道。这家伙既然问这话。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可也是,戎渊人聪明。可用之人应该也不少。只要他怀疑。就有办法去印证。只是不知道他了解多少。   “不诚实的丫头。老实交代。不然我可要收利息了。”说着作势要亲亲。   安宁连忙跳到一边儿。“我交代,那个,大宝别来无恙。”这等于她承认是雁无伤了。   戎渊点头。“接下来呢。”   “那个,我是安公子。”安宁瞄了一眼戎渊,发现他笑得莫测。   “继续。”这丫头诈点说点。一点都不乖。   安宁摇摇头。打算抵赖。“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宁儿可要想好了。”戎渊威胁。今日他非得让这丫头招了不可。   “有!我那个,参加比赛那个也是我。”想到那回的事,安宁脸发烧了。戎渊那一吻——   戎渊看着小丫头害羞的样子露出宠溺的温柔。   “还是为夫替你说吧,等你招供天都亮了。丫头从现代来了多少年了?”   安宁惊讶。她这是彻底暴露了好么?!   哎?他也是现代来的?!她忽然想起来第一眼见到戎渊的时候。那双似曾见过的眼睛——不是吧。这么巧?!   “你也是?!”安宁兴奋的道。   戎渊笑着点头。安宁一下子蹦过去。拉着他的手。眼中的喜悦令他炫目。虽然二十一世纪没有她留恋的人和事了。但是知道戎渊也来同一个地方。她还是欣喜的。这与风昔来是不同的。那个人与她已经没有瓜葛。   “先说说你是怎么来的?”戎渊说道。对着小丫头主动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   “说来脸红。是为了救人。结果送了小命。当时是——”安宁把情况描述了一遍。戎渊笑的更欢了。他与她的缘分早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   “你呢?”对戎渊的但笑不语。安宁不满足。她想知道戎渊是怎么样出现的。   “我嘛,为了救那个救人的英雄。也挂了。和你一起穿来喽。”戎渊摸着她的长发。笑着道。   安宁睁大眼睛。“你是那个冰山!可是你明明没救我呀!难道我看错了?”安宁记得当时那个冰山是救别人的。怎么成了救她?   “那时候一晃神的时间。你看到的不真切。我的目标不是那个人。而是你。只不过失手了。没救下你。”那是戎渊第一次失手。   “原来是我连累了你。我自以为很厉害。却没想到那么不济事。”安宁那时候觉着一身的本事。遇见了事情不能不管。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我很庆幸。冥冥之中,我们注定要一起。宁儿可后悔。现在还有什么人让你放不下吗?”戎渊问道。   安宁眼神暗了暗。“没有,我在现在也叫安宁。安氏家族听过吧。我的母亲是后嫁到安家的。遭人看不起。连带着我也令人不喜。在那个家是多余的。母亲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她只想着如何讨好祖母,如何取悦父亲。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那个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直到我逐渐的长大。模样超过了安家所有的姐妹。祖母和父亲终于注意到了我。然后逼着我联姻。我不愿意,也不能逃避。我害怕母亲的眼泪。只想着就当是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吧——”   能有一个人听她说起过去,已经很好了。而此时却是戎渊。就变得不一样的意义。好像分享秘密一样。安宁忽然觉得心很平静。没有一点的波澜和痛楚。她是真的放下了。   戎渊静静的听着。“那个与你定亲的是谁?”   安宁一笑。这小心眼的男子。“你也认识的。风昔来。哦,在现代他叫百里风行。”   戎渊咬牙。“果然是他!”   安宁诧异。“你知道?”   “猜的。他自以为掩饰的好。不过让我发现了一种暗器。从而想到了他。后来月国那边传过来消息。便却准无疑。没想到你们曾经有过婚约的?”这不能不令他妒忌!   “是啊。本来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各奔东西。不再为了家族而活。没想到来了这里。更没想到他也来了。早在山寨之时我便探出他是穿越者。直到他以月国太子的身份出现在玄熠国。我才认出他是风昔来。之前他都不曾以真面目示人的。不过名字到时与现代时一样,叫百里风行。不然我也不会去怀疑他是不是穿越者。”安宁说道。看出戎渊小心眼的样子。觉得好笑。   “不管他是谁,都不准他接近你!”戎渊的占有欲极强。安宁被她抱的紧紧的。   安宁拿他没辙。“说了好半天我的事情。该你坦白了吧。”   “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等有时间再说。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不好?”   这家伙不老实!诈了她的实话。不说就不说,来日方长。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戎渊一笑。“看宁儿的表现喽!” 第222章 下定决心   戎渊心里气闷。想起宁儿说要他答应的事就窝火。   什么叫别没事找风昔来的麻烦!分明就是宁儿故意的气他的。其实安宁这么说有她的理由。她与风昔来之间的恩怨已经过去。即便是这一世他也没少设计陷害她。不过她都以那棵人参的事相抵了。那棵人参救了戎渊的命。她认为从此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所以,她不希望再有牵连。她当然不希望戎渊介入其中。他眦睚必报的。风昔来不是傻瓜,难免不多加怀疑。弄不好把他们两个前世身份暴露了。对他们并没有好处。风昔来那个人向来自我优越感强的很。知道他们也是穿越者,势必会激起他的独大的心思。倒不是安宁怕事。而是目前的状态最合适不过。他们在暗处。风昔来相当于透明了。   对于风昔来的野心。戎渊说过不会不理。只要不涉及到戎王府和安宁。如果不是。必不会放过。   两个人又说了半响,戎渊才不舍的离开。   书香苑。   安雅哭闹了好一通,却不见有人来劝他。   安庆倒是来了一回。刚说了几句话。被安雅骂个狗血喷头。   “都是你没用!交个那种狗东西!”安雅指着安庆的鼻子。通红着眼睛。此时声音格外的嘶哑。恶狠狠的说道。   安庆顿时涨红了脸。安雅怎么能这么骂他?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再说这事怎么就愿他了?他在极力的周全不是吗?原来在妹妹的眼中他是毫无用处的!从她那怨毒的眼神里,哪里还有他这个哥哥的存在!   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好!我没用!你倒是有用的很!别以为你的小心思谁都不知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妄想嫁给弈王!呸!做梦!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他厌恶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安雅。兄妹二人往日的亲情一概不见!   安雅气急,被戳穿了伤口令她疼痛难当!“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我不要没用的哥哥!”   “好!我滚!你就是骂出花来也没用了!你马上就会嫁给狗东西了!”安庆说完冷哼数声。摔门而去。   随后安雅杂碎了屋里所有的东西!   不!她不要嫁给那个狗东西!绝不!   “来人,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出去!”   兵部尚书府。   梁夫人疲惫的躺在软榻上。闭着眼假寐。她在等着梁尚书回来。丫鬟婆子守在门口。   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在心里有细细的想了一遍。   “娘,您累了就好好歇歇。父亲回来还得等上一会子呢。见天府上的事就够娘亲忙的。偏又出现大哥的事。真不让人省心!”梁佳莹从外面进来。见母亲身子乏了,心疼的说道。   她那位大哥从小就是个惹祸精。大了就更不用说。被祖母和父亲惯坏了。满身的恶习。   “莹儿不可乱讲,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梁家人,是你的大哥。”梁夫人不想女儿说道这些事。她怕女儿因为口舌之快惹上麻烦。老太太可不是心疼莹儿的!   梁佳莹却不这么想。她不再是小孩子。往前母亲不让她知道,她就不会去问。对人对事有些看不清楚。难免会出现偏差。但是对于庶出的大哥梁飞,她除了不屑,还恨着。因为他的姨娘夺走了父亲对母亲的宠爱。使得这个家乌烟瘴气。好在那个姨娘死得早。那也养成了梁飞的性子。对她半点哥哥该有的样子都无。见面冷嘲热讽。想各种阴坏的法子害她。有两回差点小命都没了。可是父亲和祖母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过去了。   好在梁飞没有变本加厉。而是把心思都用在外面的快活风光上。   家里只这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还有个姨娘生的庶弟年纪幼小。   娘亲的肚子里只生了她一个。所以尚书府里男丁为重。梁飞自来觉得自己就是嫡子。所以在府中就敢横着走。   “娘。我都知道了。你别拿我当小孩子了。我懂!”   梁夫人坐正了身子。怜爱的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女儿大了。是该让她知道了。   何况这段时间女儿的变化她看在眼里。接触交好的一些人家的女孩子也有了变化。早先金家的那个她就看不上。在宁安侯府的宴席上出丑。如此的不自重。女儿与那样的孩子往来。她岂有不担心之理。   如今交好的几个不错。心性好。她也能放宽心了。   “娘知道莹儿懂事了。过来坐娘旁边。”   梁佳莹笑着点头。乖巧的坐到软榻边上的锦墩上。   “娘啊,大哥的事情真的定下了?那个安雅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嫁过来定会给娘赌气。”梁佳莹与安敏他们几个熟悉了。自然也就更了解安雅这个人。原来觉得她高傲,只围着身份比他们高的姑娘转。从不与他们交好。后来才知道原来心思那么的坏!难怪几回聚会出事都会有她。指定是她祸害别人不成。反受其害!   那样的女子嫁入梁家还不闹的鸡飞狗跳的?娘亲和她还能有安生的日子可过吗?   “两个草包成不了气候。莹儿不必担心。唉,不是娘心眼不好,实在是好不得!一万个好换不来的娘也不再想了。纵然等着你父亲和祖母给他选个好的才不好办呢。”梁夫人把话说给女儿。   梁佳莹觉得母亲说的也对。相当的好女孩也会砸在梁飞手里。若是心思重,有坏心就更麻烦了。还不如让梁飞娶安雅了。再说这也是梁飞自愿的。娘亲不过是从旁表达了梁飞的意愿。   娘两个接着说下去。梁佳莹算是彻底明白了娘亲的想法。   又过了两刻。梁尚书回府了。   进了梁夫人的门就问道:“夫人。今日飞儿的事如何?”   他人在衙门心系府中。担心一夜未归的儿子又惹出了什么事情来。偏他有大事不可耽误。只好交给夫人去处理。   梁佳莹给父亲见了礼。之后便把时间留个他们夫妻。反正她多待半会儿,父亲也不会多瞧她一眼。   梁尚书只对女儿点个头。梁夫人瞧着心里不舒服。这就是差别!进门就问儿子的事。见到女儿问安半个字都舍不得吐。   梁夫人缓了缓情绪。把事情说了一遍。梁尚书听得眉头紧皱。   “飞儿糊涂,你也跟着糊涂!那个安雅不能娶!”梁尚书自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安雅曾经被选为侍神者。本可以被赐婚。却迟迟的推后。为什么?原因是瞄准了皇家。而且对大皇子的喜欢超乎寻常。何况往前有过的几回事情他也略有所闻。那种女子如何能做梁家的媳妇!他坚决不会同意!   “老爷,亲身也是没法子。飞儿的性子固执。如何也劝不动。如今外面恐怕是都知道了。毕竟关乎宁安侯府三姑娘的清白。还请老爷想个万全之策!”梁夫人把难题扔给了梁久。   你不是护着你儿子吗?那你想办法吧。她已经命人把消息传了出去。不等明天就会人尽皆知。当然。传的是两情相悦,好事将近。   梁久气闷。可不好与梁夫人发作。毕竟是发妻。这些年于梁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还是会留些颜面的。   “容我再想想。命人看着飞儿。事情没个结果不准再出门!我去母亲那里。晚饭不必等了。”   说罢转身就走。梁夫人心中冷笑。她等着梁久的良策。   弈王的一处私宅。   安雅正哭的梨花带雨。身子更是娇弱的就要倒下。盈盈的目光却始终不离李弈。   李弈听了安雅的苦诉,心里不耐烦。却耐着性子。毕竟安雅是宁安侯府的姑娘。   “殿下。雅儿拜托了。除了你我—我没人可以求助——”   安雅把事情说了。当然说的是受害者。   李弈看着她。“你想让我如何帮?”   他知道安雅的心思。不就是等着他开口说要了她吗?还真不是一般的贱!他怎么会提。就算要她也等她自己开口。   安雅怔了怔。瞬间脸红了。   “雅儿想—想——”   “想怎么样?”李弈听着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口气轻松。   安雅豁出去了。决定来找李弈的时候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她哪怕给李弈做妾。也不想嫁给梁飞!那个令她作呕的男子。一旦有机会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殿下。雅儿想嫁给你!”   她终于说出口了。李弈眉毛一挑。   “嫁给我,你是这么想的?”   安雅连忙点头。   “你要知道,正妃之位定不会是你。就是侧妃——你出了这件事估计也难了。只怕是委屈了你。”李弈说道。   反正他以前也想过多她一个不算什么。   “雅儿愿意。能够嫁给殿下是雅儿的福气。”安雅生怕李弈不答应。赶紧表态。顾不上害羞了。   李弈换上一副怜惜的表情。“能够娶雅儿也是本王的福气。但此事还需考虑周全。不能少了礼数。”   “但凭殿下安排。雅儿只求快些解决,尚书府那边不会那么容易罢休。雅儿怕来不及!”   安雅怕夜长梦多。梁飞那个纨绔指不定会到处宣扬。到时候她还能如何?   想到这她又下定了一个决心!   “雅儿放心。本王这就去父皇那说。你且回府等待!”   李弈说道。纳了安雅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他也是一时一个想法了。迟迟不立太子,他忧心长久。安雅起码是宁安侯府的姑娘,不管是嫡庶。总是血脉。安正辰一直中立,不靠近任何的王爷皇子。有了安雅在弈王府。多少他会顾及一些吧。   所以是不迟疑。他想尽快去父皇那里探口风。顺便把这事给办了。   “殿下。雅儿就等在此处!”安雅下定决心,此时不想改变! 第223章 排解忧虑   皇宫。   玄熠国的皇上这几日绞尽了脑治。因为几个王爷的赐婚人选犹豫不决。另一件更为忧心的事,还是有关三星现世。至今三星之说半点循迹可获。让他如何高枕无忧?!他是帝王。决不能允许这样威胁。哪怕是一个也不可以!却一下子冒出来三个!洪德那里指望不上了。早在几年前便与皇家再无瓜葛。他只能靠钦天监来解心疑。那几个蠢家伙就是个摆设!几番催问总是推三阻四!可是不靠他们又有什么人能够预测?眼见着儿子们个个都起来了。对皇位虎视眈眈。没一个让他放心的。内忧外患啊!   “皇上,您趁热喝了补药吧!您这样忧心奴才见了心疼!”太监李无才见皇上没喝补药,神情焦虑。忙提醒。凑近跟前,把补药往皇上近前挪了挪。   皇上眉头半点不见舒展。叹了口气。端起碗来喝了下去。   李无才随后忙撤了下去。转回身来等着继续服侍皇上。   “无才呀,朕是不是真老了?缘何力不从心?”皇上懒懒的开口。语气中的疲态尽显。   李无才神情一颤。弓着身子。“皇上万岁!此正当年呢!”   “你这嘴巴里尽说好听的!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皇上对奉承的话还是愿意听的。   “皇上圣明!若要奴才的命那也是奴才该死!”李无才听皇上的语气就知道不过是说说罢了。面上堪堪的笑了。   “得了,装个什么劲。还不过来替朕分忧解愁!非得朕请你!”皇上接着骂了一句。李无才笑的更切。   “皇上看得起奴才,愿听吩咐。”李无才赶紧表态。往皇上身边凑了凑。   皇上靠在龙榻上。指了指一边的小杌子。让李无才坐下。   “说过多少回了。不必拘束。此处就朕与你。咱们从小的情分在呢。”   李无才不敢坐实成了。搭了个边坐。“是皇上体贴奴才,若不是皇上,哪有奴才今日。还是那句话。只要皇上需要奴才,奴才定当万死不辞!”   “什么死不死的。不可再胡说!你看看如今,朕哪里还能寻个说真心话的人?”   高处不胜寒,真应了孤家寡人之说。皇上深以为然。这些年也就身边这个太监能与之说说心里话了。   “折杀奴才了。皇上贵为天子。哪个臣子敢不听皇上说话!”李无才哪敢马上接茬。心里不住的转着弯儿。   “别绕弯子了。朕累了。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装作不知!”皇上沉了脸。“朕苦恼什么,你且说说。”   皇上苦恼什么李无才当然知道。“呃,皇上。按着您的心走。各位王爷会感念您一片苦心的!”   “恐怕不是感念而是巴不得我早死呢!哼!朕偏要活给他们瞧瞧!咳咳~”   “皇上快喝口茶!皇上您洪福齐天!王爷们也会盼您长命百岁!”李无才忙说道。   说道皇上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主要是疑心病所致。整夜整夜难以入睡。另在后宫妃嫔上头费神不少。那也是皇上的喜好。所以身体每况愈下。却不肯让太医仔细瞧。   “哼。你不必为他们说好话。朕心里清楚。一个个的心都大了。好啦,无才,你有才的劲头尽管拿出来给真瞧瞧。”   皇上未动茶水。而是稍稍坐正了身子。微微眯着眼。盯了李无才一眼。   “奴才不敢。”李无才知道再不说几句皇上想听的必会惹恼了他。   “皇上。人心不足啊!您承大统以来为国为民奴才无时无刻不看在眼里。可人哪里尽是好的。您也想开些。身子要紧!如今各位王爷羽翼丰满,您若是一个不好,这江山社稷堪忧啊!另有望族窥视其中,再来他国虎视——”   李无才说了一些话。正是皇上担心的。   “依你之见。朕该如何?”皇上对李无才的信任已经超乎了他自己以为的程度。   王公大臣已经不足以取信于他。只有这个心腹的宦官才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威胁。何况李无才是从小跟着他的。对他绝无二心。   “奴才妄言了。为今之重是各位王爷的婚事。皇上不是想好了人选。这几位就不错。”李无才拿起笔来,在皇上选出的人名上圈了起来。“这几家的关系不正是皇上需要的吗?您那。哪里需要奴才指手画脚的。您一个喷嚏就指点江山了!”   皇上甚是爱听。“这几家不错,就怕朕的爱妃们不乐意。近日明珠的事已经令朕焦头烂额了。”   李明珠不愿意嫁给风昔来,这皇上也知道。但身为公主就当为国分忧。不懂事东西,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再胡闹下去还了得!   “终有一日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李无才知道李明珠都做了什么事。皇上当然也知道。   “朕不明白。戎渊那小子有什么好。往前模样倒是过得去,如今丑的五官都挪了位。偏令她不死心!朕得想个办法,对!让安家那丫头尽快嫁过去!她也该去月国了。”皇上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李无才眼珠一转。“皇上。莫急。公主当早些出嫁。至于戎三公子和安姑娘——皇上有没有想过此一时彼一时。”   皇上一顿。“什么此一时彼一时?”   “彼时安姑娘是山匪,此时安姑娘是侯府嫡女。配在戎王府戎三公子怕是不妥了。皇上应三思才是。”李无才暗中看皇上的神情。   “朕不是没有考虑过。只见两家大殿之上打的热闹,众人所见。将来就算联姻也未必和睦,倒不足为虑。”皇上不是没有疑心。而是他相信了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两家从来没有过密的联系。因为儿女亲事几乎大打出手了。这才让他的心稍安。   “奴才不这么认为。两家皆非寻常。大殿之上不顾颜面,不免有些夸张。且私下里一直平静无事呢。”李无才小心的说道。   皇上略略思忖了一会子。“婚都赐了。若改岂不是打朕自己的脸?”   李无才面上一笑。“只要一方出错。皇上主持公道,只有感激皇上的份儿了。”   皇上眼前一亮。“如此甚好!当初这亲事还是你提醒的朕,罢了——”   李无才心里一紧。忙道:“当初是为了燃眉之急,奴才多嘴了。此时的形势却不利,怕奴才的馊主意给皇上带来阻力!所以才想着补救!”   “朕不怪你就是,瞧你吓的!好啦,就依你的意思。给朕去办了吧。——”   皇上交代了李无才。李无才连连点头。听过了吩咐才躬身退出去。   李弈在皇帝御书房外等的心焦。见李无才出来了。忙上前去打招呼。对这位皇上的心腹太监他不敢大意。   得了李无才的指点。他才转进去见了皇上的面。   不知道父子两个与里间说了些什么。李弈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不过神色却轻松了。急急忙忙的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一见儿子的脸当时吓了一跳。   “何人打的我儿!?”皇后心疼的用手摸了摸。吩咐侍女拿来药膏。亲手给李弈抹上了。   “是儿子惹了父皇不高兴。不要紧的。母后。儿子有话和你说。”李弈顾不得疼。他得先把话和自己的娘说好。   皇后挥手屏退其他人。屋内只剩母子二人。   “弈儿。说你不听,这几日你父皇身体欠安。脾气越发的难测。你何苦去惹怒他!”皇后叹气。看着儿子脸上的印子心疼。   “让母后担心了。儿子不怕父皇发脾气,就算是顶着也要说与父皇答应。”   “答应什么?”皇后怕儿子捅娄子出来。   李弈略缓了缓。脸上很疼。那巴掌的力气用的大。“答应儿子纳了宁安侯府的安雅。”   皇后差点跳起来。神情激动。“什么?弈儿你疯了!那丫头怎么能让她进王府!不行!这坚决不行!”在皇后的眼中。安雅如今半点上不去台面。就算是儿子纳妾充盈王府也不能找那样的!   “母后息怒,请听儿子说完。母后知道眼下的形势于儿子不利。老二老三倒也罢了。可老四越发的成事。儿子不能不去想法子与之相较。安雅虽不好,但确实宁安侯府的人。那宁安侯不站队,却不能不认女儿吧。何况安雅现在处境甚忧。儿子纳了她。侯府只会感激。到时候安正辰即便不帮咱们也不会帮别人。”李弈打的就是这主意。   皇后心里仍觉得纳了安雅委屈了儿子。可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皇上的几个儿子都老大不小了。她已经感到皇上近日必有赐婚的安排。原先她看上的薛丞相的女儿薛婵娟。恐怕是不成了。皇上的心太狠。对儿子们全无父子真情。有的只是那个皇位宝座。   她的心也冷了。不然她也不会为儿子谋算。原本明珠公主未赐婚月国太子之前,她还打算利用明珠给儿子带来一番助力。如今也泡汤了。   朝中的大臣个个观望。哪个敢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就是个死罪。她在后宫。干着急使不上力气。皇上本该立长子李弈为太子,却迟迟延后。令其他几个王爷心有妄想。分明就是皇上让儿子们自相残杀!   “弈儿,母后知道你的心。安家那丫头纳就纳了吧。进了王府不怕她不安分。这次她又招了什么麻烦?”   “兵部尚书家的,梁飞。”李弈恶心的道。   “兵部尚书——梁飞?弈儿你可要小心。听母后的话——” 第224章 非她不娶   临近除夕。满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的年的气氛。人来人往,繁华热闹。   除了即将到来的大年令人津津乐道。另有一事瞬间令人哗然。   戎王府和宁安侯府两家解除了婚约。   曾几何时,这门亲事也是如此的备受人们关注。有人曾言山匪女一朝飞上枝头。落在王府的高枝上。也有人说戎三公子那等纨绔娶个山匪女,且貌美无双,算得其所了。何况后来山匪女摇身成了宁安侯府的嫡女。更是戎三公子得了便宜。   本以为不日将大婚的。谁承想双方竟然解除了婚约。且宣布解除婚约的人是当今圣上。当初赐婚的也是皇上。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并不知道。   据传皆由戎三公子行为所致。一个女子前往戎王府找戎三公子。说戎三公子始乱终弃。有一就有二。接连又有几名女子上门讨回公道。此事被言官看到。直接写了折子呈上了皇上的龙书案。且弹劾戎王爷教子不严。其影响可大可小。望陛下重视。何况几位皇子赐婚在即,不得不令人多虑。   市井议论纷纷。当事的两家却是平静的叫人诧异。   这种情况,女方不应该要个说法?可也不必了。皇上已经责令取消婚事。当堂斥责了戎王爷。百官面前戎家的颜面也不好看了。   男方近日闭门谢客。只侧妃带着戎二公子戎都去了一趟大悲寺。   鉴于总总猜测,也只是猜测。   青云楼中。戎渊倒背着手。立于顶楼的窗前。   满室的晨光。江风于屋中的一域喝着茶。气氛似乎有些沉闷。却又理当如此。因为有人心里不痛快。   江风放下茶碗。缓缓的走到戎渊旁边。   “你要隐忍到什么时候?”对这位好友兼主子,江风有时候是看不明白的。比如这件事。明摆着是皇上的疑心病犯了。拆散了好姻缘。莫名的给戎渊泼了几盆脏水。连带着戎王府也受了牵连。这招很简单,但却非常管用。   戎渊从接了圣旨就几乎闭口不言了。让戎王爷和老王爷各自骂了几句。也不言语。   谁也难猜他心里想什么。   “我在想是谁惦记上了我的人。”戎渊平静的道。目光穿流过街道。仿佛落在虚处。   听闻圣旨取消婚事。他心里就想到了这个上头。皇上若是有心,婚事比不会拖到如今。且祖父和父亲与安侯爷的态度显然在皇上那里已经过了关。这个时候拿出来重提。只能说明有人从中作梗了。重新引起了皇上的疑心。这个人会是谁呢?能够令皇上相信的人不多,这不得不令他深思。   “不会是你多虑了吧?那位本就疑心。当初的赐婚不过是安抚玄月山众人。”江风以为不是戎渊所虑的那般。几位皇子的婚事应该不会牵扯到安六姑娘的上头。宁安侯府虽然力量有限,但是背后却是整个安氏家族。若是安六姑娘嫁给某个王爷为正妃。那整个安氏家族恐怕也会随之维护了。这不是皇上愿意见到的。那不等于给自己悬了一座山,如何能安稳。   还有什么人会倾心安六姑娘——他那位哥哥雁栋梁算是一个,不过也只能是哥哥。况且他的能力应该不会深入皇上身边。能影响帝王的决定吧。   那就剩下月国太子,风昔来。那小子心思缜密。极有可能而为之。其中的信息还是戎渊让他知道的。当时他还笑话戎渊遇到了情敌了。那小子手伸的那么长?他不好确定。   “凡事皆有可能。你且安排人去查。必要的时候无须手软。”戎渊打定了主意。   原本与宁儿前世今生的更近了一步。转眼就成了“毫无瓜葛”。他怎能不气!同时也让他清楚皇权大过天。看来这样下去不成了——他又沉吟了半响。吩咐了江风。   江风一听立刻精神了。“正该如此!我这就去!”从他办完生意上的事就闲着无聊。可算是有事情干了。   戎渊看着江风出去。又沉思了一阵。才转回戎王府。   “主子,夫人让您过去。命小的传话,已经等一阵子了。”   戎渊点头。让小厮下去。他喝了一盏茶。才去了王妃的院子。   一众丫鬟婆子见了戎渊纷纷行礼。   王妃的得力嬷嬷,于嬷嬷忙笑脸将戎渊迎了进去。   戎渊点头。并未说话。院中人见惯了的态度。   “给母亲请安。”戎渊语气中不带一丝的情绪。   王妃林苑眸中很快闪过一丝什么。忙关切的让戎渊坐下。命丫鬟重新换过好茶。   “你这孩子,天大冷了。也不知多穿些。平白的叫人疼。快喝了热茶暖暖。”   戎渊听话的端起茶碗抿了两口。等着林苑说话。   见他这个样子。林苑就是一叹。“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叫你来也是不放心你。你祖父和父亲———说你也是一时气话。毕竟连带了王府。”林苑示意于嬷嬷和丫鬟退到门口守着。“娘也知道你是冤枉的。不过是让有心人做了由头。皇命难违。如今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娘担心你——唉!”惹出祸事这后半句林苑说不出来了。因为这个儿子已经很久没有惹过事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开始省心。许是她忽略对他的关注。在她看来。这门婚事取消了也好。那个安六姑娘不是戎渊的良配。一个山匪,曾经喊打喊杀的。入了王府,能够收敛的彻底吗?何况那个女孩子从来就没有掩饰过一分一毫。   就宁安侯府而言,李玉珍和老夫人于侯府呼风唤雨了那么多年。如今风光大不如前。宮宴那回见到李玉珍。她险些没认出来。俨然是老丫鬟的样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的精气神也不如往前。   这是安六姑娘回归侯府之后发生的。这就叫人耐人寻味了。   林苑可不希望家宅不安。那样一个媳妇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相处。眼见儿子对安六姑娘用情不一般。她担心的婚事将近。可巧皇上下了取消婚事的旨意。不能不说解了她的心头烦恼。   “母亲放心,儿子不会做傻事。不会再令母亲费心。”戎渊心里一触。尽管已经习惯了多年来这种母子的相处方式。他还是禁不住有些失落。   母亲的眼中,心里永远只有大哥。大哥的病情。大哥的喜怒。大哥所有的一切都得母亲亲力亲为。而他,永远都是那个闯祸的。令王府抹黑。令她恨铁不成钢的那一个。   其实,他应该本不在意的。他是一缕来自异界的幽魂。那个时候戎渊本尊被下毒致死。也就是安宁当初为他解的那种毒。他承接了身体。开始慢慢的融入王府。且有些事越来越令他心惊。不得已,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必须得掩藏锋芒。所以,纨绔是最有效的办法。可人心不是铁打的。对别人也许可以无视。但是对于王府里的老王爷,老王妃,还有两位这一世的父母。他秉承替原主尽孝道。尽可能的亲近。但是母亲的好缺总是让他有距离。亲近不足。不管他闯了多大的祸事,母亲总是温言细语,不温不火。毫无一丝责备。王爷父亲说慈母多败儿。母亲仍是一成不变。只说得他不易。这一个理由便令王爷无言以对了。甚至老王爷也不说母亲惯着他了。   他知道母亲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但是他能保证不会让母亲失望。但是天不从人愿,婚事取消了。他却能看出母亲这几日的释然。   林苑点头。“我儿懂事了。”端庄的容颜上现出笑意。“这件事就过去吧。年后娘便与老太太商量。令寻一门好亲事。”   “不敢再劳烦母亲和祖母。儿子的亲事自由打算。此生费六姑娘不娶。”   戎渊的话令林苑的笑容僵在那里。戎渊却仍平板出声。   “可——可是皇上已经——”林苑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是皇上的事。”不赐婚就不能两家结亲了?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么一说。所以。安宁他娶定了。   林苑无言以对。只略略的关心了下戎渊的穿衣饮食。便放他离去。   于嬷嬷见闷闷不乐的王妃。也跟着叹气。   “嬷嬷,你说当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过了好半响,林苑才幽幽的开口。   芳菲苑。   安宁正被自家娘亲洗脑。   “宁儿,你就这么死心眼。事到此时,戎三公子也没个话。哪里把我的宝贝女儿当回事了?!”骆馨兰心疼女儿。婚事取消了,听着是皇上在主持公道。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好端端的女孩子家。有了这一桩事必受影响。不管说的多好听,也会被说成是退了亲的。   “娘,难不成您希望戎三公子到咱们家来时常走动?你女儿没那么脆弱的。放心啊!”安宁笑着。揽过娘亲的胳膊。扶着她坐好。生怕娘生气碍着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骆馨兰嗔怪女儿一眼。也跟着笑了。女儿是个主意正的。她是跟着瞎操心了。   老爷那里也是不放心。几番叮嘱。怕女儿闷出毛病来。结果女儿像个没事人儿一样。   三房也担心女儿因为婚事不顺而伤了神。安敏几乎每日都来陪伴。安颜几个叔伯家的女儿也来了几回。   有关心的,就有解恨的。不用说就知道是哪个。李玉珍和老太太幸灾乐祸的恐怕都憋出内伤了。假惺惺的问了问。连带似乎忘了安雅出的丑事了。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子话。安宁比量了下给弟弟妹妹准备裁剪的小衣裳。她不晓得刚生下来的小孩子该穿多大的尺码。所以得问过母亲才知道。却惹来娘亲的伤感。说起安宁没穿过几件出自娘亲的小衣裳便被那老太婆给扔了。言语间满满的遗憾。   安宁忙安慰半响。骆馨兰才缓过来情绪。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她自己也知道。   安宁无法。只得告诉娘亲身边的人时时注意。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二宝进来有话禀告。   安宁听了之后眉头不由得发皱。; 第225章 说出真相   安雅竟然重新搭上了李弈那条船!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安雅!她哪里甘愿在梁飞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动作不可谓不快。李弈还给办成了。   看来打的还是宁安侯府的主意。安雅再如何不好,也是安侯爷的女儿不是?!只要安雅身在弈王府。安侯爷就不可能轻易的挪动脚步。更不会左右摇摆。李弈想的挺好。可惜,他想不到的是,安雅不是安正辰的女儿!   任他打什么算盘都得赔本!   安雅不是想进弈王府吗?尽管让她去好了。   安宁听完了二宝的话。仔细想了想。打算把李玉珍的丑事告诉安正辰。不然安正辰对安雅的归处怕是会阻拦。先前就不同意侯府的姑娘嫁给皇家。此时却不同了。安宁有了另外的想法。安雅去与不去影响不大。   “娘,你且安心休息。我和爹去说。”   骆馨兰只好点头。有关老太太和李玉珍那边的事她不愿参与。但事关侯府大局,却不得不去用心。安雅与梁飞闹出的事,她已经从女儿口中的得知。心中对那边一干人等的作为所不齿。心中是愤怒的。却顾及肚子里的小生命,强压下来。在女儿的劝慰下,以身体不适,当做不知道。全然未问。   安雅要入弈王府,侯爷心里必不会舒服,无论如何也是他的女儿不是?想到这儿,骆馨兰心里不是滋味。那母子三人曾是横在她与侯爷中间的刺。代表着他们曾经的距离。哪怕她心里有侯爷,说不介意那是假的。   尽管侯爷一再说他的不得已。还有找什么根由之说。她选择忽略。   如今,女儿在身边。侯爷的心思也全在这边。不是很好吗?她还寻的什么烦恼?   “宁儿,凡是多为自己想想。那边要折腾尽管让他们去吧。”骆馨兰想到女儿的婚事才出了状况。安雅又再出乱子。怕女儿与侯爷言语之间磕碰了。侯爷平日对安雅并不上心,但此事不一般。保不齐就动了恻隐。自己女儿万一那句话不中听。父女两个闹了矛盾可不是她想见的。他们一家三口,加上肚子里的才是一家人。   “女儿晓得。”   安宁出了芳菲苑。一路上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宁安侯府前院。正书房。   安正辰指着地下跪着的安雅。脸色阴沉的训斥。   “你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姑娘家,跑去求人家纳进门!宁安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安正辰得知安雅与李弈的事情之后立马回府,没到老太太的院子问安。直接就把安雅叫过来骂上了。   天知道他有多愤怒!皇上传的话,告知安雅将要给弈王做妾。缘由是,李弈怜惜安雅。而皇上听得安雅被梁飞那个浑人冒犯了也深感同情。至于他们两家的矛盾,不该拿婚事所抵。对安雅不公平。既然安雅与弈王互有好感。所以皇上好心成就好事。但鉴于安雅传出来的名声有些不雅。再高的身份不能抬了。只能入弈王府为妾。也不算委屈了安雅,   安正辰对皇上这番传话忍了又忍。当时的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看了。怪皇上吗?如果不是安雅不顾颜面去找李弈,皇上怎么会想到这上头?   他气冲冲的回来。见到安雅就飞过去一巴掌。   安雅的嘴角渗出了血。鬓发也乱了。仿佛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从李弈的别馆回来的满心欢喜早都给打散了。   被安正辰骂得从惊吓到恐惧,后来慢慢的转为反抗,到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跪了。红肿的脸上闪着仇恨的光。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样的安雅令安正辰一愣,但也只是一愣。   “不孝女!还不跪下!”   安雅死咬了咬牙。她也豁出去了。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从安宁进了侯府。一切都变了!爹的眼里哪还有我!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有我娘!她为你生儿育女,却得了现在这样的下场!安宁哪里好了?她就是一个山贼!凭什么金贵的谁都对她好!把所有的属于我的东西都抢走了!她凭什么!她乖巧。她不惹事,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她心如蛇蝎!爹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几次被她害惨了你们都不过问!如今为自己的亲事,自己的一生打算。爹却骂我至此!又凭的是什么?!”安雅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横眉怒眼。   安正辰心里的那根刺被挑了起来。安雅还真敢说!谁告诉她李玉珍给她生儿育女就得称霸侯府的?定是那女人从不教安雅好的!   “信口雌黄!来人!给我请家法!”   安正辰盛怒。桌子上的茶碗横扫落地。门口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   “侯爷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你说你们父女俩这是动的什么气呀!”老太太来了。   安正辰一顿。暗骂传信给老太太的人。却又不得不理会老太太。   “母亲不在后院。找儿子来有事?”   老太太心堵。这叫说的什么话。她明摆着来救场子的。还问偏问她一遍。   “娘没事就不能来了?雅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皇上那里过了明路的事,不好更改。雅儿伤的不轻。不能再伤了。不然皇家那里没法交代。侯爷看如何?”老太太拿出了强势的一面。看似商量,其实是拿皇上压人了。   安雅心里一喜。侯爷被老太太压制她心里解恨!对。就是解恨!对这个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早几回她出了事。爹哪一回都不闻不问。无论她求什么,爹也没答应过。相反的对安宁有求必应。那时她就开始恨了。加上娘说给她的苦楚。都是源于安正辰!有这个爹不如没有!   “老太太以为儿子之前说的侯府的女儿不嫁皇家是儿戏?安雅不顾廉耻。私会弈王。即便是做了妾,也会是京城的一个笑话。与其令侯府受辱。不如打死她省事!”安正辰也没给老太太半分面子。仍然面沉似水。   老太太一噎。她刚一听说安雅又闹出去求李弈的事。也恼火了。骂了李玉珍一顿。可是架不住李玉珍的眼泪。且把陈年老账又抬出来。她不得不为这对母女出头。结果侯爷不买账了。   这令她老脸通红。嘴唇抖了两下。   “侯爷——非得娘跪下求你不成!”老太太扔了拐杖就要跪下的架势。   一旁的丫鬟婆子忙去搀扶。安正辰长叹一声。把怒火压了又压。   看了一眼兀自哭的安雅。眉头紧皱,恨不得直接打死她了事。安雅下意识的一哆嗦。   “老太太是要折杀儿子吗?既如此,我便不管了。但凭老太太做主就是。从此安雅的一切再与侯府无关!”这也是他们逼他的。安雅的性子指望她在弈王府老老实实的度日。答案是否定的。他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老太太又是一噎,心知安正辰真恼了她。说话已无顾忌。她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不好收场了。安雅能入了弈王府就是了。其他的慢慢来。总归是侯府的姑娘。   李如枚也把心里的恨强压下去。对安正辰说道:“娘也是为了你,为了侯府着想。毕竟事已至此。雅儿算得上天家的人了,再闹出什么来反而更为不好。万一被人说成对天家不满就更麻烦了不是。侯爷消消气,娘把雅儿带走了。出嫁之前令她闭门思过。”   安正辰只得罢手。“老太太如何说就如何是。”说罢也不再理会。背着手坐到书案前。没有要恭送老太太的意思。   李如枚只好又说几句让安正辰消气的话。责备几句安雅。这才转身出了门。   安雅得了救星。亦步亦趋的跟着老太太也出了门。   迎面正与安宁遇个正着。   安宁给老太太行了个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又来看我的笑话吗?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安雅怨毒的道。好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安宁一笑。却仿佛春风拂面。“你的笑话还不够看,本姑娘没兴趣。不过说到狠毒。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还会站在这里好端端的说话?”   安雅炸毛。“祖母!果然是她捣鬼!你要给雅儿做主!”   李如枚眉头都拧到一堆儿去了。安雅还是不长记性。   “雅儿不可乱讲。宁儿也要尊重长姐。毕竟是一家人!”这死丫头来做什么她也不容细想了。   安雅虽被说,但仍得意。   安宁笑的更灿烂了。“尊重倒是不难,如何也要做出个榜样。这样的长姐范例,任哪家都不敢效仿。老太太说是不是?老太太慢走,恕宁儿不远送。”   老太太差点气岔气儿。拐杖顿了三顿。抬步就走了。今天不是和安宁对阵的好时候。   这丫头现在也敢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无理的说话了!   书房内。   安宁给爹爹倒了茶。也不急着劝解。待安正辰喝了暖茶。缓足了情绪,才开口说话。   “爹爹。这件事不好,也不坏。你放宽心吧。”   安正辰点了点头。跟着叹了口气。“宁儿就会宽慰爹。你说怎么个不好也不坏?”   自从知道女儿不一般之后。安正辰常与她说朝野间的事。发现女儿见解不俗。不比那有才华的男人差。反而更有远见。令安正辰极为的欣慰。   女儿若是男儿定有一番作为的。   “爹爹觉得侯府分家如何?”安宁笑眯眯的说道。   安正辰一愣。“宁儿不回前问。却说了分家。树大分枝,早晚的事。目前老太太健在,要分家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果轻易能分。安正辰早想分了家。   何况三房早就有了分家的心思。老三几回探口风,他都没有正面的回答。还不是顾及老太太的心情。毕竟养大了他。侯府安稳了。提出分家就是对不起老太太,毕竟二老爷是她的亲生儿子。分出去另过哪里有在侯府一大家子条件好。他们可以无所事事,吃用都是侯府的。相反。另过就得坐吃山空。老太太怎么会忍心看下去。所以三房尽管有心,也做不成分家的事。   “只要爹爹同意。这个家就能分成。”   见老爹面上疑惑。安宁微微笑道。   “别卖关子啊,与爹说说。这时候有心思说这些,也不想想自己的亲事。”安正辰嗔了女儿一句。   “爹爹!——戎渊那个大活人也跑不了。女儿急什么嘛!倒是安雅的事能促成某些事,才要抓紧呢。”   安宁被老爹取笑了句。面色有些泛红。   “先说与爹一件事。爹爹定要有个准备才是。有些话本不该女儿问。可不问又不行。只有女儿知道。”安宁让安正辰有个心理准备。   安正辰被女儿问的更现出雾水来。不过很快就心中一动。   “爹爹对珍夫人如今——”   “爹爹往前也未对她有情。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爹爹遭了她的算计——才有了安庆和安雅。”安正辰在女儿面前说这些显然不自在。好在父女两平日说话亲近随意。此时也不是特别的难以出口。说出来反而轻松了。   安宁点头。“爹爹是遭了人的算计。不过不只是珍夫人一个!”   安正辰隐隐的觉出安宁指的是什么了。心里同时也惊诧。女儿难道知道了什么?能够证实他的怀疑?   “宁儿说下去,爹爹听着。”   “安庆和安雅并非父亲亲生。”安宁直接说了结果。看老爹的样子并不吃惊。这倒是令她奇怪了。   “爹爹早就知道?”   安正辰摇摇头。“爹爹一直怀疑,并没有证据。想不到让宁儿找到了!”强忍心头的愤恨。“宁儿从何得知的?爹爹派人查找,却没得到确切的消息。”   安宁理解自家爹的心情。哪个时代的男人遇到这种事都够憋屈的。   她把自己如何得知的真相和安正辰说了一遍。把自己的主意也说清楚了。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不必大张旗鼓,只要抓住李如枚老太太这一根绳儿就能成事。这种丑事她敢宣扬出去吗?肯定不会!   就拿这个把柄让老太太分家。把二老爷一家和三老爷一家分出去。老太太跟着谁让她自己决定。留在侯府也不打紧。另外,安庆和安雅都不能再归在侯爷名下。安宁替他们打算好了。安庆过继给安氏族里的一房人。那家人没有儿子顶立门户。安雅嫁出去了,安正辰声明撇清关系。老太太若是要闹,那就把丑事传开。   反正没什么好怕的。最终脸被丢的还是他们。至于侯府的脸面,安宁也问过了安正辰,表示不在意。   说起来像破釜沉舟了。其实没那么严重。老太太为了亲儿子也得忍下这口气。 第226章 养恩已尽   既然决定分家。必须事先给三房通个气。   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安宁。   安宁把消息传给三房的时候当时就沸腾了。安敏第一个就高兴的跳起来,简直兴奋地就要冲破了屋顶。   一贯沉稳的三老爷也喜形于色。   丁怡芳更是高兴的有些梗咽了。盼了多年的心愿将要实现。心情可想而知。   稳重的安平眼中同样闪着兴奋。三房一家情绪都非常的高涨。   分出去了也许没有与侯府在一处风光。但是却有了自由。三房向来受气。老太太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多年。也就是安宁来了之后有所好转。不然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熬多久。除非老太太入土!可是她老妖~精般的精神,要死还早。也不寄希望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安平一路进学奋发图强,将来出人头地。自己挣个身家。到时候接了他们去养老。那也是漫长的等待!   此时听说分家,如何不高兴!   “老爷,咱们终于有盼头了!”丁怡芳在安宁离开,两个孩子也回了屋子之后和三老爷说话。   三老爷心里松快了。“是啊,安宁是个好孩子。大哥得女如此是福气呀!”对安宁这女娃,三老爷一直刮目相看的。说话做事都令他佩服。   今日分家的事由她来说并不突兀。相反的更为合适。免于被老太太与二房的眼线注意。   “宁儿懂事能干,大哥大嫂也算苦尽甘来了。咱不求出去享富贵,只咱们一家人清清静静的就知足了。”对于分多少家产丁怡芳不在意。能出去是最重要的。   三老爷点头。“夫人说的是。能分给咱们的,相信大哥定会为咱们争取。咱们只管到时候听着就是了。能够分家,想必大哥也是掌握了什么。不然不会轻易提出来。老太太对他毕竟有养育之恩。”   丁怡芳明白三老爷的意思。“放心,妾身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大哥大嫂心慈,若不然但凭老太太做过的那些事。也容忍不到今天。宁儿那孩子当年是怎么没的?没拿到明面上来说,已经对得起老太太了。唉,这人那怎么就不知足呢?!”   “知足就万事太平了。好啦,别说那些个。把敏儿看住了。别让她和那两个来往,免得受了影响。”三老爷指的是安雅和安欣那边的女孩。一个个的都没出息成好的。   丁怡芳信得过女儿不会与那几个交好。倒是这几回出去聚会结识的几个姑娘品行不错。“敏儿不会的。老爷放心。妾身只叮嘱她与六姑娘多亲近。”   “嗯。敏儿过年又要长一岁。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性子需好好的养养。”三老爷对儿女的管教一向严谨。往前女儿胆小怯弱是缺点。随着三房日渐起色,性情变得跳脱起来,未必就是好事。   儿子的性情不必他担忧。   “妾身记下了。敏儿的性情妾身会多留意。说到底也是不忍心责备于她,往前的日子敏儿小心地像个小老鼠似的。妾身看了心疼。也就惯着她几分。往后不会了。”丁怡芳也怕安敏变的不服管。安雅的例子在那摆着。虽说入了王府,可也是个妾室。何来的光彩!   倒不是说她瞧不起妾室。三老爷的亲娘就是妾室。而是但能做正室夫人,都不能给人做妾。不然三老爷也不会那么不着老太太待见了。连带着一家子都翻不过身来。   三老爷何尝不知道妻子心疼孩子。“你也别管的太紧。多提点就是了。说起来六姑娘也不是那等死板的。敏儿能学到几分看她的造化了。”   “不求女儿将来嫁的多高。只过的顺心就行了。六姑娘婚事却也遇到了事。大嫂这几天心情也不好。”丁怡芳是真心为骆馨兰担忧。没承想婚事就这么取消了。   “多劝劝吧。我看婚事未必就了结了。戎三公子应该不会就此罢手。且看着吧。准备准备。大哥说晚上便会提出分家的事。咱们随时应对。”   时间上很紧。原因是明日安氏家族的老祖宗要入府了。紧接着就要过年。   安正辰的意思是在老祖宗入府之前就定下来分家的章程。过了年彻底的安排。正月十五之后,必须搬走。   免得老祖宗来了之后耽搁。难免夜长梦多。三老爷当然愿意。此时越快越好!   晚饭过后。尚未入夜。天上飘起了清雪。   慈安居中灯火通明。   丫鬟婆子都在外门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吴嬷嬷不时地往里面张望一眼。却听不见说话声。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突然传来一声磁碎的声音。之后又没了动静。   此时老太太颓然的坐在炕上。仿佛苍老的十岁。   看着坐在椅子上不见喜怒的侯爷。心思动荡。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了!竟然以此来要挟分家!他做梦!除非她死!可她没那么容易死!   她能够走到今天。不是老天眷顾她!而是凭借她自己的力量!侯府的一切都应该属于她!凭什么到头来给安正辰腾地方!不!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老太太难道不同意?!”安正辰没错过老太太脸上闪过的狠决。   安正辰进来之后直接说的是安雅的婚事。侯府不会给任何的支持。一顶小轿抬走,从此自生自灭。   老太太当然不乐意。开始好言劝说安正辰别把事情做的那么决断。毕竟骨肉至亲。   安正辰没打算先挑破丑事。   而是借由侯府的姑娘给人做妾令人耻笑。往后连带着另几个姑娘的亲事都会受影响。若是不同意对安雅的决定,就只有分家。这样其他的人也免于受牵连。各家过自己的日子。不然他即便是侯府的掌家人也无颜再管教他人。   老太太一听,这是变着法的要分家是真的。当下就没有控制住脾气。说安正辰不孝。养恩大于生恩。她辛辛苦苦的把他养大。到头来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白白养了一场!   忤逆不孝的连训斥,带混骂。总之。意思就是她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分家!   安正辰在她骂过之后来了一句。“若论白白养一场,我养着安庆和安雅。早已经把养恩还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别让我说出你抱有什么目的!”   这句话令她再难自持。手边的茶碗应声落地。她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目光恍恍惚惚,仿佛没了焦距一般。却又是那样的痛心疾首模样。像是安正辰冤枉了她。又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   “无凭无据,侯爷这是打算往我的头上栽赃不成?”   安正辰眸中冷凝。“无凭无据?老太太尽可把他们都叫来,滴血相验!”   老太太身形一晃。侯爷这是铁了心了!她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   “明日老祖宗入府。分家的事过了年再说。”她打算往后拖。   安正辰却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不必了。此时正合适。老祖宗来了不好以家事纷扰。老太太也不会愿意一桩丑事全族皆知吧。”   老太太一滞。眼中狠光闪过。“好。就依你!”   “侯爷打算如何安置庆儿和雅儿。”这一点侯爷还没有说。   安正辰不想兜圈子。直接说道:“安庆过继给族里的一支顶立门户。安雅嫁出去就与侯府再无关系。相信老太太一定会赞同这一妥善安排。之前族中那一支也曾与侯府说过此事。此时机正好。老太太说是不是?大可以说与老祖宗知道,老太太的贤明在族中乃至京城也会大增的!”   老太太的心狠狠的剜疼了一下子。安侯爷真是想的太周到了!   “难得侯爷考虑的周全。就依侯爷安置!来人,去叫了二老爷。三老爷两家子过来。”   吴嬷嬷忙命人去请。   不一刻人都到齐了。除了妾室和庶子庶女,一应人等皆按规矩落座。   安宁也扶着骆馨兰到了场。老太太尽管心肝肺气的乱颤,此时也得端住了架子。稳稳地坐在炕上。   三房的人知道此来目的是分家。   二房的人不知道什么事。入夜来了这么一个阵仗。   二老爷小眼珠转了几圈。只瞧出老太太的脸色不对。与二夫人耿月华对视一眼。二夫人摇摇头。表示她也没看出来。   老太太看着地下坐满了人。心里的愤恨和憋屈都无法表露出来。   喝了几口茶。顺了顺气。当下开口道:“叫了你们来自是有事要说。原本打算过了年再提。可侯爷顾虑老祖宗的清净。所以今晚上最合适。”   二房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话里的意思听明白了。大晚上折腾人是侯爷的主意。老太太也没办法。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娘,有事您就说。何必拐弯抹角的。”二老爷说道。语气不耐烦。他正准备躺到暖被窝。新进的美人可是早就等着他呢。他的心思可不想浪费在别的事情上头。就连李玉珍和他说安雅的事情都被他抛在脑后。好在那丫头自己有本事,不用嫁给那个花~花太岁。给李弈当个小妾也不错了。   这么一来就不用他费心思,使银子破坏梁飞与安雅,平白的得罪兵部尚书了。至于坊间传出了梁飞与安雅的事,也在李弈刻意的遮掩下盖了过去。   老太太看着亲生儿子。内心长叹!若不是他不争气。又哪里有如今这个场面?!想到多年布置的暗棋就此揭露一桩,她心里的不甘于恨意又猛增上窜!   且先让你们得意。早晚有一日,这侯府会落在她的子孙手里! 第227章 重磅炸弹   李玉珍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急于想知道慈安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里琢磨着指定不是小事。命丫鬟去打探却毫无风声。气的发了一通脾气。   老太太门口的人守得紧。这更激起了她的疑心。刚刚从女儿要入弈王府的安慰中稍缓了缓神。女儿又被侯爷收拾了一顿。撇下什么都不顾,哄了女儿好半响。才令她歇下了。   要怎么找理由去打听?她又琢磨下,对了!她给老太太熬了药膳!怎么一着急就全然忘了!为感激老太太去救安雅,她想着安顿了女儿之后便给老太太送去的。   这就去!   李玉珍命丫鬟婆子把药膳包裹好了,免得一路上发凉。急急忙忙地来到慈安居。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就听得老太太说到分家两个字。惊了一跳。险些被门槛子给绊倒。那也是向前抢了一步。好在被吴嬷嬷扶住了。才不至于出大丑。   全屋子人的注意力还未从分家一说的转过来。可也不耽误看笑话,纷纷看向了李玉珍。   老太太见到她不由得面色跟着沉了沉。都是这个没用的东西!若是把安雅教的好,身价何至于此。哪怕这个秘密也不至于如今发现。等待时机再成熟些,她大可以善加利用!   “不好好在院子里歇着。来做什么!?”老太太与她,此时已做不到语气平和。   “来给娘送药膳。娘为我们操劳,半夜不得安。珍儿心里放心不下。”李玉珍对老太太的态度不以为意。只要是进来了屋子。被骂也无所谓!但是话里拐带的意思就多了。   老太太面部缓了一下。也猜出了李玉珍的心思。   “既如此,放下吧。去大媳妇旁边立规矩。”明显给李玉珍一个台阶,让她留下。   李玉珍立刻就往骆馨兰这边凑。   安宁冷笑。“老太太说规矩,自有尊卑。这分家大事。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老太太也讲究个公平,珍夫人能听,二叔家的各位姨娘自然也听得。不然还以为老太太偏袒一方。哟,老太太可别动怒!就当宁儿多嘴了。”   噎不死你个老妖婆!安宁当然希望分家速战速决。可也不妨碍埋汰他们。二房的妾室可是一院子,凡是与二老爷挨边的数不胜数。   李玉珍与二老爷之间的丑事还以为纸能包得住火呢。   老太太胸~口疼的厉害!该死的六丫头!   “珍夫人!还不下去!”老太太喝道。   “不必了。听听也无妨。老夫人,分家的章程拟好了。请过目。”安正辰目光平静。从二老爷的面上扫到李玉珍的面上。   既然来了。就听听结果。不知道听到儿子过继给别人她心里是什么感受!还有二老爷!这个从头到尾装傻的二弟!想让安庆这个儿子继承侯府吗?!只得做梦!先把分家的事办完了。至于其他的帐大可以慢慢来算!   安正辰的话让李玉珍一愣。随即也未多想。她还在震惊分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偷眼看二老爷。可二老爷根本就没看她。心中更是对二老爷恼恨,这个没用的男人!关键时刻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相信了这个男人!   老太太接过拟定好的分家的章程。其中的明细写的清清楚楚。各家分得多少家产不无巨细。   平心而论。这个家产分的不偏不倚。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凭什么那个贱~人生的孽障分得这些东西!侯爷既然拿李玉珍和老二的事当做分家的筹码。那她就没什么可忍让的了。当然她可不相信侯爷说的什么养恩相抵之言!侯爷太平静了!出乎意料的平静!再也不是那个凡是与她商量,任她左右的那个孝顺的儿子了——   早在知道安宁当年被人扔掉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岌岌可危了。表面上维持的都有些僵硬。但是她从来就不后悔,后悔的只一件。没有亲手掐死安宁那个死丫头!没有永绝后患!这一切的变数皆是她回来之后发生的!   安宁和安雅的去处她暂时无法改变,这令她心中又寒又忧。   至于李玉珍的结果。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分家不过是个跳板。既然这样,她接着就是!   侯府的产业她没那么容易拿走!   “侯爷应再重新考虑。毕竟老三是庶出,比不得你和老二家。我的意见是一个五进的宅院,两个田庄。两个铺子。其他的就不该给了。老二家的相比少了不少。毕竟他家里人口多,将来没个出产是不行的。我的意思再加百顷良田,另外把京郊的大田庄也划过去。至于侯爷守着侯府家业,这些身外之物应是不在意的才对。”   既然家要分。那么分多少老太太就是明偏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这么说对三弟不公平,三弟为官数载,所得俸禄全归中公。且三弟生母乃父亲生前最觉愧对之人。三弟多分得一份家产,也是父亲的心愿。老太太若是减了一分,想必父亲也无法安心。二弟所得也不必更改了。他们一家人安稳生活足矣。至于我该得多少心中自然有数。相信老太太刚才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这便当是清楚了。”安正辰不可能让老太太左右。   老三应该得的,甚至多得。他说的就是板上钉钉了。   老二所得不可能再增加。这些年无所事事,一家子恨不得吃光了侯府。给他这些已经算网开一面了。至于分给他的东西能不能守得住,就看他有没有命享用了。   老太太的脸寒霜遍布。当着侯府众人的面,侯爷半点余地都不给了。做的够好!可她知道,她再如何说,也别想说动侯府半分!   二老爷直到听完了分得的家产。才激动的开口。“老太太,好端端的分什么家?”当然不是因为分的家产多而激动。而是这些家产变得有限。不再给他无度挥霍。他怎么能甘心!   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树大枝繁。到了分家的时候了。侯爷的决断,你们自是得听。”   二老爷不知道为何老太太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分家。而且刚才为他争取的东西侯爷硬是不答应。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侯爷竟然敢这么反驳老太太,而老太太却奈何不得!   “大哥,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如何训斥都可以,也不至于把我们赶出去吧?这个家我不同意分!”二老爷就要耍无赖。从前用这一招就好使的。侯爷总会迁就他。   “是啊,大哥。弟妹也想不通呢。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我们做的不好,我们改还不成嘛!”耿月华说着就落了泪。这眼泪来的倒是快。   李玉珍心思转了又转。分家了?分家了好啊!那两房的人都分出去,侯府就是这一边的了。可是。二老爷分出了她怎么办?想到一些事会不方便,她又恼恨的不得了。看老太太的神情,怕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这未免有些诡异了。要知道从前三老爷家不止闹了一两回分家。哪一回都没得了好处。   眼下这年根了分得哪门子家?   安正辰沉下脸。对着二老爷和二夫人的话视若罔闻。而是看向老太太。   “家产就分到这里。另有事情也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安正辰根本就不给老太太和二房人插话的机会。“安雅入了弈王府为妾,自甘堕落。有违祖宗遗训。从此与侯府再无瓜葛。任凭自生自灭!安庆。不学无术,引狼入室。本当重罚。念其有改过之心。年后过继族中一支顶立门户。不再是侯府中人!珍夫人教子无方,有失妇德。送去最远的庄子上,永不得踏入侯府半步!”   安正辰话音未落。李玉珍就嗷的一嗓子叫上了。   “侯爷!你不能这么做!老太太——老太太快说说话!救救我的两个孩子!救救我!我们娘几个究竟犯了什么错!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年我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李玉珍彻底的傻眼了。   二老爷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如何那两个也是他的儿女。可是他无法说出来!   “大哥。大哥呀。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心。你就庆儿一个儿子!给了别人怎么了得!雅儿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何至于处如此啊!”   安正辰眸中寒光闪过。“不必再说,侯府的主我还做得!何况也是老太太同意了的。”   二老爷和李玉珍皆是愣了。“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老太太!你不能不为我们做主啊!老太太——想当初——”李玉珍就要往下说。   “够了!都给我闭嘴!”老太太哪能让李玉珍说下去。那丑事就人尽皆知了!   声嘶力竭的断喝令李玉珍脑子清醒了一些。她若是说出来命怕是就没了。构陷侯爷,混乱子嗣。这是祖宗家法所不容的!到时候她还去什么庄子。直接打死都是轻的。不——她脑子一片混乱。觉得侯爷不会无缘无故的发作。安庆安雅不至于——难道他知道了——不会的,不会——   二老爷还不死心。神情上诚恳。“大哥。分家我没意见了。只是两个孩子还小,你就饶了他们吧。庆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平日我可是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眼看着他离开侯府不顾,我做不到!知道大哥是在气头上,我这个当叔叔的求个情,大哥不会不给颜面吧!”   安宁嗤笑。决定扔个重磅炸弹。“二叔,当叔叔的只能是叔叔。我爹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不知回报也就罢了。做出来的事情更是令侯府蒙羞。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处置已经保了颜面了。况且也是老太太的主意,二叔若是再求情,未免管得宽了。还有,二叔说安庆是我爹唯一的儿子,这话说的有趣,二叔怎么就断定我爹不会再有儿子?如今我娘亲肚子里有的可能就是儿子呢!” 第228章 不甘不愿   骆馨兰竟然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   瞒得够紧!怪不得之前身体总是不适!原来是在养胎!她怎么就疏忽大意了呢?忘了这贱~人与侯爷恩爱的像蜜里调油!   老天爷不长眼!老太太牙根紧咬,怨天怨地。   老太太的手冰冷冰冷的。心中的狠与恨几欲达到顶点!她极力的克制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高贵温婉的女子。此时由安宁陪伴一旁,面上的神色在她看来就是一种胜利者得意的挑衅!这让她真切的感到,这个女子彻彻底底的变了!   从她进了侯府的大门,她便开始折腾她。   如果她没有嫁给安正辰,那么她也许不会那么讨厌她,不会处处的为难。她的性子好的没话说,礼数周到,任谁都挑不出错去。可她就能让这个女子不得好。谁让她嫁了侯爷?那么注定就是敌人。   进门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四个月的时候她找来大夫,说是个男孩。那就留不得了。于是她和李玉珍设计了一场意外。孩子没保住。并成功的设计了侯爷。把李玉珍安排到了侯爷的身边。   这步棋在她的精心算计下,放在了指定的位置。   接下来骆馨兰又有了安宁。虽是个女孩,但是同样不能留。若不是胎里防范的深,这个孩子同样不会留下。最后也在她以祈福为由,扔在了冰天雪地。骆馨兰去了半条命。接着一病多年。她总算可以安枕些了。就等着安雅和安庆成为嫡出。一切照着她料定的方向走着,她并没有着急。   侯爷对她孝顺,府中以她为尊。关键这步子嗣之棋安置的稳当了。   但是后来的变数来了!安宁改变了一切!杀了她疏忽大意,措手不及。直至今日,她才惊觉。她还是不够狠!她就该像另一个女人一样!她的承认自己不如她!   瞧瞧眼前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简直刺瞎她的眼睛!   李玉珍怔怔的消化这一消息。甚至忘了哭。骆馨兰这个贱~货!她居然怀孕了!那就要生儿子了!而她的儿子将要逐出侯府,说的好听是过继。谁都知道是族中的那个落魄户!   曾几何时,她在生了安庆和安雅之后。极尽浑身解数想要安正辰上她的~床。她想给安正辰生个孩子。也想到了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看在他们之间有孩子的份上能够怜惜她几分。可恨的是安正辰对她没有反应。有的只是疏离,人前会说几句关心的话。她以为他真的在意她。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多可笑!是她自己选择的没错。可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安正辰啊!不是安明瑞!   她对安正辰的幻想一直都存在着。但是她从不委屈自己的空虚。暗中与安明瑞往来不断。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安正辰对她视而不见,她心凉,可是有安明瑞的安慰也是好的——   啊——她妒忌的简直要发狂了!骆馨兰凭什么能拥有侯爷的爱?!即使她病了这这么多年。侯爷仍不改初衷!   而她李玉珍得到了什么?!她的不甘心都化作了无人怜悯的眼泪——   二老爷夫妻也同样的内心震惊。安明瑞顾不得安宁的抢白。   他只知道一个结果。侯府就要后继有人了!怪不得一脚踢开安庆!只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在侯府人微言轻,他们的算计也落了空!   他不明白一向厉害的老太太如何会甘拜下风?挣不来,他就暂且不争了。他向来都很识时务不是吗?   耿月华不敢再说话。二老爷为安庆和安雅说话。她只当是替老太太说好话,毕竟李玉珍是老太太的侄女。李玉珍落得不得再入侯府的下场,她的一双儿女却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同时也纳闷侯爷的心太狠!处置起庶子庶女毫不手软,全不念骨肉之情!   三房的人为侯府和骆馨兰高兴。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们就要离开老太太的魔爪。侯爷分派的家产超乎他们想象。这是当大哥的怜惜他们。心里对侯爷更是只有感激。一家子人心满意足了。   二老爷一家蛀虫。从此吃自己的吧。除了分年过节,相信大家见面的时候屈指可数了。   不过。心里头也在合计侯爷为何对那母子三人进行如此处置。应该自由道理。这三个人每一个好的。怕是惹怒了侯爷。三老爷不打算过问,这毕竟是侯爷自己的事。不需要与旁人商量。   他瞧着老太太,一夕之间,她苍老了许多。这人啊。坏事做多了早晚会有报应的!   丁怡芳微微的低着头。两个孩子也都默不作声。尽量的减少存在感。老太太的怒火一忍再忍。他们忍过了今日,就过去了。   老太太又环顾了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骆馨兰的肚子上。   “大媳妇有了身孕也不早说一声。天寒地冻的,若有个闪失可不得了。往后管家的事就不必再操劳。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过了年把掌管的事拢一拢。交到我这里。我先替大媳妇管着。我这把老骨头就活动活动。”收回管家权的机会老太太不想放过。   “让老太太烦心可是当媳妇的罪过了。这么大的年岁合该含饴弄孙,若是还跟着我们操心。传扬出去媳妇和侯爷的脸就没处搁了。媳妇想着宁儿不小了,也该学学掌家。老太太看可行?”骆馨兰不紧不慢的说道。   安宁给娘亲鼓掌。话就该这么说!这个老太婆一步都不能让!   “娘不必担心,小心肚子里的弟弟!老太太最是心慈的!怎么会让您和爹爹背上不孝的罪名呢。老太太是宽咱们的心,意在告诉咱们她身子骨硬朗呢。”   弟弟!心慈!宽心!老太太听得心滴血!   “老太太,孙女愿意分担。不懂的地方大可问娘亲。断不会误事的。”管家对安宁来说可谓小菜一碟了。等另外两房人走了之后。重新大换血,到时候就更便于管理。   “既然六丫头能事。再好不过了。分家的事就到此为止。年后尽快收拾东西。正月二十之前便搬走吧。侯爷,珍夫人也年后再走吧。毕竟过年了。我老婆子就这么一个侄女在身边,好歹一场团圆。”老太太一副恳求的模样。李玉珍的眼睛都哭肿了。听了老太太的话哭的更悲惨。老太太也哭了。由吴嬷嬷扶着,重新靠在大迎枕上。   安宁冷笑。这场面好像自家老爹是恶人。他们成了受害者。   安正辰没点头,直接走出了老太太的屋子。   “大哥,你就不怕传出不好的闲话?说大哥有了嫡子,不要庶子吗?”二老爷从旁来了一句。   “二叔,你对安庆实在是太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安庆的亲爹呢。我爹决定的事禁得起推敲。二叔就不必再操心了。若是二叔实在放不下安庆。不如带过去。过继的事恐怕要落在远少爷的头上了。”安宁故意拿话挤兑二老爷。自家老爹没必要搭理这种人。   二老爷气得够呛。“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岂有此理!”   安宁笑了。“哟。二叔,你忘了我自哪儿来了。我懂的可多着呢。懂杀人,懂放火。折磨人的法子十天半个月都不重样的。二叔想——”   没等安宁说完。二老爷愤愤地走出老远。他是怕安宁的,草寇山头出来的人就和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差不多。他虽然没见过安宁杀人,不过他可没少听人说戎王府的二公子戎都被安宁甩飞刀吓的屁滚尿流。躺了好长时间。   人的名,树的影。他还是少招惹安宁为妙。   李玉珍见众人都走了。戚戚哀哀地靠到炕边上。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指着锦墩让她坐下。使眼色让吴嬷嬷出去。   “老太太。我们该怎么办?”李玉珍哭得红眼耗子一般。脸上苍白的吓人。   “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罢了,到此时我才知侯爷的狠决。是我小瞧了他。他能忍下这口气。并以此为条件分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瞧你那点子出息!收起眼泪,给我老婆子看也没用!”遇事就知道哭。老太太厌烦透了。李玉珍顺风顺水的惯了。所以遇到挫折就不会想对策。   “姑母,珍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呀!您当初答应我的如今——今后让我怎么活啊!”李玉珍不敢说老太太许下的东西还没实现她就得了这样的下场。怕老太太真的不管她。那她到了那么远的庄子上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说你笨不见半点聪明!我看你是被侯爷迷昏了头!你有今日还怨得我了?”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李玉珍的心思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当初她打算让她嫁给二老爷当正妻。试探几句就知道李玉珍不愿意。她也没有强求。直到后来设想了那么一个移花接木的主意。才让李玉珍甘愿。那还是看骆馨兰半死不活的样子,她认为自己有了切实的机会。   “珍儿不敢!老太太千万不要生气!珍儿就老太太一个亲人了!老太太若是不管珍儿。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老太太——”李玉珍急了。意识到自己抱怨的话说的过头了。赶紧跪下求得老太太的原谅。   “唉,起来吧。让我再想想办法。”老太太和侯爷说延后,也是打算托几天。她也好想想对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玉珍就这么离开侯府。   “就知道老太太不舍得珍儿。老太太。明日那个老祖宗入府,咱们可不可以——”   “不可!我另有计较。” 第229章 各自心思   芳菲苑。   安宁坐在书案前。眼里全无困意。这个家分的虽然有些仓促,但是却不失为好时候。爹的想法与她不差。越是在时局不稳定的时候弄出些事来反而能让人放心。比如侯府分家。没人会笑话,巴不得越乱越好。一团和气反而不美了。正好赶走二老爷一房,去了心头恨。也让存心的人少顾忌。至于安雅为妾被人不齿,已经不在他们父女的考虑之列了。安庆也一样,哪家的宅子里没个你争我斗。庶子就是庶子,老老实实的就相安无事。但安庆不仅不老实,而且是二老爷的种。不弄死就是厚待。老太太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个结果她应该非常的“满意”。   此时暂且告一段落,若想翻转没那么容易了。各自签了字据。后悔也只能是梦里折腾去了。   安宁喝了半盏茶。与徐嬷嬷有一句无一句的说着话。   明日是腊月二十八了。年即在眼前。她对年的概念向来淡薄。来到这个世界不少年头了。她一直缺少一种安定。幼年为了摆脱金四家的魔掌,与雁栋梁相依为命。再后来有洛义和金淮杨。却都不能完全填补她从前世就缺失的东西。如今有娘,有爹。还有戎渊。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她要守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她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善于谋算的人。反而她大多是处在被动。她并不想赶尽杀绝。就像对李如枚与李玉珍他们。完全可以采取激烈的手段。但是她尊重了老爹的决定。这也算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安雅若是能老实的待在弈王府,不愁吃喝的活着不成问题。   安庆也是一样。虽离开了侯府。到族中的那户人家未尝不是好事。只要肯上进。安氏子弟的前程没有不好的。比在侯府当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庶子强了不知多少。可惜有人就看不透。看到的只是那家人如何的贫穷。到那里就是吃苦受罪。   李玉珍能活命就该偷着乐了。即便侯爷要处死她。相信老太太也只得点头同意。再有始作俑者的老太太。安家的条规不是摆设。追究起来,她的下场只怕也是一个死字。   这件事情之后。所有的矛盾敌对,已经有暗转明了。不必再带着累人的面具了。   这样也好。每日里瞧着伪善的东西实在难受。   明日那位老祖宗就要入府了。据侯爷老爹说是个明白人。来了只会主持公道。安宁有些怀疑老爹的眼光了。一个李如枚就看走了眼。这位老祖宗就不会?何况大年下的。不在族里待着。跑到别人家里来做什么?   “六姑娘,歇了吧。侯爷夫人那边刚还问起,让您早些睡下。明日有得折腾呢。”四宝提醒着。   见自家姑娘又不知在思索什么事。   “左右睡不着。你们且歇着吧。我这不用留人。嬷嬷也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徐嬷嬷一笑。“你呀,心思又中了。你大舅舅白天还问起,过年的时候姑娘想吃些什么特别的。他给你准备了些,三十儿一早便送过来。”   金淮杨对安宁疼的不得了,这是连侯爷都知道的事。为此没少吃味。只六姑娘在中间和稀泥。如今关系不那么僵了。加上侯夫人那一面。都到了一定的岁数。也该放下了。金淮杨也确实做得到位。   徐嬷嬷老怀叹慰。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想金淮杨能够娶一门亲事。总得留个香火不是?!   “你二舅舅也一起过来。偏姑娘得不了闲了。”徐嬷嬷也想到了那位老夫人驾临之后府中必得忙碌。虽赶上过年。但是拜访的,送年礼的只会多,不会少。   那位老夫人据说当年在京城的夫人堆里人缘极好。为人直爽。且处事公道。在老一辈里面也是数得着的。安氏家族的老夫人。百年世家,身价还是不容小观的。皇家都要给几分颜面。   “再如何忙也要见两位舅舅。只是遗憾不能好好叙话。春芽她们几个也都带过来。有些日子没见了。我有事要当面嘱咐她们。”   那几个丫头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外面的事也省得她劳心劳力。她累积的财富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拼命去挣。分家的时候她本想和老爹说多给三房分一些的。不过又觉得不大妥当。毕竟侯府的家产是侯府的,她贸然的拿出东西来反而容易让人联想到侯爷存了私房。即便是给侯府的产业,也不是很恰当。还是侯爷公平分配的正确。她有心偏帮三房可以等到安平和安敏成亲的时候也不迟。   她并非贪财之人。对于身边的至亲好友从来都舍得花银子。   且华月阁的实力她心里清楚。当初接手芙蓉组织的时候就知道的。说到芙蓉组织并非叫这个名字。不过是令牌的图案上有芙蓉。另外接案子也留有芙蓉的标记。所以才传为芙蓉组织。实际上另有名字为:魄千君。是以第一任君主为名的。这部分隐藏的力量轻易之下是不会动用的。山寨分散的人手如今都步入正轨。这其中戎渊做了很多事。不然那段烧山的假戏定是唱得没那么顺利。   有这些后背的力量让安宁心里有底。如今朝堂局势不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旦风向不稳。变了天。侯府会有什么结果无法预料。她不得不把安危这一头等大事考虑在前头。她如今的牵挂更多了。有娘,有爹,还有娘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还有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令她无法放开手脚。她得到了想要的亲情,同时也会成为她的弱点。未雨绸缪,到什么时候她都不敢大意了。   据父亲说皇上的心病越来越重了。对朝臣的怀疑超乎寻常。   不然也不会把她与戎渊的婚事给取消了。君心难测,如有可能。她倒是希望带着爹爹和娘亲远离朝堂。去个山水之地悠哉度日。当然只是她的向往——   海棠苑。   耿月华睡不着。二老爷也在房中踱步。破天荒的没有找他的美妾。耿月华知道他有了烦心的事。而且与分家无关。但是她问了半响,二老爷就是没告诉她。这个男人的嘴巴。只要他不想说的事。你如何撬都没有用。看着他来回转的闹心。耿月华命丫鬟又换了茶。   “老爷,你坐下歇歇,左右这家产业分过了。得的也不算少。”耿月华就以此话茬来看二老爷是个什么反应。   二老爷眼睛一瞪。“你懂什么!这点子东西就满足了?!果然是眼皮子浅的!莫说这些,整个侯府的家产都应该是我的!”   他觉得耿月华话里的意思是瞧不起他。分家都没有找他商量,而是被通知的那个!他嘴上不敢说,心里却不能不恼恨。   从小大哥就压他一头。比他聪明。而且是嫡出。他只不过是个庶子,尽管老太太是她的亲娘,可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妾室。并不得宠。整日的在主母身边侍候着。他什么都不敢去争,因为老太太告诉他,忍耐才是他们应该做的。直到有一天主母死了。老太太就扶摇直上了。他的身份也成了嫡出。他总算是能够扬眉吐气了。可是老太太仍然处处限制他。对大哥万分的好。到他这里就成了无理无脑。久而久之,他都以为老太太说给他争取侯府。坐上侯爷的位置不过是欺骗。知道有一日。老太太让他与李玉珍欢~好。他当时既惊又喜。李玉珍他垂涎已久,可惜睁眼都不看她。对大哥倒是沉迷的不可自拔。他不傻,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得了李玉珍之后没有多少怜惜。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子,凭什么让他怜爱。还不如后宅那些妾室呢。心里只他一个。即使生了安庆和安雅,他也一样的不喜她。不过是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罢了。   眼下安庆和安雅得了这样的安置。他觉得窝囊到家了。却无法声张。同时也暗恨老太太。如果不是她的安排,他何至于此?!   还有安宁那个死丫头!气人的本事非凡。句句让他堵心!   “我眼皮子浅!老爷好本事!还没走呢,就先瞧不上我了。好,我走。我这就走!你老爷带着那群狐狸~精过好日子去吧!”耿月华一口气堵的差点没上来。   有什么话不能与她说。问几句还不愿意不说,简直不拿她当回事!   二老爷一看耿月华生气了。他就后悔了。   “夫人。夫人别闹脾气。为夫的不是!”赶忙上前说好话。   “我这不是气头上吗,大哥做的实在是过分!枉我平日对他尊重有加。分家这么大的事却不事先商量。唉,夫人,你别哭啊!”   耿月华不是真的要闹。这个节骨眼上闹起来老太太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她就是吓唬吓唬二老爷。   “三老爷不是也那个时候去的。你挑个什么劲儿。”   二老爷直摇头。“老三事先指定知道。你看他们那一房谁说话了。如果不知道连一句话都不问?分就分了。老太太那里不会亏了咱们。她的东西都是留给咱们的。”   他和老太太之间谋逆的事情有些并没有告诉耿月华。比如安庆和安雅的事。耿月华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他倒也庆幸大哥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明面上来。不然一场大战是免不得的。他也不可能全须全尾的活着。他最怕死!   “行了,我也不问了。你也不管大哥那边怎么安置安庆安雅,那是人家的孩子,不管你的事!依着我看,那两个就是白眼狼,有今日也是活该!”   二老爷又瞪起了眼睛。却什么话也接不下来。 第230章 迎接来人   腊月二十八。   宁安侯府。   “快点!快点!别不知轻重的。没看看是什么时候!还敢开小差!”   “可不咋地,咱们做下人的全凭眼睛亮,手脚快呢!没看侯府的风向往那边去了。还不长心呢!”   几个小丫头被年长的婆子们说着都忙碌开了。今天可是大日子。老祖宗入府。   一大早的就开始准备。他们这些底层的下人是没有资格看热闹的。都随时候着,等着分派事。   “听说昨晚上闹起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二门那瞒得死死的。“   “听说是分了家,唉,入侯门深似海,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怕啥,这也没外人。分家可好了。别的不说,二老爷一家子走了可是大快人心!前几日还看上了我家亲戚的一个丫头。好在六姑娘手底下的人给挡下了。“   “谁让二老爷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闹腾的再大爷不会有半点闪失。这些年府中的丫头都让她霍霍个遍!老天咋不收了他那个禽兽!“   “嘘,小声点。祸从口出!”   “要说六姑娘那是个好的。平白的被说的那么难听,说什么山匪山贼的。我看着府里正经养出的姑娘倒是更丢脸!六姑娘却端方的紧。在她院子里做事的没有不得好处的。咱们眼见着什么能帮的上的,可得传个话。也算是报答了。”   “说起来昨个后半夜,我家老头子遇见了一件怪事——”   几个婆子小声的说起来。末了其中一个叮嘱旁人不可再提。   “你们几个老家伙。指使了小的,跑到这里来躲风。前头缺人呢,都散了吧。”老太太院子的吴嬷嬷说道。语气却不似往前那么冲。   婆子们不敢顶嘴。呼啦全都散去做事。   吴嬷嬷转身去了角门。在门口瞧了瞧。   “婶子,这忙下的,咋来了?”   “别多问,昨晚上谁值夜的?”吴嬷嬷问道。眼睛瞟着外面。老太太让她趁着乱过来。她还得赶着回去。   “老山家里的。”守角门的婆子回道。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问的。但吴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向来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得罪了。所以说话万分的小心。   吴嬷嬷点点头。拿出块银子塞进婆子手里。意思不言而喻。   婆子得了银子心里乐。随后又有些害怕。这么个简单的事就给这么多银子。不会有什么内情吧?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她就是个守门的。大不了不做了。   慈安居。   “回老太太,昨晚上守门的事老山家里的人。”   吴嬷嬷回道。暗中瞧着老太太的神色。不明白她为何这么上心。   “知道了。扶我起来。该准备的准备着。老祖宗就要到了。”老太太掐算着时辰呢。   “老太太您身子有些着凉,不去大门亲自迎接也不会有您的不是。”吴嬷嬷劝道。老祖宗虽是长辈,但是老太太是侯府的老夫人。论起身份也是不差的。何况老太太却是身体不适。   老太太摆了摆手。“该有的礼数不可少了。不能让那个老婆子进门就挑了错处。”不得不说李如枚有个刚强劲儿。该挺住的时候绝不弯腰。   她自来认为,人就得能屈能伸。方可成事。自命清高不能当饭吃。不然她这辈子就是个妾室的命!如何能熬成侯府的老太太?!   吴嬷嬷连连称老太太想得周全。从头到脚的把老太太收拾得当。   芳菲苑。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红柳出去了?”安宁消化着这个消息。   二宝点头。“婢子无能,没有跟住。”   安宁不得不多虑了。二宝居然没有跟住人。那么不是红柳功夫高超就是半路有人接应。难道是李如枚那个老太太深藏不露?!这件事暂且弄不明了。老太太身边的四个大丫头。安宁印象并不深。平日里去慈安居。多是吴嬷嬷上前。其次就是雪琴那丫头。红柳几乎不怎么出声。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一般吧。安宁既然知道了,就必得留心。   “不怪你,毕竟人外有人。况且大半夜里,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安宁不怪二宝。知道她性子强。伸手上颇为自信。却连老太太的身边的丫头都跟丢了。心里多少窝着火。   “刚刚院子里打扫的丫头禀告。昨夜里后巷有人私会。描绘的人与红柳相像。奴婢琢磨有可能是一伙的,奴婢发现红柳之时,她刚从后角门出去。转眼就不见了。”二宝回想当时的情形。   她是每夜睡前都的在府中巡视一圈。与暗中巡视的自己人打个招呼。昨夜里碰巧了。后角门那边婆子吃了酒。她怕打草惊蛇,便没去过问。没承想自己居然高估了本事。别提多沮丧了。   “那个打扫的丫头家里的,六姑娘与她有恩。所以一早的过来报信了。”安宁点头。这是府中的婆子们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府中发生了大事。不然不会这么警觉。说道私会,恐怕是掩人耳目。二宝有可能被那障眼法给蒙蔽的。看来对方不是一个人。红柳也是有人接应。不然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不会走什么后角门的。高来高去的岂不是更稳妥?   老太太看来还有些势力不在府中。   安宁来不及多想。眼前老祖宗驾临。整个侯府都触动了。娘亲那边已经催过两回了。她还没有出二门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先接了大神再说。”   噗嗤,几个丫头都没绷住。“姑娘可莫让侯爷和夫人听了去。满府的人都叫老祖宗呢。偏姑娘一个拧着。”四宝把披风给安宁批好了,一边道。   “爹爹和娘亲奉若神明的人。不是大神是什么?你们几个去告密?”安宁笑。   她爹和她娘是真真地重视那位老祖宗。无论从哪方面都准备的面面俱到。   “走吧,再不去恐落人口实了。”   安氏一族的人丁兴旺。到了这一代更男丁众多。   安侯爷有四位叔父。家中儿女齐全。另有旁支的叔伯。子弟众多数不过来。   安宁倒是特别的研究了。可也记不大清楚。   这位老祖宗是安百龄父亲的继室夫人。身下并无亲子。只得了一个女儿。远嫁他乡。   这也是安宁后来才知道的。这位老祖宗在族中的地位牢不可破。皆因抚养安百龄几个兄弟尽心尽力,老族长的身子在原配夫人过世后越发的不好了。族中的一切事物便落在了这位继室老祖宗的身上,不但要照顾教养儿女,还要操劳族中的生意。   历来这样的世家宗族,都是这样。既要置办家业,又要供给有出息的族中儿女出人头地。没有大量的钱财供应是不行的。   如宁安侯府这般,有安氏庞大的体系为后盾。即是家族的荣光。亦是家族的触角。当初这位老祖宗坐镇侯府,想必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   安氏的今日,老祖宗功不可没。所以得以人人敬重。   这位才是不简单!安宁以为。   侯府高门打开。红毡铺地。一应迎接的人就等着老祖宗驾临。   安宁来的不早不晚。不一会,马车便到了。   六辆马车先后而至。骑马的护卫有素的并列两旁。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劲装男子跃下马,上前几步与安正辰见礼。   “拜见大哥!”   高挑健硕的身材。劲装利落,眉眼英气逼人。看年纪最多十七八岁。安宁便知是谁了。   安正谦。安氏家主安百龄最小的儿子。果然一表人才。   安正辰虚扶一把。毕竟他是侯爷的身份。安正谦是白身,这个礼是该受的。   “十弟不必多礼,一路护送老祖宗辛苦了。”   安正谦一笑。“哪里,皆是小弟应该做的。”说着,便与安正辰两个一同接老祖宗程氏下车。   安宁她们是女眷,见面介绍都得排在后面。老祖宗下了车,紧接着下来一位漂亮的姑娘,正值妙龄。安宁不知为哪个。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多问。总有介绍的时候。   “老婆子劳驾侯爷亲自迎接可是罪过啦!快都起身吧。这天冷得紧,莫都冻着了!”   六十多岁的人却不显老态。通身的气度不愧是家族的人物。面目慈祥,尽显端然之气。李如枚在这位老太太的面前根本就没法比。   安宁不由得看向老太太。只见她面色带着笑。一身的老古铜色的衣裳,绣着金丝的暗纹。同色系的斗篷上,为领口的毛色是亮的。这身打扮非常的得体。只是与老祖宗比起来就不够看了。人家穿的不见得多贵重。比得是气度!   老祖宗穿得在安宁看来朴素极了。只头上镶着宝珠的抹额瞧得出不是凡品。就连头上戴的簪子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可就是不能令人忽视了这个人!   “老祖宗这么说可是折杀侄孙了!”   安正辰忙命人抬过暖轿。老祖宗却不急着上轿子。   这时候老太太等人赶忙的上前来给老祖宗见礼。   “拜见老祖宗!”众人都见礼。   老祖宗和蔼一笑。“都说了别多礼。如枚呀,你也是当老太太的人了,还当自己年轻呢!这天头,呼气都要冻了冰溜子,快随老身进去,一会子再说话,正辰媳妇也是,身子单薄着——正谦这猴子你们知道底细,这位是老婆子的娘家孙女,一会子给你们认识——”   哦,原来是老祖宗的娘家人。安宁不晓得。眼前的姑娘可是个大美人。一身素淡,清隽而又秀雅。举手投足之间的那份柔更是令人看得养眼。   老太太又接着说不少。不得不说这位老祖宗的嘴巴真会说话。不是时下各家的老夫人咬文嚼字,而是大土话一般的,却听的人心里热乎。一众人都被她在大门口关心了一遍。这才上了轿。   众人都各就各位。随后跟去了大厅。   之后,又纷纷正式见礼。老祖宗吩咐落座。   又是一阵寒暄。安正谦与侯爷,二老爷,三老爷都在厅中陪着老祖宗程氏。   众女眷也无须避嫌。   老祖宗的孙女叫程美娇。在辈分上,安宁他们要叫姑姑。   程美娇开口的时候不多,可也不死板。坐在老祖宗的身边,用心听着众人说话。   “六丫头到老婆子近前来,让我好好瞧瞧。这出落的好啊!老祖宗头次见,见面礼可少不得!”程氏说着让丫鬟把一个锦盒拿了过来。   “你们不得眼热,早先都给过了,这是给六丫头的。”   安宁忙道了谢。老太太当中打开了锦盒。里面的东西漏了出来。   一只碧绿的镯子。没有一丝的杂质。极品的翡翠了。   这礼物不可谓不重。安宁却没有客气。   “老祖宗,欣儿妒忌呢。欣儿不依!”安欣软糯糯的说着。面上带着无害的笑。   “小贪财鬼,回头给你补一份儿。”对安欣的撒娇,老祖宗慈爱的笑着。   “就知道老祖宗疼欣儿!”安欣满意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出来捣乱。可就是看不惯安宁得了好处,还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老祖宗,宁儿也给您准备了一份心意。宁儿常听父亲和母亲言老祖宗的好。内心久存孺慕之情。今日得见,实难几语难表。”   安宁早有准备。别人可以不准备这份礼。但是她不可以。毕竟第一次见这位老祖宗。即便是母亲不亲自提点,她也不会落下。   当着众人的面,安宁把物件打开。一下子晃了众人的眼。 第231章 意有所指   一尊金身观音,下有莲花承之。莲花之上镶着价值连城的明珠。贵就贵在明珠之上了。   安宁动了自己的财。事先已经说与了爹娘。当时安正辰说礼物太贵重,不适合她一个小孩子送出。骆馨兰也认为如此。但安宁坚持,只说老祖宗在父母心目中如此重要的人,她当表心意。只怕礼物还不够重呢。安正辰与骆馨兰只得随她准备去了。   侯府不是没有宝贝,却鲜少见这么奢侈之物。要知道这么一尊金身的观音,外加上明珠可不是随处都见得着的。而且那明珠颗颗晶亮,夜里定会光华夺目,这尊观音即便是供奉在佛堂里,都无需点灯。   这礼物无疑是投了老祖宗所好。程氏在安氏老宅子里立有佛堂。初一十五香案必备。另有斋戒之日,必在佛堂度过些时日。   “六丫头破费啦!老婆子怎么好拿小辈这么重的礼!侯爷也不拦着些!”老祖宗故作不悦,温软的语气令∷∵,m人感到格外的舒服。   “老祖宗可错怪我了,全是宁儿自己的主意。您就别推辞了。”安正辰解释道。   骆馨兰也忙跟着说了句。“老祖宗,您就发话吧。瞧着丫头心急的。”   安宁一笑。“老祖宗全了宁儿的一片心吧。多少银子也无法表达宁儿的心意。”   老祖宗的眸中闪过什么。当即笑着道:“好,我就收下了。”   安宁好像释然的松了口气。“老祖宗收下就好。宁儿送菩萨金身可是有私心的。”俏皮的眨着眼。   “哦?说来听听。“程氏似乎很感兴趣。   安宁笑。“宁儿是想着老祖宗拜菩萨的时候,多多拜托菩萨保佑宁儿啊!”   “六丫头的嘴儿啊!我答应啦!馨兰生了个好女儿!惯会哄人开心呢!老婆子只恨没早来,如枚呀。你可不能吃了我的醋去!怨我和你抢六丫头啊!”老祖宗心肝宝贝一般的夸着安宁。   老太太被点了名,面色上僵了僵,随即笑着道:“六丫头有了新人忘旧人呢!”目光从安宁的脸上掠过去。心里暗骂:死丫头,不知道装的什么迷魂药。这大手笔的金菩萨送过去,看你能换来什么好!   安欣不甘心了。往前都是她最是撒娇讨好的那一个。什么时候安宁这么热情了?老太太那里她是几乎不去的,除非推脱不掉。不然从来不肯凑热闹。哼,对老祖宗好。还不是看在老祖宗是安氏家族中最重要的人嘛!她把安宁归类为马屁精。   “六姐姐哪里得的这宝贝。往前没见过呢?”她有意说了句。   眼睛看向安雅。安雅却像没看到她一般。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安欣气闷,这个笨蛋!就知道生闷气,难怪会落得那个下场。   好像知道安欣心里骂她。安雅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厉色。   安欣暗中瞪回去。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侯府的弃子了。还能得意到哪里去?今日若不是老祖宗来,她还在闭门思过呢。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完全的消下去。胭脂也遮盖不住。   “八妹妹当然没见过,说起来还是我做山匪的时候得来的。”安宁微微笑着。她偏要这么说。   物件拿出来时在场人的表情她看到了的。三老爷一家不会多想。二老爷一家子可不会。那会儿想着他们分家出去了,这宝贝就漏了头。定是侯爷藏私了。他们不知道的指不定还有多少呢。   “是与不是都是六姐姐一个人说的。妹妹哪里知道嘛。”安欣撇嘴。她是见她爹的眼神有怀疑才这么说的。这个场合她爹自然不好开口。   二老爷的确眼睛放光了。大哥把他们走赶走了。随后拿出这么一件宝贝来是要堵住老祖宗的嘴吗?想的倒是美呀!可他不能傻的问出来。老祖宗最不喜兄弟之间不和睦。另外还有安正谦在场。还有一个美人也在。他不想把贪财的一面展现出来。还存着自己的心思呢。   “难道我有什么还要想八妹妹报备一声不成?还是说有人怀疑藏私?何必转弯抹角的。当着老祖宗的面直说就是。相信老祖宗必会主持公道。”   安宁可算是不客气了。没有什么妥当不妥当。她在府中或者都城是个什么样子。相信老祖宗程氏不可能没有耳闻。她没必要掩饰什么。   老祖宗程氏几不可见的眉头微皱了下。很快又舒展开来。“六丫头刚还是甜蜜果呢,转眼就成了小辣椒!老祖宗可算是见识着了。”当即笑得不见眼。又转向安欣。“八丫头也不是故意的。如枚呀,瞧瞧应了你那句话,都是老婆子有了新人忘旧人惹的祸。快别撅着个嘴了。不然厨房的油瓶子可就找到地方挂啦!”   显然老祖宗要息事宁人。把原本不是这个意思的问话给说成了小姑娘之间的争宠。   安宁目光闪了闪。这老祖宗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没有人在围着这个话题。都谈起了其他的事。无非是些各自的近况。安宁静静地听着。几乎不开口。仿佛刚才说话锋芒毕露的那个人不是她。   程美娇也是静静地。目光偶尔落在骆馨兰的面上,稍作停留。然后缓缓地移开。   安敏今日不多话。只老祖宗拉过去夸赞的时候,有些腼腆的说几句应景的话。安宁知道三房是怕老祖宗来了之后,分家的事情生出什么变故。所以三房的人都是极少说话的。不到不得已就不会出声。   安正谦很健谈。而且学识不俗。在安宁看来,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学识非常的难得了。与安正辰谈的甚是融洽。若不是到了开饭的时辰。怕是还要继续谈下去。   “正谦可是找到了知音。侯爷才华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往后有的是时间请教。”老祖宗说道。   “正辰不敢当。叔父才是当世大才。若不是做了家族的掌舵人,成就必在我之上。教导正谦必是错不了的。”安正辰说的不假。安百龄相当的博学。若不是被定为家主继承人。走仕途的路。封侯拜相亦是早晚的事。   老祖宗很受用。那份荣耀少不了她一份。   一众人陪着老太太吃过了接风宴。   安正辰便与二老爷,三老爷,还有安正谦去了书房。   女眷们陪着老祖宗入了院子。原本老太太李如枚的慈安居应该给老祖宗腾出来。   不过后来又改了主意。当然还是李如枚自己的意思。侯爷便没有参与。   侯府里不是没有大院子。只是位置上不在中心。最后李如枚决定了把距离佛堂最近的那处院子给老祖宗准备了出来。   “泰来居”。原来就叫这个名字。   具体有什么来历却不知道了。老祖宗非常的满意。言语之间对李如枚的安排甚是赞了一番。   李如枚倒是没有居功。而是说都是几个媳妇的功劳。   特意提了骆馨兰有孕在身。却仍是为了府中的事情操劳着。老祖宗听罢一阵的心疼。没多一会儿便嘱咐骆馨兰回院子休息。   骆馨兰却不肯,她见老祖宗的面不多。生病的那些年更是没有见过。都是听得侯爷说老祖宗的为人。她便跟着敬仰几分。   如今老祖宗入侯府,她再不舒服也要坚持些时候。哪里好意思回院子里休息去。   还是安宁不住的劝说。说有自己陪着老太太,全当替她尽孝心了。这才又小喜扶着坐上软轿回了院子。她是真累了。身子有些撑不住。隐隐的肚子也跟着不舒服。   安宁在泰来居陪着老祖宗坐了不一刻。也被请了出去。   她有意无意的注意了一下老祖宗屋子的人。给三宝递了个眼神。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自己的芳菲苑。   此时泰来居里。老祖宗程氏坐在炕上。对面的地上跪着老太太李如枚。再第二个人在。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瞧见怕是会诧异。   只不过眼下程氏的人把守的严实。旁人不得见了。   程氏半响没有说话。李如枚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   直到香炉里的香燃快要燃尽了。老祖宗才开口。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你是侯府的老夫人,我不过是乡下的婆子。诚心的让我添堵是不是?”程氏的话里哪里还有先前的温度。寒冰扫过一样的,李如枚心里打颤。   “在如枚心里,老祖宗如同再造父母!不敢有半点不敬!”   程氏嗤笑一声。“再造父母?!可不敢当!你多大,我有多大。行了,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一套吧。你乐意想起我?大半天的见了鬼还差不多!我不来,你巴不得。当年走的时候,你可是欢天喜地的。我瞧着你气色不大好,不会是想我想的吧?进府这一路上倒是变化不大。你说说你也不嫌费劲,几个破名字改来改去的!我要是你呀,改了就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又跪下了?这些年别的没变,膝盖倒是变软和了。”   老祖宗程氏这些话说的轻言细语。听在李如枚的耳朵里却又苦又惧。是啊,她心里是恨的!可是恨归恨,她仍是怕的!这个老女人的手段她见识过!虽然憋着一口气,但是她只能忍着!   “老祖宗知道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如今老了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您能来,我求之不得!”   “甚好,说吧。从头到尾的说。”老祖宗蹙眉。盯着地下跪着的人。; 第332章 想得更美   芳菲苑。   “这个时候你还来?”安宁看着近前人。正是戎渊。   “宁儿不愿意见我?”戎渊坐下来。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心里才能放下几分。光晕映笼她的脸庞,秀美至极。嘴角带着俏皮的上翘,说出话来有些小淘气。他有些情不自禁的山前去拥住。   安宁摇头。她也想见戎渊。尤其是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那样的想念有时候是一种心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折磨。   “府中来了大神,恐难应付。”安宁直接道。有些颓然的靠在软椅上,有戎渊在的时候,她才可以如此的放松吧。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可以全然不顾,她如是想。   戎渊明白她说的是哪个了。宠溺的看着她,瞧着她慵懒的小样子。就知道绷着一天了。定是忍得辛苦。   “那位风评甚好。宁儿说的恐难应付是为何?”   戎渊对侯府的这位老祖宗程氏有耳闻。祖母就曾经提起过。且印象不差。能让祖母赞的人不多。   听得安宁说这话,他有些不解。但是安宁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种话的。   安宁皱眉。又轻轻摇了摇头。把程氏入府的事说了一遍。“老祖宗说的未免太过轻巧。任何一个长辈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应该轻描淡写的带过。并不是一句家和欢乐就能够掩盖的。而且也不符合她传闻中的公平公正的处事风格。总之不符合一个正常的长辈该有的态度。”不是安宁想的多。而是程氏的态度有问题。在那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家族的长辈。不该拿出威严来。管教晚辈的出言不当吗?而不是大而化之,以小孩子无理取闹来化解。要知道她和安欣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当时话中的意思就是意有所指。安宁就是故意说出来的。   那不是一个老祖宗该有的态度。那是一种不负责任。对家族子孙的成长不负责任。   这么说来戎渊也觉得那位老祖宗有欠妥当。虽然是久不来侯府,但是从前在侯府的威严仍是在的。按照宁儿说的。哪怕是惩罚了她们两个也不为过。却选择了一带而过。不想让安宁上了心。不知是真无心,还是真有意。   “也许是久不来侯府,先来了息事宁人。”   “但愿如此吧。我心眼小,可容易想不开。”安宁笑着道。   最好是她多想。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另外那尊金菩萨出现的一刹那。安宁看到了老祖宗眼中的喜色。那就是一种贪念。是因为心中有佛,才那么喜欢那尊菩萨吗?她不以为意。一个教出了家族掌舵人的老祖宗什么东西没见过?至于对着一尊金菩萨流露出那样的神色吗?但愿都是她想多了才好。   她可真不想李如枚还没倒下。又来个不省事的老祖宗。   “别多虑了,小心未老先衰!小丫头,你该想想正事。比如咱们的婚事。”戎渊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安宁一躲。眼睛斜了一下他。   “我又不着急。不是有你的么?”   戎渊失笑。这丫头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宁儿就那么放心?”   “难不成你还有想法?”安宁气不过。她偏不说喜欢。偏不着急。   “想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想马上把宁儿娶回家。”赤果果的表白,任安宁脸皮再厚一些,也红果果了。   “也不知哪个出的主意。皇上难道诋毁了你。就不怕王府不满?”婚事非正常取消,是以抹黑了戎渊的行为而告终的。戎三公子的名声刚刚好了,却又一落千丈了似的。皇上就不怕王府里护短的老王爷和老王妃有意见?还是说不怕,或者等着他们先不满而做出什么动作。就此机会抓到把柄。   安宁觉得累,猜测这样的心思真不是她愿意做的。   “王府已经令皇上寝食难安了。动手不会太晚。给皇上出主意的是李无才。背后的人却没能查出来。”戎渊说道。   江风传回的消息。给皇上出主意的人是太监李无才。一个宦官能够给皇上拿主意。这是什么概念?!他不相信李无才背后没有人指使。于是命江风再查。却没有发发现李无才与人联系。不过不急,如果李无才有人指使,那么总有联系的时候。   “谁会想到戎三公子宫中也会有眼线。”只怕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相信的。安宁看着眉眼又恢复几分原样的戎渊。他是打算彻底恢复“容颜”了。   “宁儿不是也隐藏了实力?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戎渊笑道。   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查证安宁的实力。不过也并非全然不知。这丫头能把山寨里的人训练的那么出色。可见不一般。另外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他可没有忘记。那回风昔来派去的人被她在巷子里催眠了一样,听从了她的命令。令他觉得惊奇。倒像是施了什么妖法邪术似的。也是另有奇遇了。只是他不会问。安宁要不告诉他就不介意。只要她能够在他的身边就够了。   “我哪有实力。不就是占了几日山头嘛!这都城的像个笼子,哪有山头自在?!天下之大。上有天子。想自在何其难也。”安宁感慨,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便是出了这都城也并非一帆风顺。况且,如今的情况不允许她逃避。   戎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肃然。令安宁愣了下。   “我说的难道不对?皇上看谁不顺眼,下场还会有什么好?”戎王府开国元勋,立下汗马功劳。还不是同样被怀疑。那样强大的存在会让皇家寝食难安。   “宁儿说的很对。但是这样的局面不是不能够改变的。只不过时机还未到而已。”   安宁不是没有与戎渊谈过政事。但如这般说的严肃还是头一遭。   她有些不确定他话中的含义。   “皇上是昏了头的,禁不住怂恿。一旦有人进了谗言,便是弹指之间的事。戎王府自不必说,侯府尚且不足以令皇上以为患,不过却有安家。树大根深,皇上若要打击世家,安氏便首当其冲。我不能不担心。咱们俩的婚事就是个预警。真若是到了那个时候。爹爹能舍了侯府么?安氏老祖宗来只怕也是因为局势的不安吧。”   若真到了生死有天家决定的时候。她不知道安正辰会不会放下侯府。古人都是有忠孝的情结的。他从老侯爷的手中接了侯府。最后一旦没有守住。会不会选择同归于尽安宁无法确定。   也许她就爱胡思乱想。还没有影子的事也先杞人忧天。最近常犯这样的毛病。   戎渊上前拥着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毕竟还没到那一步。只看皇家的儿子们谁先坐不住了。也许不久就会变天呢。宁儿不必忧心,记得你还有我。戎王府眼下他们还动不得。月国联姻只不过是个过场,风昔来早已虎视眈眈。他的野心掩藏的并不高明。玄月山那里有了动静。他的人正试图穿过鬼蜮林。我把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相信不久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到那时戎王府就是被需要的。皇上暂且不会动作。”   “风昔来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不肯满足。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那么吸引人?原以为现代人更应该达观。看来并非如此。”   戎渊的气息,令她安心。   “如果我也要那个位置呢?”戎渊捏了下安宁的鼻尖。似笑非笑的道。   安宁抬头。“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气鼓鼓的绷起了小脸。   “想哪儿去了?!”戎渊好笑。果然女孩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后院。“宁儿难道不想要至高无上的尊崇?”   安宁撇嘴。“不想!那有什么好的!你若是要那个位置——”她想要说,那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却没等说就被戎渊捂了下嘴巴。   “听我说,与其受制于人,不如立于他人之上。宁儿怎不信任我,穷极一生,我也只会有你一人!”戎渊本不想这么早的和她说这些话。但是见安宁的担心过重。所以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打。   “我信。”安宁轻声道。   与其说她故意小心眼,倒不如说她对眼前的人有了更多的认知。能够这么轻松的把立于他人之上说出的人。可想势力会有多大。戎渊真的能做到。她同样相信。   “我在想,若是这番话让老王爷和你父王知道会如何想?他们可是忠臣不是吗?”   “我并非要借助于他们。即便知道了,也是在那种形势下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愚忠。我与你之言,也是最不得已之为。若相安无事,就没必要劳神不是?快乐的二世祖岂不是更好?什么事也没有比娶宁儿回家更重要!”   说着说着就扭吧了。安宁失笑。   戎渊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的放松。   “谁急着嫁了。想得美!”嘴上说的不饶人,心里却甜甜的。   戎渊不说话。就这么不错眼神的瞧着她。这丫头心思最是细腻。她也是放不下这一世的父母。才会如此的隐忍。他又何尝不是呢?做不到真正的置身事外。   “为夫是想得更美!丫头,不会让你等太久。” 第333章 担心之事   泰来居。   “老祖宗,正辰记下了。让您跟着操心实属不该。”安正辰说道。   程氏微微一叹。“你本没有错,虽说我这些年没来府中,但多少有些耳闻。你媳妇和六丫头受了不少的罪。好在如今你们一家团圆了。馨兰又怀上了。这都是好事。可见老天都补偿了你。你既然没有追究先前的事,往后也罢了吧。她一个老太太,还能折腾到哪里去?念在她跟了你父亲一场,与你终究有养恩,我也就不为难她了。但愿她好自为之。她昨晚上说了分家的事。我并未插手,只是这个时候分家属实仓促了些。相信你也有恰当的理由。二房,三房都分出去过,你母亲的意思是跟着老二一家子。我也答应了,你看如何?”   安正辰没料到李如枚会选择和二老爷一家子住。是怕他有后招?   “这恐怕不妥当,老太太的身份在侯府住更合适。毕竟生活了几十年,跟了二弟只怕会不习惯。”   “你呀,是怕外人说闲话?分家把老太太分出去?”程氏问道。   “老祖宗说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是诚心的留老太太的。”安正辰当然不会在乎所谓的名声。李如枚愿意在哪里随她就是。但是当着老祖宗的面,该说的他得说出来。并不是敷衍。   程氏一笑。“我当然知道你这孩子仁意,不然也不会以德报怨。日子是自己过的,就是宫里头的贵为妃子的,儿子封王之后,也有跟着儿子的不是?所以,你母亲跟着亲生儿子也没什么不好。随她自在去。逢年过节的你们这厢接回来也就是了。”   “就听老祖宗的。另外对安庆和安雅的安排,已是我做到的极限。望老祖宗能够体谅。”   老太太与老祖宗说了分家的事。那么对于安雅和安庆的事应该也会提及。不知道是以什么缘由去说的。   “唉,她明着未说,不过我也猜到了。如不是顾及你爹当年有嘱托。我哪会饶了她。她也不看看,安庆是不是那块料这人那,没处看去年岁一把的人了。还是放不下。说起来,她还是觉得当年委屈了她。觉得自己的孩子本就该是嫡出。怎奈造化弄人啊不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老祖宗是打心里往外的佩服你,能够做到这一步。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成的。委屈你了”   程氏目光慈祥。微微闪动的双眼,像是泛起了泪光。   安正辰心里微暖。总有明白的长辈的。他若不是顾念太多。早就处置了一干人等了。   “老祖宗说过。关起门来一家人。她毕竟养我一场。我当还了吧。”   程氏点点头。“她这辈子要强要脸。到头来却一场空。自己的儿子,孙子,孙女个个不成器。安雅的性子哪里能适合宫中的争斗?她糊涂啊事已至此,分家之后侯府也清净清净。我也能早些回去。此番之所以大年里过来,也是不放心朝堂上的风。你叔父那里心也跟着提吊着。就怕有个闪失。侯府是咱们安氏家族的门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祖宗能来侯府坐镇,更让我安心了。即便分了家,您也多住些日子。让我和馨兰多尽尽孝心。”   安正辰对老祖宗的尊重可不是表面上的。从前老祖宗的维护他不会忘记。父亲刚过世的时候,全凭老祖宗援手了。   “好,那我就多待上一阵子。只要你们不嫌我老婆子烦就好”   程氏呵呵笑道。显然很高兴。   “怎么会,宁儿定会高兴的。有她陪着您解闷,您就不会无聊了。”安正辰借机拉近老祖宗和女儿的关系。希望女儿能够和老祖宗多亲近。   “六丫头是好的,可也是个厉害的。”程氏仍笑着。“昨日里说的八丫头都要跳了脚。”   “口舌之快,老祖宗别见怪才好。那孩子从小没个人在身边。吃尽苦头,养成了不吃亏的性子。也是我和馨兰没有教好。还请老祖宗代为督导。”安正辰是从来不舍得说女儿半句不是的父亲。昨日他也一样没想到要训斥女儿。八丫头历来就不省心。女儿还真就没有当着长辈的面与她争锋相对过。   “我知道你夫妻二人不舍得说。敢情恶人让老婆子来当了。不过,六丫头的性子收一收总有好处。在家里发发脾气无碍,在外就不妥当了。你们怜爱她我知道,可不能由着她去。那样只会害了她。安颜那丫头没少在我跟前说她的好处。就是没一样是淑女的标准。没在你们身边长大是其一,回来之后,该负责的时候总不能顾念这吃苦。”程氏喝了口茶。这一会子话说的有些多了。   “老祖宗教训的是。我和馨兰不会让宁儿行差踏错的。”原来老祖宗对安宁的印象仅止于那一面。他也不好过多的解释。这也不要紧,时间久了,老祖宗自然会发现安宁的好。   不是他此时说了,老祖宗就能够改观的。老祖宗这么说也是为了安宁。昨日没有责罚也应是顾及着他们的感受。想到这心里存了一份感激。   “我信。六丫头也惯会哄人的。婚事上头,你上些心。也到了及笄的年岁。这么大的姑娘。婚事也该定了来。”   程氏叮嘱道。   “婚事暂且放一放吧,老祖宗不知道,那位戎三公子这回是被冤枉的,他与宁儿也般配。”安正辰说的是实情。   程氏眉头一皱。“戎家的三公子是个纨绔。人尽皆知。往前皇上赐婚,咱们没办法拒绝。如今取消了婚事。不正是好事么?依我看,戎三公子那人不可取。”   安正辰怔了下。随即道:“老祖宗对戎三公子有所误会。我原先也那么以为。其实不然,戎三公子并非表面上样子。是个有担当的。这点还请老祖宗放心。”为戎渊说了好话。也是希望安宁将来真的还要嫁给戎渊,能够得到老祖宗的认可。   “哦?有这等事。戎三公子是有意抹黑自己?”程氏显然不信。不由得眉头紧了紧。   “极有可能是因为戎王府。都说树大招风,戎王府这棵大树就是最好的证明。戎三公子如此也应是一种保护吧。”安正辰说道。   程氏半响才点了点头。像是好不容易消化了这句话。“但愿是吧。不过婚事已经取消。再提起怕是难了。”   “眼下不着急。线稳定稳定再说。”安正辰才不接着嫁女儿。能够多留些时间才好。   “不错。你有分寸就好了。老婆子也不操心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我带的美娇你也看到了。觉得如何?”老祖宗问。   安正辰被问楞了。程美娇,他没什么印象。只模糊的觉得端端正正的,不怎么说话。   程氏笑了。“你楞的什么神?问你没别的意思。家族里商量过了,想让她进康王府,嫁给四皇子。”   嫁给四皇子?家族商量过了。   安正辰一时间难以想通透这信息。安氏家族不是不会让女子嫁入皇室的吗?还是说程美娇是程家的女儿,并非安氏众人。这样的安排目的又是什么?为何之前没有给他传过消息?   “老祖宗,这恐怕有些难度。皇上顾忌几位王爷的正妃家族的势力。程姑娘会不会”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此事临时决定。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为了家族长远的打算,家族中的女子入皇上也未尝不可。何况往后,必是多事之秋。有一个人在里头,便多了一重保障。”老祖宗解释给安正辰听。   目光看着安正辰的一举一动。   “况且美娇也不算是安氏的子女。只是我族中的普通人家的女儿。背景简单的很。只要有人举荐,未必不能成。这还要侯爷多费心了。”   安正辰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可能反驳意见。心里却仍觉得不妥当的。   安氏的规矩就这么变了?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事儿越过他去商量好了,他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心里多少是不舒服了。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我尽力就是。”   安正辰不禁想到,如果安雅够沉稳,条件具备。那么直接入了王府。想必族里也不会阻拦的吧?   老祖宗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老婆子放心。去吧,不耽误你了。待一会子众人也该到了。”   程氏说的众人是指府中的其他主子们。她一早的把安正辰招来说话,并不想当着大家的面。   时辰已经不早了。来请安的人就快到了。   安正辰离开。匆匆去了书房。掐着老祖宗这边请安的时间。差不多散了,就命人把安宁叫了过去。   安宁一头雾水。不知道爹爹急着找她做什么。只得快步赶来。   “爹,出了什么事?”   见安正辰有些心神不宁。她诧异。爹爹不是心里没谱的人。不晓得什么事烦了心。   安正辰见女儿来了。脸上才见了笑意。“过来坐,宁儿最是懂事。只是昨日与安欣的口角,老祖宗说了爹。往后不可不管不顾。在自家也就罢了。”安正辰仍是不舍得多说女儿。   安宁答应一声。难道昨日她确实多心了。老祖宗顾及着他们的颜面,才不说教训的话?   爹爹就为了这件事才找她来么?   “宁儿知道了。让爹爹跟着受累,女儿心里不安。”   “爹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毕竟老祖宗刚来府中,不了解你。爹希望你的好让她老人家多见见。”   “爹找女儿不会只这一件事吧?”   “确实有件担心之事需要宁儿帮爹参谋。” 第334章 节外生枝   “爹,安氏家族于你意义如何?”   安正辰说完老祖宗程氏要把程美娇嫁入康王府的事之后,安宁这么问道。   “没有家族支撑何来今日的侯府?爹不能违背家族。”安正辰觉得自己叫了女儿来,有些欠考虑了。女儿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不能理解家族对侯府的重要。他有必要借此教导女儿一番。尤其是女子,即便是将来嫁了人,家族的支撑也是重要的。没有家族的庇护,在夫家难站稳脚跟。家族的观念不可忽视。   “那若是家族舍弃了爹呢?”安宁紧接着问。   安正辰默了默。“不会的。”侯府是安氏的门面。家族怎么可能弃之不顾。况且这么多年的风雨都抵挡过来了。自己的能力族中人是认可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安宁见她爹毫无戒心。心感无力。她总觉着这前前后后的事偷着古怪。到底古怪在哪里却抓不住头绪。   “爹如何那么肯定?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爹爹还对宁儿说过。想当初李如枚对爹爹好不好?结果如何了?差点害得爹爹妻离子散。混淆子嗣,就不必说了。爹爹能念及养恩,谁又能念及爹爹的好?”   安宁不指望她爹即刻就认同她的想法。但是适时的提醒,应该也会起些作用。   “老祖宗如何与李如枚相比。宁儿不可妄加怀疑。”安正辰说道。心里却也是一顿。   当年他那么信赖老太太。结果伤的深重。可是人毕竟是不同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李如枚。   “爹,族中的决定可事先找你商量?老祖宗之前来信可说带着那位姑姑?”安宁接着问。   爹的脑筋不是死的。但是骨子里那种家族观念太强。尤其是他作为侯府之主,与家族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   安正辰迟疑了下。“不曾,老祖宗说是临时决定。”他心里是希望临时决定的。并且想要挥开心里的不舒服。   “爹相信,女儿却不信。族中距此并非遥不可及。快马不过两三个时辰。老祖宗决定来侯府不是一日两日。即便是半路上通知爹爹也是有时间的。不是吗?”安宁就是让安正辰起疑心。这不是平白无故的疑心。   安正辰面上动容。看来不是他心里无故的不舒服。连女儿都能看出的事。他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族中这是真的越过了他。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只单单是怕他阻拦吗?   安宁看爹的面色不好看。心知他多少听进去了。   “爹,程姑姑的背景你可了解?咱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找了人去。”   “背景不复杂,是老祖宗的族中人。你老祖宗是继室,当年程家小门小户。并不起眼。如今也只是殷实之家罢了。”这点安正辰是知道的。   安宁略一思索。“小门小户却养出了老祖宗那样出类拔萃的人。真是不一般。不知爹爹仔细看过程姑姑没有?”   “爹爹看她作甚!”安正辰即刻出口。   安宁一笑reads;。“瞧爹说的,女儿说正事呢。又没说您看美女,不看娘亲。”说着,撒娇地拉了下爹爹的胳膊。   安正辰也笑了。“瞧着知书达理的。”   “岂止是知书达理。这位程姑姑长相一等一的不说。那流露出的气质绝对不是小门小户能够养成的。”安宁从昨日就留意程美娇。举手投足的美好。一般的男子怕是难以抵挡。不要说二老爷盯着看了好半天,直到耿月华拉了他一下子,方觉出失态。就连一向不多言的三老爷也看了几眼的。也就自己老爹目不斜视了。   “难道老祖宗有什么瞒着不成?”安正辰也怀疑了。他倒是没注意那个程美娇。但是女儿不会骗她。小门小户的女子实难寻出个出类拔萃的。   但是也不是没有。宁儿不就是个范例。他难以想象,宁儿如何长成这般的。美貌,气度皆非凡。一度是他的骄傲。   “这就难说了。女儿不是离间爹与安氏家族。而是这件事非比寻常。爹之前不让安雅入王府,就是不想与皇家有所牵连。况且爹也说了。多年来族中并未送女子入宫。如今突然改变了,必有原因。说什么时局不定。互通消息。岂止是那么简单。而且,目标是四皇子李康。”   安宁对于康王爷的了解不多,可也不少。有些消息是从戎渊那里听来的。把程美娇嫁给李康,不得不说是为她着想了。看来也是经过一番研究的。要研究探查必须花费时间。所以。说是嫁程美娇是临时决定的事。安宁不会相信。   几个王爷什么样,他们应是心中有数了。李康无论是外表和内在都高于另外几个。那样的书卷气,是许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安敏便是其一。   “康王爷不显山不漏水。前一段时日渐露锋芒。此时又无声无息了。”安正辰此刻心里无法平静。   事情来得太突然。令他无法沉下心来。反而是女儿分析的全面。   李康是除了大皇子之外,最具竞争力的皇子。安氏应该看中了这一点。难道有了其他的心思不成?   安正辰心里的疑问此时已扎了根。这件事要怎么办?   他即便是怀疑。也不可能与老祖宗对着干。老祖宗可以说代表了安氏家族的意见。   “爹,你打算怎么做?”安宁看出她爹的犹豫。   “只能拖一拖了。皇上那里应该有了人选。到时候只说时间上来不及了。”安正辰没有其他的办法。拖字诀也是勉强。到时少不得老祖宗的不满。不过,就算是被骂一顿也没有关系。   安宁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爹,拖不得。若是爹信得过女儿,这件事就交给女儿去办如何?”   “宁儿有好办法?”安正辰问道。   安宁心说,好办法倒是没有,但是应该管用。“爹。女儿打算这么办——”   安宁说完,安正辰只觉眼前一亮。还是女儿聪明啊!   泰来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祖宗程氏的声音尖锐要穿透屋顶。事情节外生枝了!?   回话的婆子吓得一抖reads;。“老祖宗息怒。奴才说的千真万确。三皇子看中了程姑娘。正往宫里去请旨求娶呢!另外一位大臣的公子也要去请旨,是个叫什么梁飞的。简直是个混不吝!”   程氏气的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派出去的人,明明说今日康王会带着侧妃去书局。就合计着让程美娇去露个脸。凭着美娇的容貌和才华,稍稍使个理由,便能够搭上话。这样一来,省去了不少弯路。侯爷那里不一定指得上。原因就是对家族决定女子入宫的事并不热衷。另一则。是他们考虑不周了。侯爷只怕心里不舒坦了。此事未通过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的把话说圆。   他们都忽略了安正辰不是当年那个以家族的号令而惟命是从的侯爷了。颓废的时日早已过去。如今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不要紧。对安正辰,她有信心能够掌控。这些年的尊崇与威压的累积。不是安正辰随便就能够驳倒的。   她越想越沉不住气。却极力的隐忍着。没承想三皇子睿王爷居然也在!还有那个梁飞!前些日子与安雅传出了事端的那个纨绔!事情这么凑巧的赶在一块了!   “去把你们姑娘接回来!”这婆子是跑着回来报信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知道要赶紧禀告老祖宗。   “老祖宗,出了什么事?皇上下旨传程姑娘进宫。侯爷也被招进了宫去。你看这——”进门的是骆馨兰。在丫鬟的搀扶下,身子显出了不便。面色漏出的着急的神色。   “正辰媳妇别急,美娇那孩子遇上点麻烦事。唉,早知道就不让她们出去了。”老祖宗尽管心里急的恨不得跳起来。但当着骆馨兰的面,却尽量保持镇定。   “你莫担心。自己的身子要紧。六丫头可回来了?”老祖宗关心的问道。   “不曾,丫鬟回报说是去了琳琅阁,老祖宗也知道,宁儿在乡下长大的。从小有个哥哥相依为命。琳琅阁便是她那位哥哥的产业。赶年了。她过去看看。”骆馨兰说道。雁栋梁来过侯府,她很喜欢那个孩子。待如亲生也差不多,那是个没娘的孩子。宁儿打小得他护着才能好好的活下来。兄妹两个的感情自然好。那孩子懂事知礼。所以。她不拦着女儿去看他。常常送些东西过去,虽然如今那孩子什么都不缺。但是代表的是她的心意。   知道他的父亲又娶了一房妻室。家里没那么简单。她多关心些,也应当。   “是该常走动。你回去歇着,没什么大事。等侯爷回来就知道了。”老祖宗显然不想多说。   骆馨兰以为是怕她跟着担心,心下一暖。又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芙蓉院。   “六姑娘是什么时候与你们姑娘分开的?”老祖宗问道。   “出府在街上走了一会儿。遇上了相熟的人正巧有事要找六姑娘。六姑娘当时有些为难,不好马上离开。是八姑娘说与十姑娘会陪着程姑娘的,说六姑娘即便跟着也不如她们对京城熟悉。还是六姑娘是村子里长大的,不识读书之类的情趣。到了书局也会闷。六姑娘没与八姑娘吵。只嘱咐十姑娘要照顾好程姑娘,这才与熟人去了琳琅阁,说正好看望雁公子。”婆子如实的说道。   老祖宗程氏咬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   婆子吓得不敢动,也不知老祖宗骂的是谁。 第335章 算计落空   琳琅阁。   “宁儿又做了什么坏事这么高兴啊?”雁栋梁眼中带着宠溺reads;。   安宁随意的坐在软椅上。喝着上好的暖茶。嘴角一弯。   “诋毁妹妹是当哥哥该做的好事?”   雁栋梁一笑。就知道说不过这丫头的。让他命人半路截住她,没有目的才怪呢。不过妹妹不说,他知道不好多问。   “常有理。哥哥怎么舍得说你,平日里想念还来不及呢!”雁栋梁不禁感慨。几年不得与妹妹相见。如今即使在京城,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毕竟身份有别。即便是侯府的侯爷和夫人对他亲厚。他也知道该有分寸。所以轻易不会去叨扰。   宁儿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回想起小时候,存下的只有珍惜。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尤其是宁儿与戎渊之间的感情,更令他吃味。   有着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了一般的难受!妹妹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当哥哥的就的排在后边。   “哥,要不你来府里过年吧?爹娘一定会高兴。”安宁提议。   因为知道他过年不会回去雁家。想到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安宁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哥哥虽然是半路捡到的。可那时给予她这个孤寂和冷硬的心以温暖。乃至慢慢的融化。血亲也没有这般的亲近。所以她更加的珍惜。   哥哥虽然很少提起雁家。怕她担心惦记。从来都是寥寥带过。   但是她却知道的清楚。哥哥的父亲不是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顾,也有不得已。雁栋梁也不想去破坏如今雁家的气氛。不想让父亲为难。所以干脆能不回家就少出现在雁家人面前。   “不妥,且不说老太太会如何,如今又多了一位老祖宗。更有不便。哥哥一个人也习惯了。就是一个年。转眼就过去了。”雁栋梁不想给府里添麻烦。老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对他们来说,他就是个外人。也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况且从前还是个乡下小子。   如果府中没有这么两位。他定会去的。   安宁也明白哥哥的顾虑。也不再提过年的事。   “不去也好。要不你去大舅舅和二舅舅那里也可以的。夏溪几个丫头都在,好吃的保证做上几桌子。多热闹!”   雁栋梁又是一笑。“是宁儿想吃吧。回头让夏溪进府多给你做几样就是了。”   “那不一样——好啦,不说这些。不然回到府里会闷死!什么时候天高任鸟飞就好了。”安宁觉得自在的日子简直是奢望啊。   自在逍遥该有多好。不用动脑子,想办法。多省力气。   今日的事可是费了不少的脑筋呢。   这个时候,该跳脚的人都应该跳起来了吧。她心里冷笑。   老祖宗果然探听好了消息。想让程美娇和康王爷来个相遇。偏偏她的人也知道了。那就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她把消息传给了好~色的睿王爷。一个睿王爷不够,再加上一个梁飞就更完美了。本就对侯府的人有怨气。“话不投机”总是有的。因为和安雅的事情reads;。他成了个大笑话。这口气可是还没有出去呢。泛起混来六亲不认的主儿。越是这种人,越能把事情搅合的一团乱。她就是要趁乱搅黄了老祖宗他们的如意算盘。   至于程美娇最终嫁给谁,不是她操心的事了。一个有心入皇家的女子。应该早有思想准备了不是吗?这点小困难都无法应对,那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雁公子,六姑娘。奴婢有礼!”二宝回来了。   安宁派她去暗中跟着程美娇他们。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来了。   “不必多礼。你们说话。我去下面看看。”雁栋梁想回避。因为刚才妹妹没有明说什么事。他不好多言。   “哥,等下再与你细说。不会瞒着你。”   雁栋梁心下是满意的。妹妹凡事不瞒他。是信任。   “姑娘。事情闹大了。此时他们应是都到了金銮殿。侯爷随后也被召见了去。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二宝把事情说了一遍。   安宁笑了。还真是闹大了。看来程美娇确实吸引人。只是不知康王爷会如何想。   闹吧。即便爹爹去了也顶多说有亲戚关系。程美娇家事普通。不是安氏族人,皇上应该不会为难的。   两~男争~女的戏码。到了金銮殿就像出闹剧。端看皇上怎么定夺了。   皇宫。   金銮殿上,兵部尚书梁久满脑门子的官司。儿子不成器呀!身子才缓过来没多久,便又出来惹事。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不过想想之前与宁安侯府的那档子事。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虽然亲事他本就不赞同。可不代表就能让人随便给耍了。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把面子挽回来。儿子再不好。也是亲生的!安雅那个女子不知检点,竟然勾结上了弈王。硬生生的打了梁府一个大巴掌!   想不到今日仍与宁安侯府有关!难怪儿子会沉不住气!好!那就别怪他嘴巴不饶人了!   “回皇上,小儿虽有错。但并非铸成大错。之前受了伤,心里放不下。今日出去散散。却不想冲撞了两位王爷和程姑娘。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玄熠大国的律令上言,男女上街,无须大防。况且多人在场,我儿当众与程姑娘示好。也并不为过。还请皇上看在我儿前时受了罪的份上,不追究则个!”梁久是后来问了梁飞才知道他对安雅有了喜欢的心思。怎奈却没有得偿所愿。虽然他认为这个结果正是他要的。但是看儿子失望的样子。也是心疼。命梁夫人百般的劝慰了一阵子,这才打起精神来。身子也养得好了。   要说憋屈的这口气,也有对皇家的怨气。皇子们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跑到市井去搅合。三皇子是个什么品行,当他不知道?满朝文武没一个不知道的。仗着程淑妃得宠,没少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人若是看谁不顺眼,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会儿梁久心里都冒烟了。看着安正辰气定神闲的姿态。把话轻易带过了。这就撇清了关系。   “梁爱卿所说朕知道了。睿王怎么说?”皇上看向李睿。   李睿赶紧回禀。这个时候他已经清醒了。暗自懊悔胡乱听了旁人的激将。跟着头脑发热了。不过,这位程姑娘确实美极。不是那种倾国倾城,却有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蛊惑人心的感觉reads;。正对了他的心思。所以当梁飞对程姑娘出言调戏之时,他想都没想的就冲了上去。末了,才发现康王居然也在。   他当时不后悔。却没想到梁飞一言不合就来混的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好歹是个王爷。不能在大街上和他一般见识。结果就闹到了金銮殿上。这下子他的热度彻底的下去了。   “回父皇,儿臣知错了。还望父皇开恩!”不能说看上了程姑娘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   如今不同以往。母妃耳提面命,说父皇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起来,他在言语上不敢刺激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皇上,小子看上了程姑娘,真心想娶她为妻。还请皇上做主!”梁飞不管那个。反正他都这样了。天捅个窟窿,还有他爹顶着呢。   “皇上,小儿无知!请恕罪!飞儿不可无理!程姑娘还请大人大量,唐突之处不要见怪才是!”梁久一看睿王爷都那么回皇上了。他也不能再往下说。本想再连带着把宁安侯府捎上。只怕不成了。   一旁的程美娇心里万分的紧张。一双手在袖子里,生生的攥出了汗。   她端端的一礼。“尚书大人严重了。本就是误会,小女子不会放在心上。今日之事,因我而起,给各位添麻烦了。请各位原谅,惊扰圣驾,亦恳请皇上恕罪!”程美娇说着就跪了下来。   皇上看看下面的几个人。这么个养眼的美人,不要说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和梁飞,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就连他都移不开眼呢。后宫佳丽无数,他也觉着没有这个女子吸引目光。只不过作为九五之尊,他总不能盯着人家。说出去太丢人。   此时娇娥柔得跟水一般,跪在那里令人心中不忍。   “程姑娘请起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皇上说完,不再看大殿下面的几人。转身离去。   就这么走了?梁久有些纳闷。李睿也不解。   李康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与安正辰与梁久打了招呼,就要离开。   程美娇却是盈盈一拜。“连累王爷,是小女子的错!请王爷见谅!”   李康仍是面上不见情绪。“程姑娘已经道过歉了。不必介怀。”说罢,不再停留。   安正辰看在眼中。心中不喜。心道这女子不够矜持了。康王应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程美娇入皇家恐怕是行不通了。有了这个结果就好。   闹了这么一出,皇上都知道了。在场的几个应该不会傻到再打程美娇的主意。   老祖宗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不知接下来要如何。   程美娇心中一涩。微微的叹了叹。   她没有促成此事?老祖宗会如何对她呢?难道康王府真的进不去了吗?   原本算计的好好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想着康王那清卓的气质,不为美色所动。这样的男子,错过了实在可惜—— 第336章 紧急求助   淑玉宫。   程淑妃面沉似水。   金芝面色讪讪,不敢搭腔。硬着头皮,等着程淑妃训斥。   如今,金芝已经习惯程淑妃的态度。每入宫必训斥,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日这么晾着她,还是头一回。应该是气急了。她就不明白了。李睿在外面惹了事,凭什么都算在她的头上?她自己的儿子是个啥德性她会不清楚?以前在宫里还有所收敛。出宫另住王府,简直是放开了。可想而知会是个什么样?她还生气呢!嫁个男人身份虽然尊贵,可她哪里享受了宠爱?!李睿对哪个女子都没有长情。平日里沾花惹草的。她受够了!可也没有办法,这辈子能够嫁入皇家算是好命了。毕竟父母家人跟着借了光。她掌控不了李睿,就干脆捞点实惠的银子。   往后银子恐怕也不好弄了。正妃到时候上位。哪里还能显出她去?管家的权利都得交出去。想想她就心里疼得慌——   ∮,m她思绪神游,程淑妃却忍不住咳一声。把茶碗重重的一放。   “你还敢心不在焉!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我看王府是该重新换个女主人了!哼,和你说话呢!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程淑妃顿生挫败感。往前她发火,金芝还能顶几句嘴。如今就是不吭声。她的拳头就像打在棉花上,骂起来都不起劲。   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她不割舍骂。只有骂这个乡下出来的丫头!   可是不管她怎么骂。金芝都是好脾气的听着。   最后她也骂累了。这个草包女子,根本就不该做儿子的侧妃!   连个花瓶都算不上,白白担着个什么侍神者的名头。谁说娶了侍神者进门就是转运了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你下去吧。看住你的男人。哪天去了正妃。才是你哭的时候!”   金芝的气堵在心口。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才砸了茶碗。气呼呼的坐到一旁。   一路上脸都没放晴。   近了王府大门之后。才换了一副脸色。   “金玲,给我打水来。”   她习惯性的喊道。   却没有人应。人呢?刚进门没注意她在不在。又叫了一声。   “金玲姑娘去哪儿了?”金芝问道。   “回金侧妃,金铃姑娘家里来人找。出府去了。”婆子回道。   金芝点了点头。洗过了脸。李睿便进来了。   问了几句程淑妃都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臣妾也会给王爷顶着。娘娘撒过了气就好了。”金芝心平气和的说道。   李睿一笑。上前有些讨好的说道:“辛苦芝芝啦。本王这厢谢过。”说着假意的一揖。金芝闪身躲过。她哪敢受王爷的理。没准一会儿就翻了脸。   她骨子里还是怕李睿的。因为有几回参与了李明珠和安宁的事。受了牵连。李睿打了他。从那以后,她心里就有了惧怕。   “臣妾与王爷本是一体,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还是芝芝最了解本王,最是个好的。与你说个事,说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本王想得到芝芝的允许。”   李睿和颜悦色的,令金芝恍然。   “王爷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定尽全力。”   “哪里用得着芝芝费力气。本王不过是瞧上了你身边的丫头。”李睿对金芝的表态很满意。   “哪个?”金芝狐疑,她身边的丫头还有几个没被沾染的?只要李睿看上了。通通都暖过床。她也看透了。开始气的不得了。但是有什么用?久而久之还替李睿安排了。   “金玲。如何?”李睿见说出金玲,金芝明显的一怔。就有些不高兴。不就是一个丫头嘛。他看上了是她的造化。从前没注意,这些日子他开始觉得金玲也挺得眼的。不是特别漂亮。但那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勾了他的魂。也是无意当中发现的。当着他的面金玲从来都是不肯多说话。总是低着头。   今日回府。他心里憋屈的难受。正巧碰上了金玲。他就顺便多说了几句试探的话。但是金玲没反应。让他不舒服。心说。那柔得和水一样的程姑娘他吃不到嘴里了。这么一个丫头居然也拿乔。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当时并没有吓金玲。而是想到了从金芝这里入手。   “王爷,不是我不答应。而是金玲是我的姐妹,从老家跟着我来,我不能强迫她做什么。只要她愿意,我自然乐意成全。”   琳琅阁。   “雁大哥,我知道这个时候来是打扰了。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金玲掉了眼泪。   她今日出府见家里人。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这些年家里从来不愿意多与她联系。来京城更是几乎没有过。所以,乍一听家里来人,并且来看她。心里是激动的。只是没想到遇到睿王爷。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李睿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占有她!这让她如何不心惊肉跳。金芝曾经答应过她,她什么时候想走只要说一声。只是她提了几回。都被她挡了过去。也只好没再提。眼下她必须得离开那里。不然被李睿盯上,金芝也保不住她。何况金芝不可能为了她得罪李睿。那她就完蛋了。她是真的害怕了。见过了家里人之后,想了很久才匆匆的来到琳琅阁。   她也是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了。   心里也忐忑着。不知道自己紧急求助而来,雁栋梁会不会帮她。   不远处,半响未说话的男子,曾经是她年少之时心中藏着的秘密。一直藏了很久很久,那时候,她以为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境况好转了之后,她便忍不住想去见他。她打着找雁无伤去玩的幌子,其实是想多看他。看他认真的读书写字,看他渐渐的蜕变。哈,说起来她那个时候就虚荣了吧?不然他的穷困的时候,她怎么没那份心思?   那时候,她多么羡慕他,羡慕雁无伤。苦尽甘来,接下来的好命。她也为他们高兴。可是她不甘心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她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是被徐嬷嬷看出了心思,拿话点她。她还是没有改变想法。而是更加下了决心。   而她又不能求助雁无伤。更不能让雁栋梁知道。   要如何改变她还无头绪。一个没有背景的乡下小姑娘能有什么出路?   所以,在她动了心思之后,金芝的话来的正是时候。她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总归没有抵过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她要离开村子!这样才能彻底的改变现状!   事实证明,她得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心里是苦是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几年,她不是不想见雁栋梁。知道他在京城。知道他变得更好。可是自己呢?她不过是金芝身边的丫头。她拿什么来见他呢?况且,当初跟着金芝也意味着对他和雁无伤的背叛。难道不是吗?她给自己找的借口从来都站不住脚!   她见过他仅有的几回,也是在陪着金芝来这里买首饰。远远的看上几眼。说话的时候屈指可数。   金芝倒是以侧妃的身份来这里示威的意味。却也没讨过好处去。   雁栋梁心里叹气。并非是有多讨厌金玲。在与妹妹的谈话中,每回提起来也不怨她。人各有志而已。妹妹看得透。他没必要纠结。   他不过是觉得金玲的人生有些可惜。那么开朗正要的小姑娘。甘愿在金芝的身边。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别哭了,有什么事说说看。”雁栋梁说道。   同乡一场。如能帮上就帮一把。   金玲仿佛受宠若惊一般。大眼睛含着泪,透出了晶亮。   “严大哥!你——真的肯—肯帮我?”金玲不敢相信。   雁栋梁点点头。“如果能办到的话。”   金玲眼泪止不住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你说吧。”雁栋梁实在看不得女子哭。   金玲深吸一口气。抹了下眼泪。“自己选择的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是觉得对不住你和无伤!——”她断断续续的把李睿的心思说了一遍。   雁栋梁沉思了半响。这件事不简单。不是一句帮忙那么容易。   “这是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办到。你且回去吧。先拖几日。”   金玲点头。只能这样了。雁栋梁肯答应帮忙已经令她万分感激了。   芳菲苑。   安宁拿着雁栋梁刚刚传来的信。沉默了好半响。   这一日发生的事还真是多呀!李睿打算要吃金玲这棵窝边草了。金玲担心金芝不会拦着。可也是,金芝会为了金玲与李睿翻脸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金玲会求助到哥哥那里。大概也没有可求的人了吧。安宁心里有些伤感。刚到这个时空里的第一个朋友。她们之间那些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再也回不去了。她可曾后悔过?   哥哥的信里说会帮忙。却没说如何帮。不过,她不放心这件事让哥哥全权插手。金玲对哥哥的心思如今剩下几分她不知道。不过毕竟曾经有过爱慕的。她还是挺徐嬷嬷说的。当时她没有注意,那么小的姑娘就懂得那些个。难以相信。后来也觉察出了,金玲确实喜欢雁栋梁。   要想个什么办法呢?还真有些棘手——; 第337章 打消疑虑   泰来居。   程氏正在问话。程美娇心里不安。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再不敢像平日往老祖宗的跟前去。   “六丫头当真遇到了熟人?你且把话说清楚。”程氏心里暗叹。这丫头还是见识小了。若够机敏又哪会出现这般状况。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她有心责备,却碍于在侯府之中。   “回老祖宗,看样子是熟识的。十姑娘也说见过。当时八姑娘争强,把六姑娘气走了。八姑娘的性子确实急了些。怎么都拦不住。”程美娇倒不是告状,当时若不是安欣的声音过大。还不至于把梁飞给引来。她们正处在一个酒楼下面。人来人往,她不管不顾的吵嚷。一车人都跟着没脸。   程氏略点了头。她有些不信安宁被安欣气走了。安宁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轻易就给气走?当着她的面都敢牙尖嘴利的人。会拿安欣的话当回事?不过,她又没理由深加揣测,毕竟还是个孩子。她能知道多少?即使侯爷不赞同程丫头入皇家。还不至于向安宁说。所以,应该是凑巧了。   她感叹。真的是成事在天。没想到败在这一节上头。   “皇上未多言便放人走了?”这点她也有点想不明白。皇上几时这么好说话了?刚刚侯爷也是这么回她的。   “回老祖宗,是。”程美娇应道。老祖宗问了几回,她也不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在她看来。皇上应该是另有打算。她却猜不明白,也怕猜。因为皇上看她的眼神令她心里不安。但愿是她看错了。   “你下去吧。”程氏不再问。   程美娇暗暗松了口气。却忍不住担心。老祖宗接下来会如何安排她。入不了皇家。她难道要回族里?有多少人等着笑话她——   想到康王,他身边伴着的女子,面目温婉,不甚出色。但康王对她言语之中的怜爱令她不由得侧目。她也想有一个男子能带她如此。只可惜,恐难如愿了。   芳菲苑。   “姑娘,老祖宗那里有飞鸽出去了。奴婢以拦截。”二宝把截到的竹筒拿给安宁。   “二宝动作够快。”安宁拿过来。倒出竹筒的字条。   完全出乎意料。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左看右看。照着灯影看,仍是无字。想了想又浸了水看,还是无字。   “看来是虚晃一枪了。”老祖宗果然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这是防备着呢。侯府之行。她是有备而来。   故弄玄虚。那么真正的消息谁传出去了?   二宝懊恼。这活干的窝囊。眼皮子底下又一回失手。   “姑娘,都怪奴婢。当时多待上一时半刻就能抓到线索了。”她当时心急。谁能想到人家还有后手?   “不打紧。无怪是他们商量程美娇的去处罢了。”她没瞒着几个丫头。府中之事还需她们尽心。   她暂时不能惊动,出了老祖宗,还有一个安正谦。年纪不大。却大不一般。她看人一向很准。   安正谦若不出仕。必当家主来培养的。   安百龄有些年纪了。安正谦是他最小的儿子。老祖宗带在身边的,自然最具潜力。   不管他们怎么决策。安宁只在乎他的爹娘。侯府有没有她都不放在心上。随他们如何?现在还没有到正面冲击的时候。程美娇并没有如愿的与康王联系上。应该与皇家无缘了。但也不排除突发状况。例如安雅。过了年就小轿子抬进门去了。   “程姑姑那里如何?”   “无声无息的。”估计是金銮殿走一遭,疲惫了。   二宝问过了眼线。   “不用时时盯着,以免漏出破绽。老祖宗不比老太太。精着呢。”   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今日她半路离开,那边有可能会起疑。随她想去。老祖宗来之前,想必也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她何必装贤淑。不如打消她的疑虑。   “二宝,去给八姑娘送样东西。让人悄悄地,这么着——”   二宝噗嗤一笑。领命去了。   心道。八姑娘惹了姑娘,合该倒霉。   没出一个时辰。八姑娘的院子就乱了套。   “怎么回事?眼瞅着到饭食了还不消停!”老太太骂道。   “是八姑娘的嘴巴上起了火疖子。疼的不得了。发了一通脾气。”吴嬷嬷回话道。   老太太恼着。   她正在泰来居和老祖宗说话。还没等坐稳当,那边就闹起来了。真不省心。   “好端端的怎么起了那东西?”程氏问道。   吴嬷嬷略一顿,有些不敢说。“呃,回老祖宗。底下人传是八姑娘骂了六姑娘——是——报应到了。”她顿了顿,眼见着程氏和老太太的脸色不好看。“八姑娘说是六姑娘害她的。要去芳菲苑理论——”   李如枚火往上撞。安欣平日的乖巧都跑哪里去了?偏老祖宗来,给她上眼药!   “传我的话,不准她出院子!大年下的,不想消停!让他老子管住。就说是我说的!”   程氏却一拦。“都是孩子,之前闹过口角,难免气不顺。说过也就是了。你何必动气。管教也不在这一时。明日就年里了。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才是。”   原来六丫头在这里等着八丫头呢。果然不吃亏!之前的那点怀疑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年三十。   一大早侯府门前就停了几辆马车。   金淮杨和洛义带着春芽夏溪四个丫头给安宁送年货。   安宁开心的不得了。有些日子没见,心里自然想念。不是亲舅舅。胜似亲舅舅。几个丫头对她忠心耿耿,也如亲人一般。   “宁儿又长高了。让大舅舅好好看看!”金淮杨面带喜悦。   “让二舅舅先瞧瞧。过了年就是大姑娘了。”洛义呵呵一笑。   此时他也恢复了本来面目。之前的仇家也都被解决掉了。不怕惹麻烦。说起来,还得感谢戎三少爷。不然凭他个人之力完成不了。他不能让宁儿动用华月阁的势力。如今正大光明的多好。   “不想长大!小孩子多好!”安宁嘿嘿笑道。   “那有个人还不得急坏了呀!尽说傻话!”金淮杨逗安宁一句。   “如今那小子也急。我说。过了年,咱们带着宁儿去游山玩水怎么样?”洛义觉着该让戎三公子急一急。才会更珍惜宁儿。   “嗯,这主意好。回头我找侯爷商量去。”金淮杨深以为然。   安宁笑。“好啦,两位舅舅。我可是想玩的很,不过哪里能走得开嘛!爹忙政事,娘怀宝宝。宁儿要管家的。不然坏人就趁机得手了。”安宁如实道。   她当然想玩。能飞出去几日也好。可是眼下真不是时候。   金淮杨和洛义短暂的沉默。知道安宁说的没错。也为她小小年纪操持这些而感到心疼。   安宁看出两位舅舅是担心她。   “不用这么看着我啦。什么事都没有,那边马上分家走人了。就清净了不是?虽然这位老祖宗意味不明。但是咱们警惕多些就是。”安宁说道。   她没有瞒着金淮杨和洛义。所以说的直接。   “你自己留心。我和你二舅舅毕竟不在府中。有些事不方便插手。不过,安氏家族一向低调,为何如今生出这样的想法来?”金淮杨疑问。   阿宁摇头。她也说不准。   “如论如何。都不该沾边,尤其是这时候。”   洛义点头。“没错,别忘了,曾经有个三星争位之说。皇上本就有疑心病。有着消息还不得病入膏肓?宁儿啊。这侯府深宅大院的。实在没多少保障。不如江湖好啊!”   “江湖好哪儿了?你还不是得罪仇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尽给宁儿打退堂鼓。”金淮杨与洛义掐架这些年进展更大。   你来我往的,在安宁面前不知上演了多少回。   见二舅舅没词了。安宁笑。   “别为我担心啦!两位舅舅,当务之急是——”她故意顿着不说。   两个人全看向她。“是什么?”难得异口同声。   安宁坏笑。“是给宁儿娶舅妈呀!”   “你这淘气的丫头!”两个人都乐了。   安宁眨眨眼。她是真为两个舅舅着急。外表和内在都是一等一的。在现代就是美大叔一枚。在古代也是香饽饽呀!这俩人就是不上心。金淮杨有骆馨兰那个心结,之前放不下情有可原。现在已经不在执念了。可还是不提亲事。徐嬷嬷为此要磨破了嘴皮子。安宁也着急。再不娶亲可就真的老了呀!   洛义也是。说什么自己一个人惯了。有个宁儿让她疼就好。娶个女人回来万一不对心思。还得麻烦。任安宁说什么老了有个伴也不往心里去。   想不到古代男子这么想得开。完全不是无后为大那等说法。   “不说就不说。反正徐嬷嬷会说。”安宁知道说也没用。于是又转说旁的。“国公府那边大舅舅如何打算?”   安宁让人折腾过杨赛花。到现在还疑神疑鬼的。   “如今这样也不错。我与国公爷之间无他。我们是亲兄弟。谁做那个位置都一样。他如今也知道了身世。该揭开的也快揭开了。清理后续就交给他了。我如今自在。何必再绑个枷锁。”   金淮杨真的看开了。杨赛花不会有好结果。他的污水也将洗去。这就够了。   当然,遗憾也是有的。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洛义是佩服眼前的男子的。荣华富贵,说放下就放下了。这些年与他也成了莫逆。   回想起来,命运之轮实是难料。   他们都与宁儿有缘。才结下了这兄弟之情。   相互扶持,往后也会这么走下去。; 第338章 最佳时机   安正辰便来请他们去书房说话。   几个丫头这才围过来。见到安宁别提过高兴了。   春芽几个已经嫁了人的。说话俨然一副小媳妇模样。   大宝几个姑娘也跟着问长问短。一时间,安宁的院子里里外外都热闹了。   “咱们这喜庆,外面不知道多怨恨呢。刚看见八姑娘身边的人,见了我都绕着走。”二宝见了就想笑。   “让他们恨去。谁让他们不长眼睛了。咱们府里府外的都机灵着些。别想讨一分便宜,敢欺负咱们姑娘。就是活腻了。”冬山不客气。她跟着安宁的时间最长。最是了解自家姑娘的性子。十姑娘合该被收拾。   “好好的,提他们做什么。多上心就是了。”春芽说道。她还是最沉稳的。   这几年帮着安宁打理生意。整个人都蜕变了。不比大家出来的小姐差。   “跟着我让你们受累了。”安宁由衷的道。“眼下局势不稳,说不准会遇到什么事。不过也不必过度担忧。实在不成还有退路。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春芽几个成家了,我少些惦记。大宝你们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跟着着急。”   春芽几个乐了。都知道安宁说的什么意思。大宝二宝这四个宝脸上带着红晕。   “姑娘还没嫁呢。奴婢们急啥嘛!”三宝红着脸。生怕安宁再催说什么。赶忙说道。   “你们姑娘不愁嫁。三宝不说话我倒忘了一个人。”安宁笑。越发的盯着三宝瞧。   三宝脸更红了。另外几个有点纳闷。很快也明白了。   “姑娘,是谁呀?”二宝故意问。   夏溪嘿嘿笑。用手推了推三宝。“一块木头。”   “银子哪是木头。根本就是冰坨好不好?三宝,你不怕被冻结了呀?”大宝也逗三宝。   “咱们三宝都不好意思了。姑娘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大不了的。”二宝也跟着打趣。   “你们——怎么都说我一个人啊!姑娘!要说都说,要嫁都嫁!”三宝说道。心里却是对姐妹们提起的事。泛起甜蜜。   银子看似冰冷。其实内心是热的。开始他们不对盘。互看不顺眼。后来戎三公子来侯府多了。银子随行,她与银子的接触越来越多。到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对他有了好感。看得出银子对她也有心思。只不过没有说明。她个姑娘家怎么好提起。   但是姐几个多少都知道些。打趣也是为了她好。   “三宝说的不错。姑娘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过了年,一个一个的嫁。”安宁笑得欢。   几个丫头都是出色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她可舍不得。三宝和银子之间,她还得问下戎渊。毕竟终身大事,不可儿戏。她看着好的不一定就好。何况银子并没有向三宝挑明。不知道持个什么态度。   安宁一句话横扫一大片。大宝几个都红了脸。又一阵的笑闹。安宁便不再逗她们了。   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她们去做。务必出不得错。   “姑娘,奴婢以为帮金玲姑娘没错。但姑娘不得不防。金姑娘对你最为熟悉。别出了岔子才好。”春芽说道。   “是啊,姑娘,少爷看在同乡的份上。姑娘又心软。不过,金玲姑娘如今变没变咱们可不清楚。”夏溪也说道。她们当初与金玲接触的多。后来她跟着金芝走了。让她们好一顿生气。攀高枝的人,还能出息好了?   “金姑娘这几年能保全自己,跟在金芝的身边。说明脑子够用啊!姑娘。帮了她就打发远远的吧。”秋湖想了想说道。都说姑娘有手段。厉害。其实姑娘心里软着呢。看对她们这些身边的人就知道。   见丫鬟们都跟着担心。安宁一笑。   她不会没有防备。人心难测,她知道。金玲这几年在宫里,王府,摸爬滚打过的。不再是那个只有正义感的小丫头了。但是她还是要帮。出于良心上的她也要伸出援手。   “就依你们。把她送走。前提是她愿意走。如果不愿意也不要勉强。咱们多加小心就是了。”   春芽几个模样的变化有些大。那时候的生活哪里能有现在相比。如今个个出落的如花似玉。金玲见了也不一定会认出来。   但是就像她们说的,还是小心为妙。   她们是担心万一被认出来,再被有心人利用。安宁的当初诈死的事情被揭出来就不好了。说成欺君都不为过。更何况她如今身在侯府。再以侯府做文章,麻烦就更大了。所以,丫鬟们考虑的极为周全。安宁也很欣慰。   “姑娘如何定在年初二?”二宝问。   “年初二为走亲戚的日子。正巧金玲家里年前来人。一直住在客栈里。初二她可以此为由。也是助她的最佳时机。”安宁算了日子。正巧她初二也会同母亲去外婆家。出了府,她的行动就方便了许多。   到时候。她可以随机安排。   宁安侯府书房。   安正辰与金淮杨,洛义喝着茶。   小厮们在门外守着。不时的往屋里瞄一眼。心道怎么没了动静。他跟在安正辰身边久,知道屋里其中一位与侯爷当初可是情敌来着。近来却一处了。还真令人不可思议。不过,这些事不是他们做下人的可以妄加评论的。只要主子有吩咐,他们自然照办。上回侯爷得了好茶,还命他给那位送去了一些。   洛义,对这样的气氛不习惯。闷着喝茶有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偏偏都是话少的。气氛怎么可能挑的起来?   “侯爷,宁儿的婚事可有打算?”   “暂时先放一放。”这个话题是几个人都关心的。说起来不冷场。   安正辰心里怪不是滋味。每回见到金淮杨。都令他想起以前的事。倒不是放不下,而是感叹命运多变。金淮杨曾经是风光齐月的男子。相当的骄傲。不成想能够矮下身来做了那么多年的不名士。宁儿得他教导,好比另一位父亲了。想到这些。他不免妒忌。女儿对金淮杨的关心不少于他这个亲生父亲。平心而论,也是应该的。可就是令他吃味。   “戎渊应该有计较。那小子心思深着呢。”金淮杨如今说话也带着江湖气。不再是文绉绉的。   他也不禁感慨。能与安正辰在一个屋子里闲聊喝茶。他原先以为接受不了,不想却如此的随意。   “多事之秋,再等等也好。巴不得宁儿再多留几年。”洛义笑着道。他们这些长辈可不着急。急的是戎三公子。   金淮杨和安正辰都点头。   “稳一稳才好,皇上那里安的什么心,眼下谁也猜不透。”金淮杨道。   洛义称是。“如今身在朝堂没好处。侯爷要多加小心才是。”   安正辰点头。“不如你们两位自在啊!我会多加小心,有需要的时候还请两位援手啊!”安正辰说的实话。如今也不拿他们当外人了。   “自当倾囊相助。”金淮杨说道。   洛义自不用多言。安正辰这个人不从安宁那边论。是一位令他敬佩的男子。   何况还是安宁的爹。更要多加维护。有需要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三个人就是时局又说了会。安正辰留他们午饭。二人却推辞了。只得作罢。   “去看看馨兰吧。”在金淮杨要走的时候。安正辰说道。   金淮杨有一瞬的愣神。随即欣然点头。   安正辰并没有跟去。而是继续和洛义说话。   金淮杨在小厮的引领下,去看骆馨兰。   从前见过几回,都是有他人在场。这样一个人来看她还是头一回。   骆馨兰也有点愣住了。随即自然的就笑了。金淮杨见她腹部以微微的隆起。气色非常之好。便知道如今这女子是幸福和满足的。   “知道你们要来。留下吃了午饭吧。宁儿定会高兴的。”骆馨兰说道。   “难道馨兰不高兴?”   骆馨兰又怔了下,见金淮杨坦然的笑了。知道他这是开了玩笑。不禁心里也感叹,从前金淮杨哪会这般。真是变化太大。造化弄人。   “高兴,当然高兴。金大哥也变啦。”   金淮杨又一笑。“是啊。变的老喽。宁儿都要成家了呢。”   “金大哥也别总是顾着她。那丫头心思大着呢。你哪里老了?正是好时候,我好等着金大哥的好事呢。”   “会的。”   能这么自然的相处,自然的说话多好。金淮杨真的满足了。接下来,是不是真要考虑终身大事?他并没有深想过。身边的人都在为他着急。也有那么一个人,等了他多年,他也该给对方一个回应了——   三十一上午很快过去了。   安宁送两位舅舅和丫鬟们出门。之后便在娘亲的院子里吃了饭。吃饭之时不时的关注爹和娘的神色。因为今日大舅舅金淮杨来过了。且自家爹爹并没有在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爹几时这么大方了?她觉得不可思议。   爹可是大醋坛子一个。娘虽然对金淮杨舅舅没有那份心思。但是金淮杨舅舅心里有娘。虽说放下了,但爹就是不肯他们单独见面。每回都是事后翻小肠,变着法的小心眼。这一回倒是出奇了。   女儿那眼神安正辰想也想明白了。可怎么也绷不起父亲的威严。只要用眼神警告女儿。   “你们两个怎么了?是饭菜不可口味?”骆馨兰在这方面往往后知后觉。   见父女两个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可疑。   “啊,没有啦。娘亲!”   “啊,没有啦,娘子!”   父女两个异口同声。说完,紧跟着一阵笑。   食不言寝不语的,在芙蓉院里没讲究。 第339章 趁热打铁   书香苑。   安雅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你再说一遍”   香芹瑟缩一下。赶紧又说了一遍。这几日三姑娘憋屈的无处发泄。却不敢再摔打东西。因为老太太说了,若是东西都摔坏了就从三姑娘的嫁妆里扣。嫁妆本就少的可怜,还是老太太舍出来的。没有几件像样的东西。气得三姑娘暗骂老太太。回头拿丫鬟们出气。打掐的满身暗伤。却不敢声张。   她是三姑娘贴身服侍的,虽没有遭受那等折磨。可看在眼里还是吓的够呛。她也叹命不好。谁能想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三姑娘会到了这一步?往前她虽是个丫鬟,走到哪儿不得看在三姑娘的面子上,被高看一眼。此时却遭了秧。得罪过的见了她恨不得踩在泥里去。她只得隐忍着。对于三姑娘,她只能跟着了。不然能有什么办法?她好生羡慕六姑娘身边的丫鬟,连院子里撒水的都整天笑着。听说得了不少的赏钱。过年就更不用说了。赏钱就更丰厚。   她看着三姑娘的脸色。顷刻已经成了绛紫。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呢好不要脸的奸~夫~yin~妇你打哪儿听来的?”   香芹又一哆嗦。“奴婢在大厨房,正巧给三姑娘取膳食。”   香芹不是故意听,而是两个婆子声音不小。当时听了吓坏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的回来。决定还是告诉三姑娘知道。   安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娘竟然跟二老爷有首尾怪不得侯爷不喜欢李玉珍怪不得侯爷不疼爱她哪个男人被带了绿帽子还会做那等傻事那样的奇耻大辱   她还纳闷,一向趾高气昂的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妥协了?这是阴谋如今败露了   一时间她气得要爆可终究没有发出来,化成了眼泪。到后来只剩下悲哀。   原来,她不是侯爷的女儿安庆也不是她还有什么可倚仗的?靠二老爷吗?可笑老天真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原本,她还想着,侯爷在气头上做出了决定也是暂时的。一旦她入了弈王府,靠着想好的计策,得了弈王的心。在王府站稳脚。到时候她与侯府的关系,与侯爷的父女关系都会有所缓和的。之后,老太太再说些好话。还愁将来不好吗?   可现实竟然是这样她已经是个无用的弃子了吧?弈王爷会如何想?她能求来这桩婚,无非是弈王对侯府还有些心思。儿女亲事也是牵绊。   如今却没了她好恨   芳菲苑。   安宁布置好了晚上的家宴便休息了一会儿。这些事情还难不倒人。她虽不愿意做。但为了娘亲,也得拿起来。况且二房,三房就要搬走了。这两日耿月华与丁怡芳把该交接的都如数的交还。安宁对账之后,私下里又调查了一番。把该换的人都做了标记。只等着两房人走了之后来个大换血。   “六姑娘,三姑娘那里已经知晓了真相。”四宝来报。照着安宁的安排。命小丫鬟去打探了清楚。   “好。”安宁转了转茶碗。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   有必要让安雅知道她不是侯爷的孩子。李玉珍与二老爷之间的苟且之事也要让她知道。这样她就无牵无挂的走出侯府了。省得心存惦念,毫不死心。   安雅也算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起码对自己的婚事上懂得动心思。若不是时间仓促,她应该会安排的比较妥善。   奈何时间不待人。她任命一顶小轿入王府。却不认命在王府默默无闻。这点安宁敢肯定。她必会苦心经营,想要重新修复各种关系。安宁怎么会允许。所以,才要破坏她的心理建设。让她从里到外一点一点的侵蚀。直到完全崩溃。   如果她够强大,那么这也不过是则消息罢了。   “六姑娘,庆少爷那里也让人安排了。相信很快就知道。”   “知道了。老祖宗与老太太那里可有什么动静?”安宁问道。中午饭个吃个的。并没有往一块凑。安宁也没有去请安。老祖宗那里传下话,让她安心的打理庶务。   “老太太去了老祖宗的院子两回。说什么无法得知。不过时间都不长,很快便出来了。李玉珍在老太太的院子哭闹了一阵。被老太太给砸了一茶碗。回了院子再未出来。”   老太太与老祖宗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安宁不甚清楚。但府中的老奴们都说关系不好。老太太往前憎恨老祖宗。府里的姑娘们都不按照族里的大排行,各个院子也都改了名等等。安正辰也说他们之间只表面上相安无事。但安宁却觉得不大一样。   老太太对老祖宗像是非常的惧怕。不知道怕什么。安宁想不明白。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出那确实就是惧怕。从迎接老祖宗进门,安宁便看出老太太的反常。   李玉珍去找老太太估计是被送走的事。年三十一过,她就要离开了。还是心有不甘啊   作为老太太安排的棋子,她是悲哀的。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安宁就是要让她一无所有安庆和安雅知道了真相,还会认她这个娘吗?以她对那兄妹两个的认知,不会如果李玉珍高高在上,不用说,他们还会认娘,可李玉珍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对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认娘?她带给他们的事屈辱   “多留意就是了。夫人那里尤为留意。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娘亲有身孕人尽皆知。不得不防。   她管家不免绑住了手脚。娘亲那里就顾不上了。只有靠身边的人多加注意。   年三十,家宴。   老祖宗程氏坐在主位。吩咐开席。   年夜饭是不分桌的。所以一大家子人能上桌的都坐在了一起。除了二老爷的妾室太多,单独给她们分了一桌外,其他的都在一处。   “这菜色真是不错。都是六丫头的功劳啊”老祖宗看着满桌子搭配得当的菜,说道。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六丫头管家的水准不一般。   “老祖宗可是过奖了。宁儿只是动动嘴,都是早先二婶与三婶参详过的。”安宁可不想居功。   “六姑娘谦虚了。二婶可是什么都没做。”耿月华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得意。可也就得意一下子。因为她要离开侯府的人了。管的再好也没有用。   “二嫂出力比我多,六姑娘忙前忙后的也是辛苦。倒是我最清闲。”丁怡芳说道。   “好啦,都别推辞了。你们都有份儿。动筷吧。”   老祖宗微笑看着众人。先拿起筷子来。“今儿年了。家里人不讲究虚礼。边吃边聊。尽管乐呵。”   尽管老祖宗这么说,也没有人随便说话。都习惯食不言了。何况这个饭就是个散伙饭。还有什么好说的。   “雅儿,庆儿多吃点。这几日都瘦了。”李玉珍小声的说了句。   她坐在两个孩子身边。可两个孩子从进门就不搭理她,眼神里的厌恶让她不解。不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此时见满桌子的好吃的。他们都没吃几口。不由得有些心疼。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过了年都要离开侯府而食不知味呢。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求老太太想办法,不但没有回应,还被砸了一茶碗。说她不知进退。刚说好的等时机,却不管不顾的找老太太去哭。谁又能理解她?谁知道什么时候是时机?她等不得了   尽管被砸了一茶碗,总算是没有白白闹一场。今晚便是她脱身之时了。老太太如何安排她不管。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去偏远的庄子。不想就那么了此残生有自由才会有好日子哪怕她不能随侯爷左右,也定要一个新生只是两个孩子好像是都知道了什么,这样的态度让她心寒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比谁都清楚二老爷那里根本就指望不上老太太肯帮她也是看在曾经作为棋子的份上,多少让她心存愧疚罢了。所以,她就得趁热打铁   “我嫌脏”安庆出口就道。李玉珍的筷子停在了半空。老脸没处放了。   离得近的都听到了。老太太李如枚心里一动,紧跟着就明白了。   “吃你自己的,庆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庆儿有话好好说。知道你补出了虚火,可也不能与你姨娘发。回头停了药膳吧,年里油水大,补多了可不好了。”   安庆拧着脖子。好不容易把要出口的话给憋回去。看了看安雅,见她眼神也不对。心里哪能不清楚怎么回事?   如今他和安雅就是个笑话。不过是有些人不知道罢了。他心里再恨也没有用   乍听到自己不是侯爷的儿子这消息。他差点去质问二老爷和老太太。心里知道没用,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难怪侯爷对他不冷不热的,明明自己是大房唯一的男丁,却不肯对他好。因为早就怀疑了吧?想不到真相如此他只得暂时认命了。   没有处死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这点他清楚的很。   从今往后,他该如何?从决定他的去处之后,还没有好好的想过。该想想了   气氛好不好谁都不去管。也没人深究李玉珍和安庆,安雅之间的微妙之处。家宴在老祖宗的祝酒词里最终结束。   然后开始守岁。老祖宗吩咐不用守在她的院子里。让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众人也随意。安宁就到芙蓉苑和父母一起说话。   这是一家人第一个年夜。格外的珍惜。   不知聊到了几时。安宁觉得自己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忽然有人喊走水了,激灵灵的坐了起来。 第340章 再度起疑   宁安侯府大房妾室偏院的火烧到了凌晨才被扑灭。珍夫人和她的几个丫鬟全部葬身火海。这消息大初一的早晨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少人唏嘘,宁安侯府近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不然为何女儿的婚事出了意外,紧接着侯爷的妾室被火烧死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安正辰此时在芙蓉苑里陪着骆馨兰,安宁也坐在一旁。   见爹娘相对不说话。安宁也不打破。知道娘亲要消化一下刚刚听到的信息。   她想着前前后后的事。从昨半夜着火开始,到火扑灭之后。什么人,什么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也清楚个大概了。   一晚上折腾,谁也没休息好。安正辰与女儿一商量,决定还是把真相说与骆馨兰知道。免得她生出别的心思来,影响了身子。有了身孕,本就敏感多疑的。安宁可不希望她娘有什么闪失。   骆馨兰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原来老太太这么恶毒这个桩居然埋了这么多年人都说要成事的人不惜几代人的苦心经营。老太太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可最终没有算过天去   侯爷是早有怀疑,难怪他总是对她说有苦衷。原来如此想到侯爷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骆馨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即便曾经受了再多的伤害,如今也值得了。   丈夫只有她一个人。她拥有他全部的感情。与女子而言多么的难得   若不是女儿在身边。她都要忍不住上前去靠住丈夫了。   安正辰看妻子面色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不由得一笑。   “夫人好生歇着。我与宁儿还有事商量。”   骆馨兰被看穿了心思。不由得脸一红。“你们父女俩商量什么还要背着我不成?”   安宁乐了。“娘,爹是怕你操劳,心偏着呢。劳累的事都安在女儿的头上了。”说着上前拉着骆馨兰往里屋走。叫来丫鬟服侍骆馨兰躺下。   这才与安正辰外了外间的小书房坐下。   “宁儿却是辛苦了。都是爹粗心,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安正辰自责道。   “不关爹的事。百密一疏。防不胜防。他们应是打算好了的。就等着三十晚上呢。”安宁挺佩服动手的人。做的够干脆。除了那一处院子,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   安正辰眉间不见舒展。“李玉珍一个人办不到,必是李如枚从中伸手了。”李玉珍有小聪明,不过用不到正地方。必是老太太出的主意。   “必是,昨日李玉珍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被砸了一茶碗。想必也是障眼法了。如今想来却行得通。”混淆耳目,放松警惕。老太太还是有有段的。年三十动手。一般人做不到。这也是破釜沉舟了。   她终究要就李玉珍的。毕竟相互利用了一场。   “便宜了她。”安正辰心里膈应的很。虽然没有碰过李玉珍,但是毕竟接触了这么多年。偶尔李玉珍犯了恶心劲儿还上前贴到他身上。想起来就作呕   决定把她送到庄子上就是让她从此自生自灭。   “未必。除非老太太能够继续帮她。不然凭她自己,想要奔个好前程只怕不容易。”李玉珍失去了锦衣玉食,她能去哪里?不是安宁看不起她。而是她能够做的实在有限。首先一样,就是钱财。李玉珍能拿走的不可能一辈子花不完。节省些,过个百姓的日子,可以平安一生。但一个过惯了奢侈日子的人,平淡起来却难了。当然不是绝对。但是还得个人,她不看好李玉珍。   “随她去吧。别再落到咱们手里。”若在遇到,安正辰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爹放心,她不出现则以,一旦出现杀无赦。可怜她院子里的丫头。一个不剩的全点了天灯。老太太的心也是黑的。”安宁说道。   “黑白也如此了。她决定与二老爷一处过。安庆和安雅的事有了着落,她也该动身了。”这几件事一过,老太太定不会长留侯府的。   “爹说的是,不过,爹有没有觉得老祖宗有些不对劲。”安宁沉思了一会道。   安正辰疑惑。“宁儿发现了什么?”他对安宁的话如今是万分的相信。程美娇的事可还没过三天呢。昨日吃饭的时候,老祖宗让程美娇挨着她坐下。也不避讳身边的几个男子。其实是不合礼数的。尽管她说是家宴,可程美娇毕竟不姓安。而且到了议亲的年龄。   入康王府的事情没有形成,也不知道老祖宗再如何打算。他和女儿都命人盯着那边,也没发现什么,被虚晃了一枪,无字的纸条一无所获。   安正辰只觉得他如今分不清谁是谁非了。多年来认为大公无私,伸张正义的老祖宗,还有他依靠的家族。竟然有事情瞒着他。偷偷摸摸的,到底要干什么?   “守夜不应是一家子人一起的?为何偏偏她拦着?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安宁说出怀疑。   哪家的长辈不是命儿孙们按照规矩守夜的?   要说这里没有文章,很难令安宁相信。   “可老祖宗没理由和老太太串通一气呀?”安正辰回想下当时的情形。老祖宗只象征性的和大家说了一会子话。然后就说自己乏了。放人回各自的院子。   “爹,可能是女儿草木皆兵了。但是发生了程美娇一事,我对老祖宗信不过。何况,老太太要跟着二老爷生活。她拦都没有拦,说了一堆了大道理。真不知道当初她是如何为爹说话的。规矩就是规矩,侯府的老太太如何与宫里的太妃们相比。分明就是让爹被人说闲话呢。还有,就老太太混淆侯府子嗣一事,她私下里也是轻描淡写。是爹爹大度不假,只换得分家。但是该有惩罚她一样也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祖宗护着老太太安宁如此认为。   安正辰半响无言。女儿说的何尝不是?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却不愿意。不敢去怀疑。曾经信任的人变得让他快不认识了。这让他如何能够相信?   “宁儿说的爹知道了,爹会放在心上。”安正辰只得这么说。凡是要讲究证据。但愿是女儿想多了。   父女两个不再提这件事。安正辰还要去安排人手清理烧毁了的院子。   那里也不准备再盖房子,毕竟死了人的地方。交给女儿他不忍心,再如何能干也是小姑娘家。他要亲自去安排才放心。   暂时先清理干净。来年开春重新规划。到时候看看建个什么比较合适。   安宁在骆馨兰睡醒了之后,去腻了一阵子。然后回到自己的芳菲苑。   “姑娘,戎三公子有信。”二宝把信给送过来。   安宁接过。“每回不是三宝送的?”   二宝噗嗤一笑。“三宝臊得不肯出屋,银子好一番询问。这些年也没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可是有趣极了。”二宝绘声绘色的学给安宁听。   安宁也跟着笑。没提三宝和银子的亲事还好,每回银子送信来都是三宝接洽的。   “三宝臊的真是时候,让银子急一急。你们没说破吧?”   “没有,四宝坏着呢。说三宝闹毛病了。奴婢和大宝添油加醋的。银子急出一脑门子的汗。”二宝想起来就想笑。   银子那个冰块,合该让他急。   “好啦,你们几个做得好。回头都有赏。”   二宝一听有赏,欢快地出去了。   安宁拿着信看。满纸的情话。亏他写的出来没发现他居然有这种潜质。莫非是现代时候练就的?可他说没有过女朋友啊?不得不说这家伙煽起情来不含糊。一般的小姑娘哪里能禁得住这糖衣炮弹?   不过,心里的甜蜜一点点的被填满。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从来没有过的。不晓得他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他们的婚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她不希望动荡之时的匆忙婚事。戎渊也不希望。但愿会如他们所愿吧。   慈安居。   老太太歪在炕上。气色不大好。吴嬷嬷端过来的药膳,动了没几口便被拿了下去。   “老太太,您放宽心吧。您的身子金贵呀”吴嬷嬷陪着小心说道。   李如枚一口痰抢了出来。一个准儿的落在痰盂里。   “那个贱~人她卷了我的银子我这是造了孽呀临了被她给虎了一把”   吴嬷嬷心下咯噔一下子。难怪老太太这么生气。原来是珍夫人把老太太的银子给偷了。也怪厉害的,银子藏在哪里她都不知道,珍夫人却瞄上了。   “老太太白对她好了一场,唉,如今人走了,老太太”   “早知道就不该让她活着就该撵出府,让她死了算了”李如枚心疼自己的银子。那是她大半个身家。藏的隐蔽,却被李玉珍给下了手难怪她象征性的给点银钱,李玉珍千恩万谢的她还纳闷呢。原来早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老太太快快息怒银子没了可以再攒,身子要紧啊”吴嬷嬷又是好一阵劝。李如枚才不骂了。她也怕被人听见。   真是前世的冤孽不禁叹气。再心疼银子也回不来了。可她不死心。   “让人在京城里盯着,我就不信她能跑那么快”   “老太太,只怕珍夫人已经远去了。您忘了”吴嬷嬷贴在老太太耳边说道。   老太太有一瞬间的失神。目光闪了闪。跟着长叹了一声。 第341章 见机行事   “李玉珍卷跑了老太太的银子。访问:。这个女子还真长脑子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老太太那边怄气没多久,安宁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来李玉珍是窥视老太太的钱财很久了。不然紧迫时候怎么那么容易就到手了。老太太是那等疏忽之人么?显然不是!银子所藏之地必是十分的隐蔽。想不到李玉珍竟然又这份本事。老太太肠子都要悔青了不可!   四宝点头。那边的风吹草动可都注意着呢。如今收买个丫鬟婆子并非难事。何况府里的风向早就变了。谁那么不会做人,所以有消息一打听便能弄过来。   “老太太气的要发疯,若不是吴嬷嬷拦着,指不定摔多少东西呢。”   安宁哼了声。那老太婆心里有计较着呢。气也得憋着。不过是做给吴嬷嬷看罢了。   “老太太不会舍得自己的好东西的。何况她马上出府了,还不得带走?不过是心里憋屈罢了,她擅长的就是忍,至于能忍到什么时候,就要看李玉珍够不够聪明了。”   四宝没明白。“姑娘说的是何意?李玉珍不是跑了么?难道还会回来?不会吧?”   安宁轻轻拿起茶碗来抿了一口。笑着道:“谁让她是个母亲呢?如果她能够做到绝情到底,从此销声匿迹。那么后半生平安不成问题。只是做不做得到就得看她了。”   聪明的拿了银子就再也不要出现。犯傻那就没办法了。   “姑娘说李玉珍放不下安庆和安雅?”那兄妹俩对李玉珍是个什么态度,她是知道的。李玉珍难道还放不下不成?   “也许吧。安雅她不一定会那么在意。可安庆不一样。那是她给予了厚望的。她孤身一人总会觉得少了支撑。且放消息给安庆和安雅。就说李玉珍手中有大量的银钱。”   四宝忙称是。“姑娘远见,非奴婢们可比。”   “你家姑娘我也是无奈呀。总不能让人家欺负一辈子去。总得翻翻身。想个法子整治一下恶人。李玉珍一去不回则以,否则必会联系她的儿子。到时候安庆定会投奔到她的身边。不为别的,只为银子。他半路走了可是一件大好事。爹爹毕竟没有把他是二老爷的种的丑事公诸于世。过继了他去,人道爹和娘不善待庶子。而李玉珍烧死的种种不利于爹和娘的传言也会不攻自破。到时候把她卷了银子放火之事抖出来。岂不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安宁早先并没有联想这么多。但是也没有打算便宜了他们。是个人就有弱点,李玉珍的弱点就是放不下她的孩子。这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了。死也是他们应得的。她相信老太太也不会再讲情面。不会善罢甘休。没准到时候他们互相掐,那是最好不过了。   一夜无话。转眼间年初二便到了。   安宁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去外祖家拜年。   娘亲的情绪很高涨。原因安宁知道。对于外祖家。娘亲已经多年都没有正经八百的回去走动了。   如今好起来了,自然就迫不及待的想去。   对于外祖一家。给安宁的印象不错。   外公只外婆一位妻子。并无妾室。舅舅骆松柏是娘亲的哥哥。正三品官职。也只有一位妻子。表哥骆云也从武。尚未娶妻。   这么一个人口简单的家庭,难怪会养出娘亲这么单纯善良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无法兑付老太太和李玉珍那样的牛鬼蛇神。   “爹。您和娘先行一步。女儿有点事。随后就到。”   安正辰是知道女儿今日有事情安排。点头说好。   并安抚疑惑的妻子。道是去琳琅阁一趟。骆馨兰也就不再问,知道女儿放不下那位哥哥。那孩子一个人过的年,想想都让人心疼。再能干,再会做生意,总归是个孩子啊!女儿放不下也是应该的。也是替他们夫妻还了份人情。   安宁坐在马车里。   “人可是出来了?”   二宝点头。“出来了。后面有尾巴。金姑娘脸上带了伤,花了两块。也没怎么遮掩。”   “嗯。咱们的人跟着就行。传下去。别露出痕迹。见机行事。”安宁这才动用的人不一般。但还是叮嘱了几句。   李睿既命人跟着金玲,派出来的人也不应该那么不济事。所以,务必要小心。   别到头来,救了人还惹得一身腥。   金玲心里打着鼓。明知道身后有人。却不敢回头看。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这两日她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求的金芝为她说几句话。暂时拖延了下来。不然依着李睿的性子,哪里还需要她做什么准备。直接抓了人进屋了事。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一早上金芝便让人来告诉她李睿等不得了。今晚上便让她进房。她当时惊的够呛。故意在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把脸摔破了。金芝却笑话了她一阵。语气酸的跟掉进了醋缸。   她哪有心思寻思旁的,若是有心思跟着李睿。她何至于等到今日?凭着她如今的手段除了身份上不如金芝,受宠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她从村子里出来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做妾的?王府的妾那也是妾!她如何就此甘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作践自己的。   跟随的人不用问,定是李睿安排的。她心里没有底。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脱?雁栋梁那里靠不靠得住?   一路担心的来到了客栈。   “你的脸怎么弄的?”金玲爹问道。   “跌了一跤。不碍事。爹,你快坐。”对父亲的关心,金玲的心里还是暖的。这么多年家里对她不冷不热,她心里不难受是假。   她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金四家在村子里没少欺负他们家人。反过来她还跟着金芝来京城。这是狠狠的打了家人一巴掌。好比认贼作父一样的难听!   近两年关系缓和了些。毕竟上了年纪的爹娘想念她。所以来往不多。可也较从前好了很多。她知足了。   每回家里来人。她都把自己攒下来的银钱拿回去一些。   这回爹爹过年能来看她。着实让她感动了。   虽然来得目的是为了大哥成家的银子。不过她也是高兴地,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其他的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玲子啊,跟爹回去吧。眼下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免得你娘总惦记。这回也不是非找你拿银子不可。跟爹家去吧。”金玲爹说道。   再恼再怨,这么多年也过去了。   女儿终究是女儿。这永远是改变不了。   “爹,女儿会回去的。不过还不是时候。您放心回去。不要惦记我。这银子您拿着。我自己还有。给大哥盖房吧。别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了。”   金玲把准备好的银子给她爹往怀里一塞。   金玲爹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又和金玲说了一会话。这才起身走了。金玲并没有送。称自己还要去买些琐碎的东西。   她其实是担心救她的人怎么还没有露面。她还身在客房之中。一时不敢出去。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外面的伙计嗷的一嗓子喊开了。   “走水啦!快救火啊!”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这——快跑!”   “妈呀!这是咋整的!走水也会传染吗?侯府三十夜里才着过!”   “别废话了!快跑吧!”   金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没等她往外跑的。之间一个黑影过来。她直觉的翁的一下子。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姑娘,得手了。”二宝回来报。   安宁轻轻的点头。“走吧。去阁老府。不然娘亲该等急了。”   走水,方法老。但管用。当然不是真的着火。她命人放的是特制的烟雾。在客栈的伙房。风向正好符合今日的安排,也算是天助了。   等人跑没了。估计也就知道走水是假了。不过那都不重要。人转移出来就好。估计这时候应该到了琳琅阁。   骆阁老府。   “宁儿快让外婆好好瞧瞧!有些日子没见了。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骆老夫人是打心眼里喜欢安宁的。   自从认回了这个外孙女。隔三差五的便命人送东西。若不是碍于老太太在侯府,她实在不愿意去碰面。她恨不得天天见到这丫头。当然也想女儿。   女儿如今大好了。还怀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外孙女的婚事遇到了阻碍。令她有些担忧。不过老头子也说了。眼下不是急的时候。   “宁儿一来就抢了哥哥的风头啊!祖母好偏心呢!”骆松柏一改在外不多言语的形象,俨然一副受伤的样儿。逗得老太太笑骂。   “外面像瘟神,家里像只猴。这话亏你说得出来!”   安宁没形象的笑。这位表哥有趣的紧。外人见了指定说见到的不是一个人。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安宁也纳闷。后来知道了。原来表哥就是这么个人。外人面前那是假面具而已。自家人到一处,无须在带着假面了。   “大哥,来点新鲜的吧。外婆都听逆了。舅母可说了,咱们后院给你备着一个缸呢。”   “小丫头。说你哥是醋缸!讨打不是!”说着就真的动了手。   其他人也不阻拦。继续说话。   知道骆松柏是个武痴。见了安宁想法会过几招。   安宁自当奉陪。说起来她和这位大哥能切磋武艺也是在整治了戎都之后。她手上的功夫被传得神乎其神。骆松柏也知道安宁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所以才没有疑虑的和妹妹过招了。   两个人打了一会。由大厅打到院子。没有分出胜负。 第342章 其乐融融   骆阁老与儿子,女婿去了书房。   骆老夫人与女儿,儿媳到内院说话。也不去管兄妹俩谁胜谁负。一家人就这么两个孩子,自然是宠着惯着的。还有个小的在骆馨兰的肚子里没见面。宠也是以后的事。   骆老夫人命人上了好茶。水果点心一应备齐了。生怕骆馨兰饿着了。   “娘,您和嫂嫂就别忙了。我身子好着呢。如今我是府中的闲人,除了吃就是谁。瞧这都胖了好几圈。”   骆馨兰坐在热炕上。身上搭着条毯子。确实富态了不少。   “妹妹胖些才好,孩子可是需要营养的。嘴越壮,孩子就越结实。”齐氏笑着道。   对弟妹她可是出于真心的关切。   “你嫂子说的是。你再吃几块。刚整出来的点心。又软又香的。时间早着,也不怕积食。等暖和暖和到外面散散,然后再吃中饭。”骆老夫人让大丫鬟给骆馨兰拿过点心。骆馨兰只好动手。味道不错。直吃了三块才放下。   “这就对了。呵呵,这两个孩子也不知去哪儿撒野了?”骆老夫人想起了孙子和外孙女。   “随他们去吧。云儿是个稳重的。宁儿却是淘气的。”骆馨兰笑着道。   “云儿那哪是稳重,娘说他是猴子半点不夸张。大冬天里的拉着妹妹练得什么功夫!”齐氏无奈的道。   骆老夫人笑了。“两个孩子越亲近越好,这辈上咱们家孩子少。就该多亲近。依着我的意思呀。他们俩成了夫妻才好呢!”   这是骆老夫人的私心。亲上加亲多好。都是自家的孩子。宁儿得多享福啊!可是偏偏骆阁老持不同意见。两个孩子之间也没有男女之情。骆阁老对戎渊的印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好了。所以处处为他说话。骆老夫人只好歇了心思。如今戎渊和外孙女的婚事有变。她又活动了心思。   齐氏一听。忙说道:“娘啊,媳妇说话您别不爱听。实在是强求不来。且不说戎三公子如何,单看你那孙子哪有那个心思啊!媳妇心里对宁儿的喜欢自然了得。就这么一个姑娘。定疼的像眼珠子一般。宁儿与云儿也能看出只是兄妹之情,这层窗户纸啊,还是别破了吧,不然两个孩子都尴尬不是?真要是硬捏到一处,没准儿过的不开心!”   齐氏的担忧不假。骆老夫人也知道是这个理。可就是忍不住去想,自家这么好的姑娘就送给了人家。   孙子不开窍。外孙女心里有喜欢的人。这事儿还真是不能再提了。   骆馨兰感激的看了嫂子一眼。齐氏会意一笑。   “娘,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宁儿心里也是拿大主意的。真若是强让他们兄妹成了亲。如嫂子所说,未必是好事。不如这样多亲多近呢。”骆馨兰不是没想过把女儿嫁给骆云。骆云人品好,家事不用说。骆馨兰娘家几代都是一夫一妻,不用为了后院的事争斗。嫁给侄子多好的事。可惜无法完成。不得不说她觉得遗憾。   即使将来嫁给了戎渊,感情就能永久的可靠吗?有几个会想自己的丈夫一样的专一?何况戎渊曾经劣迹斑斑。她当娘的不能不担心忧虑。可是她又不能做什么。这个女儿看似平时粘着她这个娘亲,大事上做主还不含糊。连她都自然佛如。   “真是姻缘天定啊!如今的年轻人。哪像过去的时候。随缘吧。左右不得啊!往后也不提了。若是被你们爹知道了,不晓得怎么编排我呢。也不知道戎三公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娘们三个笑。“妹妹,府中着的那把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事之后骆阁老命人打听。却报信说无大碍。但心里都明白其中必然有事。知道他们初二回来。也就没有再去打听。   骆馨兰把事情说了一遍。骆老夫人和齐氏不禁都感叹。   “虽说恶人恶报,但是她跑就跑了吧。你别跟着费神就好。凡是有侯爷呢。宁儿也能独当一面。你就安心养胎。若说这些年真是难为侯爷了。做到这份上实属不易。对你可不止有心啊!兰儿往后也得多关心侯爷才是啊!”   骆老夫人知道了始末,对安正辰最后的那点不满也没有了。原来姑爷也是委屈的。如今好了。他们的好日子会继续下去。等那个老太太挪了窝就更不在话下了。   “是啊,妹妹苦尽甘来。也是我和你哥哥没有做好。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说起来心里愧疚的很啊!”齐氏自责道。   她心思也没有那么复杂。所以对骆馨兰以前的生活并不是极为的了解。何况侯府被老太太弄得像个铁桶似的。他们就是想知道的详细也不可能。   “嫂嫂说了哪里话。咱们家的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弯心思。都被蒙蔽了。我除了想宁儿心里不肯放过自己,身上没有半点的苦楚。不是还有侯爷的么!娘也别难过了。如今不都好好的?”   骆馨兰赶紧说道。   “好,不说了!对了。那位老祖宗还要住些时日?”骆老夫人问道。   “应该不会短。”骆馨兰对老祖宗住多久并不是很在意。值得尊重的长辈。住到什么时候她都乐意。不过,她却从丈夫和女儿的态度上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她没有问。那父女两个如今什么事都是办完了才告诉她。免得她担心。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安排。真是万事不愁了。   “嗯。难得来一回。何况她曾待侯爷不薄。尽孝心也是应当的。”   “会的。娘放心。老太太一走,府中就更顺畅了。老祖宗也会更舒心。”骆馨兰说道。   “分了家就不一样了。李如枚是怕留在府中受气吧。丑事败露,她明白不会落什么好了。跟着儿子虽然不是侯府。但是却能一手遮天。她呀,争了大半辈子。土埋半截了还不知修善。当初若不是我忍着,定抓她的满脸开花。”骆老夫人也不是善茬子。在李如枚过寿的时候。忍住没有发作已经做到了极限。若不是众人在场。她定不会轻饶了李如枚的。   事情过了这么久。她想起来就觉得气闷。顾得什么面子里子的。就该直接动手!   骆馨兰诧异,当时她可是没看出来自己的娘有多气氛。一想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笑了。心里也暖和着。“娘,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天会报应她的。不需您屈尊降贵动手的。”   齐氏也跟着笑。   “外婆,说什么这么开心?”安宁从外面进来。见外婆三个人在那笑呢。一家子就该这么其乐融融才是。   “说外婆后悔呢,没能打李如枚满脸开花。”骆老夫人也不瞒着外孙女。   “外婆觉得遗憾?”安宁眨眼。笑弯了眼。   “可不,忍了面子当不得饭吃。没为你娘和宁儿出口气。”骆老夫人这会说笑起来,不是那等时时讲究老旧规矩的人了。   自己的外孙女怎么看怎么顺眼。外人传出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她都当听个响儿。女孩子那么柔弱没好处。自己闺女就是个例子。被他们教得大家闺秀,不谙世事的单纯性子才吃了亏。受了苦。   她可不想外孙女也如此。厉害,有手段多好啊!省得将来挨欺负。就算和将来的夫君打起来,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不是?不得不说骆老夫人想多了。她是一朝被蛇咬,处处怕自家的女娃子受制于人。   看外孙女多本事!肆意嚣张那也是她外孙女!不得不说。人一旦得意谁。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香的!   骆老夫人就是如此。   安宁笑着道:“那宁儿哪天就圆了您这个遗憾!”   “啊?”   不但骆老夫人瞪大了眼,骆馨兰和齐氏都看向安宁。   “外婆手痒,我就想办法呀。”说着笑的奸诈。“李如枚不是出了侯府吗?那她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与侯府没有关系了。”   李如枚除非不出二老爷的府门。即便是不出府门想抓个人出来也并非难事。外婆想揍李如枚一顿,这个愿望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宁儿淘气,你外婆那是说笑呢!打她都嫌脏了手!”骆馨兰笑道。   “李如枚要是不捉妖,下半生也好过。只怕她还不死心。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好。”骆老夫人不相信李如枚那么轻易就离开侯府。她怕侯爷不肯放过她是一方面。估计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   “外婆放心。出了府她再要兴风作浪不那么容易,除非有内应。要不然就是有人马。孙女和爹爹不会掉以轻心。”当下把李玉珍拿了李如枚银子的事也说了一遍。   “宁儿果然心思缜密。这样外婆就少担心了。急出个好歹来还跟着添乱。”骆老夫人是真的对这个外孙女折服了。小小年纪考虑事情却极为的周全。   想必真得不需要他们伸手了。也是啊,当初统领山寨的。没有几把刷子怎么能成事?不由的满心的骄傲!   安宁不是不谦虚,而是不想让外婆一家子跟着担心。所以才说出了这番话。但是却没有把对老祖宗的怀疑和盘托出。毕竟还只程美娇这么一件事。父亲应该与外公说了。让外公分析一下也好。   他们才是一个整体。对于安氏家族。安宁的意思就是。靠不住都扔了。想方设法也要脱离。   但她知道爹那一关不容易过,除非让爹看到事实。否则舍弃是不可能的。但安宁相信,老祖宗是不会让她失望的。相信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她就耐心的等待。 第343章 书房议事   安宁陪着骆老夫人和舅母说了一会子话。便被骆阁老叫到了书房。骆老夫人好大意见。直说老头子与她抢外孙女。   嘴上开着玩笑。心下却是知道骆阁老找安宁必是有事。这个外孙女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骆阁老从来也没把她当小孩子看。女婿和女儿也是,凡是都与这孩子商量。骆阁老曾说安宁若是个小子成就不可限量的。可惜是个女孩。不过这也不能影响骆阁老对安宁的赞赏。安宁每回来此,祖孙两个必在书房待上个大半天。之后骆阁老对安宁更是不止赞赏了。直说丫头是个奇才!   她听着当然高兴。   “去吧去吧,不然你外公会跟我急的!”骆老夫人笑着道。   安宁也笑。外公分明是个惧内的。对外婆疼的不得了。“不怕不怕,等下宁儿帮外婆找回场子。杀几盘就成了。”   骆馨兰和齐氏也跟着笑了。骆馨兰嗔怪了句女儿没大没小的。安宁嘿嘿地跑前院去了。   书房中,骆阁老,安正辰,骆松柏与骆云在座。   安宁过去一一见过礼,也坐了下来。屋里的气氛不如往日轻松。安宁便知道,外公几位必是商量着什么。   “如今几位王爷都在观望,大婚之后许会有所变化。侯爷如何看?”骆阁老问道。   “表面言其锋芒,私底下互相拆台。以大皇子,三皇子最为突出。二皇子,四皇子则相对低调的多。关键在于皇上,大婚王妃的人选经久未定,是闻所未闻的。若皇上指定的人选不足以为各位王爷的助力,只怕时局会突变也有可能。到时候与岳父与侯府都有所变。岳父门生众多。该早作打算才是。”   安正辰分析的不错。几位王爷韬光养晦也有限度。就怕有等不及的。一旦大婚,助力半点皆无。极有可能转为非常的手段。   骆阁老作为老臣,门生累积颇为多。可谓香饽饽一个。到时候哪个皇子都会使劲浑身解数的拉拢,拉拢不过恐怕就会灭之。所以,安正辰这个早作打算也包括站队的意思。   侯府也是一样的,背后有安氏家族。他无心靠拢任何一方,可如今族里改变了意图。这令他摸不着头脑。也万分的担心。   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眼下看似平静。实则是箭随时就会离弦。   “我的意思是,开了年便致仕。身体不好以不是一日两日的说辞。想必不会受到阻拦。倒是你与松柏,云儿。不可摇摆不定。几位皇子,大皇子背后虽有皇后,也难成大器。二皇子不显山水,却有谋略。身后贵妃不可忽视。三皇子徒有其表。比大皇子不如。淑妃的程家根基却不浅。不会甘居人后reads;。四皇子最会为人。近年拉拢的人脉最为多。暗下的呼声颇高。云妃的背景简单些,但深得帝心。五皇子年岁虽不大。但仁意德行,胸有沟壑。母家虽为宫女,如今不在人世。是皇上最为怜惜的儿子。这只是存于表的东西。朝中皆知。究竟暗中谁站了谁的队伍尚未得知清楚。眼下只望皇上能够头脑清楚些,不被左右。这样一来。咱们也能稳稳。才能看的更清楚。”   骆阁老致仕一事可见谋划不是一天两天了。难怪总是称病在家。安宁不得不佩服。这不是贪生怕死的问题。而是那么多的门生会因为骆阁老的一念之间而改变命运。骆阁老不能自私地连带门生们。把决定权交给他们自己,免得将来他一个被逼迫而连累所有的人。致仕,是唯一的可行的。   安宁深以为然。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自古以来就如此。一帝功成万骨枯!多少人的命换来的。站队是关键!显然骆阁老清楚。他分析的对错也只是个人的看法,不能代替别人决定。   “爹有大意。儿子赞成。不过毕竟没到紧要关头。我和云儿各司其职就是。下了衙便家来。不参与外面的事。只妹夫那边不好如此。毕竟侯府不比寻常的府邸。何况安氏还来了那么一出。”骆松柏说道。他不觉得父亲的决定为时早了。这种事本就要早些做决定。   安正辰把程氏要嫁程美娇入康王府的事情说了。这不得不说是个信号。安氏家族有意站到康王这一边?若说康王的呼声不低。不过其他的人也不是没有机会。这未免有些令人疑惑。   “侯府尽量保持不动。只是有老祖宗在不好绝对。年前说是还要在年后办个宴会。我不好不答应。”安正辰也搞不明白程氏的想法了。程氏说是二房三房搬出去之后,府中不免冷清了。办个宴会热闹热闹,也去去着火之后的晦气。另外,她多年没进京了。有些想见的人也该见一见。若是不见只怕往后没准就见不着了。她年岁大了,指不定活到哪一天呢。说的安正辰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不是心里不乐意。而是侯府近日实在是出了名了。他想要关起门来过几日清闲。可老祖宗说的条条是理。哪能容他反驳,不同意就是不孝了。   “正经的宴会办也就办了。只是别出了幺蛾子就好。那位程姑娘没说什么时候走?”骆阁老说道。   安正辰摇摇头。“不曾。老祖宗对程姑娘极为看重。轻易不会打发的。过几日安庆和安雅都会相继送出。想必那时老祖宗会有话。”   “嗯,那两个孩子你已经仁至义尽。将来如何看他们的造化吧。宁儿,你不可生事。”骆阁老虽然认外孙女时间不长。可安宁是个什么性子,他可是清楚的。背后下手这样的事,这丫头绝对做得出来。   安宁小嘴一咧。“外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宁儿还是极好说话的。是不是大哥?”   被捎带上的骆云头皮发麻。刚刚在安宁手底下吃可亏。却还得哄着把那吃亏的几招学到手,可代价是损失惨重,被妹妹勒索了。   “是,宁儿乖巧善良。”   骆阁老被孙子咬牙切齿的样子逗笑了。之前屋子严肃的气氛被打破。   “外公放心。他们敢出来,宁儿就给他们安排好后路。”安宁说得出做得到。书房里的人都信。   “哪里还是个小姑娘。”骆阁老一看安宁做出个酷酷的表情,又笑了起来。   “祖父,宁儿是货真价实的山大王啊reads;!”骆云大声道。   安宁噗嗤笑大了声。这哥哥被敲诈出后遗症了。   “哥哥知道就好。有好东西吗?”   骆云一愣。“什么?”   “什么什么,打劫呀!不是山大王在此吗?”   问绕呆了头的哥哥太有趣。   骆松柏直摇头。儿子心眼与外甥女不是一个水准不是一天两天了。   “舅舅那有好东西,宁儿想什么时候打劫都成。你外公这里舅舅不敢做主,你哥哥估计也没像样的东西了。呵呵——”   骆阁老瞪了儿子一眼。啥叫不敢做主。分明就是提醒宁丫头好不好!上回看了他心爱之物。可不是打劫来着。后来打岔忘了拿走。   安宁呵呵笑道:“多谢舅舅提醒。外公。您看舅舅多大方啊!”   气氛沉闷不利于健康。安宁可不想商量个唠啥子政事。让几位长辈累着。所以轻松加愉快才是正理。   看看,都乐了吧。   骆阁老是真喜爱安宁这个外孙女。这么个玲珑的小人儿。心说,自己女儿一板一眼的。女婿更是不出格。这女儿的性情随了哪个?难道是流落民间所致。不尽然,宁儿的才情那是一等一的。坊间传的那些个都是放~屁!什么只会杀人,那是外孙女不屑于与她们比较。真比起来她们只有哭的份儿!琴棋书画,哪样都出类拔萃的。他可是知道了。   这点不是后天养成。应与国公府的那位舅舅分不开。说起来就是个缘分。该着命里如此啊!   安宁见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言归正传。   “大皇子和三皇子除非有天降神兵,或者是弑君的手段。否则不足为虑。四皇子呼声最高,皇上心中过的顾忌应该也是最大。他轻易不会动作。相比之下二皇子和五皇子的机会要多得多了。皇上的疑心病难说,越是没能力没势力的反而会令他放心。大婚之后,有可能会立太子。二皇子。我与他有过一面。是个君子。自来表现的极为平常。若为君,必不凡。五皇子年龄尚小,若是有人扶持需要强大的力量。如何选择却是个难题。外公致仕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会让有心人记下。宁儿的意思是。外公致仕之后便离开京城吧。回老家或者宁儿为外公提供去处都可。这样一来,免了后患。左右两相如今都在观望。外公此举必会落入他们的眼中。张彦此人圆融的紧,薛相爷倒还有几分正气。别到时候给外公使了绊子什么的。这也说不准。毕竟您是阁老,要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外公提出致仕最好在幕后。当堂怕是不妥的。”   还是安宁想的细。骆阁老本打算过几日早朝当堂就提出致仕,他想的是这也不是丢脸的事。没必要搞的偷偷摸摸的。可经安宁这么一提醒。还真有可能被两位相爷拦着。张彦那是只老狐狸。左右逢源的。薛敬之为人正几分。加上有安宁救过他女儿的事,应该不会多言。不过他不可大意。皇上是靠不住的,没准谁一句话就勾起他的疑心病。那就坏了。   他私下里说就又是一个样了。没人搅和,想要打消皇上的顾虑要容易的多。   至于离开京城,他还没有打算。不过安宁的安排无疑是最周全的。 第344章 就是妖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侯府这厢,宁儿以为老祖宗此行的目的不纯reads;。嫁不成程美娇应该不是结束。宁儿和爹不会轻信人。也不会冤枉人。拭目以待吧。李如枚躲出了侯府,心思却不可能消停。势必会想法子报复,一个是得到侯府,一个是毁了侯府。如今她的心里必定少不得这两个想法。得不到便毁了。不无可能。”除非有人从中阻拦她,不让她破坏大局。这个人,安宁怀疑是老祖宗程氏。她的直觉一向敏锐。   “还有一个人不能忽略,风昔来。他在玄熠国时间不短,苦心经营了多年。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最初在明阳城,他的影响力就不一般。当地的名声极好,程淑妃的娘家人程氏族人都得敬畏几分。其他的地方应该如是。野心可见。联姻只是摆设,什么也挡不住。这样一来,玄熠将面临外患。他一日不离开,朝堂上就更为难测一分,他的经营应该不止如此,官员们见钱眼开的大有人在。倒戈相向常有之事。要成事,铺陈可达几年几十年。风昔来有那样的耐心。眼下的动荡是个好时机,他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迟迟不回月国。就是在探风声。他也有可能先支持某一位。当然,支持的可不是精英。必会选一位傀儡。人选么,三皇子再合适不过。先前我说的天降奇兵指的就是这个。这也只是宁儿的猜测。究竟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骆阁老沉默了。   骆松柏与安正辰也分析安宁说的话。   骆云简直对妹妹佩服之极。这是什么脑袋瓜子。他如何转不过来。   骆阁老也想过,可不得不对安宁另眼相看。这孩子看得深。哪个都不容小观。   他得尽快的急流勇退啊!   即使将来有事,凭借宁儿的智慧也会得意保全吧。他若在京保不齐会扯住了后腿。致仕之后,带上老妻,尽快离开。   几个人在书房内又说了许久。骆阁老连连点头。把后续能牵扯的事再分析了一遍。这才作罢。   安宁与父母待到日落才回转。中途。她告假前往琳琅阁。   原因无他,金玲一事尚未完结。   “姑娘,前面是公主的马车。虽没标记,但奴婢认得人。”三宝说与安宁。   安宁几不可闻的哼了下。“不必理会。上回怎么跋扈这回还怎么跋扈。咱们不让。”   三宝得令,命车夫大摇大摆的直接过去。不过这回没横在路中间。   “六姑娘,我家公主有请。”   隔着车帘子。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出奇的大。生怕别人听不见。显然也是故意的。   “抱歉,我家姑娘不方便。还请公主殿下见谅。”三宝得了安宁的嘱咐回应道。   “六姑娘如何不知礼数。莫说公主有请。就是见到公主的车架也该让路才是!”青虹气恼道。   “哟。青虹姑娘。瞧你说的。我家姑娘可最是知礼的,车上标着公主的名号了?谁知道坐的是什么人?”二宝分毫不让。   “大胆!知道我在此,公主殿下必然在车里。不见礼还妄自揣测!”青虹脸原本被风吹的就红了。这下子就有些发紫。   什么叫坐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分明是对公主不敬。不知死活的丫头!   “嚷什么啊?我们姑娘教导,有理不在声高reads;!你说公主殿下在此,那为何这么偷偷摸摸的。这马车暴发户都不会坐。吓唬谁呢?”   二宝损人嘴茬子厉害。暴发户都不坐的马车。公主却在里面。是什么概念?青虹气的牙打颤。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安宁轻轻的放下暖炉。开口说道:“青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连暴发户都不会坐的马车。你非说成公主的銮驾。何况。大过年的,公主不再宫里陪伴皇上与皇后。如何会跑出来?不怕被人说对皇上和皇后有什么不满?你安的什么心?今日也就遇上了我。不然被人家听去指不定怎么埋汰公主呢?刚刚你无理也就罢了。回去找公主认个错。我也不会揭发你。有空也替我传个话。就说我想念公主,只等得个像样的礼物送去才好见面。前阵子送出去那些个夜明珠,着实——”   安宁还没说完。就听对面的马车里有人嗷的喊了一声。紧接着马车咕噜噜的旁的路上跑了。青虹不知道那回事呢。眼见着马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她还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马车已经没了影。她被扔在了后面。   安宁的马车里传来笑声。   “公主,青虹还在后面。”画屏说道。不明白公主为何神色变的这么难看。刚才尖叫一声。催促车夫快走。她不知道出了何事。   安六姑娘也没说什么呀?公主怎么失态了?   “她有手有脚的。一会儿让人接应了就是。”李明珠余悸未消。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   “公主您怎么了?”画屏禁不住问道。心里却觉得凉。公主变了。从前那位体恤下人。温柔高贵的公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就变脸的公主。气不顺就拿她们出气。越想越黯然。人人都羡慕她们这些公主身边服侍的,是何等的荣光。如今她宁愿自己是个打杂的。大臣们说半句如伴虎,她们又何尝不是呢?真正的动了怒。还有多少情分在?   “那个安六姑娘就是妖孽!”李明珠缓了缓说道。   月明珠?天知道她有多膈应!她好不容易清楚了阴影。以为自己够镇定了。可为何听到这话就胆颤得不受控制?!安宁根本就不是个人!   近日她不得出宫。行动受了限制。皇后时时派人盯着她。好不容易今日放松了警惕。她求着李弈才弄了这么一辆马车出府。她哪敢敢声张。皇后派过去的人,只道她身子不适。半步未离开宫殿。真让安宁给说中了。她就是偷偷摸摸出来的。   所谓之事全为私心。自从听说戎渊与安宁的婚事取消了之后。她心里便装不下旁的了。   总是回想着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这个想法。明知道难上加难。可就是抵挡不住!所以。她就想要见安宁。哪怕刺激一下她也解恨!她知道婚事解除,他们若是再想要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容易!   不得不说她有些癫狂了。她自己也承认!她得不到的,安宁也得不到了!他们互相喜欢又如何!?   这就是命!人是争不过命的!   “公主,可是回宫?”车夫问。   “等等,去驿站。”她千打听万打听,得知安宁必经之路。却被吓跑了。窝着火,却没继续较劲。她总能追着安宁不放。那个疯婆子女土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闹出不好,皇后知道她偷着出来,少不得一顿训斥reads;。   可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白出来一回。她还要去见一个人。   琳琅阁。   “宁儿,快坐!”雁栋梁见安宁进来,忙命人再拿个火盆来。安宁畏寒的毛病始终没根除。   “辛苦哥哥了。”大年里的,雁栋梁却没清闲着。答应救助金玲也有看在她的一面上。   雁栋梁一笑。把暖炉塞到安宁脚上盖得小被子里。这是安宁特制的东西。专门暖脚的。   “真暖和呀!哥,人可是醒了?”那药足够人睡足了。安宁也是怕中途变故。不会乱动的人才好弄。所以药量大了点。   “醒了。吃了东西。脸上的伤也上了药。没大碍。”雁栋梁说道。   金玲情绪稳定。此时正在琳琅阁后面的院子歇息。   “她可说了什么?”安宁最为关注的是这点。   “她不愿离京。”雁栋梁照之前与安宁商量的问过了金玲。   果然,舍不得这个花花世界呀!这并不奇怪。   “她有什么打算?”   “说先让我收留几日。等脸上的伤好了。她打算改头换面。”雁栋梁见妹妹面无表情。知道妹妹这是对金玲有看法了。   “说的容易,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改头换面。”安宁冷笑。说白了金玲还是不满足。不愿意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京城,就算不予家人团聚。也可以去别处安稳生活。她此时这般,却是不该。   “这——她拜托我找个易容的办法。”雁栋梁没有安宁想的那么多。想尽快打发了金玲。   “哥答应了?”不用问,看雁栋梁的神色就知道已经答应了。如今的金玲不是从前的金玲了。但愿他们没白救一场。   “送佛送到西。就当还了人情。”雁栋梁叹气。   “我是担心哥被她骗过去。能在大宅院里平安无事这么多年。金玲不白给了。倒是哥哥做生意也未变得奸猾了去。”安宁笑。   “还不是的分人对待。宁儿就别挖苦哥哥了。只此一回,哥哥离她远些就是。这几日也不会琳琅阁了。一会儿你前脚离开,哥后脚就走。”雁栋梁委屈的道。   “我是担心哥哥心软,见不得人家示好。金玲对哥哥的心思只怕丝毫未减呢。”安宁到底还是担心。怕金玲真的使了什么手段。人到了这个时候,难保会豁出去了。   “哥知道,放心吧。只是这易容之事,还要烦劳宁儿了。”雁栋梁当初只学了武艺,对易容半点不通。知道安宁是行家。   “可说了要什么容貌?”   “只说了女孩子都爱美的。”当时说的羞答答的样子。着实让雁栋梁起了警惕。   “好一个爱美。那就满足她!” 第345章 意外来客   “六姐姐,我舍不得你怎么办?”安敏小脸儿苦巴巴的。分家了她高兴。也意味着与安宁分开了。心里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分家之后就不能时时见到安宁。来侯府说容易,却也是两家了。   “傻丫头,随时来就是了。要不然你还住在如今的院子。只要三婶舍得。”安宁笑道。   这丫头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她管家事多,安敏常来她这里。就是不说话,各自写字看书,安敏也愿意。总说自己这才是近朱者赤。   “还是算了。我爹会说白养我了。六姐姐,明日安雅就嫁了。虽说她那么恶毒,可想到她给人做妾,心里也怪不舒服的。”安敏到底是善良。且不知道安雅是二老爷的孩子这回事。   安正辰只把这件丑事说给了三老爷。听罢三老爷半天没说出话来。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只和妻子说了原委,并没有告诉两个孩子。毕竟两个孩子年龄小。对这样腌臜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敏儿若是心软,去看看吧。”安宁并不想阻拦安敏做事。也不想在此时再诋毁安雅。   “还是算了,她自己咎由自取。出尽了丑,终究落得为妾的下场。”安敏黯然。倒不是想着安雅。而是感叹人的命数。   安雅从前多风光。府中称霸,外面与公主交好。走到哪儿几乎都是众星捧月似的。如今没见哪个和她要好的来看过她一眼。真够让人心寒的。   “不用顾忌那么多,你们毕竟从小长大,你有感触难免的。看一眼也没什么不好,免得将来后悔。”安宁了解安敏的性子reads;。想去看安雅,却碍于自己这方面。怕自己多心。   她何来那么小的心眼。安敏心善。若是今日不看,真有可能将来会后悔。尽管安雅曾经对安敏做出那么多的坏事。但是安敏的恨归恨,到底心肠硬不起来。   安敏点头。“那—六姐姐,我去去就回。”   安宁看着安敏的背影出了会儿神。想起那日丫鬟告诉她的话。   那日在书局。康王未理会程美娇,却与安敏说了几句话。   回来之后安敏却并没有与她提起。   书香苑。   安雅沉着脸。“你来看什么?来看我的笑话?还是当安宁的狗腿子来落井下石的?”   安敏满心的好意顿时化为乌有。她怎么就头脑发热了呢?还与六姐姐说她可怜。她真是自找挨骂来了。活该烂好心,把伤疤都忘了!   “三姐姐何必咄咄逼人!明日三姐姐就出门子了。再见不知什么时候。”安敏把该说的说了。转身就要走。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整日与那个土匪在一处。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呀,还不如那土匪实在。憎恨就憎恨的彻底。你却如何也学不来。假惺惺的令人作呕。滚吧!”安雅说的很。安敏哪是对手。   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一边哭一边告诉丫鬟,告诉安宁,她回院子了。   “姑娘。您何必呢?仔细别气伤着。”香芹忙说道。   “满府里,如今只安敏一个人还有点良心。”安雅叹了口气道。不复刚才的轻蔑。   “那姑娘为何气走了十姑娘?”香芹不解。   自从那把大火之后,姑娘性子冷了不少。不会动不动就发火。虽然看着还隐忍。但总归好于往日。她在身旁服侍,日子还好过些。   “也不必留什么念想了。还不如断了。”安雅缓缓地道。   明日马上就要到了。自己的命运能不能有转机她还无法掌控。   侯府不会再管她。她只能靠自己。安庆也要去安氏族里。至于李玉珍,那个娘——   她心头想的只剩下听到的那个消息。李玉珍还活着。并且卷了老太太的银子。   正月初六。   一清早。侯府角门开了。一顶小轿发了出去。之后门关落锁。便无声无息。   “走了就静心了。”老太太面容有些苍白。   吴嬷嬷陪在一旁。“老太太别难过,三姑娘会好起来的。”   “说是这么说。我来气的时候恨不得他们都死了,临到事上又软了心肠。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你去的时候三姑娘说了什么没有?”老太太叹了口气。想到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没法心平气和。   “三姑娘说谢谢老太太,从此不能侍奉老太太左右了reads;。请老太太原谅她的不孝。二老爷也让人过去了。总算尽了心。三姑娘没动气。也没说谢。”吴嬷嬷答道。   “嗯,再过几日,我便也出府了。想不到大半辈子过去。还有离开侯府的一日。清贵呀,这人不信命不行啊!”老太太长叹一声。手里的佛珠快速的滚动了几下子。   “老太太的福气在后面呢。出府也好。您别想太多。”吴嬷嬷心道。老太太开始疑神疑鬼了。   这几日晚上竟然说了梦话。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太太自己却并不知道。她也没打算说出来。毕竟那梦话实在吓人。   “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呀!清贵。谁不想安稳的过日子。你以为我想那么做?”   吴嬷嬷赶忙躬身。“奴婢衷心老太太,知道老太太的难处!”   老太太又唉声叹气。“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老祖宗那里可缺什么短什么?”   “都安排好了。六姑娘安置了专人管着。”吴嬷嬷道。   “她倒是有心,哼,看她能蹦到几时!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老太太也不装慈悲了。   正月初六。安庆被族里接走了。   府中的大事只剩下两房人搬家了。   日子定在了初十。黄历上写着好日子。   安宁这几日并未闲着。除了管家。开始调动自己的各路消息网。网络京城里各样的人际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做到越详尽越好。   戎渊那边也时常互通消息。彼此达成了共识。   转眼便到了初九。   安宁正看着传回来的消息。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曾老头来了。   这可是意外来客。安宁好些时候没见过了。   说是在大悲寺闭关。安宁去了两次大悲寺也未曾去打扰。不晓得为何突然来侯府。   “请进来。”曾老头不拘小节。安宁与他之间相处也随意。   “丫头,这么久没见,就不去看看我啊!”曾老头满面红光。笑呵呵的走进来。   “您要成仙,宁儿可不敢拖后腿。抱大腿寻成仙之道还来不及呢。”安宁给曾老头见礼。   曾老头坐下。端起茶来喝了几口。方才说道:“好茶!走的时候带上些,气一气洪德那个家伙!”   安宁一笑。“您几时讨得好了。洪德大师不和您一般见识。对了。洪德大师来京了?”   “胳膊肘往外拐,怎么说也是咱们亲近。定是洪德那张脸迷人!”曾老头故意恼着。接着正色。“才到,不然老头子好好的闭关。万事不扰。”   安宁对于洪德大师的了解少之又少。不似与曾老头之间,可说是忘年交一般。   洪德大师来京城做什么?好多年没有听过行迹了吧?她想了想,反正她是不知道的reads;。   “他心系苍生。不得不来。”曾老头叹道。   “不明白。”安宁茫然。虽然知道洪德大师不是一般的凡人。知道她的来历。但到底还有哪些奇特之处并不知道。   “丫头只需明白心存善念,积德行善就够了。这才是你的福源。”曾老头认真的说道。   安宁狐疑。这老头见面如何这么反常。她如何不善了?洪德大师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有仇不报非君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安宁把这一套又拿出来了。“如何?”然后歪着头看向曾老头。心里又补充一句,占山为王的时候。也没打家劫舍呀。   “刀子嘴豆腐心的。实话与丫头说吧。”曾老头喝了口茶。有些话到了该说的时候了。“此话还得从以前说——”   曾老头把洪德观出的三星之说,连带着方向在哪里,以及涉及的人都说给了安宁。   安宁却被雷住了。自己居然也在三星之中。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当女皇好不好?想想都浑身发冷!   若说方位。她相信,那时候出现在明阳城的皇子们不少,包括风昔来。戎渊都有可能。   联想到戎渊曾说过不受制于人的话。心下一突。   “依我看,岂止是三星之争。简直是多得是嘛。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偏偏看到我头上来了。洪德大师太高看我啦!“   “宁儿手中掌握着什么不必老头子多说吧。你虽无心,但别人却有意。洪德与我知道你来历不同。戎家那小子也不一般。还有月国的那位。你们本就不属于这里。却身在此地。如果违反了应有的法则就会出现大乱的。洪德担心的的也是这个。”曾老头说道。   安宁腹诽,自己的底都被两个“神仙”摸清楚了。   “这么说,被欺负的惨不忍睹,甚至没命也不能反抗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穿越过来开始受苦也就罢了。如今这步田地无可奈何。将来还要畏手畏脚。她干脆驾鹤西去得了。   “丫头那么聪明。如何会被人欺负成那般。”曾老头讪笑。这丫头的心眼子忒多。   “这么说只能智取了——这得费多少脑细胞啊!给点好处。不然不干!大不了乱套了我们在穿越过去!”安宁耍赖。反正在曾老头面前她都成了透明人,不讹诈白不讹诈。   “千万别介!丫头啊,不是不能还手。也不是不能打仗。是避免生灵涂炭的意思!”曾老头被说迷糊了。难缠的丫头,难怪洪德自己不来。话又说回来。谁让他觉得与这丫头投缘呢。   “哦,一帝功成万骨枯。都是吓唬人的。明白了,打仗死多少人只限于外来户。坐地户想怎么干仗就怎么干!不玩了!不然这么着吧。你和洪德大师神通广大。让我们穿回去,和平世界多好啊!不过有要求,带上我们一大家子,我爹,我娘,我外公,我外婆——”   安宁掰着手指头数人数。携家带口的回去多拉风!   曾老头眼睛都看花了。 第346章 心头添堵   曾老头走后。安宁独自待了许久。   她不是好战分子,也不是野心家。不晓得洪德大师为何会这么确定其中有她一个。   这件事她不能说与旁人reads;。只能与戎渊一个人说。今日时辰不早。想要找他不是时候了。明日二房,三房搬家也未必有时间。她心里压着这件事莫名的烦躁。想平淡度日为何这般的不易?   不论在哪里都少不得争斗。人性使然!   她是个普通人,前世于大家族中不屑于算计,最终沦为棋子。今世呢?不屑于算计是矫情的话。不算计别人就要被别人算计。这里是皇权的天下。容不得她有丝毫的侥幸。   时局之变已经缓缓的拉开序幕。这时候比的是耐心和远见。父亲固然有头脑,但过于受家族的牵制。这是极大的弱点。一旦争斗爆发,危险便很快蔓延。她势必要时时的提醒父亲,甚至发现安氏的风吹草动都会借机动摇父亲对家族的衷心。   她承认自私。但必须自私!她既然成了安宁,安正辰与骆馨兰就是她的至亲。她不能不管不顾,不能任凭危险临近而什么都不做。   二房。   耿月华与安欣说着话。   “娘,我亲眼看见的。您怎么就不信?”安欣见母亲没有反应。以为她没有听进去。   “不是我不信,而是你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安欣说看见二老爷身边的亲信去给安雅添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二老爷是那等好心的人吗?而且,她也套过二老爷的话。二老爷让她别管闲事。   “不是我挑我爹的不是,他原旧对三姐姐不一般,还有安庆。说话向来都好声好气的。那日大伯做决定的时候。爹不是还说了话。所以。我不会看错的。”安欣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那人很小心。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毕竟是老太太侄女亲生的。你爹向着些也不为过。好了,没准儿就看错了呢。”耿月华说道。   安欣撇了下嘴。她以前就为这生过气。二老爷却把她训斥了。说都是侯府的姑娘,安雅是大伯的女儿将来嫁的必定不差。让她必须与安雅交好。将来也能借力。   彼时安欣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二房是依附大房的。二老爷没有什么大本事。做个闲职,没指望升官。只能靠侯府的余荫。   但如今安雅风光不起来了。安庆也被送走了。李玉珍更是一场大火烧没了。侯爷都不闻不问。二老爷一个当叔叔的发什么慈悲。   “娘,我这不是看到了就与您说一声嘛。明日就搬家了。这回女儿有大院子可以住了。”   耿月华叹气。女儿不如往前聪明了。“新府再好也不是侯府。”   安欣一愣。随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女儿这不是觉着出去了就不用受限制了不是。侯府再好也不是母亲当家。”   不是老太太当家的时候了。他们在侯府就得小心的仰人鼻息。搬出府虽然没有侯府气派,但那是他们二房的天下。安欣憋屈很久了。她往前为了哄老太太开心,与安雅争锋不知道有多累。   眼见安雅最后沦落为妾。等于是被侯府赶了出去。她心里明悟了不少。那日气不过与安宁置气。是她不理智。明知道得不到半点好。心下就是沉不住气。脸上的印子好不容易要好了。她得长记性,不能上赶着去触霉头reads;。   “欣儿,别忘了老太太要跟着去的。当家?娘当谁的家?”耿月华幽幽地道。   老太太跟着亲儿子过天经地义。她如何不同意。二老爷对老太太言听计从的。到了新府老太太能不参与?她不相信。   “娘。老太太年纪大了。咋还非得跟着咱们,不正经应该在侯府里吗?爹也不劝劝。”安欣不喜欢老太太也是因为老太太偏心安雅。   明明自己是她嫡亲的孙女。却对安雅极为重视,宠爱。李玉珍再亲近,也只是她的侄女。何至于爱屋及乌至此?   “别说了。你爹快回了。你回去吧。明日还得早起。”   安欣见母亲不想多说。只好离开。   耿月华心里是不舒服的。真若是二老爷给安雅送了什么,为何背着她?她又不是不通情理。   当着女儿的面。她不好多说什么。只等着二老爷回来,她要问个清楚。   二老爷今日回来的不晚。原因是明日搬家。即便是有人找他喝花酒也给推了。   进府门就被耿月华给请到了后院。   耿月华在二老爷吃过了饭,便问道:“老爷,明日就搬了。用不用去请示下老太太。看她老人家那里需要多少人手。咱们也好事先准备着。”   “不用。侯爷那边把人手安排齐全了。咱们落得清净。再说老太太心里不痛快着。你就不要往一旁凑了。”   二老爷心不在焉。他心里哪里就好受?谋划了多少年的事。一遭漏了。大势已去。他全须全尾的出侯府算是庆幸。如今安正辰心里得多恨他们?兄弟见面仇人一般。面上虽不显,但又何须多说。   靠着侯府吃穿无度的日子真的到头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没能留下。他心里也憋屈的紧。可有无处去说!老太太那里也够窝火了。他不敢着边。   安雅和安庆先后离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送点银子。还得背着耿月华。万一这事让她知道就捅了马蜂窝了。他不是有多怕,而是耿月华不会善罢甘休。事情非闹得大了不可。   耿月华不愿意听。“说不往一处凑。还不得跟着咱们过。”   “那是老太太,她决定的事。当晚辈的怎么好反驳。你就忍一忍吧。”二老爷不想这个时候让耿月华闹脾气。只得陪个笑脸。   “我又不是不讲理。瞧老爷说的。我知道三姑娘和庆少爷离开,老太太心里不舒服。没想到侯爷竟然这么绝情。”耿月华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咱们应当给填补些东西的。再如何不懂事。也是骨肉亲人不是。”说罢看向二老爷。   二老爷心一动。见妻子神情自然并不像是知道了什么。才舒了口气。“我不是说过了,侯爷那边的事咱们少参与。没得弄一身的不是!那日我不过是替他们说了几句话。却被六丫头挤兑的什么似的!”   耿月华不信了。二老爷说的过于勉强。她确信女儿看到的是真的。   她不能再问下去了。不管二老爷出于什么目的。不让她知道就是防备着她。她心里已经有了疙瘩。   正月初十reads;。二房,三房天不亮就开始往马车上搬东西。二房的新宅子距离侯府较远。是新宅院。隔着好几条的街道。但占地大。够气派。二老爷就相中了。   三房的新宅相交二房距侯府近一些。是套旧宅,因为时间仓促,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修善。占地即便大。二老爷也是看不上的。三老爷却极为乐意的。新旧没有关系。三房的重点不在这上头。今后自家慢慢修复也就是了。   安宁到三房走了一趟。该说的话说过了。搬家的事宜都是父亲与三叔安排的。不需要她帮什么忙。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二房那里她根本就不用去照面。   老太太那里也是一样的。她懒得看见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装给谁看呢。尤其是那日当着母亲的面,说含辛茹苦的养大了侯爷,侯爷出息了。她感到欣慰。但自责忽略了二老爷。没有把他交好。这也是她跟着二老爷一家子生活的重要原因。不放心他独立门户。万一有个行差踏错,惹了祸事也是给侯府抹黑。毕竟一笔写不出个安字。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   并且嘱咐骆馨兰好好的照顾侯爷,不能因为她自己有了身孕就忽略了侯爷。偌大的侯府也该添置些人。尤其是侯爷的后院。只骆馨兰一个女人是不成的。时间久了。就会令人传出善嫉的名声。何况她怀着身孕。无法在床第间侍候侯爷。   这些话当然不是当着安宁的面说给骆馨兰的。不过事后安宁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怕娘想不开。着了老太太的道。   李如枚分明是在走之前给骆馨兰制造心里障碍。   骆馨兰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一个要走的人了。她没必要与她反驳。若不是有老祖宗在府里。她倒是不介意气她一气。   老祖宗是侯爷极为敬重的。不能让老人家跟着操心费力。所以骆馨兰就不予老太太一般见识。不过,心里也是不舒服了。   这老太婆诚心让她心堵呢。   不过,在女儿的劝说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女儿说的没错。别人如何说随他们去。只要侯爷的心不变,他们夫妻一心。还在乎什么呢?   骆馨兰想通了。安宁却小心眼了。这李如枚滚蛋了还有脸挑拨是非。那就让她不舒服。以为躲到二老爷那里就能够继续兴风作浪。那是做梦!   安宁心里有了计较。吩咐二宝把事情办了。不过不着急。等上几日也不迟。到时候看看李如枚怎么享受?!   一上午的时间,二房和三房的人全部搬离。   安宁随后命人着手打扫出来。至于如何重新布置。安宁要听父母的意见。或者就那么先放着。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这些琐事不再考虑的范畴。重点是调整府中的人手。安宁早就分派下去。徐嬷嬷督办。在两房人离开就开始替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部大换血。   发的发。卖的卖。除了老祖宗带来的人。可疑人等一律换掉。   傍晚,安宁正准备与徐嬷嬷几个吃个饭,芙蓉苑的人急匆匆地过来。   只见小喜满头的大汗。进门就喊:“六姑娘,您快去瞧瞧吧。夫人不好了!” 第347章 蛛丝马迹   安宁的心猛地一跳。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小喜不会如此慌张。随着骆馨兰性情的转变,身边的丫鬟们自然都改变了不少。定是十万火急。   安宁来不及多想。吩咐二宝去请郎中。自己飞步就来到了芙蓉苑。   此时骆馨兰额头鬓角布满了汗。面上不寻常的红。人已经不清醒了。   见安宁过来。几个丫鬟赶紧过来行礼,之后跪了一溜。   “奴婢们服侍不周,请六姑娘降罪!”六姑娘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来,只来的脚步飞快,眨眼就到了夫人的床前。令她们心里就是莫名的惧怕。六姑娘管家的手段她们是见识过的,没见过也听说过。对犯错的奴婢惩治让她们胆寒。今日她们守着夫人出了这样的大事。就怕六姑娘迁怒到她们身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都起来吧!”安宁忙上前给娘亲把脉。   心里万分的紧张。直到探清了脉象,心里才缓了缓。   从怀里拿出自己配置的解毒丸,让丫鬟给骆馨兰喂下。   骆馨兰却不能张口。水根本就喝不进去。安宁急了。上前撬开骆馨兰的牙关,让丫鬟帮忙。倒过手来把药丸放到口中,紧接着用勺舀水,一收下巴才顺了进去reads;。   三个人配合也出了一身的汗。关键是骆馨兰自己没有意识。已经不知道下咽了。   多亏来得及!安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娘亲中毒了!若是她晚来一步,娘的命就没了!这种毒的潜伏时间是几个时辰,算算时间应该是上午所下。发作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到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骆馨兰喊人都来不及,更不用提等她来到芙蓉苑了。   够狠!   郎中很快也赶到。一番探看下。开了方子。   “夫人应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食物相克所致。有身孕应忌讳的东西万万碰不得。好在有惊无险。照着方子的药吃一副就没事了。”这位郎中是安宁信得过的。是安宁到了侯府之后,找的这么一位。   安宁点头。命人付了诊金。   之所以找郎中,她怕自己乱中出错。   守了骆馨兰一会儿。见她头上的汗下去了不少。脸色没有那么红了。这才出了里间。在外间的榻上坐了。   几个丫鬟知道这是要问话了。   “可惊动了老祖宗?”安宁看着几个人。知道她们吓得不轻。怕骆馨兰有事,怕她发作她们。   她不是那等浑人。凡是要讲究个证据。心里也按怪自己终究是疏忽了。定是暗中有人趁着今日搬家之乱动的手。   她事先也防着这点。却不想还是没有防住。可见对手不一般!   “不曾。奴婢们只急着找六姑娘了。”甜儿应道。几个人当中她年龄最大。当时想到的是姑娘懂医术。才让小喜去禀告。其他的尚未来得及想。若侯爷在府中她也会让人去通知侯爷。   六姑娘向来拿事。是她们的主心骨。   “很好,老祖宗年岁大了,不好去惊扰。”几个丫鬟面色苍白。显然是吓坏了。安宁何尝不后怕。爹不在府中。下了衙去三老爷那里吃饭。原本她也要去的。却因为娘亲有孕,不方面这么冷的天气出去。何况外面的雪还未化。车马行起来不安稳。安宁就留下了。   如若不然娘亲这时候定是不行了。   “可有外人来过院子?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奴婢们不曾离开院子。徐嬷嬷一早就有交代。让今日守好了夫人。就连饭时也不曾离开过。”甜儿回道。   这就奇怪了。难道来了高手?不无可能。安宁心下思忖了下。   “再仔细想想,可还有异常的地方。”   几个丫鬟努力的回想。小喜突然一拍脑门。“六姑娘,奴婢今日巳时人肚子忽然疼了起来。叫迎春替换了。出了趟茅房就好了。早起不曾吃过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为何拉了肚子。当时还和迎春说呢。是不是得罪了谁。给茶水里放了巴豆。”   迎春也骆馨兰的大丫鬟。跟着的时间没有甜儿和小喜长。不过是个稳重的。   “确实如小喜说的,她当时疼的厉害reads;。奴婢还给她拿了药。”   “等等,小喜去的哪个茅房?”安宁不放过任何细节。她太想知道对方是如何下的手了。   院子里的茅房远近不一,有两个。其中一个在靠西北角的地方。另一个在距小厨房不远的地方。都是被下人们用的。   “东北角上的。”小喜不晓得姑娘问茅房做什么。自从姑娘来了府中。茅房都改变了。不再是臭气熏天的,而是能直接用水冲洗。弄得像个房子一样。里间还可以用来洗澡。   小姑娘家的。拉了肚子气味大。比较害羞。所以找了个人少去的那个地方。   “夫人从早起都吃了什么?”   安宁接着问道。   “吃了补膳。另外就是六姑娘定下的菜谱了。哦,还有几块点心。也是常吃的。”   “我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六姑娘——奴婢们——您还没罚——”小喜有点发蒙。   “你们没有错,若是要罚,我这个主子思虑不周。是第一个要罚的。好了,你们也吓的不轻。赶紧吃饭去,压压惊。”安宁见几个丫鬟不可置信的样子。“好不去?!四宝在这里守着夫人。二宝和大宝跟我走一趟。”   甜儿见六姑娘这么说。赶紧带着她们去吃饭了。有姑娘的人在此。她们心里也不用再慌张。   “姑娘。您这是要去——”大宝见安宁出门奔的方向竟然是茅房。   “不错,去茅房。先看了再说。”安宁疾步往那地方走。   大宝二宝只得跟上。不晓得姑娘从小喜几个的话中明白了什么。夫人到底中了什么毒她们不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   等到了茅房。把寻院子的婆子吓了一跳。不晓得主子怎么回来这种地方。   安宁问了她几句。她如实的回答了。   安宁这才进了茅房去查看。说是茅房。这里的卫生打扫的相当好。没有一丝的异味。务必保持整洁干净无异味。这是安宁定下的规矩。下人们也珍惜这样的福利。收拾起来格外的用心。   “仔细查。看有无粉末状的东西。”   大宝与二宝分开行动。安宁也逐一的查看。   “姑娘,您看这里。”大宝发现了一处。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不要碰!让人把这里重新刷洗。放上松香。”   安宁上前看过之后心中便已经明了。   带着丫鬟回了骆馨兰的屋子。   进了屋。紧急把丫鬟们招过来。“把你们身上的衣裳都换掉。没人吃下一颗药丸。尤其是小喜。还有你们经过的地方,务必都洗刷干净了。包括这间屋子。听清楚了吗?”   “是!”众位丫鬟也不问原因reads;。赶紧照着安宁吩咐的办。只收拾到掌灯初上。才告一段落。连安宁与几个丫鬟也把自己周身上下换了一遍。这才安稳的坐下来。   骆馨兰已经熟睡了。安宁又把了一遍脉。确定无碍。   这时候安正辰进了门。见女儿严肃的坐在妻子的屋子里。便知有事。再看几个丫鬟的神色。也不对劲。   原本有些酒意,也跟着散了。   安宁命人给安正辰准备了茶。安正辰喝了几口便放下。忍不住问道女儿。   “宁儿,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娘今日歇下这么早?”妻子向来会等着他的。何况时辰并没有多晚。妻子却睡的很沉。他回来的动静不小。却没有醒。   “是出了大事——”安宁把事情说了一遍。   安正辰登时也惊出了冷汗。真是防不胜防啊!百密一疏!   “少不得是李如枚做下的!”这府中最容不得他们的就是老太太了。临走这是要命呢!   “如果是李如枚做下的,那她手中却是有高人了。这药下的无色无味。是被人放在了下人的净房。经过小喜的传播,待到了这里。这药妙在有潜伏的时间。原本下药的人应是半夜让要发作。却没有想到我娘提前发作了。原因是我给娘定的菜谱里面有一道菜与之相克。使得毒性提前。小喜几个,包括后来的我们多少都中了毒的。可见对方之狠毒!不过也是时间匆忙。不然不会失手。净房那里有留有印记。脚尖轻点地,对方的伸手极高。躲过了侯府巡查的暗卫。算着小喜拉肚子的时间。可谓高明之处。”   安宁把疑点连贯起来。只能照着分析。对方显然是厉害对手了。真的是李如枚?李如枚若是这么神通何故临走之前这么做。往前在府中也有的是下手的机会。安宁不能确定。可不是李如枚又是谁?二老爷此人不是小瞧他,他还没长那个脑袋。   安正辰后怕。差点就见不到妻儿了。连带着整个院子的人差点就让人给端了。   “爹不必担心娘。已经没事了。我会加派人手。不能再疏忽了。”   “是爹没用。宁儿做的极好。”安正辰说着去看了看妻子。随后出了门。安宁知道爹爹的心情。此时不是安慰的时候。   安正辰到了书房。叫来心腹。暗中吩咐下去。盘问今日巡逻的所有人。   安宁也派人查了一遍。但没有收获。   安正辰在书房里等着。直到后半夜。有人来报。   “查到了什么?”安正辰手底下有得用的人。关键时候起了作用。   “净房里的印记不见了。六姑娘已经命人冲刷掉。不过属下发现了疑点。”   安正辰示意接续说下去。   “今日巡查的人并未发现人越墙出府。不过在泰来居的外墙后面发现了一个婆子。佝偻着身子。很惧怕冷的样子。巡查的问她是哪儿的。她指了指喉咙。意思是哑巴。便没有再问。可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吓得巡查人以为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谁也没敢说。侯爷也知道泰来居那边向来僻静,今日天阴沉,还有雾气。” 第348章 线索中断   泰来居。   “出了这等大事六丫头都没来告知一声。唉,可见是怕扰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过,你这丫头也不想想,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如何向你爹和族里交代呀!这帮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竟然来投毒!”程氏痛心的说道。   安宁一早便来请安。顺便把骆馨兰不能过来的原因说了。自然实话实说。就算她不说,老祖宗这里也未必不知道吧。毕竟昨日芙蓉苑的动静可不小。泰来居距芙蓉苑虽远。也不会半点消息也没透过去。她却说出这番话来。安宁怎么听都是在说谎一样。   无论程氏如何,她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且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六姑娘主意大,可这事实在是凶险。昨日我与侯爷即便是不再府中,也该差人去三老爷府上告知才是。”安正谦沉声道。   他今一早就在老祖宗的院子。安宁带着人来请安,他也没有离开。   这会儿担忧的说。“看来是有人故意害人。六姑娘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不曾,说起来当时只顾着救人了。等发现找线索的时候,印记已经都被水冲掉了。是我一时大意。”安宁黯然道。   旁边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叔眉头微皱起。白色锦袍在冬日里显得极为清冷。   这些天安正谦在府中待的时间不多。过了年便拜访京城里的同窗。书院要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开学。所以还能够清闲几日。昨日晚上他也去了三老爷的府上吃酒。却先侯爷一步离开。   “竟然如此狡猾!”安正谦仿佛很诧异。“府中的巡查也不曾发现什么?”那意思是说形同虚设?   “不是巡查之人无能,而是下毒之人技高一筹。”安宁叹道。并未把一早安正辰告知的做夜里查出的信息说出来。   “这件事不容忽视,胆敢在侯府兴风作浪!六丫头,你母亲身边的人可仔细盘问过?不是老婆子不放心,实在是你母亲性子软和。不忍责罚她们。出了这等事,不拿出颜色来,恐今后仍会掉以轻心啊!”程氏语重心长。   安宁回道:“老祖宗顾虑的是,母亲不忍,宁儿不会心软。挨着个的罚了。只是又不好伤了她们的心。毕竟这些年跟着母亲。没有她们的衷心护主,母亲哪会挺的过来。何况母亲有了身子,不宜大动。若是宁儿责罚的过重。母亲难免伤怀。请老祖宗放心。宁儿定把握好分寸。”   事情的前后安宁没有隐瞒。几个丫头的表现也包括在内。老祖宗却说了这样的话。几个意思?   自从对老祖宗有怀疑,她就时刻注意对方的每一个细节。无论她是真关心母亲还是有其他的心思。不管几个意思。此刻都挡住得挡住。   老祖宗似是对安宁的做法非常的赞赏。点了下头。“六丫头的确是个能干的。老婆子就不多嘴啦reads;。我也罚了,你且去顾着你母亲。等她缓过劲儿来我在去看她。”   “天冷路滑的。怎好劳动老祖宗,等母亲好些就来给老祖宗请安!宁儿告退!”   给老祖宗和安正谦行礼之后。安宁便离开了泰来居。   安正谦今日不会友。便在泰来居多待着些时候。   “谦儿也退下吧。祖母这会儿精神不济啦。你再有几日也该回书院了。就不要再与同窗闲聚。好生的温习功课。”   程氏说道。神色间的疲惫重了几分。   安正谦欲言又止。只得站起身来。   “谦儿还有何话要对祖母说?”程氏往大迎枕上靠了靠。身旁的丫鬟婆子都遣出去了。这会都不在。被人服侍惯了的老祖宗动起来就有些不便。安正谦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没什么。老祖宗好生歇着。孙儿谨记了。这就去温习功课。”   程氏一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般。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安正谦不再犹豫。心里却在想问出了话之后。老祖宗会如何回答。“老祖宗,谦儿有疑问。只是一直未问出口。不当之处还请老祖宗不要见怪。”他对老祖宗的脾气再清楚不过,别看平日里对谁都慈祥。真若是犯了哪条处罚起来绝对不拖泥带水。   程氏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说。   “孙儿一直不明白为何让程表姐嫁入皇家。而且这件事并未与侯爷通气。难道就不怕侯府与家族之间产生嫌隙?”说完,安正谦便躬身等着程氏的回答。   程氏默了默,遂道:“谦儿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你成长了。不愧我和你父亲看重你!你程表姐这件事不是祖母与你父亲两个人做主的。是族里一致通过才下的决定。当时我与你父亲并不同意。一个是祖宗的条例不可破。另一个是女孩子入皇家并非是良配。只是后来族老们都起来反对。现今的形势不容不为安氏整个家族考虑。只有家族的女子入了皇家,与皇家有了姻亲的牵绊才能得以巩固家族的稳定。历来其他的家族哪个不是如此?且同样屹立百年不败。难道安氏就会因此而没落不成?没有办法,我与你爹只得妥协了。在人选上。思来想去,只有你程表姐最为合适。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   另外不予侯爷商量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侯爷自己的原因在里头。族老们近些年怨气不少。谦儿你也知道侯府是家族的枝杈。就该为家族谋福利。但是侯爷这些年却是没有令家族得到多少好处。族老们哪能心里平衡。族里支持出来的侯府,现如今不把全族的利益放在首位。族老们认为白白的支撑了侯府,所以通过这件事凉一凉侯爷,让他明白,不能忘了本,不能离了家族的支撑。我与你爹实属无奈呀!却并不好向侯爷多言。谦儿你也不可说破。侯爷绝顶聪明,必会想的通透了。我是看着侯爷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会不清楚。但族老们如何听得进去!我的话也不管用啦!”   说完这些话。程氏疲态尽显。对安正谦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安正谦退了出来。一边往住的院子走一边想着老祖宗的话。族老们何以左右家主的决策?难道就如老祖宗所说迫于压力?家主的威慑,老祖宗的地位也不足以与之抗衡吗?   “呀你撞我干啥?!没事跑这么快!”   “吓死我了reads;!——我的娘啊!——死人啦!”   “快别胡说!哪里死人了?这大年里的。没得让主子听见罚了你去!”   “我真没说谎!就在——就在——假山那边的湖里!我亲眼看见的!”   “走去看看!叫上些人,我也怕!若真的赶紧禀报主子们去!”   安正谦听个正着。见两个婆子匆匆往假山那边去了。   他忙紧跟着过去。虽在府中做客,但也是半个主子。正好赶上了就该去瞧一瞧。想到这他迈开大步一看究竟。   “六姑娘,线索中断了。那人实在了假山旁的湖里!”   来人进了芳菲苑忙禀报安宁。   安宁此时正琢磨着如何给戎渊传递消息。曾老头说的事还未来得及与他商量。   一早父亲说的那个哑巴婆子确实有可疑的地方。所以命人彻底的查找此人。居然死了?!不用说必是被灭口的!不然一个普通的哑巴婆子谁会下此杀手?!安宁带着人匆匆地赶往了出事地点。   天气不见回暖。此刻外面仍是滴水成冰。但假山旁边的人工湖却是活水,常年不结冰的。也是侯府的一向大工程。在京城里是少见的。   安宁赶到的时候,安正谦正在与父亲二人说话。   “见过爹,见过小叔。”安宁行礼。“究竟怎么回事?”她问的是寻园子的婆子。   “回六姑娘,奴婢也不知。是她们两个吵嚷着看到的。之后侯爷与这位公子相继来了。”   围观的也都是下等的丫鬟婆子们。这处园子在前院与后院的交接地。平日里经过的人不少。   “宁儿莫看了。人泡坏了。有为父处理。”安正辰说道。心里对此事恼火。追查了大半夜发现这么个可以的人。没等找到就被灭了口。不能不说挑战了侯府的尊严!   安正谦见此情形也说道:“侯爷,此人关系到老祖宗,可是禀告一声?”他认出了这个婆子。是跟着老祖宗一起入府的。没有多大印象。不过既然是老祖宗的人也该让老人家知道。另外老祖宗说的那番话他心里存了想法。不想侯爷与安氏家族之间产生矛盾。看得出侯爷在生气。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侯爷若是固执起来,不通过老祖宗就把人给埋了。回头就不好说了。老祖宗虽然说无力阻止族老们的作为,无形中也带着对侯爷的不满。或许他想的过了头。不过还是提醒侯爷一声要紧。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老祖宗的人必得知会她老人家才是。”安正辰没气昏了头。   老祖宗的人在府中死了,当然得通知。不然算怎么回事?   “爹,您与小叔去回老祖宗吧。审问人的事就交给女儿来做。”安宁说道。   “叫上与此人相识的,都到议事厅。不得延误!”   审问哪怕是个过场也要走一遍。或许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到底是什么人做下的?安宁心里不能不担心。因为自己派出的人都不是饭桶。对方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给杀了。必是高高手! 第349章 是他的人   议事厅里不一刻便站满了人。   有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有不知道的,也不敢相互询问。对于上面坐着的主子他们不敢造次。因为这位主子的脾气秉性他们极为的忌惮。   二房三房的人搬走之后。整个侯府都变了样。他们当中有老人,也有新人。不论是那一拨的。无不尽心尽力的做事。府里的规定更是不敢触碰。其中一条就是议事集合的时候不得交头接耳,妄加议论。违背者是要打板子,扣月钱的。   是以议事厅内尽管人多,却鸦雀无声。   安宁坐在上首。并未急着问话。而是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直到二宝在她身边说了几句。才开口说道:“让大家久等了。刚刚出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再看屋中人的反应。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的疑惑不断的扩大。安宁又一阵的沉默。然后便令一些人离开。剩下的更加疑惑了。什么还没问就让人走了?那留下他们是什么意思?   “是谁最先发现的?”安宁问道。   一个婆子赶忙颤声回话:“回六姑娘,是是奴婢”   “嗯,你也可以下去了。”   婆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行礼出了议事厅。脸上的神色仍没有缓过来。走路亦是腿脚发软。就这么让她走了?不会是六姑娘弄错了吧?还是现在让她走了,过会子秋后算账?她发现之后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便后悔了。可是那场景实在吓的她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事情啊?又一想,她也没做亏心事。怕的什么?于是,顾不得想别的。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里。   “你们当中可有认得那个不会说话的婆子的?”对于安宁的做法,她也不解释。   就这么想问什么便问。让什么人离开也仿佛随意。   “奴婢见过。是老祖宗身边的。”   “奴婢也见过,她出府给老祖宗买药。不会说话,比划了半天才弄明白。是奴婢的夫家守门的。”一个岁数不大的婆子说道。   安宁不由心头一动。出府,买药。老祖宗会让一个哑巴去做这样的事?何况也没有听闻她身子不适。府中一般的药材不缺的。这里头有什么文章?   “什么时候的事?”   婆子想了想回道:“前儿个下午,走的西角门。”   安宁心里琢磨了下。对三宝耳低声吩咐了几句。“还有其他的人的没有?”   厅中的人皆称没有了。安宁也不说解散。就这么耗着。知道二宝再次回来与她说了什么之后。才让他们散了。   众人皆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六姑娘处事与旁人真不一样。叫过人来不是应该一个一个的盘问吗?怎么就这么简单的问几句了事?不过这种被晾着的感觉极为的难受。即便是心里没有鬼也难安啊他们对于六姑娘的手段可是知道的。从前底下人说不敬的话,那可是山匪窝子里出来的人。杀人不眨眼啊不然珍夫人和老太太是怎么拜下来的?庆少爷和三小姐又是如何有此下场的?一时间想什么的都有。不过他们都知道。想那些没用的半点好处没有。如今在侯府中,只要衷心肯干。赏钱是不会少拿的。这点于他们来说才是实惠。   泰来居。   “老祖宗,您万万别伤了神”安正谦忧心的说道。   安正辰也是担忧。“想不到会出这种事。老祖宗节哀吧。”   人在侯府里死了。追究起来也是侯府管理不严造成的。安正辰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程氏眼睛含着泪。面上的悲伤与难过尽显。强打起精神来与他们说话。   “世事无常啊,也是哑婆的命只是她跟着我这么些年。本已告老,却舍不得离开。这一次出来非要随侍左右,我也依了她。都是我这身子闹的,不然她也不会不放心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她啊”老祖宗哽咽几下。眼泪始终在眼圈里,更让人看着心里不忍。年纪大的人应该是念旧了。毕竟跟随多年的老仆人。心腹就与亲人也不差了。   “哑婆也是个命苦的。当年被人弄坏了嗓子便一心想着学药理。唉前两日还惦记与我换几样儿膳食补方呢”老祖宗絮絮叨叨地说着好些个。   安正辰与安正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样子老祖宗有些精神恍惚了。   “老祖宗先歇下。哑婆之事究竟是如何遇害定会仔细查处。”安正辰说道。   “事情就交给侯爷了。府中是应当仔细的管管,六丫头能事,但毕竟年纪轻,有些事不免遗漏。这接二连三的事不可掉以轻心啊一个哑婆去了也就去了吧可馨兰那里万不可再有差池”   程氏抹了抹眼角。声音低哑。   安正辰整肃道:“老祖宗说的是”   “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吧。”   安正辰与安正谦都退了出来。   “正谦去温习功课吧。我去看看六丫头那可问出什么。”   “侯爷老祖宗那里,侯爷不必担心。她老人家心性刚强,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出了这样的事也许是意外。”见安正辰忧虑,安正谦劝慰道。   “还是叫大哥吧。府中之事势必要查出个所以然来。老祖宗视哑婆为亲,任谁都难过。”安正辰此时理不清头绪。   安正谦轻轻一叹。“大哥终日忙于政事。府中的琐事哪里顾及的到。还请不要自责才好,不然回头老祖宗心里也会过意不去。”鉴于之前老祖宗与她说过的话。他尽可能的转变说话的方式。   安正辰面上缓了缓。让安正谦不必担心。这才去了书房。   安宁已经等在里头了。   见父亲脸上不好。不由得秀眉微微皱起。“爹。老祖宗那里怎么说?”   “极为难过,说是那哑婆跟着她不少年。”难道之前的怀疑都是虚的?“老祖宗的伤心不似做假。且说哑婆善处理药膳,前几日打算换几样给老祖宗改善身体之用。”   “哦?老祖宗这么说。有婆子见过哑婆出府,说是买药。是与不是一会儿便知。”她已经命人出府去了。特征这么明显的一个人若是在药铺买药应该不难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过来的。   “宁儿,爹有些看不清了。”   安宁见爹的神色不好。知道他难以过心里的那道坎。在他的认知里老祖宗是正义的。始终维护家族的。对侯府更是爱护有加。如何会有这样的事?只是程美娇的事开头了。不能不让他多想。安宁能理解他的心情。   “爹,人是会变的。咱们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希望这件事与老祖宗扯不上关系。这就需要印证啊爹可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您要是忧心个好歹的,让娘亲怎么办?”   安正辰一愣。他年纪一把了。居然没有女儿看得明白。“是爹糊涂了。”   “是女儿心眼多了。”   安宁做个捣蛋的样儿来。安正辰笑了。女儿贴心啊   “议事厅可问出什么了?”   “除了有人看过哑婆出府买药。其他的不曾。不过,有其他的发现。”   议事厅集中起来的人不过是个幌子。不是她不相信某些人,而是不得不防了。遮人耳目的需要。   她另外派了手下任务。   安正辰忙问有什么信息。   “议事厅的人还没到齐。就有人去了泰来居。且那人出来之后又到这边打听消息。”   安正辰一怔。有地方对不上了。老祖宗乍一听到哑婆死了的消息非常的震惊。分明是不知道。   “爹,女儿已经确准了那人给老祖宗报过信了。”二宝回给她的话就是对那个报信的人用的手段。而且把一切抹得干净了。   “所以,老祖宗说谎了。”   一个身边的心腹人没了。老祖宗不可能不发现。不是为她调理药膳吗?理应时常在身边出现的人。人不出现是不是得去找啊?可泰来居里没有传出半点人不见了的风声。这能不令人怀疑么?怕侯府里的人多心?完全没那么必要吧?   “老祖宗到底有什么瞒着咱们?如果这件事与她有牵连,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安正辰不得其解。毕竟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突然之间的转变任谁都想不明白。   “不管她为什么这么做,只要她触到了不该触到的。就要付出代价不管她是谁”安宁说的杀气腾腾。   她管什么祖宗不祖宗的分明就是老混蛋   正说着。小厮禀告二宝他们打探消息回来了。   安正辰即刻招进来。   “回侯爷和姑娘。那哑婆确实去了药铺买药,一连去了几家也没有问出不对的地方。都是较大的药铺,后来奴婢长了个心眼。想着问几家小药铺。开始没发现什么,不过却见到了一个人,老何奴婢与春芽姐见过他一回,便记住了此人。他在我出了小药铺之后,便进去打听”二宝把探听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老何,这个人似乎有些遥远。但安宁却记得。明阳城的那家药铺里的伙计。那不是风昔来的人吗?这个人来了京城。而且春芽和二宝见过了。其实也正常。风昔来本就是暗地里做生意。把药铺开到京城也不是稀奇的事。但是二宝说的打探之事却牵扯到了他们。这不得不令她多心。风昔来的身份可不是正经的生意人。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不可能。   二宝胆大心细。暗中跟上了老何。老何确实是打听了哑婆的事。随后小心的进了一座宅子。二宝不方便动手,大白天里,引人耳目。只好命人在附近埋伏等待时机。自己回来复命。   “怎么回事?老何是哪个?”安正辰不明所以。 第350章 受累心疼   有些事情安宁从未与安正辰详细的说过。提起老何,便把风昔来在明阳城的事说了出来。   安侯爷晓得原来如此了。这个月国的太子可谓野心昭著。   “宁儿切莫与此人再有瓜葛。”自然说的是风昔来。   安宁知道父亲担心什么。便点点头。“爹放心,女儿拎得清。他除了知道女儿是曾经的安公子之外。其他的应该并不知晓。”只要这件事没有风昔来的手笔,她并未打算与他过不去。之前与戎渊提起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态度。一旦因为两国之间争斗。那又是一个说法。   年前的时候风昔来也命人给侯府送了礼。倒不是大张旗鼓的给来的。只说是给她的一些玩物。真是令她生出无力感。直觉这个人有毛病。不管出自什么心,看在人的眼中都是不妥当的。他与公主即将去月国。可以说是个有妇之夫了,还给她一个姑娘家送的什么玩物。她想都没想就命人把东西送走。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想沾边。   把她看成什么人了月国太子这个身份与她之间不过泛泛。搞的好像有多暧~昧。即便是在宫里帮了她一把。她也不领情。谁晓得他哪根筋搭错了。安宁不知道的是,风昔来还真就怀疑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不可不防啊,爹从前不能护你左右,如今也无法做到周全。”安正辰叹气。自己还是无能啊妻儿都护不住   “爹,人又不是神仙。哪有万事周全的。合该女儿命运如此,不然您护出个瓷娃娃出来,将来指不定还好呢”安宁赶紧宽慰。   安正辰在古代的男子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对骆馨兰一心一意,守了这么些年。一般人会如何   这是最基本的,在旁人眼中不屑一顾。但安宁是现代人的思想。恰恰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品质的体现。   这也是她认这个父亲的一个先决条件。如果是个二老爷那样的,她早就带着娘亲另过了。早就把金淮杨撮合给娘亲了。   “接下来怎么办宁儿可有打算”安正辰知道自己手里的人能力有限。还得女儿来费心。   “不管是谁做下的。但该做的还得做。爹尽管关注朝堂的事。家里一切有我。”断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除非对方比她更高段这件事激起了安宁的好胜心。   二老爷府上。   “老太太,二夫人回去摔了不少的东西。看样子是气得不轻。”吴嬷嬷在一旁说道。暗下瞧着老太太的脸色。   搬到这里没多少时候。这婆媳两个就闹了个不愉快。二夫人哪有老太太厉害。几个回合就铩羽而归。此时,掌家的大权就落在了老太太的手里。让她看这件事其实对二夫人没有坏处。原因是二夫人压不住二老爷,处理器府中的事务来也没有老太太决断。在侯府的时候就是如此。老太太私下里没少说她不成器。这二房的两口子确实都不是做大事的料子。难怪老太太什么事都不放心。   可是二夫人哪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只一心想着自己可算是说得上话了。府中的女主人自然就该掌家。哪里轮得到老太太指手画脚的。这里又不是侯府   “就是个没眼色的。粗鄙不堪整天的争风吃醋。在女人堆里都赢不了的东西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好如何自己过日子了,还不知道精打细算将来拿什么给两个孩子铺路说话也就是眼前的几年最关键”老太太把手里的茶碗一顿。茶水溢出了来。吴嬷嬷赶紧上前收拾。生怕给老太太烫着了。好在水已经温热。   “老太太莫动气,二夫人如今不了解您的苦心,回头让二老爷再劝劝吧。”   老太太哼了声。“别提那个没出息的没一个省心的他们也不想一想。为什么被挤兑出了侯府我一把老骨头了,到头来为了他们连侯府都不能待我找谁诉苦去”   吴嬷嬷心里狠跳了下。说道老太太的痛处了。“老太太,就算您住在侯府,侯爷还能把您如何了”   老太太沉吟,哀声又是一叹。“清贵。我出府自有道理。有时候啊,意想不到的人才是最可怕呀等着吧,就快到了。”   吴嬷嬷心里一凛。“老太太何意是说”她不敢确定。可看老太太的眼神。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对侯府不是没有感情,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自己堵在死路里啊府里可有其他的消息过来”老太太眼睛忽得一闪。看向吴嬷嬷。   “侯夫人已经无碍了。至于那个哑婆子,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吴嬷嬷赶紧回道。   就在二房三房搬家不久,府中就出了这么大的事。骆馨兰差点命就没了。随后老祖宗身边的婆子也死了。   老太太一直关注着。府中眼线的消息传的很快。   “哼,怎么可能有消息传过来。分明就是贼喊捉贼罢了。这个屎盆子指不定会扣到这儿。你继续打听着。”老太太眼中的狠劲儿显露出来。   吴嬷嬷一见心里就发毛。如今她越来越弄不清了。只得硬着脖子往前上。   “那咱们岂不是冤枉老太太可需澄清了”   “已经撕破了脸面,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何必多此一举。”她倒要看看,借刀杀人的还想要做什么   夜里,芳菲苑。   “这么说风昔来却是掺了一脚很好”安宁听着手下人禀告。   老何已经被问过了话。当然是通过了特殊的手段。华月阁的人不会问不出来。问过之后一切恢复如常。老何该去哪儿去哪儿。这也是华月阁的高明之处。接手了这么多年。安宁极少动用。如今能派上用场了。   “姑娘还有何吩咐”   “密切关注风昔来以及与他相关的所有人和事。”安宁冷静地道。   “是”华月阁的人恭敬退下。   “姑娘,奴婢想不通月国太子为何这么做”二宝问道。   为何不外乎他的图谋大业罢了。   “单看这一点,不能说明什么。但事情贯穿起来只能说明。府中有人联系上了他。”她更怀疑是安氏家族与风昔来之间有了某种牵连。这才是关键说是哑婆一个人联络的风昔来的人,不会那么简单程氏一定知道的此时安宁心里肯定。她只是一时想不出来老祖宗为何这么做安氏如何与风昔来搭在了一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任由发展下去。她必须得告知父亲知道   一旦坐实某些事,那么不论是侯府还是安氏会面临什么,想都不敢想   “把这封信送到戎渊手中。”   二宝不再问。姑娘心里一定很乱。待理清了必会说与她们的。   戎王府。   戎渊拿着信看了一遍。目光沉沉。   一旁的金子与银子不敢打扰。皆默默地站定。   信上说了几件事。每一件都不是轻松的事。   安宁先把曾老头的话告知戎渊。然后是府中的事,在加上风昔来。   这是至关重要的讯息。   戎渊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起身。   “我出去一趟,你们两个不用跟着。去巡视派出去的人。有情况随时回来禀报。”   金子与银子对望一眼。双双出去。   “主子有点不对头。银子,你还是暗里跟过去,别出了什么岔子。”金子不放心。   “也好。”银子也觉得有道理。   主子虽然没多说话。但是他们两个知道主子生气了。而且非常之大。也不知道信上写些什么。凡是事关宁姑娘。主子没有不放在心上的。   “怎么不愿意不然换换。我可是很愿意与三宝姑娘说话呢”金子坏笑。   在银子脸沉下之前脚底抹油了。   银子无奈,被说道了心里。三宝,他心仪的姑娘。主子已经问过了他。他之前对男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过。对三宝也不假辞色。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对方他也去想了。反正都已经喜欢了不是吗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正好主子问到他,他也承认了。那是不是说三宝已经说给了她的主子他心里不确定。但也是欣喜的。   今儿晚上来送信的不是三宝。他有些失望。那次也没有见到三宝。他心里一直惦记着   戎渊走一趟的地方当然是芳菲苑。   轻车熟路。今晚上却不那么顺利。好不容易把侯府的守卫给躲开了。   安宁已经躺下了。心里有事却如何也睡不着。   “别动,是我”悄无声息地,戎渊进来了。   安宁知道是他。想起身。却不想戎渊近前一抱。轻轻说了句。她便不动了。   隔着被子她也能感觉到一股子凉气。   戎渊不看到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好多天没见到丫头了。心里头的想念一刻未曾减少。   “怎么了”明显觉得戎三公子不同往日。安宁有些蒙。   戎渊好一会儿才放开。确切的说是放开棉被。   拉手以上不让,只得拥棉~被,话说能让戎三公子半夜粗现,已经很不容易啦。比起风太子不知幸福了多少哇咔咔   “你受累,我心疼。”戎渊面色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令安宁一怔。   “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安宁倒希望他轻松的笑闹了。这样表情的戎渊让她想起刚那年她山上她躲在大石头后面所认知的他。   戎渊半响不答。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看的她心里一阵的别扭。开始还与他对视,过不多久就不争气的眼神忽闪,脸跟着红了起来。 第351章 又听赐婚   这丫头见到他脸红的时候多了。是好事啊戎渊心里臭美的想到。充分证明了丫头心里有他嗯,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才越想逗逗她。   侯府中的事让她费心费力。他着实心疼的紧。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有些时候再有本事的人在特定的环境下也施展不开手脚。如同困兽一般。   “看什么看”安宁鼓起腮,没好气的说了句。红红地脸儿泄露羞涩,实在没什么威力。气鼓鼓的小模样惹得戎渊又是一笑。   “还笑”安宁的粉拳就是一记。却被戎渊抓住而动弹不得。   被子也不那么牢靠了。掀起了两角,露出了该露出的部分。戎三少爷的目光紧跟着一荡。丫头春光大好,露出尚不自知。如此甚好   安宁后知后觉的挣扎着小拳头。愤愤不平体力的差距。   好半响才老实了。也反应过来被子掀开了。“不准看”   戎渊真把眼睛闭上了。嘴上却道:“要不宁儿看回来?”   这家伙指望他正经是不可能的安宁也不纠结了。反正他们两个之间早就是这般。她并不讨厌不是吗?   “看就看美男谁还没见过几个”嘴巴上她从来不老实。   戎渊忽的睁开眼。“看过谁?我去宰了他小丫头,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自大狂”安宁瞪了一眼,半点杀伤力没有。扭过了小脸儿。   “谁让你这丫头不安分看什么美男你家相公不就是最好的一枚么?”戎渊的脸皮厚得不行。安宁噗嗤笑出声。   “是是是,丑成这样了,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魅力当真无边啊”   “一股子酸味啊”戎渊把被子给她弄好。不再动手动脚的。   “哼,姑娘哪天心情好会挨着个的招待的。现在说正事。”再闹下去不知这位爷会如何呢。安宁可不敢挑战。   戎渊面色也一整。“就依宁儿。”知道不好再闹,天知道他把持的多辛苦。“曾老头和洪德大师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看出来说明做不得假。”   戎渊在信中也知道了大概。   “可是怎么会包括我?我哪有那样的心思白给都不要好不好”安宁一想起她也在三星当中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任她穿越是事实也不以为皇帝跟她有什么关联。   这跟她的心境有关。她生来可不是争强好胜的。现代,古代都是如此。不是被逼急了连脑子都懒得动的人。可偏偏被说成三星之一。   “冥冥中自有变数。宁儿不要想那么多就是了。不要说三星之说,如今几方争霸还说不定呢。不过,若是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自己说的算。”   饶是戎渊已经说过一回。安宁心里仍是一突。戎渊是真有反朝廷之心了。所谓逼上梁山就是如此么?   “我知道。”安宁黯然。   其实,她的认知里。顾着自己的小家就好。可是有些事往往朝着旁的方向发展。   “我如此说并非大话。宁儿要信我。”戎渊难得肃然。知道这丫头顾虑多。   “我信。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曾老头说的那些话又不可不信。真得要走着一条路吗?”   “当然不是。取决于他们。正如曾老头所言,能不杀戮最好。宁儿不要有太多的负担。”戎渊见心上人顾虑重重的样子不免担心。   这丫头看似心大,其实不然。受了现代思想的影响。她骨子里头有些东西终究难以接受。   他不同,现代时候他就是上位者。何时被人踩在脚下。所以在这个时空也一样。能做出的让步已经足够多了。他不准备继续下去。   “好。眼下我且把府中的瘟神收拾了。对方狡猾的很。总总迹象表明却是程氏所为。我还没想好如何拿下她。毕竟她的名声太好。但凡与她有过交往的人没有不对她称赞的。想要搬到她势必要铁证如山。一般的小打小闹根本毫无用处。”现在不用怀疑。始作俑者就是老祖宗程氏。   “风昔来也参与其中了?”这家伙如孔不入啊戎渊本就对他没有好感,后来知道他是穿越的,居然与宁儿曾经有联系,就更讨厌这个家伙了。   “他应该是勾搭上了程氏,或者是安氏。现在还说不清。我已经派人去族里探听。很快就会有消息。我在怀疑风昔来能够利用安氏的人,就可能利用其他是的世家。程氏应在他的算计之内。前些时候也与外公提起此事。照此看来,风昔来却有支持一位王爷的可能,极有可能是睿王。那是个可控之人。只有他当了新皇帝,风昔来才能缓过手来霹雳整治。那么一统江山也会手到擒来了。这只是我的看法,有他这样近距离的掺一脚。几个王爷那里也有瞧了。”安宁把与骆阁老几人说的那番话说与戎渊。   戎渊心里对安宁的分析极为的赞同。“宁儿大才,说的不错风昔来只有这么做最为可靠。不过没那么容易。只要戎王府在一日,他的如意算盘就别想打的顺畅”   安宁被夸得不知脸红了。反正对面是戎渊。她矫情个什么劲。“不动脑子就得被人家算计嘛不管他要干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王八蛋居然害我娘弄不死他也要他脱层皮”安宁恨声道。国仇,她没那么大的心去管。但他却动了她的娘亲   风昔来。当初的一切相抵之后。做不得朋友就当陌生人。她本不予他为难。可他的野心触及到的却是她不能容忍的   安宁对风昔来此时的态度戎爷乐意之至。那混蛋对安宁的心思恐怕还没有理清楚。一旦他弄清楚之后,势必不会罢手。怎奈他一时动了不该动的。到时候后悔也晚了。想争天下,想争女人都靠后去吧你戎爷爷不会让你美梦成真   安宁不知道戎渊心里合计着这些。见他面色不动。目光沉沉。   “我不会放过他。再有几日他也该起身了。应该在皇帝老儿赐婚几位王爷之后。回到月国他也不会太舒服。有好事等着他呢。”   戎渊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他能搅乱一回就能搅乱两回。月国想要风昔来的命的人不是没有。他拿来利用一下再合适不过。   “你做了什么?”安宁一愣随即笑了。这男人最是呲牙必报的。知道了她和风昔来有前世的一段,怎么可能不小心眼。定是想方设法的给风昔来使绊子了。   “先不告诉你。你再说说那个金玲要如何处理?栋梁说琳琅阁暂且收留。只怕节外生枝。”   戎渊顾虑的多。那女子在睿王府的时间不短。他是担心宁儿兄妹两个心软。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想伸手只怕都来不及。   “我已经叮嘱过哥哥,应该不会出意外。金玲如今的面貌非同一般,是她自己要的。我也成全了她。还不知她心里的打算。不过,若有偏差哥哥会告诉这边。总之是防着她的。”金玲想要美貌,安宁便给了她一张绝美的脸。至于她要用这张脸做什么,安宁并未深想。但是让人密切关注了。   金玲如果不是得了失心疯,相信不会做傻事。   戎渊点了点头。“人心不足。她岂会甘心。府中的事接下来宁儿有何打算?”   安宁想了想。“暂时没有。程氏要办宴席。父亲已经答应了。只是日子未定。想必到时候会起幺蛾子。你不必为我担心,人手不够会和你要。”安宁说的理所当然,也取悦了戎渊。见他宠溺一笑。“我最担心的事外公致仕的事。不晓得会不会顺利。就怕有人从中作梗。”   “骆阁老致仕的问题应该不大,急流勇退的先例不是没有。宁儿且放心。倒是那位程氏该早些请出去。”   “正是。我也在合计是不是给族里弄些是非,让她尽早滚蛋。到时候再动手,只要战场不在侯府。认什么招数都好说。”娘亲是她的软肋。若大的侯府,缝隙难免。防不胜防。   她现在安排的人手简直把芙蓉苑给包围了。这样她还不放心呢。   “想什么时候动手?我吩咐人去办。”毕竟还得跑路,他手底下的大男人有的是。相反宁儿身边女子居多,跑腿不方便。   “什么时候都成。先把那老东西赶走再说。”   安宁对程氏一眼都懒得看。如今更是仇人了。看她装的卫道士一样,令人作呕   两个人又商议了许久,当然戎渊时不时的吃点豆腐。终于在安宁抵不住困意之后。瞧着她睡实了他才离开。   时间匆匆。这一日天气回暖,有了一丝初春的味道。   安宁在芳菲苑里。听着二宝给她报信。   内容是几位王爷赐婚的事。终于赐婚,朝堂上下已经知晓。弈王妃是程氏一族的女子,父亲是一位侍郎。此女才名不小。京城内闻名。闺名程昱娘。   熙王妃是姜氏一族的女子,姜朝云。此女曾闻秀外慧中。极少参加宴会。父亲也是一位侍郎。   睿王妃是刘氏一族的女子。闺名刘玉婷。父亲亦是一位侍郎。   康王妃是林氏一族的女子。闺名林菀。父亲也是侍郎之职。   有意思的不止是几位王妃的父亲都是侍郎之位。而是他们的族系。弈王妃程昱娘是程淑妃程悦儿的直系亲戚。   熙王妃姜朝云是皇后姜淑贤的直系亲戚。   睿王妃刘玉婷是云妃刘芸的直系亲戚。   康王妃林苑则是贵妃林碧落的直系亲戚。   皇上的脑袋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而安宁关心的不止这件事。还有一件未完待续。 第352章 又来一招   泰来居。   安正辰听着老祖宗说话,心下不安起来。皇上已经给几位王爷赐婚,可谓尘埃落定。不管是出于何种心理都不可改变了。   “原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不成想近日皇后召见了美娇几回。话里话外的探问,回来后我就担心啊!为了安氏,原旧委屈了她。昨日回来更是心事重重。问过了才知道是皇上有心让她进宫。这可万万使不得呀!侯爷,你看这可如何是好?”老祖宗程氏说到后来竟带了哭腔。   安正辰听的一愣。皇上看上了程美娇?!皇后召见程美娇这事儿他知道了。也听闻有人说了些不着边的话。当然他不会放在心上。当时她也猜想皇后为何无端的召见程美娇。却是这个原因么?   皇上好美~色。不会是那回事情闹到金銮殿上他就入了眼?也不无可能。   若是皇上真看上个人。会这般周折的通过皇后来通话达意就有点意外了。他估摸着是老脸挂不住的缘故。   此时见老祖宗这般面孔。他能拿什么主意?面前这个人不是与安氏打算好的让程美娇入皇家的吗?换成是皇上就这幅样子了?安正辰冷笑一声。想让他拿主意。可没有那么容易了。他已经知道哑婆的事与程氏脱不开关系。面对这么一个人,他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如果皇上认定了,没人能改变。”他一瓢冷水。也是实情。   老祖宗脸上果然一变。“侯爷说是皇上看中了美娇?”   “如若不然皇后岂会多此一举。”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老祖宗颓然。   半响没有说话。这时有丫鬟来报:“老祖宗,您快看看姑娘吧。她——她要寻死!”   “什么!还不快去拦下!侯爷快扶我去看看!”老祖宗忙起了身。   安正辰却并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老祖宗,我此时去多有不便。”   “有什么不便,人命关天的!”老祖宗大声道。显然对安正辰的话有了气。   安正辰心里不去管她生气与否。而是跟在程氏身后。在出了门之后。离开了。   老祖宗也顾不得其他。她是真怕程美娇有个好歹。心说侯爷那里回头再去说。   程美娇此刻已经被夺下手中的剪子。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你这个傻孩子!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怎么就想不开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皇后已经说的露骨了。我几经周旋也不一定让她相信。”程美娇似乎平静了许多。见老祖宗进来了。坐正了身子。低声的说道。   老祖宗叹气。原本的打算不但没有成功。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下一步的计划也打乱了。   “唯一的办法只能说你许了人家。”   程美娇愣了下,却没有什么期盼。仓促之间能有什么好亲事等着她。她对婚事原本也没有期盼的不是吗?因为她不敢期盼。就算是当初真的与康王爷成了。也不可能互换真心。他的身边不止一个两个女子。皇家的人有几分真情在?   “全凭老祖宗做主。”   老祖宗轻言细语的与她说了许久才离开。程美娇的心却恍惚了。   芳菲苑。   “哼,那老东西居然打的这样的主意!真被我给猜中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安宁冷哼出声。   “六姑娘,现在怎么办?”二宝急道。   安宁沉默不语。   她担心的这件事就是与程美娇有关。皇后召见一个名不经传的姑娘。这其中的意思不明,可以不难猜。只不过没想到是皇上有了色~心。哼,安氏不是要巴结上皇家么?怎么换成了皇上反而要死要活的?是嫌弃皇上老了吗?还是有别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主意也不该打到她爹的头上!   不错,老祖宗程氏想好了办法。就是让侯爷娶了程美娇。而且还是个平妻!真会打算盘啊!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安宁听过之后。肺都要气炸了!   这不是诚心让她娘亲难受吗?这是一计没有害成。又生了一计!   她倒要看看,那些人怎么有脸提出来?!   “这件事先与娘亲打个招呼。别到时候被人利用,让娘亲突然知道心里难受。”与其后知。不如先知。省得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娘亲心里定会承受不了。   程氏缺德冒烟的老东西!安宁忍不住骂道。   “姑娘,老祖宗去夫人院子了!”三宝急匆匆地说道。   安宁心头一凛。还是晚了一步!   “我们走!”她倒要看看,那老太婆怎么说!   大不了闹翻了脸。反正没什么可怕的。本来那就不是个东西!   芙蓉苑。   “老祖宗亲自来可是折杀我了。您快请坐!”骆馨兰听报老祖宗来了芙蓉苑着实吃了一惊。跟着来的还有程美娇。好久没见着了。今日一见竟然憔悴了几分。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一连数日都未出院子了。身子恢复的不错。可侯爷说什么也不让她去泰来苑请安。也亏得老祖宗那边传下话来,不让她过去。让她安心的养胎。   虽如此。她心里也过意不去。正想着哪天天气不冷过去一趟。哪怕说几句话也好。   没想到老祖宗倒亲自来看她了。这让她有些惶恐了。   从内心里她对老祖宗是敬重的。所以,老祖宗前来她哪能坐得住。忙让丫鬟扶着站起身。   “兰儿快坐下。是我来的突然了。别忙着顾老婆子。你身子还好吧?”程氏让丫鬟扶着坐下。骆馨兰忙点头。   “劳烦老祖宗惦记,已经好多了。”坐下怎么仔细一看老祖宗的气色却不如前。骆馨兰心下不安,难道老祖宗在侯府住的不习惯?怎么面色这么不好了?   “身子越发重了,要千万小心才是。前时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不然我这心都掉出来了!”程氏越是温言细语的关心。骆馨兰越是觉着自己没去问安是她没有尽到心。   “都是我不好,惹的老祖宗跟着担惊受怕的。再不会如此了。瞧着老祖宗的气色不如前,可是侯府照顾不周?有哪里做的不好老祖宗尽管说。毕竟宁儿年轻,管家不一定处处周到。我身子不争气。有怠慢的地方老祖宗千万莫要不好开口。”骆馨兰恭敬的道。   程氏一听提到了这个话茬。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的事。是——唉,老婆子今日来是有求于馨兰啊!”说着目光中就含了泪。一旁的程美娇竟然小声的饮泣开了。   骆馨兰一看就蒙了。这是怎么了?“老祖宗莫要如此。有什么难处您尽管说就是。但凡能帮到的地方定会尽力。”她可怕在侯府中让老祖宗急出个好歹来。   程氏心里就是一动。看来有门!她得赶紧说!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眼泪便掉了下来。   程美娇却是扑通一下跪在了骆馨兰的面前。骆馨兰吓了一跳。   “这——这可使不得!表妹快快起来!”   “嫂子,妹妹有事相求,还请嫂子耐心听妹妹一言!”这种留着泪的美感也是一种蛊惑。若是男子见了多数会被吸引。看来骆馨兰眼里却更生出怜惜。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了。程美娇怎么也不肯起来。   只得听她把话说完。“——嫂子,我实在没有法子了,恳请您救救我吧!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我没脸!可皇子是个老头子啊!我这一辈子就要完了!——只有,只有—嫁给侯爷才能躲过这一劫难!求嫂子答应救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嫂子的恩情!”   程美娇这边说完。骆馨兰那边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一旁的小喜和甜儿忙上前,怕夫人有个闪失。心里对老祖宗和表姑娘的话分外的膈应!   可有无法反驳。一切有夫人在此。焦急的等着六姑娘的到来。按理该来了,怎么还没有到?   “馨兰啊,我知道你与侯爷伉俪情深,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怨。作为女子应该以子嗣为重。你身为侯夫人,侯爷的子嗣更是重中之重啊!先前发生了李玉珍那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人总的往前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美娇这件事你答应了,一来是救了她的命,而来也是给侯爷身边添个知冷知热的人。美娇也会做的很好的。眼下你身怀六甲,也不能侍候丈夫左右。时间长了也会落人口实的。唉,我也是为了侯府好啊!”   见骆馨兰不说话,整个人都发了呆。程氏忙接着说道。   骆馨兰如受重锤。耳中反复响着程美娇和老祖宗的话。一口气就憋在肚子里。如何也发不出去!她要怎么办?   老太太离府的时候也与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走了,不就没有这样的事了吗?这会儿老祖宗又来说这样的话!她要是不答应程美娇怎么办?难道真让她嫁给宫里的老皇帝?可是让她答应她也做不到啊?!她憋的就要喘不上起来了。   只一门心思的想着,侯爷和她之间又要多一个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又要破灭了——   她究竟要如何开口拒绝——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夫人!”骆馨兰呆呆地晃了两晃晕了过去。小喜和甜儿惊呼出声。忙一把扶住,骆馨兰才不至于倒下椅子来。 第353章 不能答应   “馨兰啊!你可不能有事啊!都怪老祖宗不好!不该和你说这样的话!馨兰,馨兰你醒醒,快醒醒!”   “嫂子,不要吓我!不要啊!我这就答应嫁给皇上!没关系的!你不用为难!你醒醒啊!我这就去——”   “闪开!都闪开!”   安宁终于赶到了。   围着的人忙让了出来。安宁目光扫过程氏与程美娇,对方就是一哆嗦,寒意顿时贯穿全身!这眼神实在太可怕了。程美娇瞬间忘了哭,有转身逃跑的冲动。若不是程氏拉了她一把,险些站不稳。盛怒中的安宁她哪里见过,听闻而来的并非亲眼所见!这样的气势仿佛能压倒一切!相比于她,老祖宗要镇定的多!   想到此来的目的,她不寒而栗!   程氏心里也冒了寒气!这个丫头生气了!而且对他们视而不见!显然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六丫头,莫急。你娘她只是一时没透过气,缓一缓就好了。”她心里明镜似的,当然知道骆馨兰是因为什么而闭过了气。原本还要再火上浇油,安宁这个死丫头却赶过来了。看来她设在路上的障碍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还差了这么一步!   安宁理都理她说的话。而是执起娘亲的手,命丫鬟拿水来。一番折腾才稍稍放了心。此时骆馨兰已经有转醒的迹象。   “我娘最好没事!若有个闪失罪魁祸首就得与她陪葬!”安宁说的铿锵有力!   程美娇就是一抖。程氏眼皮子狠狠地一跳。   “我想六丫头是误会了什么。我与你程姑姑此来是有事情相商的,怎奈你娘她一时想不通。哎,谁也没有逼她啊!馨兰啊,你快醒醒。说与六丫头。这可怎么好,我这老了老了可还被冠上个害人的嫌疑啊!”老脸上的无奈与委屈令安宁这个作呕就别提了。   有的人就会这样装模作样。明明是黑的,却能说成白的。不过,此时黑白已经没有意义了。安宁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   “哦?是吗?难道说我娘不是因为听了老祖宗的话才晕过去的?我娘是双身子的人,前时刚被王八蛋下了毒。好不容易修养的好了些,难道老祖宗不清楚?还是说老祖宗以为我娘的身子不重要?我娘最是通情达理,但能她做到的。必不会有二意。如果不是你们逼得她没有办法。她自己会晕过去不成?程姑姑,你说是也不是?“安宁慢条斯理的说道。   程美娇面上尴尬。讪讪地道:“六姑娘,我。我们真的没有——说得也是救命的事啊!”   说着目光看向程氏。程氏紧跟说道:“六丫头年纪小,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知道。还是等你娘醒过来再说吧。”这丫头不好糊弄,只能等一时是一时了。时间仓促,也容不得他们精细打算。   “老祖宗是说我年纪小不懂事?想来年纪大了不懂事的也大有人在。不过。眼下侯府管家的不才正是我。有什么事不能知道?往前就有不长眼的下人欺负 我娘善良心软。我可不会向我娘一样不忍心,对于那不长眼的,就得一棍子打死以儆效尤。老祖宗于安氏家族治下严明,定会支持我的做法不是?”   暗里被骂的程氏憋得老面青一阵紫一阵的。这死丫头变着法的嘴上占便宜,可她却无法反驳!   “六丫头,我知道你终究带着误会。也不瞒着你了——皇上要你程姑姑进宫,我才不得不与你母亲说。总不能越过了你母亲说与你父亲,原本也属于后宅之事。理应你母亲拿主意。也是权宜之计,时间紧迫。若等着皇上的旨意到了只怕来不及了。所以不免仓促了些。万没想伤你母亲啊!六丫头有气老婆子也能体谅,可毕竟人命关天。且你父亲身边只你母亲一个,你小,不懂什么为善嫉。时间久了,你母亲是要被人指点说闲话的。”老祖宗程氏焦急的道。声音显得痛心疾首之状。   安宁暗自冷笑数声。说的真是好听极了!   “老祖宗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顾了程姑姑的难处,不顾我娘的死活吗?往前的一切老祖宗难道不清楚?我爹与我娘之间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了。什么闲话,善嫉尽管说去好了。我想老祖宗也不想做这个从中作梗之人。要想程姑姑的危难解开也不难。天下男子多的是,难道只有我爹一个,何况说到年纪,我爹年纪也不轻,比皇帝也没有小多少岁数吧?还是说程姑姑只看上了我爹,而不是临危所想呢?我劝程姑姑一句,得不到的不见得就是最好的。一个男人的心里没有你,是要苦一辈子的。”   安宁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还没有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   “宁儿,你别说了。娘有话说。”说话的功夫。骆馨兰幽幽转醒了。   安宁赶紧上前查看脉象。还好没有事。脸上也缓了过来。   “娘,您最好歇着。凡是有女儿呢。老祖宗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有什么话说出来,解释清楚就好了。”   骆馨兰给女儿一个莫担心的眼神。“老祖宗,刚刚让您受惊了。是我的不是了。小喜重新上茶来。给老祖宗压压惊。“   然后看了一眼程美娇。看的对方心虚不已。与自己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相比,骆馨兰的温婉与高贵是她如何也学不来的。这样的女子才是侯爷的心头之好吧。她心酸,黯然。都没能逃过安宁的眼镜。   骆馨兰的晕真假参半。程美娇后面说的几句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女子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温文尔雅,心胸磊落了。这样的人如何能放在身边?   绝对不能!   “老祖宗说的话,我已经想过了。我不能答应!”   没想到醒过来之后的骆馨兰回答的这么干脆!程氏与程美娇皆是一愣。   “馨兰啊。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吗?你表妹她命苦啊,从小就没了娘,是我可怜她。到头来连个好人家都找不到!让我如何交代啊!”   她又说起了程美娇的苦命史。骆馨兰哪会心软了。   “老祖宗这话说的。皇家是最好的人家啊。多少人想进去呢。风光无限不正是好归宿。何苦程姑姑这般状况?皇上风流倜傥的,哪里就不堪了?难道老祖宗看不起皇上不成?”安宁就是让她心里难受!说的话也没有一句好听的。   你们不是要好人家吗?皇家就是最好的人家。你们看不起是怎么着。   “你这孩子哪里知道其中的难处啊!馨兰你再好好想想,美娇她不会抢了你的位置。不过是有个容身之地罢了。这你都不允许吗?”程氏又泪眼朦胧了。目光戚戚地看着骆馨兰。   “嫂子——请嫂子成全!不然美娇宁愿一头撞死了事!”   又来威胁的手段!好!真是好的很!   “老祖宗这是逼着我娘吗?这件事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非得逼着我娘答应又是为何?”安宁厉声问道。她实在忍不住了。   以死相逼!那怎么不去死!还跑来这里装什么熊样!   “老祖宗这是要逼死我呀!恕我不敬了。您有所不知,发生了李玉珍那件事之后,侯爷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所谓的善嫉我不会在乎。老祖宗若再阻拦我也只能死在老祖宗面前了!”骆馨兰把心一横。心里也明白了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了。逼迫她答应,她也会反过来这样做!   “馨兰啊。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侯爷那也是怕你焦心,一时答应你的事罢了。你怎么能当真!我哪舍得逼你呀!你先想想,想通了让人传话给我。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挑拨侯爷与夫人之间的信任。安宁真想上去揍她一顿。程氏。你大爷的!早晚让你好受!   “不用想了,这件事我不答应!老祖宗请回吧!”安正辰面色铁青的进来了。   就这么直接进了屋子。没有名人通报。老祖宗的脸不好看。这是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侯爷岂能这般惯着,后宅里的事哪家不是如此?侯爷难道不以子嗣为重吗?早些年我就答应了你爹,让侯府开枝散叶。可如今有这个心。却指使不动侯爷了。我老婆子没本事。连家事都说不上话啦!”什么叫不讲理,胡搅蛮缠,安宁算是见识了。   这老太婆就是不想别人好。   “老祖宗言重了,正是为了作为开枝散叶才会有李玉珍的事!老祖宗又如何处理的?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做得仁至义尽。只希望以后好好补偿夫人。与旁人再无牵连。望老祖宗成全!”安正辰正色出言。走到妻子身边抚了抚她的发。小心的看了一二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侯爷称心了。美娇呢?你们夫妻二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受苦不成?”老祖宗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在是恳求的语气。   “老祖宗,程姑姑不是侯府的人。说到底您也是来做客的。有什么难处不是有整个安氏家族吗?难道就非得逮住父亲不撒手了不成!?”安宁不客气的道。   她对自家老爹的态度非常满意。就得绷住了。不能让老太婆如意。   瞧瞧程美娇的样儿,装给谁看呢?父亲一眼都没有看她好不好。   她已经肯定,这程美娇没安好心了。   “大人说话,六丫头却总是插嘴。在侯府也就罢了。出去可莫要丢了脸面!”老祖宗斥责。“侯爷也该拿出严父的样子来。安氏家族不能因为一个两个人而少了颜面。”   “老祖宗何必动气。要说丢脸之事,有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我不过在家里说了几句实话。有过之的反而好好的出来进去。没见有人处罚半分。我这野丫头出身。喊打喊杀虽然不在话下,但还知道懂得分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你瞧瞧——侯爷还不好好管管!今日之事我虽未说好,让侯夫人一时想不开,可也没有说错。你们父亲还是重新想想为好!”程氏想发作安宁。又安奈住了。先让着丫头多蹦跶一会儿。果然乡野出来的。不知礼数!   “表哥——”程美娇眼泪汪汪的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表哥真这么狠心?难道只一时答应也不可以吗?我绝不会破坏你与嫂子的感情!”她抬头泪眼望着安正辰。   真够不要脸的。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居然这么说话!安宁也佩服这不要脸的程度。她看向她爹。后者没有正眼看程美娇。倒是娘的面上有几分不自在。   “这就是所谓的礼数,识大体。程姑姑,与其给人做妾,不如嫁得更高些。”安宁看着程美娇瞬间变脸,心里解恨!   “姑姑,我们走吧。再求下去只会更没脸。若是表哥不答应,我只好不活了!” 第354章 半路突变   安正辰眼中已经要冒出火来了!没想到原本看着端庄温婉的程美娇如此的不知廉耻!一个姑娘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认谁都能听出这是软中带刺的话!这哪是在求人,分明是在逼迫他们!看着妻子的勉强支撑起的面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怕她担心,所以有关对程氏的事几乎都没有与妻子提起。此时倒有些后悔了。   “本侯自问没有薄待了来客。老祖宗对事一向分明。想必在这件事上也不会有偏差!此番到此我可以不计较。若是再纠缠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当务之急,老祖宗应令想他法才是!”安正辰极力隐忍才没有爆发。是不想此时把脸面撕破的太难看。毕竟一切的因由他还没有搞清楚。   程氏心里突地跳起。她怎么大意至斯!安正辰的脾气已经不似从前了。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何况之前程美娇入皇家的事已经有了疙瘩。再到后来骆馨兰险些送命。侯爷也有所察觉了吧?想到这她唉声一叹。   “是我不该了。若不是看着美娇这孩子可怜。我断不会为难你们夫妻!既如此,我命人尽快把美娇送回族里再另想办法吧!侯爷也原谅我老婆子一时糊涂!馨兰也别放在心上,实属情急所迫!”   安宁暗骂一句不要脸的老东西!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装什么鬼!这层窗户纸到底什么时候捅破她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反正父亲也看清楚了。母亲通过今日的事也该知道了。   她也有些后悔没有事先告诉母亲。有时候过度的保护反而害了她。她决定以后有事还是慢慢的让母亲知道为好。   “老祖宗多虑了。父亲和母亲大仁大义。定会理解老祖宗的心情。程姑姑也定要想开些。毕竟是关乎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岂可这般草率!老祖宗深明大义,必会给你物色好人家的。”安宁似笑非笑的说道。   程氏眼中毒光一闪而过。心道这丫头的心够狠。嘴够毒。   程美娇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了。她确实心急了。原本入皇家她就不甘心,在见到康王之后便觉眼前一亮。哪个女子不爱那样的男子?可是却出了梁飞与睿王那档子事。搞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谁承想皇子居然对她动了心思!皇上再英明神武那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她不能成为他身边的女人!   她的心慌了。被皇上盯上如何容易拜托?她又不想就这么回族里。想看她笑话的人指不定多少呢。退而求其次,当老祖宗提出嫁给侯爷她心下动了。侯爷的长相不必说。那也是一眼便让女子心动的。年龄三十多岁却一丝不显老。可谓正是好时候。至于骆馨兰,她开始并没有考虑在内,自己正是花一般的年纪,骆馨兰就算是再美也是即将步入中年了。如何与她相比。以她的才貌,侯爷对他倾心是迟早的事。试问哪个男子不贪图年轻貌美的?   万万没有想到弄成了自取其辱!   她不敢表露出内心的怨恨。但这份安宁与安正辰,骆馨兰今日给予的羞耻她程美娇记住了!   戎王府。   “爷,您有何吩咐?”金子见主子的面罩寒霜。就知道安姑娘的心中所说并非好事。   “到了该做些事情的时候了。把这个人交给江风,告诉他务必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有,都城里有些人太闲了。给他们找点事做!这是名单。”戎渊歪在软榻上。慵懒地道。   “是!”金子拿过名单。见几个惹眼的名字赫然在目。记下之后,把名单烧掉。   银子没做声。默默地跟着金子往门外走。   “银子别急着走。过了十五就给你把聘礼准备好,这几日该如何与人家姑娘表白就看你的了。不会就让金子教。”   银子脚步差点踉跄。瞄了一眼依然慵懒斜靠的主子。心里一阵发虚。三宝近来好像不爱搭理他。他心里没了底。   “全凭主子做主!”   戎渊一笑。“你主子也不愿给人包办婚姻。得你们两情相悦才行。人家姑娘要是看不上你,你就别耽误了人家。金子你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那位姑娘也不会傻等着你。”   “主子。奴才这就去安排人手了啊!”金子脚底抹油。不忘拉着银子一把。银子会意。两个人一溜烟出了王府。   “我说银子啊,主子自己求而不得才拿咱们两个开涮啊!咱们两个如今可是同病相怜,你可不能抱得美人归就把兄弟给忘了!”金子苦着脸。   银子冷冰冰的没给回应。   “说话呀!三宝姑娘那里不会出岔子的!放心好了!”   金子忙说道。姑娘家脸皮薄。定是银子跟个闷葫芦似的不会说话,三宝那性子的姑娘哄哄就好了。   “我知道!此事先放一放,咱们先把任务完成了才是。”银子可不想和金子磨牙了。这小子满肚子的心眼。指不定如何给他想馊主意呢。到时候他再把三宝给惹恼了那才叫糟糕!   金子把嬉笑收了。“主子气了有人就得倒霉。那个程美娇得罪了安姑娘。这下可好了,江公子给她找个人家定会让她称心如意的。”金子冷笑。来龙去脉他知道个七七八八了。看着端庄的女子没想到竟是个不要脸的货。打起了宁安侯的主意。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岂是外人能插脚的!   安姑娘定是气得不轻。气着了安姑娘,他家主子岂会轻易放过?!活该程美娇倒霉了。后半辈子堪忧了。   “嗯。”银子心里赞同。主子一向都是以安姑娘的喜乐为第一的。但凡是安姑娘受了委屈。只要主子知道了。早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这点他也该学学,将来对媳妇也要好。   金子撇嘴。“古板。不与你说了。办正事!”银子常年的一本正经的脸,金子就想去戳一戳。相比,银子怎么看都是一脸忠臣相。自己倒像个奸臣的样子。有一回其他的哥几个奚落了才发现。他天生就是这幅面容好不好!他的衷心日月可表。   泰来居。   “老祖宗,您如何急着要走?多待上几日才是啊!之前的事就过去了。您可别放在心上,宁儿乡野出来的,就是心直口快之人。当时不计后果,过后却后悔不已。父亲和母亲都罚了宁儿的!您就多留些日子吧。何况宴会之事还没有举办。您怎么能走呢?”安宁言不由衷地。看着程氏强撑着笑脸,心中冷笑。   “宁儿说的是。之前的事馨兰也有不对之处。老祖宗切不要怪了我才是啊!宁儿是我与侯爷疏于管教了。老祖宗正应该多待些日子。也磨磨她的性子。此时一走,我与侯爷心里都过意不去。”骆馨兰面色有些不自然。天知道她这是头一回说这样的话。自从知道了老祖宗的事。她心里就阵阵的后怕。对相公和女儿对她的保护心头感动。对自己的绵软性子又是恼怒。就是因为自己性格如此,女儿与相公才怕自己受到伤害。处处保护她。   所以,她下定决心改变。李如枚走了并不是万事大吉了。她更应该让自己锻炼起来。她要与相公和女儿站在一起。不能总是躲在他们身后!   为母则刚,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才是不可救药!   “你们的好意老婆子怎会不知。早晚都要回去的。不过是早几天而已。不必多劝了。家主那边已经来信催问,必是有事让我回去。说道之前的事就过去了。六丫头也是无心之言,小孩子嘛,今后改了就是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磕碰的!你们夫妻能谅解我这个一时糊涂的老婆子让我心里愧疚啊!回去定会与家主请罪!”程氏说着便有些老眼浑浊。“好啦,你们先回去吧。走时也不必远送了。”   “既然老祖宗执意要走,我与侯爷也不强留了。您先歇着吧。该准备的我命人去备齐全。”骆馨兰说道。   “不劳母亲,交给宁儿去办吧。”安宁可舍不得母亲操心。那老太婆指不定多着急呢!   程氏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告退。   她微闭着眼。在那母女俩走之后。猛的睁开。   “那边可有消息?”她神情焦急。对着屏风后面说道。   “回老祖宗,不曾!您看——”屏风后面走出一人。仆人打扮,一点不起眼。   “看看看,看什么!一个个都是废物!大活人都看不住!”程氏啪的扣了茶壶盖子。下面站的人肩头一缩。   “老祖宗,对方实在是太厉害,我等不是对手!”   程氏目露诧异。她派出的人手心里有数。厉害的对手?“可有察觉是什么人?”   “不曾,只知道是两拨人。功夫都了得。咱们的人损伤不少。程姑娘就没保住。”   “任何端倪都没有?”程氏心里憋气。更担心程美娇的安危。她想了一晚上才想出个让程美娇装病的招数。然后放出风声,随即把人给送回族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再如何也不能把程美娇嫁给皇上。这完全不在计划之中。万一生变可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当初也是因为某人才想与康王结亲。也不是唯一的一条路。所以成与不成干系不大。   程美娇能平安回族里也算是对她本家有个交代了。可谁知半路突变。人被劫走了! 第355章 相请不如偶遇   程美娇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人摞走。等她恢复意识,一股子霉味直冲鼻端。呛的她连声的咳嗽起来。   屋子昏暗潮湿。令她冰凉刺骨一般的难受。她知道自己落入了险境。那打斗声,嘶喊声,不是做假的。任她拼命的呼喊,也无人搭救。眼见着有人在眼前人头落地。她吓得昏了过去。再睁眼便是此时,此地。   “有人吗?放我出去!”她卯足了力气喊了出来。   “嚷嚷什么,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紧接着门开了。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   程美娇一见来人的凶相,吓得一哆嗦。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意识到不对,她强自镇定下来。   “什么地方姑娘就不必知道了。很快就会换个地方。好好的享福去吧。”   一个婆子不耐放的说道。看着程美娇交好的面容。暗道可惜了。不过上面交代下来的。定有道理。眼前的姑娘虽如花似玉,指不定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呢。   “不,不,我要回家!你们不能这么做!放我出去!”程美娇慌了,什么叫做享福?她不笨,说享福定不是好地方!   “别不识好人心!姑娘安心待嫁。想吃什么尽管说,饭还是管饱的。哦,对了,这地方老鼠多,夜里姑娘可仔细了。”另一个婆子轻蔑的道。   待嫁?程美娇傻了。她究竟是被什么人给摞走了?   “是不是安宁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宁安侯府的表姑娘!你们怎敢!”程美娇深深地呼口气。   一个婆子扭脸轻笑。“哟,冒充侯府的亲戚呢。可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安宁是哪位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姑娘如今好事到了。”   “不可能!定是安宁那贱人!卑鄙无耻!”   两个婆子不再多说。放下食盒。扭身出去了。   程美娇也逐渐冷静下来。她来京城不久。除了得罪了侯爷一家子。再想不出别人。   难道她真等着嫁人?所嫁的必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不然又怎么办?想着想着又流下泪来。她何其的倒霉。好端端的卷进是非里。不知老太太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她好恨!   恨安宁的虚伪奸诈。恨安正辰翻脸无情。恨骆馨兰假仁假义。恨老太太弃她不顾——   “公子,人家已经选定了。岭南刘豁子家的大儿子。开了间棺材铺子。老婆没了快两年了。”   江风点头。坐在椅上目光微聚。“且先如此,手脚做的干净些。若是那人不满意。再换一家缺胳膊少腿的。”   开棺材铺子的就不错了。据说还是安姑娘与戎渊说留了手。不然依着戎渊只会更狠。   知道珍惜的好好过日子便罢。若是起了心思。他不介意再推一把。这人那,就该惜福。不是你的就不该肖想。总要掂掂自己斤两不是?   任务完成了,他也该活动活动筋骨。   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青云楼的生意他得心应手。只需偶尔巡视。   江风正欲向后园的精舍。忽闻琴声。   他脚步一顿。倒不是琴声有多动听。而是曲子新奇。   不知是什么人所奏。“公子可有吩咐?”   见江风停下来。侍女福身一礼,问道。   “弹琴是何人?”   侍女欠身,恭敬回话。“是一位姑娘,与明珠公主相识,另有几位姑娘相陪。正弹琴作画呢。”   江风不再问。只吩咐侍女把弹琴的那位姑娘的名字打听出来。侍女只楞了下。便去办事了。以为公子听弦音知雅意,想结识人家呢。   安宁这两日心情不错。侯府大致恢复了平静。原本打算的宴请因为程美娇失踪的事儿而告终。老祖宗没有明说,只说程美娇归家的路上病的不轻。她放心不下。安宁告诉她爹也装糊涂。安正辰本就不乐意再听到程美娇的名字。老祖宗愿意如何随她的意。最后老祖宗决定回族里去了。走的那叫一个匆忙。安正谦也离开了侯府。住到了书院附近的宅子。名曰静心读书。对于安正谦的学问,安宁不大清楚,只听得侯爷的赞叹。一路过三关是没有问题的。   安宁派了更多的人手守护侯府。可谓密不透风。   安氏族中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并不急在一时。那老太婆够狠的,前脚心肝宝贝的疼着程美娇。后脚就回了家族。全然不顾程美娇的死活。程美娇保不齐就给了为家族牺牲的帽子。家里父母给个安慰罢了。想来也是悲哀。不过她却不同情。凡是破坏宁安侯府的人。安宁不会姑息。   此时程美娇应是嫁人了。只要她安分守己。过个小康日子是没有问题的。那个刘家大朗是个不错的。棺材铺子名字虽不好听,却是生意红火。只看程美娇能不能老实的当个棺材铺娘子了。   “六姑娘,上元节所需都备好了。您可过目?”小丫鬟被四宝派过来回话。   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了。真是心情好了时间就过得快。   “嗯,不急。”对于几个得力丫头做的事。安宁心里有数。   小丫鬟忙行礼。扭身儿复命去了。   安宁又歇了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亲爹不在。她得陪着亲娘一起吃。   进了母亲的院子,迎面的甜儿便笑着问安。“六姑娘好,夫人正念叨呢。”   “甜儿不必多礼。”安宁受了礼。微微一笑。对母亲身边的丫头较为满意。虽然不是太灵光,但胜在衷心。   骆馨兰听到女儿的声音。心里高兴。见女儿盈盈走来,身姿像仙子一般。更是欢喜。女儿越发出落得好了。六月便要及笄。就是大姑娘了。当娘的心里既欣慰,有感慨。错失多年。她恨不得时刻不离女儿左右。   “宁儿。快过来娘瞧瞧。穿的这般少。莫要冻着!”   “娘,女儿哪有那么娇弱。您别动,凉气冲到您身子呢。”相较之下,自己的娘亲才是娇弱的花呢。   骆馨兰只得让丫鬟把手炉拿过来。安宁无奈暖了暖。   她如今不那么畏冷了。何况走了不是很远。但对娘亲的大惊小怪也感到暖心。只有当母亲的才会关心孩儿。   饭菜陆续的摆上桌。每一样都和骆馨兰的口味。   “宁儿啊,吩咐厨房也做些你爱吃的。这满桌子的也不见一道!”骆馨兰说道。   安宁口味偏重,每日的中饭来母亲这里都是可着她。只早饭和晚饭在自己院子里。想吃什么都可以。原因是怕骆馨兰不小心吃了影响了食欲。所以她宁可少吃些,也不会让母亲有一点差失。   “女儿不差这一顿。娘尽管放心。女儿平常吃的好着呢。何况这菜女儿又不是吃不下。清淡些的还养身呢。”   “偏你理多。”骆馨兰也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也不勉强了。好在这些菜色却是有营养。   母女两个吃罢了饭。骆馨兰想起一件事来。   “宁儿,前几日甜儿在外头见到了栋梁那孩子。”   见到了哥哥。京城里遇到不足奇。“哦,几日不曾有消息了。不知他在忙什么。”   骆馨兰顿了下。接着道:“栋梁在街市,身边有一位女子。甜儿称没有见过。”   哥哥带着女子逛街?是这个意思吧。安宁纳闷,没听哥哥说有喜欢的姑娘啊。不知是哪家的——安宁寻思不出来。   “娘,可有什么不妥?”如果是平常的状况。估计娘不会单独拿出来说。而且刚才娘顿了一下。就说明有问题。   “那位姑娘与明珠公主看似亲近。甜儿说公主还邀请栋梁一起去青云楼。”骆馨兰知道女儿与那个公主有过节。虽然具体不大清楚。总归是有的。何况公主是天家人。能离远一些最好。女儿与栋梁那孩子从小的兄妹。比亲兄妹都好。女儿的事,当哥哥的应该都知道。别为了一个女子,到头来闹出什么岔子来。   安宁也是眉头一紧。   心里对那个姑娘有些好奇了。她也怕哥哥有事。一个与李明珠亲近的人,她不看好。不是她武断。而是她相信物以类聚。哥哥可别上当被拐了心去。   “娘放心,女儿这就让人去打听。”   骆馨兰听女儿一说,才稍稍放了心。她是真心疼雁栋梁。那孩子是个好的。   青云楼。   “主子,安姑娘来了。在旁边的雅间。”   风昔来眸子一眯。丫头来了。好!他正觉得无趣呢。   “公主还没走?”   “回主子,没有。那日的女子也在。还有琳琅阁的东家。另外几位公子和姑娘奴认不清。”随侍恭敬回话。   他作为奴才可不好猜主子的心。不明白为何主子与公主定了亲。却不喜欢在一处。来了青云楼也不打个招呼。   主子一向冷清,来了只喝茶。公主却是带着一帮子人玩的热闹。   风昔来没说话。却起了身。优雅的朝着门外踱步。   此时安宁并没有坐下。她有点着急。派了人去琳琅阁没有见到哥哥。说是来了青云楼。而且已经来了几回。安宁不明白是何道理。难道哥哥身边的女子对他非常重要。重要到需要他的看护。怕李明珠带坏了那姑娘。想想心里不是滋味。   她担心之下。便坐不住了。出门就来了青云楼。   “安姑娘,想不到在这见面了。可好?”   安宁正烦了呢。便听到了风昔来的声音。不由得看向门边。硕长的身形并未推门,也无需推门。门只差大开了。   不管如何不待见风昔来。安宁也不好不说话。心里把他骂了几遍。母亲中毒的事情少不了风昔来一份!这账她可是记着!   “太子殿下。”她声音无波。目光微微垂下。   “太子殿下来了。明珠有礼。哦,原来安姑娘也在。真是太好了,相请不如偶遇。两位赏个薄面。一处坐坐吧。”李明珠定是长了驴耳朵。听的真远!   安宁心道。正好瞧瞧那个女的是何方妖怪。拐了她的哥哥。 第356章 移除不掉   李明珠见不得安宁的美,更见不得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风昔来的眼睛都要在安宁的身上盯出花来了。以为她看不出?!哼,以为她傻吗?风莲也觉出她哥哥对安宁不一般。她也知道风莲喜欢的是风昔来。这种混乱的关系她暂且不去理会。只要不影响到她,任凭他们之间掐去。   至于,风莲如何做她不知道。如今,她仍算计着如何把风昔来和安宁弄到一处。最好是把安宁弄到月国去,来个移花接木。那样戎渊就会对安宁死了心。风莲更不会饶了安宁。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动之以情,不信戎渊不动心。   她一边动着心思。面色却不变。   安宁自然是顺了李明珠的意。   风昔来想单独与安宁说话的机会没有了。便觉李明珠不懂事。这个女人若是娶回了月国,定要她好看。想着同玄熠国一样嚣张那是做梦。   早在明阳城,他就知道李明珠喜欢戎渊。即便是有了婚约。仍是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两辈子加起来,风昔来也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被一个女人嫌弃!   所以,他知道李明珠的心思。他也乐于看热闹。何况戎渊与安宁之间取消了婚约。李明珠的心更是摇摆不定。一方面无法改变玄熠皇帝的圣旨。一方面不甘心的放弃自己的执念。有机会她总是要争取。   他又何尝不是呢?安宁这个女子于他是特别的。曾经的,现在的。多少片段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想去深究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能把她带到月国,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她是否愿意。他不想管那么多。侯府也在他的算计之中。该断的总要断了。才会让女人没了牵挂。没想到骆馨兰的命大。居然无事。那个老蠢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从来没费过这么多的心呢。可见佳人冷清,令他有气。   安宁哪管风昔来如何想。这个人已经被她划到一旁。害她娘亲的仇还没报呢。不过暂时不急。   两个雅间相邻。很快安宁便见着了雁栋梁。兄妹俩暗中交汇一下目光。显然雁栋梁对安宁的到来有惊讶。   雅间内十几个人,安宁认不得几个。目光在几个女子中扫了一遍。心下一动。   这时。李明珠笑着相互介绍。全然是平易近人的模样。仿佛她不是公主,而是在座每一位的好友。这番介绍并不觉得她是在屈尊降贵。   雅间内的人,纷纷起身。相互见礼一番。   安宁随后也落了座。   屋内宽敞,设置精细。十几个人丝毫不觉得拥挤。   安宁不方便与哥哥多说。目光落在一位容姿清丽的姑娘身上。那女子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对她温婉一笑。   在李明珠介绍的时候,说她叫金玲。安宁便明白了她是哪个。心道金玲的胆子不小。刚刚离开睿王府,就出来晃荡。还入了李明珠的眼。她要干什么?   她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哥哥为何在她左右?回去她必须要问清楚。   直觉告诉她,金玲不再是曾经那个豪气畅快,毫无心机的姑娘了。不然在睿王府早就被压榨的尸骨无存。   只是她不明白金玲这么做的目的。是要以另一种方式融入到贵女们之间吗?借着琳琅阁的影响,不是不可以的。   安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金玲。此时她大方得体。与一位别府的小姐言谈。丝毫不逊色。   不得不说,环境能改变一个人。只要金玲不做过分的事。安宁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当初在那个小山村里,金玲是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尽管对金玲投靠到金芝的身边,她曾经以为路过路桥归侨了。   风昔来的心思被一旁的安宁填满了。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别的女人。他自己也恼着,却不想究其原因。   在他看来,女人是可有可无的。尤其是这古代的女人。   他想要图谋的不是小事。岂能让一个女人给左右了。玄熠国的皇帝想让他的女儿去月国,打着的目的他岂会不知道。真是笑话!联姻了又如何?   他所担心的不是那个混蛋皇帝。而是那几个衷心的臣子。其中就有荣亲王府。能打仗的亲王,没有不顾忌的道理。   另外几个文臣,武将也不好摆布。他只能徐徐图之。只等着机会了。李睿那个蠢货最好能笑到最后。他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到时候这江山才是他风昔来的。   安宁不知风昔来什么心思。她与哥哥又说了几句。便把目光投到李明珠的身上。   这女人的心不是一般的大。对戎渊半点没有死心。前阵子被限制在宫里不得外出。如今又活泛了。指不定肚子里灌了多少坏水呢。   只见她言笑连连。“宁妹妹,今日你来的正巧,金玲姑娘的琴艺可是了得。你可是有耳福了。玲妹妹,辛苦你再弹一曲吧。”   金玲稍稍顿了下。微微的欠身。   “承蒙公主不嫌。金玲就献丑了。”   金玲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雁栋梁。又看了看安宁。   命运对她是多么的不公平?想当初在金家村的时候,她是父母的心头好。尽管没有锦衣玉食,可是开心自在。是什么让一切改变的?   金芝那样不堪的人都有好命。她为什么就不能?可是老天就是对她苛刻。见不得她好!   到现在她不得不遮盖起本来的面目。她想过回家,回到那个有家人的村子。可是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一无所有的回去。家里人如何看待她?她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金芝和李睿不会轻易放过她。等他们想明白。定会派人到金家村那边去探查。所以,那个家她不能回去了。也给自己找了合理的理由。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直了。不然几年的睿王府她怎么能安然无恙?   雁栋梁救了她。她感激。她也想过委身于他。可是几次探话,雁栋梁都巧妙的避开了。她心生了懊恼。雁栋梁看不上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不是那个金家村里受气的穷小子了。几年的变化。令曾经的穷小子变成了玉树临风的佳公子。见惯了俊男的金玲,也不得不承认雁栋梁的俊美。   可是这个俊美的男子心里没有她。她心里的难过失落没有人可以诉说!   她不甘心这样下去,她必须寻出一条路来。为自己的前程。   所以,她又找了雁栋梁。让他陪着她出现在不同的聚会上。雁栋梁没有拒绝。   此时,她走到琴旁。缓缓地坐下。正瞧见安宁那闲适的样子。绝美的面容忽然刺了她一下。   心里更加恼恨命运不公!安宁,哦不,那是曾经的雁无伤!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吧?   雁无伤从前那么悲惨。被金四夫妻和金芝兄妹欺压。却有了如今的造化。她心里如何能平衡!相比安宁的佳境,她就是孤苦伶仃!   安宁似乎感觉到了金玲的情绪。无形中注意了。不由心生感慨。   命运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金玲本可以隐姓埋名过更好的生活。可她留在京城。曾经一次已经令她如此,不知这一次会是怎样的结局?   金玲的琴声响起。满座无声。显然是琴声的感染。安宁也惊讶于金玲的琴艺。当初金嬷嬷说金玲天资不足。能够演奏出来已经不错了。却不成想这般的出彩。由此可见金玲的心思也大着呢。   这首曲子安宁并不陌生。正是那首,笑傲江湖。此时被金玲弹得意境不俗。   “金玲献丑了。”一曲完毕。金玲优雅起身。   风昔来面上若有所思。   李明珠却是一笑。“金玲,这首曲子真是百听不厌。太子以为如何?”   风昔来目光一转。“却是好曲,不知金姑娘从何处得来?”他记得安公子弹奏过,不由得看向安宁。   安宁仍是一派悠然。她倒是想听金玲怎么说。   金玲欠身一礼。对这位太子她可不敢大意。“乃是一位故人所教授的。不便提起。”说着,目光中仿若有回忆。   “但不知这位故人何处?能创下此曲,定是大雅之人。”风昔来心里不知为何特别想知道答案。   当年安宁如何说的?好像是一个青楼女子那里听来的。真是如此?如今想来,有些犹疑。   金玲目露忧伤。声音有些轻飘。“她已经不在了。”   安宁心里咯噔了一下。金玲是在难过吗?那时候自己突然离去——   当年事出突然,并没有更周全的法子。金玲若是知道她没死,对她绝非是好事。那时候金玲是小孩子。心里又存不住事。她诈死可是欺君之罪。一旦事情暴露,牵连的不只是一个人。搞不好是整个金家村的人都得倒霉。所以,除了必要的几个人。谁都不能知道!   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说对金玲他们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她哪里知道。金玲并不领情,而在心里已经有了深深的埋怨。有了她与她之间的各种比较。   “实在可惜,无缘相见。安姑娘说是不是?”   安宁觉得风昔来定是故意的。这是想起了当初的那一段了。那又如何?   “正是如此。天公不公了。”安宁一笑。   风昔来一滞,忽然有些气闷。他如今的身份不是百里风行了。这么一问,好像不大合适。心里却又有个声音迫使他,告诉安宁,告诉她自己就是百里风行。   那样一来,安宁应该不会排斥他了吧。毕竟他们有那么多的往事——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阻止他。不可再不分轻重。他是太子。不再是明阳城里的那位东家了。   他该拿安宁如何?为什么这个女子移除不掉? 第357章 各怀心思   雅间之中的其他人状似无意的看过来。他们能得了公主的另眼相看,心下当然是欢喜的。可也有一样,这位公主不久就要离开玄熠国。留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即便他们都清楚李明珠心里喜欢的是戎渊。如今满京城的大臣家眷不知道的极少。虽然近前宁安侯府的姑娘与戎渊的婚事告吹。但是李明珠想要玉成好事,只怕不容易。就要看皇上的打算了。是不是豁出去两国的局势。而成全女儿的心愿了。帝心难测啊!还没听说哪个皇帝宠公主,拿江山社稷来换的。   再者,明珠公主有何不满的?戎渊不说品行如何,就如今那长相,实在是不敢多看一眼。哪里有月国太子的容貌出众?那气度,那风姿。不知迷倒了多少玄熠国的女子们!   明珠公主实在是痴情啊!月国太子会不会知道她心悦戎渊?他们可是期待很久了,想知道最终的结局。   至于宁安侯府的安宁,他们是敬而远之的。山匪窝里出来的人,不可能温顺无害!何况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位的狠厉!   安宁岂知他们如何看待。屋子里的人与明珠公主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她根本不想知道。探寻的眼光她见的多了。她不怕看!敢打歪主意,让她知道直接拍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李明珠倒是没有和从前那几个围在她身边的人在一起了。   那几个没事找抽的最近消停了不少。叫什么程瑞芳的,金明萱的。安宁都快记不得她们的名字。还有安欣,分家后一直没露面。至少没在她眼前晃。安雅做了小妾也似乎也销声匿迹了。   由此。安宁忽然想到那几位王爷的正妃。她们与皇上的几位妃子之间的亲族关系令王爷们一时头疼了吧?当今皇上是真有趣啊——不晓得以后会有多少好戏——   风昔来见安宁走神了。心下又是不满。这女子此时居然都能走神!看来是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呀!   “安姑娘想什么入了神?”   风昔来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走到雁栋梁旁边的位置。距离安宁更近了些。   安宁对他装模作样极为反感。知道了一个人的真面目。安宁懒得去敷衍。不想搭理就不开口。   她无法想象百里风行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前世她也许不够了解吧。此人无论在哪里都想成就一番霸业。并且不择手段。   “没什么,这雅间极暖。令人犯困。”当然不可能告诉风昔来自己想什么,随便编一句应付。便听到一旁有小声的嗤笑。不用猜,笑话她不会说话,没个矜持,女孩子能随便说犯困的?   安宁回头一眼看过去。目光极为不善。吓得那女子一缩脖子。另几个也没了声音。世界安静了。如此甚好。她本来就不是装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偶尔吓唬吓唬这些自诩清高的公子小姐们也省得无聊了。   雁栋梁却是嘴角扬起。妹妹越发的调皮了。   “宁妹妹大气洒脱,不拘小节。是我等学不来的。”李明珠这话的贬义任谁都听得出来。刚才被瞪吓的几个来了精神。他们怕什么?此时有公主坐镇不是?   “安宁本事俗人,怎比公主和各位佳人的仪态大方。公主所说学不来,更令安宁汗颜。反之公主之雅事。安宁以为难也。能为的皆是粗劣之行。打杀而已。”安宁说得极慢。一字一字的敲上去一样。令先前那几个又不自在了。包括李明珠。她可没有忘记安宁送过她的那份大礼。那就是安宁所为。   李明珠强自镇定。“那是宁妹妹巾帼不让须眉。”   “不知金姑娘是哪里人士?”风昔来转移了话题。对女子们之间你来我往的带刺的话也听不下去了。关键是李明珠针对安宁,令他不舒服。   金玲面上恭谨。“小女子家在京城。是雁公子的亲戚。”   自从她在外露面。报的就是雁栋梁家的亲戚。不管是几杆子打着的。都算亲戚。   雁栋梁接到金玲的眼神。自当点了点头。   “哦?原来如此。能得姑娘琴声耳福。当真有幸。”风昔来暗自合计着。雁栋梁家的亲戚。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   不由得想到听说睿王府丢了一个人。传言说死在了客栈。连名字都一样。真巧了。   金玲当初想改名字的。又一想改了名字就不能做自己了。心里始终难以放下。又想着,最危险也是最安全。李睿和金芝不会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赶在京城里待着,还叫着金玲的名字。   所以,她不顾雁栋梁的劝阻。仍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出现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了。金芝侧妃有一位妹妹,也叫金玲。起先我也以为是同一个人呢。”李明珠笑着。她调整的很快。知道不能喝安宁在这里口舌之战。   毕竟风昔来在场。在她没有的到戎渊之前。风昔来这方面不能做的太过。   万一嫁不成戎渊,还有月国这一条路。李明珠向来做两手打算。   金玲心里猛跳了一下。又极快的镇定了。她如今的样貌可谓天壤之别。没有人会认出她来。   即便是她爹娘,也是认不出的。   “听闻那位姑娘已经丧命了。金侧妃难过了好久。”李明珠叹道。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眼前这位却是不是那个金玲。她对金玲有印象。但凡有宴会,金芝几乎都带着金玲。金玲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个使唤大头。尽管金芝常说是妹妹。可表现出来的就是利用。金玲不过是个跟在后面的可怜虫罢了。   对于金玲的死。她多少听闻了些。她那好色的三哥哥终于要动手了。可惜没有吃到嘴,红颜便去了。据说和金侧妃打了个鸡飞狗跳。惊动了宫里的程淑妃。皇后母亲可是乐的不行。当晚就派人给程淑妃送去两个美人。说是缓解睿王府的夫妻矛盾。气的程淑妃摔了一地的细瓷。险些惊动了皇上。   李明珠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宫里哪天不死人,京城里哪个富贵之家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李睿和金芝闹腾的那都是小事。皇后也是恶心恶心他们罢了。   “可怜人。”金玲像在说别人。情绪不显。安宁给她点了个赞。这姑娘的变化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啊!   “说起来那位金玲姑娘还是雁公子的故人呢。”李明珠对雁栋梁说道。   雁栋梁面上惋惜。“提起来是伤心事了。”   雁栋梁不能顺着话茬说下去。言多必失。何况他本就一商户。若不是金玲百般求助。他也不会几次出现。妹妹指不定正生他的气呢。不然这种场合她怎会愿意来。看来得想个法子拜托金玲才是。金玲对他的心思已经令他不喜了。救人没有为难自己的道理。   金玲心头一暗。何尝不知道雁栋梁的敷衍。   “说的也是,雁公子怕是想起妹妹了吧。谁承想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是明珠不该提起。”李明珠言语自责。   金玲看向安宁。见她看都不看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不必在意。已经是过去的事。”雁栋梁客气说道。   风昔来心头也不是个滋味。那个小丫头说没就没了。那么小就是个妙人。不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无缘得知了。也是遗憾!   他刚要接着说点什么。就听得外面一片混乱。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青云楼撒野?”   “谁呀,这是?那边呢!”   “走,走走看看热闹。真是不要命了!”   “不要命?这话从何说起?”   “一看公子就是外乡的。谁人不知道青云楼的威风!几年前有位尚书家的公子在此闹事。结果丢了半条命。还是尚书大人亲自来领的人呢。据说惊动了圣上,最后治罪那位尚书教子不严呢。”   “真的假的。青云楼什么背景?”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走了——”   交头接耳的一阵乱。安宁所在的雅间听得清楚。   青云楼是戎渊开的不假。江风却是出头之人。往日没听说过捣乱的。毕竟这是极为风雅之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偶尔这么一闹实属罕见了。   这种围观到什么时候都存在。安宁只觉得呼啦一下子。雅间里的人少了大半。几位姑娘的身手不比几个男子的差。好奇心让她们暂时选择性的忘记了矜持。   “金檄文!那不是靖国公家的公子吗?这是和谁打起来了?啊哟哟。你别踩我的脚啊!”有人哀嚎一声。说了半截话。   “程飞鹏啊,这两个人可是好得很,如何打得起来?”   “听说为了女子,华月阁的姑娘!”   又有议论传进耳里。   安宁心中一动。金檄文她知道是哪个。当初为了大舅舅的事。她特意打探了靖国公一家子的信息。包括这个金檄文。就一纨绔。斗鸡遛鸟,无所事事。   程飞鹏可是老熟人了。被收拾两回有日子没出来混了。还以为懂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呢。   这俩人居然牵扯出华月阁的姑娘。这事儿不容忽略。华月阁是她的地盘。华月阁的姑娘不是那么好上手的。岂是这二位能引诱得了的?除非有什么非常手段。   安宁没有着急回去问个究竟。而是静静地听着。风昔来和李明珠因为身份也不好往前凑。金玲更是不敢逾越。   倒是雁栋梁起身提出告辞。金玲并未跟着离开。   不一会,雅间只剩下安宁,风昔来和李明珠三人。   安宁静候事态发展。江风应该很快就能够处理了。 第358章   江风心里那叫一个烦。程飞鹏这厮早该结果了了事。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什么侍神者杀不得,不过是个纨绔加草包罢了。   “要打选好合适地方,别死在青云楼。免得晦气。”江风半点不客气。   金檄文瞪了瞪眼。在青云楼和人对上还是头一回。据说没人敢在此闹事。他今儿喝高了。这么一闹,酒醒了几分。   “开门做生意,讲究个和气,江楼主未免说话太不讲情面。”这句话他可是乍着胆子说的。不说又显得窝囊。一边那位华月阁的姑娘可是看着呢。   江风脸上带着笑。心说,女人面前金檄文尚能装这么一把。也算有个爷们儿样儿。   “情面?你么,还不够格。”   金檄文脸涨红了。愤然的把心一横。“青云楼别太嚣张!天子脚下,竟然欺到靖国公的头上。”   江风笑出声。上下打量了金檄文一番。“靖国公头上?可惜你不是。再者,天子脚下,青云楼奉公守法,从未欺压。你信口雌黄,莫须有之词。莫不是要对簿公堂?正好把国公爷请过来,问问他何时让位了。”   金檄文冷汗下来了。他嘴巴怎么就这么快。让国公爷知道他岂不是只有惨。如今靖国公府可不是从前。他的日子一落千丈不足以形容。老夫人不似往日一般护着,整日神神道道。   他只有忍了。姑娘再好也没有小命重要。想着就要溜走。   “是我一时喝多了。既然飞鹏兄看上了姑娘,我相让便是。江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说着就待转身。目光掠过女子。狠狠心。今日就先方过了,来日方长。   “慢着,把破坏的东西折价算好。单子送到靖国公府上。”   想走可以,总得留下点东西。外带着给金檄文扒一层皮。   金檄文怕了。赔银子怕,更怕的是去府上拿银子。青云楼里哪件东西都不是小钱儿。数目大了惊动的人就会是靖国公,那他哪里会有好下场。江风,这青云楼惹不得。此时后悔也晚了。   安宁被李明珠缠着也出来了。这会儿看的有趣。金檄文赔银子,国公爷是不会从公中出的,少不得杨赛花那个老妖婆子出血。心疼死她。如今那老太婆自身都难保了。想必自食恶果的日子不远了。   程飞鹏心里也没了底。华月阁的姑娘有多难上手他比谁都清楚。今儿也是觉得心里憋屈,出来散散。程家待他不如前了。尤其是来了京城,他从武混了个名头也比不得那些个世家子弟,即便有个侍神者的光环,长久了也会褪色。何况程家靠上锦裕侯府并非表面上示人的那样。明阳城的程家不过是个分支,若不是有个侍神者的名,他也得不到锦裕侯府的厚待。原本这几年他呼风唤雨,过得逍遥。不知最近怎么这么不顺!被整的很惨。少不得被锦裕侯府的掌家人训斥。想一走了之回明阳城,又不甘心。何况回去也没有了这些风光,明阳城再好也不如京城。有锦裕侯府当靠山,底气全然不一样。他哪里舍得下!所以,在养好了伤,假装悔过了一些天之后,实在按耐不住,被锦裕侯府的人刺激了一顿,憋着气出来了。   青云楼自然是好地方。他本打算喝两杯就走,他不是傻子,被打了之后的确也有所醒悟。只可惜醒悟的不够深,见到了佳人之后全然不顾了。   金檄文这小子以前就和他不对付。看不起他是小城来的。他心里哪里能服气,每回都是不欢而散。今日这女子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凭什么金檄文搅和进来。一般的女子也就罢了。可是这女子居然是华月阁的。华月阁的女子轻易占不到,他心痒已久了。送上门的姑娘岂有让出去的道理。所以借着酒劲与金檄文争执起来。一时也忘了是在华月阁。   走与不走都让他觉得没了脸面。   程飞鹏脸色变了几变,逞强的话没敢说出口。   “误会误会,江楼主大人大量,损失也算我一份。”鬼使神差般,当着一众人的面不得不豁出脸了。酒醒几分便晓得不是该逞能的时候。   “如此说来,青云楼不是不讲理的地方。既然赔偿。你们自行商量。”江风一个眼神,一旁的侍者会意。眨眼的功夫损失的数目就拿出来了。   金檄文也顾不上也程飞鹏争女人了。这会儿眼珠子盯着赔偿费上头。头比刚才还大。   程飞鹏也眼睛睁大了。被惊人的数目堵得够呛。可又说不出不赔偿的话。他也怕事情闹到锦裕侯府,他少不得又被奚落一顿。还不如想办法筹银子呢。   “呃,江楼主可否宽限几日?”金檄文也犯愁,靖国公府不会给他出这笔银子。他得另想办法才行。反正人都丢了,不差宽限这几日。   “青云楼的规矩,三日。过时直接去两位府上收取。”江风不予多说。今天不是个整治人的好日子。毕竟月国太子和李明珠都在场。这两个算不上什么人物。顺便收拾收拾也就罢了。   金檄文和程飞鹏的表现令人想到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好在此因为陪银子多少争执。都颓丧的不得了。   安宁静静地看着,同时关注一旁的那个女子。不由得心中一动。   那女子一直静立,微微垂首,事不关己的神色。倒是有骨子华月阁女子的清高劲儿。   华月阁的女子行事非如此。公然于他处引得争风吃醋之事可不多见,除非有特殊的交代。此女行为有待查实了。   在这个时候,不可大意。安宁以为有必要问清楚。   待程飞鹏和金檄文灰溜溜的去筹备银子,她才对着江风福了福身。“此事皆因小女子而起,得罪之处请江楼主宽恕。”   江风心想,能不宽恕吗,华月阁的人,就是安姑娘的人。不管是不是女子有理,必须把理给了。   “这位姑娘受惊了。”   江风命人把女子重新安置了。这才对着安宁这些人拱手。“扰了几位贵客,青云楼的不是了。待上好茶赔罪。”   并非是江风敷衍,而是青云楼的茶确实好,江风所说的好茶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轻易是喝不到的。可算是做足了面子。   “江楼主言重了,如此多谢!”风昔来道谢。眼见青云楼不把这些世家子弟放在眼里,不怕得罪,着实不一般。他不是没查过青云楼,而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得不令他越发怀疑。什么人背景这么强大?!   同样他也对华月阁另眼相看。对于以色侍人一说他不置可否。华月阁不简单。青云楼的态度也说明了。   李明珠倒是觉得金檄文和程飞鹏窝囊到家了。青云楼再背景深厚也不足以与各大世家抗衡吧。他们被虚名吓跑了,实属丢人。   安宁无心留下和茶,哥哥雁栋梁已走,金玲想做什么是她的事。   “安姑娘何必急着走?岂不枉费了江楼主的一番好意。”   李明珠见安宁要走,出言说道。话中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风昔来心下不是个滋味。安宁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他。他不愿意去想为什么会在意。对宁安侯府已经动过了手,她若是知道了,恐怕就算知道自己和百里风行,只怕也是陌路了吧。   “安宁一介山野,打搅了高雅才是不该。相信江楼主自会明白。”   江风听得真切,心说安姑奶奶,就不能不说什么山野,论品茶,品格调,京城里的所谓才女们都被甩出去好几百里。别人不知道,他可是见识过的。这位安姑娘那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的主儿。   李明珠手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死安宁!明明是个村货,不过侯府的女子,可偏偏就奈何不了。岂能不生气!   有戎渊护着,风昔来对她也生出了心思。凭什么她就能让男子刮目相看!不就是放得开嘛!说白了那是粗鄙!   “安姑娘谦逊,请随意。”江风敲了敲各自的神情。尤其是多看了几眼风昔来。   这位太子应该是真惦记上安姑娘了。不免为戎渊担心了一把。风昔来的样貌出众,身份更是显赫,很难不被女子动心。虽说宁安侯府的事他参与其中,但女人嘛,多花心思,一旦倾心,凡是都不会计较了。仇人也抵不过爱慕之情啊!何况安宁最在意的人并未受到更大的伤害。   江风替戎渊纠结上了。他哪里知道安宁的心思。   “安姑娘何苦贬低自己。”金玲幽幽的说道。她忽然觉得安宁很虚假,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啊,她有肆意的本钱。早就不是金家村里那个东躲西藏的可怜的雁无伤了。而是有背景,有靠山,有人疼的娇娇女。   而自己呢?从前金家村的那点优越,在雁无伤面前那点小小的骄傲早就荡然无存了。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此时更是为了在京城某有一丝名气,不惜改头换面出来赔笑脸。老天何其不公?她热情,大方,心地善良,为何到头来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她好不甘心!   不!她不要继续下去!她一定可以更好的在京城立足! 第359章   安宁一抬眸,没有忽略金玲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人生的选择往往只差在一步,一步错而步步错自有一定的道理。人心不足,也是结症所在。在很多人的眼里,贫穷与富贵无法相比,金家村不过山野贫穷之地如何能与京城的繁华富庶相比?即便是明阳城那也是不能比的。更何况小小的村落?出人头地不只是男子为了功名而求之。女子亦然。如果没有侍神者出自金家村,如果没有金芝作为女子被选中,那么金玲可能不会动摇。即便是不留在金家村,也许会嫁个合适的人家安稳的过日子吧。可偏偏就是戏剧化的转变,令她这个单纯热忱的小姑娘有了比较之心。不甘于平庸在小山村里。想出去闯一闯。所以,在金芝抛出了一只藤条,她稍加犹豫便抓在了手里。于金玲的性格,刚入深宅,吃亏是免不了的。深宅大院里,一个丫鬟都可能满腹的心思。她得多久才能适应,可想而知了。   金玲可曾后悔过?开始应该有吧,安宁想。时间久了,石头的菱角再多,也会被磨平了。也有了她如今的隐忍。   安宁没有怪过金玲。她们之间不是死党。所以哥哥说金玲的选择是背叛,她觉得谈不上。人往高处走,也是人之常情。她刚知道的时候,的确心情不好。觉得金玲那性子会吃亏。何况是跟着金芝去的。到后来见到金玲,心里不难受是假。金玲变得她几乎认不出了。重活了一回,安宁更清楚对与错人的衡量不同。命运也许真有定数,谁也不能强加给谁。   以至于如今的处境,金玲自己想不通透,谁又能左右?金玲的心思,从出了金家村就已经不一样了。安宁没有理由决定她的一切。   她求助于哥哥,如今又利用这层关系。她可以不问。只要她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会尽可能的帮她。   今天这个场合金玲以为把握的如何安宁不知道。她只知道,与李明珠走近了,不会有好处。   安宁心里只愿金玲好自为之。   “金玲姑娘何出此言?”安宁似笑非笑。金玲这是有意说之了。是在为李明珠说话?还是想在几个男子面前留有印象?这姑娘这些年学会了隐忍,同样多了不安分呢。她能看透几分?   金玲有些不敢看安宁这样的神情。自从安宁来到京城,但凡聚会出现,不是以粗野为由拒绝参加一切才艺,就是以武力解决对她出言不逊,图谋不轨的人。她是知道的。   对于安宁,她不能只限于金家村的印象了。安宁是山匪!她有些后悔出言了。   “安姑娘别误会,金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安姑娘是侯府嫡女,何来山野之说呢。”金玲解释道。   安宁不禁微微弯起嘴角,金玲还是长进了的。“树高千尺,终不能忘本。从小生于山野,自然浸的是山野之气。有些东西不是一个身份改变得了的。不懂装懂,涂毒雅意,那才是失礼。”   金玲只觉心中一口气堵得难受。安宁分明是在说她金玲!她出身山村,于京城中苦苦求生。好不容易能够容身,却挨不过李睿的一记。落得如此!安宁在讽刺吗?   “是金玲粗浅了。安姑娘别怪才好。”金玲绞紧手中的帕子。暗吸了一口气。   “金姑娘多虑了,不知者不怪。好坏还是分得清的。”安宁心里对金玲又淡了几分。   安宁说罢,不再看任何人,走得可谓风轻云淡。   李明珠憋闷的慌。尤其看到风昔来对安宁的在意。她即便不喜欢风昔来,也不允许他喜欢别的女子。她贵为公主,只有她不要别人的份。没有别人看不上她的道理。即便不能在一起,她才应该是不要他才是!   “安姑娘果然不懂礼数!分明没有把公主放在眼里!”李明珠身旁的一个女子说道。   看了半天,没想到草草了结。金檄文和程飞鹏一个一个的没出息。没看头!几个女子又回到了李明珠的身边。   “安姑娘在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大胆?散了吧。”李明珠对她们失去耐心。那女子变了脸色。不敢再言。其他姑娘,公子见事不妙,都借此离开了。   风昔来与江风寒暄着。江风本就无心谈论,安宁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在此地安姑娘少一根汗毛,戎渊保不齐把他发配荒凉之地去。   “太子殿下随意就好,江某不打扰了。”眼见着李明珠在运气,把人都赶走了。江风可不想当炮灰。让风太子去灭火吧。   风昔来优雅颔首。江风不与多谈,显然是不想结交。不过他不急,是个人都有弱点。多年的经营他都等得。他不信江风没有需求。   走了安宁他觉得无趣了,走了江风也是无奈。面对剩下的李明珠与金玲。他无心多言。   “太子殿下也要走吗?”李明珠重新缓了缓神情,微笑着说道。   “正是。”风昔来不与敷衍。李明珠心里想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女人的心大了会不可理喻。想拿他当退路,她的算盘恐怕是难以打响了。   “太子殿下若是有心,或许明珠可以为你达成心愿。”李明珠心里越发的恨了。风昔来没把她放在心上,以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就是看上安宁了吗?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得到了之后也就新鲜那几日而已。。   “明珠公主慎言。”风昔来不想承认自己被看出了心思。   “太子殿下不必遮掩,明珠不至于容不下他人。”李明珠明媚一笑。   “女子善嫉有违,公主知贤,还是费心自己的事吧。”明明是她惦记戎渊,非得把话说到他的头上。风昔来厌烦之极。   李明珠笑容有些僵,她追着戎渊,就差满街跑了。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风昔来也定是早就知晓。那有什么?身为公主,她不认为自己喜欢一个男子有什么错!玄熠国是大国,月国不过一个小国。联姻是看得起月国。她与风昔来之间,也只有她在他之上才可以。她要多少个男子都不为过!   李明珠的认知与想法大胆而愚蠢来自于前朝一位公主的做为。皇家人自有骨子里的优越。行为自是多奢靡无度的。   “既然太子殿下不要明珠好意,那就算了。”   她话音未落,风昔来便翩然离开。   “明珠,金玲告退。”金玲收拾好琴,出来见只剩李明珠和侍女,纳闷转眼人都不见了。   “我说过你可以离开了吗?把那首曲子弹上二十遍。听够了为止。”   金玲一怔,忽而苦涩难当。任她如何努力交好,只要对方一个高兴,她就是撒气的那一个!   安宁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到了华月阁。   “马山杏,听来耳熟。”安宁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当初金家村那个女孩子。后来半路失去了踪影,安宁并未放在心上。出于对程飞鹏的报复,也是对马山杏的可怜。所以为之。想不到她居然在华月阁。细细回想一下,面容上有那时的影子。她那时易容的方法于华月阁来说,洗去不是难事。   看来马山杏是有意出现在程飞鹏的面前。时隔多年,马山杏的恨意可见之深。不然如何不惜走险也要坑程飞鹏一把。   既如此她何必拦着。于是吩咐人提点了马山杏几句。免得留下不必要的麻烦。安宁不可能与她来个相认。   “姑娘,马山杏曾经在四皇子府上。三年前入得华月阁。”二宝回道。   安宁一想,怪不得马山杏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一样。原来有这么一说。如此,这个女子除了找程飞鹏的麻烦之外,也许还有别的用处。   “看住她。”安宁吩咐。   “姑娘,金玲那边,会不会对少爷不利?”夏溪说道。   她们几个对事情的经过都清楚。金玲可怜不假,但是却不肯就离开。而是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少爷仁厚,姑娘也是心慈。嘴上说的狠,心里未必不对金玲包容。且金玲接触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的。时间久了必会不好。   “暂且不会,若是她一味蒙蔽两眼,苦果在后头。”安宁已经让人告诉雁栋梁,以后不能陪着金玲出现在一些所谓的场合。住的地方已经给金玲安置好了。银钱方面也为她做了打算。安稳度日没有问题。   夏溪几个见自家姑娘如此说,总算放了心。如今她们几个都有了归宿,姑娘对她们的好几辈子都还不完。她们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姑娘的。一心向着姑娘,就怕有个万一,令姑娘受了伤害。   安宁又与她们说了一些事。华月阁做事向来隐蔽,且女子居多,有些地方更利于行事。安宁没有野心,对世人于华月阁的渴望基于财富,基于那些所谓的手段。得华月阁得天下实乃虚言。一个华月阁还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世人不知,追逐盲目。   至于曾老说的三星,安宁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会等着挨打就是了。   “姑娘,您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正说着话。有人来报。   安宁听完,不禁唏嘘。果然如她所料。 第360章   安氏一族居然有人勾结了风昔来。难怪那位程氏老祖宗行事那般!风昔来如今无孔不入了。   安氏一族对父亲的不满?好一个不满!   世家大族,根深叶茂,靠的不是一个两个人。侯府的付出不仅不被族里人满足,反而生出了异心!令风昔来有机可乘。真真是该死!   族长是老糊涂了吗?侯府的进项填进去多少,不然大族的个人的出手开销哪里那么阔绰。族中的子弟又有多少如何京城有名的学府。安正谦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她爹忍受妻儿离散的痛,仍然顾及族中之事,苦心经营。到头来是他们的不知足!简直是岂有此理!   安宁越想越气。她爹下不去手,她可不会手软。   “宁儿,你打算怎么做?”安正辰看着女儿绷起小脸。知道她气得不轻。   他何尝不觉得心凉。老祖宗当年那么慈悲的一个人,如今变得不认识。还是说一直以来就是他看不清。   他自认对族里尽心尽力。即便是李如枚从中阻拦,他该做的也是一分不少。却换来这么个结果,的确令人寒心!   “断绝族里一切供给。让他们自力更生。”族里不是没有铺子,良田更是不少。据她所知,都是他们各自得了。公中的开销都是侯府这边供给的。既然人家不领情,还给什么?又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白白便宜了白眼狼!   “这只是其一,为父想回族里一趟。把事情讲清楚。”安正辰认为有必要回族里。   侯府不是安世家族的傀儡。他不去心下难平。   “爹要去女儿不拦着。但是恐怕那边已经有了戒心,爹此去必不会消停。那老婆子回去更不会说什么好话。爹送上门去可不能吃亏。”   程氏气闷仓促而走,定不会善罢甘休。何况还有程美娇的事情,指不定如何发作呢。   安正辰回去极有可能会来个鸿门宴什么的。不得不防,万一有个不测后悔都来不及。   “他们还不敢动为父。”安正辰觉得他们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爹,不得不防,风昔来勾结其中,那人不择手段,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动手。何况还有李如枚,女儿觉得她与程氏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爹不能不防,娘如今身子重了,您可不能有个好歹的。”安宁可不放心,怕自家爹大意了。   “爹不如等他们来。”   “等他们来?”安正辰一想女儿说的对。他何必送上门去,先断了他们的银子。受不了自然会有人过来的。   “还是女人聪明。”安正辰一笑。   越发觉得女儿不是一般闺秀可比。怎么瞧着都好!   “爹的女儿哪有不聪明的道理。您去陪娘,接下来的事女儿去安排。”   安宁送走了老爹,便开始琢磨怎么整治安世家族。   消息回来却准是什么人与风昔来勾结,那就好办从哪里下手了。   安世家族。   家主安百龄背着手,在大厅踱步。   “老祖宗确实回来了?”被问人点头。不解家主为何不似往日得知老祖宗的消息而急于请安。   听闻老祖宗回来的时候面色欠佳。下了车就发作了一个丫头,这是从来没有过得事。老祖宗可是菩萨一般的人,任谁都想不通呢。   安百龄心下不快。族老们干预的事本就欠妥当,原本他以为老祖宗能够坚持,没想到也倾向于族老们一边。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同意让程美娇有此一行。   安正谦在老祖宗回来之前就送信给他。其中的一些事他已经知晓。万万不该逼着安正辰娶程美娇。事先未经过安正辰的参与,他心里必存不满。族老们想到的是杀杀侯府的锐气,敲打安正辰。他没能阻拦,想着老祖宗跟着去必定有分寸。没想到事情闹到后续的地步。若是骆馨兰真出了事,就不可收拾了。   另外,他想不明白,去京城之前老祖宗说她也是迫于族老们的逼迫,没有办法才答应,到了京城就会见机行事。就是如此见机行事的?是什么原因令老祖宗改变的?真真令他陷入了为难之地。   他要如何与面对安正辰?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侯府供给族里的难道还少吗?安百龄一声叹息。   让他痛心的是老祖宗。这么做无疑已经挑起了家族和侯府的嫌隙。安正辰看似醇厚,可多年的官场不是白浪费时间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扶助的年轻人。   这些年也是因为感念于老祖宗曾经的好,才对家族百般的供应。老祖宗等于亲手毁了这一切。   骆馨兰和安宁对安正辰来说比命都重要,失而复得多么的珍贵!老祖宗竟然不惜把主意打到她们身上,安正辰不可能就此罢休。   家族与侯府相互的关系堪忧啊!他这个家主还没想到好的补救的办法。   实在不成之后厚着脸去京城了。   程氏回到家族之后闭门谢客。缘由是身体欠佳。前几日与家主详谈不欢而散,令她不快。   无外乎提及侯府的事。提及又怎么样?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此时,她靠在软塌上,身旁并无丫鬟守着。   她知道等的人到了。目光看向一处。   “主子对你的表现不甚满意。”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黑衣,遮面。   “告诉你家主子,想合作就要拿出诚意来。他能找上我,我同样可以找上别人。”   程氏把目光转向来人。不屑的说道。   “我会转告,不过老夫人答应的事——”   “我可没有答应。”程氏眼皮抬了抬。她不怕那人翻脸,此时定不会轻易的翻。因为她有筹码。   “告诉你主子,我要见到诚意。”程氏说的斩钉截铁。   黑衣人略犹豫,转瞬离开。程氏望了望,从踏上下来。   走到床后的墙边。伸手按了一处,墙上赫然出现一个暗门。   打开门,程氏走了进去。   门里是现出台阶,程氏顺着台阶走下去。之后几经转弯。进了一间屋子。昏暗的油灯,光线不足。   屋子里简单的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男子,面色如纸。憔悴的不成样子。   面目四十多岁的样子,容貌可称得上清隽。男子醒着,听见脚步声并未有一丝的反应。   “来看看你,今日可还好?”   程氏走到床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定是恨极了我吧,我说过一样恨极了你的。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以为你早死了。说来多么有趣,你爱的人死了,爱我的也死了,偏偏剩下我和你。你的儿子也将要死去,你终于愿意看我了?”程氏忽而凄然笑起来。   看着男子平静的眼神,觉得更为难受。   “看我这张脸,鸡皮鹤发是不是?我把驻颜丹给了你,是想留住你最好的样子。反正你不喜欢我,就算是美如天仙又有何意义?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是早死之人。过去的爱恨不过是你放不下罢了。”男子说话有些吃力。   目光依旧平静的落在屋顶。   “我就是不能让你们好过,把属于我的堵夺回来!你难道不顾念你的儿子生死?”   “生死有命。”男子并没有情绪起伏。   “很好!你别后悔!等他快死了,就让你们父子见上一面!”程氏大笑了几声。起身就走。   男子在她之后轻轻地叹息出声。程氏早已疯了——   转眼天气见暖了。安宁变得轻盈起来,不必穿得像个圆球一样,几个丫鬟也不会耳提面命的担心她受冷了。心情跟着天气舒展。   府中的事已经捋顺,人用的顺手。母亲闲不住也不必事事费心,何况还有她帮着官。   没有闲杂人等的侯府还是很好的。侯府这边温馨度日,   二老爷那边可是热闹的很,李如枚与耿月华闹得凶。李如枚的钱财被李玉珍顺走了,花销自然全是二老爷的。安明瑞只知道花天酒地,其他的根本就不在意。所以,分得的家产一直把持在耿月华的手里。耿月华是准备精打细算,这些年安明瑞没少搜刮她的嫁妆。如今可算是她说的算了。家产当然是越多越好,她的嫁妆也能补充补充,也好给自己亲生的留着。二老爷哪如此想,刚分家那会儿的确消沉了些时日。安雅和安庆是他的孩子,落得那样,他心里怎么不难受。同时恨李玉珍,卷跑了她老娘的钱财!全然不顾念与他的往日之情。他亲娘的钱财,那是全部要留给他的!   消沉之后便又恢复往日的呼朋唤友。伸手要银子,耿月华不那么大方了。安明瑞就闹起来。李如枚介入,耿月华当然不愿意把管家的权利交出去。现在老太太可算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呢。凭什么指手画脚。还以为是在侯府的时候啊,作威作福,万事那老三一家子开刀。她也没见的有多好,在老太太眼里,对待好的,就那么几个,李玉珍便在其中。到头来真是好!没一个好下场的。钱财让李玉珍偷了,那是活该!   耿月华忙了一天,正运气等着安明瑞回来吵架呢。外面丫鬟进来了。   “夫人,夫人——”丫鬟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说,安庆少爷半路跑了!” 第361章   二老爷府上知道了安庆半路跑了的事。安宁这边也探听到了。二老爷府上有安宁安插的眼线,消息传回的够快。   “姑娘,带走安庆的人不一般。”三宝回安宁的话。   “小心防着些,有可能是李如枚那边动的手。也有可能是什么人想利用由头横插一杠。那位老祖宗气不是那么好顺的。”   安庆已经不是侯府的人。即便是有人拿来做由头也不顶大用。难道他们能折腾出别的花样来?   李如枚疼爱安庆这个孙子,半路把他弄走不奇怪。其他的人她还不能确定。程氏,风昔来等人也有嫌疑。事关安世,水当然是越混越好,事当然是越乱越对他们有利。   这些日子她又查了安世族里的一些事。家主与程氏之间应该是有了矛盾。期间安正谦见了安正辰一面。说了什么安宁不大清楚。安宁也没有细问。   总之,安正辰态度摆在那里,族里的供给如安宁所说,已经全部切断。族里到不至于维持不下去。而是少了往日的诸多油水。吃惯了甜头的人哪里受得了。有两族老找到了安百龄那里。把侯府痛骂了一阵。安百龄没有表态,匆匆把族老请走了。其他几房人里也有不满的,吃喝穿戴有照比往前份例少了。夫人小姐们自然不适应。   安百龄意识到安正辰是真的动气了。不在乎家族的反应。也证明家族不再是侯府的依附。对于家族这是危机!就像飞出去的鸟,翅膀硬了,终将建立属于自己的巢穴一般。族老们难道没有意识?如今族里出类拔萃的后辈不多了。虽说安世大族,根基深,但是侯府这一块是不容失去的。   安宁就是明着让他们知道!该断不断,后患只会无穷。   “安世那边可有新的消息?”   “程氏娘家那边来过人了。把程氏骂个狗血淋头。后来是家主出面,又给了不少的赔付才作罢。”二宝说道。   “不是说程美娇没什么亲人了?定是那程氏许了那些人不少的好处。”安宁以为。好处没捞到,岂能咽下这口气。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程氏再厉害,也是理亏。   “定是,如今可不就是鸡飞蛋打吗?”二宝笑着说。   如今程美娇在棺材铺当娘子呢。整天脸上不开晴,像是死了亲人似的,倒是合适做那等营生。棺材铺本来也不需要笑脸迎人呢。   “程美娇容貌好些,算得上芦花鸡。”四宝点点头。认真的道。   “四宝,能不能改下脸上的表情。”二宝戳了四宝一下。   见四宝被二宝捉弄纠结的样子,安宁也笑。   “姑娘说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比之姑娘我还差远了。”四宝仍正儿八经的说道。   “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服了。”二宝瞪大双眼。   安宁摇头,几个丫头性子各异。凑到一起总是有乐子的。   看来也得抓紧了把她们嫁出去!除了四宝,其他三个宝都有了心仪的人。该给四宝找个什么样的呢。这偶尔发木的小脑袋特别的搞笑。闲时得合计合计了。   四宝哪知道自己主子惦记上她的终身大事了。   “三宝和银子怎么样了?”   “啊?回姑娘,银子来了几回三宝没见他,如今好着呢。”二宝对自家姑娘跳脱问句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一看四宝全然随了姑娘啊!   “回头把你们都嫁出去。”安宁微微点头道。   二宝急了,四宝也发蒙。怎么就又跑题了呢?   “姑娘,奴婢们不急。”二宝赶紧表态。她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个人。但还没有到时候啊!   四宝全然没个概念。嫁人?她没想过,只想跟着姑娘。   “你们不急,我急。”   “姑娘是急着嫁给戎三少爷了?”四宝出言,二宝表情错愕。随即嘿嘿笑起来。   安宁对四宝姑娘的头脑开始佩服了。“恩,本姑娘是急。急的不是自己。”   “啊,我知道了。这就送信给戎三少爷。”四宝抬腿就要去   “给我站住,四宝啊,得把你许给什么人我才能不担忧。”安宁扶额。   “奴婢是姑娘的人。”四宝小声道。   “姑娘,奴婢们告退了。四宝,走了走了。我给你洗洗脑子。最近几年越发不清不楚的。”   二宝把不明所以的四宝拉走了。   戎亲王府。   老王妃近日觉得整个王府都沉闷了。原因是疼爱的孙子戎渊的婚事影响。   见到孙子的时候不能像之前那么拿婚事说笑了。说起婚事,想起安宁来。那丫头小时候她还抱过呢。粉雕玉琢的,招人喜欢。大了她没见过,但确实是如雷贯耳。说实话,她既担心,又期待。闫嬷嬷口中夸人的时候少之又少。能过得了闫嬷嬷那关。品性定是个好的。   何况看得出来孙子确实喜欢人家姑娘。不然哪会上心,自己孙子哪有不知道的,说是做给人家看的,如果心里不愿,人前都懒得敷衍。   “老头子,你倒是拿个主意,眼看着孙子闷闷不乐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啊,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老王爷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一天得老太婆几番唠叨轰炸。他也是无奈。   “我看他整日的好吃好喝,啥也没耽误。偏你跟着瞎操心!”   老王妃眼一瞪。“什么瞎操心!皇家人都欺负到咱家头顶了。偏你还沉得住气!安姑娘是咱孙子的心头肉差不多,如何也得给孙子把人给娶进门啊!晚了定了人家,看孙子不怨的!”   “有本事他自己想去。我老了,没那精神头。”老王爷不想拿乱七八糟的事情烦老伴儿。   “我这不是惦记嘛!只得这么一个可心的,赫儿的身子不知能挺到几时,老二哪里值得一提。倾城好不容易身子好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此事急不得,今日骆阁老致仕了。且举家要远走。容不得我不多想啊!”本不想让老伴儿知道朝堂的事。上年纪了,能清闲得清闲。他心疼着呢。   “当真?这么说来宁安侯府必是之前就知道了。难道有何不利的风声,骆阁老留了后路的?”   老王妃不是一无所知的宅中妇人。老王爷一说就明白。   “朝堂风向不正,三星之说令皇上疑心重重。骆阁老退的是时候啊!今日骆阁老只一提,也是有意告知于我。”   “你与儿子定夺吧。王府的存在始终是皇家人的刺。咱们拼了命的为皇家,到头来莫要祸及全家。”见老王爷面色凝重,老王妃感慨道。   “兵权在握,一时他们还动不得!”老王爷对皇上把孙子的婚事作废一事心下大不快。明显自己的孙子被人阴了一把。不用猜,定是皇上。   皇上是怕王府与侯府联姻,虽然朝堂之上两家闹得不可开交,看来却瞒得过皇上的耳目。也是他们低估了皇上身边的人。   “话虽如此,不得不防啊!老头子,能放就放下吧。”老王妃劝道。这些年为玄熠国做的够多了。戎马一辈子了。王府若能隐退是最好的。   “哪里容易放下,月国太子迟迟不走,其心思可见。兵权若交出去,用不了多久,玄熠国必危机。”老王爷心里担忧的半点不假。   “皇上当真是糊涂,外敌不妨,窝里斗!”老王妃叹气。她当然明白老王爷的担忧。皇上忌惮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兵权交了,势必不会有好下场。   富贵这个东西得有命才能享啊!不如简单的百姓岁月呢。   “几个王爷将要大婚。也许到时候有个一定了。”老王爷也是一叹。   “他们大婚不大婚不****的事,我只关心孙子的婚事。不如让儿子上门提亲如何?”老太太眼睛一亮。皇上可没说两家不能再结亲啊!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孙子心里明镜的。你且问问他吧。”老王爷对自己的孙子越来越看不透了。却知道孙子定不一般。只是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   戎渊的身体好了本身就是个奇迹。失而复得一般,他的疼爱不比老伴儿少。他三个孙子,也就这么一个好的了。剩下的两个一个病,一个还不如没有,拎不清的东西,偏自己儿子看不清。被个妇人吹枕边风弄得晕头转向。想起记气不打一处来。   老王爷踱步回了书房。老王妃忙叫丫鬟传话,让三少爷过去一趟。   丫鬟回话,戎渊不在府中。   “主子,那边安排好了。”   “甚好。”戎渊神情莫辨。听着金子的回禀。   “主子,安姑娘那里可需要通禀?”主子的事不瞒着安姑娘。金子便多此一问。   “这件事就不让她跟着伤脑筋了。”对付情敌的事情就算了。月国事情闹起来,风昔来不得不赶着回去。到时候李明珠那女人也会跟着滚蛋。京城就能够清净清净。起码不用见着了堵心。   金子不知道主子心里想的。“把我前几日得的东西给她送过去。”几日没见丫头,戎渊惦念。   “属下这就去。”   金子送东西,江风随后进了门。   大刺刺地往戎渊旁边一坐。“我说少爷,你安排什么好戏等着风昔来呢。可见你对安姑娘是真放不下。你就占个先机,不然风昔来绝对有办法让安姑娘动心。”   戎渊一挑眉。“你哪边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话虽这么说,戎渊心里头对风昔来的防范还是够严密的。他知道安宁来此的始末,风昔来不知道。他确实占了先机。谁让风昔来不珍惜呢?也多亏他不珍惜才有自己的机会。这就是缘分! 第362章   “姑娘,戎三公子送您的物件都要放不下了。”大宝说道。手里没闲着,把摆件一一放好。   安宁心下欢喜,戎渊把她放在心上。不是因为买东西就好,而是真的在意她。前世里没有感受过得温暖,在这一世补偿了。在金家村的时候来自于哥哥,两位舅舅,有山寨的众人。如今京城有父母,外祖父家——如果不是朝廷纷争,形势诸多的变化。她真觉得岁月静好了。守着自己的家人,安稳的过日子。不争,不斗。   然而事实终难如愿。摆在面前的事情逃避不得。总不能等着人家来打。   外公已经致仕了,近期就要离开京城。她的牵挂会少一些。她并不喜欢京城的繁华喧闹,金家村的简单宁静才是真。别人一辈子追逐的名利,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并不是她有了钱财才如此,而是上辈子就看透了的。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踏实。   “收进库里一些吧。”安宁说道。   “姑娘,有风莲公主的请柬。”三宝进来禀报。   风莲的请柬?安宁不置可否。对于这类的请柬尽可以不理会。   “姑娘,不能去。准没安好心。”二宝对那个叫风莲的没好印象。何况上回查出她出手害过姑娘。若不是出于在玄熠国,她们早就对那女人动手了!   “是啊姑娘,不理会就是了。要不奴婢几个去给她个教训。”   知道几个丫头是担心自己。不过这次她还是要去的。“有必要再见一面。”   几个姑娘愣神,一时没明白姑娘什么意思。“姑娘,您可不能涉险。”大宝道。   “她久留不得了,风昔来的老窝乱了。很快就会滚回去,风莲自然不能留下。”安宁的华月阁不是摆设,自然探听到了月国那边的一些风声。她听闻后,着实乐了一把。真是老天有眼,活该风昔来着急。这下子想在京城里谋算也费上一番周折。到时候带着李明珠一起滚,真是再好不过了。省的看他们装的人模狗样的,她都嫌累。   “风莲不是来和亲的?她回去算怎么回事?奴婢想不明白。”二宝挠挠头。京城里的话题有的是。他们几个听得最多。其中就是说风莲的。虽说风莲的年纪不小了。但也是一国的公主。而且美貌,多才多艺。当初一支舞艳惊四座。花落哪家一直都在猜测。   “玄熠国的皇帝不会留下她的。别国的公主,嫁到谁家都不会是自己人。皇上的疑心病只会越来越重。而风莲也会想办法跟着回去。她怎么会把心爱的哥哥拱手让给李明珠呢。”安宁给丫头们补脑。   “还是姑娘聪明,将来谁娶了姑娘才是助力啊!”二宝崇拜的模样。   “二宝是让姑娘上阵杀敌么?”四宝总结道。   三宝忍不住笑了。“戎三公子如何舍得。”   “意思是咱们姑娘厉害,被四宝又给扭曲了。”二宝觉着再说下去,她得再次吐血。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除此本姑娘一概不管。你们也记住了,嫁个护不住自己的,嫁来何用?”安宁继续给丫鬟们补脑。   丫鬟么齐齐点头。姑娘说的就是那叫什么真理的。大宝二宝三宝心里有了计较,回头得考验考验去。四宝仍是概念模糊。见她们三个神情怎么瞧着很阴险呢。   “公主,您相信风莲的话?万不可上当啊!”秦嬷嬷提醒李明珠。   “她得到她想要的,我自我考量。嬷嬷放心,她还没有那么深的道行。只是安宁那死丫头狡猾的很,不好上手。”李明珠的担心是安宁的狠绝。   “安宁的软肋公主可知?不如从那里下手,不怕她不就范。”秦嬷嬷低声道。   对呀!她早该想到了。可以利用安宁身边的人。谁合适呢?李明珠把一些人名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就是她了!   “公主啊,您把安宁和风太子凑到一起,风莲知道定会恨您个大疙瘩。”   “嬷嬷,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只答应她不嫁给风昔来,又没答应其他。她愿意恨是她的事了。本公主不在乎。”   李明珠不屑的说道。风莲的脑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心里只有风昔来,其他的暂时顾不过来。   “您不是说弈王的心思——风莲若是——”   “我大哥如今的心思哪敢乱动,立储之事迟迟不定,且他就要大婚,一个风莲的影响哪会至于他拿大事去赌。他也就动动心罢了。”李明珠知道李弈对风莲有那个染指的心。几次也提到过,不过都让她搪塞过去。她得了皇后的面命,不敢乱来。万一她制造机会让李弈得了手,岂不是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她如今也明白了,皇后对自己的好是基于什么。如若不然,她何至于去和亲。她喜欢戎渊,想嫁给他,皇后哪里不知,却没有为她打算过。这样的母后令她伤心,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了。   “宁安侯府的安雅不是在弈王府上吗?公主可以利用她呀。”秦嬷嬷的脑子转的快。忽然想起安雅这个人来。   李明珠嗤笑一声。“她呀,如今弃子一枚,侯府相当于把她赶出来了。没有利用的价值,不然我大哥还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也好联络与宁安侯府的感情啊。”   “公主,您万事小心,安宁山匪出身的,安雅落得这步与她拖不了干系。听说那老太太都被赶出了侯府。”秦嬷嬷可没忘安宁给李明珠所送的那份大礼。想起来就浑身发憷。半夜睡不着觉。   “我知道,嬷嬷,这是机会不能放过了。安宁,让她等着吧。”李明珠恨恨的说道。   李明珠在这边想着设计安宁。另一边风昔来心下不痛快。想再拖延行程不可能了。月国那边的形势与他大不利。他不能任由发展下去了。可以想到这么走,心里总有一处的空落。   他是不是该把话与安宁说清楚。他又怕自己的身份露出去。安宁毕竟不是山村里的丫头了。她统领山寨更不是空谈。做为酒楼的东家,他们之间的相处不会影响到什么,若是挑明了,凭着丫头的聪明劲,定会猜得出他要做什么。那么他从前做过的对她与侯府的出手的事也会浮出水面。他们如何能有今后?这个问题令他无法释怀。原以为这一世不会喜欢上一个人。没想到却面临这样一个局面。难道是他的心容易变吗?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也许对前世的种种更多的是愧疚吧。他给自己这样一个理由。毕竟那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了。而他来不及相救,却被老天惩罚到了这里。既然重活一回,他岂能任自己平庸下去。在月国的几个皇子中渐渐的崭露头角。得到了太子之位。这些还不顾,他想要的更多——直到遇见了安宁。她的身上有不一样的东西。尽管安宁不是娇弱的女子。但是种种表现出来的那份安逸,从容,真切,美好就那么的吸引了他。也因此动手的时候都犹豫了。甚至程度上有所减轻。她在意的,他却破坏。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江山呢?   “主子,您不能耽搁了。拓跋将军那边催得紧。”   “知道了。公主在做什么?”风昔来问。他知道了妹妹的心思,除了叹息也没有办法。玄熠国的皇帝不肯赐婚,说没有合适的人选,适婚年龄的配不上风莲。这当然是借口。他如何能勉强。风莲也只得回月国去。风莲的心思月国宫中也是知晓了的。风昔来不能接受的原因是风莲自小看到大的,是真当妹妹的。也不想她今后在后宫里度过,他谋得天下之后,后宫不可能只得一人。风莲的性子如何能忍让?势必会日渐烦躁。多生事端,最终也不会有好结果。   “公主递了帖子拜见明珠公主,回来之后召见了手下的人。”翼回答道。   风昔来眉头一皱。风莲找李明珠?这个时候?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可知道在说什么?”   “回主子,听说是临行前办个宴会。请各家的公子小姐们参加。”   “哦?把名单拿来一份。”风昔来以为不能忽视。不能在这个时候生出意外。   “呃,主子,请了安姑娘,这时候请柬应该送过去了。”翼小心的说道。自己主子在意那位安姑娘的。只是主子一时不肯承认,他此时提个醒也是为着主子着想。主子这一去短时间不会来玄熠国了。安姑娘就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主子喜欢了完全可以上手带走。免得主子回到月国思将起来后悔,而不能专心某大事。   风昔来没说话。李明珠从不掩饰对自己的无心。他在想是不是该带着她回月国去。此女子不是个老实的。不过到了月国就不可能让她胡来了。   风莲与李明珠应该是在算计着什么,也不难猜。必与安宁有关了。这些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想到安宁要被算计,他心中不快。同时又一惊,安宁于他真的那么重要了吗? 第363章   风莲举办的宴会是在三日后。时间转眼即到。   安宁去的不早不晚。地点选在京城一处有名的别苑。名叫新月。此处别苑曾是一位名士左右,过世后没有亲子,便留给族中的兄弟。兄弟不善于经营,有前主的誓言,不得转卖。又觉自家人居住开销极大。于是有人出主意,不如往外租用。别无他法之时只得如此,也比放着荒废了好。结果却意想不到的好处。此别苑有温泉,京城里是稀罕的。所以一些有钱有势的人,都乐意于此处消遣。办宴会不是常有,但也收益不小。像风莲这种来自别处,在京城里没有合适地方可办宴会的。选用新月是最好无疑了。   安宁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却没有来过。进了门,所到之处无一不雅致。因为有温泉,这别苑中的水榭都开化流动。里面的锦鲤欢快的游动。水中开着类似于睡莲一般的花,介于今日室外气温不高。水榭上方雾气弥漫,步行其中,犹如仙境之感。安宁以为这地方于这个初春的季节的确美妙。   “六妹妹,我们在这里!”安颜隔着很远打着招呼。亏她眼神好,穿透雾气了。安宁笑着过。   安颜身边另有几个姑娘,安宁只认得薛婵娟,梁佳莹。另外就是安敏和安欣了。其他的便没有印象了。   姑娘们之间相互见礼。安敏便粘着安宁,不肯让安颜拉走。   “你们一边一个,别把我的骨头拆了就成。”安宁对着两个姑娘的拉扯,莫可奈何。安颜的性子直爽依然,平日见面的时候不多,却不少往来信件。安宁知道她前些日子去了安世家族那边。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敏活泼的就像只兔子。眉眼都带着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小姑娘越发的可爱。安宁见面就在她的小脸上掐了一小下。那手感真真地好呢。   相比安欣算是沉默了。除了叫了声六姐姐,便不吭声。此时与另一位小姑娘走到一处。小声的不知说什么去了。想必这段时间安欣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二老爷府上鸡飞狗跳,老太太不似从前那般的宠着她,说白了那时候安欣会哄老太太开心。老太太自然乐意。况且也是亲生儿子的闺女。如今却不一样了。老太太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可谓跌落尘埃,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小姑娘,老太太又不是那等真心慈悲,疼爱晚辈的。所以安欣没了老太太的宠,二老爷根本就不会花心思在儿女上头。耿月华与老太太斗智斗勇,与二老爷生气,府中另有几名姨娘,以及庶女。还哪里顾得上安欣。所以,安欣这段时间极少出门子。   “六姐姐,人家想和你多亲近嘛,偏大姐姐和我抢呢。”安敏嘟起小嘴吧。虽然分出侯府。一家人高兴至极。但是安敏并没有时常出去。母亲管得严格。生怕她出门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除非有母亲跟着,否则也只能在家中刺绣,练琴。偶尔哥哥从学里回家会带她出去一趟。也是在监管之下。她觉得自有没有了。即便是找安宁玩,也得母亲再三叮嘱。必须按时回府。   这次来此也是收到了请柬,母亲不得已才让她出来的。见到安宁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她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安颜大姐姐与六姐姐交好,她是知道的。可那也不行,大姐姐行动自由。尽可以随时找六姐姐去。她可是机会难得呀。   “好好好,不和你抢,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小心嫁不出去!”安颜戳了安敏的脑门子一下。安敏咧嘴一乐。   “嫁不出去就不嫁,反正六姐姐说女子自立门户照样过好日子的。”   安宁觉得自己把小姑娘带坏了。都要独身主义了不是?   “对呀!我有办法说服老爹啦!还别说,十妹妹的小脑袋挺管用,记住了六妹妹说话的精髓呀!”   “大姐姐,十妹妹,你们两个可不能害了我。我不想过被大伯和三叔追杀的日子好么!”安宁苦哈哈的。这都什么姐妹呀!脑子都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往后不能当着小孩子什么都说了。   “六妹妹武功高强,我爹和三叔是追不上的!”安颜大笑。笑声传出了老远。惹得水榭对岸那边亭子里的人往这边观望。安颜不管那套。爱谁看谁看,谁听去她也不理会。大家闺秀那样子,她到什么时候都学不来。   “若不想惹登徒子上前就换一话题。大姐姐,那边有人望眼欲穿了。”安宁眼神好,看得自然清楚。   她知道今日风莲都请了什么人。月国的民风本就开放,玄熠国也不是极为的严苛。所以这种男女同时聚会的场面不在少数。风莲自然把能请的都请过来了。   安颜忙捂了捂嘴。“来了姐踢飞他。”   “大姐姐厉害,敏儿就靠你罩着了。”   安敏笑嘻嘻的。丝毫不受影响。   “你们三姐妹相处的真好!让我们好生羡慕!”薛婵娟微笑着道。   她心里既感激安宁几次相救。对安宁真心相待。见她们姐妹聊得开心,便打趣。   “薛姐姐可是我们的好姐妹呀。还有梁姐姐。大家一处开心岂不是更好。”安敏与梁佳莹走得近些。   “十妹妹说的是呢,大家谈得来,走到那边坐着说。”安宁对薛婵娟印象一直不错,此女子是个大气沉着的。心胸足够坦荡。只得相处。所以自从落马事件之后没有断了往来。却不似一般闺秀之间的那么频繁,腻歪走动。而是那种淡如水,却又互相感知明白的相惜。相处起来令人很舒服。   梁佳莹这位姑娘安宁有些印象,虽然是梁飞一家子的。可性情品性截然不同。是个好姑娘。安敏与她走近,她并没有拦着。   “六姐姐,我们不去正厅?”安敏小声问。正厅里这时候人一定很多了。她有心想见一个人。不知道他今日能不能来。   安宁哪有不知小丫头心思的。同时心里有些担心。安敏万不可陷进去!   “敏儿,姐姐的话你可听?”   安敏忙点头。“六姐姐,我——”   安宁一叹,女孩子大了,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一时半会儿的也掐断不了。   “你将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像府中原来一样每日唱大戏一般?”   “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安敏没了底气。声音更小了。怕六姐姐说她。   “你还小,心思纯正,既然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人并不适合你。如今府中女子已然不少,况且不多日又要娶妻。天下好男儿多得是,适合你的定在寻你的途中。所以敏儿姑娘,你且擦亮了眼睛。表现是会骗人的,不是你看到的温润谦和是真,你可有想到他的背后,那人极有可能杀伐果断。你若是不死心,哪天姐姐便让你亲眼所见如何?”安敏这丫头最好别死心眼。李康此人绝不是良配。她也有心试探试探李康,因为有些事确实需要确认。   安敏有些傻眼。她哪里想过那么多,就是觉得康王给她的印象温润有礼。她心目中觉得日后的夫君也应是那般的风姿才是。   所以能见一见康王也是好的。她并不想和那些女人分享喜欢的人。一点都不想!听安宁这么一说,心里很失落。她相信安宁不会骗她。还是不见了吧。心里同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安宁见她听进去了就好。这么个小兔子可不能入了皇家的牢笼。安敏的性子进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还没说完悄悄话呀!六妹妹,风莲她们来了。”安颜走了过来。   安宁一瞧还真来了一阵香风。看来迟迟不见她们到大厅,风莲坐不住了。她们的关系可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她名字都倒过来写。见就见吧,管她们安得什么心呢。   “风莲公主对我必是日思夜想,如若不然哪里这般的脚步匆忙。”   薛婵娟和梁佳莹都险些忍不住笑。安颜和安敏可是乐得抖肩膀。尤其安颜,憋的脸都红了。   “你们莫笑,那边的水榭有些滑,我担心她踩到裙子。”安宁说得一脸的关切。   香风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便到了安宁几个的近前。“六姑娘,风莲可是想念得紧呢。快快大厅有请。”风莲满面的笑容。又与薛婵娟几个热情的招呼。   “公主盛情,安宁不胜感激。”做面子大家都会。安宁微微侧身,抬步往大厅的方向走。   “风莲公主真美!你看那裙装,京城里都没有见过!”在风莲后面走的一个姑娘说道。   “要不怎么是公主殿下呢。有些人即使长得好看,身份摆在那里的。上不得台面。”说话的是金明萱。   刚没注意瞧,这丫头冒出头来了。不过仍是脑子不灵光。   安宁不打算理会。金明萱今日能出来,定是杨赛花的主意。看来还有闲心关注这样的聚会。日子好过了?回头得催催大舅舅。那等人不能给她喘气的机会。 第364章   安宁能忍,安颜不想忍。目光不善的盯了金明萱。“不比有些人,下水洗个澡都能吐出几条鱼儿来,当真是奇景呢。”   “你!——”金明萱噎住了。气得脸都涨红了。她那件丑事几乎没人记得了。安颜偏又提起来!   “我怎么了?你心虚了吧?难道那鱼是你——哇喔,真相真相!”安颜夸张的道。   金明萱羞恼的握拳。她不能发脾气!不能!一定要忍住!哥哥前几日在青云楼闯祸,如今还被关在祠堂里。老太太日子难过,今儿好不容易出来。她必须要在众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是明萱不该无礼,还请安颜姐姐别生气。”   安颜嗤鼻,金明萱脸皮够厚的。“我生不生气无所谓,只是有的人最好摆正了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金明萱尽管气,可也不敢做声。安颜混起来不次于安宁。从前她有靖国公府庇护自然不怕什么,如今可是非常时期。安颜是有名的安大胆儿。万一伸手,她必定吃亏。   总算还没那么缺心眼儿,安颜见金明萱憋忍的样子心里痛快。像金明萱这样的所谓闺秀,从来都不正眼瞧她这样的。她从来也不勉强自己去融入。为了迎合她们,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没有必要。所以来了一个六妹妹,喊打喊杀的可是对了她的胃口。看到自诩装蒜的讨人厌的女子被六妹妹修理的熊样儿,她忍不住就要大笑三声的。   “安大姑娘的脾气还是这么爽直,倒是与我月国女子相似呢。”风莲从旁看够了热闹,见金明萱走的稍远了。才说道。   安颜不喜欢风莲,原因说不上来。也许这就是眼缘的缘故吧。   “没给风莲公主添麻烦吧?我向来瞧不得那等小人。哦,刚刚公主说我性子和月国女子有些像?也是缘哈。”安颜打哈哈的应付。   风莲也不介意。“说起来令我佩服呢,六姑娘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上阵杀敌定是英雄将军之才。”   什么狗屁倒灶的形容,安颜不屑于敷衍。   安宁展颜一笑。“公主此话可是折煞安宁了。吾皇英明神武,吾国男儿人才辈出。岂需吾等妇孺上阵?再者,安宁花拳绣腿称之为巾帼不让须眉,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风莲这话可是没安好心。被有心人听去可不好。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少不得会被那位心眼小的算计。不难想,本就出自山匪,还巾帼不让须眉,皇上不得合计她有什么造反之心了?   她只能把话带过去。免得多生事端。   “六姑娘何必谦虚。保家卫国,匹夫有责。”风莲故作不解的样子。一身水蓝色的长纱裙,婷婷袅袅。   安宁稍稍放缓了脚步。“安宁志短,且有自知之明,保家卫国的大志可不是我这等小女子之为。皇恩浩荡,如今安宁回归府中。自当侍奉双亲,再无他想。”   这风莲想玩什么语言艺术?   风莲被堵心里暗恨,安宁,今日有你好看!“六姑娘此言差矣,国家有难难道也要袖手旁观不成?”   看来风莲是不打算放过这一话茬了。   “公主所言何意?吾皇圣明,国泰民安。并无内忧,何来有难之言?况且邻国相互友好,互通往来。更无外患之说。还是说公主有什么内情,不妨说来听听。”   此话一说,不只是一个两个的心里有了计较。在场的闺秀不全是一无所知的蠢笨女子。更有通晓一些朝堂之事。风莲乃是月国的女子,如此说话,岂不是另有目的。安宁再不好,也是玄熠国的人!   所以,有的女子面上便露出不悦。安宁看在眼中。心里暗笑。   “六姑娘多虑了。风莲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以为你那般的功夫埋没了可惜。”风莲看出周围的女子面上的表情。知道安宁挑拨的话起了作用。心头的恨意更深了。   她心心念念着哥哥。可是哥哥却对这个狐媚子动了心!她知道安宁是安公子,知道从前与哥哥交情不浅。可那又如何?原以为她嫁给戎渊哥哥就会忘了安宁。没想到玄熠国的狗皇帝居然取消的婚约!她怎么能不着急!尽管哥哥现在没有动作,但是她清楚的很,一旦哥哥意识到了。那安宁势必会被他带走的。她绝对不能允许!   哥哥永远都是她的!不允许其他女子介入!   “没什么可惜的,本来也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与风莲公主忧国忧民无法相提并论。说起国家大事来头头是道。吾国强大,若外敌来犯,自有将士狠狠的打回去。”   安宁故意说的铿锵有力。   “六姑娘说的对!我父兄定当保家卫国!不怕外敌!”   “是啊是啊,我哥哥亦是玄熠优秀的男儿!哪个不怕死的敢侵犯,必诛之!”   安宁又成功挑起了众位姑娘们的正气。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气得风莲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安宁果然奸诈!   一行人就在保家卫国的议论中来到了大厅。   风莲不再刻意的招呼安宁。倒是李明珠热情大方的说了一会子话。   安宁坐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安敏遇到了几个小姐妹,被缠住了。并没在她身边。   安颜与她同坐。“六妹妹,那边不是安雅吗?她如何也来了?”   安宁看到了的。距离没那么近。安雅与金明萱说着话。看样子不错。今日是特意打扮了的。   安雅在弈王府应该没受到多大的打击。这场合她一个妾氏都能来参加。李弈对她还是不差的。如果她知道珍惜,往后也不会多难。安宁并没有想到赶尽杀绝,凡是都给了他们退路。但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弈王现在还不会对她怎样。能来也不奇怪。”   “过几日弈王正妃进门,看她还如何风光。”安颜丝毫不同情安雅。更不屑于理会。好好的侯府姑娘,却自干为妾!说出去都丢人!   “横竖与咱们不相干。”安宁不以为意。   “六妹妹,就数你大气,不愿意与她们计较。可是人家都不领情。我听说二老爷在外面吃了酒逢人就说你爹的坏话,说你心都是黑的。说老太太含辛茹苦,到头来也被赶出去了。多气人啊!”安颜虽然不在侯府,但是她爹与侯爷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有些事情她是知道的。   “何必那别人的事情来惩罚自己。他愿意怎么说随他去。自己过好了气死他。”   “六妹妹说的对呀。你们过得越好,他们就越生气。气死才好呢。”安颜笑。   安宁点头。“大姐姐,别说他们那些龌蹉。出来了就开心好啦。”   “可是见到他们真的好碍眼。安欣如今也变了。唉,六妹妹,我还有点担心十妹妹,她对康——”安颜声音低了下去。   “放心吧,小丫头一时的心性。不会伤着的。”安宁知道安颜对在意的人心思还是细密的。安敏的心事也被她看出来了。   “那就好,就咱们姐妹几个贴心,我真怕万一有个好歹。得多难过啊!”   “不会的。”安宁安慰道。   大厅里人影交错。不时的有人走动。   安宁只坐在一旁瞧着。此时几位王爷都赫然在场。风昔来作陪。   安宁与那边隔着一定的距离。且挡着半个屏风。   在场的姑娘们开始还端着淑女的架子,端庄稳坐。等到王爷们入场,都翘首盼望。多希望几位王爷们能够把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即便是就要娶了王妃也不要紧。太子没立,只要她们有机会入了王府。将来的路指不定多少繁华等待着她们呢。   存有这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当然也有和安宁一样看热闹的。   安敏这会儿有些怅然。乖巧的坐在安宁身边。   薛婵娟和梁佳莹几个也在安宁这边坐定。   “六姐姐,我想出去透个气。”安敏说道。   “哪里不舒服?”安宁不放心。她有细心观察安敏,从康王进入大厅,安敏就情绪低落起来了。   知道小丫头必定是下了决定之后,心里这一关不好过。   安颜也不放心让安敏自己和丫鬟出去。安宁可是叮嘱过她们,今日的宴席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让她们凡事多加小心。   “我陪着你去,六妹妹放心,去去就回。”   安宁只得点头。她也有些不舒服。小腹隐隐有些痛。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那就有可能是小日子要造访。   安敏与安颜刚走,安雅走了过来。   “六妹妹可是不认我这个三姐姐了?”安雅面露不安,好似不好意思说话一般。   “你以为是就是了。何必来问我。”安宁不打算与她废话。有时候对一些人说话,一句都嫌多。   “我如今也尝到了苦果,是咎由自取吧。你是不是很开心?”安雅自苦的表情。看似楚楚可怜。   “无关的人,无关的事,何来开心之说。人要好自为之。莫要丢了所有。”话尽了,安雅要是够聪明,今后就当且行且珍惜。   “是啊,无关了。可是我做不到铁石心肠,六妹妹,今日你自要小心了。”安雅自用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姐妹两个多好呢。   安宁诧异,安雅好心提醒自己注意。真是出奇冒泡的事儿。   “不劳驾费心,不知你可知安庆不见了。”安宁有意说了。见安雅很是吃惊。便晓得她不知道安庆半路跑了的事。   “你没骗我?”   “我也只是听说。” 第365章   安雅心里既担心,又害怕。她与安庆毕竟是一母同胞。即便是之前两个人吵得那么凶,甚至致对方的死穴而后快。但事后安雅还是心软了几分。   安庆在侯府养尊处优,半点苦都没有吃过的。过继到那样普通的人家。他如何能够忍受。她万万没想到侯爷那么无情!即便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毕竟养了那么多年,叫了他那么多年的父亲。她和安庆哪里有错?为什么归咎到他们的头上?她不明白!如今她一顶小轿子入了弈王府,往日的风光已不在了。她有什么办法?好在李弈现在摸不清安正辰的意图的情况下,不知道侯府那边的详情。以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并没有为难她,反而对他嘘寒问暖。令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是她怎么能甘居一名小小的妾氏?!不!她不能被人踩在脚下。这也是今日她求着弈王到此的因由。   “诸位,今日各位王爷肯赏面光临,是我的荣幸。特准备歌舞献上。请在场贵客一同欣赏。”风莲做为主办人,得体大方的表现。   “如此盛情,也是本王的荣幸。歌舞定是一饱眼福。同出月国,莲公主的舞姿本王记忆犹新啊!”睿王目露欣喜。月国女子的舞蹈甚是妖娆。   风莲心道:好?色之徒!眼睛暗暗飘过其他几人。心里跟着一动。   “当不得睿王夸奖。风莲着实献丑了。”   李弈哪里不知李睿的心思。分明也是惦记着风莲。怎奈父皇并未赐婚与风莲与他们几个兄弟。他心里也曾一时得不到风莲而闹心了一阵子。如今那心思可是微不足道了。他绝不会因为个女人坏了自己的事。   “二弟,你可是有哪里不适?”李弈把注意力状似转到熙王爷的身上。李熙看上去确实如同强打精神。面色不是正常的白皙,而是微微的泛着青色。一身白色暗花的锦袍更衬得整个人单薄。   “老样子,刚吃了药。”李熙轻声道。声音有些飘忽。目光随着场中人的走动,落在较远处屏风后面的一抹淡蓝的身影上。那身影从容自在,不管周围的气氛如何,都是最逍遥随意的那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抹身影引得他的主意。他没有其他的心思,只对她欣赏之。   “二哥莫不是旧疾犯了?春冬交替,多注意身体才是。”李康关切道。   他今日本不该出现在此,即将大婚,这种宴会与他无利。反而容易有意想不到的偏差,偏李弈言语上机锋令他不得不来,另几位兄弟也相继前来。场面并无特别之处。他并不相信风家兄妹无目的的办宴会。所以,自打进了大厅,他便暗中让人留意,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用意。月国那边的动静他已经知晓,风昔来应该很快就会回去。李明珠也应一同前往。皇帝嫁女,远行月国。少不得一场盛大的送别了。不过这些暂时与他并无影响。   他如今关注的是风向,所谓三星之说他耳闻忌惮。几次求见洪德大师而无果,莫非真是命运使然。他并非三星命定?那么会是哪个?当年侍神者他娶得一位为侧妃,果然这几年顺风顺水,不负他苦心经营!如今就要迫在眉睫了,他需更加的谨慎,不得功亏一篑。至于大婚,娶谁并不重要。人选就是迎合皇上的心定下的。相互牵扯连亲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女子,大丈夫成事不可贪恋儿女~私~情。一旦坐上那个位置,要什么样的没有?他脑海里忽然出现安宁的名字,视线也不由搜寻起来。直到看见安宁闲适和戎渊说话,心头掠过阴云。随即摇摇头,他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走神了。安宁一村野惯了的女子如何跑到了他的脑子里。搅黄了戎渊与她的婚事不假。可并不是出于他对安宁如何。而是戎渊迟迟不为他所用,他知道戎渊一心娶安宁,他偏让他去不成。于是成功的利用了皇帝的猜疑之心。戎亲王府与宁安侯府不能结亲。于皇帝和他都有利——   “多谢关心,不会有事。”李熙缓缓地回道。   “二哥,不是当弟弟的说你,你的身子可得好生调养,没几日就大婚了。”李睿说话荤素不忌。话一出口,李熙便咳嗽了几声。   “唉,我又没说什么,你别激动嘛,好啦,好啦大哥别盯着我,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戎渊既低调又高调的出现了。之所以低调是来的晚,且不声不响。之所以高调,是因为他恢复了本来面目,端的是倾城之姿。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你确定不是让我着恨来的?李明珠的手估计快戳烂了。我已经挂在眼刀中,成了蜂窝。”   安宁悠哉的吃着自带的小点心。看着厅中的女子把目光从几位王爷的身上转移到了戎三公子的面上,而倍感无力。这家伙绝对故意的!话说看惯了戎渊顶着一张丑脸,冷不丁变回来实在刺眼。较之当年,更具成熟男子的魅力。难怪吸引众多的目光。她却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宁儿应该骄傲,我是你的。”戎渊在安宁的面前绝对的春风化雨之感。用他们之间才能明白的音量开口。他今日是安排好了事情才过来的。   放眼望去,那几位居然都在。看来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了。   风昔来,风莲,还有参与其中的那几个。敢动他的心肝宝贝,真是嫌活得久了。   “自恋狂。”安宁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对戎渊没有杀伤力。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一般。   “有本钱。”戎渊一派泰然。   “他们不是解除婚约了吗?怎么还在一起?”金明萱身边的一女子说道。   “就是啊,给女子丢脸!”又有人说道。   “谁说没有关系?我听说今一早戎亲王府派人去提亲了呢。看样子宁安侯府那边答应了。”   “不会吧,那可是皇上解除的婚约?如何还能结亲?”有人不解。   “皇上解除婚约又没说不能再结亲,皇上是觉得戎三少爷行为不端,于宁安侯府一方有亏才解除的。”   “是这样没错,我来的时候车子堵在了宁安侯府的大门口。正好见老王爷和王爷亲自上门去了。开始安侯爷不开大门。老王爷不知说了什么才让进去。据说是保证戎三公子只娶安姑娘一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怪不得呢。戎三公子恢复容貌真好看!”   “公主,您别生气!奴婢给您倒杯茶!”丫鬟见李明珠听着众女子的议论浑身发冷。她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原来他们又订婚了!该死!   “安欣,这是真的吗?”金明萱问道。她面露失望。为什么安宁那么好命,那么英俊的男子居然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哪里知道。”安欣冷冷的说道。她心里也极不是滋味。知道自己再如何也得不到戎渊,自离开侯府搬出去之后她消沉许多。家里整日闹个不停。父亲母亲和老太太之间状况不断。哥哥宁可在书院也不肯回府。庶女们也躲在房里不出。只有她受殃及,却又无法完全躲避。侯府那边是彻底的不顾他们了吧。有些事她还是明白的。只是有些遗憾吧。不再是侯府的姑娘,在亲事上头就少了依仗。得不到戎渊,她可以另觅良人。可是戎渊以这样的样貌出现在她视线,她的心仍然为之激动。那是他爱慕的人,风采胜过在场所有的男子!   “我怎么忘了你们已经被赶出侯府。”金明萱一看安欣的样子就知道她仍是喜欢着戎渊。偏刚才那阵子攀谈以为她真心与她再交好。都是谎言!   “你也没比我好在哪里。”安欣知道靖国公府上的一些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同样的心思,你又何必挤兑我呢。你没看见明珠公主的眼神吗?小心撞上去。”金明萱不想傻的再惹事。   安欣也意识到了。虽然妒忌安宁,但是她相信,今天的宴会不一般,没准儿安宁就会被整治。她可是等着看热闹呢。   “说的也是,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何必计较没必要的。且看着就是。”   “戎渊什么时候来的?这容姿可比当年还抢眼!”李睿一副见鬼的模样。   其他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心里都是五味陈杂。就这么一个邪神,如何也看不透。怎么能让人放下心?!   李弈最先走了过去。“倾城,恢复容颜只得庆贺。改天一起,不醉不归如何?”   “不巧,弥补之前所错,日后酒之一字,戒了。”   戎渊淡淡地说道。目光扫向几个先后走过来的人。还真是给足了面子。该来的都来了。凤眸扫过一众人。   “我说倾城,看惯了你那副尊荣,此时这俊脸刺眼的很。我说,你真戒了?还合计着哪天去华月阁热闹热闹呢。刚听说你与安六姑娘又定亲了?我说你为了一个她——真替你亏得慌。”李睿眼睛不离戎渊的脸。那样子就好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天知道他心里多腻烦戎渊这张脸,本以为他会顶一辈子。谁成想又出来抢风头。   “三弟玩笑了,倾城别听他胡说。”李弈见戎渊的脸结成了霜。赶紧把话头转过。 第366章   “以悦心头好当然值得。”戎渊岂会不知道他们想什么。都好好做梦去吧。   “说得好,看来安姑娘有福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李康说道。他吃了一惊,戎渊动作够快,且得到了老王爷的支持。一生一世一双人?戎渊莫不是唬人的?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如何能做到?不管怎么说,他们又结亲了——不知怎么的听了心里又不痛快了几分。那抹云淡风轻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安然稳坐。丝毫不受这边的影响。   “康王所言极是。”风昔来说道。他心里极度不舒服!戎渊和安宁重新有了婚约?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掐的好。与安宁他没有到非她不可地步。不过对于见到他的漫不经心,连个正眼都没瞧他。她心里必是不在意吧——   “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安姑娘,戎三公子此举,你不怕被说成善嫉吗?”李睿不怕死的说道。他府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围着他转!   安宁正听着薛婵娟说话。听李睿点了自己。便站起身缓缓地走几步站定。   “愿意者随意。虚名与一辈子的憋屈相比相信所有的女子心里都是一个答案。只不过是我直接说出来而已。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人分享丈夫?不用问旁人,睿王爷问问淑妃娘娘即可。”   安宁这话说的堵了一些人的嘴。李睿同样,他母妃可不是总抱怨皇上女人众多,盼着皇上的日子最难挨。即便是受宠之时也是如此。   “安六姑娘的话不代表我们所有女子。自古传下来的女子戒律不可违。”李明珠的妒忌险些冒出烟来。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做梦!她公主之尊都期望不来,凭什么安宁能得到!那本该就是属于她李明珠!   “公主真乃玄熠国贤惠女子的典范!能娶到公主自当不必顾虑后宅,想必公主也喜欢多多益善。”安宁没有那么多顾忌。说了又能怎么样?   “安六姑娘还真是特立独行。”风昔来本不想多言,见安宁言语刺激李明珠不得不说一句。明面上看起来他是维护李明珠的。实则心里的酸楚早已泛滥,只是他不承认罢了。   安宁不屑。“凡是总有特别,没办法命好!风太子命运也不错嘛,尤其是桃花运,得此贤妻可以放心坐拥无数美人了。”这话说得声音婉转。却极尽不得入那两位当事人的耳朵。   风昔来被噎得不知怎么反驳。李明珠更是气得脸色通红。其他人看在眼里都不再帮腔。   因为他们知道安宁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礼,对方只要话不投机,她会毫不犹豫的打脸。不少人领教过。什么礼数在安宁和戎渊那里就是浮云。这两个人闹腾起来没有吃过亏的。因为皇上就放心这样不管不顾,成不得大事,带动不了家族兴旺的人。所以闹到哪儿都是笑谈。   一个出身山匪的粗野女,一个是京城邪神一般。大道理到了两个人身上根本就行不通。   “不过是自家过日子的事,怎么过舒坦自然怎么过。歌舞快开始了。请各位就坐。”风莲走过来,做为主办人尴尬的场面适时的说一句。   “哼,这么多的名门闺秀,偏偏一个粗鄙女子出风头。”金明萱小声道。   “你若是声音再大些,风头就是你的了。”安欣嗤笑一声。这些妒忌已经没有用了。她走到稍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歌舞即将开始,走动的人都回了座位。   风莲走到李明珠的身边,两个眼光交汇。“公主还要忍到几时?”   “再等等,很快就有消息了。”   两人暗自一笑。先后落座。紧接着一串串铃铛声响起来。伴着噼啪噼啪的鼓点儿。声音非常悦耳清亮。随着节奏,由远而近,几十名美艳的女子踏着鼓点鱼贯入了厅中——   女子们舞姿妙曼,轻纱罩着的细腰不盈一握。长发随着身姿飘动。迷醉了众多男子的眼,也令女子叫好。确实难得的歌舞!尤其是手,脚上的铃铛与鼓点融合一处。那么多的人极难做到。   “月国出美女啊!瞧着水灵的——”李睿见到美女从来不掩饰喜欢。   “当真是各个妙人!”一旁不少人附和。盯着场中跳舞的女子们,竟然有些痴了。   舞动的女子们仿佛化身精灵,腰身越发的轻盈,起舞之间如行云端。不知不觉那铃铛声动荡了人的心神——   “此舞只应天上有!妙哉美哉!”李弈赞道。心里那种飘飘然之感,令他险些把持不住欲上前揽美人入怀。   “大哥所言正是我所想,不知风莲公主是否愿意割爱——”李睿的模样极尽克制,若不是有女眷在,他早就不顾身份把一众美人稀罕个够了。此时眼神迷离,欲望难掩。   赞美之声,迷离痴望的眼神——不知不觉中众人都着了迷!   “宁儿小心,此中有诈。”戎渊的视线不离安宁,他的女孩儿如何也看不够。浅蓝的褙子,外罩淡烟色轻衫。纯白的斗篷只微微的护着肩。头上簪子小巧精致。面庞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至于场中之舞,美不美的他哪会在意。不过,扫过几道令他不快的目光,觉出了不对之处。即便是舞姿再美,舞娘如何妩媚,也不可能令这么多的人失态。此时场中一些人说出的话甚是受了蛊惑一般。   李睿如此实属正常,本就是个玩乐的。可程度上也不似此刻。那隐忍的样子,视乎极力克制着什么。   李弈的目光也透出了迷离。包括李康,李熙和一众人。或多或少的神色恍惚。   别人不知,戎渊可是知道李康的。不是轻易被魅惑的人。   安宁心中也是一动,不但男子们似是被迷了心窍,女子们也如醉如痴般。看来这舞蹈有古怪!   “莲儿,你要做什么?”风昔来传音风莲。场中的一切必是风莲安排的。这些舞娘不是普通人,是月国皇室调教出来的。自是有一番迷惑人的功夫。   他知道风莲和李明珠之间有了什么计划。不过只要不是不利于他的。他一概不插手。此时的状况可不是他想见的,这些人若是在场中出了岔子就不好收场了。他不想在离开玄熠国之时闹得不可收拾。   “哥哥放心,无事。”风莲当然不会傻的让所有人都出事。不过是凑个趣罢了,看看这些人的丑态,什么自诩君子,不过如此。   李明珠心里暗恨,反而冲淡了舞女们的蛊惑。算了算时间,不见丫鬟来报,十有八九得手了!这才是第一步!   安宁忍着小腹的不适,听着戎渊说话。   “倾城,别只顾着陪佳人,兄弟几个喝一杯去。”李弈当真是放下身段来拉戎渊。也不管戎渊愿不愿意。另有其他几个世家子弟从旁搭腔,戎渊怕安宁厌烦,只得过去。   安宁确实心烦了。这个时候却不好离去,安颜和安敏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哪里解闷去了。   舞娘们妙曼的舞姿似乎少了蛊惑,大殿中的人渐渐地恢复了相谈言笑的气氛。   “三宝,去瞧瞧。”安宁有些不放心安颜和安敏,好一会子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三宝会意,出去查看。又不放心自家姑娘一个人。安宁示意有戎渊在呢。   今日宴会只许带一个丫鬟,所以有事人手短缺。   很快三宝急匆匆的回来了。安宁心一跳。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三宝不会这么急切。   “姑娘,出事了——”三宝耳语。手上拿了张字条。   看到纸条上所写,安宁眉头皱起。果然目的是她。是她连累了安颜和安敏。   “三宝,你回去。不得多嘴。”安宁心往下沉,尽管之前想到了可能出现的意外,但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丧心病狂。拿不住她,就出手对付她身边的人。   字条上明确说让她不得带帮手,否则安敏性命不保!   现在该如何?告诉戎渊不妥,她自己孤身前往定没有完全的把握。只能见招拆招了。   三宝着急,姑娘的脾气她知道,也知道此时的场合不允许出半点的纰漏。但是姑娘不让戎三公子知道可不行。姑娘有本事不假,但是终究是个姑娘家。敌人在暗处指不定备下多少埋伏等着姑娘去跳,她不能明知道姑娘有险而不吭声。眼睛瞄了戎渊的方向,那边杯影交错,似乎相谈甚欢。   “宁妹妹可有不适?”就在安宁主仆稍一犹豫的时候,风莲款款地过来。   娇媚的脸儿带着笑意。   安宁面露疲色,风莲看在眼里。李明珠暗中布置的该是得手了,就差安宁这一步。丝毫不能放松。   “正要告辞呢。”安宁直视风莲,风莲直觉似一把利剑迫得她险些站不稳。只那么一瞬,仿佛是她的错觉。再看安宁的目光平静无波,许是自己看错了。她如何能看穿了。且让她得意这一时。能让哥哥动心的女子就留不得!   “既然宁妹妹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姐姐就不留你了。”   安宁微微颔首,算是别过。心里惦记着安颜和安敏。只要她前去,她们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风莲看着安宁背影,心里一横。只要过了今夜,什么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公主,太子殿下不见了。”侍女匆匆地道。脸上见了汗,显然是急跑着过来的。   “什么太子不见了?说清楚!” 第367章   城隍庙西的一处宅院。   金玲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她犹豫不决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内心挣扎着。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   “小姐,您快拿主意吧。时间不多了。”丫鬟催促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个丫鬟倒是衷心,跟着她时间不长,却处处为她打算。也是她不幸中的一点点好了。眼睛看向那张俊逸的面容,最后一点顾虑也不在意了。   到了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不可以退缩。   她必须给自己找个落脚之地。找个可以依靠的人。而这个人必须不可等闲。曾几何时她一心放在雁栋梁的身上,奈何他无情。从金家村到京城,她从一步一步走出来,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与这世间美好的男子站在一起。雁栋梁是她最初的心动。她一直没有死心过。可终究事与愿违,她只不过是空有一颗痴情的心罢了。雁栋梁只是救了他,安置了她,在她几次要求陪同出席宴会之后,明显的与她疏离。她这一颗热切的心逐渐冷了下来。明知道得不到,她也没有时间再去努力强求。她深知一个女子流落在外的艰难。   攀附上李明珠无疑是不得已之举,那个女人心思歹毒,只当她是个下人罢了。稍有不顺心便拿她出气,那天她整整弹奏了几十遍曲子,几根手指甚至鲜血淋淋,那灼心的痛楚,令她怨恨。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人上人?为什么她就得被人踩在脚下?亲情没了,友情也不在了。她只能孤苦的挣扎。不!她要结束这一切!   所以,在李明珠找上她的时候,她存了私心。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李明珠与风莲之间的诡计她大致清楚。风莲要安宁的让一个乞丐毁了安宁的清白。而李明珠则是给风昔来和安宁下药送作对。这其中是个什么究竟她不管,她只是要把握自己的机会!安宁她现在不敢得罪,尤其她背后的男人是戎渊。她不得不顾忌,万一事情败露,她不知会怎么死!都说那个男人可怕,定不是假传。风莲那边的安排会不会得手,她管不了那么多。若是安宁真让一个乞丐强占了,也不关她的事。别怪她心狠,自从认出了安宁是雁无伤,她们之间也回不到过去。安宁对她的隐瞒,她一直耿耿于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都争不过命去。   李明珠心里装的是戎渊,想必是认为只要风昔来与安宁有个瓜葛,安宁必会被风昔来带到月国,如此一来,戎渊时间久了就会断了念想。不得不说李明珠这个主意打的不差。男人嘛,哪个不在乎女子的贞洁?只要安宁毁了,戎渊就不可能再接纳。   可惜的是,李明珠漏算了她金玲的存在。她这么久的低服为的就是等待机会。原本她也有过打算借由李明珠出嫁,说服带她去月国。她已经做了准备。没想到时机来的这样快!   李明珠找她谋算这一出戏,她当然要参与唱下去。。   只要与风昔来有了肌~肤之~亲,她就有机会换一个身份。风昔来身为月国太子,只要她入了他的太子府,将来就还有其他的可能。   至于李明珠会不会怀疑她做了手脚,她完全可以放心。   风莲那个女人也不足为患。相信要不了多久,月国宫廷里的那位皇后就会把她嫁出去。一个没有背景,自小依附皇家的女子,不是风昔来伴侣的人选,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相反,风莲也应该不会成为风昔来的妾氏。所以,她不必担心。至于风莲看到她成为风昔来的女人所呈现的怒火,她也想好了如何面对。她是弱者,就该表现为弱者的姿态。   金玲不再犹豫,加了料了茶水此时起了作用。她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此时,床上的人也有了动静。正迷离的看着她,仿佛他随时是他口中的猎物一般。金玲心漏了几拍,李明珠下的药量应该不小,她用仅有的理智想到。   “安宁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梦中不成——”风昔来浑身像着了火一样,恨不能跳进冰水里去。   眼前的人影晃动,他渴望急切——   “我不是——殿下——”金玲否认,无疑丝毫作用不起。   风昔来长臂一伸,将她揽了过去——   安宁一路沿着字条说提示的标记,几经穿堂绕巷,来到一处小院。说来奇怪,这小院分明就在新月别苑的后园的墙外。兜兜转转地绕圈子,显然为了掩人耳目。   安宁上前叩打门栓。半响有人答应。   开门的是个老妪。满面的褶子,三角眼,眼皮耷拉着。   “找谁?”声音却出奇的柔。与长相倒是相反。安宁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废话。”安宁眼一眯,近前的人   门缝中透出的庭院不大,可见一条小径通往上房。   “安姑娘,请随我来。”柔得仿佛出了水的声音,煞是悦耳。老妪蹒跚着带路。   安宁心下留意着院中的一切。普通平常的一处院落。上房与厢房不过几间,倒像是大户人家给下人提供的住处。   看来为了对付她,对方费了不少的功夫。新月别苑中的下人极有可能被收买了。   “只要安姑娘配合,其他人就不会少一根汗毛。”老妪头前带路,不紧不慢。到了上房,挑了帘子。安宁随后也到了近前。   “告诉你主子,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就是她的灭亡。”安宁的声音极冷,她小腹难受的很。   老妪似乎打了个冷颤。“安姑娘多虑了。老奴不过是奉命成就好事。姑娘进去就知道了。”   安宁不再说话,不管屋子里是什么情况,她都得应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轻易动手。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老妪所说的成就好事,定是那下三滥的手段。对方是要毁了她。   但愿她留下的痕迹能让暗卫及时找到。不然真会坏了事。   门开了,老妪让安宁进去。随后把门关上。   安宁只觉视线一暗,屋子里窗子遮上了帘布。尚能看清一切。   “呜呜——”几声动静从角落传出。   是安敏!一个婆子站在旁边。安敏被绑着手脚,堵住了嘴。不得自由。衣衫倒还整齐,看到她吱吱呜呜说不出话,神情焦急。   婆子用力的一提,安敏险些跌倒。   “安姑娘看到了吧,就看你如何做了。喝了这杯茶。”   老妪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堆到了一起。递过一杯茶。   安敏极力想要挣脱了婆子的束缚,奈何却无济于事。呜呜不清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脸涨的通红,急的眼泪流了下来。   “妹妹别怕。是姐姐连累了你。一会儿就没事了。”安宁朝着安敏说道。她知道安敏担心。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同时又担心着安颜。不知道她在哪里。字条上没有提起。   “让我妹妹说几句话。”   老妪有些犹豫。“难道还怕人跑了不成?”安宁紧问了一句。   “你们姐妹倒是情深。有话快说。”   另一边婆子把安敏嘴里的东西拿了出去。“六姐姐,茶不能喝!”安敏迫不及待的说道。喉咙堵得大概有些久,说急了紧跟着咳嗽起来。   一旁的婆子不耐烦了。老妪也眉头紧皱。   “十妹妹无需担心,六姐姐没事。大姐姐呢?”安宁急需知道。   “大姐姐去救人了。怪我不听她的话,自己走迷路——六姐姐,她们是坏人!呜呜”婆子把安敏的嘴巴堵上了。   不能让她们继续说下去了。免得夜长梦多。差事耽搁不得。   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安六姑娘不是非常人,必得小心应对。   安颜应该没事,救人估计也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毕竟同时设计两个人的风险漏洞要大得多。况且安颜会武。他们想得手不容易。找事情绊住是最好的办法。安颜没事,安宁的心多少放下一些。   “安姑娘,还是品茶吧。尚好的明前茶,难得。”   “不急,走了一路,我先歇歇脚。”安宁不管老妪和婆子的脸色,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安姑娘不配合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婆子用力扭了下安敏身上的绳子。安敏疼的踉跄几步。   “安六姑娘不喝这茶,不如给安十姑娘喝了。”说着老妪把茶端到了安敏近前。   安宁气得不轻,这样的要挟的确令她没有办法。   “我喝。”   安敏呜呜得吼,可惜另外三人当没听见。   “就知道六姑娘是个好姐姐。”老妪一笑。茶递到了安宁手中。   “我喝了茶,你们便放人。”安宁眼锋扫过婆子和老妪。   “安姑娘放心,无关的人自然留着没用。”她们只听主子安排。只要安宁喝了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其他人就没必要留下。   “放人。”安宁没有一丝犹豫。杯中茶一饮而尽。   安敏眼泪流的更甚。六姐姐明知道那茶里必定下了药,却毫不犹豫的喝下去,都是为了就她!如果不是她要出去散散,此时也不会被威胁,成了六姐姐的软肋。都是自己没用!   “安姑娘别急,人定会放的。”   药喝下去有了反应才能放人。过了一会儿,只见安宁面色潮红,昏昏欲睡的样子。   老妪与婆子对视一眼。   时候到了。婆子一推安敏。安敏却说什么都不肯走。眼睛瞪的通红。呜呜声更急,憋得几欲晕厥。   “难不成安十姑娘想看你姐姐的好事。”婆子不怀好意的说道。眼睛在安敏身上撇过。   “十妹妹——听话,走——”安宁艰难的说道。 第368章   “主子,那好像是侯府的姑娘!”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发现了安敏。   李熙皱眉,疾走几步。“能不能弄醒她。”他见过安敏。这个时候昏迷在这偏僻的后园子里,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点头。点了几处穴位。安敏猛然睁开了眼。浑身散架了一般,半点使不出力气。看见李熙,挣扎了半响,才嘶哑出声:“王爷,救我六姐姐——安宁——”说完便又昏了过去。   李熙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安宁出事了!从何救起!安敏话说了半截。   示意侍卫再点穴也不管用。只得作罢。“吩咐人禀告戎三公子。”他不敢托大。但愿还来得及。多亏了他装病出来散散。不然也撞不上。当初他可是欠了安宁的人情。谁会陷害那姑娘?李熙心中不确定。   “把安姑娘妥善安置了。本王去园外。”李熙匆匆离开。   安宁此时勉强集中精神,药力在清心珠的化解下虽然减弱,但对于此时身体不适的她来说也有些吃力。这样不可控的感觉安宁心里不踏实。   老妪见安宁的样子,阴阴暗笑。心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对旁边的婆子一使眼色,婆子会意。登时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示意老妪都按照事先的预定,没有纰漏。   安宁心沉了又沉。想必这一次是她们倾力而为了。即便是自己不大意,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了。安宁忍着不适,突然出手。直取老妪和婆子二人。两个人尽管有防备,可终究没有料想到安宁在这种状态下,竟然出手这么狠绝。明明搜过身了的。临闭眼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死的!   解决了两个,屋子里瞬间恢复沉寂。安宁费力的喘息,仿佛极限了一般。她在等,不可能就这么两个人——   风昔来感觉头针扎一样的疼!浑身散架了一般。他这是怎么了?他和安宁——想到着,他惊的睁开了眼。入眼的一切震惊的他慌忙坐起。一把推开身上的缠绕。却推不动。动作惊醒了金玲。   “呜呜——公子,我是无辜的——”金玲也惊醒过来。对上风昔来无情的眼神。心里觉得委屈。   “公子将我当成了安姑娘——我挣不脱,所以就——”金玲说的断断续续。又惊又怕,哭得梨花带雨。   风昔来被她说的信了几分,但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到底是谁他还不清楚。只是眼前这个金玲,让他心情烦躁。   “宁儿,宁儿,醒醒!”   安宁好像睡了一般,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戎渊怜爱的抱着安宁。此时安宁看起来就是睡着的模样。苍白着小脸儿,弱弱小小的样子。   “主子,柳郎中说安姑娘只是失血过多,累了,您不必担心。”金子一脸的担忧。他可没忘主子见到安姑娘的刹那所迸射的恐怖杀意。他也没见过这么弱势的安姑娘。   “都杀了。”戎渊轻轻抚着安宁的发。他不敢想象安宁是如何撑过来的,他再晚到一步,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满是血腥的屋子里,二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安宁倒在门口。中毒至深,清心珠根本无法彻底的抵御。丧心病狂的人本就是要安宁的命,下的并非是媚药。而是另一种毒!安宁是抱着必死的心了。下手狠绝,对自己亦是狠,她为了让自己清醒,割腕放血,那么怕疼的她,怎么下得了手的。戎渊想着心尖都疼了。   暗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等他赶到更是让她吃尽了苦头。   戎渊把安宁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别苑。派人给安正辰送了信。吩咐金子他们办的事,已经在安排。这次绝不会手软。   至于风昔来,如果他有命活着回去,算他本事。他不杀他,不代表就放过。   谁让他与那几个女人同一路呢。他不插手则以,如果不识相,那么杀了也无妨。   李明珠此时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像吃了苍蝇般的难受。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她看来明明天衣无缝的,偏偏出了差错!   风莲那边也失了手。安宁被救,风昔来身边又多了个金玲。始料不及!   不论如何不甘心,她都不能再有所行动。事情出了之后,一切平静的可怕。   她忐忑不已。据说安宁伤的不轻,戎渊怎么会善罢甘休。她不知道戎渊能查出多少,侥幸又担忧。   风莲那里也是不得联系,原本她也没想让风莲那么容易得手,所以风昔来那边她是用了药的。她说过,即使她不想要,也不能轻易的便宜了别人。想必风莲如今面对金玲,定好不到哪里去。   奇怪的是,风昔来对发生的事情,仿佛没有一丝情绪。即便是她的人赶过去“捉奸”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风莲没有得偿所愿,想必窝了好大的火。   倒是便宜了金玲那个丫头。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让她成了“受害”之人。   她此时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明日就是离开都城,去往月国的日子。她不走不行了。母后容不下她,父皇从来就没有为她想过。到现在她才真正知道生在帝王之家,是多么身不由己。至于到了月国之后,什么风莲,金玲,她即便是不喜欢风昔来,也不能让她们得到便宜。区区二人她还不放在眼里。就算风莲知道她参与这次的计划又如何?   安宁被疼醒了。小腹坠坠的疼。   且饿得难受。口中渴的冒烟一样。动了动,乏力的很。   耳边马上传来戎渊的声音。   “宁儿,可是难受?”戎渊守了半日,总算见着安宁醒过来。   “戎渊,我疼。”安宁有气无力。她是真疼。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当时只有她自己清楚是什么情形。活着是万幸。   “是我没护好你。”戎渊自责。他低估了那些人的丧心病狂。   “怪你做什么,戎渊,我饿。还要喝水。”安宁弱弱的说。   “你那几个宝都备好了。来,先喝水。”见安宁想吃喝,戎渊稍稍放了心。   “想吃你做的。”   “好,以后做给你吃,今晚先委屈宁儿下。”戎渊宠溺道。揉揉她的发顶。   “你说的话要算啊,不许抵赖。”安宁觉得肚子稍稍好了点。   “不抵赖,容我禀告岳父大人,早些把你娶进门。就说宁儿等不及吃我做的饭。可好?”戎渊笑。   “才不要嫁你!哎哟,我肚子好难受。”安宁知道与戎渊的婚事两家又商量好了。只等着大婚。此时提出来她倒有点矫情不好意思起来。   “肚子受伤了?”戎渊担心。掀开被子要看个究竟。   “不是,是那个,那个,哎呀女孩子家的事。”安宁大。慌忙抢被子。险些碰了手腕。戎渊也恍然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松开了手。见安宁难得不自在的样子。红红的小脸儿可爱极了。人不住逗她。   “我的宁儿什么时候长大的?”   “要你管。”安宁白了一眼。   “我不管谁管。乖乖的听话!”戎渊握了握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看着是否碰到了伤口。把纱布又整了整。   安宁心里甜蜜,身上难受。哼哼两声,老老实实的喝水吃饭。   戎渊顾的周全,半点不让她乱动。   直到安宁吃了整整一碗米饭,才让人撤下去。   “拿我当猪养啊!”   “猪也不错,瞧你现在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戎渊瞄了瞄安宁。那眼神很是挑剔。   “你娶一头猪好了。”安宁没好气儿的说道。   “就喜欢宁儿胖胖的样子。抱起来多好——仔细手疼!”浑话不敢说了。戎渊此时守着自己的女人,心里别提多美了。   “我要报仇了,不影响你的什么计划吧。”安宁转移话题。可不能和戎渊这么胡闹下去。   “随宁儿高兴。明日是他们上路的日子。”   戎渊就知道这丫头有仇必报。华月阁出手也好。他的人照常动手。他们想要逃出生天,更是难上加难。   “风昔来如果出手,留不得。”戎渊看着安宁的眼睛。说的认真。不是戎渊不信任安宁,而是因为她的善良。在这些年里,风昔来与她之间的恩怨,他本不便插手。可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坐视不理。放虎归山,终究为患。风昔来此人野心勃勃,此去必不会善了。   “我知道。”安宁明白其中的轻重。抛开个人的恩怨,仍然关系家国。戎渊有他的立场。   “宁儿能明白就好。月国正处心积虑的扩充版图,势必会伺机而动,风昔来虽然有内忧,但不至于伤元气。我前时铺垫只能拌得住他一时。一旦时机成熟,他必会狠命回击。三星之说既然不是空谈,就必有一争。”   “但愿别有战争。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安宁不禁感慨。戎渊说的是事实。风昔来如论在现代还是在此时都不是甘为人下的。   “那个位置不好么?多少人的梦想,不然哪来的战争。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如此。”以现代人的眼光也是如此,名利二字不是说抛就抛。   “你呢?喜欢那个位置么?”安宁靠在戎渊肩上,轻声问。 第369章   “我么,随宁儿喜欢。宁儿若是喜欢夺来何妨?”   “不喜,高处不胜寒。我喜欢清静的日子。以前在金家村日子虽然清苦些,却最安逸。”   “如今你我都有放不下的家人。戎家更有重担。我们不可能放任不理。”   “你说我们究竟为什么会来此?前生,夙愿?却是不可思议——于乱世难求安逸。我所图谋的不过一场清静罢了。”   从金家村到侯府。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无奈。身份低微被踩在别人脚下,与挣扎中生存。人人都会不甘心吧。安宁不想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但又不能再任人宰割。手中有必备的筹码和利器,才能更好的自保。   “冥冥中的定数谁又知道呢。我只知道老天让我来此是为了遇见你。此生有你足矣。”戎渊看着身边的女子,只拥有一个她就够了。   “我亦然。”无论是哪个时候的戎渊,都是鲜明的,与她都是那么真实。   两个人又亲密的说了一会儿,戎渊怕累着安宁。“睡吧,好好养精神。我守着你。”   安宁点头。叫了四宝进来。吩咐了事情。这才乖乖的躺好。有戎渊守着,她很快入了梦。   驿馆中,风昔来面沉似水。风莲立在一边,一声都不敢吭。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风昔来没想到发生的事情与风莲和李明珠都有关系。   风莲唯唯诺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舒张。根本不敢再有隐瞒,把经过说了一遍。   风昔来皱了皱眉。事情并非他调查的一模一样,有了出入。他隐约中,感觉李明珠想要算计安宁,当初在他面前提起对安宁有心,他并没有回避。李明珠甚至有过暗示,有机会定会帮他得到。今日他大意就在于此。李明珠这种女人,根本就是留着后招儿。按照发生的情况来看,根本就不是想成就他和安宁的好事,而是想要安宁的命。   而他的好妹妹风莲也做了帮凶。   “哥哥,我是因为喜欢你!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风莲真的怕了。这样的风昔来让她惧怕。   “下去。”风昔来不予多说。   风莲的心思他早就看出。却不忍心伤害于她。毕竟叫了自己多年的哥哥。风莲之前一直乖巧懂事。以为什么时候她自己想通了,也就会放下。却终究成了这般。   “公子,歇下吧。明日一早还需启程。”   风莲走了片刻之后,金玲从内室转出。她从出事就一直跟着风昔来。说自己可以当个丫鬟,照顾他的起居。不敢有不堪的心思。   风昔来多少了解金玲的处境。知道她没有其他的去处。又被他占了身,他做不到置之不理。便允了她留下。   金玲心中暗喜,面上装的低眉顺目。到此时心里才渐渐的放下些。   “你也先下去吧。不必守夜。你且想明白,明日一去,再回转没那么容易了。”   风昔来并非有多在意,金玲去留在于她自己。   “公子,奴已无处容身,之前的话绝非虚假。若是落入他们手中也是死命一条。此去跟着公子才可活命。”金玲为了取信风昔来,不得已,把真实的身份说了出来。包括李睿和金芝对她做的那些。她觉得自己够聪明,凭着她了解打听的,风昔来是不一样的。有那么一点同情和怜惜就够她保命了。   “你多有不易,只要你听话,往后大可放心。”多她不多,留着她听个曲也不是不行。何况她那首曲子于他是属于不为人知的回忆。   金玲忙称是,躬身退出了屋子。   次日。   安宁睡到自然醒。   丫鬟们侍候梳洗完毕。吃了早饭,没有见到戎渊的影子。   却迎来了亲爹。   安正辰惦记了一晚上女儿。发生的事他大概知道了些。知道都瞒着他,更是瞒着妻子。此时见到女儿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父亲不必担心,女儿不会白受委屈,必百倍打回去。千万不要告诉我娘知道。”安宁见爹爹担忧,赶紧笑脸儿说道。   “不可逞强,有爹爹在呢。是哪个不长眼的?”安正辰要问个仔细。   安宁不想亲爹插手。“爹,都安排好了。一准儿跑不了那几个。放心,都在路上呢。等消息吧。”   安侯爷点头。知道女儿有本事。女婿也不是吃素的。他跟着瞎操心也没用。只是见女儿虚弱的样子,让人心疼。   “你呀,没个消停的时候。戎渊偏又纵着你,瞧瞧,遭罪了自己疼。”   “爹,说他做什么。有爹宠我才好呢。不过,我都失宠了,有娘亲,有弟弟,我都排到最后啦。”安宁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臭小子哪有宁儿乖,爹的宝贝女儿才是最好的。”安正辰赶紧保证。   “好啊,我要告诉娘去。”   “你呀,又调皮——”安正辰拿女儿没办法。见她又神气活现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安宁知道自己避重就轻的说也不能打消老爹的疑虑。只得把话题转移。   安正辰也知道女儿怕他担心,所以也不往上提。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安正辰才打道回府。   安宁见爹走了,这才缓了缓神。   “姑娘,躺下吧。”四宝心疼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见主子吃过这么大的亏。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当时却后怕极了。   安宁浑身仍不舒服。虚飘飘的。戎渊不知去了哪里。派出去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跟上去了。   “十姑娘那边可有消息?”安敏胆子向来不大,这回定是吓着了。   “三老爷府上派人送了好些的补品,传话说十姑娘没事儿,回去呼呼大睡了一场。没敢过来打扰姑娘,等姑娘好些再来。”四宝如实禀告。   “敏儿没事就好,是我连累了她。其他方面可有消息?”戎渊说的没错,他们都有放不下的家人,有牵挂。这就是弱点。没有谁无懈可击,她也不例外。   “戎公子让姑娘好好养身子,不必忧烦其他的事。”四宝想着早晨那位戎爷阴沉的脸。忽然觉得冷飕飕的。   “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安宁说的有气无力。就知道戎渊会这样。也好,她乐得清静。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当然听姑娘的,可是戎公子担心姑娘啊!”四宝赶忙表态。姑娘好不容易与戎公子又定了亲。她们几个都跟着欣喜。姑娘说的没错,戎公子说的也没错。疼姑娘更是没水分。凡是为姑娘好的,她们都会支持。   “还好,没把你们姑娘卖了帮着数银子。”   安宁又嘀咕几句,这才睡下。   话说风昔来一行。已经出了都城。一行人走得不声不响。   李明珠憋着一股气。她本应该风光出嫁,如今却灰头土脸的,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   风昔来也不知与父皇和母后说了什么。他们居然就同意让她这样随行。她算什么?风昔来是记恨她了吧。她不禁有些担心。要是到了月国,她岂不是任由风昔来如何对待自己?不行,她的想办法摆脱——   风昔来此时心情极其难受。他已经知道安宁的状况。有心去看看,又知道此时她被另一个男人保护的很好。他根本就见不到。此去,怕是再见不到了吧。遗憾吗?会有,但是女人从来就不是他的必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时间久了就应该淡了。   行了一日,车马来到一处山坳,天气忽然转坏,耽搁行程不得不在此处停留。   “主子,前方路堵。说是明早可通。”   风昔来皱起眉,出了都城就开始变天,车行不快,且车上的女人们娇气,一路上讲究颇多,所以耽搁不少。他原本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月国,却不得弃了她们不顾。   越离开都城境地他越是担心,一路上平静的出奇,难道戎渊就这么放过他们?安宁那丫头也不会吃哑巴亏。总要在什么地方等着报仇吧。所以,他吩咐翼随时打探,可收到的消息都是平安无事。他却越来越心疑。   眼前的地理形势不利。他必须考虑清楚。   “吩咐下去,扎下营寨。”   翼躬身领命,犹豫下,说道:“明珠公主说路上颠簸,让随行的郎中过去一趟。莲公主亦是身体不适,一日未进食,您看——”   “不必理会,”这是风莲惯用的小手段。想让他同情或者在意吗?他不会像从前一样了。没有发作她,已经手下留情。一切等回到月国再计较。   “属下领命。”   李明珠盘算着,她想要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风昔来之后,她如何才能回到都城,又以什么理由才能站得住脚。她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父皇和母后不似从前那般对她。一个失宠的公主,半路跑回去,她会是个什么结果?无论如何总会好过在月国吧——她此时脑子乱了。   “公主,郎中来了。”侍女禀报。   “让他进来。”李明珠靠在软塌上。神情憔悴。   郎中恭敬进来,给李明珠诊脉。   “公主身无大碍,只是舟车劳顿。需要静养才是。”郎中斟酌说道。   “什么无大碍,本宫分明是大病。你再好好瞧瞧。”   李明珠朝着侍女使眼色。侍女会意。   郎中无奈。“在下医术浅薄,诊断不出公主病情。还望公主赎罪。”   李明珠摆了摆手。“行了,你只管下去。告诉风太子。说我必须要城中的医馆好好的看诊。耽误了本宫的病情,尔等如何担待。”   “公主说的甚是。在下这就回禀。”   郎中转身出去。侍女悄声在李明珠耳边说了几句。李明珠满意点头。她能否离开,就在此一举了。 第370章   风昔来听了郎中的回禀,并未在意。李明珠的担心完全多余了。他不可能半路动手,即便是回了月国。他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养着她,毕竟还有些用处。何况短期内,他不打算与玄熠国动干戈。他一直在等时机。时机到了,一切自然与他有利。   他与玄熠国的皇帝自然是说了李明珠所做的事。又大度的原谅她是因为一时糊涂。且表示自己用情已深,如果李明珠另有所爱,他也不会强人所难。玄熠国的皇帝表示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娇惯,识人不清,她以为好的人,并非能托付终身。并且以一个父亲的眼光,对风昔来特别的满意。希望他不要放弃李明珠,时日久了,自然就会专情于他。尽管双方都说着骗鬼的话,但是却相谈得当,并且达成了共识。李明珠就这样随车出行了。   玄熠国的皇帝不是草包,但身体每况愈下。儿子们争权夺利,朝臣们纷纷站队。总有那么个别的,却又大权在握的。令他顾忌。戎家便是其一。带着李明珠也算是暂时缓和两国之间的气氛。毕竟联姻的表面文章在这摆着,谁都不会去轻易破坏。   不论李明珠葫芦里想卖什么药,只一样儿,别坏他的事。   “公子,让奴婢侍候您吧。”门外,金玲端着茶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多少看出了些门道。李明珠和风莲此时都不得风昔来的看重。她的那些打探的小钱儿不白花。于她是好机会。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仍然老实的待在车里。直到扎营,收拾停当,才过来一趟。   翼得到风昔来的示意。让金玲入内。   “放下吧。坐。”风昔来对金玲说道。这女子很安静,他对听话的女子向来宽容。   “女婢不敢。”金玲仿佛受宠若惊的样子。更加的小心。   “让你坐就坐,不必拘束。”风昔来端起茶,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谢公子。一路多亏公子照顾,奴婢不知该如何感谢。”金玲正襟危坐,观察着风昔来的脸色。   “不必提这些,说说你在金家村的往事吧。”风昔来说道。   金玲楞了一下,便开口:“奴婢那时年纪小,家里虽然穷,但是却待我极好,有自小长大的伙伴,一起淘气,闯祸——那时很快活——”   “雁无伤,这个小丫头倒是特别。只是可惜了。”风昔来打断了金玲。   “不瞒公子,雁无伤并没有死。她就是安姑娘。”雁无伤是安宁?风昔来疑问,看金玲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这么说安宁把所有人都骗了。当真是聪明的姑娘。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风昔来想知道的更详细。   金玲见风昔来这么在意,赶紧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公子,其实那首曲子应该是出自安姑娘之手,奴婢最早是从那个鬼宅听见的。雁无伤特别的聪明,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吃食上,那时她的两个舅舅很厉害,琴棋书画都教授,并不见她怎么学,却在考教的时候令人赞叹——”   风昔来此时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难道安宁是穿越来的?极有可能!且不去管她为什么由雁无伤而换成安宁。到底是不是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必须要弄清楚。   他打发金玲下去,好言安慰了几句。让她不可再说与别人知道。毕竟是女子的私事。何况,事关牵连。说出去与金玲并没有什么好处。金玲点头,她说出来也是进一步得到风昔来的信任。至于其他,她还没有想过。   “翼,即刻传信都城的人,密切关注安宁侯府和荣亲王府的一切动向。不得有误——”风昔来吩咐道。   “是!”翼不敢怠慢。连夜就发了联系。   “姑娘,您怎么不听劝,这些补品还没吃上一小半儿。若是戎公子怪罪下来,奴婢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二宝端着碗,瞅着安宁。   “你家姑娘不发话,他敢动你们吗?一个个都学坏了。你们哪知道有多难吃!行了,纸糊的也补过头了。”安宁实在吃不下。   “说吧,外面有什么新鲜事。给我解个闷。”   闷在屋子里几日了。戎渊每日都会陪着她一阵。换着法的让她高兴。   派出去的人已经安插到了风昔来一行人中。想要她们的命,不急于一时。   据说李明珠半路上失踪了。风昔来快马命人告知皇帝。皇帝正在命人寻找。这就有意思了。李明珠哪根神经错乱才想到半路出逃。是害怕到了月国受风昔来的摆布吗?怕死是真的。   他们应该很快回到月国。风莲的死期不远了。安宁半点不会手软。   之所以不在玄熠国动手,也是考虑到戎渊所说的两国之间的事。   有仇必报,李明珠也逍遥不了多久。最好能活到她亲自动手。   安宁对报仇反而不急了。   据线人回报,金玲彻底抱上了风昔来的大腿。得到了庇护。倒是又长进了不少。   所谓人各有命,金玲如何,安宁并未在意。   “命人盯着李明珠,看她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李明珠此时风餐露宿,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国公主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真是能耐了。   “姑娘放心,她跑不了。”二宝恨不得李明珠就在近前,她定砍她几刀为姑娘泄恨。   “姑娘,听说靖国公府的国公爷把杨赛花软禁起来了。金明兰大闹了一场,现在病着。”   金淮扬不予理会靖国公府的事情,当年的恩怨虽说已经放下。但是毕竟存在那里。还有盖梁当年提及的灭门的事。虽然戎渊所言不虚,但安宁却想搞清楚。不知为什么,想到戎亲王府,安宁觉得那位王妃有一种违和感。对于将来要成为婆婆的人,安宁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时间竟然有些烦躁。   胡思乱想了一阵,安宁也就不去想了。金淮扬舅舅那里应该是有所动作。那位靖国公不是个糊涂的。杨赛花和金明兰闹也是白闹。不见棺材不掉泪,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   二宝见姑娘走神儿,不知想什么去了。   “姑娘,戎三公子来了。”门外三宝说道。   戎渊进来见安宁心不在焉,靠在迎枕上,小脑袋微微的歪着。呆萌的样子。   “在想什么?”   二宝忙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主子。   “没什么,忽然觉得烦躁。”安宁打不起精神来。   “宁儿有什么烦心的事,说出来听听。”小丫头有烦恼了。   戎渊坐到安宁近前,握起她的手,小小巧巧的,软软的。   “不说,说了你也不会懂。”安宁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戎渊,自己担心将来和她母亲相处,看他母亲不和眼缘吧。自古婆媳关系难相处,她忽然有些茫然了。如果婆婆拿捏她,总不能把喊打喊杀的那套拿来对付婆婆吧?毕竟是戎渊的母亲。   “不勉强你,有事别闷在心里。伤了你的身,疼了我的心。”戎渊不迫她,丫头的心事除非她愿意,不然是不会说的。   “你的人呢如何布置的?可有消息?”安宁无力面对戎渊的糖衣炮弹。   “先一步到了月国,帮了李明珠一把。不然她走不了。风莲入境就会一病不起,撑不了几时。你的人动作够快,已经跟了上去。”   “可惜,敲不到热闹了。”对付她们还不需要自己动手。只是忽然觉得太便宜她们。   “她们死不足惜。没什么好瞧的。风昔来还算识相,暂且先不动他。”   “也不知道三星之说到底为何?几位皇子眼看大婚,这天不知如何变呢。好在外公已经致仕,我放心不少。接下来父亲这边也该动一动。毕竟安家是世家。树大招风是自然的。避避风头也好。”   尽管断了与主家那边的供应,安宁仍然觉得哪里不周全。程氏与风昔来有瓜葛,安百龄不知是个什么章程。到底其中是个什么缘故,安宁都不能小看。毕竟皇权大过天的时代。一个通敌的帽子扣下来,灭族之罪。   “让岳父以照顾岳母之名,少出门为好。几个皇子明争暗斗,不管有没有三星的说法都不能罢手。”戎渊思索道。   “那两个妖言惑众的也不知躲到了哪里?什么三星,都是争夺那个位置的借口。方外之人也不能置身事外啊。为什么好好的会穿越到这里,你,我,风昔来——”冥冥中的安排,真的很奇怪。   “不许提他。你的眼里只能有我。”戎渊吃味。小丫头虽然心里没有风昔来。但是放在一起说,他就是不舒服。   “你的桃花经久不衰怎么不提!听说金明兰又闹了一场,貌似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吧。我可没有到处招惹。”安宁小脸儿一整,把手抽出来不让戎渊再握。   “好,是我的错。宁儿万万不能气,她哪里及得上你一丝一毫。好啦,莫气了。说起来,靖国公府现在清净不少,靖国公有意让金淮扬接管靖国公府。金淮扬却无意。老靖国公也回了府,父子相见。想必也弃了前嫌。不然杨赛花落不到那步。”   “大舅舅早就无意靖国公府那个位置了。何况是他的亲弟弟。他能看开最好,也放下了对我娘的执念。该过一过自己的人生了。霏烟等了他好些年,希望能成就好事吧。” 第371章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并非所有的痴情都能够终成眷属。金淮扬如能有个圆满,也免了安宁的担心。   “别想那么多,各自都有造化。于乱世,身不由己。便是你我之间也经历了这许多。虽我们又定了亲,也不保还有人从中作梗。毕竟两家的背景使然,又好在我们两个名声在外。这一回想要动作,只会更加缜密。所以,我想早些娶你。”戎渊的眼中溢满深情。   安宁心里一荡,她喜欢戎渊。可是想到纠结的事,难免有了退缩之心。都说为爱奋不顾身,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对方付出,包括来自双方家人给予的委屈。安宁觉得她不一定能做到,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许是她爱的还不够吧。   面对戎渊的话,她不知该怎么来回答。   见安宁迟疑,戎渊也不迫她。“不急一时,你好好考虑。宁儿,如果你担心将来在戎亲王府住的不开心,我们可以搬出去。”戎渊不知安宁在顾虑什么。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深宅大院是女人的牢笼。安宁自在惯了。那些个后宅女人所遵从的那些东西,定束缚她。而且戎亲王府里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安宁怕是也疲于应付。包括自己的母亲。之前婚约未解之时,母亲不看好。劝说他安宁不适合。只是碍于自己的阻拦。这才不再插手。如今又订婚了。是祖父母做主。母亲更是没有说一句话。戎渊是失望的。他心里希望得到母亲的祝福。却没有等到。   “真的?”安宁眼睛一亮。目光中的期许令戎渊莞尔。这丫头果然是担心与戎亲王府的人相处。   “看宁儿表现如何喽?”   “又没说非你不嫁。”安宁嘟囔一句。   戎渊见她无赖的样子很是有趣。“大不了谁欺负你就打回去。”   “我还没想好呢。”安宁白了戎渊一眼。说的好听。哪个她能说打就打的。安宁合计了一圈儿,有瘪了瘪嘴。   “由不得你。岳父大人已经和家父商量妥当了。”戎渊一笑。为了能早点娶安宁回家,他这几天跑了好几趟祖母那里。别人的话不管用,祖母的话必管用。结果就达成了他的心愿。   “你这是侵犯人权!我抗议!”安宁嘴上这么说,心里并没有多抗拒。只是前脚老爹还过来看她,后脚就把她定出去了。这亲爹貌似也不靠谱了呢。   “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么。丫头,我可是等不及了。”戎渊拉过安宁,将她拥住。   “我还未成年,你急也白急。”   “我只怕夜长梦多,宁儿想多了不是?”   “谁稀罕想!”安宁扭了下脸儿。不承认不好意思。   “别躲,不逗你了。婚期还没商定个具体。”   安宁也不纠结了。觉得自己越活越胆小。事情没到那一步,说什么都尚早。   紧要的是把身体先养好。其他的且到时候再说。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阵。戎渊才离开。安宁决定好好养身体。这地方待久了,得中了戎渊的糖衣毒。   转眼,已进五月。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热闹非常。天气好了,买卖自然好做。   华月阁对面的大街上熙来攘往。周边的酒楼异常的红火。华月阁仿佛闹中取静,依然是往日的模样。门前花蔓叠帐,草色如茵。不知道的以为往里走定是个花园子。华月阁并非一般的烟花之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消费。且这里的姑娘们只卖艺。多少年的规矩。从来没有人敢破。   有心术不正的,见着美丽的姑娘,动了歪心思,使了卑鄙手段的,据说最后都下场很惨。不论是听说的,还是亲眼所见。传出来的消息已经没人去刻意考证。毕竟漂亮姑娘有的是,不单是华月阁有,其他青~楼有的是。何必触这个眉头。何况,华月阁的姑娘们那真是个个才艺了得。一曲,一歌,一戏——哪一样都是那么引人。   今天的戏曲刚落幕,有人尚且意犹未尽。   “这位兄台,下一场,什么时辰开?”   “没来过吧?今儿只此一场。”   “多谢告知。”问话之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   “头回来都城吧,想必你不知这华月阁的妙处,别急着走,出了这戏,保管还有令你满意的。”   “正是,初来都城,还请多多相告啊。”   华月阁的客人多出得起银子,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   “兄台是哪里人?需要问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我从雍国来,游山玩水。路过都城,忽觉很是繁华。”   戏台已经拉上帷幕。客人陆续离开大厅。有包厢里的客人,叫过去侍者,预单点哪个姑娘弹琴唱曲。   “远来是客呀,算得上有缘人。走,找个地方喝一杯。”   “兄台敞快,小可名荣潜。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雁栋梁。托大,应痴长你几岁。不嫌弃称兄亦可。”雁栋梁近来不忙。常来华月阁。生意往来的客户,在此相谈再合适不过。今儿自己来此,本欲约上妹妹吃一顿,却被戎渊搅局,把人拐跑了。华月阁提供的酒菜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吃到的。那得持有认可的信物才可以享受。他又不愿回亲爹那个令人糟心的家。准备自己吃了再去点个卯。所以并未急着走。   “恭敬不如从命,雁大哥请。”荣潜很是高兴。难得遇到这么和眼缘的一个人。   雁栋梁也莫名自己头脑发了热,莫名就觉得这个叫荣潜的,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做生意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眼前的少年个子只到他的肩膀高一点,轻轻瘦瘦的,大而有神的眼睛,眼神清明,鼻梁挺直,一张嘴似点了珠翠。样子很讨喜。   “走吧,去楼上。”   雁栋梁一动身,便有侍者跟过来引路。   “雁爷,您的房间已经备好了。这边请。”   雁栋梁点头,他是熟客,更是安宁的大哥,在华月阁里的待遇自然不同。   一旁的荣潜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位雁大哥很有面子。华月阁是什么地方,她没来之前可是做了一番的功课。不是随便的地方。所以她敢放心的进来。   侍者引领至顶楼的一间雅室。退了出去,另有人进来上好茶点。   雁栋梁之说按照老规矩,侍者忙道已知晓。   不一会儿,美味儿飘进了屋子。   陆续几道菜上来,满室生香。绕是荣潜见多识广,也不禁被眼前的美食所惑。   当下也不扭捏客气,直吃得满心欢喜。   两个人也并非食不言,而是言谈不断,倒像是一见如故的样子。   “潜弟打算在都城待几日,都城的美景也是甚好的。”   “想多留几日吧,实不相瞒,我是来找哥哥的。”荣潜说着眸光一暗。   雁栋梁诧异。“如有需要帮忙只管说。愚兄于都城还算熟悉。”   “我没见过哥哥,说来也知道他在哪里——只听我娘说,当年她父亲离家出走,在都城外的一个庙里生下了哥哥,当时说是死婴,母亲本就体弱,父亲找来了就匆匆离去,却在清醒之后,难以相信事实。思念哥哥成疾。近年家中来了一个大巫,据说很厉害。他告诉母亲哥哥还活着,是被人换走了。母亲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正派人四处的打探。我担心母亲失望,反正又没事做,就出来寻找啦。我一定要找到哥哥!”荣潜信心满满的说道。   雁栋梁不禁唏嘘,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般的不圆满。他和安宁的身世都几经波折,才得以水落石出。所以他理解荣潜的心情。   “你家哥哥可有什么信物之类的?”   荣潜摇头,想了想又道:“信物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如果当时偷换孩子的人家存了坏心,没准儿就扔了呢。是一块麒麟锁。上头有个荣字。哦,还有——我们戎家的男子胸前有颗福痣。”   雁栋梁没有在意荣潜的停顿。只觉得这线索不好找。茫茫人海,谁能够去脱了人家的衣裳看胸口去。信物也不报很大的希望。偷换孩子,哪能不谨慎的还留有什么信物。   “你哥哥在多大的年纪?”   荣潜想了想。“二十三岁上下。母亲不想让我出来,没说仔细。”   “寻人不是一时能办到,你可有住处?”雁栋梁问道。   “我正在青云楼那边的客栈。”青云楼的名号够大,荣潜可不想住在混杂的地方。   雁栋梁心思一动,暗道,荣潜应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且看刚才的言谈,包括吃饭,再到住处,都显示家世必好。   “青云楼不错,可安心住。如果有需,我家随时欢迎。到玲珑阁就可以找到我。”   “多谢!”玲珑阁是他的呀。那里好看得东西不少呢。荣潜心里转了几转。   雁栋梁一笑。又与荣潜说了一会儿。两个人才出了华月阁。   荣潜提出告辞。虽然一见如故,但也不能总麻烦人家。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正准备去街对面,忽与人撞了一下。   “这位姑娘,啊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对方是个老婆子,青衣短卦,质地却很好。一双眼睛看着他大受惊吓的模样。   “没事。”对方连连道歉,像见了鬼一样,匆匆离开。荣潜愣了下,只当对方年纪大了。并没有在意。 第372章   宁安侯府。   花园子里,几个丫鬟前后簇拥着骆馨兰在散步。   小喜时不时的提醒自家夫人当心点儿。   “夫人,您歇会儿。天见热了,仔细着。”小喜怕骆馨兰累着。这一胎夫人怀的不易。几经折腾,可算是稳当了。   “宁儿说得多走动,柳郎中也嘱咐过,累不着。”骆馨兰不敢贪懒,当年怀着安宁的时候吃了好些的苦头。这个孩子她可是加着万分小心。   侯府如今清净,没有那些个龌蹉。女儿把侯府内宅打理的极好。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了。她莫名的有些担心,怕突然糟了暗算。李如枚的心思不是那么轻易就收的,还有程氏那边,走的不欢而散。这其中总是缠绕着令人不安的东西。尽管女儿和侯爷不说,但是她能感觉的到。再加上朝堂上的风向不知如何,有心人一直盯着侯府。   有一面令她安心之处,就是父亲致仕,如今已经回了老家。哥哥一家也以为老父老母养老送终而跟了去。她也想离开都城,又知道不可能。安世家族的连带关系错综复杂,在京城了就有好几支。侯爷虽断了给主家那边的供给,并没有断了关系。   侯爷原本定了去主家一趟,却因为收到了安正谦的信,而没有急着动身。   何况,宁儿下个月就要大婚。一想到这儿,骆馨兰满心的怅然。女儿大了,快要出嫁,她哪里舍得。自小就不在身边,她想了盼了那么些年,还没有稀罕够呢。越想越心里不是滋味。可又知道不能拖延的太久,关乎女儿的终身幸福。只能割爱了。   “娘亲,我回来了。”安宁动作快,大步流星的就到了骆馨兰身边。   她穿了男装,活动随意。   “怎么毛毛躁躁的,就快做人家媳妇了。”骆馨兰嗔怪道。   一旁的丫鬟见了安宁忙行礼。她们可惧小姐。尽管小姐平日里瞧着和颜悦色。可雷霆的手段,她们如雷贯耳。   “娘,最好被嫌弃,宁儿好回家陪着你。”安宁不是不会那些繁复俗礼。还没到戎亲王府呢,没必要现在就拘着自己。到时候再说。   “我的闺女最好,相信他们喜欢还来不及。”自己的女儿多美的一朵花儿。讨喜可爱的,哪个会不喜欢。   “女儿随娘嘛。”安宁开始围着骆馨兰的肚子左瞧右看。   不时再喊一声弟弟。骆馨兰摇头失笑。自己这姑娘,哪里像他们说的那般了。都城里的闺秀哪个能比得上。   总之,骆馨兰的眼中安宁就是最最好的。谁家娶了谁家有福气。   安宁陪着母亲待了一阵子。送她回去歇息。   母亲的状态不错。她仍然不敢大意。对母亲怀上孩子,一直耿耿于怀的大有人在。她把府中的人都调配的到位也不一定就密不透风。   眼下她的婚期将近。母亲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她心里不拖底。   “姑娘,雁少爷来了。”   三宝在门口禀告。大哥来了?这是有什么事情么?原本约了她吃饭。她半路被戎渊给劫走。大哥这就追到家里了?不是吧。安宁越来越觉得大哥成了妹控。不成啊,得给大哥找个嫂子了。找个什么样的合适呢——   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事得列入行程。好好的挑选挑选。雁栋梁值得好的——   想着想着,就想多了。出门走了几步,感觉不对,还穿着男装呢。得换!少不得被哥哥唠叨,哥哥做生意这些年去了一板一眼的老气,但是于她这却是不打折扣。见了面,耳提面命的。宗旨就是,让她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安宁来到了前厅,雁栋梁已经等了一会儿。此时见安宁进来。脸上见了笑容。   “听说哥哥来了,急着就赶来啦。”安宁笑着落座一旁。   二宝险些没绷住笑。心说姑娘睁眼所瞎话的功夫从来不落,哪里是急着赶来呀,是急着赶紧换了女装。怕挨训。   “宁儿哪里记挂哥哥呀,女大不中留的。”雁栋梁自然看到二宝的忍功。也不拆穿。可说出的话却是酸溜溜。   自己的妹妹转眼要嫁人了。便宜了戎渊那家伙。戎渊也是真把妹妹放在心上的。只要妹妹能够幸福就好。   “天地良心啊,我可是正准备给哥哥寻个嫂嫂呢。”安宁有了这个想法就不瞒哥哥。   “调皮,还管起哥哥的家务事来了。”雁栋梁笑道。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可是一点不急。这丫头怎么忽然热心了起来。   “我能不管吗,不然得等到什么时候,快说,喜欢什么样的,妹妹也好有个章程。”安宁来了精神。眼睛瞅着雁栋梁,看看提起这话题,他是什么表情,有没有什么苗头。   “不急。”将来的媳妇什么样子,他哪里想过,要说找么——脑子里窜出了荣潜的模样,雁栋梁差点把手中的茶撒了。不对不对,他这是怎么了?   “哥?别想了,我不迫你了还不行么!”安宁瞧哥哥那别扭的表情。不忍心再逗他了。她先慢慢寻吧,遇着好的,就让人上门提亲。不能让哥哥那个爹和后娘专了空子就成。   雁栋梁压了压惊,不明白怎么就想到荣潜那儿去了。那是个少年,他的心思可不能涂毒了人家。   “宁儿,哥哥来此是有一事拜托。哥哥认识一位雍国来的荣潜——”雁栋梁把与荣潜的相识说了一遍。   他之所以说与妹妹,因为华月阁里能力范围。仅凭他的玲珑阁消息不够。他是真想帮荣潜一把。   “这么说,这位荣潜容姿非凡了?”安宁眼珠一转,怎么听出了哥哥话里有那么一丝味道呢。再看哥哥的样子又不像。   “等你见到就知晓了。”这个妹妹,关注点总是出乎意料。定是故意的。偏又拿她没办法。从小在自己面前就惯了的。他纵着还来不及。   “雍国人,找哥哥,荣潜——”安宁捉摸着,雍国人她听闻不多。能够不远跋涉来到玄熠国,必是确有此事了。   脑子里过滤了雍国的信息。荣,应是雍国的国姓。这个荣潜保不齐就是雍国皇家人。   哥哥又提到了特征,不好寻——   “拜托妹妹了。只那荣潜着实可怜。又见不得自己的母亲难过。”雁栋梁又说道。   “哥哥是想到了我们的小时候吧,放心吧,我这就吩咐下去。只是哥哥,荣姓是雍国的国姓。你与荣潜接触还是注意些好。别沾惹不必要的麻烦。”哥哥虽然不迂腐,可是骨子里仍然正直善良。无论是哪个皇家,出了这种事想必都不是什么好的起因。他怕哥哥接触深了,有麻烦到好说,就怕是要命。   她就这么一个哥哥。从小对她千好万好的。在最坏的条件下,都能豁出命去保护她。他不能有事!   想想那时候虽然苦,但是日子却是苦中有乐的。安宁心中不禁一酸。哥哥如今有家等于无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假,但她知道哥哥心里有遗憾。   雁栋梁一怔,他并未深思荣潜的背景。荣姓,确实为雍国的国姓。妹妹说的没有错。荣潜并未隐瞒姓名,说明不是有意,况且以他看人的角度,荣潜不是那等心思沉重的人。与他,可谓萍水相逢,知道了,帮个忙而已。并未有其他的想法。   “妹妹放心,哥哥晓得轻重。玲珑阁在雍国那边有些往来,回头愚兄命人打听一二。”   安宁点头。她有些奇怪,以哥哥的为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接近的。怎么就认定了荣潜是个不错的?这个荣潜莫非有魔力?什么一见如故,安宁没遇见,但也不认同。有机会见见,看那位荣潜有何神通。   戎亲王府。   老王妃正在屋子里和戎渊说着话。   “孙儿啊,祖母可是达成了你的心愿。媳妇也快让你娶进门了。你也要好好过日子才是。”   “祖母就这么不放心孙儿么,媳妇取回来是留着疼的,就像祖父对您一样。”戎渊笑着,打趣老王妃。   老王妃很是受用。一辈子被老王爷捧在手心里。哪个女人不盼着的。   “坏小子!宁儿那丫头必是个好的,祖母相信你的眼光。好好待她吧。你娘那里——且由着她吧。哪个当娘的不想儿子取个让自己贴心的媳妇。毕竟宁儿丫头名声在外的,她有看法也是难免。日子长了就好了。她就会知道你媳妇的好,到时候也就放下了。”   老王妃对此也无奈。林氏的心思她哪能不知道。原本对二儿子就不亲近,一个心都扑在大儿子身上。戎渊小时候没少伤心,她当祖母的一直知道。只当是戎赫有病,当娘的偏心也正常。这么多年也过去了。戎渊的心思也淡了。有时候她见了都觉得这母子俩实在是生分。   “我知道,祖母不必忧心。母亲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戎渊知道祖母担心什么。但是这样的事强求不了。母亲是那样的难以接受。他也没有了非得得到认可的心思。如果不是为了还这身体原主的养育恩,他恐怕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维持。他一向如此,对他好的,他必会回报,祖父,祖母,大哥,父亲在这戎亲王府中给予他家人般的感觉。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忘记。至于母亲,那只能看她自己如何了。   有因就有果,自酿尝之。 第373章   “但愿如此。你娘她不容易——”站在女人的角度,尤其是戎亲王府的王妃,林苑的难心之处老王妃怎么会不知道。大儿子从小病弱,好不容易怀了戎渊,又半路生产,差点九死一生。期间又多了一个庶子戎都,她怎能不堵心。可是身为戎亲王府的女人,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包括当年她自己。就看你如何做,如何应对。林苑固然有一定的手段,但是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明里暗里的争斗少不了。身为王府的老太君,她不是眼见着不管,而是林苑这个儿媳妇向远的很,从不与她多联系。她这热心反而会变成坏事。久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是出了大事,随他们折腾去。他儿子荣亲王也是与这个媳妇有距离。相敬如宾,不然哪来的庶子?她可不是往儿子媳妇房里塞人的恶婆婆。   想起儿媳妇那不冷不热的样子,老王妃就一阵的心烦。这几天为了戎渊娶亲的事情,不止一次的说身子不适。操持不了。   “孙儿明白。如若母亲真容不下宁儿,那也只好搬出去。”戎渊提前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候不愉快。   “说什么傻话呢,王府院子这么大,怎么就住不下了,大不了少了在她眼前转,你们住到她眼不见的地方就是。”老王妃可是想和孙媳妇多走动呢。那丫头听闫嬷嬷说是个有意思的,就这么轻易放走了,她上哪儿找乐呵去。   “到时候再说不迟。时辰不早了。我去母亲那里。”   “去吧,别和她对着干,听说身子不大好。”老王妃一叹。   戎渊出了门,没有直接去母亲的院子。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银子早等在门口。   “爷,有消息。”   “说吧。”戎渊进了屋子。示意银子回话。   “李明珠回了都城,且身份有了变化。化作程侍郎的外甥女。”银子说道。   程侍郎的外甥女这个身份,倒也不错。皇上和皇后看来是默许了。终究没有对李明珠下狠手。程侍郎是弈王的准丈人,这件事办起来很是容易,认个外甥女而已,何况是个公主。只是这个烫手的山芋,程侍郎不知接的舒不舒服。怎么的都忍得了。   李明珠还真命大,一路上没有折腾死。尽管磨掉了一层皮,小命儿算是暂时保住了。戎渊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要她的命。宁儿也是吓唬她玩玩儿。暂且留着。   “是李弈大皇子出了手。”   “倒是兄妹情深。”   “咱们的人,随时盯着。爷放心。”银子不敢疏忽。李明珠虽不足以作乱,但是把安姑娘害成那样,主子心里早就杀她多少遍了。之所以不杀,应是还有点用处吧。   “可知王妃那里如何了?”戎渊这几日不在府里。母亲那里他便没有去碰面。   “王妃请了太医,据说需静养。主子,您和安姑娘的婚事只怕——”银子做为心腹,自然知道主子们的一些事。   他心疼主子,从小就不受王妃重视。要不是老王妃护着,主子指不定什么样儿呢。   “有祖母在,出不了大事。”戎渊心想,这是不准备管他的婚事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王妃也是操劳府中之事累着了。主子且放宽心。安姑娘亦是通情达理的,见了面就什么都好了。”银子安慰自己主子说道。   “难为你这么善解人意的。”戎渊反而一笑。他没有希望,何来的失望。   “——”银子本不善这种言辞。主子一说,不知道如何接话。   戎渊站起身,也该去看看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叫母亲。   “三少爷可还没回来?”   林苑在软塌上问道。   “已经命人去请了。王妃您快躺好,太医吩咐了,不能心急。”姜嬷嬷在一旁说道。   “怎么能不心急,眼看着就娶进门了,却是个不可心的。”林王妃皱着眉,眼中的愁,看似解不开。   “看您说的,儿大不由娘。您想把身子养好了才行啊。”   “嬷嬷,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偏偏这个时候倒下,指不定让人怎么合计呢。”   “王妃,您多虑了。三少爷会体谅的,老太太那里也不会说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是婚姻大事。要是赫儿身子骨好,他的媳妇能持家,我也就不用这般操心了。可惜——”   姜嬷嬷一想,也是。世子戎赫身体一直不好。不知能拖到什么时候。娶得那个媳妇像个隐形人一般,甚至府中和府外鲜少有人提起。那就是个扶不起来的。整日的闷在屋子里。也算是个苦命的吧。倒也没人为难她。   “老天无眼,世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遭此磨难。王妃宽心,会好起来的。至于世子夫人,王妃不必介怀,旁人知道的不多,这样一来也好,如能为世子生下一儿半女的,自有一份功劳,如若不然,过个两年,打发了也就是了。何况,王爷一直暗访名医,相信不久世子的病就除了去。”世子的病就是王妃心里的魔。世子的病一日不好,王妃心中的魔就难除。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不能有希望,嬷嬷,我不敢想——”林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究竟是什么人害了她的儿子,她只想儿子能够好好的。这个心愿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拥有。   “王妃,您可不能伤心过度,想想世子还需要您呢,还有王府里的大小事,都得您打理,您要是真倒下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姜嬷嬷担忧道。   “你说的是,不能便宜了那贱婢。”林苑打起精神来。姜嬷嬷递过水,她缓缓地喝了一小口儿。叹了口气。   “这就对了。您先歇着,我这就看看三少爷到了没有。”   “母亲哪里不舒服,可叫了太医?”正说话间,戎渊的声音传了进来。   姜嬷嬷连忙请进了戎渊。眼神儿暗中在戎渊的身上扫了扫。心道,世子要是有三少爷一半的体质也不差了。   再看软塌上卧着的王妃,见着戎渊,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看过了,开了方子,需得静养。”姜嬷嬷恭敬说道。   “渊儿可去见过了你祖母?娘没事。”林苑轻声问。   “见过了,母亲不可大意。天气渐热,难免燥气,让厨房做些清火的好。”面上该说的,戎渊不会落下。   看到王妃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也好。回头让姜嬷嬷安排就是。你也注意些。”难得关心了一句。   戎渊点头。“母亲放心。”   寥寥几句,似乎就要冷场。戎渊不急,等着王妃说。   “渊儿,你也知道。娘身子不好了。你的婚事恐怕——你不要怪我。并不是因为不满意。而是——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林苑想了又想,还是说了出来。   对这个儿子,她很矛盾。往往很多时候力不从心。   “儿子明白,母亲不必多虑。养好身子要紧。”戎渊并不意外,没有任何的情绪。却更让林苑心里不舒服了。   “渊儿,你就非那位安姑娘不可?将来的日子长着呢。她那样的出身——”林苑还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住了声。   “一辈子并非儿戏,母亲,我已经说过,非她不娶。她是个好姑娘,时间久了娘会这么以为。请恕儿子不能遵从您的意愿了。”戎渊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林苑知道无法挽回。“随你吧。”   接下来又一阵沉默。姜嬷嬷一看,赶紧找个话。   “三少爷,老奴多句嘴,王妃是为了少爷好,也是为了王府考虑。毕竟世子身体不好,世子夫人又是个拿不起的。王妃把希望都寄托在三少爷您这里了。万一将来世子有个闪失,这王府只能靠您,王妃也指望您了。王妃自然希望您娶一位样样儿皆出众的,能为王妃分担的。”   姜嬷嬷的深得王妃的心。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林苑默许的。   “我知道母亲的考量,这些都没有问题。大哥的身子也总会好。这些年我也在寻找机缘,请母亲放宽心。”事关戎赫,戎渊心头难过。   他一直没有放弃,到处访名医。希望有一天能够把大哥的身体治好。只是寻遍了许多的地方,却一直没有多大的进展。大哥的身体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是却没有治疗的方向。柳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很是奇怪。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人给动了手脚。   他知道母亲担心大哥,其他人的担心同样不比母亲少。   “这些娘都知道,你是个好的,唉,听天由命吧。你也莫要涉险了。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子。”林苑知道戎渊为了戎赫去南疆涉险寻药的事。   “我晓得,大婚之后,我会再去寻,听说有一位神医,在边境一带,行踪不定。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会遇上。”这个消息是金子那边打探出来的。传言不知道可靠性,不过戎渊打算去看看。   “让你父亲派人去寻吧。你莫要去了。”林苑一听有了这样的消息,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自会说与父亲,但是我还是要去的。”戎渊已经打定主意。 第374章   宁安侯府。   安宁也收到了线报。李明珠竟然换了个身份。不知道又打的什么主意。不如半路让人了断了她。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狠,从和平年代而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杀伐。李明珠固然可恨,但是杀她却是没有意义,让她痛苦的活着,比死了更是惩罚。金枝玉叶,沦落成泥。   “看来李明珠真有小强的精神啊!”安宁心不在焉的说着。在花房里挑选花草。她院子里的那些看得久了,审美疲劳。闲来无事,自己挑。免得老花匠总是给她花红大紫的,说是人逢喜事,看着喜庆。   “姑娘,小强是什么东西啊?李明珠和男人有一拼不成?”二宝是个好奇宝宝,姑娘时不时冒出来的话,她不懂得问。身为贴身丫鬟之一,她必须领会姑娘所言。   安宁弹了弹花枝上的水汽。大清早的,这里的空气真好!   “小强呢,就是蟑螂。那东西顽强的很,顾名思义,就叫小强。”安宁哼着歌,心情舒畅。   “姑娘什么都懂,这个比喻恰当的很,那李明珠既恶心,又耐活。”二宝笑着说道。   “哪里是我什么都懂——那时候曾经听人家说的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傻丫头,别在这夸我了。”安宁怅然一叹,即使在这个朝代,她的有些习惯仍然改不了。在自己人面前偶尔不经意的表露出来。好在这几个丫头没人深究。心眼里只以为她这个主子英明神武。无所不通呢。   “姑娘,可是不高兴?”二宝觉出姑娘情绪波动了一下子。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而已。”安宁索性坐在休憩的躺椅上。   “小姐定是累了,一早的起来给夫人做早膳,府里的大小事也得姑娘掌管,您快回去歇着吧,这些个花草您指定哪个,奴婢给您长眼就是了。”今儿天不亮,姑娘就给侯夫人煲粥,煲汤。费了好一番的功夫。那味道飘了满院子。闻到的,恨不能喝上几口。话说她们可得着过口福,姑娘的手艺,那是没得比。   “就这儿躺躺也好,二宝啊,你说这人啊,是不是不容易满足?不然哪来那么多的事端——”   “姑娘,可不就是么。那个恶心的公主,皇帝的女儿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烂了心肠。”二宝不能理解,要是她有那么好命,还求什么呀。不过她如今已经很好了。主子待她们这么好。将来也像春芽她们几个一样,都有个归宿。姑娘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二宝觉得人不能那么贪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惦记。   “正因为她是金枝玉叶,所以就更有优越感,她凭什么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呢?可偏偏就得不到,她岂能不恨。”   人啊,总归是贪心害了自己。安宁望着凉棚的顶,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进来,与湿气交汇成一道道蒙蒙的线条。她真的只愿岁月安好,没有纷争——   “二宝,你可相信轮回?”   二宝愣下。“轮回?姑娘说的是人死后投生吧。不信,没人见着过,知道了还不得吓坏了人啊。”姑娘今儿怎么了?说出话来奇奇怪怪的。   “吓坏人吗?你家姑娘就是啊,你怕不怕!”安宁突然从躺椅上起来。故意拉长了声音。   二宝哎呀一声,随即笑起来。“姑娘吓唬奴婢呀,那些个姑娘的传言,奴婢可不信。天底下没有比姑娘好看的了。”   “六妹妹这是又捉弄老实的二宝啦?”安颜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大姐姐,六姐姐此时定是那个什么婚前恐惧症吧。那时候还说丁玉姐姐来着,不然一大清早的,她才不会来这里凉快呢。”安敏抿着嘴儿,忍着笑。   说着就进了花房。   “你们两个是商量好了来打击我的么?”安宁见了她们自然高兴。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安敏已经好了。身子养的照比之前还胖了些,小脸儿红润润的,很是可爱。   安颜仍是大马金刀的样子,安宁深以为这位大姐姐,比自己还像匪首出身。   “想多留你,怕戎三公子打上门来,我们姐妹可招架不住啊。”   安宁招呼她们坐下。二宝忙出去端茶倒水,准备小食。   “你们可不能怕了他,将来我受了气,还指望你们给我撑腰呢。”   安颜一拍大腿。“戎三公子舍得让你受气?姐都不信,十妹妹你信吗?”   “六姐夫可舍不得。就想丁玉姐姐的相公似的,把她宠上了天。”安敏连忙摇头。肯定安颜的话。   “好啊,你们两个,戎三公子给你们什么好处了?”安宁把二宝取来的小食拿过来,让她们吃。   “六姐姐,你想多了。”安敏不客气的吃起来。嘴巴也不耽误说话。   “小丫头,学坏了啊。”看来那回的事儿没有留下后遗症。安敏这丫头心里也强大了。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呀。”安颜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惹得安敏又一阵笑。   “什么鬼逻辑,大姐姐,你是不是又看了市井小文了。”   “你不会要告发我吧,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安颜虚了一声。   “不告诉可以——拿来给我瞧瞧。”安宁勒索。   “没问题,回头都送过来让你瞧个够。”   “大姐姐,我也看看。”安敏好奇。   “不行,你还小。”安宁和安颜异口同声。   “我要告密,给不给看?”安敏抗议,两个姐姐能看,她为什么不能。   “好好,给,不过,看看热闹就得了,不能认真,都是些胡编的故事,别看哭鼻子回头找我算账。”安颜说道。   安敏的性子不适合看市井的画本子。   安敏一听能看,顿时高兴了。   “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的?”安宁问道。   “还不是受不了我娘给我安排的那些个事。绣花,会要命的。与其拿针坐上半日,不如轮几圈大刀。六妹妹,你可有办法逃避?”安颜期许问。她没那坐的功夫,简直受罪。好不容易找丫鬟抵挡抵挡,又被母亲识破了。   “容易,尽早嫁人就不用学了。”安宁见大姐的脸由期许到垮下来,噗嗤一笑。   “大姐姐信我,出嫁之后没人会逼你学针线,前提是你愿意自己相公的衣服让他人手做。”   安颜显然没想过。“不想让他人做,可也不想早嫁人,怎么办啊——”   “那只有练本事了。不然有大姐姐后悔的。”   “好吧,姐姐我忍了。”安颜瞬间打蔫了。   “大姐姐,要不我教你吧。嬷嬷们都太严厉,吓也吓蒙了。”安敏的绣活儿出众。自告奋勇。   “嬷嬷们换了几茬了,她们都怕我——估计是怕我将来绣出东西来,说是她们教出来的吧。”   安宁和安敏又笑了起来。   “十妹妹教大姐姐不错,怎么说也是姐妹儿。心情好了,没准儿就开窍喜欢上针线了呢。”   安敏忙点头。她一人在家实在无趣,自从丁玉出嫁,她就孤单了。又不在侯府居住,见姐姐妹妹的时候少了许多。   安颜点头。试试吧,总比和严苛的老嬷嬷和一板一眼的绣娘们在一起好上不知多少。   “对了,六妹妹,李明珠的事儿听说了吧。便宜了她的狗命。”   “六姐姐,我恨死她们了,还有那个风莲,当公主怎么没一个好的。”安敏也愤愤的说道。   本来听说李明珠半路上出事,恨不得她死在半路,害的她六姐姐遭罪。可惜她自己没本事,收拾不了她们。   “先让她蹦着。会有人收拾她。说到底也是皇家的女儿,皇上和皇后怎会让她太没有颜面。眼下局势不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依着安颜的脾气,定会找机会恶心李明珠。安宁怕她头脑一热,落下把柄。   “看她能嚣张到几时,咽不下这口气,想起你和老十让她算计了,我就想宰了她去。”安颜真怕控制不住,哪天有个聚会碰面了,会下手。   “换了身份,她若是不知收敛,不用咱们动手,就会有人收拾她。没事了,我和老十都好好儿的。她知道也会气个半死。”安宁微微一笑。恨李明珠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只要她敢出来,只要她敢嚣张,就有好戏看。   “要不,哪天寻个由头。办个诗会?”安颜突发想法。   “我们两个作诗?还不得把人都吓傻了。”哪次诗会她们不是只吃喝了。咬文嚼字的太累人。安宁不想找罪受。   “可也是,要不办个武会?”安颜寻不出什么名堂了。   “干脆你来个比武招亲得了。反正你爹正不舍得让你嫁出去。”安宁笑。   “这主意不错,大姐姐武艺不错,能打得过大姐姐的,必定是玉树临风!”   “也有可能是虎背熊腰啊,还是不办了——”   姐妹几个闲聊了好些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安宁陪母亲吃了中饭,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花房的一个丫头病了,说是生了能传染的疹子。”   “传下话,让郎中仔细看看,不管会不会传染,也让她回家养着。直到好了为止,工钱照给。”   大意不得,母亲的状况不允许有半点差错。她必得提防小心。 第375章   安明瑞的府上。   李如枚在丫鬟的服侍下喝了药,又吃了一些粥,这才抬眼皮子瞅了耿月华一眼。这个儿媳妇心眼小,容不了大事。   耿月华心里憋着口气,怎么着也咽不下去。这个死老太婆!跟着他们到了这儿还想着一手遮天,也不想想,她的那些银子可是让那个李玉珍给洗劫一空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老东西,如今吃她的,喝她的,还管东管西,惹人厌。   耿月华也明白能忍的她还得忍,孝顺为大,她的两个孩子都没说亲,打听起来,怕落了人家话柄。要不然她早就闹翻天了。   “母亲,既然您身子不好,就歇着吧。欣儿的亲事儿媳先瞧着,有拿不准的地方,再来叨扰您。”   这几日安二老爷托人给安欣说媒。耿月华当然上心,她心里叫着劲儿,她的欣儿千娇百媚,无一不好,比那个土匪出身的安宁不知好了多少,她偏偏定了王府的亲,好在那个戎三少爷是个混的。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她也不羡慕。眼下,女儿的婚事才是要紧,定要找一个好人家。   “欣儿还小,你急的什么。”李如枚哪里不知道她的那点子心思。她何尝不是恨的咬牙。自己好好的侯府的老夫人,别逼无奈之下不得不离开侯府,如今那里是人家的天下了。可她若是不走,等待她的就是夺命。那个安宁心狠手辣,不只是有两下子。不然程氏也不会败下阵来。她的那个侄女也搭了进去,嫁给了开棺材铺的,这何尝不是再给她们敲打。   她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下!短时间怕是不能卷土重来了。程氏那边若是指望不上,也别怪她毁约。   “母亲,哪家的姑娘不是赶早就定下。眼瞅着就长起来,到时候挑选的人家就有限了。”耿月华心想,谁的闺女谁心疼。过两年大了还哪有那么合适的,哪家不是抢着下手呢。   “随你吧,远儿的亲事你万不可急了。”嫁个丫头无所谓,娶进门的可不能让耿月华插手。她看人的眼光差得不是一点。   耿月华一看李如枚不再阻拦,心里一喜,安远的婚事,到时候再说不迟。   耿月华忙告退出来,迎面碰上了安明瑞。夫妻两个没话说,二老爷绷着脸,进了李如枚的屋子。   耿月华没理会,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如枚见二老爷进来,脸上有了笑容。这个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对她确实言听计从。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安明瑞这几日都来看望李如枚。怎么说都是亲娘。自己老婆和老娘不对付,他只能顺着老娘。   耿月华那个婆娘要不是如今这府里靠着她的嫁妆,他早就想休了她。这女人就是不能惯,惯起来她就敢上天。   “好多了,老毛病,不当事。今日衙门里可还忙?”李如枚知道儿子无心仕途,但是当值了,还是希望他争点气。侯府那边靠不上,只能靠自己。虽说有些银钱,但是架不住花的多。   “还好,没什么大事。”安明瑞心不在焉。他知道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原来仗着是侯府的二老爷,同僚们都买他的帐,如今不同了,明眼人早就知道他在侯府那边已经没了作用。所以都开始疏远他。他失落的不行,那有何用。   “听娘的话,切不可多事。无事一身轻也好。”李如枚也求不了别的。指望个太平总行了。   “儿子知道。让母亲忧心了。”安明瑞一脸的歉疚。好好的侯府,好好的兄弟,好好的一大家子,说散就散了——说到底,当初——唉,当初他也不知道当初——说什么都没用了。   “当娘的哪个不是这样,只要你们好好的。庆儿如今可有消息?”李如枚还惦记着安庆。毕竟是自己的大孙子。那些年是真疼的。   “没有。儿子一直让人打听着。”安明瑞心里也不好受,那是他的骨肉,虽没喊过他一声爹,但从小看着长大。他也是不忍心看他落得那个下场。   “雅儿如今也回来的少了。怕是还记恨着呢。你多留心。莫要让你媳妇知道了。”李如枚交代道。   “他知道了又如何,娘,她如今越发的爬到我的头上了。儿子受够了!”安明瑞气愤。   “莫要说气话,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孩子的娘,府中依仗她的地方还多。你置的什么气。如今雅儿那里最为紧要,要让她尽快怀了孩子,到时候生下来就是龙子龙孙的,不然如何能稳得住脚。那是我们的希望。”李如枚想得长远。不管李弈娶了王妃还是其他的妾氏,有孩子才是关键。   “儿子记下了。娘,侯府那边的喜事,您看?”   “当然得去,还得像个样子。你大嫂也快生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李如枚似是自言自语。   “需过一段儿呢。娘啊,大嫂若是生个儿子,那侯府将来也就真没咱们远儿和庆儿什么事儿了啊。”安明瑞当然清楚他娘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还不是为了那个位置。到头来让那个丫头片子给搅和的一场空。   若是骆馨兰生下个儿子,安正辰定会即刻请奏皇上立为世子。   “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九死一生。那得看你大嫂的造化了。”李如枚忽然一笑。安明瑞却觉得阴嗖嗖的。   “母亲的意思是——”他比划了一个动作。   李如枚又是一笑。“娘可没说,一切自有天定。”   安明瑞一头雾水。他娘到底什么意思,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啊。不管了,他可不能什么都不做。大哥,你可千万别怪我!想到这,他也不多留,又和老娘说了几句话,急匆匆的走了。   李如枚舒了一口气。   “清贵呀,可是有事?”李如枚听见了吴嬷嬷在屏风后咳了一声。就在刚才安明瑞和她说话的时候。   “回老太太,有一封信。您过目。”吴嬷嬷把信件呈给李如枚。   如今老太太越发的依仗她了。可也是,在这府中,老太太不依仗她还能依仗谁去?从前的风光消减了许多。二夫人根本就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能维持表面功夫算是好的,。二老爷俸禄少,满府的开销都是二夫人撑着。二夫人硬气的很。老太太憋气窝火,焉能不病。   来了这府里,断断续续,病了两三场。也苦了她。做为李如枚的心腹之人,她成了二夫人的眼中钉。那滋味可不好受。任凭她再左右逢源,也无法缓解。这样的日子,她够了!本该回家颐养天年,偏她犯傻,想着跟随李如枚多年,临走再捞点好处,没成想会离开侯府,变成了这般模样。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吧。   苦水如此可倒,她只能独自忍下。   李如枚看了信,半响无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太太?”吴嬷嬷此时摸不准老太太的想法,也不知信上写的什么。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清贵啊,这人那,一步错,步步就难赶上了。妄我心强,命也难遂呀!”李如枚一声哀叹,眼泪落了下来。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您的福气还在后头,万万说不得啊!”吴嬷嬷赶紧劝慰。   李如枚心里难受。“庆儿在他的手上,信里写着,你看看,他怎么这么对我!”李如枚把信扔到几上。   吴嬷嬷识字,连忙拿起来看了一遍。吃了一惊。   “老太太,他这是欺人太甚啊!”   “他这是在要挟我!怕我坏了她的事!”李如枚气得手发抖。   “老太太,您可不能总受制于他!您可没少帮他办事,他良心让狗吃了不成!”   “不应该又能怎样?你不了解他,他向来如此,不听他的,绝不放过,何况庆儿在他的手上。”   “老太太,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他何来那样的恨?说到底不过是得不到而已。他是妒忌您呢。”吴嬷嬷心下无奈。这人那,放不下终究会如此吗?   “他妒忌我什么,侯府不是我的,老夫人不过是挂了名头。明瑞吗?你知道底细。他有什么可妒忌的——”李如枚仿佛陷入了回忆——   “老太太,您莫要想太多,当初的事,谁也不想那样的。您需要老奴做什么?”吴嬷嬷知道老太太不会坐以待毙。写信之人与她的太极打了多少年了,现今算是彻底翻了脸面。   “他心不顺,指不定怎么骂我无能呢。眼下先把那边要出生的孩子解决了再说吧,看好情形,莫要打草惊蛇。”李如枚思忖着。   “他那么本事,不也没成事。老太太不必介意。只是,那边不好惹,您好不容易才脱身,何必——”吴嬷嬷有点胆怯,老太太拿主意,出力气得是她。   “清贵呀,没有回头路了。早在我进侯府的那天,就已经回不了头。”李如枚缓缓的闭了闭眼静。然后像是下了某个决定。   “其实,您说与侯爷,或许——”   “那庆儿的命呢?我不敢赌!”李如枚喝止了吴嬷嬷。 第376章   皇宫。   康王等在大殿之外。等着皇上的传召。   过了不多时,李无才喧皇上口谕李康进殿。   皇上端坐御书案,看着这个儿子,不由得想起近日听到的话。心中不免又阴沉了几分。   李康行礼问安,丝毫不敢大意。微微的欠身,等待皇上说话。   “老四近日忙些什么?不见进宫来看为父。”口中称着为父,语气却无多少严慈。   “是儿子疏忽,父皇勿怪,差事多了些许,婚事又在近前。唯恐父皇操劳。”李康恭谨的说道。他能感觉出皇上哪里不对,态度与从前大不同。想了想,应该没什么纰漏,莫非听了什么风声,不应该呀——   他暗中看了眼李无才,后者回个眼神。他稍稍放了心。   李无才可是险些冒冷汗,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康王也敢跟他打探。好在皇上并没有注意。   李康也是不托底,再看皇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在意他的举动。   过了半响,皇上点了点头。“婚事应该提上日程了。朕会安排下去。既然定了日子,你上心些没有错。差事多了也要尽量的调整,莫要熬坏了身子。”   “让父皇担心了。倒是父皇当多保重,儿子愿意为父皇分忧。”李康斟酌的说道。   面前站定的老四已经成熟起来了,比起其他几个儿子,这个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最安分不过。什么时候也有了贪心了?为他分忧?是盼着他早让位吧!一个个的恨不得他身子垮了。都藏着心思,以为他不知道!真以为他老糊涂了?可偏偏他身子大不如前啊——他还没到老态龙钟的时候,他不甘心!洪德走了,再无可能回来,之前的种种不过是看在先皇的面上。洪德终究是瞧不上他的吧。   “朕听说,你那个侧妃闹起来了?花些小心思而已,别出了事。”当初若不是云妃求他,也不会把徐倩娘许给老四。当年他考虑的欠妥啊——   皇上后悔没自己留下,除了亲闺女,其余的都应该弄进宫来才是。当初他听信了洪德的话,才会如此,如今想想,什么顺应天地,他是一国之皇!他是天子!要了又怎么样!可当时犹豫了——   “父皇,徐侧妃忽然恶疾,发了头疯。也是儿子大意,将事情闹了出去。此时,已无碍。”   李康出了层汗。徐倩娘是母亲费了一番心思才进府的。徐倩娘得了他大婚的信儿,确是闹了几回。不复从前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若不是这个神侍者的护身符,他岂能留她!母亲一再劝慰,不然她不死,也不能留在王府。   女人终究宠不得。他不由得想到了安宁。那个女子特立独行,是不一样的美——拆了她的婚事,未曾多想,只不想看到戎渊得偿所愿。戎渊越发的看不透了,他终究不一样了,儿时的友好,抵不过岁月的成长。戎渊怕是不能为他所用了。他背后的戎亲王府又会站在哪一边?   “朕欣慰,你是个懂事的。既然来了,便看看你的母妃。她可是想你的紧呢。”皇上想到云妃,心下不悦缓了缓。想来云妃生出来的孩子,总有些不同吧。   “朕老了,你们几个,除了小五年幼,都长大成人,是时候接替朕了。”   李康一惊。“儿臣惶恐,父皇正直鼎盛。儿子时刻需要父皇的教诲!些许力所能及,父皇尽管派遣,绝不容辞!然则大统之事,自有长幼有序,更需父皇做主才是!”   皇上的话在李康看来就是试探。他焉能不赶紧表明。   父皇疑心越来越重,说不定听信了哪个。到头来别坏了事。   “皇后驾到!”小太监在殿外报。   皇上说了喧,李康及时告退。   皇后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李康。面上闪过一丝嘲讽。心道,和他那个娘一样,装的弱势。其实骨子里就是狼子野心。都眼盯着那个位置!她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自古立嫡,立长。她的弈儿当之无愧!   她正为着李明珠的事儿烦心,忽听李康得了皇上宣召。不知为何?再打听又怕皇上起疑,只好亲自来一番。   到了门口,见李康出来,对着她行礼。她只装装为母的样子。   “康儿可是有事禀告你父皇?母后来的不巧,打扰你们父子了。怎就走了?”   李康心里明镜一般。“回母后,是父皇宣儿子觐见。问询婚事和几句杂物。适才让儿子去瞧母妃,她身子又不好了。”没有必要瞒着,她爱信不信。疑神疑鬼的动些手脚,露出马脚更好。   “说起婚事来,林姑娘还是贵妃的侄女,你们兄弟几个的亲事啊,可亏得皇上想得出,好姑娘都留给自家孩子了。你们兄弟婚后更该多亲多近才是。”皇后当初也没想到皇上把沾亲挂拐的几个姑娘都许配给了几个王爷。这是让他们相互防着啊!他自己身子不行了,却不立太子,不让位!她的儿子那么好,可他眼睛瞎了,就是看不到!整日里想着这个要夺他的位置,那个要害死他!   李康当然明白皇后的意有所指。这种婚姻,不单是他一个人。哥几个都一样。就看谁防得住了。林菀他见过,还过得去。娶回来摆着就是。   “母后说的极是!”   “如此,便看你的母妃去吧。”皇后不再多说,抬步往店内走去。   皇后见到皇上。端庄落座。   “皇上,臣妾有事与您商量。几位王爷的婚事迫在眉睫。您看?”   “朕自有安排,皇后只管督促就是。”皇上不知道皇后来探听风声了。只当是关心自己的儿子。老大的性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进。身为嫡长,他终归自身差了些。   “臣妾会的。听闻戎亲王府的那位三公子也要娶亲,仍是原来的那位呀。”皇后说完便看向皇上,这婚事是皇上赐的,又是皇上取消的。如今人家要成亲,却没有皇上什么事儿。   “朕也是为了那个安姑娘好,谁成想还做了坏人。随他们去吧。”皇上心里为了这事儿也憋屈好几天。他是顾忌两家联姻,所以借着由头给拆了。没成想戎渊那小子非人家不去,老王爷进宫找他说项,他不得不答应了。而且他得到了掌管大军的印鉴。这亲结就结吧。量他们也翻不出天去。   安家据探子来报,已经起了内讧。安正辰如今在家赋闲,无心衙门里的事。如此甚好。世家再树大根深,也禁不住从根上腐烂。   “皇上,臣妾随女流之辈,可也明白您当初的用心,您就不怕他们有异心?”   “朕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戎亲王府和宁安侯府是先皇留给朕的臂膀,朕不信他们,还相信哪个?况且,他们两个的两个孩子哪个能顶了事?朕也可怜戎亲老王爷,一把年纪了仍在操劳。世子的病多年不好,剩下的两个不争气——唉,朕不忍心啊——”   皇上说完自己都差点起了鸡皮疙瘩。他真是为了老臣着想啊!   皇后面上不显,心里骂了声。“皇上体恤臣下,是臣子们的福。妾身明白了。”   “你我多年的夫妻,你是最懂我的。都说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朕想着,尽早退下来,让儿子们接管。你我也好颐养天年呢。”   “瞧您说的,您那,还是多管管他们吧。再说,皇上春秋鼎盛,哪里老了,看您的气色,跟臣妾当年见到您的时候一样——”皇后忽露出个小女儿的娇态来。惹得皇上一阵心花怒放。也顾不得考虑真假,只觉得皇后的话怎么听着都好。   “贤儿也打趣起朕来!今儿晚上你我夫妻小酌几杯如何?”   “臣妾欣喜!”不管怎么说,皇上拿你当回事总是好的。她身为皇后,即使高高在上,也不是一个人独自拥有皇上,看着一个个比自己年纪轻,长得漂亮的入了宫。她不能争,不能抢,还要大度的贤惠着。青春都熬没了——   皇上不再年轻,她们这几个老对手都想得清楚,只有那梦还没醒的小年轻儿还在那较劲。她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程淑妃在,她们也得不到多少好果子。   “明珠可是有联系你?”刚刚说着晚上小酌,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皇上,明珠虽然不是我生的,毕竟是我养了她一场。怎么能说断就断——”皇后说着,掉了泪。   在皇上面前示弱没坏处,她深有体会。   “臣妾知道,她又惹了祸。可是她也吃尽了苦头啊!况且她得罪了安宁那个丫头,若是落在她手里,明珠哪里还有命!她不懂事,是臣妾给宠出来的,可她是您的女儿,天之骄女,本就该要什么有什么!臣妾知道,家国大事,月国虎视眈眈已久,您也说了,凭借联姻,也难阻挡侵略之心。那个月国的太子是个什么样子,到现在臣妾仍记得!难道皇上不认为那是威胁?!即便明珠去了月国又怎么样?我听明珠说了,那个太子相中了安宁,那个野丫头不知哪来的魅力,一个两个都想得到她!明珠想毁了她也没什么不对!偏她狗运好,害得明珠被嫌弃,不得不想尽办法活命。皇上,那是咱们的女儿啊——”   皇后哭得可怜。皇上心里烦躁,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左次三番的惹事!可就像皇后说的,从小疼到大的,虽然联姻不得已远离,那是为了江山社稷!真要让她死了,自己也是难受—— 第377章   “你以为朕的心是铁打的不成?!若不然她有命回来?罢了,既然给她个身份,就让她歇了心思,找个人家嫁了便是。”   皇后还想说什么,可一看皇上的脸色,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如果她对李明珠不闻不问,皇上必会认为她是狠心之人,难免不会延及其他。她这么一来,皇上想必有了改观。   先见好就收吧。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她暂时安抚住了。再若是搞出什么丑事,她必杀之!   想到这,她试了试眼角。“就按皇上说的,臣妾这就找个由头让程侍郎夫人进宫,让她相看相看好人家。”   “依你之见。”   皇后也不打算多留了。晚上还有一顿和皇上的小酌之宴的。她的花些心思。   安宁忙于府中的大小适宜,又重新做了一番调整。母亲的肚子容不得她懒惰。   骆馨兰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安慰。女儿也是她的依靠,能不能生出儿子于她不重要。侯爷也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们的多得了。   “三宝,随我出去一趟。”安宁忙的差不多了。自然也想起雁栋梁和他说了介绍荣潜给她认识的事。   近来大哥可是没少提起荣潜,除了说帮他寻亲,其他的也没少说。总是就是说荣潜人特别好。心思单纯,而且善良——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有了断袖之想了呢。   “姑娘可是坐轿?”三宝请示。   “今儿不坐轿子,那东西晃得我迷糊。”她本就忙的晕头转向了一早上。轿子晃来晃去的,她的早饭就得白吃下去了。   三宝一想也是。“还是马车舒坦。奴婢这就让人准备。”   四宝会意,紧着给安宁梳洗。转眼打扮的漂漂亮亮。   “姑娘可真美!”   “你家姑娘什么时候不美了?”安宁自恋道。说着自己先笑了。   四宝又被噎到那儿了。安宁见她呆萌,更觉得有趣。   自己的这几个丫鬟各有千秋啊,将来便宜了那几个臭小子了。   出了府门,上了热闹的大街。   与雁栋梁约在青云楼。   安宁熟门熟路的进去。早有认识她的上前接待。   待看到荣潜的一瞬间,安宁便高兴了。这是个女滴!   荣潜也在见到了安宁的一瞬间惊艳了!差点没忍住上前去亲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觉得安宁顺眼呢。反正就是觉得好,像雁栋梁一样,这兄妹俩都是好的。   她才有了相交之心。“安姑娘请!”刚见面的寒暄之后,分别落座。   “荣公子客气。”安宁偷笑了一把之后,瞄着自己大哥心下不禁有些担心。   八成这个荣公子是个荣公主或者郡主——万一哥哥发现对方是女子,不小心陷了进去——但愿她想多了。不过荣潜的性子的确不错。   而且眼里全是她的大哥。没准这小姑娘已经看上了她哥呢。   也罢,万一这两个人互相看对了眼,将来遭到了阻挠,大不了帮他们私奔也就是了。又一想,这小姑娘是个孝顺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只是一时的,到时候难免——哎呀啊,她怎么想的越来越多——   安宁纠结了好半天。“宁儿也是有不开心的事儿?”雁栋梁观察的仔细,自己妹妹那样子,不知在寻思啥呢。   “当然有啊。”   “什么事?安姑娘说说,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荣潜不见外的说道。   “说起来怕我哥不高兴。”安宁说得缓慢,故意看向雁栋梁。调皮的眨了下眼。   “关我什么事?”雁栋梁一看安宁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想什么要紧的。   “你的亲事,你说愁不愁?大舅舅和二舅舅问了我几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下回我要躲着了。”   安宁就是想看看这两个人是个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荣潜眼睛睁大了。不过很快恢复。他哥哥只尬了那么一下,若不是有人在场,她一记眼刀是吃定了。   “胡闹!贤弟别见怪。”哪有当着第一回 见面的荣潜就提他的亲事。即使熟悉了,他也不自在,何况还是自己妹妹说出来的。   “哪里,安姑娘不拿我当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荣潜赶紧说道。他心忽悠了一下子,就在刚刚。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得雁栋梁没有成亲。心里仿佛松了口气。   “当然不是外人,大哥可没少说荣哥哥的好。”安宁顺杆子爬了。荣哥哥都喊上了。   雁栋梁无奈摇头。也许让妹妹出来是个错误。   “那我也就不客气喊一声宁妹妹了。”荣潜也高兴的说道。   雁栋梁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这两个互相称呼上了。别让戎渊知道了,怨他一顿。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不这么说,他能怎么说?   不过,自己妹妹平常可不是这个性格——雁栋梁一时理解不了。   “荣哥哥,我哥这个人是不是很无趣呀?跟你说呀,小时候他就是个老学究的样子——”   “不会,不会,雁大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荣潜想,安宁不会是说错了吧。雁栋梁不但不无趣,而是很有趣,不是老学究,而是很博学——不像个商人。   “我哥古道热肠,人很好的。荣哥哥,你这个人也好,不然你们不会一见如故是吧。所以,我哥哥的终身大事,你也要放在心上啊,不然我舅舅们得愁死——”安宁继续扇风儿。心里乐翻了天。   “一定,一定——”荣潜只有点头的份儿。   转眼,夕阳即将西下。安宁先一步走。   在街上转了一圈,准备打道回府。迎面碰上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一行几个女子,后面跟着不少的丫鬟婆子。阵仗不小。   为首的是四皇子的准王妃林菀。旁边是安欣,安瑾,还有一个相熟的,是马山杏。   安宁本不想理会。却见林苑主动过来说话。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安姑娘,要回去了吗?”林苑一派温婉的样子。语气轻缓,很是令人舒服。   对于林苑的印象还可以,以前参加聚会不多,仅有的几回却是知道轻重,懂得进退。安宁未曾与她接触,不过点头之交。   今日忽然遇上,她却来主动搭话,倒是有点意思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打个招呼而已。   “正是。巧了遇见。”安宁淡笑道。   “六姐姐,何不一起再逛逛?”安欣在一旁说道。   安瑾对着安宁行礼,也喊了一声六姐。她是二房庶女,平日里没有存在感。今日难得安欣心情好,跟着出来了。   “不知安姑娘可愿意?”林菀满脸的期待。那样子就像是个盼着给糖的孩子。安宁纳了闷,林菀是个什么心思。她们明明不熟。这样子明显是故意所为。   另一边的马山杏没有上前搭话。安宁只看了她一眼。她便规矩的不动声色。安宁心道,还算有眼色。说起这个马山杏,是在华月阁里待过的,惩治了程飞鹏之后,她便选择离开。离开有离开的规矩,安宁早已交代下去。即使马山杏知道安宁掌管着华月阁,她也不敢透出半点。   “抱歉,家中还有事。”安宁想就此离开。   “如此,是我强求了。”林菀失望的表情。这个安宁的确不好接近。   “六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林姐姐热心的邀请,你却不顾好意。”安欣脱口就说出来了。她接到林菀的邀请,心里很高兴,林菀可是未来的康王妃!能够得了她的邀请多好啊,她自从搬出侯府,参加像样儿的宴会少的可怜。别人都瞧不上她的身份。她的母亲正在为她的亲事着急。她自己也着急。从前她惦记着戎三公子,可是那不是她能够肖想的,她也绝了那心思。可是总要有其他的机会才好啊——所以接到了邀请,她想了想又把庶妹带了一个,相比安梅,安瑾能强上一些,不至于丢脸。母亲说过,将来的姐妹总要相互扶持的,总归她们是一个爹的。其他的指望不上。   “哦?我这么不识好歹,八妹妹多装装人就好。”安宁扫了安欣一眼。   安欣脖子一梗,她出了侯府了。安宁还能把她怎么样!   “林姐姐可是康王妃,约你是瞧得上。你不过是嫁给一个纨绔,有什么得意的。”   可以呀,长本事了。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安宁冷笑一声。   “怎么,狗腿的滋味这么好?诋毁自家的姐妹。据我所知,我要嫁的纨绔,你曾经哭着喊着的喜欢。怎么?有新欢了?哎呀,真是喜新厌旧。”说着,也不看林菀。抬步下了台阶。   “安姑娘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该打扰你,欣欣也不是故意的。她刚还和我说,很久不见你,很想念呢。”林菀有些适应不过来。安宁脾气果然不好。安欣也不是好性子。她忽然觉得不该上前招呼了。   “林姑娘不必介意,大小都是家务事。”安宁无意与林菀说无关痛痒的话。大街上和安欣也没必要大打出手。   安欣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把火压了回去。心里暗骂着。安宁,等着瞧! 第378章   几位王爷的大婚时间定在了六月的第二天。安宁听闻丫鬟们传的。她对此无感。她与几位王妃之间并未往来,那日与林菀遇见一面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再过不久她也即将大婚。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她不禁恍然,她居然要和戎渊结婚了——那么遥远的距离,是什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姑娘,今儿外面可是热闹了一日呢。几位王爷的婚事据说盛况空前,皇家出了大阵势。几位王爷都亲自迎的亲。不过,听说睿王爷顶了一对大黑眼圈儿,粉都没有盖住,说是昨半夜,金侧妃摔断了腿。睿王爷一直守到天亮。一早被亲娘的娘家人给为难一顿,作诗不得对答。好在随行的一个文官不差,不然可闹了笑话。还有熙王爷在娶亲的路上发了病,正要折回头去,新娘子从家中急奔出来,一顶花轿紧追熙王爷而去,直到熙王爷就医的那家医馆。您说有趣不有趣?——”二宝讲得眉飞色舞。好像身临其境了似的。   安宁和其他几个丫鬟听着津津有味。的确有热闹啊。   睿王爷八成是后院起火了。金芝就算变身,也禀性难移。怕是没少闹腾。不然也不至于把腿搞断了。这里面的水分不难猜测。那位程淑妃还不得气跳了脚。   至于那位熙王爷,安宁觉得没那么简单了。都说他自小体弱多病,是位与世无争的病王爷。仅有的接触,安宁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次用清心珠救他,并未多想。之前她被李明珠和风莲陷害。听戎渊说,李熙曾派人报信。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娶亲途中病了?似乎巧了些。不过是人家的事。她也不想弄个清楚明白。   “再有趣也是别人的亲事。你们几个是急着么?放心,等本姑娘先嫁掉,再让你们几个去祸害别人家。”   几个宝们集体傻眼。“姑娘惯会取笑奴婢们!奴婢们是姑娘教出来,定不会给您丢脸。”其他三个脸皮儿没有二宝厚。只二宝大声的说着。   “我教的,指定错不了。将来你们只管给我硬气着。嫁人可不是为了受气去的。都记住了。当然了,人家对咱们好,咱们可不能辜负。凡是都有个相互。”安宁颇为骄傲。她的这几个得力的,都不会差。   “奴婢们晓得。姑娘常说,您是奴婢的们的后盾。奴婢们自然不怕!”   “大不了过不下去,姑娘带着咱们回山呢。”几个丫鬟想的太远了。   安宁觉得有点误导。“还是说说你家小姐我及笄的请柬可发过了?你们过日子的事儿不急,想的那么远,万一哪天一言不合,你们跑了,人家跟我来要媳妇怎么办?”丫鬟们都让她带歪了哈。安宁笑。   “都发出去了。”四宝仔细,帖子她负责。   安宁点头。她及笄并不大办。而是知近的姐妹几个小聚而已。父母开始不同意,及笄应该风光大办才是。只安宁考虑的多,此时是低调的时候。侯爷亲爹这才同意。   宁安侯府尽量不去引人注意。减弱存在,这样才更安全。   皇上把几个儿子的婚事赶在前面,就是一种心态。何必找不肃静。亲人是牵挂,她不得不顾忌。出了事,她不能一走了之。势必得把父母安顿好。她一直以来都缺乏安全感。尤其在这皇权大过天的时代。   三星之说,始终令人烦忧。   曾老头说洪德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可惜不能给姑娘大办一场。”大宝感触道。   “没什么可惜的,咱们有什么得藏起来。偷着乐。好啦,你们姑娘这么美,婆家也有了,不用靠及笄搞推销。”   大宝四个都笑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哪家的姑娘不是在及笄那天大放异彩?多重要的日子。偏偏姑娘要简单。   姑娘考虑的太多,不是她们能够了解的。只姑娘安排什么她们做什么就是了。   戎渊知道安宁的打算。他也知道安宁不想在风口浪尖上再添麻烦。所以也默许了她。   “爷,您何必忍让。安姑娘也不用委屈自己。”金子说道。   “大婚在即,何必多事。她是有了牵挂,随她愿意吧。”   戎渊本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委屈。办个及笄而已,高调又如何?可架不住安宁铁板钉钉,不让他插手。他尊重她的做法。   “安姑娘是担心宁安侯夫人,如今到了凶险的时候。”金子佩服未来的主母,拿得起放得下。不是一般寻常的女子。难怪自家爷这么上心。   金子说的不错,大办及笄的时候人多,眼杂,势必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安宁也考虑在其中了。   “近日可发现有异常?”戎渊知道安宁担心侯府的安危。所以也暗中派人打探。   “未曾。安明瑞老实在家,那个老太太与二夫人吵得火热,气病了。几位少爷姑娘都不成器。前几日安八姑娘和康王妃走的近了。”   康王妃是林贵妃的娘家人。远近关系自不必说。前几日宁儿也提了一句。莫非有心拉拢?只是她对安宁太不了解了。安宁不想接近的人,理都懒得理。何况还有别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是出自林侍郎的授意,还是李康从中的暗示。   “青云楼可有消息?”戎渊问道。   “尚无。可是担心世子的病情?”   戎渊是在担心大哥的病,“南疆也未传来消息。”他怕戎赫等不得。   “吉人自有天相,爷,您已经尽力了。眼下,您即将与安姑娘大婚,切不可过度忧心。不然老王妃知道会担心。”金子最了解自己的主子。这些年为了世子走南闯北的出去寻医问药。已经尽了全力。   “金子越发的懂事了。不愧是也要成家呀。”戎渊一扫郁气。逗起了金子。   “与爷耳闻目染,当得了您的真传才是。”   金子嘿笑,打回了原型,本就比银子性子活泼。   “恩,的确比银子那个闷葫芦学的好。”   银子远在外面突然打个喷嚏,看看天,这么热——难道热伤风?   戎老王爷命人把戎渊找过去。   戎渊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祖父,不知让孙儿来有何事?”戎渊见礼。   老王爷让他坐下。“婚事准备的如何?听闻你媳妇的及笄礼不办了?”   “婚事有祖母指挥,错不了。宁儿的及笄礼确实不办。”   婚事准备方面,祖母都已安排好人手。只等到了日子迎亲。   “那丫头倒是个会看火候的。你小子眼光不差。这次如了你的心愿,你也该有所收敛了。你大哥身子那个样子,王府将来还得靠你撑起来。祖父知道你,尽管你装的很像那么回事。最是懂事的才是你呀!你父亲尚且看不清楚,不过他会明白的。”   老王爷对安宁这个孙媳妇还算满意。这个孙子从前是最不看好的一个。不知不觉间好像变了个人。与其指望病弱的世子,不如多提点提点这个孙子吧。戎都是扶不起的。整个戎亲王府不能就这么没希望了。不然他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祖父,大哥不会有事的。孙儿不孝,为了婚事,您把印鉴交给了皇上。”戎渊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老王爷拿了大军的印鉴换得皇上的“信任”。   “即便是没有这场婚事,这印鉴也是不能再留。皇上对王府的忌惮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他即位以来,便没有踏实过。功高盖主总是咱们王府的一把利刃。所以,早就应该交出去。若是早看清楚,你大哥也许会好好的——”老王爷一叹。自古帝王皆如此。戎亲王府这个异姓王,皇上怕是早就容不下了。只是碍于爱惜羽毛,迟迟未动罢了。另外世子有病,老二老三都不成器。所以皇上暂时以为不足为虑。   “你不要多想了。你祖母年纪大了,婚事上你有什么添置的,祖父的私库里随你挑。你母亲那里你也别埋怨,为了你大哥,她是个可怜的人。”   戎渊没想到祖父会和他说这些。祖父一项严厉,而且有着自己的考量。   “孙儿怎么好拿祖父的宝贝,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母亲毕竟是母亲,孙儿只希望她保重身体。”   满府的人都知道林苑对他不上心。他就是个没娘的。还说那些个有什么用。   “让你拿就拿。嗦什么!朝堂上瞬息万变,不是让一步就能如何的,自骆阁老致仕之后,一些人也开始守不住了。只是骆阁老的儿子和孙子也一并回了老家,怪可惜。如今几位王爷刚大婚,想必不会有大动作。皇上的初衷是让他们互相牵制,用的不过是个美人牵制之计。就看那几位王妃谁的道行高了。”   戎渊不打算在祖父面前多说。“那孙儿就不客气了。你的私库都归了我吧。”   “贪心。”老王爷嗔怪一声。“你的好东西还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祖父知道什么?我这样的纨绔,有多少也不够挥霍呀。你别这么小气,回头我找祖母告状去。”戎渊打着马虎眼。   老王爷也不说破。“” 第388章   戎渊从老王爷的书房出来。原本想要去看大哥戎赫。得知母亲林苑在那里,便改道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戎赫正对着流泪的母亲。世子妃已经被打发出了屋子。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戎赫忽然间有些疲惫,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从他记事起,母亲便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只因他的身体不好,整日的泡在药里。一时也离不得。母亲见到他,又疼又怜,总是禁不住流泪。叹息上天的不公。他觉得老天已经厚待他了,若不是家人为他寻医问药,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尤其是弟弟戎渊,更是想尽办法,不惜以身涉险,去为他求药,险些丧命。他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多得了。   所以,他反而看得淡了。听天由命吧。   “赫儿,你多喝些,这是我交代小厨房特意熬制的,小半天只得了这一碗。天气热了,喝了正好,你耐不得火气。”林苑一刻也放心不下大儿子。大儿子消瘦的身体看得她心疼不已。   “母亲,又让您费心了。近来您身子不适,就不要来回走动了。”他的院子丫鬟婆子和小厮不少。侍候他一个病人绰绰有余了。偏偏母亲草木皆兵,凡是都要亲力亲为。   “娘不要紧,就是放心不下你。”林苑用帕子试了试眼角的泪。慈爱的爱着大儿子。   “都是儿子的身子不争气,只能惹母亲上心。”戎赫不忍母亲担心落泪,却又无可奈何。他除了比废人多了几分文墨,其他一无长处。   “会好的,娘找大师算过了。我儿福缘深厚,定会否极泰来!”   “母亲,儿子没事。倒是三弟即将大婚。您多顾及着些吧。”戎赫多少知道一些母亲对三弟的不亲近。小时候问及只说三弟太调皮,不乖巧。那时母亲是围着他一个人的。时常冷落弟弟。他仍记得弟弟小时候渴望被母亲抱的眼神。   待弟弟大了,渐渐的不在意了。他人也变得纨绔不羁。但对他这个哥哥始终如一的好。   他不敢说母亲的不是,因为母亲倾注一腔的爱心都给他了。他没有资格说母亲的不是。   “你也知道,娘心力不及。在你祖母跟前不得力。你祖母已经发了话,你弟弟的婚事无需我插手。何况你弟弟的性子执拗的很,非得要取那个山里出来的女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娶什么样的女子不是挑着最好的。偏偏他非那个女子不可!娘心力难以接受。不如一开始就远着,免得将来都不自在。”和大儿子说说心里顺了口气。老太太说不用她,就真的没有找她。直接把她晾在一边。她心里说不赌气是假的。毕竟她是当家主母。可就是没有人来过问她一句。偏话又是她让人放出去的,身子不好不用操心。她怨的谁去?暗气暗憋,她又病了两成。今儿刚好一好,因为惦记大儿子。坐着软轿急匆匆的来了。   她见儿子未答言。接着又道:“你弟弟娶了妻子,很快就会有后。你祖父祖母早就盼着呢。娘是担心你啊,好好养着,早日有个一男半女,到时候娘才安心。”   “娘,弟弟有后也是一样,我这身子怕是不好。若是有个万一——”戎赫以为戎渊有后是值得高兴的事,尽管他的身子不好,戎亲王府有下一代继承香火就好。   “没有万一!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不许你胡说!”林苑说的斩钉截铁。声音一急,随即咳了起来。   “母亲莫急,儿子不说就是!您可不能吓儿子啊!”戎赫见母亲激动成这样,不敢说死啊活的了。   林苑缓了半响,大儿子的善良令她担忧。“赫儿,你是世子,嫡长!戎亲王府将来是你的!你们兄弟感情再好,终究也会分府另过,娘是怕那个即将进门的女子。那么个出身,虽说是宁安侯府的姑娘,可是那性子野惯了,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哪个不知道。不是个善茬,不好惹。你弟弟又纵着她。难保她肖想不该想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母亲,您多虑了。三弟虽然贪玩,但是秉性纯良。儿子相信他的眼光,若不是好姑娘,他不会急着求取。再说,儿子身子不知道撑到几时,母亲,听儿子说完。即使真到了那一天,就是命该如此。王府就得靠弟弟撑着。毕竟弟弟和我是一个娘生的。其他人我信不着。”戎赫借此和母亲把话说清。即便是母亲的幻梦不在了。也想让她看清现实。   “赫儿仁厚,老天会回报。好啦,不说这些了。娘也累了,你早些歇着。”   林苑起身,守在门口的丫鬟得了传唤,赶紧进来相扶。   戎渊无意探听那位母亲说了什么。刚刚戎赫给他送了贺礼过来。他命金子去探问可有什么需要,金子回来说无,世子已经歇下了。   林苑回到自己的院子。戎王爷已经回来,端坐中厅,像是在等她。   “王爷何时回的?”林苑强打起精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刚回不久,去看赫儿了?”戎王爷不苟言笑,见妻子面色不好。原本想要说的话,并未出口。   “是,天气渐热,王爷也知道赫儿耐不得热气,我送了些汤水过去。”林苑说道。   “你身子不好,这等事吩咐下去就是了。何必跑一趟。”   “不眼见着赫儿喝了,总是不放心。”   “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赫儿的病不是一时半时,有时候不得不认命——”戎王爷也喜欢大儿子。可是那身子骨能挺到几时,谁都无法预料。   “王爷,不会的!”林苑不想听不吉利的话。   “好啦,说说老三的婚事吧。虽然母亲说不必你插手,再如何你也是老三的亲娘,就这么不管不问,实在不像话。”戎王爷还是没忍住。   妻子对三儿子太过疏忽。连大婚这么重大的事都不露面!   “王爷,事到如今,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儿媳妇我不满意。眼不见为净。母亲那里我已经请过罪了。老三那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谁旁人如何想吧。有赫儿一个让我挂心的就已经让我去了大半条命了。再来一个,我受不住!”   戎王爷一阵头疼。妻子连个样子都不愿意做。回想三儿子当时的面无表情。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人会勉强你。等媳妇进了门。你总不能避而不见。”   “进了门,她是媳妇,我是婆。凡是总要有个规矩。”   林苑这点清楚的很,明眼人面子上过得去。只要安宁老老实实,她定不会理会。   “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你歇着。”说罢,起身要走。   “王爷,难道放弃了赫儿不成?”   “何来此话?”戎王爷诧异。他什么时候放弃大儿子了?想尽办法为他医治。   “只是你对老三突然在意,是以赫儿身子越发的不好——”   “老三也是你的儿子。这些年,我们有多关心赫儿,就有多亏欠渊儿!”戎王爷也为妻子的偏心而无奈。   林苑被抢白了,半响愣住。从前王爷没有这样说过。即便是他们感情不复原来,他也没这么说过。看来还是因为赫儿的身子骨不行了——   “我想给赫儿换一个妻子——”林苑突然说道。   “我看你是疯了。”戎王爷起身,盯了林苑一眼。抬腿走了出去。   林苑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一旁的婆子吓了上前搀扶。一阵的忙乱,才把王妃安置妥当。   宁安侯府。   安正辰正陪着妻子。细细的劝慰。   “兰儿,莫要多想,咱闺女本事着呢。不会吃亏的。”安正辰轻轻的拥着骆馨兰。   “话是这么说,可宁儿心善,戎亲王府人口众多,哪个起了坏心的,下了手怎么办?”都说女儿喊打喊杀,其实女儿最是温和。骆馨兰哪里放心她小小年纪就出嫁的。原以为再留两年,却没想到这么快。   “不会有事的,你如今顾着自己。莫让女儿嫁的不安心。”宁儿最不放心的就是骆馨兰。肚子里的孩子到了关键时候。   “我听说,她那个婆婆不满意宁儿,连婚事都不愿意操办,将来宁儿可怎么与她相处——”   没有不通风的墙,骆馨兰早就让人打听过了。对林苑本人,她知道一些。想不到她瞧不上自己的女儿!她还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呢!凭什么看不起!   要不是戎渊那孩子看着不错。想去她的宁儿,门和窗户都没有!   “戎亲王府当家的是老王妃,再说还有戎三公子护着。若是他们敢对女儿不好,为父即刻就把女儿接回家!”这不是空话。他家的姑娘,可不是受气去的。   “定不能让女儿受委屈!她吃得苦头够多了。说起来,戎亲王府也在风口浪尖上呢,女儿嫁过去,真令人不放心。”骆馨兰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暂时不会,老王爷把印鉴给了天家。诚心可表。一时天家不会为难。”当时定亲的时候,老王爷曾和他提起。还说起了骆阁老,他的岳父大人一家子离京回乡的事。   “想不到戎老王爷也不得已。如今皇上可算高枕无忧了。” 第389章   越到婚期将近,安宁反而静下来了。   尽管骆馨兰没有和她提起过戎亲王府里的那位婆婆,她也能感觉得到母亲的担心。上一辈子她有家人等于没有家人。这辈子她得到了补偿。安宁早已把他们当做了至亲。   “宁儿啊,娘能交给你的不多,知道你是个能事的。但是娘就是不放心——”骆馨兰和丈夫说了之后,还是无法释怀。要是女儿嫁过去过得不好,婆婆不待见,那滋味有多难受。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娘,您就放心吧。女儿哪里吃过亏。您就安安心心的待产,给我生个胖弟弟啊!”安宁安慰道。她娘要是天天纠结这事儿,身子哪里受得了。   “母亲没事。”骆馨兰也怕女儿惦记自己。可这心就是悬着呢。   “好娘亲,后天就是女儿及笄的日子。衣裳这会儿都备齐了。拿给您瞧瞧。对了,还有大舅舅送来的头面——”安宁罗列一堆众人送了什么东西给她。总算是把骆馨兰的注意力给扭转过去。   “宁儿穿什么带什么都最美!”女儿的花容月貌,骆馨兰觉得就是超一等一。京城里无人能及。   想到大哥和父母他们不能参加女儿的及笄礼。她又有些遗憾。这么好的女儿,本应该受到最好的祝福。却不成想只能简单的过——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最美丽的娘亲啊!”安宁搂过母亲的胳膊,美滋滋的说道。在娘的面前,她就是个爱讨好,爱撒娇的小姑娘。   果然把骆馨兰又夸的晕乎了。这样就少担心她的事。   程侍郎的府中。   李明珠正听着青虹的回禀。心里渐渐泛起了难过。   她这一回可算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回来。公主的身份没了,往日的荣光不在。父皇和母后留着她的命,是网开一面了。这些她都明白。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她天之骄女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他们的错!她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她努力争取有错吗?凭什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她是个什么身份?区区侍郎的外甥女!吃的,用的,穿得——哪一样是她能看得上眼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程侍郎他们夫妻并不愿意,不过是碍于父皇的旨意罢了。她能有一个什么好前程?她好恨!   “姑娘,奴婢打听到的只有这些。”青虹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李明珠骂道。如今连个趁手的使唤人都没几个!   青虹不敢言语。知道主子脾气更胜从前。动不动就骂一番。她们只能忍着。私下里,她们都议论主子,她们心里也不满。可是谁也不敢说。毕竟是皇上的女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得了皇上的召见,到时候恢复身份,她们岂不是更惨!   李明珠指着门,让青虹出去。青虹不敢怠慢。巴不得被赶走。   “秦嬷嬷,你说,我如今是不是没用了——”只有在秦嬷嬷面前,李明珠才能收敛些性子。因为她知道能用的,得力的太少了。秦嬷嬷又是母亲当初赐给她的。   “姑娘,有句老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您不过是经历的些事罢了。等哪天皇上皇后的气消了,您的好日子就又回来了。何必为那起子小人气坏了自己。”秦嬷嬷劝道。   “可是父皇母后已经不要我了。”李明珠黯然。   “说句您不爱听的,若是别人,现在只怕都去投了胎。为何您还好好的?还不就是皇上皇后舍不得。您就先忍一忍。”   “忍到什么时候,你没看到我现在的处境吗,在这府里,看似人人恭敬,私下都说的难听死了。上街要把脸遮起来,遇见从前相熟的,个个都当不认识我,口中说的真真的我就是个程侍郎的外甥女!让我怎么忍!”李明珠气的砸出手里的一只茶杯。   秦嬷嬷像没听见没看到一样。把碎岔子收了收。继续说道:“姑娘,百忍成钢。您明日和奴婢到庙上住一阵吧。静静心也好。”这样下去可不行,秦嬷嬷心里叫苦,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别把她的老命给搭进去。   “那个该死的后日就要及笄礼了。就这么放过她么?我好不甘心!凭什么她能嫁给如意郎君!我去要夹着尾巴做人!”李明珠得知安宁要及笄礼。气得不行!   “唉忍一时之气吧,公主!那位再嚣张,她不也得委屈不是。奴婢听说不大办,去不得几个人。哪有您当年的风光啊!”   “谅她也不敢!好啦,就听嬷嬷的,明日咱们去庙上。”李明珠心里多少舒服那么一点。   秦嬷嬷松了口气,她就怕李明珠一气之下又干出什么蠢事来。而且还得指使她动手。此时可不宜再生事了。   “公主,明日奴婢且放出风去,这菩萨不能白烧香。”   “嬷嬷打算如何?”   “奴婢早有准备,咱们去祈福的名头可是多着呢。只能往大里说,给父母祈福是最合适不过了。势必会传到宫里去的——”   李明珠眼前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想到!父皇和母后一定会感念她的一片孝心的!   虽然此举的结果不知如何,但是李明珠明白,她的状况想要做其他不容易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依然是现状——她想罢又叹了几声。   程侍郎得了管家禀报。知道李明珠要取庙里祈福,心里颇不是滋味。皇上弄个公主待在他的府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那么多个好去处不选,偏偏选中他家。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你来回走动什么,看得我眼睛都花了。”程侍郎夫人不耐烦的说道。   程侍郎眼一瞪,又不好发作。“还不是那一位的事儿。都这个节骨眼了,她还不能消停。”   程侍郎夫人也憋屈,这个李明珠是公主身份的时候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因为程淑妃那一方面。所以,私底下并无往来。更别提有什么好印象了。如今落配的凤凰,这是发配到他们家来了。还端着公主的架子。她也不愿意多理会。   “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她,还不知道满足。有今日的处境也不奇怪。管她做什么,咱们又做不得主!”   程侍郎叹气。他何尝不知。“总之,人在咱们府上,一旦出了事。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如何担当得起呀!”   “不过——老爷,你说皇上是不是有心——毕竟咱们女儿嫁给了嫡长子啊!”   程侍郎夫人又开始遐想了。要不怎么就选中了把女儿送他们家里来了。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她才百般的忍耐。   “摸不透啊,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一旦传出去,小心你我脑袋搬家!”程侍郎赶紧喝止自己夫人。   “我这不是跟你说嘛,又没有外人。”程侍郎夫人委屈道。她一天天的忍着,哪里有那么容易。生怕一个不好,出了问题。再不招人待见,那个也是皇家的女儿啊。   “行了,你就好好招待着吧。明日多派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别弄出什么事。她可是得罪过宁安侯府的姑娘,在咱们府上住着许是有些顾虑,出了府有个万一,就难说了。暗里再派几个伸手好的。”程侍郎对那件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要是人家动起手来,哪是咱们能防得住的。我看派不派都一样!”就宁安侯府的那个安宁。她可是闻名已久了。   “是那么个理,但是表面上该做的,咱们必须得去做。人家还不一定和她一般见识呢。先就这么办吧。你明日让人散出消息,就说那位是个有孝心的。其他的莫要多说。”   程侍郎又交代了几句。生怕他家婆娘自己拿主意。   话没腿,跑得快。   没多久,李明珠去为父母祈福的消息就传到了金芝的耳朵里。   “王爷,臣妾打算去瞧瞧明珠。平日里在程侍郎府上不便去。”   “你去做什么?腿不疼了?!”李睿心情不佳。他是被金芝给骗过来的。   “臣妾的心最疼——你怨我心眼小也就罢了。我是个傻的,这腿碰的也不是时候。谁知道让人给看了笑话。不过,那又如何?莫要忘了,王爷娶的那位是云妃的娘家人,老四是个什么心思,你们兄弟应该人尽皆知了吧。你以为刘玉婷会和你一条心吗?别做梦了!”   金芝毫不留情的说了这番话。李睿的目光却没有像以前那般狠盯住她。   “本王几时冷落你了?你说的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母妃说,该做的面子必须要做。我有什么办法?不管是谁想要我难堪,我都能忍!可是你不该误解我!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你明日小心行事,明珠是个宁顽不灵的,别和她搞在一处。父皇没有对她如何,却也不在重视。你没必要再与她走近了。”李睿虽纨绔,但不傻。经过程淑妃的分析。多少明白了一些。   “臣妾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还是对我好。”李睿有多少个小妾金芝不管。但是却不能有比她身份高,还得宠的。那她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行了行了,本王不对你好对谁好去?!”李睿还是有些得意金芝这个女人的。所以有些地方很是纵容。   “臣妾知道了。对了王爷,月国太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金芝忽然想起来问道。   “你不必过问。本王自有主张。”   提起这个,李睿心就发痒。他怎么能忘还有这个机缘呢。 第390章 谁动的手   李明珠为父母祈福的消息很快传开了。知道内情的人虽不多,但是禁不住私下里传话来得快。   安宁自然也听说了消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除非皇上和皇后不顾一切,把李明珠从新接到身边,其他的都难以满足李明珠的心。给她出主意的人是教她忍耐,但愿她能忍得住。   “二宝,放消息——”安宁交代二宝几句。   “对呀,姑娘,奴婢怎么没想到!”二宝眼睛一亮,兴致匆匆的出去办事了。   安宁不置可否,本不打算搭理李明珠那点子破事儿。谁让她不老老实实的做个侍郎的外甥女。偏不让她舒服!   隔日,又有一则消息。程侍郎的外甥女在寺庙里不守清规,半夜私会男子。被巡夜的沙弥发现。怕事情败露,把沙弥打成重伤,险些不治——   “听说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侍郎的外甥女,而是公主李明珠!”   “什么李明珠啊,小心慎言!公主不是和亲去了吗?嫁给了月国的太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李明珠因为害人,心里害怕,半路上跑了——”   “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外传吧?”   “信不信由你,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回那个公主打她的侍女,可是半点不手软,好多人都看见了。”   “是有那么回事。要说这人心坏,老天都看不过去。”   “真看不过去,就一个雷劈死算了。还是皇上不忍,才有了侍郎外甥女一说。”   “这可有瞧了,跑到佛门之地闹,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   “程侍郎也是倒霉——”   坊间议论什么的都有。人人耳朵都灌满了。程侍郎外甥女祈福事件火了一把。   “宁儿,你又淘气了。”戎渊灼灼的看着安宁,语气宠溺。   “凡是有你托底,我还怕什么,何况这事儿真是巧合——”   事实真戏剧了。安宁让二宝埋汰李明珠,没有牵扯寺院的打算。谁成想李明珠真私会外男。且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根本没费什么事,就把李明珠栽进去了。   那男子是李弈帮着找的。定是没打好主意。   安宁不管他们有什么密谋。只在后面扇风一下下。结果就热闹了。   戎渊一乐。只要安宁高兴就好。李明珠不足为患。且如今活得憋屈,才是煎熬。   “宁儿越来越能干。”   安宁喝着茶,吃着小食。美哉美哉的。心情不错。   青云楼的顶层清净,而景色宜人。是个好来处。   “是她装的老天都看不过去。”李明珠如果老实的待着,憋屈的活着,也就算了。   “宁儿有理。”戎渊一脸的宠溺。看着安宁吃的香甜。   “你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里依然清爽宜人。是个享受的好地方。   “宁儿若是喜欢,常住没有问题。今儿便留下来吧。我这就派人告知岳父岳母大人。”戎渊巴不得多和安宁相处。正合他意。   “想得美。”   安宁嗔怪一声。“戎渊,我其实有些怕,母亲快要生产了。那些人不会轻易放手,真怕有个万一!我早把他们当成了至亲,你不知,在那个时代这是我缺失的,没有父爱,母爱,本以为被家族所迫,与风昔来纠缠了断之后,随意寻个去处过一生。偏偏到了这里,又经历了这么多。所以这一世的我贪恋。得到了就太害怕失去。”   戎渊神色一紧。“上一世的缺憾,这一世补偿。我知你担心,切不可过于忧心。你我尽力为之。”他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说道上一世,早已过去。我很庆幸,那人错过了你。”没有早认识安宁,心里不免有遗憾。如果早相识,也许不会有这一场相遇。   安宁也明白自己关心则乱了。“还提他做什么。”   “不提了。我想咱们的婚事总可以吧。”具体的婚礼日期不定,戎渊怕夜长梦多。合计说服岳父,近期完婚最好。   安宁没有应声,知道戎渊又逗她开心。   “公子,您要的水果到了。”门外,侍者端着果盘候着。   戎渊让他进来,侍者恭敬放好。退了出去。   “宁儿尝尝看,都是南疆那边的,可喜欢么?”   他们并没有在意侍者的紧张。侍者出了房门,暗暗捏了一把汗。好不容易等到下了工,迫不及待的出了青云楼。   “你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只是搂紧了钱袋子。这些天他胆战心惊的,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意。打探戎三少爷和安姑娘的对话消息。戎三公子是青云楼的贵客,安姑娘也不是善茬,他一个下人,如何敢近身。偏巧来了机会。   话说他听来的话奇奇怪怪的,什么上一世如何。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说的是什么。他哪管什么意思,只是一句不漏的告诉了对方。他只管拿着银子去赌坊还账。   月国。   “太子殿下,有信到。”翼禀告道。   风昔来略点头。翼小心把信筒放在桌案之上。不敢再惊扰主子。自从主子回到月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嘲讽。压力来自其他几个皇子,嘲讽的根源是李明珠半路逃跑的事件。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月国的王上有意压下此事。仍有背地里传播的,堂堂月国太子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说出来就是笑话。   讽刺对风昔来伤不了,但是各方势力的打压就让他应接不暇了。他如今仰仗的自己培植起来的人脉,另外月国皇帝并未对他生出嫌疑。暂时的压力想办法打压回去就是。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放下卷宗。打开信筒,拿出信件,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真的是她!面上不由得动容。   脑海中又浮现起安宁的容貌。   信上说戎渊和安宁的婚事有了尘埃落定之势。成婚是早晚的事。不成!他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即使到头来他得不到安宁,也不让戎渊这么快就称心如意!   “翼,传我令,救出安庆,换李如枚自裁。”那老太婆占着名头,她要是死了,安宁得守孝。婚事自然就拖延下去。   “太子殿下,可是事情有变?”翼知道风昔来的计划。这个李如枚不在计划之内。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有变,程氏抓了李如枚的孙子,要挟李如枚加害宁安侯府的子嗣。李如枚左右为难,不如成全她。她应该会乐意。”风昔来说道。   安宁,别怪我——本该是咱们两个在一起的。   安明瑞府中。   此时李如枚如同雕像一般呆呆的坐着。   身边没有其他的人在。都被她打发了出去。   死就死了吧。此时也许还能得个全尸。想到她知道的秘密,心里禁不住颤抖起来。程氏那个女人就是蛇蝎。当年她怎么就被骗了呢。   只是她仍然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没有安置好。死了也闭不上眼啊!   可是,她不死,孙子就得死。月国太子够狠。她死了也能给侯府添堵。安宁小贱人的婚事办不得了。骆馨兰的肚子指不定也受牵动。她不必再做程氏的棋子。算是解脱了。   多年的往事,一一在眼前浮现,又渐渐的隐去——   李如枚悬起丝带,系上扣子,缓缓的把脖子伸了进去。   李如枚死了。   悬梁自尽!   当然,消息是封闭了的。安明瑞不傻,却是吓坏了。   老娘居然死在他的家里!脑子空白了。唯一想到的就是找安正辰。   尽管他们之间出现了李玉珍的事,可是二老爷以为,都是李如枚让他干的,他也被动。从内心里觉得对不住安正辰这个大哥。尽管他荒唐,但胆子没那么大。发生了这等事,他早就下破了胆子。   安正辰也是瞬间惊愣。李如枚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不可能是自己闺女动的手。这其中有什么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宁儿,那老太婆一死,倒是耽搁了你的亲事。”骆馨兰也吃惊,那老婆子死不足惜。但是死的不是时候。   女儿眼看着及笄,及笄之后婚事也就近了。偏偏李如枚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安宁皱了下绣眉。   “母亲不必多虑。眼下最要紧的是守住风声,对外称李如枚暴病而死。不然于侯府不利。二老爷府上,已经命人严守。见了传闲话的,一律拿了。不管李如枚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总归是侯府的老夫人。该做的场面先便宜了她。”   骆馨兰一叹。“人死灯灭,她这是死了还要恶心人一把。”原本就觉得及笄不能给女儿大办,都委屈了她。如今却是不能办了。婚事也得暂时放下。   李如枚是自杀,安宁已经派人查看了。是什么原因能让她死呢?一时间,还不好说。没有对应的筹码,李如枚是不会拿命去换的。到底谁动的手?难道只为了恶心侯府不成?   还是说为了拖延她和戎渊的婚事?   现在二老爷府上并没有一片愁云惨淡。相反的耿月华精神抖擞,神情哀戚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从今以后,府上可是她得天下了。不用再看李如枚的脸色。没有了顾忌!想想都觉得脚下轻快。   对了,还有那个吴婆子。回头也打发了。没少帮着李如枚挤兑她。   越想越觉得往后的日子很美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耿月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想着打发吴婆子,吴婆子就站在面前。并且告诉她:安雅和安庆都是二老爷的孩子! 第391章 来信   高悬的弯月,穿堂的阴风,都化作毒箭穿进了耿月华的心。她从呆若木鸡到险些大发雷霆找二老爷拼命,再到此时的心灰意冷——   吴婆子说的不无道理。老夫人死了,李玉珍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她的儿女即便是安明瑞的又怎么样?安雅不过是个妾而已,安庆下落不明,尽管吴婆子不肯说实话,又能如何?如今的府上,她才是主子!   就算是安明瑞有心向着他们也越不过她去!何况这些年来,他们拿她当什么!他们所谋划的不过是一场空罢了。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冲动之下,只会毁了一切,她还有儿女尚未谋好前程。   至于安明瑞,男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她就不信了,安明瑞能为了那两个孽种和她反目,从前不能,今后他也不敢!   她平复了心绪,望着一眼吴婆子身影消失的走廊,冷冷一笑。   “六姑娘,您屋里歇一会子。夜了,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心疼的。”   安宁站起身,就着二宝的手。拢了拢披风。轻叹了一声。   弯月流光,灵堂里的白格外的清冷。将近入夏的夜并没有因为焚烧的纸钱而增添一丝的暖意。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繁华过后,皆是过眼云烟。   能够让李如枚放弃生命的唯有安庆了,安庆的安危必然是受到了威胁,并且事情还是与她和侯府有关联。   这也是她思前想后得出的结果。不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好端端的,李如枚怎么会放弃,毕竟曾经想要篡夺侯府的人。即使她退到了二老爷家里,一时半会的心思也没那么容易放下。   “六姐姐,祖母去了,如今最高兴的就是你们!”安欣见到安宁过来,口气不善的说道。   老夫人虽然与母亲总是闹,可总归是老夫人。侯府那边为着孝道也不敢如何的。在他们家里未尝不是庇护。侯府那边给老夫人的好处,得到实惠的可是他们。如今却是不明不白的没了,至于说暴毙,她是不信的。昨日还精神十足的和母亲置气,怎么就得病了?可是母亲却严令上下不得漏了风声。毕竟关系重大。她哪里敢不听。有那丫鬟婆子背地里说嘴,都被她打压了下去。   “八妹妹慎言!老夫人暴病而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况还是在二叔的府上。想当初老夫人一心舍不下二叔一家,也在情理之中。前几日父亲还说我及笄之前请了老夫人回去,却说身子不爽利,给回绝了。想必那时候就病了也不无可能。至于八妹妹说的高兴是哪里冒出来的笑话,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老夫人和二婶之间的矛盾可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的。”   安宁说罢,喝了一口二宝递过来热茶。一股子暖才蔓延开来。她刚才在灵堂念了一遍经。也算是送李如枚一程。死都死了,该散的就散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安欣噎的难受。虽然分家的时候,她不知道底细,但是老夫人和侯爷之间肯定有问题。不然老夫人会放着侯府的天不当,跑到了他们家里。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可是问母亲,她说不知道。   “你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别忘了你姓安!名声之下,你争辩那些是吃饱了撑的不成!”   安宁眼神渐深,安欣真是越来越不长脑子。   老太太的灵堂设在了二老爷府上,毕竟是二老爷的亲娘,明里暗里的,谁还没有个猜测。灵堂设在哪里能怎么样?没必要去挣一顶孝顺的帽子。多事之秋,家宅不和反而不惹人眼。所以,安正辰并未坚持把灵堂设在侯府。安宁心里松了口气,真怕她爹头脑发热,把事情都揽过来。到时候把她娘给折腾一番,那还了得。   安欣又没讨到好。生气又不敢闹大。   她不敢去烦母亲,发现母亲的眼神阴沉的可怕。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据说那个吴婆子走了。那个老东西坏的很,没少帮着老夫人对付她母亲。也不知道母亲如何想的,竟然放她出府。就该趁着老太太没了,把她也收拾了才能解恨。   李如枚的丧事办得还算圆满。各家该来吊唁的一个不少。不论是冲着侯府还是谁,人情往来却是不差的。   下了葬,供了长生牌位。二老爷府上才算喘过了一口气。   任凭哪家办事情都不简单,何况还是丧事。   耿月华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歪在炕上,丫鬟站在门外等着传唤。   二老爷安明瑞站在屋子中间,脸色带着尴尬。他做梦都没想到,耿月华知道了真相。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是荒唐了。但是当年却是也有过那等野心。后来不知不觉的也熄了些。“夫人,我——”   “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这些年来,你们都当我是笑话,是闪着铜臭的摇钱树而已,为着你那一双儿女做嫁衣裳。满府的爷们儿,乃至满京城里,谁如你一般想要哪里就要了哪个,我哭过,闹过,最后还不是如了你的意。老夫人处处打压我!瞧不上我!当初为何把我娶进门的!我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进你们家的门!一家子腌货!如今那老货去了,真是大快人心!我不怕天打雷劈,要死也早该劈死你们!我说好好的侯府怎么会分家,大哥一家子都被你们母子给糊了那么多年,哈!你该庆幸,侯门深宅的遮掩,不然哪还有你的命在!家丑不可外扬,想想都是他娘的狗屁!”耿月华骂得痛快。   “别说了!夫人,我错了。如今老太太已经不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嘛!至于,至于那两个孩子,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想来知道我是他们的爹,也不招他们待见。”   安明瑞心里也不是滋味。安雅和安庆不一定就不知道真相,却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没有能力为他们做什么。窝火都没有地方说。   “你还知道啊,亏你长了心!告诉你,无论那两个孩子如何,都与我没有一星半点关系,别指望着我操心。还有,侯府那边你别动歪心思了。这回办事,大哥如何做的你不是没有看到。我也看透了,人心不能偏着长,从前不明白的,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关起门来,都是姓安的。你要是想好好过日子,就做出个样子来,不想好好过,我耿月华走人,不是非你不可!”   安明瑞发傻了。听着耿月华的话,连连点头。“夫人,夫人,我定好好与你过日子——往后都听你的——”   耿月华瞧着安明瑞的样子,心里的气撒了撒过了。日子还要继续,她还有儿子女儿需要她护着呢。   安宁这几日在府中都看着娘亲。陪着骆馨兰吃饭,说话。家里的一应事情都交给得力的,倒是不需要费心。   李如枚的事没有必要纠结了。丧事办得圆满,祖宅那边也派了人过来,祭奠了一番。如今都回去了,听说是程氏身子不好,赶着回去尽孝呢。   家主特意给安正辰写来了一封信。说程氏惦记着骆馨兰的双身子。又想念几个小辈的姑娘。想着她们能够去祖宅玩耍些日子。也能解了她的忧心。   程老夫人想念她们?这话水分可就大了。过去那么多年,她们这边的姑娘会祖宅也是有数的。有事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孩子去。不得不说此番让她们回去打了什么主意。   “姑娘,你会是您多想了?”二宝想不出其他来。那个程老夫人是个招人烦的,即便是姑娘没和她们说开,她们也知道。   “定是没安好心。姑娘还是早做打算,眼看着侯夫人肚子一天大过一天,您要是去了那边,哪能放心。”四宝向来心细,姑娘不愿意去,总要找到合适的理由。   “毕竟离我娘生产还有些日子,这理由说不通。”   本就担心娘亲,偏偏又要去祖宅。这是不是想把她拖在那边,难道说程老夫人要对娘亲不利?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容不得安宁不多想,当初程美娇的结局在那里摆着,棺材铺的老板娘哪里是好当的。如今日子过的必是精彩!   她并不愧疚,要不是她们为恶在先,她如何会报复!   “姑娘,要不还是找戎三公子商量商量?”三宝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帮着姑娘。   “也好,三宝啊,这事儿你找银子准没错。”安宁打趣道。   三宝喊了一声姑娘,随即红了脸。   找戎渊想办法么?他们两个是有日子没见了。戎三公子如今正在火气中呢。出了李如枚的丧事,打翻了他们的好事。对于一心想把她娶回家的戎渊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人怄气的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李如枚那些恶行公诸于世啊,要是能说,不必等到她死。可恨就可恨到这里!   “那个吴婆子可曾看住了?万不可漏了风声。”   安宁交代道。也是凑巧,吴婆子出府的时候被安宁发现了。就把人抓了回来。是什么原因,让吴婆子不顾念主仆一场,连送李如枚一程都不能,而是鬼鬼祟祟的出府去? 第392章 猫腻   吴婆子的形迹可疑,审问了几日,都不曾吐口。安宁暂时没有对她如何。这样的人需要好好的磨。早晚会受不住的。暂时留着有些用处。   “姑娘,二夫人耿氏应是知道了二老爷和李玉珍的首尾。先是骂了一通,后来又与二老爷谈了一气。并没有大的发作。”大宝把那边府上的消息递上来。   “之所以没有大动静,不过是因为李如枚死了的缘故。若是还活着,耿月华不会轻易放过。说到底,她还有一双儿女,这等丑闻一旦传出来,与谁都讨不到好处。她只能忍下来了。还算是聪明了一回。”   耿月华能把事情看透,省得了许多的麻烦。原本安宁想过把这丑事捅出去的,也是有了些顾虑。毕竟世家大宅的事,关系甚微。埋汰了别人,也连累了自己。他们能老实过日子,不烦侯府这边,尽可以相安无事。挑出来,是最坏的手段。损人不利己而已。   “八姑娘也被二夫人训斥了,如今在屋子里,好生的刺绣。就连梁尚书家的诗会都因白事刚过推辞了的,搁在之前,可不会。”二宝说道。   安宁深以为然。对于二夫人忽然的转变倒是看好。   且不管他们如何打算,眼前的祖宅来信却是要应付。   祖宅那边到底有无勾结风昔来,安宁还不能肯定。但是迹象表明,那边必定是出了问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时半会没有搞清楚。   程老夫人可是帮着风昔来掩盖了尾巴的,要说他们之间没有猫腻,完全不可能!只是这利益的点到底在哪里?祖宅的家主在其中又会是什么角色?还是说只是程老夫人一个人和风昔来的交易?家主安百龄是个有头脑的人,不会把家族的利益建立在危险之上,这与富贵险中求不是一个概念。虽然祖宅那边对侯府诸多不满意。但是如果舍弃,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吧?放着好好的玄熠国的世家大族不做,去期待一个月国太子许下的未来大馅饼么?这未免有些不切实际。勾结月国,相当于通敌,一个不好,走了风声。那可是灭族的大罪。难道安百龄敢赌上全族?   这些都是未知。她派出去的人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真有必要去祖宅走一趟了。涉险她不怕,不搞清楚终究悬在那里。   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母亲。她的及笄可以不办,亲事可以延后,母亲生产却是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到底要如何,她眼下心乱,没个章程。   安氏祖宅。   安百龄听着上首程老夫人的话。默不作声。   “京城可有信来?知道正辰是个能干的。可也不能这么压着咱们。美娇的事情咱们固然有不是,可她也没有落得好处。你不知道她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唉-当初若不是族里几个老的逼得紧,我何苦去做那个坏人。”程老夫人唉声一叹。心里则是冷笑连连。   她京城一趟可谓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回来之后几乎闭门不出。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些家伙淡忘了。才又借着机会活动起来。   安百龄心里不舒服,他自认家主做的尽够了。这些族老们仍是不满足。侯府那边陆陆续续断了他们的好处。是他们自找苦吃。偏偏逼着他给安正辰说尽了好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原就是理亏在先。好在小儿子在京城与侯府走动尚可,多少让他放下心。这帮老糊涂若是再折腾下去,恐怕真无法收场了。   程氏自打回来几乎闭门谢客。从侯府那边老夫人出了事,这才见了外客。   “如今我身子不大好了。不知能撑到几时呢。想来也是世事无常啊,侯府的老夫人和我仿上仿下的年纪,谁成想走的这么快。我真怕一个不好,也陪了你们父亲去!她虽是我的晚辈,却像老姐妹一般的情谊。我这心里实在难受的紧。按理说侯爷他们几个兄弟当回祖宅来守着孝的,偏赶上祖坟修缮。老夫人的灵怕是明年的清明才启过来。”   程氏擦了下眼角。声音有些哽咽。   “老太太忧心了。但请保重身体。我已经去了消息。你念着几个丫头。让她们过来陪着你就是。”   对于李如枚这位老夫人,安百龄没有多少好印象。礼节上过得去就行了。   至于陵墓那边的修缮,却是如此。老夫人只能等到明年才能入土为安。   “这几日我睡不好,尽是梦到以前的事。人老了,大都如此吧。有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围着,想来热闹些。”   “老太太的说的是。”安百龄纳罕,老太太从前可是不喜欢小姑娘们热闹的。家里的几个不论是出嫁的,没出嫁的,都没在她跟前宠过。除了那位程美娇。   “天色不早了,你早歇了去吧。”   程氏打发了安百龄。直了直身子。还真有些乏了。   婆子们都不在跟前。她不喊人,便不会有人来打扰。   站起身,她走到屏风后。转动了机关。人跟着不见。   手中的灯摇摇曳曳的,密室中尚算宽敞。她走了一段路,推门进了一间屋子。   “你如今只能是一个废人,活着是对你的惩罚。”程氏说着,把灯搁在门口。身影一步一闪的来到了床榻前坐下。   “难得你还有兴致来。”声音依旧清冷。不带半点情绪。   “想不到吧,李如枚也死了。想当年你娶她的时候也是不甘心呢。你们男人都是他娘的狗屁,说什么真爱呀,你还不是左拥右抱的和其他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够虚伪的。”程氏哈哈一笑。哪里还有病态。   “那就杀了我。何须留到现在。”安百昱清瘦的脸上有了厌弃。   “偏不,我要留着你,我不死,你就不能死。”程氏也不恼。   “疯子。”安百昱看着眼前的老女人,蛇蝎一般的人。   “是啊,我就是疯子,早在遇见你的时候就疯了。你不是讨厌我吗?喜欢你是禁忌,为世人所不容,那我就要想方设法的得到你,甚至毁了你。告诉你吧,他们下场不会太久了。凡是当初对我不好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知道你有一个安宁孙女儿吗?是个狡猾又不听话的丫头,我正打算把她骗过来,好好的收拾一顿。还有啊,你儿媳妇要生孩子了,我不会让她如意的。从前李如枚知道我的底细,我总归是不好下手的,那个女人也不是省事的东西。可惜她死了,老天都在成全我啊!我怎么会白白放过,要是你听话呢,一切都还好说,是也不是——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活着的消息透漏出去,哎呀,想想就有意思呢——”   安百昱目光渐渐的森冷与悲哀。他如何会落到这一步的?还是不够心狠!   安宁不知道祖宅那边正有人想办法要收拾她。   她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人手。最好把侯府搞得密不透风才可以。产婆和各个应急的大夫这几日都妥当了。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得擅自离开侯府。   很快就到六月,产期更近了。   “娘亲,您千万别多想,祖宅那边定是没有大事。程氏叫我们过去,顶大天的留几日便也回来了,实在想折腾也随她。女儿到时候想办法脱身便是。”安宁扶着骆馨兰坐下。挽着她的胳膊,娇声说道。   “娘还是担心,分家那会子出的事,难保程老夫人不往心里去,后来哑婆子死了,这其中的事情,即便你和你爹不说,娘也能猜到几分。这个疙瘩是做下了。她早不叫你去,晚不叫你去,偏是这个时候。一顶孝顺的帽子就大过了天。母亲大着肚子去不得,你且不能不去。想来是没安好心。”   骆馨兰担忧的说道。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好不容易得回来,就怕有个万一。   “娘啊,瞧您说的,女儿不是纸老虎,消停了几日,也不过是打个盹儿而已。您尽管放宽心。那老太婆若是敢动我,就让她和李如枚作伴去。”   这个想法可不是拿来忽悠骆馨兰的。安宁想好了,若是程氏有险恶用心,她就要她的命。   需要带去那边的人手她已经选好了。就等着动身呢。   安欣和安敏还有那边几个庶出的姑娘需要去的,总要准备一阵子。她总不能先行而去。她倒是想先行动,也好尽早的回来。   估计二房和三房也在猜测祖宅那边的用意。包括安颜那边,没有给她信儿。只等着一起过去呢。   “别吓唬娘了。娘只要你好好的。凡是有家主,你到了那边不要和她顶撞。但凡忍得就别动气。你爹也是这个意思。也不知你这婚事为何曲折如此,怎么说也得等上三年,三年之后你都多大了。真要愁坏娘啊!”骆馨兰瞧着女儿的乖巧模样,一阵的心疼。   “正好可以多陪陪娘亲,还有弟弟。娘可不准嫌弃我呀。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安宁于婚事没有急过,相反那时候还曾紧张的不行,后来刚刚淡定下来,李如枚就死了。   “娘心疼还来不及呢。话虽是这样说,可谁家的女儿不是正当年龄就出嫁的。你呀!”   骆馨兰自然欢喜有女儿陪伴的。可也不是这么个留法儿呀。   李如枚这一死,连带着安宁几个姑娘的婚事就耽误了。 第393章 夜话   “你怎么来了?”安宁正要歇息。却见窗子一开,戎渊闪身进来。对于他不走寻常路线,她已经习惯了。即便是侯府里巡夜的也发现不了。实数无奈。   “可是想好了对策。”一改往日的嬉闹。戎三少爷一脸的凝重。安宁侧目,这是怎么了?   “哪个惹你了不成?”她不答反问。   “没有,只是有些不放心你。”戎渊心里的郁闷无法言说。又听得安宁要去祖宅。总要亲自问一问。   “不放心的应该是那个老太婆,瞧着我怎么祸害她去,除非她不动歪心思。”   她的眼神儿片刻不曾挪开。多日不见,她想他。   “嘴硬可得不到好处,别和没必要的人耗费时间。我让金子跟着你去。还是尽快回来的好。”戎渊总感觉哪里出了纰漏,不然好端端的李如枚怎么会死?   “也好,我手里还有些人手,去那边也是想确定一下之前的猜测。程氏没那么简单。”   戎渊明白安宁说的是什么。“不论如何,我不愿你涉险。程氏固然可疑,但是安氏的家主未必糊涂。必要的时候,可一试。”戎渊不认为安氏家族有筹码去通敌。对于之前风昔来那边的人,极有可能是利用了程氏。   安宁的担忧他知道。却不希望她卷进去。金子跟着去,暗中行事,对安宁的安危有保障。不然他无法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担心母亲,我这一耽搁,就怕有人对母亲不利。”   “让侯爷那边有事边告知我。暗卫多派一些,府中的人都严加管束,发现可疑要严加盘查,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安宁去祖宅,这边必然顾不上。他但凡能做的,必须要为她做。   “不会耽误了你的事吧?”原本戎渊说,他们成亲之后,他会尽快启程去给他的大哥寻药。如今他们婚期延后那么久,他定会提前去了。只是她没好意思问。   “不差这些时日。我已经让江风安排人先去。你我若是都不在京城,这头你怎么办?”寻药不是一时的。需要他花费不少的时间。况且也只是听说消息,还做不得准。他总不能扔下安宁的事不管。   “戎渊,谢谢你!”   安宁不知该说什么。她和戎渊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也不知欠了他多少了。   “与我永远都不要说谢,可以说我的命还是你救回来的,回报你以身相许。你不是收了么。”戎渊上前揽住她,轻轻的抚着她的发。   安宁目光盈盈,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为她着想。明明自己尚有许多的不如意。虽说他不在意戎亲王府的一切,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心里必是不好过的。尤其是听闻戎王妃于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甚至连婚事都懒得操办。她能觉出戎渊的为难与无奈。   所以,现在这个状况,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她不是古代的女子,却脱离不了身在此中的事实。哪怕戎渊一再的说婚后会搬出去,也不能扯断那层关系。   “本姑娘拒收可不可以?你的考验期又延长了呢。”   “为了不让我家宁儿退货,所以要好好表现。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来就憋屈,为那么个人守孝,可笑至极。却又不得已。   “母亲六月末的产期,我尽可能的早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七灾八难都过来,我不信还会有霉运。倒是王府,你大哥的身体最为要紧,若是期间有了新的动向,你只管去寻药就是。我明日让人把二舅舅请过来,有什么事情他也会帮着父亲的。”   “也好,宁儿想得周密。相信吉人天相,定会保佑你们。”戎渊看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儿,万分的心疼。   安宁伸出手,握上戎渊的手掌,指尖微微的凉。“我可是土匪出身,哪个惹来,就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我的宁儿厉害,为夫不敢惹呢。宁儿要记得,不管在哪里,保命最重要!多事之秋,变故无常。”   安宁点头“近日康王暗中招揽,已与弈王有了对抗之势。睿王反而消停不少,门厅冷清,不过,金侧妃出门子会了李明珠一回,回来也再未走动,程淑妃也不曾传唤她进宫叙话。各个王府的正妃们并未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三姑娘在老夫人的灵堂前哭了一场。回去称病了——”   “相比之下,熙王藏的深。他的身体并无大碍。皇上一日不立太子,他们就都有机会。”   “熙王这个人倒是有意思。我帮他一回,他反过来也帮了我。管他藏的如何,只要不牵扯到咱们。睿王指望的多半是风昔来。那人不会甘心被赶回月国。他势必会想办法卷土重来。”   “他敢动歪心思,自然有人将他打回去。我怀疑咱们两个的婚事,少不得他的手笔,安庆已经去了安氏族中的那户人家。看来他是知道了什么,始终惦记着你。”戎渊颇不是滋味的说道。安庆半路失踪,突然又出现,李如枚的死。这其中关联在一起,完全有可能真相了。   “这么说来,极有可能。那吴婆子始终没有招供,交给你的人吧。让她活着。”对于戎渊的醋,安宁莞尔。她与风昔来之间早已路归路桥归桥。他做的再好,她也不会心动。他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前生如此,今生如是。   “银子会让她开口的,明天一早就安排。你可曾定了哪日出发?”   戎渊压下闷气。暗道得再给风昔来找点事情干,不然他总是惦记他的女人。   “就在这几日了,端看二房那边。三婶来信说安置好了的。我爹也雇用了镖局。架不住我娘的唠叨。”安宁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知道四宝还等在门口,必是听到了里屋的对话。   “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吧。”   “也好。”戎渊不似以往的缠磨。仔仔细细的看了安宁半响,方才离去。   转眼到了安宁她们出发的日子。   送行的各路人马都依依不舍。二夫人耿月华拉着安宁的手,嘱咐她多多的看顾着安欣,从前的不愉快都过去了,如今出了门,当然是自家的姐妹亲近。安欣年纪小,不懂事,请安宁多担待一些。   安宁自然是巧妙的应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安宁如此,耿月华也不好再强求。又不住的嘱咐安欣。   旁边的两个庶女则是低头不语。他们的姨娘并没有跟来。   三婶丁怡芳亲热的对安宁说话。尽是些实用的。安宁笑着应答。安颜则是英姿飒爽,对于自家人的叮嘱连连点头。人早早就进了马车。   骆馨兰并没有出来相送。这是安宁早就知会底下婆子。不让她徒增伤心。   镖局的人等在了城门外。一行人,几辆马车。便向着祖宅的方向出发了。   按理说,路途并不遥远。走上一日,傍晚便可到达。   安宁也怕路上耽搁,再出状况。于是,一路上能省则省,一味的赶路要紧。尽管安欣途中吵着太累,安宁也并未加以理会。   镖局的人早就得了侯爷的嘱托。当然怕途中生出变故。一路也是尽心尽力。   待到了酉时末,几辆马车陆续的进了埠阳城。   早有管家带着家丁候在城门。望见便远远的开腔:“可是京城安家的马车?”   “正是。”镖局有人应答。   “一路辛苦了。我们家主交代定要好好款待几位。这边请!”管家说罢,又对着马车的方向说道:“几位姑娘受罪了。老祖宗可是担惊受怕的不得了。还请姑娘们再坚持些时候。进了城门便不远了。”   不得不说管家很会说话。镖局的人自是客气了一番。进了城,把几位姑娘平安的护送过来,就算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一日的颠簸,安宁也是骨头乏得慌。稍稍掀起车帘子一脚,外面已经灯火初上了。   嫡出的姑娘们都是一人一辆马车,贴身的丫鬟随着的。几个庶出的一起坐的。另有照顾的婆子们。   一路上安宁并未与姐妹几个交流多少。安颜还好,原本好动的性子。出门于她不在话下。安敏就弱了不少。被马车晃悠的打蔫。安欣更不用提,半路上就闹了几回。要不是安宁铁了心不让她得逞,现在估计还在半路上呢。   “姑娘们准备下车。到府上了。”   总算是到了。安欣长出了一口气。忍着腰酸背痛。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见安宁已经等在那里,暗中瞪了一眼。   “六姐姐,我有些怕。”安敏小声的在安宁耳边说道。   此时的祖宅门前,黑漆漆的,只余一盏风灯。大门是开着的,里面的灯火也是偏着暗色。视觉上有些个阴森。难怪安敏会害怕。   “胆小鬼!”安欣听见了,说道。看了眼大门里。跟着领路的婆子往里走。   “几位姑娘走这边,脚下小心着些。老祖宗和家主都等着呢。”   “烦劳嬷嬷带路了。这么晚了,辛苦。”二宝不着痕迹的使了碎银子到她的手里。   对方立马一笑。“哪里哪里,老祖宗急着见姑娘们,原来身子不好,听得姑娘们到了,精神大好了呢。家主早就吩咐备好了饭食。只等着见了老祖宗,就安排姑娘们歇着,前几日,院子都收拾妥当了。”   安宁心里有了计较。只等着见面呢。 第394章 难安   “可把你们几个给盼来了,快别多礼。都坐下。这一路的马车可是磨人的很。”   程老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进门来的姑娘们。   安宁哪能让她挑到错处。话虽是她说的。但是礼节却是不能不到位。   何况上首还坐着家主安百龄。总不能落下不是。   “给老祖宗和家主请安。”   几个姑娘做的规规矩矩。安百龄点头。不得不说京城这几个姑娘是出挑的。从走进来,到此时,他也看了个大概。   按说门口迎着的本该有个平辈的嫂子过去。是他故意安排的,想看看她们几个的心性,并未显出不满。面上不见,可见一般。   家主和程老夫人面前,安欣不敢造次。临走的时候,她娘二夫人的话可是说了一箩筐。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安颜行了礼,也安稳多了。她来过祖宅几回。对这里尚算熟悉。   安敏有了安宁的鼓励,心下也不似那般的紧张。直到落了坐,方微微打量了家主。威严中略带着慈和的老者,没那么吓人。又看了眼程老夫人,母亲嘱咐她要多加注意的,好像不是好相与得的人。母亲让她凡是要听六姐姐的话。不可多言。   安宁也没甚在意。她对祖宅全然的陌生。不过手中倒是早就得了布局的图纸。得空总要在实践研究一番。   “不愧是京城里的姑娘,这番家主可还满意?”程老夫人并未有所谓的找麻烦。而是尽显慈祥。目光略过安宁,见她端庄得体。暗中倒也赞了一声。   “都是好的。老祖宗,天色晚了,还是让她们吃了饭,早些休息吧。明一早再见见家里人。”安百龄到底是男子,这些内宅的事情不便拖太久。若不是情况特殊,他大可以不插手。   他却确实想看看这几位姑娘什么样子。   “瞧我这老婆子,光顾着说话了。传话下去,这就摆饭。院子早先就安置了,你们喜欢哪个随意选。不满意的,明日再找你们大嫂子说。都是一家人,可千万别见了外。”程老夫人说罢,似乎是累了。   安宁几个忙谢过告退。跟着丫鬟婆子们去吃饭。   “母亲受累了。赶紧歇着去。”安百龄说道。   “还好。瞧着她们欢喜。这下子要热闹了。也能解一解我心里的烦闷。想必她们几个也因为老夫人的过世而低闷呢。”   “正是年少时,可别烦劳了母亲才好。”   安百龄又说了几句。出了大厅,往前院走去。   程老夫人心里冷笑。走着瞧吧。人已经在这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况且,那位可是等着她回话呢。她需要从长计议。   安宁住的院子是她们挑剩下的。紧靠着府中的西边。她这次暗中带着的人手已经先一步做了探听。   “正和我意。二宝,你不用伺候我,尽管歇着去。”   “姑娘别顾着心疼奴婢,奴婢不打紧,您这就躺下,别想太多,明儿奴婢就开始打听,咱有银子,想让她们说话,还不容易。”   二宝擅长与那些个人打交道。这点安宁放心。   “初来乍到,你也要小心行事。也有那银子不中用的,且不能走近了。”   二宝把幔帐放下,一边点头。“姑娘放心,奴婢定会谨慎。”   庭院里一片寂静,窗子上的纱帘轻轻的北风撩起。安宁让二宝把窗关上。这才躺下。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晚间见着程老夫人之时,并未觉出她病的如何。恍惚见有那么点倦态。怕也是装出来的。这回让她们来此,若说没有阴谋,安宁怎么会相信。   这位程老夫人也是一人物了。安百龄的父亲,他称之为太爷爷,娶她的时候,已经年近半百了。那时候,程氏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老太爷的儿女们都比她大上不少。她并未生下男丁,只得了一个女儿。老太爷驾鹤西去,就扔下她一个人。她是个能操持的,府中大小的事料理的井井有条。别看年龄小,却是令继子继女们都尊重。尤其对安正辰,没少帮衬着。这也是安正辰之前丝毫不怀疑她的理由。   那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如何会做出那等令人不齿之事?这其中必有利益牵扯。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弄明白而已。   要怎么做才能揭开这个谜底——   次日一早。安宁被二宝叫醒。   天快亮的时候才胡乱睡了,这会儿还不知身在何处。   “姑娘,您快些。十姑娘在外头大厅里。说是八姑娘早早去了程老夫人的院子。您若是去晚了可不得了。指不定正抓您的错处呢。”   “瞧不上我的人,便是我做的再好,也是无用的。”睡到自然醒是完全不可能了。祖宅这边重规矩。谁家的姑娘都得照着规矩来。   一阵紧拾掇。安宁终于放下了饭碗。出了屋子。   “六姐姐,可是没睡好?”安敏知道安宁的毛病,换了地方定是睡不踏实了。   “差强人意,十妹妹精神不错。大姐姐呢?”安颜不会单独行动的,即便不来找她,也会通个话。   “还不是被八姐姐拖着去了老祖宗那里。”   安敏瘪了瘪嘴,她的院子与安颜的院子相邻。所以一早,天还没亮,她就知道了安欣拖着安颜一同去的事儿。   安欣拖着安颜,无非是以为安颜对这祖宅熟悉的缘故。随她去折腾吧。真要令程老夫人高看她一眼,也算是她的本事。   “六姐姐,不知怎的,我总放不下心。”   安敏觉得祖宅压气,让她呼吸都不舒服。一应的丫鬟婆子不声不响,好似哑巴一样。有时候忽然出现了,说上一句,却吓了她一跳。   安宁并未在意这些个。她正准备从那些年纪大的,当差年头长的下人,入手打听事情。   “刚来此,难免陌生,好些都不习惯。过几日便会好的。”   安宁对安敏使个眼神。安敏会意,也不再多说什么。知道这里不比京城,不能多说,传到了旁人耳中反而不好。   二宝留在院子里,安宁带着个叫墨儿的丫头,是祖宅安排的人。安敏则是带着自己的丫鬟紫竹。   随着安宁的脚步,安敏渐渐的好些了。见着祖宅的景致,也时而顾盼几眼。世家大族的底蕴果然不一般。安宁也暗自点头,祖宅的一切看起来的确不凡。这就是百年的荣耀堆积起来的。   不觉间进了程老夫人的寿安堂。   “正说着就见着了花一样的姑娘们,快进来快进来!”守门的婆子刚牵起帘子,里面便有个女子清亮着嗓子说道。   “大朗媳妇啊,你这一副急性子,别吓着了小女娃们。”程老夫人精神瞧着不错。坐在上首,正笑容满面。   “六丫头,十丫头,说话的是你们大嫂。”   怪不得说是大朗媳妇,此大朗非彼大朗,安宁恍然。知道是大伯父家的。祖宅这头子女多,她一时半会儿对不上哪号。   “给老祖宗请安,大嫂安好。”礼貌不错就行。   程老夫人赶紧让人看了座。又见了祖宅里的其他几个姐妹。问候了一番,才一块说起话来。   “咱们六姑娘真真是天仙一般,从前没得见,今儿见着,喜欢的紧。老祖宗年前那会儿偏不带我去,若不然早认识了。”   大嫂子声音甜,说出的话颇的程老夫人得意。因此活跃的很。   “在这儿翻我的旧账呢。”程老夫人笑着道。   “大嫂子若是不嫌弃,我们乐意多待些时日。听老祖宗说大嫂秀艺了得,正好请大嫂指点。”安欣在一旁殷勤说道。   安宁进屋就接受到了安欣的目光,隐隐的挑衅。安颜无奈的朝她眨眼。她只微微一笑,并不当回事。   这种争宠有必要吗?愚蠢之极!   “十姑娘秀外慧中,听闻是个才女。大嫂子这点子粗活,勉强入眼罢了。”   安宁并未插话,就是刚刚被安欣抢着说了,她也不愿意往下接。   程老夫人被小辈们围着,心情看似很不错。   “你大嫂子就谦虚这一回,让你们看见啦。快多来吃些零嘴儿,知道你们起得早,定是没吃好饭,就不得不跑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十丫头,你也来,都别拘束。”   不得不说程老夫人能顾及每个人的感受。说起话来,让人心里舒坦。   安宁跟着吃了一块,味道不错。   又说了一会儿。有丫鬟传话。程老夫人的媳妇们处置完自己院子里的事情,来这边给程老夫人请安了。   安宁几个又是一顿行礼,问安。   程老夫人没有多留她们这些小姑娘。让大嫂子派人带着去逛园子。   “没了老神仙压着,你们这些猴子可以撒野了。走吧,去咱们家的花园子逛一逛,那边的水榭,亭台,还是清凉的很。”大嫂子俏皮的说着。一众丫鬟婆子,簇拥这安宁她们,一行浩浩荡荡的向花园出发。   “六妹妹,咱们去那边坐坐可好?”大嫂子何氏说道。   “六姐姐,我们去划船,你去不去?”安欣大声道。看到大嫂子要和安宁说话,她偏看不顺眼。   “既然十妹妹叫你,就去吧。”大嫂子一笑。   “大嫂子不一同去么?”说实话,安宁并不喜欢和大嫂子单独说话。这种能说会道的人,她并不想多交往。即便她是祖宅大房的嫂子。 第395章 又出意外   “嫂子就不和你们这些小姑娘玩啦,一会儿家里的两个小的要闹了。咱们姐妹说话有的是机会。这会儿把你拐走,十妹妹要不高兴呢。”   “大嫂尽去忙吧,来日方长。”   大嫂子何氏带着丫鬟匆匆的离开。安宁也没有往安欣那边凑合。   她不稀罕有没有人陪着。安欣见何氏走了。也不再故意找安宁说话。巴不得没人理会她。   “六妹妹,果然你会享受。这个地方选的不错。”水榭另一边的凉亭,离着安欣她们划船的地方隔着一座桥。   杨柳堆荫,微风清凉。却是舒服极了。   “大姐姐知道,我是最懒得动。能躺着绝不会坐着,何苦去受罪。”   安颜噗嗤一笑。“那等大家闺秀的划船,我也不喜欢,还不如吹吹风。十妹妹被她们拉过去了,可别吃什么亏才好。若说老宅的几个姐妹,如今变得阴阳怪气,也不知为何?”   “姐妹们到底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且不管她们。十妹妹总要独立的,这是在家里,出不了大事。”   “也是,如今咱们都定了亲,先后的就会各自出嫁,到时候见着的时候更少了。只是觉得她们变了不少。”   “也许变得是咱们的心境呢。”   对于她们的态度,有一定程度是冲着侯府的。因为断了祖宅的财物供给。她们定是也听到了风声,心里憋闷这怨气呢。   无所谓,什么态度不重要,没必要讨好谁。   祖宅的几位姑娘都定了亲事。想必都是精挑细选的女婿。安颜的婚事,也是祖宅的家主做主定下的。说起来安家十几个姑娘,先后没差多久的陆续出嫁,那场景也够壮观的。   历来世家的姑娘都为着联姻而获取更大的利益。安宁不置可否。她们侯府这几个婚事应是后面的了。   “瞧着老祖宗的气色不错,咱们待上几日,也就回去了。说起来你娘快要生产,总要惦记着。事情怎么就偏赶到了一起,先是李老夫人过世,老祖宗怕是伤心伤神,这才病了。偏又把你们几个的婚事耽搁下来。六妹妹,你切莫要忧心还是啊!”安颜安慰道。   “除了不着急嫁人,其他的事我哪能不往心里去。”   此地哪里能敞开了说话。安宁自然是捡能说的才说。   “你不急,有人急。不过戎亲王妃那日去上香,正巧我和我娘遇上了。你猜见到了谁?”安颜压低了声音。   “戎亲王妃不喜我这个人,这事满京城恐怕都知晓。她身边出现谁都不意外。”安宁说道。有些事强求不来。   “六妹妹真是心宽,那日陪着戎亲王妃的是薛婵娟。”   那个女子么?安宁有印象的。听闻她之前定了一门亲事,后来不知如何了。可能没有成吧,不然戎亲王妃不会看上眼的。那是个大家闺秀,品行应是不错。戎亲王妃当然认为比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土匪好上不知多少倍。   “你怎么没有反应啊?”安颜见安宁一点都不急。心下不禁恨铁不成钢。   “急有何用?难不成我把薛婵娟毒打一顿,或者威胁一番?还是说,我现在就赶回京城,上赶着到王妃跟前献殷勤?大姐姐,我做不来。”况且,真没到那个地步。   “那万一呢。侯府老太太过世,这时间拖了够久。到时候别出现变故。”安颜感叹安宁的婚事一波三折。   “取决于戎渊。如果他解决不了。就不是我的良人。”安宁如是说道。   安颜叹气。只有安宁敢这么硬气的说话。想想自己的婚事,对方长什么样子,她只见过一眼。   “救命啊!”   “不好了,那边有人落水!”   忽然水榭另一边人生嘈杂。安宁目光一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桥段吧?这又是谁起了幺蛾子?   安颜早安宁先一步奔去了那里。朝着安宁喊了一声:先走。   安宁不方便显露功夫,脚下只急急的走着。她怕落水的那个是安敏。   等到了地方,松了口气。安敏好端端的站在水边上,神情上尽是担心和害怕。   “六姐姐,你可来了。八姐姐刚才吓死我了,船那样不稳,她偏要到船沿儿坐着看鱼。一个没站稳,便掉进了水里。还好有识水性的婆子,不然可糟了。”   此时安欣被披风裹着,头发尽湿,顺着发梢往下滴水。样子楚楚可怜。   “六姐姐,我好冷!”   安宁本不予理会,架不住安欣烦她。自作孽掉进水里,装的可怜给谁看?   说起来给谁看,安宁微微眯了眯眼。还真有人看,离着不远却是站着几个男子。不知道是不是祖宅的兄弟。今儿一早也没见着,据说是都上了学堂。不曾在家。   这会子出现了,也不知道谁是谁。他们定也认为不方便过来。就这么远着问了些话。安秀作答的,安宁听出了几分。   “扶着你家姑娘,别崴了脚。再加一件衣裳!”安宁吩咐。   真不知道安欣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没事儿玩什么跳水!不够丢人现眼的。   安欣眼里闪过一抹阴霾。回到了院子,姐妹几个又安慰了一阵子,方各自离去。程老夫人那里也派过了大夫,喝了驱寒的汤,安欣让丫鬟关了房门。   “姑娘,您仔细着。”丫鬟允儿忙给她搭了条薄被子。   “哎呀,腰有点闪了。”安欣咧嘴。   允儿咬下唇问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   “允儿,你不知,这次来,我就是要折腾折腾,我看程老夫人也不见得病得多重,咱们留的时间未必能长久。若是过几日就回去,岂不是没意思。六姐姐可是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呢。侯夫人可是要生产了。她惦记的什么似的。我就不让她如意!我若是病了,大可以多拖延些日子,对了,时好时坏的最好。偏让她干着急!凭什么侯府什么好处都占着,我娘如今也不知怎么了,让我处处跟着她!我就要跟她作对!”   “我怕姑娘您吃亏。毕竟六姑娘是——”允儿有些怕的。二夫人可是嘱咐过她的,时刻提醒着八姑娘。可明显八姑娘不听啊。   “她是什么打什么紧,还能吃人不成,我就不信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她敢把我怎么样!等着瞧吧。允儿,你不知道,今儿的男客里面可有大人物呢。”   安欣忽而一笑。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她看的不假。   “大人物?还能大过京城的几位王爷不成么?姑娘可不能乱想的,二夫人交代,奴婢不敢怠慢。”允儿又惊了冷汗。安欣的执著她是知晓的。   “王爷们那都是大婚了的,再好也不能算。我可不想学三姐姐,上赶着给人做妾。”侧妃那也是妾侍!这点安欣看得明白。   “您歇息吧,别真受了凉。”允儿说道。担心又不敢多问。   “我娘就是想的多了,要那么些顾虑做什么!允儿,我跟你说啊,这消息是我昨儿听院子里的婆子说的,后来见我过去,就不说了。好在之前我已经听了半响。”   “那位尊贵的,是临南王世子。是府上大哥的朋友。要在府上住几日的。”   临南王?允儿全无知晓。她一个丫鬟哪里知道。   安宁也听说了临南王世子在祖宅的事情。   心里一动。莫不是安欣知道了?才上演了这么一出——   临南王,安宁知道一些。临近南疆的地界。已经世袭两代。皇上对那边还是放心的。因为南疆一代需要有能力的人治理。临南王一直做得不错,更是在几年前与南疆达成了协议。如今关系正当融洽之时。   难怪安欣上心,据说临南王世子是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什么时候与府中的大哥哥交好,她却不曾听说。今日,她不曾往那边看过。与她也不相干。   说起来姑娘们的心思最是难猜。别设计不成,反倒让人家笑话了去。   闹了这么一出,慈安堂里的程老夫人也是眉头一皱。   “跟他那个老子一样,半点不长脑子!跑到这边丢人现眼!世子可撞见了?”   婆子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离得远,看不大清楚。听见了姑娘们呼喊,急切走近了些。却并没有近前。大爷打探着问了当时的婆子。等护着十姑娘走了,才离开。”   程老夫人暗暗咬牙。“看着机灵儿人,偏是个草包。昨日放话的都给我管住了舌头,若是漏出半点,给我打死了扔出去。”   她想的事情,就要有人去做。婆子哪敢随便回话,低着头猛点了下。   程老夫人阴恻恻的脸在灯下格外的狰狞,她一摆手,让婆子下去。   “主子,您不该动气。为了那个人,不值当。”屏风后走出一个婆子,是程氏贴身伺候的。   程老夫人哀叹:“我又何尝不知,可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她微微又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要把他在意的都毁了!你跟着我最久,也最知道我,过去那些年里,我还存过奢望,铁石心肠也比不过他的无情!这人一旦没有了盼头,就一同带进棺材吧。信送过出去了?”   “回主子,送出了。”婆子上前服侍程老夫人更了衣。   “嗯,今日还有何动静?”   “不曾有。不过,家主并未对临南王世子有多热络。”   程老夫人没言语,躺下身来,示意婆子不必再跟前。 第396章 管他是圆是扁   “姑娘,今日奴婢打听出程老夫人自打京城回来之后,极少出去。几乎不理府中之事。而且,前些时日,程老夫人的女儿命人传信,说是要回娘家暂住。也被她给回绝了。据说娘两个关系并不好。那位姑奶奶有些年没回来了。您说奇怪不奇怪,哪有不想儿女的母亲?——”二宝把今日探听来的,都讲给安宁。   确实令人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女儿要回娘家,做母亲的定是乐坏了才对。这种的,道是少见,难道那母女俩有仇不成?程老夫人在府中可是菩萨一般,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愿相见。那是她唯一的亲骨肉。除非有什么不得已,此事怪哉!   “还有一件事,程老夫人的的一日不止三餐。有时大半夜里在小厨房做上几个菜,这事儿一个月里头有那么一两回。平日里菜品要的也不少,下人们都说,程老夫人的胃口好。一顿能吃下两个馒头。”   两个馒头?不撑死她!安宁恶意的想到。在侯府的时候程老夫人吃东西可是很讲究的。饭菜要就精致,吃的可是不多。怎的在侯府是装斯文,回到祖宅之后变回原形了?   “除非饭菜不是她一个人吃?不然她一个老太婆哪里吃得下那么多。”安宁分析道。不过大半夜的,有什么人和程老夫人相聚夜宵?解释不通,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半夜会友——   “让金子留意。暗卫那边你也嘱咐,这些细节上多探探。有情况再报。”   二宝领命。“姑娘,那位临南王世子成了香饽饽了。满府的丫鬟婆子小厮都争着抢着去当差。后来被家主暗中派人训斥了一通,这才消停下来。真是没得见识,若是戎三公子在此,他们还不得看直了眼去。”   “戎三公子纨绔出了名,就是在这也不见得有人多看。那些人看中的是世子的位置,将来的权势。若是能得了赏识,于他们就是好处。抓住了机会总要试一试。倒是家主看得清,平白觉得丢脸。”   “几位少爷应对得体。金子暗中见了。那位世子的确模样出众。”   “不论人家长的如何,咱们都要离得远远的。”   程氏那里一时不漏出马脚,安宁一时就不得放松。凡是越少沾身越好。   “听姑娘的,可不能没了脸,让人拿住错。像十姑娘一样。不知深浅,成了笑话。还好,倒是没人敢背地里乱说。”   定是家主和程老夫人放话,谁敢胡乱议论。   “二宝,把图拿来。”   二宝应声,把祖宅图纸取了出来。安宁铺好,根据白天走的大概路线,基本可能对上。   “从这院子到程氏的院子要经过花圃,再绕过大厨房——还真够远,怪不得早上走的腿肚子疼——”   安宁又看了一阵,口中念念有词。   “姑娘,您要做什么?”二宝不解。   “我去夜探一番怎么样?”安宁目光狡黠,对二宝眨眨眼。   “不可!出府之前侯爷,夫人,戎三公子都交代奴婢看好您,不能让您涉险。在程老夫人意向不明之时,咱们要按兵不动才是啊!”二宝急着说道。   她可不敢支持姑娘去夜探慈安堂。天知道那个老妖婆有什么坏心思。万一姑娘有个好歹,她可没法子交代!   “你家姑娘艺高人胆大。没事儿。”   “不成不成,等金子再探听探听再说,姑娘啊,您就别吓唬奴婢了。您要是舍得让奴婢回去吃板子。您只管去吧。”   安宁嘿嘿一笑。这丫头还来劲儿了。这么不禁吓。   要去她也不能现在就去。她也得准备齐全了。不然吃了亏可就不划算了。   “我心疼你,不去了还不成么?快别说我了,弄点水果吃吃。睡觉还早着呢。”   祖宅这边的果蔬都不错,新鲜的很。临近的庄子出产,很快就能被送到府中。   “您少吃些,小心积食了。大姑娘和八姑娘晚上都是不吃的,就连十姑娘发了热,大夫让她多进些汤,都不曾多喝一碗呢。”二宝嘴上说着,行动上还是给安宁拿了过来。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你昨儿还说我瘦了呢。晚上补补正好,不多不多。”   偶尔贪个嘴不算多。安宁把樱桃放进嘴里。不忘给二宝挑了个最红的。   “奴婢怕胖,姑娘独享吧。”二宝笑。姑娘吃东西的时候最有趣,感觉吃什么都特别香。   “胖不要紧,照样能找个好婆家的。”安宁逗二宝道。   二宝红了脸,转过身去,急道:“姑娘又拿奴婢开心!”   “我说的是正经的,你们几个的婚事自己拿主意,有相中的赶紧告诉我知道,不然被人家抢走了,莫要找我哭诉。好啦,不说啦,你快转过来,把这些个吃了。”   安宁真心为她们打算。春芽她们都找了人家,二宝几个也不能差了。   主仆两个又笑闹了几句。安宁看看天色,低声吩咐二宝几句。二宝点头。推门出去了。   安宁又把明日上街的行头准备了,她不喜欢府中其他人动她的物件。所以除了必须,极少召唤她们。   埠阳城的大街,安宁才能见。那日天晚,她看那么几眼也是灯火阑珊。埠阳城又叫宜城。早在开国之时更改的。只人们习惯使然。叫什么的都有。也没人故意去纠正。   安宁一清早给程老夫人请过了安,便由府中的几个姑娘相陪着一起出来逛街。对于这样的民风开放,对女子宽松多了。平日街上往来也多见。并没有过多的约束。   “大姐姐,六姐姐,咱们这么一走,八姐姐会不会气的跳脚?昨晚上紫竹说八姐姐又发了脾气。”安敏小声的说道。她离着安欣的院子近,有点事便传了过去。   “怨到谁的头上?丑事是她做下的。愿意闹尽管闹去吧。”安颜想起来就忍不住憋着火气。也不知道安欣整天都想些什么。听闻个什么世子就想出那么不入流的把戏,没笑掉人家大牙吧。   “大姐姐说的对,是她自己不想好。刚才老祖宗说了,烧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大夫开了方子,还得养上几日。不碍事,能出了屋子,到时候她可以撒欢儿的跑。”安宁一本正经的道。   安颜和安敏早笑开了。   “别连累咱们姐妹就好。”安敏担忧。她对安欣可是从来都讨厌的。   “连累不连累的,端看人家如何想。介意的,就远着些,不介意的,也随个缘。哪能都一样呢。十妹妹,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啊,从前那些说六妹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安颜知道安敏一直谨小慎微,在侯府的时候没少受欺负。是被忽略的一个。自从和安敏一起练刺绣,她们接触的越多,越担心安敏的心思太重,对她以后有影响。   “我知道了,大姐姐。这不是出了京城嘛,说起来不好听。把咱们都连带了。真丢人!我都听见五姐姐笑话了,七姐姐脸色也不好看。”安敏可是看到了的。   “随她们怎么样。在一处待不了多久,将来谁笑话谁还指不定呢。”祖宅的几个姑娘是什么性情,安颜了解。也不放在心上。   “也不知那个临南王世子有什么好。五姐姐她们都定了亲的,也还打听。当咱们不知道。”安敏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儿。气不过的说着。   “愿意打听就打听去,不关咱们的事。有本事嫁过去呀。咱不提了啊,管那柿子(世子)是圆是扁。”   逛街是开心的事儿,围着那些破事说起来没完没了作甚。   二房的庶女安梅和安瑾则跟着安秀和安琪坐了一辆马车。一路上问了好些的话。两个庶女却不敢什么都说,小心翼翼的答了几句。她们头一次出远门,平日在京城也难得出去。在侯府的时候是受尽打压,出了侯府也是没有自由的日子。这次连带她们出来,又是欢喜又是害怕。自然处处谨慎些。所以基本上一问三不知。   安秀和安琪心里暗暗的惊叹。这样的庶女在家族里没有多大的价值。相比安琪同样是庶女。却是从小培养的很好。样样儿都拿的出手。   “难得回老家来,两位妹妹年龄小,总要活泼些。不碍事的。”安秀说道。   “谢谢二姐姐。”安梅和安瑾一同道。   “你们不必顾虑,五妹妹和七妹妹没有恶意,只不过就是脾气急了,有些掐尖儿。说什么都别当真才是。”   “知道了。”说完,便没了下文。   安秀和安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无奈。   安宁轻轻的掀开车帘,透过缝隙望了望外边的景象。熙来攘往,却是热闹。   路线她自是不知道,只觉出个大概来。马车转过了一个弯,绕到了中心大街上。   “还有多久才步行?”安宁问道。   “回姑娘的话,就在前面不远。”车夫刚刚作答,却只听的车轮下方传来一声巨响,马车瞬间失衡。安宁心中一紧。   “大姐姐,十妹妹抓住横梁!”   惊的马儿嘶叫,安颜还好。有功夫在身,多少壮胆。安敏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车夫扑通一声掉下去了。   “不好!车轮掉了!” 第397章 邪了门儿   车夫就地一打滚。口中焦急的喊道:“快闪开,马惊了!这可怎么办啊,车里还有主子们呢!”都带了哭腔了。   安宁也惊得够呛。马车歪斜,急剧晃荡,马惊了之下跑起来,必然得受伤!她的手臂毕竟磕破了皮。   “大姐姐,你护住十妹妹。我去制住惊马!”   “六妹妹小心!十妹妹,咱们抓牢了。千万别松手!”   安敏连连惊呼。“六姐姐,你小心啊!”   “放心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何况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马车,安宁哪里站的稳。好不容易把手攀住了车顶窗,一把扯下帘子。好在夏季的马车顶棚上有这个天窗,供着透气之用。不然旁边的窗子想要探出去,已是不可能!安宁费力的,尽可能的把头探出。却是冲撞了几下,险些栽倒。   “六妹妹小心!”安颜大喊一声。此时车身剧烈偏倾,   安宁也惊出冷汗!只能冒蒙出手了!好在出门前有准备。安宁握着手里的飞刃刷的一抖手,飞刃脱出。嗖,嗖嗖连续三支,只听得马嘶长鸣,又一阵跌跌撞撞,安宁姐三个紧紧的护住头部。不敢松懈。终于,马车不动了。   一切仿佛突然静了下来。   “还活着!”安宁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马车跑到哪里了。她只觉得浑身酸疼,头都晃晕了。还磕了不知多少下。   “六姐姐,大姐姐,吓死我了!”安敏大哭起来。惊吓过后,浑身瘫软。   “快擦擦,脸儿花了,不哭啊!”安颜赶紧安慰。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却是要顾着脆弱的十妹妹。   也不知道是遭了暗算还是怎么,真是出门不利!怕是被算计了。因为当时安宁的暗卫没有跟上来。必是有意外,被引走了。   正当安宁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忽然有个声音响起:“车里人可还好?可需要帮助?”声音说不出的温润。   “还好。不知此时马车停在了哪里?还请告知我们家中一声,东街的安氏。”安宁缓声说道。此时她们都不方便出去,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对方又是个男子。   “原来是安氏的姑娘,如不嫌弃,我的马车可让与你们。”男子似乎有些沉吟。   “怎好再麻烦。我们姐妹多有不便。等家里的马车过来就好。多谢!”安宁忍着痛,心念数转。   “也好,几位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正好又住在府上。小厮已经去喊人,还要再等上一刻,此处已经接近西城门了。”   莫非车外的人是临南王世子?不会这么巧吧。   “如此多谢了。”安宁可不想多说话了。弄不好就变成众矢之的。   好在没等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快把马车垫起来!先砍断马缰。小心顶结实了。大姑娘,六姑娘,十姑娘,都可还好!?老天保佑啊!你们轻点儿,切莫伤着姑娘们!”那婆子嗓门儿大。很怕安宁她们听不见似的。   “瞧我这老眼,忘了感谢世子爷,谢世子爷救了我们家姑娘们。回去定报了老祖宗和家主,厚谢才是!”   “嬷嬷严重了,我并未出力,是你们姑娘自救了。”临南王世子说道。   那婆子恍然哦了一声。“是了是了,我们家大姑娘和六姑娘都是能武的,这关键时刻呀,还就派上了用场!”   说得什么话,安宁听着别扭。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垫起马车费了不少劲。刚平稳了些。   “马车可有准备?”安颜沉声问。   “有的有的。二姑娘几位都坠在后头,也到跟前了。”婆子急忙说道。   “各位,此时不方便,告辞!”临南王世子说完,带着小厮。从另一边走了。   婆子也未说其他,又道谢几句。这才拉开马车的门。请安宁几个下来。   “大姐姐,六妹妹,十妹妹,可有伤着?你们几个,快上前扶着,都轻一些。”安秀赶紧问道。   她也是吓坏了。正想着再和安梅安瑾两个说点什么。突然之间就听见惊乱。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安宁她们的马车出了意外。情急之下,她赶紧命人告知府中,然后在后面紧紧的追赶。却还是不知怎么办才好。街上的其他车辆,行人也是各种的惊跳。场面一片混乱。   一路上跟下来,心惊肉跳。阿弥陀佛,还好有惊无险。安秀在心里默念。   她多少是知道祖宅与侯府的矛盾的。若是安宁她们在这边出了事。安侯爷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势必会引起其他的事端。   她越想越害怕。也不顾马车急奔的颠簸。半点不敢怠慢。   “我不打紧,大姐姐和十妹妹伤着了。慢些动。把披风都拿过来,谢诸位姐妹,让你们担心了。”安宁让掉着眼泪的墨儿上前裹上披风,小心的下了车。   安颜和安敏也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之下上了另一辆马车。   “姑娘,您手臂破了,奴婢给您缠上吧。”墨儿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小事。你别哭。”墨儿年纪小,服侍安宁这两日,机灵不足,活泼有余,这会儿吓着了。   “回去之后二宝姐姐肯定要骂我,没好好看着您。这儿也青紫了,还有这里。得多疼啊!”   墨儿苦着脸儿,仔细的看了安宁的伤。   “不关你的事,这是意外而已。没人会怪你。好了,把眼泪擦擦,我躺一会儿。”安宁闭上眼睛。回想发生的事。心里疑惑重重。是程老夫人要对付她?或者是意外?暗卫在刚刚已经出现,她暗示了命令。不关是哪一种,还是尽快的离开埠阳城。   “老祖宗,此事您怎么看?刚刚已经查过了,车轮松动才导致了后果。可是出行之前,车夫明明检查过了。这就奇怪了。什么人要动手,为何要对几个姑娘动手?”家主安百龄说道。他心里的惊惧在听闻有惊无险的情况下,才稍稍的放下。若是出了事可不得了。六姑娘是安正辰的眼珠子一般宠着,在祖宅有个三长两短的,安正辰就不只是翻脸了。   上次的通信,态度上稍微有了点缓和。他也迫于族老们的压力没有办法。不然何苦呢。   “这就怪了。几个姑娘在埠阳城哪里来的仇人,竟然有人故意为之。莫不是在京城得罪了哪个,追到了这里吧。”程老夫人暗中冷笑。竟然让她逃过了一劫。她才不管是有哪个坐了马车。有机会她就会动手。本以为不死,也弄个半残。谁知道临南王世子恰巧经过。真是多管闲事!   “几个小姑娘能得罪谁去,多大的仇追到埠阳城来报的——”安百龄不解。其中有什么忽略他不知道。只是实在想不通,什么人非得要小姑娘的命。   “这可好说,如今局势不稳。别忘了,六姑娘可是与荣亲王府的三公子有婚约的。即便是李老夫人过世,婚事拖延了。可婚约还在。听闻六姑娘那个未来的婆母对她不甚满意。”程老夫人为此做足了功课,分析的头头是道。成功的把苗头指向了另一边。   “戎亲王妃?应该不会,听说是老王爷亲自去侯府求取的。这么下狠手——”安百龄不相信戎亲王妃会这么做。   “女人一旦下定决心做的事,必然会想方设法。我还听说,她对右相之女极为亲近。娶儿媳妇,自然是娶回一个和自己心意的。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想。还需仔细的查问。”   “已经命人把几个车夫都挨个盘问了。不曾有纰漏。邪了门儿,这事儿总要有个交代呀。”   安百龄皱眉。心中想着老祖宗的话也不无道理。   若是真如此,他们可是背了黑锅。   “烦劳家主忧心。几个丫头必是吓着了。听说都大大小小的伤了。命人好生照顾。临南王世子那里也得好好感谢一番。”程老夫人交代道。   安百龄应声。然后出了慈安堂。往前厅去请临南王世子。   “姑娘,您这出了门就挂了彩,伤了好几处。还不准奴婢说!”二宝已经唠叨半天了。   瞧着安宁凌乱的回来,吃了一惊。姑娘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罪。这事什么人做的?真真是该死!   “没那么金贵,说吧。都有什么消息。”安宁这会儿泄劲儿,哪哪儿都觉着疼。躺在床上睡不着。惦记着调查的结果。   “暗卫说车轮被人动过了手脚。赶车的车夫应是不知情。另几个车夫也被家主关起来问话,也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线索没有其他了。”   “是府中的人做的,无疑了。如果是外鬼联系内鬼,这会儿早就死人了。我的猜测不假。那老婆子记恨着我呢!”安宁确定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没有其他人了。好狠的手笔!   “可是车上还有大姑娘和十姑娘呢。这还是人嘛!”二宝惊道。   “报仇心切,还哪有人性。事情又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安宁更下定决心要搞清楚。   “能暗害我,就能想办法暗害我娘亲。不行,得尽快离开这里!”安宁担心侯府的状况。   “姑娘,金子说,昨晚上老太太又要了饭菜。金子探进了慈安堂,却不见她的踪影。好不奇怪!” 第398章 哪里来的神棍   “金子不敢久留,只查看了下。就出来了。直到后半夜,才有人把盘碗撤出去。那人是惯常服侍老太太的。”   那只能说明,有暗室!慈安堂里居然藏着暗室!那是做什么用的?   安宁急需直到答案。“二宝,把那个药丸拿来。我需要恢复。”体力尽快恢复才能去查看一二。得想个办法把那个老婆子给引走。要不然就把她迷晕了。不然没有办法仔细查看。至于想什么办法——必须得程老夫人在意的——   安宁翻来覆去的想着。难道放一把火不成?这办法极端了,万一火势控制不住,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吃了您就睡吧,奴婢守着。”   安宁点头。“你在软塌上躺着,门窗都关着。一招不成,下一招不能这么快。”多亏了带着的各种药丸,且都是自己精心配制的。不然还真是麻烦。   安宁对自己做的东西有信心。   “奴婢不放心,暗害姑娘的人能把暗卫调开,可见对咱们了解。我怕有人万一——”二宝不肯。自己虽然功夫比不上姑娘,但是有个动静也能有个呼声。   “把这个撒上一些,如果有人潜入,有来无回。”安宁思索着,从药瓶堆儿里,拿出一样。   “这东西只管几个时辰,到天亮尽够了。”   二宝眼睛一亮。“太好啦!还是姑娘厉害!”   赶紧接过去,按照安宁说的,布置起来。“不怕死的尽管来吧!”   客院中。   “世子,您吩咐的属下已经查看了。却是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临南王世子眉头微锁。“真是奇怪,究竟是什么人所为呢?几个姑娘家,对方尽然如此狠辣。”   “可不是么,若不是那位六姑娘伸手了得,她们不死也要落得伤残。哦,不,是世子也会救下她们的。”   “你就确定我会出手?说起来那个六姑娘确实功夫不弱,那份胆量不是常人可比。”临南王世子看了属下一眼,身子往椅中倚靠,全无白日里的端庄。   “您不是受了南疆王所托的?不然大好的云游放着不走了。可不是世子所为。”属下说道。   “谁让你家世子我欠他的呢?不过,他找媳妇的眼光不赖。”那位六姑娘可不像传言中的土匪出身那么肤浅。相反却是个秀外慧中,有勇有谋的女子。   若说相逢得是时机才对。他忽然羡慕起南疆王。那个妖孽怎么就那么好命呢。某个妖孽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以为是有人想她了。赶紧让人去打探消息。   “此间事了之后,您要去哪里?要不回去吧,王爷催了好几回了。”属下见他家主子的样子,就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急,哎,你说我把南疆王看上的女人拐走怎么样?”临南王世子觉得这么做肯定有意思。   “世子爷,您拿什么拐啊?好像六姑娘不想认识您。那位八姑娘可是问过您好几回。再说,您还是不要招惹南疆王了。”属下神色有些发僵,真怕主子乱打主意。   要知道南疆王也不是好惹的。想当初拿下南疆的时候才多大的年纪。为何与临南王达成了协议的。那能是一般的人嘛。   “不试试怎么知道。好啦,瞧你吓得那样子。我不玩了还不行么。让手底下人都给我精神点儿,盯住了六姑娘的院子,有什么风吹草动尽管动手。”临南王世子吩咐道。   “是!六姑娘留有暗卫。咱们的人不方便走的太近。属下见机行事。”   “恩,小心为上。既然答应了帮他,就不能袖手旁观。这安氏祖宅看来也有秘密。那个老太婆有问题。”   “属下会留意。您不方便行事。”   “也好。”   埠阳城的早晨阳光格外的明媚。安氏老宅上下忙碌,各个院子处理杂事,到了饭时,大厨房,小厨房各显神通,丫鬟们伺候主子们用过了饭。各个管事婆子们纷纷领命开始一天的做一天的事物。   东角门看门的小厮无精打采的坐在门廊边上。放了带着对牌的婆子出去买办。然后又蔫打打的往回走。这时,打旁边过来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一把胡子,小眼睛,短眉毛。手中拿着个卦牌子。“这宅子——有说道啊!不对,不对,不该如此。凶中带煞啊,好在还有开解——”道士在门前转来转去,口中不住的叨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小厮不耐烦了。瞧着道士穿着落魄,在这门口转悠来转悠去的,看着心烦。   “你这老头,可知道这是哪个府上吗?莫要顺嘴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道士也不恼,而是看着小厮,瞧了好一阵。小厮被他瞧的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   “你这老头,还有完没完啦。还不快走!”   “这位小哥,有烦心的事啊!家中可是丢了物件?”道士手掠胡须,眼神一整。   小厮却是一愣,随即惊道:“正是!请仙师指点!”   真让这老道说着了!他老娘在大爷的院子里当差。因为绣工好,颇受大奶~奶的器重,一些金贵的东西都经了他老娘的手。前几日,正好有个秀活。针线房里忙着做老祖宗的夏衫,另有几个京城府中的姑娘也需要准备。一时间腾不出手来。大奶~奶就把她的衣衫交给了他老娘来秀。所需的绣线都是难买的夹着银丝的。他老娘为了抢功,就把活计拿回了住处。却没想到,那绣线不见了!如何也没找到!偏那样的绣线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急的他老娘都火烧了眉毛,却不敢声张,称病在屋里了。   他以为这个道士就是个骗子,没成想居然能看出来!正是来的正是时候啊!   “小哥有所不知,府上的灾难不解,你的事也不好办啊!老朽不是危言耸听,昨日这府中必是出了灾祸!我说的可对?”   “哎哟,叫您说对了,我们府上的马车昨日惊了!险些成了大祸呢!”小厮自然听说了昨天的惊马之事。据说差点就死了人。尽管不让在府中瞎说话,但是下人们的嘴是堵不住的。   “还望仙师指点迷津!”   “府中的难解开了,小哥家里自然就安好。”道士老神在在的样子。一副的仙风道骨。   小厮心下一动。对呀!他怎么犯傻了。若是他禀告了家主,岂不是立功了。   “仙师请门外等候,小的这就去禀告家主!”   “方外人不打诳语。老朽实在是不忍看贵府陷入混沌。”道士正色说道。   小厮连连称是,掩门之后,便撒脚如飞去通报了。   此时安百龄正与临南王世子说着话。   “昨日承蒙世子的搭救。本应好好当谢的。只是有事耽搁了。”安百龄思来想去,还是得做足了表面的功夫。   “家主说的哪里话。我与府中的大爷是好友,正巧赶上了,怎可袖手旁观。再者说,我并未尽多少力,皆是六姑娘急中生智,自救而已。家主如此厚谢,倒让我汗颜了。”临南王世子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想过多的客套。   “世子客气了。来,喝茶,尝尝埠阳城的新茶,虽比不上南边的雨前,但胜在新鲜。”安百龄说道。   眼前的年轻人谦和有礼。举手投足都是尽显大家的风范。实在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传言中这位临南王世子一年当中有一半还多的时间是在外游玩的。从来不问俗事。并且非常的不修边幅,甚至在深山里数月不归——等等的传闻都与他见着的本人不相符。看来传闻并不可信呢。就像京城的六姑娘,据说一无是处。其实则不然啊!   “家主,有人禀报有个道士——”   安百龄听了禀告就是一愣。“哪里来的?”   “小的们不知。只是说的头头是道,不敢私下做主。还请家主定夺。”   “你先下去吧。待我斟酌。”安百龄对此疑惑。   上门来的算卦老道,有几分可信?莫不是胡言乱语,想诓骗些钱财的吧。   临南王世子一见安百龄的神情,心思一转。说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家主不妨见见再做计较。”   “如此,便见一见吧。毕竟近日总是是非。”   安百龄命人把老道请了进来。那老道大大方方的进来。丝毫不见胆怯,倒像是见惯了似的。   “无量天尊,家主安好!有话老朽就直说了——”   等老道说完,安百龄半响没说话。一旁的临南王世子则是脸的玩味。这是哪里来的神棍?   安宁下午在屋子里有些热了。墨儿给她打了一会儿扇子,安宁就把她打发了。   她心里惦记着事情呢。不知道金子那边办得怎么样了。   “二宝,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还不曾,但是听说府中来了一个老道。说是神乎其神的。家主见了之后没多久,就去了慈安堂。”   二宝想了想,不知道姑娘在等什么。昨天晚上撒的那些药粉没有等来暗害的人。但是发现了有另一波人也在暗中看着姑娘的院子。   姑娘说看样子不是要对她动手。告诉暗卫不用理会。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第399章 回不到当初   “那就是本姑娘要等的。”安宁拿着扇子扇了扇。看来是有戏。   “二宝,快去请个郎中,就说我不舒服。把这个给我用上。”她指了指一旁枕上的帕子。二宝会意,三下五除二,给安宁装扮好了。赶忙去找大夫。   安宁定了心神,直到二宝把大夫找来。开了方子。这才靠在枕上,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姑娘,奴婢不解——您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二宝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夜里姑娘忽然起来,找金子吩咐事情,她恍惚间也没在意说的是什么。且看姑娘头上裹着帕子,胳膊,腿上都是重新换过了包扎。又开了药的,这是病情加重的意思。   “是啊,不然何苦折腾。等下你就知道了。”安宁装的有气无力。   果然过了一会子。大奶~奶亲自过来了。进了屋子一看,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六妹妹呀,怎的这么重了?”何氏关切的说道。   昨儿她没有亲自来瞧,可也派贴身的丫鬟来过的。并没有此番吓人。   “大奶~奶有所不知,刚刚大夫说了。六姑娘尽会逞强,惊吓过度,磕碰之后,隔夜了才会更重呢。姑娘早起就嚷着浑身疼的要散架。吓得奴婢赶紧去请大夫。可巧府中的大夫不得闲,在大姑娘和十姑娘那边看顾。这才去了府外的。”二宝赶忙说道。   “让大嫂子操心了。我没事儿,别听丫头吓唬人。”安宁此时脸色发黄,眼眶发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儿。   “快好生躺着养身子吧。老祖宗和家主刚才还问起来。可恨那做坏事的,偏抓不到是哪个!逮住非剥皮不可!”何氏也是气愤。花样的小姑娘给折腾成这副模样,怪可怜的。   “可不是嘛,大奶~奶。我们姑娘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二宝早就把做坏事的问候一遍祖宗八代。害的她们姑娘遭罪。   “六妹妹且歇着,嫂子还要去老祖宗院子一趟,你不知道,府中来了一个仙师,据说算的可准了。家主开始还不信,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去了老祖宗那里。说是府中有了煞气,需要化解。仙师给指了明路——”何氏也是才听说的。那位仙师说的神乎其神。她是一百个相信。   “不会是骗人的吧?可不能轻信的。”安宁说道。心里却早就活动开了。   “不是骗人的,那位仙师说只要老祖宗心诚,灾煞就可以解了。这不,就准备去城外的庙里祈福半个月。老祖宗说正好把姑娘们都带上,静静心。六姑娘就不用理会了。我这就去回了老祖宗。病成这样可哪里都动弹不得。”何氏说的正是安宁想听的。   “劳烦大嫂。告诉老祖宗,等我病好了再抄佛经供菩萨像前。”   “我会转告老祖宗,六姑娘是个有心的。”何氏不再多言。又嘱咐了安宁几句。带着丫鬟去了慈安堂。   二宝一见何氏走了。赶紧问道:“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程老夫人为何去庙上?”   安宁一笑。“好端端的?你家姑娘这不是在受苦?她不去庙上,谁来为我消灾!”   “姑娘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呀!”二宝心痒,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真相就是,那个仙师是我让金子找的人。”   安宁昨晚上想了半宿。才得了这么个主意。却不知道能不能形成。没想到真就把那老太婆给支出去了。看来怪力乱神的作用实在是太有影响了。家主只要相信,程老夫人就必须也要附和。她有话也说不出!   至于那个小厮的事儿,应该是纯属巧合了。想不到金子找的人,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神棍呢。   “姑娘才是神机妙算!原来昨夜里,姑娘让金子办了这事儿。”   二宝恍然大悟。金子可以啊!   “金子办事靠谱儿。回头告诉他主子,给他记一功。”金子这事办的漂亮。   “姑娘,您弄成这样原来是不想和那个老太婆一起出庙上吧?”二宝反应过来。怪不得姑娘急着吩咐。她明白了。   “是啊,只能留下来,才能弄清楚那个院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然行事起来太危险。”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慈安堂。   程老夫人此时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早起膳食过后,她正琢磨着再想什么办法收拾安宁。那丫头命大,明着有不能动作。暗地里行事还需谨慎。一招没有成功,接下来安宁有了警觉,怕是更难行事。   安百龄看着老夫人沉吟不语。也不好多言。正巧大朗媳妇过来。他赶紧告辞。   这种事宁可相信,也不可错过。这里可是安氏的祖宅,族之根本在此。大意不得。总算是老夫人放了口。答应去庙里祈福。这就行了。   “大朗媳妇可是有事?”程老夫人一改往日的温和口气。而是严肃的问道。   何氏一怔,随即说道:“刚处理完院子的事,接到老祖宗的信儿,去看了六妹妹几个。”以为是道士说了什么严重的事,不然老祖宗那会这样说话。   “怎样了?”程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子。   “大妹妹和十妹妹无碍,只需再养上几日。六妹妹不大好,早起又叫了大夫。头上身上都裹着伤。说话都不利索。又惊吓又磕伤,十天半个月也有的养了。”何氏如是相告。   “可怜的六丫头,受罪了。大郎媳妇,你也知道,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又来了道士,不论真假,却不能不信。我这破败的身子倒是不打紧,咱们祖宅真要有个万一,可就是大事了。”程老夫人此时露出哀伤的神色。   “老祖宗是替安氏的子孙后代祈福,您就是活菩萨。谁不说老祖宗的好。只是担心您的身子,一路上定要好好的。该带的都带齐全了,丫鬟婆子多带上几个。莫要大意。几位妹妹随去的,也都交代过了。只等着您发话呢。”何氏虽是小辈,但在程老夫人跟前要比那几个媳妇得力。凡是都是她从中张罗。几个媳妇反而落得了清闲。程老夫人也从不让几个媳妇来慈安堂立规矩。晨昏定省也是隔三差五的来。有时候她便通传好一段日子里不见,也是有的。毕竟不是亲生的,有事没事,越少事越好。   “你看着安排吧。这一走小半个月,慈安堂里也不能断了香火。我留了人,你们不必管着。”慈安堂里有供奉的佛像,程老夫人礼佛烧香,众所周知。小佛堂里香火不断。从来没有人打扰。   “六丫头她们三个就好好养病,需要什么,你尽管供着。”程老夫人又嘱咐道。   “老祖宗放心,但凡孙媳能想到的,不会遗漏。六妹妹刚说她虽病着,但等好些了就抄佛经,到时供奉到老祖宗的小佛堂呢。可见是个孝顺的。”何氏想起安宁说的话来,便说给程老夫人听。   “六丫头有心就好。抄不抄的,身体为重。告诉她莫着急。”程老夫人心底冷笑。那丫头最会人前卖乖,在京城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美娇的事跑不了她的主意。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恨意。   “孙媳会转告的。老祖宗可还有交代,若是没有,孙媳这就去准备了。”   何氏见程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又问起。   “去吧。我让她们把东西归置归置。”   何氏行礼告退。见她走的远了。程老夫人的脸才沉了下来。   “今天早上那个老道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赶忙应道:“回主子,不知打哪儿来的。据说铁口一般,说什么都是一个准儿。”她私下里都打听了。   “我只怕着了别人的道儿啊!才不得不多想。家主是信了。迫的我不能不以家族为重。但愿是我多想了。”   程老夫人觉得奇怪的很,怎么不早不晚这个时候来个算卦的。莫非她动机被安宁那死丫头知道了?她做的没有遗漏。应该不可能。怎么看又不像是巧合。所以她心里犯嘀咕。   “主意再多也是个小姑娘。且在祖宅里能有多大的伸手。您别担心,奴婢定会守好了院子。您出门也万事小心。奴婢多一句嘴。既然有人惦记着那丫头,您何必找她的麻烦,自会有人收拾她。”李嬷嬷不明白为何,这才说道。   “你知道什么,那丫头可恨极了,哑婆折损是因她,美娇嫁了棺材铺也是因她,我回来受了程家的诸多气也是因她。我岂能便宜了她!不管那个人如何惦记,我都咽不下这口气。若是昨日她死了,说是意外,那人还能说什么。偏偏她命大,若是被那人得了手,说不定有另外的结果,那丫头是个有手段的,男人难保招架不住。到时候岂不是落了空。所以我才要下手。”   程老夫人眦睚必报。说什么都不能便宜了安宁。   “您执念了。奴婢是担心您。原本您可以安稳的过日子。何须这般。”李嬷嬷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执念。一旦动了,再也难收!”程老夫人眼中隐约泪意。她又何尝觉得好过呢。可是已经如此,回不到当初。 第400章 一念之间   程老夫人一行人在隔日的早晨去了庙上。凡是身子好的几个姑娘都一同前往。老宅出动了好几辆的马车。装了不少的东西。做好了住上半个月的打算。   家主亲自送出了城门。   安宁在院子里,一早就得了汇报。   “您别急着去,先让金子再探探。奴婢可不放心您涉险。”二宝摇头,她算是弄清楚自家姑娘的想法了。虽然姑娘功夫好,可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万一有个不测怎么办?还是让金子去最合适。   “也好,今晚上让金子去,如今那院子里谁留下了?”安宁问道。她也明白二宝说的,可是她实在着急,想早些了解此事。如果能抓住程老夫人的秘密,她便有了筹码。不怕她再使手段。   “是程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惯用的人。”二宝回道。   “看来程老夫人甚是不放心啊。那个李嬷嬷是个关键,她必是知道内情的。必要的时候把她拿了。”心腹留在院子里,想必是不放心他人。那个李嬷嬷不能放过。   “是,今儿晚上咱们小心行事。您等着消息。”此时尚早,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而且老宅里的人多有防范,他们务必要谨慎。   “那笔墨纸砚来。”安宁琢磨着,先抄了佛经。如果金子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带着佛经光明正大的过去。再见机行事。   “您手臂有伤,仔细压着了。过两日在写吧?”二宝把安宁的伤口碰到。不情愿去拿。   “小伤不碍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还信不过你家姑娘不成。快去!”安宁说道。这几个丫头都是为她着想,生怕她有个好歹。   二宝只好去拿来。给安宁备了茶点。然后退出去联系金子。   安宁也不再喊人。而是静静的抄着佛经。渐渐的人也跟着静了下来。   “六姑娘的伤大好了?”一个声音自门边响起。随即一人出现在门口。   “阁下是偷窥狂魔?青天白日出来吓人,不通礼数。”安宁也不慌。她其实听见了一丝动静,却没在意。   “还真是出口伤人啊!果然对某人的胃口。”说罢,神色稍正。接着道:“只因不便相邀,才出此下策,还望六姑娘不要怪罪。”   安宁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眼。“不知临南王世子有何事不得已?”安宁确定近前之人是那个临南王世子。虽然心里奇怪,但是面上不显。   “六姑娘果然知道我是谁。我说只是好奇,六姑娘可信?”他还真是好奇,想来一问究竟。   “想必世子有所不知,在京城不用打听便可灌满耳朵。不知你好奇哪般?”安宁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确实有令大姑娘小媳妇们追赶的本钱。   “好奇六姑娘在哪里找了那个神棍,别说不是你。”临南王世子说的肯定。他近距离看安宁也是吃惊非常。这位六姑娘模样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此时虽然一脸的病弱,却一点不折损美态。反而令人想呵护。其实他更知道,这是个带刺的花儿。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道是兵不厌诈,当然是谁动了我,我就回敬谁。世子莫不是来管闲事的?”安宁不否认。她在赌,既然临南王世子能这种方式出现,想必不是来为难的。   “不是。”临南王世子毫不犹豫。   “那不就结了。”安宁的意思是,那还问什么问。不关你的事,就别插手。   “我是受人所托,看着你的。”临南王世子一笑,顿时令安宁怔住。   “想不到我人缘这么好,什么人能请动世子帮忙。小女子得好生感谢才是。”什么人转了大弯子,请临南王世子来此地帮助她?戎渊找的?没听说他认识这位。   “既然对方不说,我也不好明说。总之六姑娘知道我们是友非敌。”临南王世子暗想,既然这六姑娘不知道,他还是不要多言为好。免得将来出了岔子,他讲不清楚。   “如此,我不问就是。”安宁也不强求。不说就不说吧。话说被人偷偷的保护,这感觉还蛮好。   “六姑娘下一步有何打算?”临南王世子在安百龄说话的时候就觉出了端倪。所以,他才适时的加了一把。他果真猜对了。真是这位六姑娘搞得鬼。目的就是把那位程老夫人弄出府。   “实不相瞒,我与那位老祖宗有恩怨。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此番来祖宅应当是她想出得名堂。马车出事,绝对不是意外。她想要我的命!我大难不死,就得翻盘。想必世子知道我身边有暗卫,另有暗中监护之人,想必是世子安排的,不矫情言谢了。我的人探得慈安堂有蹊跷。所以,我才把程老夫人引走,也好方便查看。当然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什么还尚未可知。”   安宁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那位老夫人传闻德高望重,却原来如此不堪。难怪那人不放心,看来得加倍小心了。什么时候动手,我让人增援。”临南王世子略一思索说道。   “今晚上,我的暗卫先去,世子只需命人守好了院子,万一打草惊蛇,直接把人拿下。不惊动府中上下为好。”既然送上门来的帮手。安宁就不客气了。客气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好。我命人随时听候。”不得不说这位六姑娘是个有胆识的。   当时马车是个什么情形他可是看见的。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安宁就果断作出了判断。确实不简单!   入夜。   “快点儿,不得误了时辰。你们只需做好了。其他的不必管。”李嬷嬷吩咐小厨房的下人。   下人们赶紧点头。不敢多问。因为知道这个李嬷嬷是老祖宗的贴心人。谁敢质疑。赶紧把饭菜都准备齐全。   “仔细着,这道菜口味要清淡些,别想着老祖宗不在就糊弄,万不可轻慢了佛祖。”李嬷嬷又嗦了几句。这才道傍边的小厦子内喝茶等着。   今夜里不见星月,天黑的很。无风,门廊上的灯笼纹丝不动。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样了?这一去得半个月,她心里跟着着急。   不多时,小厨房里熄了火。两个婆子把打包好的食盒都放好。提着灯过来了。   “嬷嬷,都准备好了。可要老婆子提着?”其中一个问道。   “不必了。你们收拾了歇着吧。”李嬷嬷自己提着食盒出了门。   金子跟在李婆子身后,看着她从小厨房离开,转过长廊,左右看了看,进了程老夫人的屋子。   “你们退下,不经传唤不得进来。”李嬷嬷对守门的丫鬟说道。   丫鬟点头,不敢说话。知道程老夫人不在,李嬷嬷就是这个院子里说的算的。   程老夫人的屋子的西厢,供着佛像。她放下食盒,点了一炷香,在佛前默默的叨念。把香上了香炉。   随后小心的听了听动静,转身到了佛像的身后。手动机关,只见佛像后面的墙壁,向两边打开,中间露出一扇门来。   李嬷嬷拎着食盒,小心的打开门进去。随后又一动机关,墙壁恢复如初。   金子在李嬷嬷进去了一会儿之后,悄无声息的随后进屋子。很快找到了机关,试着扭动,墙壁裂开。他也依样进了门。   这时,李嬷嬷已经走了一段路。不敢怠慢,手中的食盒沉甸甸的,她有些吃力。   金子不敢跟的太近,进了门,里面是隧道。不过很宽敞,墙壁上挂着油灯。走了一段,就见视野开阔。前面倒是像到了地面上一般。金子纳闷儿,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地面上。只是这隧道给人的错觉。只是这是府中的哪里呢?   “吃吧。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李嬷嬷看着床上的男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是你?”安百昱睁开眼。他吃不吃都无所谓。饿死岂不是更好。   “主子有事。有什么事?”李嬷嬷问道。主子和他之间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了。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无事。”安百昱应道。   “你们这又是何苦。侯爷你就答应了主子能如何。她不过是执一口气。若说她阴狠,也不尽然,哪还能等到这个时候。你也知道,她在安氏如今说一不二。便是毁了安氏你又能奈何?不过是想听你一句,侯爷心里有主子便好。”李嬷嬷叹气。她作为奴婢,不想看到最惨烈的结局。   “看来你是个明白的,让我死。”安百昱很平静。他苟且的活着算是个人吗?只能是个笑话。   那个女人是要跟他死磕到底。   “你若是死了,我如何向主子交代。侯爷,劝您一句。再不妥协,恐怕主子真要同归于尽了。你真忍心安氏百年的基业因你而毁了?你不知外面的情形,你亲生的孙女可是被主子给骗过来了,那个姑娘是个聪明的,可惜的是,她与主子之间做了仇。主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就是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主子已经接到了月国太子那边的消息,对方想方设法的要把她弄过去。还有你的亲生儿子,哦对了,你儿媳妇快要生了呢。这女人生孩子可是一大关,吉凶难料啊!主子也是无奈,侯爷,您的一念之间可是个关键。”李嬷嬷看着安百昱的情绪变化。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第401章 决定   外面隐蔽起来探听的金子大吃了一惊!真相居然会如此!太不可思议了!   他听明白了。宁安侯府的老侯爷没有死!居然被祖宅的程老夫人囚禁在此!听李嬷嬷的意思是因为爱而不得!论理,程老夫人可是老侯爷的继母!我的天!这是禁忌!这事情该怎么办?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就听得屋子李嬷嬷继续说道:“侯爷心疼了吗?你那儿媳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有了这一胎,还是个男孩。将来的世子呢。你的孙女原本好端端的,被李如枚当年给扔了,好在大难不死,被人救下。才认下没有多久。且许了人家,婆家是赫赫有名的戎亲王府的戎三公子。如是被掠去了月国,就堪忧了。而且两国本就出了嫌隙,弄不好当投敌了。到时候宁安侯府如何脱得了干系。侯爷最聪明不过,这些年主子按兵不动,并不是怕了谁,而是对侯爷存着感情,抱着奢望。可一旦什么都破灭了。什么都可以舍弃。”   李嬷嬷一边说,一边思索着。平日里她可不敢多说一句的。只是自己的主子要走极端。她也是心疼,最后即便是整个安氏不复存在了。主子也落不到好处。   安百昱心中跟油煎的一样!他自认为做事光明磊落。从不曾招惹女人。尤其是程氏。当年不过是顺道救了她,没想到惹得如此多的事情。   他不曾许她,不肯接受她。她竟然嫁给了自己的父亲!可见她有多么的可怕。程氏是个江湖女子。手段相当的够用。当年更是用尽了办法,给他来个偷梁换柱。用假死,把他囚禁起来。有十几年了吧,他都要不知岁月了。   “我同意了又如何?只能见不得光?还不是同样的苟延残喘么?”安百昱目光涣散,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要是侯爷同意了。我就尽快的劝劝主子。相信主子对您的感情不会变的。你还不知道吧?主子不曾和老侯爷有——肌肤之亲,你知道主子的本事。当年那个孩子也是保养过来的。所以,主子当年也是恨极了。才走了极端!没人比我知道主子的苦了。况且,在你——走后。主子见李如枚对你的儿子不好,可是百般的相助呢。只要你肯答应。主子愿意放下一切,你们隐姓埋名,到哪里都好。”李嬷嬷想的够长远。   “我还有何脸面存于这世间?”堂堂男子,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副样子!他活着不如死了。如今躺在床上是一个连死都不能的废物!   “瞧您说的,当年谁不知道侯爷的风采,不过是造化弄人,让你与主子之间产生了这等的纠缠。过去就好了。相信您的儿女并不会与您为难。”李嬷嬷见安百昱有些松动。想着一会儿有必要给主子写信告知。免得事态发展不受控制。   “容我再想想。你回去吧。”安百昱似乎有些犹豫。终究是没有再拒绝。   金子赶紧在李嬷嬷发现之前,无声无息的离开。出了慈安堂便飞一般的向安宁的院子奔去。   此时安宁正在等待。一旁还坐着临南王世子。二宝时不时的向门外瞄一眼。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姑娘不要太过担心。要不奴婢去看看?”二宝见安宁心不在焉。   临南王世子坐的却是稳当。茶水点心的用着。不时的与安宁说着话。   “再等等。”   安宁话音刚落。金子便进了院子。二宝赶紧招呼他进来。   “免礼吧。快说。”安宁急需知道。见金子的样子,就知道有十万火急的内情。   “回姑娘,出大事了——小的不敢再听。只得回来告诉姑娘定夺!”   金子不敢有遗漏。把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全说了出来。也没有避讳临南王世子。既然在姑娘这里等着,证明信得过。   竟然如此!简直匪夷所思啊!安宁愣住了。   “我算是听到了世家秘密,六姑娘不会灭口吧。”临南王世子打破沉寂。他也吃了一惊。虽然他不在京城,可是安百昱这个人他知道的。文采出众,当年的状元之才。后来英年早逝,一些人都为之可惜。却原来是惹了桃花煞,被关起来了!   “若是灭口,你现在一惊横尸当场了。”安宁回过神来。知道临南王世子死故意开解她呢。   “说得也是。六姑娘打算如何?”这姑娘的手段可是不一般呢。晚上撒的那个药粉,就不是他能解的了的。真若动起手来,估计他也讨不到便宜。   “这叫什么事儿啊!”安宁觉得很棘手。可恨的是风昔来要对她动手。为什么他不放过自己?原因只怕就剩下一个了。那就是知道了她是谁!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了。应当禀报家主安百龄。可是她又有些担忧。万一救下了老侯爷,他再想不开,寻了短见怎么办?得想个完全的法子才可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看看那个老侯爷,也就是她的爷爷。要不然她不放心。谁知道家主会如何想呢。   这些个古代世家处理事情可是以家族为重,一旦老侯爷存了必死之心,家主也怕家丑外扬。那她揭发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问清楚。然后再做决定。   “世子,麻烦你的人,把那个李嬷嬷拿住。不要惊动,别漏了风声。这个拿着,暂时不让她说话。金子,你带着我,再去一回。”安宁下了决定。   临南王世子点头。也不多问。毕竟是安氏自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能够听到,已经是六姑娘的信任了。   “二宝留下,暗卫随时待命。金子,咱们这就走。”安宁早就换了也行的装束。此时行动起来也是方便。   金子带路,脚下行动快。不多时,便到了程老夫人的院子。临南王世子的手下动作够快,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李嬷嬷给绑了。   安宁看也没看,直接进了密道。到达密室的跟前。   灯依然亮着。安宁轻轻的打开门。之间屋子的光线并不昏暗。一个面目中年模样的男子躺在床上。见门开了,神情微动。   “您与我爹很像。”安宁没有犹豫,而是随口说道。   “你是我的孙女?”安百昱这才惊愕。只见门口的小姑娘明眸皓齿,正微笑着说话。不知怎么他的心就跟着暖了。   “正是呢。爷爷您不知道,孙女可是土匪来着,回了侯府案子不敢做了。闷的够呛,这几日出于好奇,想劫了老太婆,没成想,劫着您了。”安宁笑道。上前坐到床前的凳子上。   安百昱设想过千百种有可能见到家人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他的孙女怎会这般的有趣。   眼见为真,他的孙女是个优秀的。男子都比不了。   “那你打算劫了爷爷做什么?”安百昱问道。   “自然是回家呀!我就羡慕人家有个把孙女宠上天的爷爷,如今我也可以有!也总算有个能管我爹的人了。”安宁这是在试探。用的就是割舍不断的亲情。   “可是爷爷是个无用的。”安百昱眼神一暗。   “谁没有个沟沟坎坎的。你孙女当土匪,而且还是老大,好多年呢,这不是好端端的在您跟前吗?再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爷爷不过是遇见了一个蛇蝎老太婆。孙女替您整治了她不就完了。”安宁可不想白费功夫。凡是还得安百昱自己想开。   “况且,我娘亲要生弟弟了。您就等着含饴弄孙吧。比起一家人团聚,这又算的了什么?”   安百昱神情不断的转变。最后一叹。   “是我着相了。还不如个小姑娘。爷爷听孙女的便是。”笑颜如花的孙女在近前,家人是他的盼望。他要是死了,就真的白活了。   “哎,这才好嘛!爷爷中了软筋散。且时间有点长。处理起来有点小麻烦,不过不要紧,谁让你孙女能干呢。金子,先背上老人家离开这里。”安宁吩咐道。   安百昱又吃了一惊。心说自己的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一看便知自己的状况。话说当土匪,还是一把交椅。小小年纪,本事可不一般。   金子赶紧应声。上前背起了安百昱。   按照原路返回。安百昱被安置在安宁的院子里。   接下来就该请家主了。不过还要征求一下爷爷的意见。是等他好一些再告知,还是现在就找。   安宁一问之下,安百昱说随时可以。这人一旦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   安百龄正在处理事务。听闻安宁要来拜见,心中不解。六姑娘不是病的很重么?怎么就出了屋子?吩咐管事的,赶紧请进来。   安宁规规矩矩的拜见行礼。“拜见家主!”   安百龄忙关切道:“六丫头快别多礼,身子不好怎不好好歇着,可有什么事?”   “是有事要与家主说的。请问家主,对程老夫人怎么看?”安宁问的直接,却也是想听安百龄如何说。   安百龄一愣,这是何意?却见安宁神情认真。有心不愿在小辈面前回答。却又转念道:“老祖宗向来威望,于家族可谓有功。”简单概括起来是如此。 第402章 言出必行   程老夫人在安氏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动不了她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还请家主做好准备。把人带上来。”安宁吩咐。   她连夜让人审讯了李嬷嬷,一并慈安堂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们。事关重大,她不得好过丝毫,开始李婆子最严的很。安宁不得已使了招,别忘了魄千君的厉害。不到万不得已,安宁不会动用。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丝毫不能大意。早点解决了此事为好。   安百龄更加不明所以。不晓得六丫头要搞哪般。等到金子把李嬷嬷带上来,安百龄目光一沉。“六丫头,这是为何?”   安宁深施一礼。“家主爷爷,此事关系到程老夫人。所以把李嬷嬷带过来,让她说清楚。李嬷嬷,你说吧。”   李嬷嬷知道大势已去,由不得她不说。而且这个六姑娘不知是个什么道行,厉害的不得了。   “家主赎罪,奴婢替我家主子赔罪了——凡是奴婢知道,都说了,还请家主看在主子为了家族鞠躬尽瘁的份上,网开一面!”   安百龄快成雕像了。他哪里能料到是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大事!他当初就觉得蹊跷,安百昱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且被说成是会传染的病症。匆忙之间便下了葬。他连面都没有见到。谁能想到会被程氏给偷梁换柱了!?这么多年,五弟是如何忍受的?!他一时间愤怒难当!欺人太甚啊!想到这些年他对程氏的恭敬,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她居然那么不耻!   可是又一想,这件事难道就要公诸于世吗?安氏是大家族,这是家族的丑闻,如果传出去,安氏的脸面何在?可是如果不说,难道让五弟继续苟活于世不成?也不能便宜了程氏!究竟要如何是好——   安百龄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他倒是想为五弟伸冤,可还有其他兄弟,还有族老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安宁自然知道安百龄的顾忌。就看亲情值不值得考验了。她先不插手。“家主爷爷以为如何?”   “我自是想为五弟讨个公道,只是,还有族老们需要考量。六丫头,你也是家族的一份子,自然能理解。且容我再商量商量。我先去看看五弟吧。”   “家主爷爷不必为难。我爷爷中毒太深,此时已经睡下,您先去看下也好。”   安宁先行告退了。安百龄再她出去之后,严厉吩咐底下人不得出半点风声。并且命人去城外的庙上,把程氏严加看管。必要的时候把人扣住。   安百龄待安排之后,才匆匆赶往安宁的院子。等到见了安百昱的样子,眼泪便落了下来。   他的五弟虽然面目上不见老态,可是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儿。脸色灰暗,紧闭着眼,睡的不安稳。   “五弟中的毒能不能解?”六丫头身边的能人多啊,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说是重伤,这哪里像个伤号。此事分明就是她早有预谋,想到这里不由得一惊,如此看来,那道士也是六丫头的主意。目的就是调虎离山——了不得啊!   “家主爷爷放心,已经着手解毒了,只是中毒时间太久,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安宁开始给爷爷解毒,但是急不得。   “六丫头令人刮目相看啊!如此我便放心了。”安百龄感叹,五弟虽然遭遇不幸,可也算否极泰来。有个好孙女儿呀!   “其他的事还需家主爷爷处理。相信家主爷爷自会明断,就不需孙女儿多此一举了。”安宁好不隐藏自己的私心。那意思就是,你作为家主如果处理的不满意,她不介意参合一把。   安百龄怔了怔,这个六丫头还真不客气。不知是他想的多了,这件事如果不能让她满意,她绝对会做出什么来。   “六丫头放心,你爷爷是我的亲五弟。”安百龄想好了。他是家主,也是安百昱的哥哥。家族又如何呢?根子上要是烂的,还谈什么枝繁叶茂。该更正的东西,该摘除的毒瘤,就不能让其存在!   “家主爷爷,时局不定,安氏家族出点谈资也好。”安氏家族树大根深,于京城做官的不在少数。盘根错节中,平稳的太久了。使得成为拉拢的对象。不如适时的抹黑一把。转移注意,不会成为坏事。   安百龄如同醍醐灌顶。六丫头说的不错!是他着相了。这点子丑事算的了什么,况且至于外传的内容,却可以好好的编制一番。对,就这么办!他不由得想到,六丫头能够连这些都算在内,不是一般的女子啊!若是个男儿,于安氏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是个女孩儿。   安宁哪管安百龄的纠结。而是用心的照顾着安百昱。院子以外的消息,金子和二宝陆续的报给她。   安百龄言出必行。命人抓了程老夫人。召集安氏的族老们,开祠堂,审问,除名,连带着把李如枚也一并除了名,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手软。   至于族老们的家丑不可外扬的话,都被安百龄给堵了回去。其他的几个兄弟没有不同一间,安百昱是他们的兄弟,这么多年忍辱的苟活,他们恨不得把程老夫人给活剐了出气。   至于程老夫人的处置,询问了安百昱的意见。安百昱终究没有下死手,留了她一条活命。程氏万念俱灰,自杀未成。被送往外地的尼姑庵,由李嬷嬷跟着,到那里修行,此生不得外出。   事情处理完毕之后,风声便放了出去。   当然,传播的信息真假虚实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安宁也不愿意再听。倒是有一件事,她一直警惕着。那就是风昔来那个家伙要对她如何动手。暗中的人手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她却不敢放松。   另外她有些着急回京城。惦记着母亲生产的事。不亲眼看着,她终究不能放心。   “宁丫头,放下吧。爷爷吃不下了。”安百昱这几日好转不少。也不知孙女儿给自己用的什么药。他觉着身体有了力气不说,至少能下床走几步。每日看着她忙忙碌碌的,他的心情就好。   几个兄弟也时常过来看他,多少年不见,都是百感交集。   “爷爷,您得尽快好起来。不然等我娘生了弟弟,您怎么抱的动啊!”安宁知道老人家都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大孙子。   看着安百昱的身体见好,她也有成就感。话说常年不良于行,肌肉都有些萎缩了。看得出也有按摩,但是却不够。   她想要早些回京城,就得把老爷子给治好,一起走。相信过不了几日,京城那边也会传出埠阳城里安氏所发生的事情。父母也就会知道。她怕父母过于吃惊,已经先行给自家爹爹写了信,并且让她婉转的告诉娘亲,莫要受了刺激。   想想自己还真是操心的命。比之从前的米虫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那时候穿过来是穷的叮当响,什么没有不说,还受气。后来好了又进了山寨。转来转去,好多年过去了。成了如今的状况——   可是她却在意,愿意守护今世的难得的亲情。   “好好,爷爷再吃点,你也吃,跟着爷爷费心费力都瘦了。”安百昱心疼道。血缘亲情就是奇妙。他们爷孙两个虽然相处不长,可就是打心眼里疼爱。   “只要爷爷能好起来,宁儿瘦也值得。再说,瘦了好呢。肥了愁嫁。”安宁笑嘻嘻的。   “你这丫头,这张嘴呀!到了婆家也不会受气。”安百昱微笑着说道。听说六丫头的婆家是戎亲王府,他就是眉头一皱。那并不是个好选择。不是因为戎渊人不好,他也确实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样。不过能把手下得力的人派给孙女儿用,当是把孙女儿放在心上了。戎亲王府的复杂并不适合六丫头。可是几日观察下来,看得出她不会勉强自己,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吃亏。   这个孙女儿不简单啊!其他的孙女儿他也见过了,除了嫁出去的三姑娘。没有比得过六丫头的。不是他偏心,而是确实如此。   “难得爷爷开明啊!”安宁发现安百昱一点都不像迂腐的古代老人家。想法一些思想很开通。安宁很愿意和他说话。   “爷爷这十几年来也是顿悟了。没有比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更重要的。人生短短的几十年,何必让自己活的不如意。”看开了,看淡了某些实质。知道自己该看中的是什么了。   “爷爷回去就养身在家,凡是莫要去忧心。只要侯府不是风雨飘摇,管他谁坐江山。”安宁说道。   “爷爷正是此意。”他多年不知朝政,即便是回去了。也不会参与其中。   “若是皇上召见呢?”安宁觉得皇上召见的可能性很大,消息到了京城定会一片哗然。   安百昱可是从前的老侯爷,遭此大难,大难不死,作为皇上定是要过问的。   “装病在家。”安百昱一点没犹豫。见不见都没必要。省得麻烦。 第403章 血脉   安宁哈哈一笑。“装病?孙女擅长不是偶然,绝对是祖传啊!”   安百昱楞下神儿,也笑起来。想起来这丫头才装病来着。看着笑颜如花的孙女儿心里别提多温暖了。这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那些年程氏也会说些府中或者侯府的人或者事,用以来威胁利诱他。他一直心灰意懒,认为活着就是耻辱。哪里敢想天伦之乐。老天待她不薄,终于苦尽甘来。他还有这么一天!   戎亲王府。   “主子,吴婆子招了。”银子禀报。   “都招了些什么?”那个老妇曾经是李如枚的心腹。定是知道不少的。   “事关宁安侯府,说是那位老侯爷居然被程老夫人给控制了。”银子当时也是震惊。此时见主子神色不变,接着又道:“只是不知道现在如何,李如枚无意当中发现的,不敢声张,因为李如枚害怕程氏的缘故。她们本就是相互利用。另外,程氏受了要挟,要害侯夫人生产——还有就是二老爷安明瑞不是侯爷亲生子。”银子把问出来的说了一遍。   “哦?非亲生子。”戎渊只是诧异了一下。“此事我会告知侯爷。我已经收到了消息。老侯爷被救出。程氏和李如枚已经被安氏除名,要不了多久,京城便会传开。就知道那丫头是个不省心的。还有那个临南王世子!”   银子听出自家主子咬牙说出来。心下纳闷儿的同时又佩服起安姑娘来。   “主子,既然如此,那个婆子可还有留着的必要?”   “留她一命吧。”若是安宁想要那个老太婆的命早就拿去了。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没必要杀戮。   银子领命。   “侯府情况如何?”戎渊时刻的关注。并且暗中与安正辰对侯府中的人一一盘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   “无事。昨日里金,洛两位大爷去了一趟。并未久留。”   金淮扬和洛义两位也是不放心。再加上安宁不在府中。   “知道了。看着就是。”   宁儿处理完祖宅的事,应是快回来了。这丫头主意太大,什么事都敢动手。可是他又舍不得责备。万一有个凶险,可如何是好!   “主子,王妃今日把薛姑娘请进了府中。带着她见了老王妃呢。”银子就不明白了,王妃有什么不满意的。安姑娘哪里比不过其他的姑娘。   “见了谁都没用。随她怎么折腾去。”戎渊皱眉,他这位母亲是铁了心了。反正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谈不上难过。   “那位薛姑娘从前与安姑娘是旧识,据说是个聪明的。”银子是从三宝那里听来的话。安姑娘对薛姑娘评价不错。   “聪明愚笨不予相干。江风那边可有新进展?”戎渊派江风那边给戎赫寻药,但愿有些眉目。大哥的病如今拖不得了。   “还不曾,已经临近月国。”边境地方,不好行事。即使扮成商旅之类,也不能引人注意。   “有消息再回报。”   “是。”   京城里这几日最大的谈资莫过于宁安侯府的老侯爷突然“起死回生”。   事情的版本是安百龄编好了的。江湖人程氏与侯府有仇,变相的报复等等——一时间都惊叹莫名。还有这种事!可也备不住啊,前段时间传闻靖国公府上不是也出了事,金淮扬竟然回来了!也是多年前的案子。一段家族事。搞得靖国公府乌烟瘴气。   多事之秋,世家的新闻不足为奇。有人却是为曾经的人唏嘘。   安百昱和金淮扬都是大才之人。这些年的零落未免太过可惜。   安侯爷正拿着安宁的信,看了又看。虽然前几日有了准备,但是京城议论起来。他心中不甚好受。   对于自己的父亲,安正辰敬重。也知道了其中的真相。老侯爷当年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母亲,而是程氏百般的设计,才让李如枚得逞。至于后来的事,他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毕竟老父亲活着才是重要的。   “相公,传言可是真?”骆馨兰也听说了。赶忙来问安正辰。   安正辰一惊。“你没事吧?”和女儿想的一样,怕骆馨兰惊动的胎气。暗怪自己犹豫不决,还是被妻子听到了消息。   “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那个程氏——”骆馨兰不会骂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没事好,没事好,怪我没事先和你说,宁儿有信来,怕你惊到。很快宁儿和父亲就该回来了。”多年不见父亲,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宁儿这孩子定是又涉险了的。回来得好好说说她。”不用说,救人过程不是那么容易。   “是该管管,可又舍不得呀。如今程氏和李如枚都不是安氏人。咱们也不必顾忌。我已经命人上二老爷府上,让他自行处理。”虽然除名,但却是二老爷的亲娘。安正辰之所以没把事情做绝,是考虑到二老爷毕竟姓安。   “侯爷,戎三公子求见。”门外下人禀告。   “娘子好生歇着,凡是不要想,为夫去看看他有什么事。”这个时间来侯府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戎渊确实上门来了。他觉得当面和侯爷说有必要。   见侯爷匆匆赶来。“拜见侯爷。”谦和有礼。   “不必客气,三公子请坐。”安正辰对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算是经得住考验了。   “此时登门是有事告知侯爷。”戎渊正色说道。   “哦?你们退下。”安正辰屏退了下人。示意戎渊可以说了。   “侯爷可是知道了安氏祖宅那边发生的事?”见安正辰点头。继续说道:“事关府上二老爷的身世,他并非是老侯爷的亲子。而是李如枚偷换来的。这件事只有她身边的那个吴婆子知道。前些日子,宁儿拿了她,临去祖宅交给了银子,如今招了。”这件事还得看安正辰定夺。刚发生老侯爷没死事件,再发生二老爷不是安氏血脉。一桩接着一桩,任谁都头疼。   安正辰半响没说话。他刚才还说李如枚的事让二老爷自己解决。现又得知他并非兄弟。要怎么办?一时间有些犹豫。   “再等上几日吧。宁儿就回来了。老侯爷会一同回府。”到时候凭父亲如何处理。他此时不好做主了。   戎渊说完便提出告辞。不好久留。其实他很想说,李如枚那个老太太既然除名了。就不必为她守孝了,他和安宁的婚事能不能再次提上日程了——   二老爷府上。   安明瑞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还不住的唉声叹气。   “老爷,你别转悠了。我头晕!”耿月华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说让我怎么办?好歹她是我娘!侯爷甩手给我,我能怎么样?你倒是说说,啊?”安明瑞气愤。侯爷这是明摆着磕碜他呢。心里想来是恨着的。   “你为人子,葬了你娘就行了。还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也不操办,有何为难。我看倒是侯爷那里,你该去请罪!毕竟是你娘对不起侯爷一家子在先。我都觉得丢脸!”摊上这样的婆婆和丈夫,耿月华觉着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没做好事。不然怎么这么不顺当!那老太婆死有余辜!   “你说的容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二老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怎么想!是你们对不起我!别忘了,外面还有两个你的种!我哪辈子做的孽呀,进了你家的门!”耿月华气的不得了。   尽管如此,日子总得过下去。侯府这棵大树不能撒手。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这妇人一般见识!”二老爷心里乱的很,但是又不敢和耿月华吵下去,本就他理亏在前。   有这样一个母亲,他都觉得丢人啊——今后在衙门里,他怎么抬得起头来。   “我不管你怎么办,这等丑事,耽搁咱们儿子和女儿的前程和婚事定是不行!”   “你以为我不知吗!”二老爷一甩袖子,气的出了屋子。他的前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儿子和女儿定是受了影响。他着急也没有用!   安氏祖宅。   安宁还不知道京城这边的反应。她扔精心的伺候这老侯爷。今晨气色有好了不少。可见人有了求生和向往的意念是多么的重要!   “六姐姐可是在忙?不介意妹妹来吧。”说话的是安欣。她来了一会儿了,见安宁不在,便一直等着。   “我介意你就不来了么?”安宁不愿意应付她,心里想什么,可对她不会客气。   安欣脸色一变,随即忍了忍。“我是来给六姐姐道歉的,还请不要和妹妹一般见识。”   安欣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程氏居然落得那个下场!简直太可怕了。她之前还想着讨好她,想都不敢想,若是无人的时候,被那个老太婆弄死了都有可能。所以之前那些个对安宁和侯府的想法都变了。安宁连程氏这么大的阴谋都能揭开。她要是落得了把柄也肯定好不了。   “不需要。只要你记着,凡是都要个脸面。”之前落水的那一幕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第404章 回归   “既然你姓了安,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信二婶已经叮嘱过你。你要是有个闪失,就想着拖累大家,我想你是天真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大家族处理这等事会如何,毕竟是找个由头,直接拿了命的。”   安欣不敢反驳。因为她知道安宁说的没错。娘亲说女子若是说个好人家,能够当家做主,在婆家得了脸面才为好呢。若是不然,下半生可就有的受了。   侯府里的大事小事,她也经历了。虽然有些瞒着她,但她不是傻子。该知道的也是知道了。现在程氏倒了,她亲祖母也倒了——她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这次她失算了不说,把安宁彻底的惹了。   她见了祖父,说不上来亲近。而且还有些怕。祖父出了对六姐姐态度不同,对她们几个都一样。谁让她们没有本事呢。毕竟祖父是安宁救出来的。   她心里妒忌,安宁哪里来的本事,还不是当过土匪么!原本她们不屑的很,打打杀杀的丢尽了大家闺秀的脸。   可是祖父喜欢,侯府喜欢——她们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她从前喜欢戎三公子,后来断了念头,也不敢再肖想。那个男子也不是她能够驾驭的。倒是那个临南王世子,温润如玉,一表人才的模样。她心活动了。   “六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再不敢造次了。”她只能忍。   “六妹妹忙完了?我和十妹妹来看看你。八妹妹也在啊?”安颜和安敏过来了。   她们两个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的不错。就是听闻了程氏的事,惊得不得了。不得不说安宁太厉害了。竟然把她给搬到了!还揭发了惊人的秘密。   “大姐姐和十妹妹快坐,吃茶和点心。”安宁对喜欢的姐妹毫不吝啬。茶和点心都是出自她手。能得的有口福。可不是什么人都给的。   “六姐姐做的点心最好吃了。大姐姐,你不能和我抢!”安敏笑着坐了,拿起来就吃。   “十妹妹,你的脸都圆了。回去三婶又要重新给你做衣裳了。”安颜打趣道。安敏却是长胖了,圆润可爱。   “大姐姐好坏!”一边说着,还不耽误吃。   一旁的安欣心里酸溜溜的。她可没有这个待遇,从进门连个丫鬟伺候都没有,更别提上茶和点心了。   “八妹妹也坐下吧。”安宁也不再为难她。   安欣如蒙大赦。赶紧坐下来。“六姐姐,祖父大人可又好些了?”   “好些了。”知道安欣不愿意去看望。勉强不了。   安欣点头。安颜便问道:“六妹妹,是不是要启程回去了?”   安颜知道安宁着急回京城。一听老侯爷身体见好。肯定快安排回城了。   “正是。只是路途说近不近,得妥善安排,怕祖父受不得颠簸。”安宁这几日命人把马车改装了。应该很快就好。马车里面要好好的布置妥当,让爷爷舒服一些才行。   “是啊,老人家身子要紧。”安颜看到老侯爷的时候,虽见他面目不显老。但是身体状况差的很。   “听说祖父吃了长生不老丹,是真的吗六姐姐?”安敏忽然问。   安宁一听乐了。“长生不老丹?要是吃了还了得。祖父吃的是驻颜丹。”   安百昱看着面目年轻,却是吃了驻颜丹。据说是程氏迫他吃下去的。   “驻颜丹这么厉害!难怪祖父年轻呢。”安敏头回见到祖父,除了吃惊他的身体状况,就是吃惊他的面目了。不是现象中的老头。顶多算是中年而已。   安宁一看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想什么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她也惊叹于驻颜丹的功效。从前没有想过研制,以后看看能不能弄到材料。驻颜丹的丹方她倒是有。如果成功了,也是惊喜。   “那都是传说中的灵药。”安欣也曾惊叹。哪个女子不想青春永驻呢。   “人总归会老的,若是人人都吃驻颜丹,出得门去,分不出大小辈,岂不是乱了套。”安颜开玩笑说道。   “大姐姐尽会说笑话。”安敏笑了。吃着点心,美滋滋的。   姐妹几个笑了一阵,才各自离开。   这时安宁收到了戎渊的信件。内容涉及到了二老爷不是老侯爷的亲子。不胜唏嘘。到时再说吧,老侯爷自己做主便是。   她得准备准备。争取早些时候出发。这边不宜久留啦。那个风昔来迟迟未动,也不知道阴谋什么。   风昔来此时却是不得闲。朝中的势力分化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都怪他大意了。   “太子殿下,皇后来看您了。”翼进来通报。   风昔来赶紧迎出门。对这位皇后,他心存顾忌的。虽然是母子。却不是亲密无间。   “我儿不必多礼。今日听闻你忙碌,身体欠佳。母亲不放心,来看看你。”说罢一挥手,让人呈上带过来的补品。   侍女们排了一队,纷纷摆好。这才退下。   “让母亲担忧了。是儿子的不好。不要紧,只是有些小恙。歇歇就好。”风昔来扶着皇后坐下。命人上了茶。坐下陪着说话。   “我哪能放心,自你打玄熠国回来,就没有好停歇。母亲知道你心里有顾虑。可咱们是亲母子,有什么不能对母亲直言的。母亲总是向着你呢。”皇后看着风昔来。目光慈爱。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子的荣幸,没有什么好顾虑的。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母亲指教儿子。”风昔来思忖道。   “母亲能指点什么,倒是你的终身大事该有个着落了。也不必为了那个公主烦心,取回来也无用。不如咱们月国的女子。我儿可有看好的?”皇后问道。看不出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意思。   “话是这么说,可是儿子心里有了砍儿,给儿子一段时间。”婚事么?风昔来不禁想了安宁来。心里就是一痛!   “也好,还有一事,你妹妹——虽然犯了大错,但是毕竟是我抚养长大。有再多的不是,如今她也快不成了。唉——”   皇后叹气。   风昔来也是一叹。虽然风莲可恨。但是却也得到惩罚。听闻如今就要死了。苟延残喘罢了   “她的身后事,儿子不在管。母亲看着办吧。”只能如此了。他答应不了什么。   “好吧。母亲知道强求你啦,对了,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不要太娇惯,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当个玩物也就是了。”皇后说的是金玲。她见过几回。不讨喜。令人不舒服。   “知道了。儿子不会昏了头的。”他对金玲自然没有感情。不过是错了一步。留着她也不过是为着另一个人。安宁,想到她的时候,就想到前世——   他不甘心,他贵为一国太子。她居然不屑与他!   他应该动手了。不然他会后悔!听闻安氏那个老女人坏了事。打破了他之前的计划。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安宁一行人已经在返回的路上。家主安百龄亲自来送。队伍显得有些庞大。安百龄本就认为那些族老们贪心不足,做错在先。此次正好是缓和的大好机会。所以就提出亲自前来。   路上并无耽搁。只是停留了一顿饭的功夫。便于天黑之前进了城门。   安正辰和三老爷安明生早就等在城门口。双方见了面。激动的说了几句话。便赶往侯府。   “爹,不孝儿给您磕头了!”安正辰哽咽道。见父亲脸色虽有了红润,但仍是瘦弱的很。   “快起来!”老侯爷安百昱也是热泪盈眶。在城门处只看了一眼,儿子如今也是人快中年了。感慨万千,一言难尽!   骆馨兰也过来见礼。安宁陪在一边。老侯爷连忙摆手。生怕儿媳妇有个闪失。   “儿媳妇别多礼,宁丫头,扶着你娘坐下说话。”   骆馨兰却不好越了礼数。非得要立规矩。安宁急了。   “娘亲,您如今母凭子贵,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啊。”存心搞搞气氛。看一个个的,都快哭了。   “你这丫头啊!”冲淡了忧伤,老侯爷也笑了。“以后咱们一家人,不讲那些个规矩。”   “是,都听爹的。”骆馨兰应道。   她嫁过来也没见过老侯爷。如今见着了,觉得公公看起来挺好说话。之前的担心便放下了。   一家人说了一会子话。老侯爷累了,便回去休息。安正辰去前院陪着安百龄一起说话。安正谦也散了学过来侯府。   他在听闻安氏的事情之后,觉得恍然。谁能想到会这样呢。   “正辰啊,我是来给你赔罪的。正谦也在这,我这个做家主的,之前听信了谗言。不该如此。”安百龄诚心的对安正辰说道。   安正辰动容。作为家主,安百龄的所作所为他能顾理解。但是难免会气愤。好在家主态度恳切。并没有继续纵容他们。并且这次的事情处理的令他满意。这也就够了。毕竟是安氏的子孙。但能过得去的。就过去了。如今父亲活着。他们一家人团聚。想必父亲也愿意看到家族稳定。   “家主严重了。我之前一时气愤,也请家主不要见怪。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 第405章 该来的总会来   安正辰的态度让安百龄内心惭愧又安慰。尽管是程氏那妖人蛊惑,族老们百般的逼迫,他也该站稳了家主该有的立场。好在如今醒悟还不晚。若是一错再错,将来到了地下她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好孩子,你能不计前嫌,叔父就知足了。从今往后,族里各处都要自食其力。不能坐吃山空。这一回经过你爹的事,我下定了决心。”   安正辰知道他说的应该不假。这一篇翻过去,以后该如何便如何。至于自食其力。正合他意。   “家主安排就是。”   安百龄点头。“你爹如今回来,且好好的将养身子。这些年苦了他,余生只盼他好。”   “叔父放心,定会好好照料父亲。”安正辰看到父亲瘦弱的样子,心里难受的很。   安宁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好了很多。天气渐渐热起来,她却并受影响。心里担心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母亲现在的情况良好。就等着生产了。祖父那里也一日好过一日。她也不必每日的加药。而是转为调理。一切都按部就班。   “姑娘,戎三公子来了。奴婢请进了书房。”安宁正寻思着,三宝进来说道。   “这就来。”戎渊的行动倒是快,正好她也有事和他说。   她出了屋子,抬眸看着花树浅影,淡淡的香气飘散于空气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空静的长廊上,一抹玄色的身影,像是站了很久。听见她的脚步声才看过来,对她微微的一笑。   “怎出来了,不嫌热?”安宁把刚刚惊艳到的表情隐去,有些别扭的说道。   “不觉得。”没有往日的玩笑,戎三公子回答的一本正经。看向安宁的目光却是热切。安宁忽然觉得热了。   “进屋再说。我有些口渴。”说着,动作迅速的进了屋子。坐下拿起茶碗就喝了两口。   “那是我刚刚用过的。”戎渊说道。眼睛促狭。看着她仿佛要逃跑的样子心情愉悦。   “我又没嫌弃。”安宁有些脸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他面前,脸皮越来越薄了。   “听说你和临南王世子相谈甚欢?”戎渊从牙缝挤出的声音。见安宁不知所以的样子,就是吃味。   “哪有,定是金子多嘴!”安宁心虚,她是与临南王世子谈得很愉快,不过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鉴于她祖父的事,好吧还有点其他的内容。这个多嘴的金子!   “看来是真有此事了。”戎渊小心眼的说道。   “天地良心,我只是与他合作,没有了。”安宁老实的交代。   “哦,他说他是受人所托才肯帮我。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呢。”说着便看向戎渊。见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暗想,看来不是戎渊让临南王世子帮忙的。那会是谁呢。   “别想了,管他是哪个。我刚才已经去拜见了老侯爷。”戎渊靠在椅子上,看安宁疑神疑鬼的样子,就想笑。   “什么你去见过了?”安宁没想到戎渊这么快就去见了。   戎渊挑眉。“怎么是嫌我去的早了,还是说我有多拿不出手。”见就见了。这丫头纠结个什么。   “不是,我那个——你这也太快了点儿。”安宁又灌了两口茶。她就知道,刚才的一本正经不是真的。   “早点好,免得你爷爷听到什么风声,我的形象得需见面才能保持不是。”这可是保不齐的事。戎渊哪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干脆来个送上门。   “那我爷爷对你印象如何?”安宁疑问。某人竟然这么着急么。   “留饭,下棋,舍不得我走。”戎渊想到老侯爷对他的满意。目的达成了。   “不是我幻听就好。”安宁觉得这个人其他的事情都游刃有余。唯独对感情,对她,不知是怎么想的——   “宁儿,我得出京一趟了。”戎渊忽然说。   安宁愣了下。“是有消息了吗?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之前他就说过,只能她从埠阳城回来。不想却这么快。   “有消息,事情有些棘手。我需亲自去一趟。”戎渊来拜见老侯爷,也是来与安宁一别。再见到不知几时。   “你要万事小心,我给你多准备些备用的东西,你带着,以防万一。”安宁知道戎渊必须去,戎赫的病,也是戎渊惦记的。况且现在身体并不乐观。她也知道,戎渊还是在意王妃这个母亲的,戎赫是王妃的命根子一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王妃也不会好。一般是他的大哥,一边是他的母亲。他必会尽全力的。   “好。我明日便走。你在府中也要多加小心,我不能留下来帮你了。风昔来应该还没有死心,应该也知道了你的来处。不会就此罢手的。”戎渊心里不是滋味。前世风昔来和安宁的羁绊,他没能参与。今世他们又相遇,安宁被自己截胡。风昔来哪能轻易的放手。   “我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担心也是度日,未知的事,她也不能预料。   “不必太多纷扰。等我回来。”戎渊上前拥住了安宁。抚了抚她的头。   安宁鼻子一酸,知道他要远行,忽然舍不得。她如今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你一定也好好的,不然我不等你。”   戎渊走了。安宁的惆怅没多久,就被二老爷一家子的事给闹腾的恨不得打杀去。   安正辰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了安百昱。安百昱没有犹豫,当机立断,把二老爷一家子都除了名。家主已经回了埠阳城。又追加了一封信。告知那边。   然后,命人去了二老爷府上,把事情给说了。当时二老爷和耿月华都傻了。直到安正辰出了府门都没有反应。   可是在隔了一天之后。二老爷一家子一大早就出现在了宁安侯府的大门口。全家人跪倒一地。高呼着请侯爷开恩。原谅他们一家子。搞得一些人来围观。这还不算,二老爷居然搞了个负荆请罪,晒在太阳底下,不吃不喝的。耿月华陪着,几个孩子也跟着哭。那场面相当的热闹。   不少人都看热闹来了。   “听说自从李如枚死了之后,安侯爷就不待见这个弟弟了。你没看着他们穿的呢。哪里还有从前的风光。”有些人跟着点头,从前二老爷一家子可是个个体面,二老爷在外面更是出手阔绰。   “要不怎么说墙倒众人推呢。李如枚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二老爷可是老侯爷的亲生啊。错不及子孙。”   “可不是,说起来二夫人是个好的,都说他持家有道呢。对人也和善。我家离着不远,待人接物那是一等一的。可惜了。”   “你看那个,是十姑娘吧,虽然带着围帽,可到底是个姑娘家。这日头足的,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姑娘。有多大的错不能原谅的。”多数都在议论。   “你们可别这么说,侯爷可不会错怪了哪个。再说人家的事,少议论的好。”一个人说道。这是不同意见的。   “安侯爷的名声当然信得过。咱们不要不明所以,跟着乱说话。”又有不一样的说法。   “这一家人,哪能有隔夜的仇。你们哪里懂。唉!”   “就是,都这么半天了,也不见侯府出来个人。”   “我说二老爷,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有错在先,侯爷不原谅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二老爷低声道。快晌午了。他晒的要冒油,一口水都没喝。看看旁边的老婆孩子,咬咬牙,挺着。   “太无情了!怎么也该出门看看啊!”有人看不下去了。对着侯爷的大门扔了一块砖头。   可是侯府里依然没有人出来。中午的太阳又毒辣了几分。二老爷有些受不住了。   心道,看来侯爷铁了心不再管他们了。可也是,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呢。想到这里心中悲切,想他从前的风光,先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安姓。还是老侯爷没有剥夺。从听到他不是老侯爷亲生骨肉开始,他就觉得天塌了。什么都没有了。一切跟侯爷和安氏沾边的好处都没有他的了——所以和老婆耿月华一商量,就来了这么一出。想凭借着舆论的压力,让侯爷能松口,虽然不是亲兄弟了。但是他们也有多年相处的亲情了吧。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如此吗?   侯府中。安宁听着二宝不时的汇报大门口的情形。心里憋屈的不行。   这二老爷一家子就是搅屎棍子一般让人恶心!祖父没有夺了他们的姓氏,已经算是仁慈。他们还想怎么样?以为这样就能够要挟到什么吗?还是认为私下里通传的事,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如果这么想,他们可要落空了。   “爹,您和爷爷都不必出去。女儿去瞧个究竟。”安宁不怕,她名声在外,什么抹黑没有见过,即使把他们都痛打一遍,都没人敢上前拦着一步。别看门外那些人瞎起哄。   “宁儿小心。不要和他们冲突。”安正辰嘱咐道。他其实心里并不好受。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府中长大的。不管是李玉珍的事,还是李如枚的事,没有再恨了。如今他们都没有好下场。而自己和家人还好端端的。证明老天还是公正的。   “没事,爹去看着娘吧。”安宁说完便赶往大门。   此时门外看热闹的人少了一些。毕竟中午闷热,留下来的都是闲心大的。   “娘子,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倒下了不打紧。”二老爷虚弱的对耿月华说道。 第406章 情分   “老爷,妾身陪着你!让孩子们回去吧。”耿月华早已出了满身的汗。但是逼到这个份上,也不得不赖着不走。   “爹娘不走,我们也不走!”安欣把心一横!只要能让侯府这边原谅了,身上受点苦不算什么。   安远头低的不敢抬起来。他没有话语权,不得不听从父母的话。原本知道了消息之后,他心中反而平静了。年纪轻的时候他不明白,但是随着出了侯府之后,他逐渐知道了。与其依附,不如自立。只要是自己将来有了本事就行,难道非要靠上侯府的名头吗?但是他在父母面前刚一开口,便被堵了回去。没办法,只好跟着来了。   “哥,你若是撑不住去那边坐坐。”安欣见安远的脸色不对。   安远没理会。要紧牙,怕自己做出什么来。   他们在这里上演一家子关心有爱。旁人围观的议论。已经让他无地自容。   “挺可怜的,宁安侯府还不出来人。看来没指望了。”   “闲人真不少,有功夫看别人的笑话。不如回去好好照照镜子。你们看到的就是真相了?”议论的人刚说完,侯府的大门开了。安宁带着人走出来。冷声的说道。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周围顿时停止了议论声。只见一个妙龄的女子,遮着面纱。容装树立,颇有气势。有人猜到这个就是那位土匪出身的安六姑娘!   二老爷一家子也不互相关照了。见安宁已经站在门口。有瞬间的愣神。   “侄女啊,是二叔对不住你们,以往的事就不提了。念在咱们多年在一个屋檐下的情分,想求得原谅。”楞了一瞬的二老爷哽咽着说道。那神情诚恳又悲切,安宁冷笑。这一家子怎么不去演戏,绝对拿大奖的料。   “是啊,六丫头,我和你二叔是诚心的。往后也不会给侯府添麻烦。只求能够照应一二。”耿月华赶紧跟着说道。   安欣此时见着安宁,说不出的尴尬。她是怕了安宁。如今身份上更是差的悬殊。她还有什么理由和人家争呢。   “六姐姐,难道你真忍心看到我们一家——”说着眼泪下来了。她是真的难过的想哭。   “多年的情分?如果不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你以为你们还会站在这里?你以为你们还会姓安?所以,人要知足,不要忘本。如果你们还在这里闹,我不介意把真相说出来。程氏和李如枚都能倒。你们也掂一掂自己的分量。”安宁毫不客气的打断。装弱势,装可怜。蒙骗不知情的人。亏他们干得出来。   “靠上哪棵大树都不如自己顶门立户。据我所知,你们儿子如今上进,成绩很好,将来不愁博个好前程。有心在这里求所为的原谅,不如多关注有用的。说的好不如做得好。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再闹下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安宁说的斩钉截铁。却也是扎在了二老爷一家人的心上。   安明瑞呆了呆。是啊,还折腾什么啊——   耿月华也脸上通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安欣噎了半响,也不敢再言。只安远走上前来。对着安宁深施一礼。“请六妹妹回吧。我们这就回!”   安宁目光一闪。安远确实长进了不少。从前可是没有半点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方。到底是读书明理了。心里一叹,她又何尝想做的那么绝呢。从祖父的处置可以看出,也是不想再揪住不放,毕竟喊了祖父一声父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但愿她今日的话,能够让他们明白。   “对不住了六姐姐!”安欣飞快的说完,转身就走。   耿月华看了看安宁,再看看侯府的大门。满心的怅然。   安明瑞也回头看一眼侯府,身子晃了两晃。好悬摔倒。安远上前给扶住了。   “爹娘,妹妹,回去吧。”   安宁并没有再说话。而是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怎么,各位还不走?难道要侯府施一顿午饭来么?”   安宁不怕得罪什么人。看热闹能有几个好东西。她不屑于装贤良。   “快走吧,快走吧,看来二老爷一家真有错。要不怎么都跑了。这个六姑娘可不好对付,别看了——”   “不愧是土匪出身,这气势,我的妈呀。赶紧走吧。”   “是啊,走慢了可别让人家给收拾了。以后宁安侯府的热闹可不敢看了。”   说话的议论的都是小声一点儿。哪敢大声说。没一会,都散了。   安宁回去向安正辰把事情交代一遍。   “如果不是那些个事,何苦如此。”安正辰知道安明瑞是个没大主意的。哪怕李如枚算计他,让安明瑞勾~搭了李玉珍,也是出于好~色。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出事之后,没想把他一棍子打死。   随着真相一再的揭露。他已经不准备理会了。父亲那么做,他理解。只要他们过自己的日子,顶着安姓,也差不到哪里去。谁成想,他们不知足——   “爹爹,过去了。咱们做到了。哪管得了人家。爷爷那里如实说,没事的。”老人家知道了也不会如何的。安宁不担心。   “你爷爷身上的毒可是干净了?”安正辰点头,接着问道。   “干净了。只是爷爷过于虚弱,不受补,得慢慢来。”老爹这是过于担忧了。她记得都说过好几遍了呀。   “说起来你和你爷爷都受了不少苦啊!咱们一家子团聚太不容易。”安正辰又感慨道。   “所以才更珍惜。等我娘生了弟弟。就更圆满了。”安宁对此很期待。   “是啊,爹也盼着呢。你爷爷每天都在问。没有比一家人平平安安更重要的了。对了,宁儿,你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安正辰说道。   “爹爹,婚事不急。戎三公子出京,不知几时能回来。”安宁一点都不恨嫁。即便是喜欢戎渊,她也不是非得急着嫁过去。   “所为何事?”安正辰诧异。怎么就出京城了?父亲对戎三公子的印象极好,问及婚事,也是满意的。   “因为戎亲王府的世子身子不好了。三公子这些年没断了寻药。这次听闻奇药出现,才又动身。之前女儿在祖宅未归,他不放心侯府这边,怕娘有个闪失。所以才没有动身。不然早就寻药去了。”安宁说了前因。   “戎三公子是个有心人。之前世人都看错了他。只是婚事耽搁下来——”安正辰叹道。   “爹爹就这么希望女儿早点嫁出去啊!这事真不急!”安宁不知要怎么和父亲讲。王妃如今应该是又有了退婚的心思。   “也好。嫁到人家去,爹也是不放心的。”安正辰当然也想留女儿在身边多待上几年,可是年纪大了不能不嫁人啊。戎三公子如何等得。   “先缓缓再说。王妃那边没有人来说项吧?”安宁问。   “不曾,只是老王爷知道你祖父回来命人送了礼物。”礼物自然丰厚。可见重视。安正辰心里有数。   安宁在等,如果王妃诚心再搅合婚事。就会趁着戎渊不在的时候。   安宁不知道的是,她却是猜中了王妃的心思。   戎亲王府。   林王妃正和贴身伺候的嬷嬷说着话。帘子撩着,屋子里却不见凉爽。眼见着入夏,因为林苑身子畏寒,所以不敢放早了冰盆。   姜嬷嬷见王妃脸色不好,进了屋子便不敢随便开口。   “嬷嬷,你说,我要如何说服他们。不能眼见着那安六姑娘进门,之前拦不住,现在正好有了机会。”林苑胸口这口闷气始终出不来。本来没有希望搅黄了,正巧李如枚死了,时间就有了缓冲。可转眼那李如枚竟然落得那个下场。这婚事可就又要提上日程了。前几日听闻老王妃追问,老王爷和王爷只怕会再去宁安侯府商议。她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眼下,她想趁着戎渊不在家。把这婚事彻底给了解了。却要想个万全的办法。   “王妃,恕奴婢直言,您别再插手了。老王妃因为三公子的婚事,您不张罗操办,已经对您不满了。”姜嬷嬷瞧着王妃的恼怒,心里一横说道。   “他们何时对我满意过,嬷嬷,万一赫儿有个不好,我指望谁去?总归我养他一场,娶个媳妇总要能捏在手里。那个安六姑娘能是好相与的?听说宁安侯府的老侯爷也是她救的。整日的不消停,嫁过来还不得鸡飞狗跳?原本这看似光鲜的王府就够乱的,没得她进门惹出了篓子,还要我来收拾!”林苑又开始倒苦水。   “您说的这些,奴婢都知道。可是老王妃他们都不会同意的。您一个人孤掌难鸣啊!”姜嬷嬷无奈。自己的主子的心病,她没法子医治。   “不行,得想办法,对了。要不然这么办——”林苑小声的说道。   姜嬷嬷一惊,忙说道。“王妃不可!您可不能这么做!这要是事情败露了。您怎么办?您那,还是守着世子吧。别的事就别管了。奴婢求您了——”   林苑也是一时情急。“可赫儿那身子——他又不肯听我的。不知能撑到几时——”   “不是去寻药了么,您再等等。总会好的。”姜嬷嬷宽慰道。   “谁知道是不是真心呢,莫不是拖延着时间,路上悠哉闲逛哪个能看见。”林苑才不相信。   “王妃,其实奴婢觉得三公子是真心担心世子的,您别往坏处想,前些年,哪回都是三公子寻来的药,不然世子——”姜嬷嬷说道。她认为看得不假。   “你倒是帮着他说话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还有一个老二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奴婢不敢,只是觉得王妃应该放平和些,万事不要走了极端才好。” 第407章 你又来做什么   “连你也不理解我了么?唉——早知道这样,当年还不如就那么去了呢!”林苑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   姜嬷嬷一叹。“奴婢怎会不知道您的苦衷呢。世子会没事的啊!”说罢赶紧给王妃擦眼泪。   这时,帘子往高了一挑,有人进来了。声音也跟着到了。“哎呦,姐姐这是怎么了?看来妹妹来的不是时候啊!”来的是二公子的姨娘赵云英。只见她满身的珠翠,发髻高悬着,看似艳俗,眉眼却极为好看的。丫鬟把帘子挑的老高,才进得来。   说着话,却也行了礼。便把眼睛瞟到了林苑的身上。   林苑身子一僵,瞬间沉了脸。“你又来做什么?”   赵云英是妾,没有通传不得随便进正房来。只是她在王爷的面前算是有脸面的,因为生了儿子。所以一些过分的举动便也奈何不得。   这几日更是没事就来露脸儿。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听说世子身子不好了。妹妹正替姐姐着急呢。”   “不需要你来看笑话!”林苑对赵云英不屑于搭理。当她看不出来这是在示威不成,那意思就是:世子快不行了,看你还依仗什么!   “姐姐这么说可是诛妹妹的心了。知道世子病倒了,妹妹可是寝食难安啊!王爷也是一样的心痛,妹妹昨儿劝了半宿方才好些。”赵云英假装试了试眼角。心道,你是王妃就了不得了?王爷还不是照样去我那里!平白端着架子,男人却拢不住。   “没什么事,你出去。”林苑耐心要磨光了。姜嬷嬷一看,自己主子心一乱就要着道儿。不能让赵云英这个狐媚子得逞!她故意咳了一声,给王妃拿过茶,让她润润嗓子,又递个眼神过去。林苑这才缓过一口气。不屑的看了看赵云英。   当年就是这个女人破坏了她的一切!不然她何至于此!   “姐姐急着赶我走做什么?听说三公子的未婚妻又出名了。姐姐还不知道吧。宁安侯府的二老爷带着妻儿去侯府认错,大热的天,可怜见的。活生生的晒着,可是你那儿媳妇出门就把人给哄走了。那个气势哟,不愧是当过土匪的!不是我说呀,姐姐,将来进了门,可没人敢欺负您呢。要说我,这门亲事是真真的好!”赵云英说完抿着嘴一笑。她早就知道林苑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想方设法的想退了婚事。又招了薛婵娟好几回了。那心思不是明摆着吗。   “那又如何?有那功夫操心我的事,不如去亲近亲近老二的媳妇。”林苑冷笑。跑着来笑话她。可真是心大!   赵云英一顿,脸色便不好看了。自己的儿子媳妇是靖国公府的金明兰。说起来都是孽。那个金明兰之前传言看上老三的。后来不知怎么跟老二不清不楚起来,偏那个杨赛花老婆子使了手段。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得已只能把金明兰娶进门。却没有大操大办,因为老王爷和老王妃发了话。她只能吞下这口气!   那个金明兰哪里是个好的。靖国公府从前是重视她,后来出了事,杨赛花倒了,她哪能再吃香。所以也是看着戎亲王府的门楣才设计了戎都。不得不吃这个暗亏。   她想方设法的要整治金明兰。可儿子不让,有一回差点跟他翻脸。逼得她奈何不得。真真是气死她了!府中上下都当笑话看。   林苑见她心里堵了,自己心里顺当多了。那个金明兰有多不待见赵云英,就有多巴结她这个王妃。   “正是呢。明兰八成又做了吃食,来孝敬姐姐呢。妹妹这就去瞧瞧。免得她没深没浅的,做了不该做的,姐姐吃了上火。哟,瞧我,都这个时辰了。王爷也快回来了。说好了今儿道我院子里吃饭呢。可耽误不得。”临走赵云英还不忘挤兑林苑几句。   “瞧她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出门怎么不磕死!”林苑骂了句。   “您何必跟个奴才生气!她再得意,又能到几时去?”姜嬷嬷替王妃不值,王妃家世,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当初也是和王爷琴瑟和鸣。就现在王妃也是出众的。怎么能和狐~媚子相比。王妃自来做不出那等下~贱的事情来。可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唉,她也是奴婢,总不能去劈了那个贱~女人!   宁安侯府。   安宁陪着罗新浪在散步。傍晚的天气没有那么热了。适合溜达。   几个丫鬟在一旁随着。生怕有个闪失。   “娘,您肚子太大了。不会是双胎吧?”安宁早就有怀疑了。偏大夫号脉没个准备的回应,只说不一定。可是肚子确实大的很。   “大夫也说不准,娘也觉得是两个呢。”骆馨兰神态安详,满是母性的光辉。她希望是两个,她这个岁数,以后再要孩子恐不易。一下生两个娃正好呢。   “那就生两个弟弟,正好有伴儿。一起长大。多好!”安宁喜欢弟弟,侯府也需要男孩子。最好是一下子生两个出来。   “男孩女孩都好呢。”骆馨兰想到这,心里不免又有些遗憾。宁儿自小就离了她,没有享受到半点母亲的关爱。不比这即将出生的小的啊——   “娘,您又走神儿了。咱们往回走吧。”安宁见母亲神情不对,忙说道。   “娘是想到,就你受的苦最多!你弟弟或妹妹出生就有父母的呵护,我这心里——”骆馨兰忽然想掉泪。   安宁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想这些了。“娘啊,看您说的,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女儿不经历一番,哪能这么优秀是不是?您快笑一个,不然一会儿爹看到该审讯女儿了。还有爷爷,他们如今可是都向着您呢。”   “你这孩子——好,娘不乱想了。”骆馨兰搂着女儿。心里不是个滋味。也不知是怎么了,情绪就是控住不住。   “如今咱们都好好的,爷爷吃胖了几斤呢。更年轻了。说起来驻颜丹真不得了,女儿想法弄个出来,到时给娘吃啊!”安宁没说错,安百昱却是恢复的很好。脸色红润,两腮有肉。人越发显得年轻。看着并不比自己爹年老多少呢。   话说这个驻颜丹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也不知道戎渊现在如何了,驻颜丹所需的药,她有写下来,让戎渊帮着打听。并没有说干什么用。毕竟戎赫的药才着急。   “娘吃了还不成了老妖怪呀。”骆馨兰笑了。“你呀,好好学学绣花也好啊,别弄那些个了。女孩子嫁人总要给自己相公做衣衫的。宁儿难道将来要借他人手不成啊!”骆馨兰又唠叨了一句。   “娘啊,瞧您说的。女儿一定好好练。保证!”其实安宁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只是不喜欢做针线活而已。对于绣花也不是一窍不通。将来做衣服应该难不倒她的。所以赶紧打住娘亲大人的唠叨。   “这就是了。戎三公子人好,心里有你,可是作为女子,却不可自来娇过头。近日戎三公子可有消息?”骆馨兰知道戎渊出京城办事去了。   “不曾,许是不方便传信吧。”安宁说道。她心里惦记着。也想知道消息。金子和银子那边都没有接到信。   “回头抄抄佛经。求佛祖保佑。”骆馨兰对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希望女儿婚事顺利。却还是一波三折。   “女儿知道了。”骆馨兰相信这些。所以即便是怀孕,也总是得空了抄几遍佛经的。   骆馨兰点头。娘两个又溜达了一会儿,见天色越来越暗,就回了屋子。   第二日清早。   安颜和安敏来侯府做客。安宁高兴。把她们请进屋子。   “六妹妹,你不热么?”安颜纳闷,安宁现在还穿着稍厚的衣衫呢。不像她们各个都穿着夏装了。   “热呀,可是我得捂着。”安宁畏寒虽然好转了些,但是仍然需要注意。人家姑娘们穿薄薄的夏衫了,她还穿着春衫呢。差了一个季节。没办法,娘亲看的紧,生怕她将来不利于怀孕。想了有点远——可是好像又不远——她总得听话。   “六姐姐是以前落下的毛病,受不得凉。”安敏知道,着实心疼了一阵子。后来见安宁自己都不当回事了。她才不纠结了。要不然只要是和安宁出门,天气稍冷一点,她就想着多带暖炉什么的。生怕安宁冷着。因为六姐姐对她也好。   “没事儿,就是晚穿几天新衣裳。”安宁说道。   见安宁如此,安颜便岔开话。姐妹几个开始聊别的。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安明瑞一家子在侯府门口闹事装可怜这上头。   “昨天安欣上门找我,我娘说我不在家,就没见着。”安敏说。爹和娘都嘱咐她,那样的人家还是少接触为好。处处想着算计人。说不准什么时候起了坏心,自己家人又被算计去。   “不见就不见,没什么不好。但愿他们能明白,日子是自己过的。”安宁不是蓝好人。三叔一家也是怕了。好不容易摆脱了钳制,何必又趟浑水。   “也去了我家。我倒是见了的,不过没有好话。安欣不敢嚣张,见没有人愿意理她,没趣儿的走了。”安颜也不是个心软的。相反更是爱憎分明。安欣一家的行为令人不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安远这回应该醒悟不少,如此也算是好的开始吧。”安宁不屑落井下石。如果他们靠自己本事吃饭。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第408章 风云初现   时间在安宁的期待和顾虑中过去。六月的下旬。宁安侯府大门极少开动。出入都会严加排查。府中的大小适宜能够从简的,绝不拖沓。安宁天不亮便把杂事都安排妥当。   此时正在小憩。“姑娘,外面乱起来了。”二宝见姑娘正补眠,却又不得不说。就小声的说道。   安宁抬眼。她并没有睡着。“怎么?”   “说是康王的府上查出了东西,王府被团团围住了。另外还有几家与康王往来密切的。也都被官兵包围了。声势喊得很大。”二宝把府外的消息一一禀报。   安宁心下一沉。首先想到的是康王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按照戎渊说的,李康不是等闲人。之前韬光养晦,攒下了不少的人脉,且做得不张扬。皇上默许了的。据分析,皇上立太子犹豫不定,只怕也是有意考验李康。   “其他王府可有风声?咱们府上不可有半点的遗漏。通传下去,约束好下人。侯爷可在府中?”安宁说道。   “侯爷不在,早朝之后,尚未回来。其他的王府不见动静。”二宝回道。紧接着让门口的小丫头去给三宝几个传话。把下人都管束好。   早朝?她爹已经请了旨意,不需早朝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我爹怎么会去上早朝?”安宁仿佛自言自语。心里琢磨开了。   “侯爷的常随说是去交接事情,之前没有说清楚。”二宝也是在二门外听到的传话。具体什么事并不清楚。   这其中定是有事,她爹自从外公一家离京之后,便只挂了个闲职。正巧那骆馨兰的孕事挡着,中年得子受重视,倒也说得过去。皇上乐得成全。   安宁心里不托底。“把华月阁的人派出去,务必搞清楚。”   吩咐之后,她便起身去了安百昱的院子。   “宁丫头来了。快坐下。帮我看看这棋谱。”安百昱精神抖擞,已经适应了如今的日子。闲来摆弄花草,下棋,喝茶。   “宁儿哪有爷爷厉害,就不班门弄斧了。”安宁心里有事而来。可又不好直接说破。   安百昱却觉出了不对。“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丫头最是贪玩,每回都能陪自己来上几局。今日明显的兴致不高。   “是有事与爷爷商量——”安宁没隐瞒,把事情说了一遍。   安百昱心惊,想不到时局比预料的还要不稳定。这是有些人坐不住了。这几位王爷怕是不止互相下绊子那么简单了。   “康王一向谨慎,不知为何轻易让人拿到了把柄。另外我爹上早朝是否与此事有关——”安宁担心的就是安正辰被牵扯进去。   “派人出去打探,越快越好。紧闭门户。”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目前也没有好办法。若是真在宫里,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消息的。   “已经派出去了。目前只能等。”安宁说道。   华月阁有得用的人,打探消息也未必来的那么快。   “你母亲那里暂时瞒着,免得受了惊——”   “老侯爷,姑娘,大事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安百昱话音还没落,就听见门外气喘吁吁的传来小喜的声音。   “我娘怎么了!?”   “小喜,快说怎么回事?”   安宁和安百昱同时大惊,有了不好的预感!   “夫人突然昏倒了,身下见了红!”小喜哭腔说着。安宁已经跑出了老远,直奔骆馨兰的院子。   “快请产婆,把事先预备的都拿来!要快!”安宁一跑,一边吩咐随行奔过来的几个丫头。   “把徐嬷嬷也请过来!”安宁本打算让徐嬷嬷养老去,可徐嬷嬷放心不下,就又留了下来。   “是!”大宝答应一声,赶紧去请徐嬷嬷,毕竟需要年长的人在旁边才放心。   安宁一口气进了骆馨兰的院子,甜儿正守在门口。见安宁来了。急忙开口。   “姑娘,夫人醒过来了。怕是要生!迎春和冬雪都守着呢。”   安宁顾不上点头,进屋就奔向骆馨兰。   “娘,您别吓我!”安宁扑到床前。查看骆馨兰的状况。只见骆馨兰脸色潮红,虚汗淋漓。下身的裙摆上沾了血迹。   “宁儿,可是你父亲被抓起来了?外面到底怎么了啊,你要仔细告诉娘——”骆馨兰虚弱的顿了几次才说完整。   还是没有防住!安宁暗恨那个多嘴多舌的该死!被她知道是谁非要了他的命!   “娘,哪有的事儿。您别激动!”安宁赶忙安慰道。稳婆还没来,她摸着骆馨兰的脉象不稳。又担心起来。   “莫要骗我——你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骆馨兰掉了眼泪。心里可恨自己不争气,可就是控住不住。   “您要是有个不好,爹才担心呢。您肚子里还有宝宝,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他出生,娘,什么事都没有,是有人故意吓唬,目的就是想害了您和弟弟!”安宁说道。她敢肯定是人为故意的!   “是啊,还有宝宝——可是娘肚子好痛——”骆馨兰声音很弱。全然没有了精神。   “姑娘,稳婆来了!”四宝拉着稳婆进了屋。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安宁赶紧让开,让稳婆给骆馨兰检查。稳婆一看这架势,心里也有些打鼓。   “让夫人吃点东西,离生还早呢。”稳婆检查完之后,稍稍的换口气。   “虽然见了红,但好在夫人之前状况不差,想是受了什么刺激。姑娘先到外面等着吧。”   又吩咐了一旁的人,该准备什么。众人都一一照做。   “我娘怎么样?”安宁不好在屋里问,她出了里间,把稳婆叫到跟前。小声的询问。   “不大好,夫人情绪波动的厉害。不利于生产。得赶紧让她恢复力气。不然怕是凶险。瞧着夫人肚子这般大,像是双胎。”稳婆说道。她不敢打保票,万一出了意外,她身家性命可压不起呀!   “你只需尽力,务必保住他们!”安宁心里着急,但是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什么都做不了。   稳婆应着,进去了里间。这是徐嬷嬷也赶到了。   “姑娘,老奴进去看着,多少有些经验。你切不可乱了阵脚。”徐嬷嬷拉着安宁的手。嘱咐道。   “劳烦嬷嬷了。有情况定要叫我知道。”安宁稳稳心神。是啊,她不能添乱。   “老侯爷在门口呢。你且去陪着吧。莫要急出个好歹来。”徐嬷嬷说罢,进了产房。吩咐甜儿几个,把吃食给骆馨兰喂下去。   “夫人,老奴过来陪着你,莫慌啊!这女人生孩子,夫人经历过一回,自然晓得要存着体力!府外的事都是谣传,要是真有个闪失,淮扬他们早就上门了。定是那启子坏人,见不得宁安侯府好。才在这儿使坏道儿。千万不可信了去!”徐嬷嬷握着骆馨兰的手。慈爱的说道。夫人最是好的,不然淮扬也不会惦记那么多年放不下。但愿她能逃过这次凶险。   骆馨兰点头。“我听嬷嬷的——”   “这就对了。来,多吃点儿。”扶着骆馨兰半坐着。小喜把吃食递了过来。   “宁儿,你娘如何了?”安百昱担忧的问道。他心里也猜到了一些。   “爷爷,您坐下歇一会。稳婆正在看顾。”安宁暂不想让老爷子过多担心。   “可是听了什么闲话?”就知道丫头不会说实话。怕他担心。   “正是,我已经让二宝去排查。”若是抓住就能问出来。   安百昱点头。“来着不善啊——”暂且只能等了。   安宁也着急,却不敢在安百昱面前变现出来。“爷爷,您不若回去等吧。稳婆说还要些时候呢。”   “不碍事,回去爷爷也不放心。我让人去请了医。”是一位从前的老相识。离了太医院,却并未离京。之前来侯府看望过他的。   “爷爷想的周到。”安宁又和安百昱说了些话。便把老爷子劝进了旁边的偏厅。自己赶紧到里间看骆馨兰的情况。   “莫急莫急,姑娘稍安勿躁。”稳婆在一旁说道。   骆馨兰也出声说道:“宁儿出去吧,产房不是你能来的。娘能挺住。听话啊——”   安宁听出骆馨兰的声音比之前强上不少。才又安慰几句出了门。   “姑娘,有消息了。侯爷并未在宫里!”什么?安宁不解。又担忧。   “可打探出来去了哪里?”安宁问道。   二宝摇摇头。“正在查找。不会这么快。康王府上还没有撤兵。街上乱得很。”   安宁祈祷,但愿老爹不要出事!不然娘这关就难过了。   她此时出不去,也无法确准什么。只能在这里守着母亲。这种等待的煎熬让她无比的难受!   “姑娘,夫人发动了!肚子疼的受不了!”小喜着急的说。从屋里出来眼睛红红的。   “稳婆可有说什么?”这里没有止疼药,生产的疼痛只能忍着。安宁转了几圈,不得法。   “姑娘疼晕了!”小喜惊叫。   “小喜,别大惊小怪的了。当心吓到我娘!”小喜这丫头平时跳脱,见此情形,胆子小的很。   “三宝,把我的银针拿来!”   “是!”三宝赶紧把安宁那个箱子打开。拿出了银针。 第409章 新生   安宁不敢大意。小心的来到骆馨兰的身边。“嬷嬷帮我扶好娘亲的手臂,一会儿施针怕她动。”施针会有痛感,防止骆馨兰用手划拉着。   徐嬷嬷点头。此时稳婆脸上见了汗。胎儿刚往下走,产道还没有全开呢。这会儿昏过去可麻烦了。   “姑娘啊,您快这些。夫人怕等不得!”稳婆看出这侯府的姑娘看来是有两下子的。不然哪敢动针啊!   安宁稳住心神。暗自吸了一口气。“先把参片给我娘含在口里。”   甜儿赶忙照做了。迎春和冬雪两个害怕又担心。   安宁把银针对准了穴位一一的下针。手心里也出了汗的。小心翼翼的观察这骆馨兰的情况。   “夫人转醒了!夫人,咬住参片!莫要松口!”稳婆惊道。暗暗佩服安宁。   骆馨兰悠悠呼出一口气。肚子又传来阵阵的疼痛!不,她不可以这么懦弱!她还有孩子!   她憋足了气,使劲——   “太好了,夫人用力!”稳婆喊道。知道用力就好!孩子又往下走了,产道就要全开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徐嬷嬷不住的悼念着。   安宁寸步不离,银针还没有拔出。她娘这口气得提着,不能泄!   “姑娘,姑娘——”二宝来到安宁身边。示意有话要说。   安宁让三宝看着银针,“莫要碰着就行。”   “已经查出,侯爷被劫走的地方。华月阁那边的人已经动手了。不出意外的话,侯爷很快就会脱险。”   华月阁的实力还是有的。这也是安宁第一次动用那么多人手。   “守住各个门口。查院子的可有发现?”安宁问道。   “夫人院子里少了一个。还没找到。”暗卫排查的仔细,却仍没找到。   “再查!”不信任还能蒸发了不成。定是藏在哪里。   “是!”二宝领命出去。   安百昱便派人过来问情况,安宁让来人传话,让老爷子放心。   “看到头了,夫人用力啊!”稳婆此时半点不敢大意。见到了头部,胎儿有点大,不好下来。   “娘亲加油,弟弟就要见面了!”安宁在一旁打气。   此时也没人再把她往外赶了,什么也没有让骆馨兰顺利生产更重要。   骆馨兰心头一甜,她要努力!   疼痛让她汗水湿透了。咬牙又使出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高兴的说着。手中提着小娃娃的腿儿,轻轻的拍了下。一声洪亮的哭声就传开了。   安宁也开心的流泪!   “是个男娃娃!恭喜!哟,还有一个呢!”稳婆惊呼道。徐嬷嬷早就过去接了新生娃,开心的合不拢嘴。   “夫人快看看,多好看!你肚子里啊,还有一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呢。你要挺住啊!”   “娘,您再口水!”生一个出来,体力肯定下降了很多。安宁的水中加了料的,能帮助骆馨兰恢复体力。参片也得含着。   “夫人,小少爷和姑娘小时候很像呢。”甜儿记得安宁小时候的样子。见小少爷软绵绵的一团,很是欣喜。   骆馨兰一时激动到哽咽。说不出话来。   “娘,别说话。留着力气啊!”安宁说道。生怕再有个闪失。   “快了,很好,夫人在加把劲儿!”稳婆不住的帮着骆馨兰推顺腹部。   骆馨兰疼的咬牙,感觉使了平生的力气一般。   第二个孩子终于降生了!“恭喜,再得贵子!”稳婆抹了一把汗。   “赏!”安宁重赏稳婆。不愧是老行家。   “姑娘,先别忙着赏小人。夫人连生两胎,胎衣下来恐出血,还得赶紧请个行医的圣手才是。”稳婆不禁有些担忧道。   “已经请过来了,劳您一旁说项。”   安百昱请的那位医者,已经等在外面了。老侯爷早就在偏厅坐不住了,在门口来回的踱步,老太医却不住的安慰他。说是走的他眼花,一会儿怕看不准病情。安百昱这才住了脚,坐下来等。   听得里面说生了,他心中喜悦。可惜不能马上看到,只能巴巴地盼着。   “爹,馨兰可是生了?”安正辰急慌慌的赶过来。身上几处衣衫已经刮开了。略显狼狈。脸色神情焦急。   安百昱被吓了一跳。“正辰,你这是遭了劫了?”儿子的样子显然是经历了凶险。   “回头再与父亲细说。馨兰怎么样?”安正辰抬脚就要进产房。被老太医给拦住了。   安正辰这才注意到,忙施礼。   “侯爷这时候不得去,恐吓着产妇。”正是关键时候,进去反而会有变故。而且看着侯爷的样子,怕是之前出了事的。现在外面还不安稳,他来的时候可是有人护着,一路才能过来。   安正辰赶紧收住脚。   “生了个小子呢。肚子里还有一个!”安百昱笑着说道。只要儿子平安,他也不忙追问。   “馨兰没事就好。”安正辰更关心自己媳妇。   “又生了个小公子!”只听产房传来声音。   外面的三人都松了口气。安正辰脑子都不够用了,他没听错吧,他有两个儿子了!   “侯爷您回来了!太好啦,夫人和姑娘都惦记着呢。这位是老太医吧,还请您给夫人看看,夫人连生两胎,恐大出血。”四宝出来了。看到安正辰回来。心下高兴。忙又请了老太医。   安百昱和安正辰又谢了老太医。老太医忙摆手说不必。背着药箱子进了屋子。   安宁觉得比打一场仗还让人焦急与难熬。看着熟睡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心才落了地。生娃是一道生死关,尤其大户宅院里头的。更是难测难料!母亲挣扎着生下两个弟弟,却险些大出血没命。亏得老太医了得!当时吓得稳婆和屋里一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安正辰更是奔进来。看的直掉泪。安宁当时也慌了。对于生产她真是无能为力!   好在有惊无险。终于渡过了难关。   “爹爹,你也去歇歇,女儿守着。”安正辰说什么都不肯走。坐在那里又一句话也不肯说。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拉着骆馨兰的手不松开。   安宁知道他们两个夫妻情深。可也不能把自己熬个好歹出来呀。   她已经知道安正辰经历了什么。母亲院子里丢的那个人找到了。还有一张没有来得及发出的字条。   又是风昔来!据她猜测,应该是程氏那个死婆子事先与风昔来就勾结了。还有李如枚!人死了,桩子早就埋下,还有个活的风昔来操作!   安宁恨的咬牙。风昔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   “爹守着吧。”安正辰固执的说道。他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没有陪着妻子,不能替她疼,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早起到朝上,哪有什么事啊。他顿时就觉得不妙。结果半路街上忽然大乱起来。他就被人打晕了。等他醒过来,发现被捆绑在一个屋子里,狭**仄。气味难闻。像是个市井混杂的地方。外面有吵嚷之声。他的嘴被堵着。被绑着手脚,想挪动很困难。也不知道什么抓的他,也没有人进来。安正辰焦急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观察屋子里的一切。看看有没有办法脱困。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桌子底下有粗瓷碗的碎片。或许能把绳子割断。他缓慢的挪动着,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门外有了响动,他才割开手挽上的绳子。听到声音赶紧靠道墙边。他准备豁出去了,伸手摸出了靴子里的一把短匕首。没有被搜走。多亏了闺女送的东西,让他出门的时候就带着。这回真用上了。快速挑断脚上的绳子。装作仍像捆绑的样子。   就在他刚要对进来的人出手。只见进来的人扑通一声倒下了。他被救,却不知道哪个救了他。一路上护送也不多言。   问女儿才知道是她派去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啊!   安宁见劝不了。只得放弃。又去看了安百昱,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几个丫鬟赶忙上前服侍。安宁却是累,身心疲惫。同时心里恨着!百里风行,即使你化作风昔来也不该如此对她!凭什么!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三宝见安宁脸色不好。忙问道。   “没什么,人处理了?”安宁情绪不佳,往榻上一靠。   “没呢,老侯爷说今日不宜见血。”大宝说道。人是她带走的,交给了暗卫。   “不杀了,运到月国,送给风昔来。”安宁闷着气。合计恶心他一把!   “姑娘,运费不合算啊!”四宝说。那么个大活人,运到千里迢迢之外。得不少银子呢。   “货到付款。找一家差不多的就行。”安宁想了想,站起身。附耳交代了二宝几句话。   “妥妥的,姑娘瞧好吧。”二宝乐了。心说,谁让姑娘不痛快,姑娘就让他不痛快。这主意恶心死那个月国太子算了。   其他几个很快也知道安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都觉得解气。二宝招呼四宝一起出去办事。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雇车,雇人,一应俱全。第二日就把人运出门了。 第410章 这就尴尬了   康王府的包围持续了三日才撤退。有两家与康王交往的人家被抄了家。财产充公,全家流放。   撤兵之后,康王一蹶不振。闭门思过。但却有言官一纸文书把弈王告到了早朝之上。称其污蔑自己的兄弟,栽赃陷害。并且当堂把证据呈上。皇上一看,勃然大怒!当庭罢免了李弈,贬为庶民!发配出京!   另外,又有人提起李明珠的事。说程侍郎管教不严,需得严惩此女,还能还佛家之地以净明。据说皇上当时就拉下了老脸。把此事交给了皇后处理。皇后儿子刚被贬了。女儿又被揭发。强忍着怒火,把旨给接了。   安宁听完,不过一笑。这个李康果然不简单。李弈是轻敌了。嫡长子被贬,想要翻身,却是难了。   李康舍弃的那几家,估计也是走个过场。应该是买好了的。此等的心机,不可谓不可怕。   李弈已经不能成为他的威胁,其他的人他应该也在算计。只不知最后鹿死谁手了。   没过多久,传出李明珠出家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很快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出家了,倒是得了便宜。”安宁喃喃说道。   “姑娘,不如让咱们的人去结果了她!”   “是啊,姑娘,皇后可是给她找了个避难的地方。她早该死了。”   “活着对她就是遭罪,那个尼姑庵得身体力行的才能吃饭呢。”几个丫鬟你一句,她一句的说道。   那个尼姑庵却是需要事事自己动手,否则就要挨饿了。李明珠也有的熬了。   算了。安宁也不再理会这些。她现在担心戎渊。只言片语已经不能让她满足。反而更让她担心。自己不能出府,只好派出了华月阁的人一路去打探。   她有必要再好好想一想,今后要如何,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姑娘,雁公子头晌过来了。看望两个小少爷。听说您睡着,就留了话,约您明日去琳琅阁。”   两个小家伙一日比一日结实。胖乎乎的,大眼睛咕噜噜的,特别招人喜爱。洗三那天没操办。只走的近的过来道喜。简单的过去了。   雁栋梁也是喜欢,不时的跑来看娃娃,给他们带小东西。两个小家伙好像能明白似的,见到雁栋梁就哦哦的吐泡泡。   不知哥哥约见自己有什么事。他们兄妹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聚了。   隔日,安宁早起处理完事物,禀告了长辈们。方出府去了琳琅阁。   琳琅阁与往昔一样,生意极好。又不显山不漏水的。安宁上了楼,早有仆妇准备好了茶点。   “公子出去了,一会子便回。吩咐奴婢们候着姑娘。”仆妇恭敬的说道。   “知道了。你自去忙吧。不必伺候。”店里的生意总是要做的,且琳琅阁里忙起来,每个人都不得闲。   仆妇也不多嘴。行礼之后便下楼。安宁等了一阵,仍不见雁栋梁。   就走下楼来,看柜台里的各种商品。这时,门外进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女子。安宁见过。是雁栋梁的异母妹妹雁彤,已经嫁了人家。具体入了哪家的门,安宁没印象。   只见她一身的鲜艳,打眼一看像暴发户。进门就发现了安宁,上一眼下一眼的瞧着,嘴巴撇着说道:“有些人真是闲得慌,跑这里勾搭人来了。果然是那样的出身!”   安宁只当没看见。转身就要上楼。毕竟在店里与她一般见识犯不上。   她想走,可是雁彤偏不让。“怎么,安六姑娘装作不认识了?赖在这里不走是个什么道理。”   店铺里的客人被她大声的说话影响了,都看过来。   “哟,这不是侯府的六姑娘么?说话的是哪个”   “好像是主家的妹妹。”   “我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看就是个泼辣货。”店里人有小声议论的。却没人上前。   店里伙计一看,心知要遭。赶紧命人去请主子快点回来。   “怎么,不敢回答了?你,去把我上回看好的钗子包起来!”雁彤眼睛长到了头顶上。安宁真想一巴掌把她拍出去。   “这个——小姐,主人还没有回来。小的做不得主啊。”伙计哪能直接给了。因为主子有话,这位雁小姐来了,必须先拿银子,才能看货。她就是个打秋风的,还狮子大开口。看什么好就要拿啥。   “我就做不得主了么!还不快给我包上!六姑娘怎地,有什么要说的。别以为我不敢得罪你!”雁彤在安宁跟前吃过亏。之前到不敢造次。此时的表现分明是有恃无恐了。   “谁借你的胆子!”安宁挑眉说道。长能耐了,难道是靠上了那棵大树不成?   还真让安宁猜到了。雁彤的婆家与程淑妃的娘家有亲戚,经常的走动。自然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一般。再加上有一回见到了金芝,不知怎么就说起了以前的事,金芝眼珠子一转,自然知道雁栋梁是哪个。曾经的仇怨不是说完就完了。所以从中间使坏,把个雁彤耍的团团转。让她处处和雁栋梁作对。   “你以为天下就你厉害呀,告诉你!睿王的侧妃娘娘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雁彤趾高气昂的说道。其实她也就看了那么一回而已。根本就谈不上交情。   “哦,金侧妃。原来你抱上了大腿。”安宁不轻不重的说着。怪不得呢。金芝肯定知道雁栋梁啊,自来就有仇的。也就是她出手不方便,不然指不定得使了多少绊子呢。雁栋梁来京城之后,开始的时候默默无闻,随着生意做大,不可能风声不会漏到金芝的耳中。但是雁栋梁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捏死的小虫子。况且有其他方面的门路。倒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怎么怕了吧!?还不老实回家去,别跑来占便宜!”雁彤显得更骄傲了。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安宁听腻了。耐心磨没了。   随着安宁来的暗卫一下子闪出来。众人都没看出如何出手的,雁彤已经被弄出门外了。若不是有丫鬟婆子的人墙拦着,定会跌个狗吃翔。   雁彤恼羞成怒。张口就要开始骂。就见雁栋梁沉着脸过来。   “再出口伤人,别怪我不客气!”转身又对店里的伙计说:“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么,这个人禁止入店。可记住了?!”吓得伙计赶紧点头。之前主人是说过。可是打个秋风之后,也没见到主人说什么,他们以为默许了。谁知道主人是说真的。   “哥!你为了个女人居然这么对我!我告诉爹去!”雁彤不敢置信。觉得特别的委屈。   “你随意。”店是他的。即使他爹也不能插手。何况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在呢。他从来就没有盼望了,对那边早就死心。   雁彤气呼呼的带着走了。   这边雁栋梁一见安宁,便面带笑容。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宁儿先上楼吧,各位想挑什么继续,莫要影响了心情。”雁栋梁又交代了伙计几句,才到门外对着一个人说道:“让你见笑了。楼上请。”   安宁等不多时。就听得楼梯声。雁栋梁上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安宁抬头见到便是一愣。原来是荣潜啊!   “宁儿,我带荣兄弟过来坐坐。”雁栋梁又对荣潜说:“荣兄弟情随意。”   安宁回过神儿。心里暗笑。与荣潜相互打了招呼。聊了起来。荣潜善言,且很有意思。把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说的有声有色。安宁觉得有趣。   雁栋梁见聊天好,心里很是舒畅。他对荣潜的印象极好。介绍给安宁认识也是想让安宁帮忙找人。对于妹妹的能力,雁栋梁有信心。   安宁之前也见过荣潜,又看出他是个女孩子。自然不介意。也就是自家的呆头哥哥到现在还没分清楚男女。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寻人上头来。“六妹妹,如果有消息,请一定告知。这次出来,我本来没抱希望的。”荣潜神情黯然。   “人海茫茫,寻起来有难度也正常。那位大巫给的信息若是再详细一些就好了。”安宁也替荣潜着急。哪家的亲人听到这样的消息能不心急的。想当初骆馨兰盼她盼的成了那个样子。可想而知荣潜的母亲会什么样。将心比心,安宁能够理解。   “大巫说天机不可泄露,时机还没有成熟。说的云里雾里,我也不甚明白,看到母亲那般伤心,一着急就出来了。”荣潜说道。那个大巫并没有指明,却给了希望。当年母亲来了玄熠国,就是说很可能哥哥就在这里。   “这样吧,我会收集各家的信息,看看当年添丁的有无可疑。”安宁说道,也只能这样去查问了。不然就凭借胸口的痣和麒麟锁不好找。   “再注意适当年轻的男子,话说这个真不好办。”安宁都觉得不好意思。总不能让暗卫和华月阁的人去偷看人家洗澡吧。这就尴尬了。   荣潜也是脸一红。知道安宁说的没有错。“还请六妹妹多多帮忙了。”   “荣兄弟不必客气。”雁栋梁说道。眼看着没有消息,荣潜人也没了精神。他看着心疼不已。   安宁又暗笑。她这哥哥呀。难怪找不到媳妇! 第411章 算在他的头上   月国。   “主子,风莲公主去了。”翼向正在批阅公文的风昔来说道。不想再说几句,可看见主子那样的脸色,犹豫着如何开口。   风昔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走了也好,对她那样的女子,与其狼狈的活着,不如体面的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呢。曾经那样活泼的女子——都是因为爱而不得么——他放下笔,见翼似乎还要说什么便开口道:“还有何事?”   “主子——是-是——”翼憋了半响不知该怎么说。   风昔来眉头邹的深了。“有什么快说!什么时候变得吭吭哧哧的!”   翼神色一凛。忙道:“府外来了一队人,说是给您送来的货,不知是什么,让您亲自去收。”这是很蹊跷,翼问打听过了,这些人看着就是不好答对的。说话虽然客气,但是眼神骗不了人,现在是多事之时,太子殿下很忙,这等事不好烦劳他,但来人却说非得太子殿下亲自不可。他只好借着风莲公主去世的消息,才回话。不是他顾虑多,而是太子一直阴晴不定。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属下,越来越看不懂了。动辄打杀下人,一个不好就会触怒。   “有这等事?对方是什么人?可打听了?”风昔来果然又阴沉了脸。他现在忙的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见什么人,收什么货。   “不肯说。只要求主子亲去一趟。”翼小心的说道。   风昔来没言语,笔往桌上一放。心道去看看谁出得幺蛾子!   主仆来到了府门。果然有一队人在等着。来人笑着问道:“可是太子殿下?”说话的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面色微黄,一张口一嘴的芝麻粒的小黄牙。   伸手不打笑脸人,风昔来见对方有十多个人,一旁停着一辆马车。车帘严严实实的。不知弄的什么东西。   “我就是。”风昔来沉着一口气。目光射向说话的人。   “给太子殿下请安了。只因吃我们这口饭的,接了活儿就得替人办事。雇主说必须您亲自验货,我们哪敢做主。”说话的人一副献媚的嘴脸,让风昔来一阵的难受。   “什么货,我倒要看一看。”风昔来扫向了马车。   这时说话的人一使眼色,早有候在马车旁的人上前打开车门。只听里面有呜呜声。接着便提下一个麻袋。   居然是个货物!风昔来和翼都紧紧的盯住麻袋。   “打开!”风昔来冷笑。   “您看好了,这就让您验货。”   这时太子府门前也聚集了一些路过看热闹的。走街串巷的人不管是哪家的热闹,都能瞧上几眼的,太子府门前也不例外。   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太子亲自到门前来。有看的早的,知道些眉目,来的晚的就想过看几眼。所以这会儿都想看个究竟。   麻袋在一众的视线之下打开了。从里面露出一个一身新娘子大红妆的姑娘!   众人都吸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太子殿下从什么地方看中的女子,让人给弄回来的?   这女子长相太一般了。而且因为惊恐,脸色差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在发抖。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不知所措的样子。   风昔来这个气呀,谁整出来恶心他的?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你们怕是送错门了。”   “怎么会呢,雇主说了。太子殿下瞧上的人,无论如何也要送到位。错不了。”来人笑眯眯的说道。看在风昔来的眼里又生出怒火!   “还不弄走!”风昔来喝道。   来人一拦,声音放大。“您别恼啊!我们小本生意,和您比不了。哦,我差点忘了,雇主给您写了信,您一看便知。”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翼上前拿过来。让风昔来看。   来人难缠,像狗皮膏药。他在府门前又做不得什么。更加的生气。拿过信,撕开了。   看完之后脸色更是大变!手都有些发抖了。   把信揉成团儿想扔了,一顿之后,放进了怀里。脸色阴沉的要下霜一般。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有不少看热闹的赶紧溜了。知道这热闹不能再看了,剩下的都是胆子大的,也有其他风昔来对头派出来在太子府周围游逛的探子。   “你们还不带走!?”   “太子殿下,货可不能带走,我们不能失信于人。另外这趟拉脚不易,雇主说了太子殿下大方的很,费用就算在您的头上。您不会为难小的们吧。”来人话说的很溜儿。眼珠子瞟向了周围的人。   “各位看官,小的们仰慕太子殿下的大名,今日终于见着。真是三生有幸啊!还请各位替我美言几句。也好让小的们拿钱糊口。”   风昔来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费用算在他的头上!好好好!   翼见主子神色不对,立马上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跑到太子府门前招惹是非!”定是那个信上写了什么。翼没看到。   “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拿钱办事。有什么不对?还是说太子殿下徒有虚名?”来人并不惧怕,马上接口说道。   “你——”翼哪里能说得过这等市井之人。   “算了,翼,把银子给他们。这位姑娘看来是个可怜人,既然有人故意为之,就把她送到客栈安顿了。等她清醒了,问明情况。送她回家就是。”风昔来咬着牙说道。他现在也只能如此!   “是。”翼恭敬领命。拿出银票给了对方。   来人又换做了笑脸。“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啊。不过,雇主说不会弄错的,小的们一路上也是精心。您再仔细瞧瞧。小的们这就告退了!伙计们,回啦!”   马车调转方向。骨碌碌一会儿不见影了。   风昔来进了府门。大门咣当关上。   一路上他大步疾走。仿佛要撒去心中的闷气。心里却回想那信上的几句话:前世看不起你,今世同样看不起你——   她知道了!这一世的她为何变得不一样——   安宁听着传回来的消息。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风昔来,是你步步紧逼,不然大家各自相安。   “大快人心呢。大老远的,那个月国太子活该!”二宝呸了一声。不知道姑娘在信上写了什么,据传那个太子殿下,气的脸都绿了。而且后续又接连着倒霉。被人给告了一本。认风昔来百口莫辩。毕竟是发生在他家门口的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更有人把那个女子的结局给揭发了出来。被杀之后,扔到了乱死岗子。可谓是死无对证了。风昔来一时也讲不清。被皇上痛骂了一顿。让他在家闭门思过,不得过问朝中任何事。   这对于好权术的风昔来打击不小。何况当着文武百官,丢脸都丢尽了。   “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安宁明镜似的。风昔来那种人,不会轻易放弃,等他缓过来,还是有力气去博的。恶心恶心,出口恶气。她也得想办法再收拾他!   “不是个好东西!对了,姑娘,风莲死了。传言说痛苦难当,到死都没闭上眼睛。”二宝说道。风莲也是个坏的,不然姑娘之前怎么能遭那么大的罪。早就该死!   “给好人让地方了。”安宁对风莲没有怜悯之心。当初害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手软呢。估计有人送了她一程,不然还有她受的,哪能这么快就死。   已经将近九月,天气却丝毫不见凉爽。安宁也热的很,又不敢贪太多的凉。所以这个夏天她觉得特别的不好过。也许是应为惦记戎渊的原因吧。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消息传来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之前的信上说得模糊,她派出去的人也一直没有新消息。   看来那药太难得了。不知要有多凶险。   她知道自己着急也没用,但是却无法安心。这就是牵挂啊!   母亲和两个弟弟都很好。两个娃娃特别壮实,只是一个爱笑,一个难得笑一回。母亲说,不知道随了谁。   祖父身体恢复的更好了。安宁无事的时候给老爷子讲养生,且让他练太极。老爷子现在除了抱孙子就是练太极。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好。   老爹安正辰依然在家,混个闲职不必上朝。整天围着媳妇孩子转悠。   京城里的风向没有太大的变化。睿王府上又闹了一把。说是金侧妃住的房子被烧掉了一半,差点把命丢了。   康王府上门庭冷落。皇上没发话,他也一直没有出府。   熙王的病传闻加重了。太医一个月里几乎不离熙王府。   弈王在被贬了之后,安雅来找过侯府,安正辰没见,只让人拿了些银子打发了。随后安雅去了安明瑞府上,却被安明瑞赶了出来。安雅最后去了哪里,便没人知道了。听说之前怀的孩子,也没了。   弈王的那个王妃也不知去向,有人说死了,可是没有见到尸体。安宁记得她叫程昱娘,是程淑妃家的亲戚。权利之争,累及后宅的女子,这些女子又有几个是单纯的呢。不知那个程昱娘是个什么结局——   戎亲王府没有人再过来侯府。对于亲事自然没有人提起。   安颜在前几日成亲了。安宁送了添妆礼。姐妹几个心生不舍。毕竟成了婚的女子,不是想出门就出门的。上面有婆婆,礼数上总不能不顾。   本来婚事极少选在这么热的天气,是因为男方的祖母眼看了不好了,怕拖不过几时,这才把婚事提前。也算是冲了喜。回门的时候,安颜说,那位祖母精神好了不少呢。正因为这样,婆家人对她都不错的。 第412章 婚事   听说安欣也定了一门亲事。婆家并不在京城。是安敏来小聚的时候说的。安欣那样的性子,即使有所收敛,也终究难改吧。她并不适合大户宅院里的明枪暗斗,若是简单的人家,丰衣足食对她才是好事。   侯府与那边也无来往,所以这些消息,那边也不可能再告诉了。安明瑞在衙门里也收敛了不少,开始悟了正事。   人也许经历多了,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安宁不禁感叹了。她想要的生活要如何实现?在这样的朝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争斗和战火。她能往哪里逃避呢。   “姑娘,金爷和洛爷两位到前厅了。侯爷让您去见呢。”三宝来禀告。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两位舅舅了。想起来会叨念几句。   安宁欣喜。相比自家已经离京的亲舅舅,安宁对这两位的感情同样深厚。   简单了收拾一番,便匆匆赶到了前厅。金淮扬和洛义正含笑等着她。   “拜见两位舅舅。这么热的天,又没有风,怎么就来了呢?”安宁笑着说道。   “自然是听见宁儿念叨了。快坐下,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见安宁面上出了薄汗,金淮扬嗔怪道。   “在咱们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子,到老都是。”洛义就喜欢和金淮扬对着说。不磨牙都不行。   听见他们因为自己斗嘴,安宁也开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只要金淮扬让她学习,洛义肯定搞破坏。后来金淮扬只好让徐嬷嬷看着,才作罢。   想想都过去了好些年呢。不知不觉两位舅舅也人到中年。   安宁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心想:都老大不了,什么时候给她娶回舅母啊!   “我看反倒是你,老了都要和我对着干。”金淮扬也不再是学究的样子。安宁发现他今天特别精神,神情之中有喜色。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前段时间靖国公府的事,她知道。不过不足以影响金淮扬。那个杨赛花彻底失去了风光。在家庙里修行去了。金淮扬与兄弟和好。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洛义一乐。“行了,看在你好事将近的份儿不与你计较。宁儿啊,你大舅舅要给你娶回舅母了。”   安宁一愣,随即一喜。她正想着呢。这就来了一个!   “真的?不骗我?大舅舅,是哪个?”安宁直接问道。他们之间说话,也不会觉得不妥。   难得的见金淮扬老脸有些红。“是霏烟。”   霏烟?原来是霏烟啊!那个女子很特别,虽然在红春园,但出淤泥而不染。有颇有能力和才情。是个不错的对象。而且她早就看出霏烟对金淮扬有情义。只是金淮扬那时并没有回应。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们走到了一起。安宁也为他们高兴。   “宁儿喜欢霏烟当舅母。”安宁笑着道。回头她要去准备大礼。   金淮扬见安宁高兴,也很欣慰。对于霏烟,他不是冷情之人,这么多年,就算他是铁,也早就捂热了。那是个好女子。他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生。所以,在徐嬷嬷再三的催促之下,决定了婚事。   今日来侯府,也是来送消息的。   又说了好半天的话。吃过了午饭。金淮扬和洛义才离开。   “爹,金淮扬舅舅要结婚,让霏烟舅母从咱家出嫁可好?”安宁是心血来潮想到的。因为霏烟没有家人。又离京城较远。所以她想问问他爹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你金舅舅没白疼你一场。”安正辰自然是一百个乐意。金淮扬可算是要成家了。虽然看得出他是放下了,不再惦记自己的媳妇。可是一日不成家,他就难免往那上头想。男人嘛,这事儿就是要自私。没毛病。   “成,我这就命人告诉金淮扬舅舅去。”安宁也多少猜到自己爹的心思。也不说破,免得老爹恼羞成怒。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龄男青年的婚事。还差一个洛义舅舅。得想办法催催他了。洛义一直忙乎山寨分散开来的那些事儿。现在发展的不错。春芽也都生活的很好。成亲生子。她心里安慰。   只还有那个盖梁,他的事情虽说不再计较,但是她知道是因为金淮扬的关系。当初的结果不能算是结果。所以,如果有可能,等她有机会到戎亲王府去查,一定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算是有个交代吧。   骆馨兰知道金淮扬要成亲,也为他高兴。毕竟是自己蹉跎了人家的岁月。心里总会过意不去。这下子能卸下包袱了。自家侯爷相公也不必偶尔冒出酸溜溜的话来。不明说,当她不知道他吃醋呢。   一时间,她们娘两个忙乎起霏烟和金淮扬的婚事。把两个孩子扔给了老侯爷和侯爷。两个大男人开始很高兴,终于少了两个抢孩子的,可是时间久了孩子开始找娘,尤其是小的那个,哭起来那叫一个声音响亮啊。   最终结果是骆馨兰继续带孩子,安宁带着几个宝丫鬟们置办起来。   再说戎渊一行。此时正潜在月国的地界。那药材诡异的很,发现了踪迹,赶过去就不见了。像是会跑一样,实际上就是会跑。难怪能治百病!指不定就是草木精之类的。不可不信。   “主子,这样的天气恐怕要下雨。借助那边山洞躲一躲吧。”金子说道。他随着戎渊一路上追赶所为的神药。没少吃苦头。江风和他们走散了。不知现在何处。   而且他们所进的都是偏僻的山林区,条件艰苦可想而知。随时都有野兽出没。露宿是常有的事。公子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带着的那个识别神药的老头儿,神神叨叨的,也不知说的真假。公子全凭他感应那神药的的位置。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找到。   “等到这场雨过了,下一个满月的夜晚,那精怪自会出来。”一个微微勾着腰的老头,慢腾腾的说道。   戎渊点头。这老头可信的。因为这些年寻药都是他带路。其貌不扬的一个小老头,却是有些道行。不可小看了去。   “如此,便先避雨吧。”   山里的雨来的快,来的急。金子和另一个随从刚把干柴弄到山洞,雨就下来了。   山里无风,大雨密集而滂沱。山洞里,点了火堆。潮气去了不少。戎渊在火上烤着之前猎的山鸡和野兔。抹了盐巴,调料,味道还不错。这种环境,能吃上烤山鸡和野兔算是美味了。   吃过了东西,各自休息。雨仍在下,比之前小了一些。起了山风。洞里的火明明灭灭,戎渊假寐着。   这雨不知下到几时。月圆之夜不见月的话,那精怪也不会出来。他离京的时间够久了。给安宁的只言片语中,不敢提起自己的境况。一路上遭遇的阻碍怕她担心。只希望能够尽早拿下药。不然戎赫那里也怕是等不得。   他知道了京城那边的事。所以更加担心。   “公子不必担心了。此处应该是那个精怪最后的落脚点,若是去了别处,也是死路一条了。这里的气候和地势也是它遁来的主要原因。”生了灵智的草木总是要费一番功夫。不追的它无路可逃,就别想捉到。   “劳烦先生一路涉险了。之后必有重谢。”戎渊说道。   “咱们多年的交情,谈什么谢。何况,说道感谢,当年不是得你相救,老朽哪里还有命在。”老头说道。当年戎渊救了他。他采药的途中遇到危险,险些丧命。戎渊也是寻药。就把他救下了。正好自己有些本事。就帮着戎渊打听消息。   “此番过后,先生便去南疆养老吧。”不必再让老人家奔走了。毕竟年纪大了,应该是颐养天年之时。   “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行,你尽快成婚。我得讨杯喜酒喝。养老不急。”老头知道戎渊的一些情况。   “此事了结,我便放心。婚事应该快了。”戎渊想到。大哥戎赫的病有了这一味药,即便是不能完全恢复,也会有所好转。   他的婚事只能再等。想必母亲正在想方设法的退婚吧。怕是不能让她如意了。   生在哪个时代都不能随心所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忌,他也不例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家人对不起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轻言动怒。   相信安宁也能够理解他。想到这,心里觉得舒服了一些。连灌进来的山风,都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那个丫头有她的固执,不然也不会想出那么个主意去恶心风昔来。虽然办法笨了点,但是管用。尤其是他听说风昔来气得差点当场发作,就觉得心里痛快。   雨渐渐的停了。次日,他们并没有离开山洞。而是听从老头的安排,在近处活动,以免惊了那个草木精。待到天擦黑了之后。几个人出了山洞。按照老头放出线引,一点一点向目标靠近。   待到月快上中天的时候。老头打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动。之间不远处的小灌木之间隐约有闪闪的光圈,那光圈时大时小,不断的周而复始,像在呼吸一样。   等到圆月刚过中天,那光圈渐渐的变小,直到快要消失不见。老头突然一出手。随即面上一喜,“得手了!” 第413章 你待如何   “启禀太子殿下,发现了戎渊的踪迹。”属下恭敬的向风昔来报告。   风昔来正站在窗前,听到禀报后,转过身来。“可确定?”   “错不了。这是传来的信。”说罢把信件呈给风昔来。   风昔来打开一看,暗自思忖了片刻。“你先下去吧。有消息再报。”   属下连忙告退。太子殿下的脾气他怕的很。不敢造次。   “翼,你出来!我要出去一趟。你安排一下。尽快跟上来。”风昔来说道。   翼诧异。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口:“主子,您这时出去会不会——”他有些担忧。因为之前的事情,太子殿下如今被禁足在府里。此时出去若是让人知道怕是又要起波澜。   “就算我足不出户,该有事还是有事。怕什么!”风昔来不以为意。实则他是憋了多少天的气了。吃的哑巴亏啊!仔细想想,不甘心暂时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让人搜集戎渊的消息。得知他出现在月国境内,好的很,真是个见面的好机会啊!   戎渊这边得手了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让老头带着药先一步走了。这样行事起来更安全。老头不惹眼,脚程并不慢。并且他让暗卫随着保护。   他有些事需要办,既然来一趟,就不能白来。   这一天,他办完了事。准备离开。酒钱尚未给,包厢的门却被推开了。   戎渊一看是风昔来,并未吃惊。“比我预计的晚了不少。”语气很是玩味。   风昔来相反的却有些浮躁。他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却总是差了一步。气得他不行,就好像是戎渊在故意耍他一样,前脚戎渊离开,他后脚才感到。   “你别太得意。”风昔来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得意须尽欢,来,喝一杯。”戎渊举了酒碗。   风昔来一看,自己面前有一杯满着的酒碗。莫不是这人故意在等他吧。想到这,心里又一阵气得慌!   戎渊看着他,淡定无比。他就是故意在等他。等他的耐心磨光了。眼前的这个风昔来就是个黄毛小子,哪里还有偏偏佳公子的样子。   他本不予为难,也没必要纠缠。因为从安宁以前在金家村的时候开始,她对风昔来应该是恩怨两抵了。所以,他也不会为了妒忌而失了理智。   但是风昔来的自我优越感太强,以至于以为自己是神。凡是都要抓在手里。什么都要算计在股掌之间。未免太托大了。   “你是谁?”风昔来沉着脸问道。他从探子的消息里得知,戎渊绝不是本土人,很有可能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但是他却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回想了前世他知道的一些人士,哪个也没有对上号。   “我知道你是百里风行就可以了。”戎渊一笑。看着对方怒急的样子,却不答。   风昔来讥讽的一笑。“看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了。那你就该知道,安宁是我的!”说着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大口。心道,自己失了先机。又沉不住气,可就是控制不住!   戎渊一扬眉,觉得可笑。“好大的口气!你当自己是谁?前世的百里家接班人还是今世的月国太子,你有什么资格去拥有?”不是一般的自恋!被权势冲昏了头脑。   风昔来觉得脸上受热。嘴上却说道:“我们前世就有了婚约!”   “哦?前世靠什么,家族的利益么?今世呢,靠你的阴谋诡计不成?”戎渊冷笑一声,接着道:“前世安宁找你的当日,你在削金窟。今世安宁与你相交的时候,你处处算计,最终施以阴谋!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的?”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风昔来被抢白的半响没缓过来。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道。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来定的。因为你不配!安宁不是物件,你我轮番的争抢,爱一个人,需要尊重!安宁即使不嫁给我,我也不会如你这般!你想一想自己做过的事,安宁看重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戎渊盯着风昔来的眼睛。   风昔来一愣,爱一个人需要尊重?是这样吗?他不知道,前世里,他身为家族继承人,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女人更是自己送上门来。他何曾费过心思。今世他为太子,虽然费了不少的心血,可是他并没有觉得牺牲了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可惜。即使今世知道她是安宁,也只是认为她本该是他的女人。其他人不该染指!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应该也是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至于安宁看重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前世她是家族联姻的棋子,自然是没有人真心的疼爱,这一世得到了父亲母亲的爱,所以她特别的看重。而他几次想毁了她看重的亲情!这便是伤了她吧——他怎么会这样做?那时候在金家村,他虽然算计着,但是与安宁相处确实有快乐的存在。每当寂寞的时候回想起来,都会不经意的嘴角含笑。风莲那时总是追问他,有了什么好事——风莲——哦,风莲已经不在了——他端起酒碗,又连喝了两大口。喝的急了,洒在了衣襟上。   “你说的对!来,喝!”风昔来像是醉了似的。眼神飘忽。喝下去的就都觉得是苦的。   “我不是来等一个酒鬼。”戎渊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今日当面说这些意义也没什么重要。不过是想让他知道罢了。   “为什么你可以置身事外?”风昔来不解,戎渊从来都是潇洒的。在他的认知里。   “所图不同。没有人能够永远的置身事外。”戎渊看着他。“权势这个东西毁掉一个人很容易。”   “是么?没有权势,就要被人踩如泥潭!”风昔来从来都是上位者。怎么可能屈居于人下。追求权力有什么错?哪个不是从血中拼杀出来的!   “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说完戎渊起身欲走。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风昔来把被子往桌子上一顿。站了起来。   “怎么,想动手?”戎渊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   “既然来了,不多留几日叙旧岂不是可惜。”风昔来说道。他让人埋伏好了。就想把戎渊给拿下呢。   “你能留住才算本事。”戎渊邪魅一笑。“不信可一试。”   风昔来当然不信,他让翼布置的。想到这紧走几步。推开门。一看便就是一愣。之间门外的走廊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人,那装束分明就是他的手下。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戎渊埋伏好了,早就等着他的!   心里暗恨。能把人撂倒这么多而不惊动酒楼的人。想必这里另外有原因。今日怕是留不住戎渊了。   “原来你早有准备!你待如何?!”   戎渊脸一沉。“不如何?只是提醒你一句,若是在今世混不下去了,想着找我。我可以送你回去,不过,你如果再找麻烦,贪心不足。就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风昔来吃惊了!戎渊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回去的办法?!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戎渊高深莫测。“你想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说罢。不看风昔来一眼。下得楼,潇洒离去。   留下风昔来一脸的莫名和吃惊。直到翼出现,叫了两声,方才如同初醒一般。   “主子,怎么回事?”翼也大吃了一惊。这么多的人手不声不响的被人给撂倒了。得是什么手段啊!   “就是你看到的,人都处理了。”风昔来说罢。也赶紧离开。   戎渊的存在对于他来说近乎于可怕的地步了!他必须要好好想想——   已经进了十月,酷暑已经过去。京城里大街小巷里的人又多了起来。比起躲署那会儿可谓天壤之别。   安宁也趁着不热的时候上了几回街,给家里人买喜欢的东西。两个弟弟已经过了百天儿。小家伙们又长了不少。并且相当的聪明。安宁便闲着的时候就去陪着他们。两个小家伙都很粘她。见到她都会张着手臂让她抱抱。   “姑娘,三公子回来了呢。人已经到夫人院子去请安了。”二宝进门就开口说道。她知道姑娘一直盼着呢。   “谁想知道他在哪儿。”安宁堵口气。这个家伙,非得来个突然袭击!前些日子还说不一定。没几日就登门了。哼,不理他。   明明知道怕她担心,才不让她知道归期,可安宁就是小性儿了。   “姑娘真不想知道?那我就不往下说了。”二宝哪能不知道安宁的心思。故意说着,面上带着笑。   “坏丫头,还不快说。”安宁有点脸红,她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出去了这么久,一定是遇到了很多的危险。虽然没有告诉她,但她是知道的。也许他们都是那种不善于说苦的人吧。他的在意也正是她在意的。   回来就好。只要他没有事。她现在越来越害怕失去。人啊,一旦拥有了,就变得患得患失。她也一样。但愿能够随她所愿。 第414章 口是心非   戎渊去了宁安侯府之后,便回了戎亲王府。   看门的小厮见了一愣,这位可是好些日子不曾回来了。麻溜上前来问候。对着一旁的另一个小厮使了眼色,对方一看知道是什么意思。转身飞奔着去禀报。   “他回来做什么?邀功来了吗”林苑原本正亲自给戎赫弄吃食。听到消息,猛的一顿。手中的水险些洒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久到让那个贱~妇跑到自己跟前说三到四。老王妃见了她的面都要提上一句,他是为了给世子寻药才这么久不回家——王爷时不时也要说上几句。好似在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是不闻不问的。实际上也是吧——要不是那药出现在近前,她真的以为他会不会已经死在了外面——   姜嬷嬷一叹。心道王妃这态度越来越明显了。“王妃,您这么说可不好,若是被人听见指不定怎么传呢。况且世子现如今好了许多,您这样要是世子知道了,恐怕也会心里难过。”药是三公子寻来的。那老头进了府门直接就去了老王妃的院子,具体说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只知道老王妃掉了泪,把王爷王妃叫到跟前。吩咐给世子救治。并且封了消息。不得外传出去。   王妃当时喜出望外,狠狠的苦了一场。再听闻了药是三公子寻来的。却是摔了不少的好瓷。   如今世子的状况大有变化。能下地走动,面色红润不少。并且与世子妃应是有了夫妻之事。夜里要了水。王妃知道又喜了一阵。若是世子妃能够有孕生子,王妃也不会这般的担忧了。   “嬷嬷,你哪知道,他能寻得此药。可见本事了得,那个治病的老者提起他来,甚是恭敬。那老者哪里又是一般的人。婆婆和公公的心都是偏着的。如今他有这般的有能力。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废了世子,另外的请立他为世子啊!”   林苑如何也不能放心。从前那是个混账纨绔,她从不放在心上。顶多被长辈教训几句慈母多败儿之类的话。可如今不一样!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也不是那种期盼的眼神,而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她忽然想不起来了。因为她一直忽略着,忽略的太多——   “可他们总归是兄弟。王妃,您莫要多想了。世子妃才刚问老奴,可是做好了就过去呢。”世子妃确实问了。姜嬷嬷也知道是因为她害怕王妃这个婆母。所以要提前做着准备。   “那个没用的。等世子再好些,选几个知冷知热的送过去。”王妃目光一冷。打算换世子妃的心思,在王爷说她疯了之后,也歇下了。暂且这样吧。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您也要等世子大好了啊!万一让老王妃知道了,又要说您一身的不是。”姜嬷嬷心里是不赞同的。其实现在的世子妃出了性子木讷了一些,其他也没什么不好。世子妃刘氏当初也是王妃亲自选的。怎么就不随心了呢?   说白了都是后院的争斗闹腾的,人家的婆媳有可能一致对外,也就是帮着婆婆收拾那些得宠的通房小妾。刘氏却做不来。对于公公房里的人有多远躲多远。从来不会看王妃的眼神,更别说帮着去打压了。   王妃偏还要强求,可话说回来,哪家的儿媳妇去管公婆房里的那些事的?平白会遭闲话不说,弄不好把自己都栽进去了。   王妃是越发的糊涂了。真不知道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戎渊正在老王妃的院子里头说话。   老王妃瞧着孙子眉开眼笑的。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这些日子倾城受罪了。回来就好。”孙子不愿意回这个家是什么原因她哪能不知道。   “是孙儿应该做的,祖母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戎渊笑着。只有在这个院子里,他才是受欢迎的。   “说的容易,那个老神医都和我说啦。那么危险的地方,那样危险的事,本来不该是你去——”没有谁总是无偿的为别人做事。人心也总会因为得不到温暖而凉透了的。老王妃暗自叹气。也不知道他们娘两个是不是前世的对头。同样是儿子,差别对待未免太大了些。   “祖母,我不去,谁去呢?父亲和祖父都不年轻了,只有我是个闲人,而且他是我大哥。我怎么能忍心看他离去。”戎渊黯然,他何尝不知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罢了,他本就是父母缘浅的人吧。   前世他就是孤儿。今世不得父母的喜爱。于他如今也无所谓了。强求不来,做好自己就够了。   “你是最好的孩子!”老王妃又差点掉泪。那天神医上门,她听了之后哭了一回。知道孙儿受了那些苦,才把药得回来。可是看到那夫妻两个的态度,尤其是那个做母亲的,却一句都没有问过这个三儿子怎么样了。只关心什么时候给世子治病!气得她当时就想给林苑两巴掌!她还算个母亲吗?还算个人吗?   “我知道!”戎渊怕老太太掉眼泪。赶紧接话道。果然老太太听了就笑了。   “你这个孩子呀,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了。可去了宁安侯府?”   老王妃问道。她心里盘算着孙子的亲事呢。   “去过了。”戎渊如实说道。   老王妃点头。“恩,应该去看看,侯夫人添了一对胖小子,你一下子多了两个小舅子呢。洗三的时候我倒是想去瞧瞧,可你祖父说不必。一来是京里头的事儿乱,康王和弈王争了没几日便掉下去一个。另外睿王也不老实,想着打咱们王府的主意。免得节外生枝,就搁下了。只让人送了礼。”   老王妃和孙子说道。她可是喜欢小孩子的。安宁小时候她还抱过的。   “侯夫人说和宁儿小时候一般的胖。现在能认人了,见到我却不怎么友好。”戎渊想起来那两个小舅子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不友好的原因是因为他把安宁给带出去了。两个小舅子特别黏姐姐,姐姐被他拐了,哪能高兴。所以当他去给侯夫人告辞的时候,明显两个小舅子不待见他了。往后得想办法补救。   他说给老王妃听。把老王妃逗的哈哈笑。   “你呀,别作怪了。如今回来,也该把婚事操办了。这来来回回的,可不能再拖了。”孙子都这般年纪了。再不成婚她得急出病来。何况那个不省心的一直惦记着换掉她的孙媳妇!当她不知道呢!   “祖母说的是。全凭安排。”戎渊并不想提王妃做的那些事。毕竟他再祖母面前是小辈,再如何也不好多说的。   “等你祖父回来,尽快把日子定了。要说你们这是好事多磨呀。若不是——岂不是又要往后推了。”老王妃说的戎渊自然明白。   “孙儿不急。”戎渊含糊说道。   “口是心非,不然回来怎么就往人家跑呢。你也不用担心,凡是有祖母给你做主。”老王妃说道。听说林苑相中了薛婵娟,她便让老王爷去给薛相爷托媒人。薛相爷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没过几日,便给薛婵娟定了一门亲事。   彻底断了林苑的想法。估计林苑此时还不知道呢。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想想老王妃就觉得解气!这个儿媳妇算是扶不上去了。明明是大家出身的闺秀,当初并非这般,怎么就变得如此了呢?   “孙儿是应了老侯爷的邀请,不然哪里好意思火急火燎的去。”戎渊为自己辩解。老侯爷确实也邀请了他,只不过不是知道他回来才邀请的,而是把消息通知给了银子,若是他回来便去陪他下棋。也算是变着法的给他自己找了理由。   老王妃笑了。孙子长大啦,儿女大事确实该办了。   又嘱咐了几句。戎渊才离开院子。想了想,还是去了王妃的住处。   “王妃在世子的院子。三公子请等等,奴婢给您上茶。”丫鬟红着脸说道。三公子可真俊美,其他的几个小姐妹都不在,正好她可以近了伺候呢。   “不必。”戎渊不假辞色。抬腿出了院子。   正好他也要去看大哥。王妃在那边也算是正好。若是单独见了,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走的很快,到了院子有婆子要通报,他把手一挥。免了。自己径直往里走。   世子屋子里。王妃林苑正端着碗坐在床边上。一口一口的喂着戎赫吃东西。世子妃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样子。床上斜靠的戎赫则是一脸的无奈。   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吃东西这点事完全可以坐到桌子边上。可王妃偏要他到床上去,一副怕他磕碰的紧张模样。   戎赫心里暖且又无奈。母亲这是过度的担心了。   “您放下吧,让薇薇来就好。知道您忙了大半天,儿子心里过意不去。”戎赫连说话都有了力气。林苑很高兴。   “知道娘担心,你就要多吃一些,还是娘亲自来放心些。你平日里要多注意,莫要贪了好事。”林苑瞅了一眼刘氏,刘氏当时脸就红了。 第415章 一家人两家话   贪好事是个什么意思哪能不知道。这是婆婆给她话听呢。   这些年戎赫的身体一直不好。房里的事自然不能有几回。如今好了自然不一样了。   戎赫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突然说这个。当时脸色也变了变。“母亲说的儿子知道。”只好这么说了一句。见自己媳妇臊红了脸,心里不是滋味。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要如何做才能让母亲少一些对薇薇的看法呢?   这个妻子默默的陪在这边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不论母亲对她多不满意,也不愿在自己面前表露一分。在他痛苦难当的那些日夜里,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他,给他宽慰,让他有了渴望。他想一般的女子不一定有刘薇做的好。夫妻的生活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面对。他虽然病着,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不问。所以对这个妻子,他是有情的。   “薇薇,你去把书房收拾一下,别人经手我不习惯。”他给妻子找了个借口。刘氏如蒙大赦。“是,妾身这就去。”说着对林苑行礼,就出去了。   出门之时,正巧碰见戎渊。“大嫂。”戎渊拱手。他对这个如同隐形人的大嫂印象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够对着常常缠绵病榻的丈夫一如既往的好。何况王妃对她不甚满意呢。有几回当着众多人的面前都给刁难。   刘薇没想到会碰见戎渊。楞了一下之后,微笑着说道:“谢谢小叔辛苦寻药!”说罢也不等戎渊回应。便离开了。   戎渊莫名。   “你就会宠着她。哪家的媳妇不是要立规矩的。”林苑不满道。   “谁不知道母亲最仁慈,何况薇薇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去帮儿子看看书房,儿子身子能起了,也该多看看书。”戎赫哪敢说旁的,赶紧捡了林苑爱听的说。   “就你会说话,娘可怕你累着。一定要好好的养身子,等过些日子,再给你添置几个人。你这院子总要有个小孩子,不然太冷清了。”林苑也不打算瞒着大儿子。把之前想的说了出来。   “不必了,娘!”戎赫连忙摆手。差点把吃到嘴的东西吐出来。   林苑赶紧放下碗,给儿子擦了嘴角。“怎么不行,是刘氏容不下?!”   “不是!”戎赫房里就刘氏一个,从来也没有过别的想法。冷不丁的听母亲这么一说如何不吓一跳。   “不是是什么,哪家没有通房妾侍的。若是刘氏不满,便是嫉妇。”林苑也不想想自己的感受,这会轮到自己儿子房里的事儿就什么都不顾了。   “娘,此事还是不提了吧。何况儿子身子还没好。那——那事——”戎赫实在难以启齿。这等是要如何对母亲说啊。   “行了,也不逼你。我是在想,你这头没个动静,等老三成了亲,孩子生在前头可就乱了头绪了。”她怎么能允许老三屋子里头先有孩子呢。想想都不能接受。   “哪个有了都是你的亲孙,哪有什么差别。娘别忘了,我能好起来,三弟付出了多少!”每一回提起三弟,母亲的态度便不一样。也不知怎么会如此。   “那是他应该做的。何况那么多的随从,怎么就累着他了?那个神医本事就不一般。”林苑哪肯承认戎渊的付出。于是分辨道。   “母亲,恕儿子不认同您的说法。”   戎赫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若是没有神药,儿子此时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妃林苑愕然。看着戎赫的脸色变了。忙改口:“不是的,母亲是怕你有心里负担。所以才——”   “母亲,我和三弟都是您亲生的,三弟虽小时淘气,可如今最是懂事。请母亲多看到他的好!还有,母亲也不要在亲事上做文章了。儿子虽然躺在床上可是耳朵不聋,该知道的事情多少也是知道的。婚事好在两情相悦,三弟满意,您就该跟着高兴。何苦做那个坏人!”   这是戎赫对母亲说的最多,也是最重的话。林苑有点傻了。大儿子怎么也这般的不理解她了?她那都是为了他好啊?   戎渊在门外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   不是他有意偷听,而是门外并没有丫鬟婆子守着。想必是被王妃遣走了。   屋里的两个各自反应不同。“可是三弟来了?”戎赫惊喜道。   王妃林苑则有些心虚,不知她的话有没有被戎渊听去。她习惯不让人进儿子的屋子,所以都打发到院子外面了   “倾城回来啦。快进来!”王妃快速做了心理建设,自己都觉得投入了感情。   “见过母亲,大哥。”戎渊进了屋子。   戎赫一看戎渊,就要起身。可是吓了林苑王妃不轻。“赫儿莫要动,哪用得着你起来。渊儿你也快坐下。”   “大哥就听母亲的吧。”戎渊依言坐在窗边的桌子旁。   大哥的面色不错,因为激动泛着红。老头已经向他说了情况,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已经不会危及生命了。看来那个草木精功效还是很神奇的。   说道那个草木精,不得不说老头是个奇人。他以为治了戎赫的病,草木精必死无疑。却并非如此。那老头自有一番手段,留了那草木精的命。草木精也不跑了,跟着老头赶都赶不走。烦的老头只喊赔本了。也不知道怎么个赔法。   “三弟一路辛苦了。改天咱们哥俩喝几杯!”戎赫满眼都是笑意。三弟有多关心他,他最清楚不过。   “胡闹,赫儿哪能喝酒!”林苑又没忍住,抢在前头说道。说完见大儿子有些不对劲,便有些讪讪的。   “母亲是关心大哥,酒伤身。何况大哥身子刚好。”戎渊倒是表情自然,仿佛没有听到王妃说什么。   “渊儿说的是,母亲是担心你受不住。”林苑赶紧解释道。在三儿子跟前她好像不会说话了。心下有些烦躁。   受不住?戎渊暗嗤笑。受不住还要往大哥房里塞人。   有母亲在中间横着,他和戎赫总是隔着的。   “三弟此去这么久,大哥很是惦记,若不是大哥的身子拖累你,就不必这般了。”戎赫是真心道谢。尽管道谢很苍白。他还是要说。   “大哥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亲兄弟。”戎渊说道。他自然不能见戎赫病死而不闻不问。何况大哥并没有对他不好。   他能够做到的,也会尽力去做。这一程虽然不易,但是值得。   “大哥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今后凡是大哥能办到的,三弟尽管说话。”戎赫真诚的说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兄弟客套什么?!”林苑说道。大儿子一说,她心里又是忽悠一下子。什么能办到的,若是哪天老三看上了世子的位置,大儿子也得让给他不成?万万不可!   “母亲也是累了,不如回去歇歇吧。”戎赫实在不想再与自己的娘说话了。尤其是戎渊还在的时候。本来气氛就不算是融洽,他娘一说话,就更诡异了。   林苑有些不高兴,大儿子这是赶她走呢。可偏又不能说不走。   “也好,渊儿陪你我也放心。你们哥两个好好的说说话。”说着,不情不愿的起身走了。   戎赫见王妃娘走了。缓了口气。总算是不用这么费劲了。   动了动身子,然后慢慢的坐了起来。戎渊看出他不需要帮忙,便由着他。   戎赫适应了一会儿,便下地走到了戎渊的另一边坐下。   “看,我是不是恢复的不错?”戎赫对于没有人服侍,自己也能走的稳了,表示很高兴。   戎渊点头。“会更好的,等过一段时间大哥可以稍稍的练习呼吸之法,这样会更事半功倍。”戎赫从小学文,因为身体弱的原因。所以如今好起来,练习呼吸吐纳对他有好处。   “三弟建议的对。大哥多亏了你呀。”戎赫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好成这样。要不是掐着自己感觉到疼,他都以为是做梦。   “大哥,怎么还同我客气。再说我可要生气了。”谢来谢去的太麻烦。戎渊可不想这么说话。   “不说了,还是哪天喝酒吧。我可藏着好酒呢。对了,三弟,回府就别出去了。”戎赫说道,也知道自己不该总是提起来。   “再说吧。”戎渊是真没有想好在府里待多久。   “怎么再说呢。你也是要成亲的,婚事应该快了,父亲上回有提过的。”戎赫说道。想起那天父亲说三弟的婚事,当时母亲也在,后来不欢而散。   “长辈们做主就是。”戎渊只能这么说。   “三弟——你别怪母亲阻拦你的婚事,哪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母亲不善于说。你要多理解。”戎赫不知该怎么劝。母亲和三弟的关系已经不是一日二日的生分了。   “大哥不必劝,我知道。”戎渊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便截住了。   戎赫无奈。只得不再提起。哥两个又说了好一会。戎渊怕戎赫坐的累着。借口告辞。   戎赫见三弟的背影不见,心里颇不是滋味。母亲和三弟的关系要是能够缓和该有多好,他在中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416章 居然是他   安宁这几日心情好。今日天气正好,便带着丫鬟上了街。临出门母亲嘱咐她莫要再买许多的东西。两个弟弟的屋子都快搁不下了。   “姑娘,您收手吧!”对于安宁的购买力,二宝和三宝两个人心里实在没有底。自从侯府有了两位小公子,姑娘就不停的买。搞得每回出门都得回去喊来几个家丁才能把东西弄回去。夫人叨念几句,姑娘却还是乐此不疲。   “不买这个了,到那边的书肆去看看。”安宁一瞧,不觉间又买了不少。见两个丫鬟手里都拿满了。便暂时罢手。   她要去书肆,看看有没有类似于早教方面的东西。对于古代有没有这些,她还真不知道。   所以想去印证一下。如果没有的话,她只好自己琢磨了。   话说她自从有了弟弟,都不知道要如何疼爱好了。总想着给他们最好的。弥补她从没有得到过的缺憾把。   进了书肆,便有伙计招呼。“您要什么?这边是手抄,这边是上好的纸张,哦,楼上还有不少的前朝好书呢。”进来是客,即使安宁是女子,小伙计也是热情的接待。   “你忙着,我随意看看。”安宁说道。她在一楼溜达一圈,并没有看到她需要的东西。于是上了二楼。   二楼相对比一楼还要大,而且规划的非常的整齐有序。她一边走一边看,暗暗赞叹。这家店果然是京城最大的书肆。   两个宝丫鬟在后面跟着。看的发晕,姑娘怎么就这么感兴趣呢。   “你们若是烦了,就到那边去喝杯茶。我还要再看上一阵子。”找不到她需要的东西,随便的看看书也挺有意思。   “奴婢们怎么能把姑娘丢在一边。”二宝说道。她们要寸步不离。   三宝也点头。安宁无奈。只得随她们去。   又翻阅了几本,忽然觉得有视线再看这边。她随即抬头。不由得心中一惊。居然是他!康王!   康王见安宁看过来,便微微一笑。“原来是六姑娘。”话语温润如风。离着安宁不远处的桌前坐着,面前放着一本书。似乎之前是在看着的。   安宁却不被言语的态度蛊惑。“见过康王殿下。”该有的礼数不容忽视。   “六姑娘见外了。不必多礼。”康王仍然面带这微笑。心里却对安宁有惊艳之感。这个女子虽然在市井长大。可是却丝毫没有市井的俗气。反而比那些大家的女子更显气度。此时她站在那里仿佛画中的仙子一般,自有独特的风采。   他是欣赏她的,从见到了那一刻开始。当初——她和戎渊的婚事退了,可是他让人做的——不成想如今又回到了最初——   安宁可不准备和他有交集。这位看着无害的,实则是一只隐忍的狼。李弈被他兵不见血刃的打落尘埃。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所以,与他说话,并不是好事。   李康不是在闭门思过吗?怎么会来书肆看书的?一派悠闲的样子,像极了无事闲逛的公子哥儿。   “打扰到康王了。告退!”安宁说罢又是一礼。就要离开。   李康却站了起来。走向她。安宁顿时心生警觉。   “说道打扰,是本王打扰了六姑娘看书,更应该赔罪。不如六姑娘给本王一个机会。吃个饭总可以吧。”李康又是一笑。已经走到了安宁的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安宁恍然,已经临近午时么?什么赔罪吃饭?她这算不算是被康王搭讪了?   “王爷严重了,何况于理不合。”笑话,她脑子背门卡了才会分不清东南西北。   “六姑娘多虑了,说起来我和倾城是好友。算不得外人。”李康还是不肯放过他。安宁无语。康王也要耍无赖么?   “原来是四弟,我说听声音耳熟呢。”楼下上来一人。说话间也看到了安宁,随即又道:“安六姑娘!幸会!怪不得四弟这般的邀请呢。”   安宁心一凛,今日没看好黄历。李睿怎么又冒出来了。话说她与这些个王爷也只限于宴会上见过。至于李康的说的什么不是外人,谁知道又安得什么心思。   “见过睿王。”   李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快快免礼。听闻你得了两个弟弟,真是可喜可贺呀,我让人送了贺礼。不知你喜不喜欢?”   安宁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这说的什么狗屁话!   “多谢睿王!”她哪里会回应他的鬼话。只得道了一声谢。   “你喜欢就好。”李睿仍然自说自话。   李康在一旁见状,目光有些不悦。老三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犯糊涂了不成!   “三哥也是来看书的。不如先喝杯茶。”   “两位王爷忙着,告退了。”安宁赶紧行礼,然后脚底抹油,再不走可就不好办了。   李康倒是没有再挽留。李睿也眼珠子一转,没有开口。不过心里却在琢磨着。着姑娘又漂亮了,可惜还那个戎渊的人——   李康却是调转了目光,把李睿让到桌子前。与他一起喝起了茶。眼角的余光撇见安宁已经走出了书肆的大门。娇俏的身姿此时竟然透着矫健。这是急着走吧。想到这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安宁出了书肆,二宝和三宝紧跟其后。见安宁一声不语。知道姑娘定是不高兴了。心里不由得怨怼起了那两个王爷。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没心思再逛街了。安宁吩咐两个丫鬟叫来马车,主仆回了侯府。   接连几天安宁都琢磨着那个李康是个什么意思。无事闲的不会跑过来找她说话。想不明白就派人去留意,却不见有什么动向。安宁纳闷,也许真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准眼便到了金淮扬和霏烟大婚的日子。虽然没有大操办,但是该准备的都一应俱全。安宁忙的不亦乐乎。其他人也让她去做,知道她有执念。对金淮扬的感情不一般。霏烟对此感动不已。   直到新郎金淮扬迎娶新娘,花轿离开侯府的大门,安宁才算是完成了心愿一般。懒在软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几个丫鬟也好打扰。都在门口候着。   “姑娘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端端的?”二宝向来有点大条神经。   大宝一想,说道:“许是想旁的吧。”   “姑娘必是累了,一早就起身,比夫人都忙。”四宝说道。她家姑娘最是不爱早起的,没事儿的时候叫都叫不起来。   “姑娘是又高兴又难过吧。今日春芽姐姐过来,姑娘都没说上几句话呢。”春芽和另外几个都比她们四个宝跟着姑娘的时间要早。都嫁了人,见到的时候不多。今日姑娘看到春芽笑的很开心。春芽更是眼圈含着泪。听说当初春芽能够跟着姑娘,都是因为姑娘心善救得她。   “恩,咱们姑娘最是好。”四宝说道。跟着姑娘错不了。   几个丫头在门外猜来猜去的。屋里头安宁却是心中感慨,金淮扬和霏烟总算修成正果了。看着他们心中有彼此,安宁发自内心的高兴。   戎渊今日也来了。虽然他们两个没有说得上话,但是安宁知道他在就好。前世她是个缺少爱,缺少温暖,缺少安全感的人。今世或多或少都受影响吧。知道这样不好,却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安宁又胡思乱想了一通。到了傍晚,才去了父母的院子。逗了一会儿两个弟弟。便和骆馨兰坐下说话。   “宁儿,你外公来信了。”骆馨兰笑着道。自从生了两个娃,骆馨兰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她如今万事知足。唯一惦记的就是父母和哥哥一家子。   “信上怎么说?”外公外婆他们没有在母亲生弟弟的时候守着,也是惦念的。外婆上回的信上还说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两个小家伙。   “说是等孩子再大一点儿就带过去那边住些日子。其他的都好。不让咱们挂念。”骆馨兰说道。她也想念父母——   “和爹爹商量过了吗?”母亲提起来,就是有想法了。搞不好现在就想去。   骆馨兰点头。“说过了,你爹说去得。只是——你的亲事王府那边——”   “娘,女儿的亲事不急在一时!何况戎亲王府不来提,咱们家还上赶着去不成!”安宁忙截住母亲的话。不让她担忧。戎渊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戎亲王府也没有人来说亲事。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哪有侯府这边上赶着去提的。   骆馨兰见女儿不让说,只得作罢。侯爷和老侯爷倒是没有说什么。可她当娘的,总要为了女儿考虑的多。这亲事总是拖拖拉拉的不是好事。怎么就不能顺顺当当的呢?要不是戎渊那孩子不错,她都不想和王府做亲了。凭女儿这般好,还怕找不到好婆家不成!   “娘,我也赞成去外公外婆那边住上些日子。反正京城也没有放不下的。咱们全家都去。”安宁觉得这主意不错。   骆馨兰心思也活跃了。要去自然是一家子回去最好的。   “此事还是与你爹再说说吧。”骆馨兰有些犹豫,毕竟安正辰还有职位在呢。 第417章 我是什么人   安宁知道母亲想的是什么。“放心吧,娘亲,只要是爹答应就肯定能走。别犹豫了,我这就安排,等会去爷爷的院子一趟。”安宁做决定就是麻利。爷爷那边肯定也愿意。一路上游山玩水的,慢慢走。此时的天气又不冷不热。   果然,安百昱痛快答应一起出门。他一个人留下家里做什么。何况能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对于骆阁老归隐,他不胜唏嘘。又赞其睿智。   “爷爷,带上棋。路上咱们爷俩杀上几句。”老爷子弄来一副好棋子,平日总会闲着摆弄。   “好。看把你急的。”安百昱指着安宁的小脑门儿。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丫头不喜拘束,但凡能够躺着,她绝不会坐着。真不知道将来嫁入戎亲王府怎么办?那些个繁琐礼节,还不得让她跳脚啊。想到这暗自摇头。不然给这丫头招个上门女婿?这想法也就有了那么一下,不现实!戎渊那小子不可能入赘侯府啊!   “您是不是练一指禅了,怎么感觉有剑气!”安宁哈哈一笑。老侯爷直摇头。这丫头啊,不知那个戎三公子是不是她的良配——   一家人意见统一,出门的日子也定好了。   安宁写信告知了戎渊。也不管他如何想了。反正她铁了心要去外公外婆家。   安正辰也没有顾虑。现在这个阶段,他躲的越远越好。所以也没费什么口舌。就告了长假。   骆阁老如今的住处在江城的梅坞。据说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距离京城较远,需要半个多月的路程。宁安侯府一家子这个速度估计要一个月左右方能到达。毕竟带着两个孩子,不能走的太快。   安宁所选的马车都是经过她改良的减震的四轮马车,而且里面宽敞舒适。东西准备的齐全。就连老侯爷见了都赞叹不已。   他这个孙女又让他有了新的认知。享受起来比谁都想的明白,而且太聪明,这马车的设计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他基本上不出门,侯府的马车他见过也与此不同。也不知道这个神通满身的孙女是怎么做到的。   收拾停当,全家出发。因为之前并没有声张,只告诉了安敏那边,给雁栋梁写了信,还有戎渊,并且说悄悄的离京,所以并没人相送。   戎渊给安宁回信说知道了。并无其他。安宁心里多少有些怅然。不过很快就被出京之后的自由感觉给冲淡了。   她前日倒是收到了临南王世子的信,信上说她不够意思。回到京城也不告诉他等等。安宁莞尔一笑。那个家伙很有趣。实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吧。管他呢。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打算深究了。不过,在就安百昱的事情上,他总是帮了忙的。当时也让家主道谢了。其他的就没有牵扯。   “爹,您不讲信用,我和爷爷下棋,你不能说话。”安正辰确实捣乱了。自从自家爹回来了,小丫头就不和他玩了。   “你爹眼红眼热的,咱们不理他。”安百昱揭老底道。安宁在一旁笑。出来几天了,他们这一家子状况出了不少。都是些笑话。   一路上热热闹闹的,一点都不寂寞。   “您老人家好意思说我呢。你们玩吧,回头别和我抢两个小的。”安正辰又瞄了两眼,才慢吞吞的下了车。   “直接说去陪媳妇不就得了,非得绕那么个弯子。丫头啊,你爹也学坏了。”安百昱拿起棋子比划了一下,琢磨个位置,然后放下。   安宁噗嗤一笑。“可不是嘛,我爹脸皮薄着呢。”他爷爷如今心情放松,越来越像个老顽童,尽管长相年轻了些。不过最近续了胡子。看着有点违和。   这边骆馨兰逗着两个儿子。心情正好着。出来了这些天别提多舒坦了。不用端着侯夫人的架子,没有琐事,不必应付各个府中的人情走动。这样的日子多好!她真像出了笼子的鸟儿。   “夫人高兴什么呢?”安正辰挑了帘子进来。   他们在中途歇息,马车停在了不显眼的地方,已经有管家去买吃食。雇用来的镖局的人也在另一边搭理伙食。   “什么都高兴!”骆馨兰一副小女儿状,本就娇小,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仍是娇美如花。看得安正辰心里一荡。   “为夫见着夫人就高兴!”上前揽着骆馨兰就亲了一下。骆馨兰俏脸一红。忙推开他。“你干什么,儿子们还在呢。”两个儿子果然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呢。不明白父母这是在做什么。   安正辰一乐。“他们这么小,懂什么。”也不再逗自己媳妇了。两个儿子换着抱了抱。“又沉了!吃的这么胖!”   两个小包子糊了他几下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爹说他们胖的缘故。   安宁陪着老爷子又玩了两局。便出来查看吃食买的如何了?这时从路边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的普通,女的脸色带着遮脸的巾子。   安宁并不在意。而那两个人却是不走了。奔着他们的马车走过来。   有护卫上前把他们拦住。“站住!什么人?!”   那女子不敢往前走,男子却谄媚的上前拱手。“这位小爷有礼了!请问这是哪家官爷的马车?”说话也不敢离得太近。女子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却被他回头瞪了一眼,甩掉了。   “你还不配知道。”他们的马车没有标记。看着外表并不豪华。只是人众较多。   男子又是咧嘴一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二人一路上盘缠紧了,想和主人家讨个赏。”   护卫一看,倒是不好直接把人赶走了。谁不知道自家侯夫人心善,若是让侯夫人知道他把人赶走,必会责备的。所以赶紧禀告了他的管事头。   这时安宁正好看见了。管事头直接回了安宁。这里并不荒凉,而是接近了一个镇子。这两个人应是从其他的地方经过的。距离镇子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   安宁便走过来,抬眼看向他们。目光一扫。心里觉得诧异。那个女的蒙着面巾子,眼睛怎么觉着见过——   那女子则是马上把头低下了。男子则是目光有些闪烁。示意女子赶紧开口。他一个大男子的,怎么跟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多说,他倒是想多说,又怕一旁盯着他的护卫。所以做出一副怕荼毒了贵人家小姐的样子来。可迟迟不见女子开口。他便有些不高兴了。用手掐了一下女子,那女子才猛地反应过来似的。开口说道:“这位姑娘行行好,我们路上遇到了劫匪,钱财被洗劫一空,请姑娘赏些吧。”   安宁面色不动。望着那个女子。半响没说话。   男子眼珠转了转,不敢多看安宁。心道这姑娘真漂亮!比身边这个半老不老的漂亮不知有多少!   女子说完又把头低下,可是脚却不自然的挪动了两下。手指交叠在一起扭成了麻花状儿。   “哦?被洗劫一空?看来今日送上门来的羊太瘦,都不够塞牙缝儿!”安宁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对面的男子顿时就蒙了。女子更显得手足无措,直往男子身后躲。   就连旁边的护卫都一头雾水,六姑娘这说的什么意思?一时间蒙圈的看着。   “姑娘,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瞧着也不像——是-是——”男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不像什么?你问问身边的这个女人,我是什么人?”安宁存心吓唬他们一把。想不到居然撞上门来!   “你快说,你认识这位姑娘?你说呀——”男子问着,女子躲着退一步。被男子一把拉住,便不敢再退。   “我——我哪里认识!”女子心虚的说道。   “怎么一把火烧失忆了?不会这么健忘吧。李玉珍!”安宁冷漠的说道。不错!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女人是李玉珍!混成这个样子,真够可以的!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李玉珍连忙否认!她哪敢说自己是李玉珍啊!想当初诈死逃出,没想到会这样——她心里害怕极了。   “认不认错不要紧,等送了官府便知道真假。”胆子越混越小了!真没劲!   “不要!不要送官!”李玉珍急了。抬头瞪着安宁。   “怎么,不送官可以,送到我手里就够了!你不是说过,我一介山匪出身,半只眼睛都比不上你们的。”那时二夫人李玉珍多风光,哪只眼睛也没正眼瞧过她呢。   “那时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不要计较才是——毕竟我如今也这样了——”李玉珍忽然示弱起来。眼泪跟着往下流。心里却害怕的不得了。   “哦,对了,我知道意见大事,如果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就要看你说的大事值不值得了。”安宁冷笑。   李玉珍一愣,事已至此。心里叹了数声。“我知道老侯爷没死!被关起来了,是无意中听李——老夫人说的——”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不知道吗?李如枚如今已化作了白骨!”安宁的声音冷森森的钻进了李玉珍的心里。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此时拿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 第418章 机缘   李玉珍心一颤!李如枚死了!?她真不知道。   “宁儿出了什么事?”骆馨兰找了过来。见女儿和两个衣着很旧的人在说话。   “没事的,娘。”安宁赶紧说道。她不想娘看到不好的东西。   “求夫人救我!”李玉珍突然跑到骆馨兰跟前跪下。声泪俱下的说道:“夫人,当年都是我瞎了眼睛!做下了那些错事!老天爷已经惩罚我了,夫人,您看我已经落魄至此!求您放一条生路吧!”   “李玉珍,你没死!?”骆馨兰吃了一惊,眼前的女子若是不说话,根本看不出是李玉珍。她那时候是逃跑了!弄的一起假死!   “夫人啊,我虽该死,可是您大人大量!看在我还有儿女的份上,饶恕我吧!”李玉珍磕头如捣蒜。骆馨兰定了定神。看着她卑微的样子,想到自己那些年受的苦。实在不想再理她。   “李玉珍既然没死,就不要往出现在我们面前!”安正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骆馨兰的身后。声音冰冷的传来。   李玉珍吓得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安正辰。这就是她爱过的男子啊!怎么可以这么冷血的对她!可是不冷血难道还会原谅她吗?她凄楚的想到。自己是多么的肮脏!早就不配了!   同李玉珍一起的男子此时吓得不轻。自己半路上遇见的李玉珍,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同她有了首尾。没想到居然会这样!看来他不能久留了!   “侯爷赎罪!”李玉珍又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她今日只能示弱或许能逃一命!   “我死不足惜,可是尚有一双安家的儿女啊!”   安宁都有些佩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了,惯会做样子。   “看来你不知道的还真不少,告诉你:安明瑞不是安家子!安雅已经离开了李弈,李弈被贬为庶民流放。安庆倒是过继到了安家——”安宁说道。对李玉珍这种人,打击得从她在意的地方下手。   果然,李玉珍忘了哭了。目光呆滞,看了看她面前的一家子——忽然又笑了,越笑声音越大——   “来人!把这个疯婆子赶走!”安正辰命令道。要她的命没用!   “我是侯夫人!谁敢赶我走——谁敢!”她大笑着,却又开着哭腔。与他在一起的男子,赶紧上前拉了她一把。此时要是不走,一会儿再闹下去就遭了。   “走吧,走吧——别胡闹了!”男子又使劲扯了一把。“得罪了贵人,小人这就把这个疯妇带走!”喊着一句还不快走,拉着一边说着疯话一边脚步踉跄的李玉珍渐渐走远了。   这等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一家人的食欲。管家买来镇上好些小吃,味道都不错。安宁吃的不少。摸了摸肚子,暗道,这一路吃下去,还不得养猪了?   “想不到她会落到这步田地。”骆馨兰躺在安正辰的怀中,睡不着,两个人聊着。   “说她作甚,自作孽,有天收!”安正辰原来打算要李玉珍的命的。若不是她逃跑了,此时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一个女流之辈,自甘堕落,他都嫌脏了手。   “哪有——我这不是——”骆馨兰也觉得提这些煞风景。话说了一半就被安正辰堵在里嘴里。   安侯爷亲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睡吧,再不睡为夫不能保证不干什么。”   “好,我睡!”骆馨兰赶紧保证。他可怕侯爷这句话。出门在外的,这档子事她怕的要命。被下人们知道了不够丢人的。所以她商量着安侯爷一路做和尚。   安侯爷一咬牙。“明日可不能这么耽搁了,得让车夫们加把劲。”   骆馨兰闹了大红脸。好在天黑熄灯,安侯爷也看不见——   康王府。   “王爷,您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就关在后院。”   “恩,下去吧。”李康说道。   “子印,把人带过来。”子印是李康的心腹属下。不一刻,便把人带到了李康的面前。   是个女子。年纪已经近中年的样子。   “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或许我会放了你,不然,你会有百种死法。”李康的声音依然的温润动听。   女子微微的抬头,不敢直视。“小妇人程英,给您磕头。”如果安宁在会惊讶。   “你可知芙蓉令的下落?”程英心里惊异。原来自己被抓来是因为芙蓉令!可是她已经放弃了执念。当年做满了5年的奴仆,依旧没有所获。她已经和程明远离了京城,没成想还是被找到了。眼前的人她大概猜到是谁,却不敢开口乱说。更不能说他的身份。试问一个王爷问江湖中的芙蓉令,是什么目的?   “回您的话,早些年妇人曾经寻过,因为有些小机缘,后来差点死了,所以就放弃了。并不知道在哪里,或许就是传闻也未可知了。”她说的是有真有假。   “所为机缘是什么?”李康抓住这一点,并不放过。   “就是妇人曾被芙蓉令主收为挂名弟子,但是却不知那芙蓉令主是真是假。所以不敢胡说。”程英这点没撒谎。她和程明都以为芙蓉令主既然那么神秘,不可能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即便是霏烟和盈盈只怕也未必见得到真人。不过也有可能见过,毕竟她们是亲传弟子。自然比他们重要。   李康心思一转。目光直视程英。“看来你的机缘确实不小,还不从实说来!”   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不好糊弄,程英把心一横。   李康听着程英的话。心道,这个女子有点小聪明,说的应该不假了。他的人探听来的消息不多,只能慢慢的查访。程英是个例外,且又在江湖混迹多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看来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早些年就听闻魄千君之厉害。芙蓉令出震江湖。他需要这样的力量!但是后来芙蓉令消失,一切便销声匿迹了一般。   “想好了还有没有遗漏,免得伤筋动骨。”李康慢条斯理的说道。   “还有,就是令主的亲传弟子叫——霏烟!”程英忽然低下头。眼中有了泪。她还是出卖了她!可是怎么能怪她呢,她不能不顾程明啊!程明肯定被他们控制了,不然不会找不到的。   霏烟?这个名字李康听过。好像是个头牌,那年李弈和李睿都提起过——那个叫红春园的地方。是了,就是那个霏烟!   “霏烟在哪里?”李康问道。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哪里会刻意记着一个青~楼的女子。   “这个小妇人不知。”程英没说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霏烟的任何消息了。明阳城里红春园还在不在她也不清楚。因为离开的时候她也放下了当初的心思。只想和程明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连程员外那边都躲过了,走的远些才好。   李康不再问,让人把程英带下去。然后吩咐道:“去查红春园的霏烟。”手下人领命而去。   有了这个消息对李康来说尤为重要。他虽然绊倒了李弈,但是还有其他的几个。皇上虽然最为器重他,可疑心太重!他必须要有完全的准备。   天公作美,徐徐的微风,安宁带着凉帽,坐到了车沿上。赶车的换成了二宝。如今秋高气爽的感觉令人心情特别的舒畅。出门在外,讲究少。再加上老侯爷几个长辈宠着她。所以安宁过得更自在了。   这不就特瑟到马车外面来了。晃悠着双脚。享受这阳光和微风。   正当安宁靠着微眯着眼睛想打盹儿,忽然一只鹰隼飞至。安宁一下子睁开眼睛。有信!而且是快速来的。安宁立即精神了。   接过二宝递过来的小竹筒。缓缓的拆开。看着眉头一皱。   有人在打听霏烟!这就奇怪了?是什么人对一个风尘女子这么重视了?何况早就没有霏烟这个人了。早在很久之前,霏烟就换了身份,并且做得移花接木。是不会轻易查到的。那时李弈和李睿所见到的也不过是个替身而已。霏烟本身就不是一般的女子。狡兔三窟她虽做不到,但是在用人方面却又她的过人之处。所以,她轻易之下是不会露出真面目的。   安宁想到这,不禁有些明了。应该是有人在打魄千君的主意呢。   芙蓉令的好处令人贪婪啊!想起那些宝物,若是世人知晓,必会又起争端。   这个秘密,只有洛义舅舅和她知道。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或许应该去做一件事——安宁琢磨着。不经意的摆弄着荷包,谁会想到里面装着的就是芙蓉令呢?安宁看了信,收到了怀里。   鹰隼歪着头看她。好像通人性的样子。安宁笑了。伸手示意它过来。   “姑娘不可,小心被它抓到了。”二宝忙说道。但是已经晚了,安宁也没想到这大鸟儿这么重,落到手臂上她一下子承受不住了。结果鹰隼爪子一勾,安宁手腕上就勾出了一道口子。血当时就留了出来!安宁吃痛,鹰隼也仿佛吓到了,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盘旋着。   “这小畜生!看我不收拾它!”二宝便要拿箭射它。   “别怪它,是我不小心。”血流了好些,荷包上都沁了不少。安宁不敢大意,赶紧拿了水袋,把伤口冲了。然后上了自己配置的药。 第419章 拥有宝贝   安宁并没有惊动母亲他们。所以没有停了马车。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宁还觉得有点疼。   刚要脱衣休息,忽然想到荷包上也弄了好些的血迹。便有些心疼。那是她自己亲手秀的,图案也是选了最喜欢的。可惜了。   等到她把荷包摘下来拿在手里却吃惊了!哪里还有血迹?荷包和往常并无不同。安宁心道,真是怪了。明明上头流了不少的血呢,奇怪呀!安宁赶忙翻开荷包。把那块令牌拿在手里。安宁只觉得眼前一花。   随即又是一亮!安宁紧跟着大吃一惊!她看到了什么?入眼的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难道说她到了什么空间不成?会不会是——芙蓉令里面?安宁觉得自己真相了。除了芙蓉令没有其他。应该是她的血滴上之后认主了。   简直太神奇!安宁不敢久留。想着要怎么出去。忽然眼前的景致不见,自己身在客栈的屋子里。   安宁低头想看芙蓉令,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哪里去了呢?安宁原本拿在手里,此时手中空空如也!   她还能进去芙蓉令空间吗?心思刚动,人又出现在仙境当中!安宁恍然大悟,应该是芙蓉令藏在了她身上的某个地方,不再是个体而已。这样更方便携带了。   以后不必再担心芙蓉令丢失了。这样一来,谁也别想偷取。   安宁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么美好的一个空间。难道这世间还有修仙的存在吗?不无可能,不然那时候洪德大师和曾老头为何那般说,而且洪德大师一百多岁了还那么年轻的样貌。真是无奇不有啊!   算不得安宁贪心,而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谁不想更好的事呢。   现在身在此处,不方便探看空间里面都有些什么。有时间再慢慢看吧。倒是之前想的那件事,现在若是去办,有了方便的条件。   第二日一早吃过了饭。安宁就与父母和爷爷说了自己想出去办一件事。   开始骆馨兰说什么也不同意。一个女孩子上路怎么也不安全啊!可是禁不住安宁软磨硬泡的缠着她。没办法只得答应了。最后安宁带着二宝和几个暗卫,悄悄的离开了大队伍。   安宁给自己做了乔装打扮。二宝也装扮了一番。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少年人的模样。马车也适当的从简,所以并不引人注意。只是路上没有了之前的舒适。   主仆吃住也都小心谨慎。毕竟是两个女子,能够注意的,绝不去惹不必要的麻烦。安宁的性子本就淡漠,二宝也知道轻重。所以路上并没有多少阻碍。遇到了几帮小角色拦路,都被主仆轻松的解决了。   “姑娘,前面就到了明阳城了。”二宝欣喜道。姑娘虽然没说出来做什么,但是二宝觉得定是与那个信件有关。也知道不是她该问的。所以只是听从姑娘的安排。   明阳城,已经有许久不曾来过了。安宁进了城门有些感叹的想到。那时的人和事都过去了。曾经明阳城里相识的人,如今也是各自有命——   他们选了一家客栈住下。安宁便交代二宝去坊间走动。并且告诉她自己去办的事情不方便带着她。让她在客栈里等着。二宝虽然担心,可也知道姑娘的脾气,便只好依照安宁的话去做。   安宁收拾了一番。在傍晚的时候出了客栈。很快便混迹在街上,买了些所需的东西。然后不声不响的出了城。   她此行目的是金家村。一路上隐藏着行迹。与将近午夜的时候才到了村子。   入夜的金家村已经少见有灯火。偶有一两处有微微光影闪动的人家,安宁也是避开绕行。她短衣襟,身子灵便。走了一路也有些疲乏,这身子也是久不锻炼的缘故。穿过村子密集的住户。安宁有走了一段,才到了山脚下曾经居住的:鬼宅。   院墙还在,只是里面因为大火而烧的面目全非——她灵巧的翻墙进去。很快便到了后院的那口枯井之处。周围的杂草茂盛,足以掩盖里原本就堵着的井口。安宁费了些力气才把它搬开。然后便下了井,到了井底之后,才小心的点了火折子。按照以前的路线往前走。自己留下的机关还在。她把那机关阵法改变了一个方向。这才转动开关,进到了放置财宝的洞中。   她是思虑的再三才来这一趟。因为李康盯上了芙蓉令。天底下没有不通风的墙,若是被李康把这些东西找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得了空间之后,当即想把这些东西都挪个地方!   这些也算是个力气活吧,要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收到空间仙境里面呢?安宁刚想到这,就见眼前的财宝转眼间便不见了!不是吧?空间自动收纳?只要她一动心思就可以!谢天谢地,省得她费力气了!收完了财宝。安宁便没急着回去。   心念一动,便到了空间里。安宁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人不见,所以,慢慢的观察期空间里面的东西。   山水田园之感!亭台楼阁之美也令安宁心中欢喜。她居然得到这宝贝!太神奇了!田里长着不少的植物,安宁一看之下,更加的惊奇。好多稀有的药材!   在居室里,安宁终于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空间的来历。应是上古时期的大能留下的。上一任捡到的人并没有打开,只是得到了些技能,魄千君就应是如此,控制心神的本事便是这么办到的。   而安宁如今打开了空间,便是主人。自然拥有的也更多。安宁又在空间里转悠了好半天。才看了个大概。   她知道不能再久留了,不然二宝那丫头定然会着急。所以她出了空间之后,便很快离开了鬼宅。   “姑娘,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二宝见安宁翻窗户进来,腾的站起身来。赶紧上前把窗户关上。   “让二宝担心了,快去睡吧。”安宁笑着道。一身夜行衣也随之换了下来。   “姑娘可是办好了事?”二宝忍不住问道。   “办好了。”安宁说道。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还是不要说漏了嘴为好。就是将来二舅舅问起来,她也只能说转移了地方。当年二舅舅说给她当嫁妆,她知道是真心的,不过,如果二舅舅将来成了家。她也不会不顾二舅舅的。   至于其他的人,没有必要是不能说的。尤其是空间的存在。一个芙蓉令都已经令世人垂涎,若是知道芙蓉令里面的空间仙境,那还不得想方设法的得到!   二宝不再问了。她等到后半夜,眼看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所以赶紧伺候姑娘睡下。自己也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二宝便赶紧把自己在街上听说的事情告诉了安宁。   原来,近日确实有人在打听霏烟。并且把红春园给搜查了一遍。据说真找到了霏烟,是红春园里的一位唱曲的。只盘问了些话,并没有为难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霏烟,城里的人说红春园里的霏烟多才多艺,而且人长的漂亮。对了,姑娘也来过明阳城的,听说过吗?”二宝知道安宁以前的一些事,但是知道的不多。   “是听说过,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明阳城可比现在热闹。”安宁似乎回忆着什么。看来是没有得手。霏烟如今已经是她的大舅母,哪里能让他们轻易的找到!   “找不到才好,定是没有好事!姑娘,既然办完事,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二宝没有忘了骆馨兰的嘱咐,让安宁办完事立即敢过去。不能再耽搁。   安宁点头。她并不想生事。自然是收了宝藏就走。留下来反而容易被人察觉。那些人既然出动了,就会留心来往的人。所以,真不能久留的。   主仆二人说行动也快,趁着天刚亮,便吃了早饭,带着不少的吃食上路了。   京城,青云楼。   戎渊看着面前的传信,久久没有动。那丫头还真是狠心,就这么把他凉在一边。居然游山逛水去了!等她回来非得好好的折腾她一顿不可!想了想又觉得舍不得——   银子见自家的主子半响无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主子,康王的人在打听霏烟的消息。”   戎渊目光一凝,康王打听霏烟?此事蹊跷了。霏烟早就改名换姓,如今嫁给了金淮扬。康王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与芙蓉令有关?   对于芙蓉令,他早有耳闻。却并未对其感兴趣。前几年寻找芙蓉令下落的人不少,以至于假象频繁出现。后来又渐渐的息了风声。那时他便得知霏烟极有可能与芙蓉令有关,却并没有去证实。看来李康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的消息,便要求个究竟了。   “有发现随时报来。”关霏烟,就关金淮扬。宁儿在乎的人。他有必要把事情搞清楚。   “是!主子——呃——”银子迟疑了下。   “说!”戎渊一看银子的表情,定是有八卦之类的话。   “是王妃那边知道薛姑娘定了亲,气的摔了茶碗子——” 第420章 世外桃源   戎渊笑了。这就是他这一世的母亲!“命人去备一套好的,给王妃送过去。”   银子一愣神儿,随即答应一声。心里却暗道:主子这是不再抱有期望了吧。他就纳闷了,主子这么好的儿子,人家做梦都会笑醒,王妃为什么就看不到他的好呢——唉,主子们的事,做奴才的又管不了。   戎渊又写了一封信,命人送了出去。   京城里的气氛不好,他不愿意待下去了。可是眼下还离不了。   李康想那个位置已经很久。不遗余力的准备着。李睿虽然不足为患,但是有个程淑妃横在中间,李熙暂且看不出野心,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五皇子李存年纪尚小,最不具实力——还有一个临南王,这其中必有一个出胜出——   “想什么呢?不会是六姑娘离京,把你的魂给收了吧?”江风打趣着进来。见戎渊慵懒的靠在软塌之上。   “算是吧。”戎渊没有否认。知道安宁在,虽见面少,心里似乎是一种安慰。   “你这是相思病,怎么回来没有早去提亲?”江风问道。明明说回来就去宁安侯府提亲的。   “因为大哥的身体。”戎渊郁闷道。   之所以没有提亲是因为王妃林苑找了道士,那道士说戎赫的身子刚好,府中近期不宜办婚事。说得头头是道的。具体是真是假,没有人去质疑了。戎渊是看出来了,那个母亲就是在变着法的阻止婚事,但是事关戎赫的身体,他又不能真去把道士揪出来去拷问个究竟。就连祖母和祖父知道王妃林苑的心思,也不好去拆穿。所以,就这么耽搁了。   “也许我不该说,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么多年为了世子付出,难道他们都是瞎子不成?”江风真不明白,戎渊完全可以不去受这样的罪。凭他自己所拥有的,绝对让他们望尘莫及!   “何来那么多的抱怨,也许这就是因果吧。”戎渊不是宿命论,但是他能够来到这个时空,也是一种缘分。即使他得不到的,那么他也不愿意轻易的去毁掉。   江风摇头。他对这个好友老大还是不甚了解。见过他杀伐果断,见过他儿女情长,见过他为了兄弟跋山涉水,却不知道他为何受了质疑却不为自己辩解——而且他的母亲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神医送药诊治之后回到青云楼他便知道了当时的情况。说真的,他都气不过了。   “不提了,不过提醒你啊,六姑娘可是抢手的很,那天有人看见李康和李睿都上赶着献殷勤呢。”江风说道。就不信不你急的样子,果然见戎渊脸黑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对安宁献殷勤,亏他们还有脸!不过他不认为安宁能让他们得逞。安宁的性子可不是好惹的。   “书肆。那的伙计里有眼线。看的清楚——”江风把伙计传的消息和戎渊说了一遍。   “六姑娘没恼,算他们捡了便宜。”戎渊一笑。李康的面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厚了?还是说他对宁儿有企图?   他与李康从小有情谊不假,不过大了以后换了他这个芯子。便有了距离。   戎渊不缺朋友,何况李康是基于某种目的的朋友又算得上什么呢。   江风也笑了。安六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惹的。那两个王爷不知抽得什么疯。何况还是他老大看重的人。   安宁紧赶了十日的路程,才追上去江城的大队车马。骆馨兰见女儿平安回来,只嗔怪了几句,便欢喜的说起话来。   安正辰问起她做了什么,她只说去料理了山寨之前的事。她的秘密是不能说的。老侯爷倒是没有过问,而是拉着她下了几盘棋。   车队又走了近十天,才到了江城地界。   骆阁老早就派了儿子和孙子出来迎接。一家人见面都分外的高兴。   梅坞并不在江城的城里。而是在江城几十里以外的岭下。梅岭之下的梅坞风景秀丽,村子不大,人口并不密集。房屋稀稀落落,隐在景中。这样的村子很少见的,并且通往村外的路不止一条,条条隐蔽。倒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安宁一看便喜欢上了这里。   梅坞地处南边,已经入了十一月中旬,却是一点不冷的。   骆阁老家的房子够大,比京城的五进的院子还要多出不少。听说是早些年便准备好了,就是为了回来养老。也确实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家里的仆人并不多,都会些庄家院里的活计。骆阁老两口子带着儿子媳妇在此地过的极为舒心。   安宁也住的舒心,都不想回京城了。   爷爷和外公相谈甚欢,母亲和外婆,舅母天天围着孩子转——安宁则是偶尔和表哥上山打猎,猎的山鸡,野兔回来,惊得表嫂连连称奇,总听表哥说自己功夫了得,如今见着了。安宁与表嫂虽然不熟悉,但印象极好,表嫂家里的人口也简单,是外公致士之后做主给表哥娶的。   “宁儿又猎了这么对回来啊?咱们家的窖里要放不下喽。”表嫂说道。家里放置食材有个冷窖。气温高的时候用得到。   “是啊,宁儿,先莫去了。过些日子吃的差不多了再去不迟。”外婆也笑着道。   “嫂子,外婆,我这闲人就这点用处啦——”安宁是真闲了。整天游荡着。不知不觉就抓了这么多。   “你这丫头,又跑野了,还不去洗手!”骆馨兰从屋子里出来,见女儿又猎了好些的野味,不由得说道。   “给邻居送几只去。”骆舅舅说道。   “送吧,还有不少呢。”外婆赞同。   安宁知道那个邻居,说是邻居,也要离得几里路远呢。   吃了晚饭之后。安宁在母亲的屋子里赖着不走。一整天都没有见着两个弟弟,两个小家伙抓着她也不松手。   “宁儿住的可开心?”安正辰见三个孩子都这么好,心里由衷的幸福感。   “开心,与世无争的日子多好。”安宁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时候在玄月山,如果不是出了后来的事。她也打算那么生活下去的。   “是啊,咱们一家子生活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烦恼——”骆馨兰感慨,见着父母和哥哥一家了。知道他们过的这般的好,她放心,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就开始不舍。   “那我们不走了好不好?”安宁说道。她也是突发奇想。见母亲父亲都很满足的样子。   安正辰和骆馨兰一怔,点头又立刻摇头。“哪怎么行呢,你的婚事——”安正辰随即说道。   “爹,都说了婚事不急的。就是谈到婚事,女儿嫁了,省得担心你们,在这里生活正好呢。再说,婚事不一定如何呢。就算不嫁人,爹娘还不养女儿一辈子么?”安宁赶紧说道。对婚事她并没有那么急切。何况在这古代,婚姻令她忐忑。   骆馨兰心里一酸。女儿这是为了他们着相啊!“莫要胡说,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王府那边早晚会有个说法。等回去就让你爹去问问。”   “不让我爹去问。女儿偏叫这个真了。”只要戎渊不糊涂,她就不会问。   “好,好,咱们不问。我的女儿一千一万个好,不着急是他们的损失。”安正辰赶紧安慰女儿。生怕女儿伤心炸毛。   “爹,娘,女儿说的事不是玩笑话。梅坞这里确实不错,如今京城形势不定,说不定哪一天会有祸事,两个弟弟还小,经不起折腾。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天高皇帝远的,等什么时候稳定了再回去。反正咱们也不争那个从龙之功什么的。不需要去做什么,反之在京城便不一样,毕竟安氏做官的多,被拿捏拉拢的不住,恐怕就会动手。到那时再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安正辰沉默了。女儿说的有道理。虽然这算是个避世的法子,可也是最稳妥的。媳妇和孩子是最大的软肋。他不能拿来去赌。   “等明日我与你爷爷商量商量再定。”不知父亲会有什么章程。   “也好。”安宁也是临时想法。如果大家都同意,还得重新规划。   骆馨兰对这个想法很赞同。她没有那些家国的观念,只要是一家人能够平安就好。她害怕那样的日子。两个儿子还这么小,万一在京城出了什么事,那就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安宁第二日并没有去问父亲和爷爷商量的如何了。而是带着二宝去梅岭附近又转了好大的一圈。   发现这里的村民都很安逸。家家都有茶园,果树。生活虽然不算富足,但是胜在自在悠闲。而且民风特别的淳朴。   这里并不是骆阁老的老家宅子,也是骆阁老无意中发现,之后命人建造的地方。安宁不得不说这位外公有眼光。   这里像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地理位置好,她若是再做一些阵法防御,便可以多一层保障。安宁担心自己的家人,也是这辈子她最为在乎的,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她尽可能能做到的,会尽力去做。她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因为这亲情的可贵! 第421章 试探   等家里人都商量好了告诉安宁已经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外婆。女儿一家子能够在自己的身边安家是再好不过的。   所以,她觉得精神更好了,比得知女儿生了两个外孙子那会儿更有精神,走路都带了风似的。   骆阁老也高兴,但是却又有担忧。高兴自然是一家子团聚。担忧自然是忧心国事。虽然他致士了,但是作为一代老臣,自然希望家国安稳。皇上也不知还能不能清醒,若是做了不该做的决定,必会引来灾祸。   安百昱对此事是赞同的,他已经苦熬了半生,对于世事看得淡了。只关心家里人。如今这般再好不过了。   所以,他闲来就与安宁选择房基地。总不能和亲家都挤在一个宅子里,毕竟时间长了不方便。   安宁也是这么想的。在外公和外婆的阻拦下,做通了他们的工作。于是建房子就开始准备了。   选来选去,就在骆阁老的住处距离二里左右的地方选定了地方。   这里前面临溪,后面便是梅岭。与当初在金家村那边的地势有些相似之处。安宁很快便做了安排。   动用这样的工需要不少的人手。安宁不得不使了心思。为了不那么显眼,就尽量避开。一切都在悄声中进行着。   安宁的设计,都是按照喜好而定的。并且非常的实用。请来的师傅不禁暗暗的惊叹。   至于银钱方面,安宁便不让父亲他们操心了。只说自己做了不少的生意,收入自然好。而且又带足了出门的。   家里人对她独立做生意也是知道的。毕竟那么多年没在身边。自家的姑娘偏又能干。究竟赚了多少银子,大人们谁也不知道,也不去过问。都是孩子自己的本事。他们只有高兴的份儿。并不去打孩子钱财的主意。   安宁放来了手脚。把房子设计的自己都满意。每天即便是忙碌了一些,心情也是好的。   既然决定了在这边常住,她便命人回京城里取一些需要的东西。当然都是小心行事。不声张的。   “我们住到了这里,你三叔那里怎么办?”骆馨兰不免惦记道。   “娘,三叔官职不大,而且马上就要外放。这一去最短也要三年呢。所以咱们不用担心。”之所以还叫三叔也是因为习惯了。大家也都没有改。   “至于其他的人,相信家主那边在风吹草动的时候,也会有安排。”安宁顾不过来那么多。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种“避世”一般的日子。何况如今她是防患于未然。之余别人,极有可能会笑话她杞人忧天呢。   “也好。”她也是想到了安百昱的感受,毕竟那也是老侯爷的儿子。哪能不惦记。虽然老侯爷很少提及,但是骨肉至亲,她是能够体会的。   而且老三一家人醇厚,她自然也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娘,您就不要担心这个那个的。”安宁安慰母亲道。   转眼已是来年的初春。新居已经落成。就等着搬迁进去。这几日安宁去江城买了好些的物品回来,可谓满载而归。   梅岭梅坞的景致四季不同,待到梅花开放的时候,安宁欢喜的不得了,尤其在下了一层薄雪的时候,那个美不足以用言语所形容。兴致使然,安宁便作画留念。   初春天暖,屋前的小溪欢畅。溪中鱼儿肥美,安宁带着二宝没少下手。   这样的日子实在美的不行,除非夜深人静,安宁想起戎渊来,觉得心里有缺憾。其他的时候家人相聚,总是快乐多。   前世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她所经历的人世冷暖都是以伤害告终。所以她对感情的付出便有所保留。说白了,还是内心潜在的缺乏安全感吧。   “主子,您这是要去找六姑娘?”金子疑问道。今日主子收到了六姑娘寄来的信,还有一张画。他虽没看清楚,但是主子宝贝似的收好了,定是不会差了。   “让她自在吧。”戎渊暗自叹了一声。丫头居然在那边长住不回了!他多少也猜到是为何,可是心里的想念让他想要自私的把人抓回来。还是随她去吧,什么时候安定了,再回来不迟——   金子见自家主子并不开心,也不好打扰。临退出去道:“主子,康王约请,您可去?”   “有必要走一趟。”戎渊说道。康王不会无缘无故的约见他。   约见的地点是青云楼。康王见戎渊来了。忙招呼他坐下。戎渊从善如流,并没有客气。   “倾城,说起来咱们二人已经久没见了。”李康很闲适,随意说道。   “是有日子了。”戎渊也不经意的说道。   李康神色一整。“偏有俗事缠身,不得已。想一想还是小的时候好,咱们兄弟有好的一处分享。”说罢一副回忆的神情。   “那时我不懂事,敢和王爷称兄道弟。”戎渊想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说的生分的话,到什么时候这份情谊我都不会忘记。难道倾城不在意了?”李康问道。   “王爷言重,儿时不知事。如今我是无所事事之人,何来与王爷攀附矫情。”戎渊说道。李康提起从前是有意而为。   “倾城啊,你又妄自菲薄了。你我兄弟算得上生死之交,也能抹的去么?”李康今日是打算叙旧到底了。   生死之交?戎渊想了想,明白了。当年这个身体的原主掉到了湖里,是李康找人给救上来的。然而原主没了,换成了他。确实有恩不假。   “莫敢忘。”戎渊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李康的身份在这摆着,又明显的想要夺位。不能与恩情混淆不清。他有自己的立场。何况李康此人并不是那醇厚之人。他所求必是整个戎亲王府的力量。他却不会拱手送上!   “提起来也是为兄这些年来做的不够。知道你为了世子的病东奔西走,家里又是百般误会。不知世子现在如何了?”李康面上露出痛惜之色。   “谢王爷挂念,世子如今还是老样子。”对外并没有传出戎赫身有起色的消息。也是有所防备。因为戎赫的病本就生的怪异。不乏有忌惮戎亲王府之人下的手。   “世子的病也拖了好些年,若是好起来更好,若是不好,也该考虑令立世子了。以倾城的资质——”李康若有所思的说道。   “王爷太看得起我了,不要说世子的病好与不好,我都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戎渊截住了李康的话。   李康是有意的试探他,也是有意的挑拨。那意思就是说,世子都快不成的人了,世子的位置也该换换了。   不过,可惜的很,他料错了。   “也许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过,这也是事实。咱们兄弟之间,我不说假话。无关其他。”李康神色一肃。   和戎渊绕弯子他觉得累,戎渊现在滑不溜手。他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他总感觉纨绔不羁,游手好闲不会是真实的戎渊。就像他感觉那个安六姑娘是一个道理。想到这,他又计上心来——   “此事上有祖父,父亲,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戎渊见李康这么说,索性顺着说了一句。   李康心头一动。“就看倾城想不想,若是需要,为兄愿意祝一臂之力。”话干脆就挑明了说。   “王爷这不是害我么,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若是王爷相助,好比助纣为虐一般,对王爷的名声也是有损。”戎渊暗笑。李康怎么这么急切。眼前的这个不会是个假的吧。   “我也是为你好,是他们识人不清罢了。”李康说道。心里也不知戎渊到底是有没有那个心思。   其实若是其他的人,李康断不会这么直接说话的。因为他并不了解真正的戎渊。所以与一个纨绔讲究那些个字眼,李康认为反而是多此一举了。   也不怪李康这么想,这些年戎渊在京城可以说是横着走惯了。给人的印象就是放荡不羁,纨绔不化。   “我说王爷,就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了。青云楼里今儿请了好手,有热闹可看。王爷若是不怕被我连累,不怕回去被后宅的女人们埋怨就一起去。怎么样?”戎渊像是失了耐心似的,仿佛刚才好好说的那些话都是装出来的。搞得李康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了。   “为兄却没有兄弟这般肆意了。难道倾城就不怕六姑娘吃味不成?”李康忽而笑道。他府里的那些女子还真是热闹的很,惹得他也烦了。   “怕呀,怎么不怕。”戎渊也是一笑。心道,再不走,就把你带沟里去。   “说起来六姑娘可称为奇女子!倾城好命啊!”李康羡慕的口气。   “哦?王爷尽然这般的评价,六姑娘知道不知作何感想呢。”戎渊心里可还记着那天银子说的事,敢搭讪宁儿。不自量力!   “六姑娘乃不拘小节,快意恩仇之人,不是我夸,而是事实。”李康一直对安宁印象颇不同。   “是啊,这么好的女子,好在我提前定下了。”戎渊自得的口气。看得李康心里不舒服。暗骂自己一句。没事儿提这些做什么。   “要不怎么说倾城有福气呢。为兄便不打扰了。这便回去。”   戎渊也没客气,在李康走后,直接去了顶层。然后让人把江风找了过来。 第422章 谋划   安宁此时正在新宅子里美滋滋的吃着水果。看着戎渊的回信。时不时的露出笑容。二宝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就是姑娘以前说的爱情的魔力吗?   安宁是被戎渊信上的说的给逗笑了。告诉她薛婵娟已经定亲,眼看就要嫁人了,若是王妃林苑再看上哪家的姑娘,他就让哪家的姑娘再定亲嫁人,直到京城里适龄的姑娘都找了人家,王妃定会歇了心思,他的岁数不小了,总不能再盯上谁家的小姑娘,来个童养媳吧——   亏他想的出来!不过,对于那个林苑,安宁真心喜欢不起来。还没有进门儿,就嫌弃成这样。她要如何才能过得了心里的坎呢。   对于婚姻,安宁顾虑重重,这也是婚事推迟,她不着急的原因。她就是想逃避。   可是看到戎渊对她的好,却又不忍。有时候感情本就是矛盾的。   他们的将来到底会如何呢?安宁不知道。戎渊的承诺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不相信自己——   “娘,我们要去多久?”安敏问着母亲。   安明生的府上正在收拾行李细软。安明生外放了官职。所以决定举家前往。   丁怡芳见女儿并不欢喜,以为是要长途跋涉,怕累呢。“你爹说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安敏怅然。“要这么久啊。”   “是啊,闺女。如今你大伯一家也不在京城。咱们出去了也好。”丁怡芳对于在不在京城不介意。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在哪里,她便会在哪里。如今没有公婆需要她奉养,老侯爷不可能跟着他们的。所以他们夫妻一家子最是轻松。在哪里都无所谓。做个外放的管反而更好。她不懂朝堂之事,可是她夫君明白,这个时候外放确实正好的。   “大伯他们已经去了不少日子,不知道那边怎么样,六姐姐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以后见面怕是不容易了。”安敏说道。她心里有着自己的想法。倒也不是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信上说那边一切都好。你们都大了,将来嫁了人家就知道,姐妹之间只有做姑娘的时候才是最为自由的。如今你也定了亲,莫要这般的多虑。总会见面的。”丁怡芳说道。自己的女儿心思细,感触多。她怎么会不知道。   “知道了,娘。这一走几年,再回来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了呢。别忘了给表姐写信。”安敏提醒母亲。   丁玉婚后随着姜浩也外放了。如今日子过得安稳。时常有信来。   安敏怕表姐到时候惦记。她就要离开了。这样也好——心里的那点子不该有的心思是时候放下了。   “对了,娘,二婶那边就不要告诉了。免得惹麻烦。”   “你这孩子,不要学那些不好的东西,事情都过去了。况且你祖父都不在计较。就当是一般的人家吧。他们若是示好,走动也无妨。话说回来,你二婶那时倒也没有为难咱们家。都是那个李玉珍和李如枚搞的鬼。如今也都得了报应。何必在去计较呢。”丁怡芳说道。她不希望儿女急着那些仇恨过日子。   如今二老爷府上并没有如何。能够踏实的过日子也算可以了。   “母亲说的是。”安敏应道。却不认同母亲说的所有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和六姐姐一样,恩怨分明。母亲就是太善良了。   待三老爷安宁生回来,一家人又商定了一番。定下了出发的日期。   康王府中。   康王妃林菀端着茶碗,听完丫鬟的禀报一下子把茶碗摔了出去。   “那个小~贱~人,看我弄死她!”   “王妃,您金尊玉贵的身份,犯不着跟小人置气。王爷向来最为尊重您的。”丫鬟赶紧收拾了碎片。王妃又气到了。   林苑憋着气,撒不痛快。“王爷在我进门之前便纳了她,又有着那层神侍者的保护伞。我暂时还不能将她如何——真是气死我了!”   “王爷心里是有您的。昨儿还命人送了不少的好东西呢。”丫鬟一一的列举着。哄着林苑开心。   “那些哄人的东西当我稀罕啊,男人啊,都是看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林苑之前对李康是仰慕的很,能够嫁给李康是她的心愿。当她听闻赐婚,全然不敢相信。即使家里那些叮嘱的话,她都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一心一意的想和李康好好的在一起。但是嫁过来之后,美梦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康王府中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侧妃徐倩娘跟着康王的时间最长,而且康王对她与众不同。她心里妒忌的要命,还得装出贤惠的样子。   丫鬟听得王妃的话,连忙看了看窗外。“王妃小心被人听了去,万万不可再说啦!若是被哪个院子里的知道,告诉王爷——”   林苑冷笑。“好啦,不说了。瞧你吓的。现在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打听了没有,王爷近几日在忙什么?”   “王爷最近出去的时候多了。并没有多去哪个院子。听说有两回让人去后院提人,是个女子——”丫鬟说道。   林苑沉吟了。她在这个王府不是瞎子,眼线布置的不少。跟着自己的丫鬟都伶俐的很。总能打听出什么的。   女子——莫非王爷看上了的人?   徐倩娘坐在屋子里品着茶,神情很是平淡。抿了一口,便开口说道:“今日这茶不错。正和我的口味。”   “听说王妃娘娘说茶味道苦涩,摔了茶碗呢。”丫鬟在一旁看着徐倩娘的脸色说道。   “王妃娘娘向来口味独特,不见怪。”徐倩娘又品了一口。放下碗,站起身来。“天又热了几分,外面的花都打蔫了。回头这院子里多洒些水。”   “是,侧妃娘娘。”丫鬟应声。   “叫什么侧妃娘娘,咱们说话怎么也见了外。”徐倩娘对着丫鬟说道。   小丫鬟恭敬的道“姑娘,在这王府里,奴婢哪敢造次啊。”   徐倩娘一笑。那笑容有几分凄然。“是啊,这王府就是磨人的地方。你们都跟着我受苦了。”贴心的丫鬟就这么几个。   “是姑娘一直护着奴婢们,要是在咱们府上,姑娘何至于如此。姑娘可曾后悔过?”丫鬟见主子心情瞬间的落差,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初姑娘在家的时候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朝嫁过来,却是大大的不同。皇家的儿媳不好当,姑娘从皇子府到王府,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站住脚。   “天底下哪有后悔的药?傻丫头,现在不好吗?好吃好穿,嫁的人身份最贵。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后一句自言自语一般。   “也对,不过还是没有从前的日子好。前几日姑娘还说想老夫人了,离得这般远,这些年都没有回去。”丫鬟说道。她是姑娘的心腹,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哪能事事都如意,总要有代价的。我终究少算了一步——对了,可打听出王爷那边是什么事情了么?”她总是要弄清楚想知道事。   “打听了,说是在找一个叫霏烟的女子。”小丫鬟说道。   “没有留下痕迹吧?”徐倩娘问道。康王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这院子里的女人们都清楚。   “您放心吧。”丫鬟给徐倩娘放心的眼神。这些年她们也不是白待着的。府中该攀附结交哪个,她们都得为着姑娘去和她们自己去做。   “霏烟——我听说过,不过我想起另外一个人来了。”徐倩娘迟疑的说道。霏烟好像是一个青楼的女子,康王找她做什么?   “可还打探出什么?”   “据说跟什么令牌有关系。”小丫鬟说道。她只知道这么多了。这还是费了好多的心思。   徐倩娘沉思了起来。好半天没有说话。丫鬟不晓得主子在想什么,便在一旁候着。悄声的叫了人,让洒水的丫头去做之前徐倩娘吩咐的事。   徐倩娘则是仍在想着事情,又过了一会儿,方对丫鬟说道:“若是我能帮王爷找出线索出来——”   “姑娘您说的可是真的?”丫鬟面露喜色。她就知道姑娘不是那等女子可比的。   “自然是真,你这就接着去打探,有消息尽快回我。”徐倩娘说道。她现在很庆幸当初救过那么一个人。   与此同时,金淮扬这边收到了安宁和戎渊传过来的消息。   金淮扬正与霏烟说着话。   “别担心,即使他查到了你也不能如何!”金淮扬安慰道。他知道霏烟与芙蓉令有关系。这么多年过去,鲜少提及。没想到康王会这般的在意。说到底为了权势而已。   “夫君,芙蓉令令人垂涎,惦记的人大多凶穷极恶。不然当初师傅和盈盈也不会死了。这些年我也是安逸惯了。把当年的事也忘到了脑后。唉——”霏烟苦笑道。她虽然跟在师傅的身边没多久,但是师傅的为人她知道,正是因为得罪了人,所以遭了算计。盈盈当初也是如此。可惜的是她那时候年纪轻,有些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透彻。   “芙蓉令真有那么厉害不成?”金淮扬问道。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从前倒是听盖梁提起过的。那时候他一心为报仇。说是有了芙蓉令就是如虎添翼了。 第423章 回归   “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师傅说过,芙蓉令不能落入歹人的手里,不然后果不敢设想。当年师傅遇害,芙蓉令就不知去向了。”霏烟说道。没有得到新令主的命令,霏烟是不会随便告诉金淮扬的,即使对方是她的夫君。   尽管金淮扬是安宁的大舅舅,霏烟也是有原则的。说了就相当于背叛!所以,她在心里默默的对金淮扬说了声:夫君,对不起!   “看来康王必定掌握了些信息。不然不会这般。”金淮扬思忖道。   霏烟心里歉疚,面上有些迟疑。“夫君——若是我有什么瞒着你,会不会怪我——”两眼盈盈的看着金淮扬。   “怎么会,那定是你有理由这么做,我不会怪你!”金淮扬保证道。   霏烟一喜,“夫君果然对我好呢。”她放下了心,想着等安宁回来她到时候问问,能不能告诉金淮扬。   其实安宁也不是刻意要瞒着金淮扬的,而是没有适当的机会去特意说明,又怕他跟着担心,所以就一直没有说。洛义那边也没有说明,所以金淮扬才会不知道。   不过,霏烟的身世,金淮扬多少知道一些。他这个人,不愿去打探人家不愿意说的事情。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偷偷的去喜欢骆馨兰而那么久都不肯说的。自己苦闷了那么多年。   这就是一个人的性子。如今他对霏烟也是如此,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没有理由揪住不放。有的想法就是要保护霏烟,如今自己的妻子。   “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咱们是要一起到老的。”金淮扬宠溺的说道。   霏烟心头甜蜜。她是知道金淮扬喜欢过骆馨兰的,那样的女子谁能够不喜欢呢,在那样盛华的年纪。她却并不妒忌,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是经历了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她能够得到金淮扬的这份真情,已经是她修来的福分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金淮扬说着便上前抱住霏烟。   “徐嬷嬷可是说了,想要早点抱上咱们的娃娃呢——”说着堵住了霏烟的小嘴,不给她分辨的机会。   江城梅坞,安宁刚刚教了两个弟弟看图识字。效果不错,两个弟弟都聪明的很。图片是她自己设计的,还有老侯爷的手笔。如今教育两个小不点儿成了他们爷孙两个的乐趣。   安宁也不时的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得知三叔一家已经外放上任去了。安敏单独给她写了信。心中有些许的伤感,提起了她自己的亲事,对未来的担忧等等。安宁对于安敏的成长变化看在眼里。小姑娘虽然不再那样的胆小脆弱,但仍然心里存着那个幻想吧。这一去离京,心里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情感的东西,总要自己想通了才能够放下,像她也一样。   老侯爷对三老爷一家子离京没有太多的情绪。并不是老侯爷不关系这个儿子,而是当年老侯爷并不愿意纳妾,而是被强塞去的。所以对安明生的母亲并没有感情,只是觉得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若不是程氏百般的设计,老侯爷何至于此。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同老侯爷这样,也算不得圆满吧。毕竟身边少了陪伴之人。   对于安正辰一家子,老侯爷自然不比寻常。如今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克服了心魔,已经非常不易了。   对于老人家来说,儿女们都能过的好。就是最大的安慰。   入夜,安宁接到信息。   “姑娘,程英和程明被康王的人找到了?”二宝问道。   “正是。”安宁收了信,放在火烛上烧掉。   “那两个人早该灭口的。”二宝知道那两个人。当年偏姑娘心善。放了他们离开。   “他们知道的有限。”康王去打探霏烟的消息,应该就是他们说出去的。说起来她是心软了些啊,不然也不会留了尾巴。   不过那两个人当年不至于死。所以她没必要杀戮。   “康王势力大,就怕找出线索啊。”二宝担心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水来土掩吧。我这几写信给大舅舅,尽快送出去。”安宁决定道。是时候告诉金淮扬了。必要的时候,让他们去避一避。   安宁提起笔,写好之后交给了二宝。   这一晚上,她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见到了戎渊。只是戎渊看着她不说话,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喊了他的名字,戎渊却问道:你是谁?   安宁顿时惊了,人也跟着惊醒——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次日的清早,安宁来到父母的院子。   骆馨兰和安正辰刚吃过了早饭。正逗着两个儿子。   “给爹娘请安!”安宁进门说道。见两个弟弟看到她来了都啊啊的出声。伸出了胳膊让她抱。   “你们两个太胖了,姐姐抱不动啦!”安宁上前捏了下他们的小脸蛋。肉乎乎的。两个小家伙多少明白点姐姐说的意思了。轮着小胖胳膊,不让安宁捏脸蛋。   逗得安正辰和骆馨兰直笑,最近这样的画面每天都要上演,他们看着欢喜。都有着岁月静好的感觉。   又逗了一会两个娃娃。直到两个娃被奶娘抱出去,安宁才坐下和父母说话。“爹,娘,我想回京城一趟。”这是安宁做梦惊醒的决定。同时她也担心芙蓉令的事,她在此地安逸了。但是京城那边万一出了岔子,她离得远,没有办法出手怎么办?她终究不放心。   “宁儿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骆馨兰担心的问道。   “娘,您知道女儿经营了不少的铺子,大宝来信说出了问题,非得我才能够解决。”安宁只得这么说。   “不是有你大舅舅他们呢?怎么必须你亲自回去?”安正辰说道。他也不甚清楚女儿都做了哪些生意。只知道女儿不缺银子。如今住的宅子都是女儿拿的银子,价值几何他可是知道的。   “大舅舅毕竟是成了家的人,不能总是让他再操心我的事。二舅舅不在京城,一时半会回不去。何况此事非我亲自出面不可。”安宁说道,她也怕父母担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骆馨兰问。女儿再能干也是女孩子。这里距离京城山高水远的,能不去就不去最好。   “是出了内贼。”姑且算是内贼吧。不然没法说。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该怎么留下女儿。   “你们放心,有暗卫护着,女儿保证不会有事。”安宁说道。   “知道劝不住你,定要小心啊!”安正辰看着女儿,这个女儿他是不能左右了。本事大了也不好,他这个爹都成不了倚靠了。   安侯爷暗暗的叹气。骆馨兰也是心情低落下来。   “女儿又不是不回来,看你们的样子,一会儿弟弟们看到该不高兴了。”安宁劝道。“我这就去禀报爷爷,明天一早就走。到时别送我啊!”安宁最不愿意送别。所以出门从来不让人送她。   骆馨兰也安正辰都无奈的摇头。女儿主意大,他们没辙啊!   安宁离开了梅坞,直奔着京城而去。   一路上不做耽搁,又是乔装打扮。与二宝两个还有随行的暗卫,快马加鞭。不足半个月就回到了京城。   到京城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他们不动声响的回了宁安侯府。一路风尘把安宁也累的不轻。大宝和三宝,四宝则是又惊又喜。接到了安宁的通知,却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累了好些天的安宁躺在床上才觉得一颗心落了下来。听大宝说了些京城里的事。这才躺下来。   很快便睡着了。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身边多出一个人来。安宁一动。   “是我。”这一声令安宁安静下来。   “嗯——”安宁嗯了下。又睡着了。身子却往说话人身边依了过去。   旁边的人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了声“小没良心的。”随即又笑了。胳膊拢过安宁的肩,让她找个舒适的位置。   “戎渊——”安宁迷迷糊糊间喊了一声。此时天光大亮,安宁觉得光线有些刺眼。   “姑娘您醒了啊?您喊三公子做什么?难道是做梦了不成?”四宝问道。“起来吃点东西吧,一路上定是糊弄的。”   安宁彻底精神了。往身边看了看,没人。又听见丫鬟说的话。忽然脸有点发烧。自己不会是真做梦了吧。有那么想他么?   不对呀,昨天晚上明明——看来是真累着了。   四宝见安宁迷茫的样子,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您先精神精神,奴婢给您准备了小菜,都是平日子您喜欢的。”   安宁半响才点头。收拾停当了,坐下吃饭。“味道真不错。”   “你就多吃点。二宝说着一路您都没睡好,也没吃好呢。”四宝心疼姑娘,山高水远的呀,可怎么挺过来的!   “就她多嘴。”安宁嗔怪着。几个丫头都知道心疼她,心里熨帖着呢。   “不会啦,这会儿二宝撑得要走不动路了。”四宝笑。二宝吃的确实多。直嚷着要把这些日子的肉给补回来。   “过不了几日又会吵吵往下减呢。别理她的话。”安宁也笑。   二宝路上从没叫苦,是个好样的。要知道他们虽然以前在华月阁,但是从没有跑过那么远的路。出门在外的辛苦是不同的,何况在交通不便的这个时代。 第424章 到底怎么办   安宁与丫鬟逗了几句嘴。收拾妥当之后,便去了华月阁。   “可有异动?”安宁问道。华月阁的事宜都是大宝在联络。   “少了一个人。”大宝回道。她收到安宁的命令之后,对出入华月阁的人都多加留意了。   “谁?”安宁心里已经猜个大概了。   “马山杏。”果然是她!安宁一叹。   “当初来华月阁的时候,她为了报仇。之后便一心一意做事。平日里不见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前几日听说有人找,便不知去向了。”   大宝说道。这个马山杏据说是姑娘的同乡,很泼辣的一个女子。不然也不会把那个叫程飞鹏的男子收拾的那般惨。她能有什么问题?   “应该在康王府。”马山杏那年改了容貌之后,几经辗转到了康王府,那时是四皇子府。不必说也是经历的事的。至于出了王府入了华月阁,也是安宁有恻隐之心。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纰漏。马山杏身上有蛊,但是想要撬开她的嘴也不是难事。   “姑娘,那怎么办?虽说她不知道底细,可是这么久,她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知道。万一泄露了——后果不堪设想啊!”大宝担心道。   安宁何尝不担心,但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启用康王府的眼线。”   “停止往来行事,只做生意。传信给二舅舅,让他短时间不要回来。”   安宁又写了详细的话,让大宝送出去。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回到了侯府。   临近傍晚的时候金淮扬来了。进门直奔安宁的院子。   “你这丫头,是想要吓死舅舅啊!”没等安宁问好,金淮扬就开口说道。   安宁心虚。“就是怕吓着您,才不知道如何说。”亲自给金淮扬倒了茶。小心的陪在一旁。   “若是不出事,是不是还不打算说呢。你舅母也是瞒着我!你们啊!”金淮扬接到安宁的信,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想要问妻子,却怕妻子也睡不好,只得等到天亮。当他说知道的时候,妻子那副愧疚的模样,让他心里又一阵的难受。想起妻子说有事情瞒着他,原来就是这件大事!足够他担心了。   妻子也同他讲了好些魄千君的事。包括现在的华月阁,金淮扬一阵阵头疼!这女子们干出来的事怎么就这么大呢!他是望尘莫及啊!   还有洛义那个老小子,跟着一块瞒着。等再见面的,非扁一顿不可!   “大舅舅,您和舅母都离开京城吧。去梅坞。”安宁在信中也提到了。身边的人都安全了。她牵挂就会越少。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想对策。到时候拖家带口的,想跑都不方便了。   “把你一个人扔下?不成!”金淮扬不同意。霏烟也不赞同。   “大舅舅,您听我说,只有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放心自保。我已经给二舅舅去了信,让他短期内不要回来。您不用瞪我,您要是不走,我保准下药把您和舅母迷晕送上车。您看您是自己走还是宁儿动手啊!”安宁铁了心,金淮扬不走,她也要送走。   金淮扬知道安宁说道做到。想到这长叹一声。“你这丫头,本事大了。舅舅知道,不走也是拖后腿。”   “这就对了嘛,连夜走。能带的都带上。我已经雇好了人。你们只管出城就是。”安宁交代。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康王府那边的线人并没有消息送出来。极有可能也是在盘查进出府的人。所以必是有了难度。   金淮扬只得答应。赶紧回去和霏烟商量。连夜出了城。   康王府中。   徐倩娘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笑着和马山杏说着话。并让丫鬟把茶点,水果都上齐了。一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此时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马山杏微垂着头,没有看徐倩娘。   “来,杏儿,到这就别客气了。点心是我做的,尝尝可还是原来你喜欢的口味?”徐倩娘把点心盘子,递到马山杏的身边儿。   马山杏抬起了头。目光有些迟疑。“不知侧妃娘娘请我来所为何事?”   “我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就没见你,想和你说说话罢了。”徐倩娘柔声说道。她找马山杏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华月阁那个地方管得宽,做事的人不是随便可以进出的。寻个人也要记名字,问个详细。若不是她手下人机灵,估计人还寻不来呢。   “你别这般拘束,咱们算是同乡,那几年你没少帮我,我心里可是记着呢。你呀,了了心愿,就该寻个人家好好的嫁了。何必又去做工。”徐倩娘说道。像是姐妹之间的惦念那样,让人不好拒绝。   “侧妃娘娘对我的救命之恩,永不敢忘。帮您是应该的。”马山杏赶紧说道。她进府那时遭受了排挤,差点送了小命。是徐倩娘救了她。她心中一直感激着,所以后来也处处帮着徐倩娘。得知她想报仇,徐倩娘又把她的卖身契弄到了手,最后放她出了府。进了华月阁之后,她涨了本事,借了力。收拾了程飞鹏。本想会金家村去,可是打听到家里的事,心灰意冷了。那已经不再是她的家。她回去干什么呢?不如就留在华月阁吧,也相当于回报了。   “咱们自然应该肝胆相照的。你也不来看我,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能出去的时候少,尤其是王爷娶了王妃之后,我更是小心的过活。主母底下的日子岂是好过的?”徐倩娘幽幽的说道。   马山杏忙问。“王妃可曾为难你了?王爷呢?”印象里,王爷对徐倩娘很好。府中的事情以前都是徐倩娘打理。娶了王妃应该不一样了吧。王府中的事更不会简单。王爷应该护着才对呀?想起王爷——那个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当年若不是他,自己恐怕会露宿街头吧。   “为难是必定的,大宅院里的女人们。哪个不是这般。王爷啊,他哪管的了后宅的事呢——对了,说起来王爷当年你的脸,还是王爷找的药呢。不然你可就顶着那副面孔过一辈子都有可能。”徐倩娘笑着道。回忆那时见到马山杏的长相。再她救了她之后,马山杏才说实话。脸色被易容了。她那时去求了王爷,好不容易才让马山杏恢复本来面目。   “是啊,您和王爷都是好人。”马山杏自然会记得。恢复容貌之后再见到王爷。她还记得当时王爷有瞬间的惊艳呢。   “说什么呢,总是这么见外。如今你已经脱了奴级,咱们就当姐妹相处多好。快吃些水果,冰盆子镇过的,解解暑气。”徐倩娘拿起果子递到马山杏的手里。   马山杏只得接过。却没好意思吃。她心里一直纳闷着徐倩娘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不会是每天都聊天吧。她出来都将近三天了。华月阁那边必是在找她吧。   “您有什么事,不放直说吧。不然我这心里头总惦记着。”马山杏也不打算再等徐倩娘绕弯子了。索性开门见山的问。   “杏儿就是有个聪明劲儿。不怪当初王爷都夸你呢。”徐倩娘抿嘴一笑。   王爷夸她了?马山杏心思一动,脸上有了不好意思的红晕。   “莫要不好意思,其实当年你若是不走啊,我都想和王爷说把你收了房呢。毕竟咱们姐妹亲近,比起别人来更融洽。没得还便宜了那启子小人。谁成想你非走不可,我也就憋在心里没有说。”徐倩娘接着说道。   马山杏脸更红了。“您快别说了。我哪还有脸——”   “这有什么,女大当嫁嘛。王爷的身份,也不算委屈了你。比起去小门小户财迷油盐的操心,不如在王府里衣食无忧。何况你我心齐。”徐倩娘继续攻心,她一直知道马山杏的心思。只不过她没有显露。   “您真是折煞我了。哪敢肖想王爷啊!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得上的。”马山杏抬眼,看着徐倩娘。目光诚恳。   “好啦,不提了就是。等哪天我和王爷提一提。”徐倩娘笑道。   “您还是快问吧。不然我得钻地缝了。”马山杏急道。   “你可认得程英?”徐倩娘问出来。   马山杏一愣。“认得,她是金家村里的一个寡妇。”马山杏后一句是斟酌着说的。   “哦?她现如今可是有个夫君叫程明。原来是寡妇——”徐倩娘沉思道。   她并不知道程英曾经扮成了寡妇藏在金家村。她这几日总归是问出了康王想要做什么了。   “那你可听说过芙蓉令?”   马山杏心里震惊。芙蓉令!“有过耳闻——不过据说都是传言啊!”她故作镇定。   “可是程英说你知道的。”徐倩娘眼珠一转。她试探道。   “不可能!”马山杏否认道。话一出口,便知道失言了。   “杏儿,还是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徐倩娘目光一亮。期盼的看着马山杏。   马山杏摇头。“侧妃娘娘,我不能乱说。”她心里乱的很。   “怎么对我也不能说吗?我如今有了难处,你难道不想帮我了吗?杏儿,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徐倩娘眼中隐隐有泪光。马山杏忽然不敢看她了。   她心里天人交战,她到底要怎么办呢? 第425章 是我想得美   “杏儿,你还在犹豫吗?算我求你了——”说着徐倩娘眼中滴下泪来。   马山杏心中也难过的不得了。她只能有取有舍了——   “好,我答应你!”她终于说出了口。   徐倩娘一喜,面上更显得柔弱。“我就知道杏儿不会忘了我的。”她擦了擦眼泪。带着欣喜接着说道。“你放心,姐姐不会亏待你!今儿晚上我请王爷过来,到时你——就见机行事——”   “这可万万不可呀!您这是——”马山杏连连摆手。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徐倩娘上前拉过她的手。“杏儿,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能得了王爷的欢喜,也算是姐姐能为你的做的了。”马山杏能够得到康王的一时欢喜也是好的。于她并不能构成多大的障碍。   “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敢有非分之想。”马山杏老实的说道。一张脸都红透了。   “好啦,不说了。你且先歇歇。”徐倩娘把马山杏打发了出去。随后叫了丫鬟吩咐了几句。   李康正在书房看书。他被皇上给冻结还没有彻底的解封呢。手头的事情不多,其他的时候就在书房看起书来。   “王爷,徐侧妃传话来,请您去吃晚饭。”侍者在门口禀告。   “知道了。”李康漫不经心的应道。   王府里的女人们各个不消停,据他看来,王妃就是个绣花枕头。连几个女人都管不住。整日的争风吃醋!他有时烦的连后宅一步都不愿意去。可是又不得不去。徐倩娘也变得心思大了。敲打了几回,倒是收敛了不少。怎么就不能省心呢——   李康把书往桌子上一扔,烦躁的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徐倩娘晚上让他过去吃饭,又想出什么主意了——打的什么算盘不成,王妃必定不会眼看着——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现在为了芙蓉令的事情没有头绪,这些女人就不能安分些!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有几日没去那边了。总得适当的安抚一下。   安宁待在侯府中,听着偶尔传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不过她也没有多害怕。就算对方知道的又如何?难道用抢的不成?   金淮扬已经离开了京城,其他的人对她构不成威胁。所以,她并没有急着离开。   吃过了晚饭。安宁打算早些歇息。几个宝知道姑娘情绪不佳,知道这种情况下,姑娘一向自己独处。都不好上前打扰。   安宁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真睡着了是在梦中。   “不会又是梦吧。”她也想告诉戎渊发生的事,但又怕他跟着担心,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不是梦。”身边的人说道。   安宁一下子就精神了。翻身正对上了戎渊的俊颜。刚要说话,下一秒没等开口,戎渊便吻住了她的唇。   缱绻辗转,温情中带着霸道,更像是惩罚。不知过了多久,安宁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身子软的一塌糊涂——戎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终放开了她。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戎渊看着安宁,仿佛要看到骨血里。安宁忽然就心虚了。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戎渊心一软。这个小东西!“我若是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不说。”   “不想多一个人担心——”安宁闷着小声说道。   原来他知道了。心头跟着甜蜜起来。   “这个惩罚还不够!信不信我办了你!”戎渊吓唬安宁道。看着她缩头小乌龟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安宁顿时身子一紧。“我信我信!你就饶了我吧。再不敢了好不好嘛!”   “难得这么听话。听着,从现在起,这件事情交给我!”戎渊不容置疑的说道。   “啊?”安宁发蒙。“不行,康王那边抓了马山杏,她应该怀疑我就是令主。所以不能保证消息没有泄露——”安宁也不瞒着了。把情况和戎渊交代了一遍。   戎渊点着她的小鼻子。“霸气的小妖精!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戎渊早就探出华月阁与芙蓉令有关,所以在安宁控住了华月阁之后。他就猜到了。所以并不吃惊,即便是安宁不与他说,也是正常的。毕竟他自己也有事没有和安宁交代清楚。因为还不到时候。   “有,就是不告诉你!”安宁傲气的抬了抬小脑袋。又被戎渊捂在胸口。   安宁心想,还真有啊。她的宝贝空间!哼,不能告诉这个家伙!   “淘气!这也是你把父母留在梅坞的理由吧。这样也好。”戎渊说道。   其实即便是李康知道了安宁是芙蓉令主,也不会轻易动手。因为李康那个人在没有完全的考虑之下,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说李康会不会直接把我灭口!?”安宁不敢乱动,只得找话说。   “他应该不会,反过来会千方百计的得到你。”戎渊说道。   “他想得美!”安宁哼了一声。不过想想戎渊说的也有可能。   戎渊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感觉怀里的人吓得不敢动。“是我想得美!你给不给,嗯?”声音里带着蛊惑。轻轻一笑。   “戎渊,你放开呀。我-我-喊人了。”越说越不成样子。安宁哪有还手之力。小拳头根本不管用。这人又被妖孽附身了!   “你喊也没用,那几个丫头这会儿都做梦呢。”戎渊觉得逗着丫头,让她转移注意力比较好。   “坏蛋,你给她们下药了?”安宁不相信。她的人又不是纸糊的。   “哪里用得着下药,都点了睡穴,明天一早准醒。”戎渊松了松禁锢安宁的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蛋。   “你呀,就这么信不过我么——”   安宁撇了下小嘴儿。“毛手毛脚的,不理你了。我要睡觉。”说完闭起眼睛。   “不担心了?这就好,睡吧,我陪着你!”戎渊宠溺道。   “有你顶着,担心也白担心——对了,那晚上你是不来过呀——”安宁才想起来问道。   “还不算笨。看你睡的像只小猪,不忍心叫醒了。”戎渊得知安宁回来,便难忍相思。夜里来看了安宁。自己偷偷的香了几下。抱在怀里甜蜜了一番。   安宁早起以为是做梦。   “你才是呢——”安宁嘟囔着。   戎渊忙哄几句。两个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安宁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李康一早醒来,觉得头有些疼,刚要开口叫随侍伺候,却发觉不在自己的房中,才想起来怎么回事——   “王爷您起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徐倩娘身边的丫鬟颇机灵,这个时候自然得看到火候上。见康王并没有生气,心知自己的主子这步棋走的应是对了。   不敢再看王爷,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暗自冷笑。怕是折腾很了吧。这会子还没醒!   李康被伺候完毕,徐倩娘才出现。笑着迎上前。“王爷,妾身来陪您吃早饭可好?”   李康有些许的不自在,不过只是一瞬。看也没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倒是徐倩娘吩咐了丫鬟,等马山杏醒了要照顾好等等。   “王爷不怪妾身多嘴吧。杏儿是头一回,难免吃了苦头呢——”她声音软糯,听在李康耳朵里有那么丝刺痒。   “倩儿不吃醋?”   徐倩娘只瞬间楞神儿,随即羞涩一笑。“王爷笑话我,倩儿——就是吃醋了!”王爷难得逗她,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康王一笑,如沐浴春风。徐倩娘看的心神一荡。   “本王知道倩儿的好,走吧,一会儿多吃些。”   李康迈步走到了前面。早把马山杏抛在了脑后。他需要做的是,尽快把安宁那个女子弄到手。至于她和戎渊的婚事,能破坏一次,就能破坏第二次——   戎渊没有在宁安侯府久留。而是在安宁睡着之后回到青云楼。   “主子,临南王世子来了。”金子说道。见主子半夜里回来,不用问也知道去了哪里。   “不用管他。”戎渊说道。   金子听主子这么说,便不再多嘴。自动把临南王世子的话给省略掉了。   次日一早。临南王世子便过来堵了戎渊的门口。   “你就不能先看看我,枉费我山长水远的来看你。”一张脸写满了哀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个断袖呢。   “你来是不是为了看我还两说。赶紧滚进来。”戎渊起了身,不紧不慢的穿好了衣衫。   “这你都能猜的道!还真不是来看你的——”临南王世子大刺刺的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一块点心不客气的吃起来。   “这味道太好了,哪的厨子做的。”临南王世子眼睛一亮,这么好吃的点心,他要多吃点。   “顾琛,你是来挖墙脚的。”戎渊斜了他一眼。那点心是安宁那里的,他给顺回来了。便宜了这小子。   “别连名带姓的叫嘛,我不就是有点想法。那也得看能不能挖到不是?”顾琛嘿嘿一笑。   “别闹了,你想做什么?”不相信他会这么闲。   “自然是打算看看热闹。”顾琛又吃了一块,眼看着盘子见了底。戎渊伸手抢过一块。再不吃就都进顾琛的肚子了。   “别抢啊,我这一路上吃糠咽菜的多不容易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你吃糠咽菜,其他的人早就饿死几回了。行了,别装了。京城的热闹没那么好看,若是不想沾身,还是不看的好。”戎渊喝口茶,顺了顺。才说道。   “身是要沾的——”顾琛叹口气。 第426章 来的定是个傻瓜   顾琛是前朝王室的后代。玄熠国初建之时,便是顾琛的先辈礼让了李家。而后顾家封王。   “这天下本应是顾家的。”顾琛接着道。。   “这是你此来的目的?”戎渊问道。   “是也不是,起码这皇帝得让一个像样的人去做。”顾琛道。   戎渊一笑。“哪个不像样?你的意思还是临南王的意思?”   “起码那个李康和李睿不行!至于其他人,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心思。”   “你说的不错!”虽然临南王距离京城远,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是不放心曾经的基业。   顾琛摸了一把肚子,公子的形象全无。“你呢?”   “我什么,我自然是有我的事。”戎渊说道。   “知道你媳妇还没有娶到家。你这速度够慢的了,安六姑娘那么好,小心别被人抢走,若不是你的心头好,这墙脚我还挖定了。”顾琛笑道。   “青云楼不打算住了?还是我让金子去传消息,告诉皇帝你来了可好?”戎渊哪能让他舒服。这小子分明在这试探他呢。坏水多得很。   “知道我见不得光,还整我!小心我去找六姑娘告密!”顾琛阴阴一笑。   “尽管去,没人拦你。好心提醒你,宁安侯府不是随便可以进的。”戎渊也不怀好意的笑了。那丫头可是没闲着,把侯府搞得相当有趣。   顾琛还真来了兴致。“这么说龙潭虎穴我也得去见识一下。”他是挺佩服安宁的,在埠阳城那会儿临危不乱。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不怪戎渊看上了。却是特别的姑娘。   安宁不知道临南王世子出现在京城了。她正琢磨着在弄些防御。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也好抵挡。   不只是宁安侯府,就连华月阁都布置了机关阵法。但凡有人去,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据她得知,马山杏已经上了康王的~床。不用说,怀疑的对象很定是她了。只是到现在并无其他的动作。不知在酝酿什么见不人的勾当。   李康此人真沉得住气。不论如何,她总要事先防备才是。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尽管戎渊说交给他,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不希望戎渊和李康去硬碰硬,戎渊到底有多少势力她不知道,但是他有戎亲王府在那里。有他在乎的家里人。如同她一样,若是谁出了事,被李康钻了空子。那才是被动。她不想让戎渊为难。   “姑娘,您让送的点心,已经命人送过去了。”三宝禀告道。   “恩,过几日再送一些。”安宁醒来发现点心都被戎渊顺走了,不禁觉得好笑。这家伙是想她,也想她做的吃食了。所以又带着丫鬟又做了好些个。命人送去青云楼。   “是。您歇歇吧。日头正毒着,等偏了西,您在出来多活动一会儿。”三宝知道姑娘在布置东西。可是看见姑娘出了一身的薄汗,顿时心疼了。   “不碍事。早布置妥当,就多一层防护。”安宁不在意。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洞这才回了屋子。   三宝知道劝不住,一直陪着。总算见姑娘回屋子,忙快步去倒了凉茶。   “别顾着我,你也快去喝点,你们几个死心眼的,让你们各自忙去,就是不听。”安宁叨念着。   “奴婢着就去!”三宝乐滋滋的。姑娘总是心疼她们。自己反而不知道心疼自己。   戎三公子再三的交代,让她们几日多注意姑娘平日的饮食起居。怕姑娘吃不好睡不好的。但是姑娘有时不听她们的。很是无奈。眼下徐嬷嬷又不在府里。剩下她们几个,根本不顶用。   这厢安宁喝了茶,又吃了些清淡的饭菜。本打算来了午休。就听见门外四宝的声音。   “抓了个活的!二宝先去看着,我无禀报姑娘!”四宝鲜少有这么急切的时候。   安宁听见了说话,抓住人了?什么人大白天的来宁安侯府,而且还是不走正道进来。   既然抓住了人,就看看是谁家的爪牙。按您顿时打起了精神。   她出了门,丫鬟在后面紧跟着。   “神了,姑娘刚布置好,就有送上门来的。该他倒霉。”三宝说道。   四宝点头。“也不看看我们姑娘是谁!不自量力!”   “你们姑娘三头六臂总行了吧。别再吹嘘了,大白天的,来的定是个傻瓜。”安宁笑道。   丫鬟们笑了。他们姑娘就是英明神武。   还没等出月亮门。迎面二宝就不淡定的过来了。   “姑娘啊,您猜抓住的是谁?哈哈,临南王世子。”二宝后面的话是小声说的。安宁听得也是真切。   那个家伙来京城了?真是闲的很!   “去看看,这么特殊的串门子方式还是头一回见过。”安宁说道。心想,临南王世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京城。异地王爷一家不经传唤是不得私自入京的。   此时临南王世子顾琛正憋屈着呢。难怪戎渊说宁安侯府不是好进的。他偏不信,以为戎渊夸大其词。没想到真不是危言耸听,他大白天的情况下都被绕成了蜂窝,大晚上的还不得更惨啊!   偏二宝那那头看到他像见了鬼,扭头就跑。应该是报信去了。什么主子,什么奴才。这心狠的,也不知道先给他松松绑。   正郁闷着,瞥眼就看见了门口出现的安宁。   “六姑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顾琛不满道。   安宁见他这副样子。满意的一笑。“你不走正门,算哪门子客。只能当刺客抓了。”   用眼神示意二宝给临南王世子松绑。二宝这才上前把绳子解了。   “我这不是好奇嘛,想给你一个惊喜。难道六姑娘见到我不高兴吗?”顾琛恢复自由,摆出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样子来。   安宁示意丫鬟上茶。不管如何,来了总要招待。刚才已经收拾了他一顿,给茶喝喝压压惊。   “没给我惊喜,自己倒是惊吓了一番。你还是先喝茶吧。”安宁揭他底。不厚道的笑道。   “六姑娘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枉我大老远的追来。”顾琛故作哀怨道。   安宁差点没把茶吐出来。“你这副模样若是不说话还能装一装斯文。一说话就露馅了。我这可没有好听的,你若是再找一顿好打,不是不可以。”   这男人贫嘴的劲儿,和戎渊以前有一拼。   “还是饶了我吧。宁安侯府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这下子顾琛信了。   “别扯没用的,说吧。你到底来做什么?”安宁可不想再斗嘴。这个人出现在京城,别惹了麻烦才好。   “没大事,正好经过,多年不来,顺道瞧瞧。”顾琛说道。此时也收了玩笑。   “瞧过了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毕竟你的身份不容。”安宁提醒道。   顾琛点头。“不怕,没几个人认得我。当年离京的时候,我还是个娃娃。”   他想了想又道:“老侯爷可在,当初与老人家有过几面之缘。想再拜见。”   “不巧,随我的父母回了老家。”当初老侯爷对顾琛的印象不错。尽管那时有些尴尬,但是顾琛处理的非常好。给安宁留下的印象也不差。   安宁觉得她与顾琛之间倒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顾琛此人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真是太不巧了。只能等将来有机会再见了。六姑娘,我如今住在青云楼。你若是方便可去一叙。毕竟我来府中不便。”顾琛说道。   “也好。”安宁并没有拒绝。   “顾琛,我的名字。别喊临南王世子了啊。”顾琛以前没有提起过名字。安宁还真不知道。确实一口一个临南王世子的说话。   安宁点头。“顾公子。”于京城还是喊顾公子靠谱一些。   顾琛也赞同这个称呼。与安宁说了一会子话。便告辞。毕竟不方便久留。   回去之后,顾琛便找上了戎渊。当然不会说自己被抓的丑事。而是告诉戎渊,他请了安宁来青云楼小聚。让戎渊多准备些吃食,拿出好的节目来。戎渊心里堵得慌。这家伙在他跟前炫耀个什么劲儿。简直不把他当回事好么?!   不成,他得去找宁儿问问。这小子的瑟样。到底是真是假。   “爷,属下刚得知的消息,康王妃去了戎亲王府。随行的还有徐侧妃。”银子禀告道。   戎渊眼神一凛。康王妃和徐侧妃去了王府?这是康王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了吗?派出了府中的女眷——   “可知都去了何处?”戎渊问道。她们的目的应该不止是内宅。   “见了老王妃,又与王妃说话,后来把世子妃也召见去了。时间倒是不长,没有特别的名目。”银子回道。   各府之间的走动,女眷们自然礼尚往来了。这回康王妃的人过来,下次就可以戎亲王府的人过去。这个礼数是不能少的。看来李康是想与戎亲王府勤加走动了?   虽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必不会是好的。   “很好,记得盯紧了。”戎渊吩咐道。   “爷,您还不知道吧,顾爷去了宁安侯府,青天白日的就翻墙进去了。没多久就被六姑娘不知的机关给网住了。”银子如今也学会了金子八卦的那一套。他是打三宝那儿听来的。这么有意思的事当然得告诉自家的主子。省得临南王世子像个大尾巴狼一样,在青云楼里晃荡。 第427章 隐忍   戎渊见银子八卦的模样与他那一身打扮违和感十足。摇头失笑,他的得力属下已经被同化了。   “金子的活儿都被你给抢了。”   银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主子说的什么意思。   戎亲王妃的院子。姜嬷嬷正命人把康王妃那边送来的礼物都清点好。一边听王妃的吩咐,去把世子妃请过来。   “王妃,都清点造册了。想不到康王府会这么大手笔。”姜嬷嬷有些吃惊。   王妃林苑则是不甚在意。“这是不知在哪儿知道赫儿见好了,来这么一出。嬷嬷,你说王爷会不会怪我收了礼。”   “亲自送到门上,哪有拒收的道理。何况说起来康王妃和您是本家,她自己不是也说了,喊你一声姑姑也不为过呢。”姜嬷嬷说道。那位康王妃会说话。完全看不出当初传的那般不成样子。可见传言没处听去。眼见才为实啊!   “她就那么一说,咱们府上哪用得着和她攀亲戚。”林苑心里傲着,确实也没把侍郎的女儿放在眼里。别看她当上了王妃。依着她看,同林菀一起来的那个徐侧妃才是个会钻营的女子。   “王妃说的是,前阵子康王闭门思过,这会儿女眷便上了咱们王府的门,谁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呢。等王爷来了,您就同王爷说一声。让王爷拿个主意也成。若是不好,咱们借个由头还回去不就得了。”姜嬷嬷出了主意。王妃今日可是心情不错,与康王妃和徐侧妃相谈甚欢。那两位也是个能言的。   “就按照嬷嬷说的做。我这身边多亏了有嬷嬷跟着,不然真不知道找谁商量。”林苑欣慰的说道。姜嬷嬷与她虽为主仆,实则恰似母女一般的亲近。这么多年一直帮着她。   “瞧您说的,老奴这辈子都应该的。只求您顺遂一生!”姜嬷嬷想起了以前,老眼有些泛红。   林苑正待说什么,丫鬟禀报说世子妃到了。听得禀报的同时,林苑的脸色便不好看了。   世子妃刘薇进了屋就给林苑请安。“给王妃请安!”刘薇几乎不管林苑叫母亲。林苑也不愿意听她。   “世子妃坐吧。”林苑说道。   刘薇依言坐在一旁。等着训话,这不是一回两回的,而是她嫁进了王府就是如此。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却迟迟不见王妃往下说。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刘薇有些莫名,她更是不会讨没趣的同王妃聊天。她们之间,从来都是王妃在说她,她在受教。今天的情况反常,更有疑惑。   “你呀,就不会多说几句。”王妃林苑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恨铁不成钢。   “媳妇嘴笨,不会说话。还请王妃不要怪罪!”刘薇小心的说道。   “哪个要怪罪你,平日里我说的那些,也是为了你好。殊不知,将来这王府交到赫儿手上,你便是当家的主母。凡是没个章程,如何能够管理这么大的王府啊!”林苑这会儿语重心长起来。   刘薇心里却更是不托底。“母亲说的是,媳妇无能。”   不管她做什么,王妃都看不上,在王妃眼里不是无能是什么。所以,她从来都不会争辩。   “唉——你也该多历练了。从明日起,府中的事情让姜嬷嬷讲给你听,等你熟悉了,再交给你管一些个事。”林苑说道。   刘薇一愣。随即说道:“媳妇要伺候世子的,这些事恐怕——”   “没有恐怕!让你做你便做就是了。世子那里,我自由安排。之前世子的身子不好也就罢了。如今身子大好,也到了后院开枝散叶的时候了。我已经物色了两个合适的人选。你可有什么不满的么?”林苑语气一变,盯着刘薇说道。   “媳妇不敢。”刘薇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就对了,哪家都是如此,没有后宅里就一个女子的。今日康王妃和徐侧妃你也是见着了,看得出来她们相处的很好。何况我给世子选的不是侧妃,只不过是两个妾侍而已,你不必担心。”林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姜嬷嬷忙递过茶,伺候她喝了两口。   “是,媳妇知道了。”刘薇仍是一副模样。   林苑忽然觉得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这个儿媳妇实在不随心啊!   “好了,你回去吧。两个妾侍明日就送过去。”林苑说道。   刘薇起身告退。   等到回了院子。刘薇稍稍整理的心情。去了世子的书房。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母亲可是又为难你了?”戎赫问道,见妻子并无不喜之色,却并不放心。   “哪有。母亲多说了几句。说是从明日起,让我学习管家。”刘薇说道。自己的丈夫关心自己,还是让她心暖的。   “怎么想起来让你管家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告诉我!”戎赫自恢复不少之后,气色好了,气势上也日渐威严。刘薇心里一跳。说还是不说?   她眼睛眨了眨。“相公想多了。真没有事。”   “你若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母亲。”戎赫威胁道。他的妻子他了解,不会在他面前搬弄母亲的是非。   “我学管家,母亲怕我脱不开身,物色了两个妾侍来照顾你。”刘薇平静的说道。   戎赫脸一黑。他的母亲就不能消停点么。“怎么又提起这个来了。打发了就是!”他哪有那个心思。母亲真是不死心。   “怎么打发,没得说我善嫉。”刘薇没想到丈夫会这么说。   “大不了我再犯病,她也就不为难你了。”戎赫一想,不能让妻子难做。只能他来处理。   “不准你这么说,多两个人而已,相公若是不愿意,即便她们存在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刘薇可不想因为这件事纠结了。打发走了,还会再送,只看丈夫的意见了。   男人若是照单全收,她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王侯之家,哪个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她从前也有过心里准备。只不过戎赫的身子一直不好。后宅里就她一个,时间久了自然有了更强烈的占有欲。   “就依着薇薇的意思。只是管家的事,你莫要插手——”戎赫说了好些的话。刘薇一一点头。   “母亲好糊涂,康王府的人来访,她何必热脸相迎。”戎赫又说起了康王府来人的事。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对王府没有好处。落在旁人的眼中没准就是另一层意思。   “此事还是与王爷说吧。毕竟人来了,礼收了。”刘薇虽然不是恨懂政事,但是也明白康王府此举的厉害。如果她是婆母王妃,定会装出个病来,也不会陪着笑脸说了好半天。   “薇薇且注意,有这一回,下一回就可能再邀请你。该怎么做,心里有计较才是。”戎赫提醒道。   他身体见好的消息定会慢慢的传开。从前妻子出门少,是因为他病的因由。以后却不同。聚会总是难免的。   “妾身知晓了。相公去见王爷吧,正事要紧。”刘薇忙说道。   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些年她的隐忍皆是为了身边这个男人。   不然她的百般忍耐还有什么意义——   林苑和徐倩娘回到王府之后。   “我说妹妹,你那屋子里头的事儿我本不想管,可是你也要谨慎着些。爷们儿的身子矜贵,别弄那些个缠人的玩意!”林苑绷着脸,心里暗暗的恨着。   王爷已经连续几晚上都睡在徐倩娘那边。那屋子里有个妖娆的,手段了得。勾的王爷都忘了她们这些人。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为了王爷高兴罢了。再说,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不信姐姐可以问王爷。”徐倩娘脸微红,说道。   王爷确实对马山杏宠幸了几回。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马山杏也有些手段,不愧是华月阁出来的人。   “你——我是好心的提醒你!”那种事怎么能亲口去问王爷!分明是徐倩娘故意的。   “谢谢姐姐提醒,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妹妹就回房了。”徐倩娘不想和她再起冲突。   “回去吧,今儿我请了王爷。这会儿该去小厨房看看了。”林菀说道。王爷既然交代她出门办事,回来之后必然会答应来她的院子,到时候定要把王爷留住。哼,就算那屋子能缠人又怎么样?办大事的男人,怎么会掉进温柔乡里不出来呢。   李康回来直接去了林菀的院子。进了屋。林菀上前伺候,凡是亲力亲为。把李康伺候的相当满意。   女人嘛,必要的时候就得凉一凉,一味的宠着就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看着林菀的笑颜如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这几日,他没少花心思在女人身上。徐倩娘院子里的花样儿也确实让他着迷。看不出那个马山杏却是尤物。也确实满足了他的需求。   “王爷,您再喝一杯。这酒啊,最是温养,这个量正正好呢。”林菀说道。她弄来的好酒,费了不少的功夫。   “苑儿有心,本王当然要喝。你也来上一杯。”李康说道。林苑今日居然不同往日,让他有新鲜的感觉。   林苑又是一笑。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酒入喉,脸更红润。看的李康心头一热。心道,他怎么要把持不住了? 第428章 白惦记   青云楼。   戎渊看了眼正在听曲喝茶的临南王世子顾琛。这家伙待上瘾了。使唤起人来头头是道。   “顾兄,瞧上哪个了?”江风打趣道。   顾琛怅然若失的表情。“除却巫山不是云啊!”庸脂俗粉不是他的菜。解个闷儿而已。   江风坏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存心想让那边的人听到是不是?!我那叫纯欣赏,欣赏!懂了?”顾琛瞄了一眼戎渊。他就是欣赏安宁啊!没办法!江风这坏人,非得装糊涂。让戎渊听见又要赶他走了。   “不懂。我就知道你惦记人家呢。”江风哈哈一笑。顾琛的心思明摆着呢。可惜了,戎渊的心头好。他惦记也白惦记。   “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非得挤兑我呢。不知道人家心里苦啊!”顾琛哀怨道。其实心里不甘心也放下了。安六姑娘不是他所能及的吧。   江风撇见戎渊扫过来的冰冷眼刀,果然耳力好,被他听见了。   “等下让老大帮你治愈。哈哈,你恐怕要伤上加伤了。”   “故意害我吧!做鬼我也不放过你!哎,我说,那边来个雌雄莫辨的!看到没有?”顾琛赶紧转移注意,他哪敢惹毛了戎渊啊!那时候可没少吃亏。   江风一看,还真是哎,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他认识的,安六姑娘的大哥雁栋梁。至于那个雌雄莫辩的么,他没见过,不认识。   “还真是——个男的。”江风大喘气说道。一旁的顾琛被他逗笑。   “我怎么发现,咱们两个在一起是绝配呢。”   江风嗖的一下跟他拉开了距离。“谁跟你绝配呀,你赶紧换地方去睡,这青云楼我住着不放心。”   “瞧你吓的那样子,别想那么污好不好!”顾琛没好气的道。   “好吧,算我想多了,别那么无辜的看着我。”江风领教过顾琛的嘴皮子,他们俩不相上下。总闹也就没了意思。   “戎渊认识那个人?”顾琛问道。江风也看到了戎渊已经在与雁栋梁说话。   “安六姑娘的大哥。雁栋梁。”江风告诉顾琛。   “哦,也是个人物。”顾琛赞道。   雁栋梁气度不凡那时当然的。江风也曾赞叹过。   戎渊与雁栋梁一处相谈。   “三公子,这位是我的朋友荣潜。”雁栋梁又对着荣潜介绍了戎渊。   荣潜不由得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心道,这个戎三公子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是奇怪。   戎渊却未曾多看荣潜一眼,因为他看出了荣潜是个女子!看得出雁栋梁并不知道。他又不好点破。   “楼上说话。”戎渊把他们请到了楼上。无视了江风和顾琛那两头家伙投过来的目光。   “宁儿回来,我却不便去府上看她。”到楼上落座之后,雁栋梁说道。   雁栋梁收到了安宁的传信。安宁曾问过他可愿意一同离京。雁栋梁并未答应。他不能总是躲在妹妹的身后。留在京城虽然起不了大的作用,起码能传递些消息。   而且安宁手里的生意,他也能背后看顾一二。所以,他选择留下来。   “她如今也不便出门。”戎渊说道。“现在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她总是未雨绸缪。”雁栋梁对妹妹的安排没有疑义。想来也是小时候的事对他们的影响,那时候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担惊受怕的。被金四一家子迫害的险些活不成。妹妹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自然凡是都会往最坏的一面去想。大雨没来先叠坝,防患于未然。   “性子使然,随她去吧。既然来了,你们多留些时候,我已经让人备了酒菜。”戎渊说道。   虽然都在京城,但是平时碰面不多。今日正好。   “也好,荣贤弟昨日还说青云楼的菜味道好呢。”雁栋梁爽快答应。   “如此甚好。荣公子似乎不是玄熠国的人。”戎渊问。他不揭穿对方女扮男装,是因为相信雁栋梁的判断,人应该错不了,但为何这身打扮就不得而知了。   “我是雍国人。”荣潜说道。   雍国,荣姓是国姓。戎渊点头。   “不瞒三公子,荣贤弟是来寻亲的。可惜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宁儿有帮着打听,也未曾有音。”雁栋梁说道。   竟然是这样,戎渊了然。“如有需要,我会派人打探。”   荣潜赶忙道谢,并把她要寻之人的特点说了一遍。   那样的特征,还真不好寻找——   戎渊见荣潜黯然的神色,想必是难过了吧。   席间,江风和临南王世子顾琛都来作陪。几个人相谈融洽。都饮了不少,最后还是戎渊不让他们喝了。   酒席散了之后。临南王世子和江风又玩了一阵。戎渊随他们折腾。   顾琛玩累了。手杵着下巴。对着戎渊说道:“你发现没有,那个荣潜是个女的。”   “然后呢?”戎渊问道。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啊。”顾琛莫名其妙。   “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真是遗憾。”江风这时也凑过来。   “我是那种见一个喜欢一个的人嘛。”顾琛分辨道。   “再说,雍国荣姓可是国姓,没准儿刚刚那个就是个公主,郡主也说不定。”顾琛游历过雍国,多少知道一些。   戎渊陷入了沉思。“偏偏我那大舅子没看出来。”   “人家雁爷心思纯正。”江风说道。   “知道,你心术不正。行了,别连带着说。”顾琛没好气的想踹一脚过去。   “此事不好查证。”戎渊说道,若是好查,安宁那边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查不到。那两个特征实在难找。   “这件事我感兴趣了。话说那个雍国的大巫,我听说过,传说本事了得。不亚于玄熠国的洪德大师。”顾琛说道。   “这么神?了不得啊!”江风一听这类的话觉得脖子都冒凉风。   “那可不,这样的人都被奉若神明。六年前,玄熠国不是还选了神侍者么。”顾琛知道的,那几个神侍者几乎被皇家包揽了。   “确有此事啊,不过,不可全信。”江风说道。怪力乱神不是他不相信,而是没有亲眼见过,被传的神乎其神。   “信则有,不信则无吧。何必追究。”戎渊说道。他想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的玄乎,不过这次寻药,就有点邪门儿。”江风忽然想道。   顾琛一个劲儿的追问,江风就把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又说至今那个草药精怪还跟着那个老头呢。   “看来世间万物真的有长生啊——我等凡人理解不了啦。”顾琛感慨道。   “怎么不能,你若是六根清净了,也能悟道。”江风说道。这家伙又瞎想了。   “得了,我爹娘还不得哭死。红尘未了,继续游戏吧。”顾琛想想都不可能,首先一点他离不开肉,整天的萝卜白菜的寡淡,可要了他的命了。   “话说一只猴子想成为人,佛祖说,得把一身的猴毛拔掉,猴子一听,哪那成,呼疼。佛祖说,想成人,还怕疼。那你只能做一只猴子了——”江风奚落顾琛道。   “佛祖像你这般大白话说的么,拉倒吧。”顾琛回了一眼。   戎渊不再参与这两个不靠谱的人吵闹。起身走了出去。   “哎,我说,老江,你有没有发现,戎渊有那么一股子道骨仙风的味道。”顾琛看着戎渊的背影忽然说道。   江风噗嗤一笑。“行了啊,你吃多了,眼睛都花了吧。洗洗睡吧啊!”   顾琛摇摇头。“不信拉倒。反正那家伙有点不同寻常。”哪里不同寻常一时间又说不明白了。   康王府中。   “王爷臣妾觉出戎亲王妃确实对戎三公子不大上心,尽管话里掩饰的很好,扔被臣妾听出了不同来。”徐倩娘对李康说道。   她这一趟没有白去。何况传闻中的事,她却是注意到了。   “你所说不错,自小戎亲王妃就不待见戎渊。”不然他也不会与戎渊在那个时候走近亲近了。小时候可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要不然那天他不会当面挑拨戎渊打世子之位的主意了。他得到的消息不会错——   “王爷的意思是——”徐倩娘有些不解。   “我要得到芙蓉令,就必须得剪掉其臂膀。”有怀疑就有可能,安宁若是芙蓉令主。戎渊就不能出其左右,更何况他们之间有婚约。他必须掉了这个线。   “臣妾明白了。明日便约戎亲王妃去上香如何?”徐倩娘明知道李康打上了安宁的主意,却仍是准备帮他。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她就不会退缩。   “你看着办吧。”李康说道。徐倩娘心思够细,这件事她办得不错。包括马山杏,他也没想到能得到至关重要的消息。   “臣妾这就去让人下帖子去。”徐倩娘笑着出了李康的书房。   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去,给王妃送个信儿。别回头又闹出事。王爷可不希望后宅里乱。”   丫鬟机灵的应答。快步去了。   徐倩娘不由得有些心闷,又是安宁。难道她真是芙蓉令主吗?若是李康得到了她,会怎么样——   男人嘛,至高无上的只有权力。到时候安宁又算的了什么呢。 第429章 异心   次日一早,戎亲王府里出动了马车。戎亲王妃去相国寺上香。为世子身子转好而去还愿。   府中侍卫随行,王妃带着心腹姜嬷嬷同去。   一路上顺畅。到达了相国寺。王妃虔诚的跪拜。   “佛祖保佑我儿一切安好——”   “王妃娘娘,您跪了半响了。去禅房歇息吧。时辰还尚早。”姜嬷嬷说道。搀扶起王妃林苑。   “也好。”林苑也确实身子发僵。需要休息。   “走这边,事先安排好了的。”姜嬷嬷说的轻,林苑自然明白了什么意思。昨日收到了康王府那边传的信儿。说是有事情说。林苑本不想来,可是禁不住想是什么事,权衡之下,决定来看看。再加上,王爷并没有说她的不是。   徐倩娘正等着呢。见王妃林苑进来行礼道:“见过王妃,这么巧能再遇到您呢。”   林苑心里嗤笑。面上却说道:“是啊,不成想徐侧妃竟然在此。”   徐倩娘一笑。“上回一席话正没与王妃说够呢,菩萨此时就成全了。”   林苑坐下,姜嬷嬷便到门口去守着了。徐倩娘也让丫鬟去外面转转。禅房中就剩下了徐倩娘和林苑两个人。   “侧妃有话就直说吧。毕竟此地不方便久留。”林苑直接说道。   “如此我便直言了。王妃可是有什么顾虑?”徐倩娘问道。她昨日便想好的说辞。   “什么顾虑,徐侧妃此话怎么讲?”林苑把话又递了回去。   徐倩娘接着道:“王妃何必隐瞒,自然是有关世子的。难道王妃不担心世子之位吗?”   林苑有些变了脸色。“徐侧妃未免关心的过度了吧。”她自然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来。   “过度不过度,王妃应该比我清楚,想必这些年您为了保住世子的位置,费了不好的心思吧。毕竟世子的身子不济,另外两位公子却好好的。当然了,一个是您亲生的,让也就让了,另一个可是庶子呢。虽然此时世子的身子大好,您仍是不放心吧。”不得不说徐倩娘说道了林苑心底的痛处了。她担心的正是如此。   林苑稳了稳情绪。“徐侧妃还想说什么。”   “我还想告诉王妃的是,我们王爷与三公子有旧,前些日子问过三公子,是否意属世子之位。”徐倩娘故意不往下说。   林苑便急着问道:“他怎么说?”   “三公子并未回答。”徐倩娘说道。一看林苑的表情,便知道她的话已经起作用了。   “不可能。”林苑摇头。她虽然不放心世子之位,但是戎渊应该不会有那个心思吧。   “王妃娘娘还是想一想这些年您是如何对待三公子的吧。”徐倩娘一针见血的说道。   林苑的脸瞬间变色。“你——放肆!”   徐倩娘也不怕王妃翻脸。“王妃娘娘,我能理解您是因为关心世子的身体,儿忽略了三公子,儿并不是不在乎他。可是其他人,乃至三公子自己又如何想的,您知道吗?所谓人心难测啊!难保三公子不记恨您吧。”   林苑沉默了。是啊,这么多年,她都做了什么,自己怎么会不清楚。从前她不就说过吗,戎渊即便是为了世子去寻药,不见得是真心,难不成他真生出了异心——   她不敢肯定了,徐倩娘看在眼里。嘴上紧接着说道:“人心不足啊,王妃娘娘不得不防才是。”她顿了一下。“想必三公子的婚事也是王妃头疼的事吧。那位六姑娘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不是个容易被人左右的,到时候只怕心思更大呢。”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林苑无奈道。她看不上也动不了。只能拖着一时。   “我猜婚期的说辞也不一定就是那位大师之言。王妃的一片爱子之心,三公子却不理解,真真是可惜了。”徐倩娘有耳闻。联系起来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她的话句句说到了林苑的心里。   “是啊,我都是为了他好,为了王府的将来打算——”林苑顺着徐倩娘的话说下去。   “只是我总不能去对六姑娘不利呀,毕竟是个姑娘家。”   徐倩娘心里一喜“您可以从三公子这边入手啊!”   “翅膀硬了,哪里能管得住,总不能绑了他的脚。”林苑叹息一声。   “若是信得过,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徐强娘略微迟疑道。   “想不到徐侧妃是如此通透之人,若真有好办法,我必然会好好谢谢你。”王妃林苑说道。只要能够阻止婚事,另外对世子这个位置有了保障,她都会去做!   “王妃过奖了,如此您便这般——”徐倩娘一气说完。林苑楞了好半天。   “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倩娘一笑。“出点事正常啊。您也不必再担心世子之位了。不是吗?”   林苑没说话。徐倩娘也不再多说。起身告退了。   安宁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一只缩头乌龟,窝在宁安侯府里。这种感觉让她不爽。   即使破坏了李康的一些事,仍然难解心头的郁闷。   “姑娘,您都走了几趟了。茶都凉了。”二宝看出来姑娘不淡定了。   安宁转身进了屋。“你家姑娘如今活得憋屈,想大开杀戒了!”   “您说杀哪个?奴婢听命。”二宝来精神了,心说姑娘啊,您心善,终究留了祸患。那个马山杏就该杀!   “都该杀!”安宁说完噗嗤一笑。搞得二宝不明所以。   “好啦,不闹你们了。这人啊,一旦有个软肋,就不能随便的大马金刀了。”   二宝一想,可不是么。“不管姑娘怎么决定,奴婢们都支持。”   “好,让人给熙王爷府上送点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李康的美梦不是那么好做的。李弈虽然被他使计策打压了。李睿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但是还有李熙。熙王爷身子不好,应该只是表象。即便是真有不好的地方,安宁也要让他好起来。所以,她让人送的东西可是空间里出品的宝贝。对李熙的身子应该是错错有余了。身体好了,心没准就大了。李康就不会一家独大!即使李熙好了也没有那个想法,就当还他当初的人情吧。安宁想到。不过,据她得知,李熙绝非一般。   “记住,别留尾巴。”安宁嘱咐道。   李熙正与王妃姜朝云说着话。   “您身子要紧,妾身没事的。”姜朝云关切的说道。   李熙点了点头。却皱着眉说道:“怎么会没事,你莫要思虑过重了。”   “说起来也是我不争气,心里装不得事。凡是不能为王爷分担,反而让王爷担心我了。”姜朝云不好意思起来。自嫁给熙王,她一直小心谨慎着。因为自是皇后家族的,身份上就微妙了。她心里多少是害怕的。不过熙王却全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对她很好,而且府中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可谓省心的很。比起聚会之时听得那些消息,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王爷的身体时好时坏,她平日里也逐渐关心起来。尽管当初家里的人说了不要把心思放到不该放的地方。她还是做不到。心也悬着,始终放不下。   直到弈王被贬流放,她才觉得喘过一口。   弈王倒了,皇后娘娘深受打击。常常叫她到宫里去陪着她。她不想去,也得去。其他的几个儿媳也都是去的。皇后娘娘称身体不好了,即便她们是王妃,也是当儿媳妇的。进宫陪伴是天经地义。   皇上并没有因为弈王的事而加罪皇后。而是送了好些的补品,让皇后好好的养身子。   前几日皇后又命人传她进宫。回来之后她便更加的忧心。   偏偏熙王的身体也跟着不好,好比雪上加霜了。   “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说看,你我夫妻,不必这般生分。”李熙说道。看着姜朝云有些憔悴的脸,心中一叹。   皇上赐婚,他并无喜或者不喜。成亲以来,姜朝云做的并无不好。他也尽可能善待她。   “王爷,妾身害怕!”姜朝云眼中滴下泪。听李熙这么一说,心里的脆弱再也无处躲藏。   “莫要哭,有什么说出来,总有解决的办法。”李熙面对姜朝云的眼泪有些无奈。却又不忍心让她哭。   “王爷,我——您知道,自打弈王李弈被贬之后,皇后娘娘每逢召见都郁郁寡欢。我去宫里如同踏在薄冰上,怕哪句话或言行惹了皇后娘娘不快。在宫中无不小心翼翼。皇后娘娘倒也没有多为难我,只是每回都念叨一些往事。哀叹弈王被陷害了等等,我不敢回应,却又不得不回应。又怕给王爷惹下什么麻烦。对此皇后娘娘不甚满意,前日里竟然同我说,让我规劝王爷,说康王要那个位置,您就不能独善其身,让我和您说,不要步了弈王的后尘——”姜朝云把皇后姜淑贤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决定不了什么,因为在她看来,熙王并没有碍着谁。他们之间的争斗如何,不关熙王的事。她也庆幸嫁的是熙王。   “皇后娘娘的心必是难过,毕竟大哥是她的亲子。娘娘的话,你也不必担心,若是再问你,便说已经告知。其他的并不知晓。”沉吟了半响,李熙开口说道。   正说着,门外侍者禀报。   “禀王爷,有人送了药材。”   李熙和姜朝云皆是一怔。送药材?什么药材?会是什么人所为? 第430章 反常为妖   戎渊处理了一些事物,正要准备去宁安侯府看安宁。便接到了老王妃的口信儿。让他回王府一趟。   “爷,您吩咐的都照办了。”金子说道。   “好,不必留活口。”戎渊冷声道。   “是,主子,六姑娘也命人动了手脚。”金子把发现的告诉自家主子。   “不必干涉。”戎渊说道。知道那丫头不会那么老实的忍着气。   “属下知道了。”金子应道。   “我回王府,剩下的事,江风处理。”戎渊说道。   戎亲王府,老王妃正在和老王爷埋怨着。   “你说渊儿的婚事到底要几时才能办?”   老王爷干瞪眼儿,却说不出别的来。“我哪知道,又不是我不同意,这张老脸早就豁出去了。”   “豁出去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把人迎进门。你看看,我孙子更不愿意回来了,想见一面都不容易!”老王妃抱怨道。   “可是也不能怪我呀,宁安侯府里现在没人啊,还不知道几时回来呢。我有什么办法。”老王爷一摊手。被老妻说的没辙了。   “说到底还是咱们失礼了啊。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以为我不知道,弄了个道士回来说法——分明是在——”老王妃越想越气。那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啊!   “你快别说了,宁可信其有,总归都是咱们的孙子!你别动气,我不说了。”老王爷心里更委屈了。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为了一个孙子,去揭穿另一个。何况若是假的,就是丑闻一段。丢不起那个人啊!   “祖父,祖父,孙儿来迟了。”戎渊进门就觉出气氛不对。这老两口又拌嘴了。   老王妃瞬间眉开眼笑的。“不迟,可吃过饭了?祖母给你留了好吃的呢。”   “哼,青云楼里想吃什么没有!还知道回来!”老王爷摆起了威严。   “你少说话,再好吃那也是外面,不比在家里。你去忙你的,我们祖孙说话。”老王妃开始赶人了。老王爷尴尬了,看着老妻又瞪了他一眼。心知,不能摆谱了。   “咳,你祖母说的也是,没事就回家来,别在外面混。”   戎渊一笑。“多谢祖父祖母。”也不说回,也不说不回。   两个老人也不好再在这上面多说。自是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你可看准了,三公子回府了?”姜嬷嬷问小丫鬟。   小丫鬟连连点头。“奴婢看准了。这会子从老王妃的院子出来,应该到了世子爷的院子了。”   “你下去吧。拿去买胭脂擦。”姜嬷嬷随手给了小丫鬟赏钱。   “谢嬷嬷赏!”小丫鬟欢喜的跑了。   姜嬷嬷这才提起裙摆快步的走到王妃林苑的屋子。   “王妃,三公子去了世子屋里。”姜嬷嬷小声的说道。   原本歪着的林苑,一下子坐起来。抓住姜嬷嬷的手臂。“嬷嬷当真?这——”神情激动,又有些胆怯。   “您不就盼着三公子回府吗?”姜嬷嬷拍了拍林苑的手,说道。   “是啊,是啊——盼着呢。”林苑稳住了心神。   “那您还犹豫什么,三公子久不回府。您不是一直惦记着。正好过去看看不是?”姜嬷嬷扶着王妃林苑站起来。林苑来回走了几步。便到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我是该去看看的,得了好的东西,总要分给他一些——”林苑打定了主意。   姜嬷嬷一看,便知道了林苑的想法。   “那您还犹豫什么,三公子坐一会还是要走的。”   “这就去,嬷嬷,你搀着我些。我这腿竟然有点不听使唤。”林苑像是弱柳扶风一般,由姜嬷嬷搀着去了戎赫的院子。   戎渊回府必然要看看戎赫这个大哥的。与戎赫说了话。看得出大哥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得知王妃给戎赫的院子添了两个妾侍。戎赫无奈的表情,他并不好说什么。   “三弟,因为我,又让你耽误的亲事。”戎赫歉意的说道。   “大哥别这么说。”见戎赫的面露不得已。他只得宽慰。   “其实,我知道那是母亲的托词,可又不能去说她,毕竟她是我们的母亲。三弟,别怪大哥。”戎赫终于说出口。他看出了是母亲使得手段。却没有去阻止。   “我知道大哥的苦衷。过去了,我不会放下心上的。”戎渊若是想揭穿,早就动手了,他是考虑到了戎赫的感受。没想到大哥竟然知道。可也是,大哥一直都是聪明的。   “好,不提了。今日咱们哥俩好好聚聚。”戎赫见弟弟真没往心里去。高兴的说道。   “哎呀,三弟来了也不说一声。大哥,你不够意思啊!不拿我当兄弟了。”戎都从外面进来了。   眼看着来不及禀报的小厮一脸着急的样子。戎赫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招呼道:“二弟才是忙人,怎么怪起我和三弟来了。”戎赫笑着说道。心里对这个二弟没有半点好感。只是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个二弟倒是愿意同他联系了。反常为妖!   “二哥可是有了好酒?”戎渊漫不经心的说道。戎都自从丢了那次大脸之后,收敛了一阵子。后来依然如故。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碍着事。懒得理会。   像这样往跟前凑还真是少见。难不成赵氏那个女人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戎都一噎,他哪里有什么好酒。来这里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没得他们老大和老三哥俩好,把他排挤在外。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   “哪有啊,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屋里那个婆娘有多厉害!哪像大嫂啊,温柔贤惠。”戎都讪讪的说道。   “管着你是为了你好。如今还是少出去,免得父王教训你。”戎赫拿出了老大的威严说道。   戎都暗自撇了嘴。“大哥说的是。我会注意。”   “启禀世子,王妃娘娘来了。”门外小厮进来说道。   王妃林苑也不等他们出来相迎,便进了门。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今儿你们三个可是聚齐了,我来的正好呢。原本听说倾城回来,过来看看,没想到老二居然也在。”   戎渊三人都给林苑问安。林苑说着免礼。各自坐下。   “倾城啊,回来住吧。你祖母惦记着,我也——唉,你大哥如今好了,母亲知道从前——对不住你呀——”林苑开口就说起了感慨的话。   “母亲说的哪里话,没有对不起的道理。大哥身子弱,母亲多关照是应该的。”戎渊心里一叹,对这个母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母亲知道,说什么都晚啦。不说啦,老二呀,你且多注意言行,莫要让你姨娘操心了。”林苑语重心长的说道。让人看着就是个慈母。   “儿子知道了。”戎都回道。对这个嫡母,戎都并无喜恶。尽管姨娘说林苑的各种坏话,但是戎都觉出林苑并没有为难过自己。尽管平日里并不曾过问多少,但是该有的从来不会克扣。所以,对待林苑的态度上,戎都不会恶言相向。   “恩,那就好。我也不多留了。你们哥三个难得一起,就好好喝几杯吧,今儿我也不拦着。没得让我搅和了你们的兴致。”林苑说罢站起身来。   戎赫显得很高兴。觉得今日母亲不同往日,说了这些话,应该能够化解她与三弟之间的误会,况且还是因为他的病。所以他会不遗余力的去帮着化解。   只要老二,一起就一起吧。   戎渊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从善如流。等到桌子上摆满了酒菜。门外姜嬷嬷来送了好酒。说是王妃今儿看到他们哥几个相聚而高兴,特别给他们助兴一番。   戎赫便命人拿进来。伺候侍者提着酒开始给他们满上。   “来,难得母亲不限制,不然想喝还得偷偷摸摸的。大哥,三弟,我敬你们一碗!”戎都端起酒碗来,豪气的喝了下去。   戎赫也不含糊。跟着喝了。   戎渊却不着急,等他们两个都喝了。才缓缓的把酒喝了下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倒酒的侍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接着又给他们把酒都倒满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直到很晚,他们才散去。   姜嬷嬷一直守着门。直到一个黑影出现。“怎么样?”   “嬷嬷放心,都喝了。”黑影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答应你的会办到,你怎么做不必多说了。这是给你的。”说罢姜嬷嬷往黑影手中塞了东西。   “嬷嬷放心!”黑影一闪,不见了。   姜嬷嬷四下瞄了瞄。这才回了屋子。王妃林苑正等着呢。   “王妃,您可以放心了!”姜嬷嬷说道。   林苑点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当时可是提心吊胆了好一阵。生怕出了差错。   “是啊,真是天助王妃!谁能想到这么巧,二公子也在那里。”姜嬷嬷也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水一般的成了。   “那个人可靠吗?别出岔子了。”林苑不放心的说道。一旦漏了,她可就遭了。   “不会,钱财动人心。他本是个江湖人,拿了钱,自然不会纠缠。”姜嬷嬷对找的人有信心。   “那药也不知效果如何——”林苑现在心里还是没有底。尽管徐倩娘说的清楚。可谁知道到底什么样? 第431章 空间   安宁等了戎渊几日,也不见他来。心下奇怪。若是有事,必会让金子或银子来告知一声。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青云楼的人也在找戎渊。   “顶层也没有么?”江风问属下。几日不曾看到戎渊了。只知道他回了一趟戎亲王府。   “不曾,属下这就去。”   “不必,我亲自去。”江风起身。   不一会儿到了顶层。戎渊果然在他专属的房间里。   见江风进来。戎渊没说话。   “你就在这里呆着了?没出去?不饿?”江风一连串问道。   戎渊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吵。”他不就是几日没出现么。   江风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戎渊。“我吵?以为你回了一趟戎亲王府糟了暗算了呢。回来也不吱一声!还是不是哥们了?”   “我很好。”戎渊简短道。   “我看你是被什么附身了。说话都费劲。给你备了饭,马上送来。”江风是真的担心。戎渊骨子里重情。他比谁都知道。   “好。”戎渊并不觉得饿。不过吃些也行。   江风扶额。怎么就惜字如金了呢。还是那个人,没错啊!   “王府可有什么事?”   “不曾,只与大哥喝了酒。”戎渊说道。   江风松了口气。“还算正常。”   接着又说道:“宁安侯府那边你打算如何?六姑娘一个人在府中,你也放心?哎,不是说你要过去的么?”   “不如何,你别管那么多。”戎渊似乎不愿意多说。   “我是闲的慌。”还是哪里不对劲。怎么提起安六姑娘,他也不上心了么?   “告诉你,顾琛可是还没死心呢。”   “上饭吧。”戎渊忽然觉得烦躁。还是吃些东西也许能压一压。那日酒饮多了——   “——”江风傻眼了。只要命人上了饭菜。   见戎渊吃的不紧不慢的。却吃的极少。他又嗦了几句。戎渊也不答言。   只得匆匆下了楼。他得去找临南王世子那家伙来,戎渊很奇怪!   康王府。   “你做的很好。”李康看着徐倩娘说道。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真把这事给办成了。还有可用之处的!   “当不得王爷夸奖。臣妾本该为王爷分忧。”徐倩娘柔柔的说道。   “想要什么赏?”李康心情大好。对身边的女人也大方。   “嫁与王爷是最大的福分,倩儿不敢贪赏呢。”徐倩娘心中欢喜,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不知道有多紧张。好在戎亲王妃没有那么精明,不然实难成事。   “你是个懂事的。本王亏待不了你。”李康见她不似说假,反而高看了几分。   徐倩娘盈盈一笑。“谢王爷!”   李康又哄了他几句。女人嘛,他用的心不多。不过能动几句嘴就解决的,他偶尔也会去做。比如现在。   “你看到了?看出来什么没有?”江风问顾琛道。他火急火燎的去找顾琛过去。等了好半天才见顾琛出来。便急着问话了。   “是有些不对。”顾琛沉思道。江风与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因为戎渊有多大的本事他不说全知道,起码不会因为回了一趟戎亲王府就出了什么变故吧。事实好像真有了麻烦。戎渊透出的冷漠与之前大不相同。   而且说到安六姑娘的时候,也像是说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如此?顾琛莫名其妙。   “我就说那个家不能回去,管他是哪个,亲近的人才最难防。”江风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派人去打听他在府中的事?”顾琛问道。只有问清楚了,才好判断。因为戎渊人好好的在这呢,说话和性子有些不一样虽说有些奇怪,但是还不能说明什么。   “打听了,说是与世子和戎都喝了酒。三个人都喝了,酒菜吃的也一样,并无其他的不同。”好像没什么异常。如今世子和戎都都与往常相同,只戎渊有些不一样了。江风一时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这就奇怪了。且再看看倾城如何吧。”顾琛想了想说道。   江风只能点头。“我这就给那个老头子传消息。让他回来一趟。”   “也好,此间的大夫还是不要惊动的好。”顾琛以为这件事还是不要透出风声去。不然难免会被有心人注意。   “安六姑娘那边如果倾城自己亲去则罢,否则也不要多事了。”江风看了眼顾琛,有着警告的意味。   顾琛无奈。他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不就是说过欣赏六姑娘吗,又不是动了歪心思。“你那是什么眼神。朋友妻不可欺,我比你懂得!”   “你的花花历史那么多,谁知道你肚子里会卖什么药啊!”江风没好气的说道。   “打住,打住,本公子从良很久了好么!好像你多清白似的。”顾琛也揪住江风的尾巴不放。   江风一阵无语。“咱们两个别揭短了,倾城那还不知道如何呢。”   “我同意。等老头来吧。”顾琛往椅子上一靠,忽然觉得很疲惫。   安宁在空间里练了一套拳脚,顿觉浑身的燥气去了不少。自得了空间之后,她时常进来。如今空间里的一切都已经熟知了。   这里应该是个小世界,山水相依,花草树木繁多,鸟儿,鱼虫稀少,并没有其他的大型生物存在。   安宁作为主人,自然也主宰这里的所有。安宁识得了不少的宝贝。其中有一样是灵液,安宁在爬山回来,去泉水洗澡。忽而见泉眼的上方有一个一米左右凹槽,凹槽里面也有水,安宁以为也是泉眼渗透出来的。后来发现不似,水的色泽上更加的清透滴翠之感。安宁便喝了几口。清甜无比!应该是好东西无疑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喝了之后像是易经洗髓了一般,皮肤也排出了杂质,凝脂雪肤不为过了。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这个福利大好!   空间里的药材更是应有尽有,包括稀有的花卉等等。空间里的前任主人留下了不少的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年代久远,安宁分析那个主人应该是她那个世界里的清代时期的人。具体不可考了。至于这个空间为何到了这里更无从考证了。芙蓉令主魄千君并没有开启空间,也没有承载从何而得。只是利用了控住人心神的技能,置下了无数的财富。然而也暴露了自己,惹来了众多的争夺者。   安宁可不想步后尘。空间的出现,让她多了保命的依仗。但是还需要小心谨慎。   安宁在空间的阁楼上翻翻找找,因为前任主人把东西放置的不够集中。她闲来无事,便规整规整。   书架上好些的书类别不同,安宁也随手翻看起来。   随便从最上方拿了一本。书名《仙途之法》,这是什么书?莫不是修仙之类的吧。安宁前世看过这类书。却都是杜撰出来的。哪有什么真正功法的存在。   她翻了几页,越往下越觉得奇怪。一张张图像和文字的描述竟然真的在说修炼的功法!   安宁反应过来,她能不能修炼呢?这个小世界的神奇存在,极有可能就是大能者的遗留。   想到这,她决定试一试。先是出了空间,叮嘱几个丫鬟。只要安排好了她们,她才能放心的尝试。有一点好处,就是空间里的时间相对要快一些。   等安宁再次回到空间,便按照书中的步骤慢慢的尝试着。呼吸吐纳之间,便感觉出不同来。不知不觉的安宁闭上眼睛,沐浴在这奇妙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安宁便更觉得神清气爽!她并没有看到如前世看过的书中写的引气入体,练气一层,二层——等等那些升级一般的阶段。   这本书中只是写了好些的动作以及呼吸吐纳的方法。安宁不知道是不是也分等级。只等以后继续修炼了才知道吧。只要是对身体有好处。她就会一直坚持。   她又找了找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书。却没有找到。不过又寻了一本剑法的书。安宁一看挺敢兴趣。   前世里,她的师傅也教过她不少的东西。尤其是奇门遁甲方面尤为突出。在这一世,她开始为命运转折的时候,并没以为自己有多大的优势。而是限制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后来有了家人的日子,让她放不开手脚。   如今她觉得老天的眷顾如此的丰厚。她更要好好的珍惜。不为那些强权而卑微,也不为曾经的离散而放逐。   其实这个时空有修真之人吧,洪德和曾老头那般的人会不会是呢?安宁还记得那时选择神侍者时候的诡异时刻。有些东西不是常理能够说明的。   怪力乱神不可说,不亲身经历如何能体会它的神奇!   安宁出了空间。几个宝都各自忙去了。她吃了些点心,便合计要不要去找戎渊一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连个传话的都没有。   她这边正犹豫着。三宝回来了。“姑娘,你去青云楼一趟吧。”   “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安宁问道。   “是奴婢觉得不对劲,出门遇见了银子,他说戎三公子把自己关在青云楼的顶层不吃不喝好几日呢。前几日才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银子也说不清。”三宝赶紧说道。她知道姑娘一直等着戎三公子来宁安侯府,却是不见人来。 第432章 对面不相识   戎渊站在青云楼顶层的平台之上,远处的街景一览无余。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斜里,街上行人笼罩在晕色之中。   渐渐暮色升起,远处似有炊烟衬着余晖——直到帘拢微动,夜色更深,他已经静立许久,仿佛看尽了人间的灯火——   “主子,您早些歇着吧。老神医可是再三嘱咐了。”银子开始不得打扰,见天都黑了,主子还没有进屋子的打算。便有些着急。   老神医说主子的迹象不明,身子好像有不一样的地方。让主子多休息,调养。可主子这几天都不大进食,召见他们的伺候的时候更少,连带江公子和临南王世子都见的不多。   戎渊没说话,不过却是往屋子里走了。银子舒了口气。   他觉出主子身上的气势变了,从前那装出来的纨绔不羁。如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然的,属于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银子不觉中更加的敬畏了。   屋子里摆了饭菜,戎渊吃了些,便让人撤下。随后也打发了银子。告知不允许人来打扰。   银子恭敬告退,出了门便找金子去了。   夜到三更之时,戎渊却全无睡意。他的脑子里多了好些陌生却又熟悉的东西。他一一的记起来了。是王妃的酒,触动了他识海的禁制——也最终接受了事实。   他不属于此界,前世亦然。本属于神界的尊主,拥有不灭的神魂。却在一回人间游历中种下了因果,故而需要解了因果才能回归。期间却必须自封识海,不得用异界之法。   那因果实则与一女子有关。他游历之时,锁神识,凡人装束。以游侠的身份救得一位姑娘。不曾想却被月老牵了红线。他当然不能与之成亲,无奈之下动用了异能。扰乱了秩序,那位姑娘因此而消失。天道轮回,即便他是神也不能改变,种因,未果。他必须找到那个女子,并且还她一世姻缘。与神界的他来说也许只是星河一瞬,但对于自封识海的凡人他来说便不知漂泊几世,方能遇到。   他也确实没有遇到过,茫茫世间,不知道还有没有牵连。定是有的吧,不然何谓因果呢——   那个女子也不会是原来的模样了。那时的她,尽管深陷重围,仍然沉静淡然,从容不迫。也正是因为无此,他才会在危及的时候救下了。源于那份赞赏。凡间女子鲜有那般的卓然。   回想几世之中,并没有遇到——这个时空的安宁会是她么?安宁有前一世的记忆,传来此间本就不同——如若不是,那他们之间的婚姻便不能有,不能再生因果——戎渊一想到这,忽然心中刺痛了一下。他这凡身是动情了么?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痛楚。当一个人心里眼里只有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便是喜欢。他在神界的母亲曾经说过的。想到母亲,此时不知道在哪里呢。她和父亲都不愿意留在神界,说是更喜欢人间的烟火。他不明所以,也不以为然。却耐不住母亲再三的劝说,所以才有了那一回的游历。   他决定偿还因果,母亲乐坏了。说是终于见到他有了生气。人活的太久了会没有意思,哪能不去找点乐趣呢。   几世经历,人世的百态。他的身份一变再变,却始终没有寻到那个人——   他能正是自己的心,却不能去伤害无辜的安宁。也许他应该把话跟她说明。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的安宁正在梦中。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人都似神仙一般,各有神通,这个世界有争斗,也有和平。她在其中是个隐形的存在,从不参与那些。而是安然的守着自己的小天地,自得其乐。   忽然有一天,一个女子上门来。说是给尊主说亲事,她楞住,尊主为何人她听说过,据说神姿非凡。不是什么人都敢肖想的。却为何说到了她的头上?   她自然没有当回事。直到那个女子再次上门,她觉出不对来了。其中定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那位尊主的仰慕者可以站满了神尊的大殿,她可不想惹下麻烦。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开溜吧。于是她跑去了人间——   安宁睡的并不安稳。脸上有些许的薄汗。画面突然一转,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惊醒——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难道因为有空间的关系么?安宁不知道,只是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越来越玄乎——   “什么时辰了?”天还没有亮,她再也睡不着。   安宁暗自摇了摇头,莫名的怅然。起身,立于窗前,轻轻的推开了窗户。细雨如织,不知何时下起来的。   “姑娘,怎起身了?天还黑着呢。外面下了雨,小心着凉。”四宝值夜,听到安宁屋子有响声。   “不碍事。做了个梦,便醒了。你且去睡吧。”安宁说道。   四宝给她拿了披风。“奴婢陪着您。”   四更天了,雨依然无声的下着。四宝点了灯,昏黄的烛火摇曳,应着窗外的雨。主仆二人的身影映于窗上,有些冷清。   “四宝,我若离开,你们有何打算?”安宁忽然说道。   四宝楞了。姑娘好久不开口,应是有了心事。“姑娘要去哪里?奴婢自然跟着。”   “还没有想好——”安宁明知道自己有了矫情的想法。却无法控制。   “那您和三公子之间——总不能这样下去啊?”四宝不解。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为难他。”自己也许真该下决心了。戎渊答应的事,她相信不会失言。但是他却并非一个人。几番的周折,必定难以圆满。她不再想让戎渊为难了。这样慢慢的淡下去也好——她应该没有那么脆弱了。喜欢,不一定拥有。也许注定了她等不到吧。不然也不会如此。   “可是戎三公子那么喜欢姑娘。”四宝怎么也不会想到安宁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好啦,我只这么一说。瞧你,好像我要出家一样。”安宁见四宝呆愣的样子,知道她不懂。   “天要亮了,走,今早我煮面。你们几个有口福了。”   安宁接着说道。她也气恼自己,就这么些天不联系,她就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起来。着实没有出息。   “太好了,奴婢要吃两大碗!”四宝眼睛一亮。赶紧关了窗子,乐颠颠的去小厨房准备了。   安宁莞尔,这几个丫头跟着她都成了妥妥的吃货。   吃了早饭,二宝捧着肚子直嚷撑得慌。另几个也没少吃。安宁也吃了满满的一碗。   “走,出府消消食。”安宁觉得有必要带她们出去活动活动了。   “您不是不方便出门么?”大宝说道。姑娘回来之后就没有上过街。   “乔装呗,瞧我的。”安宁说道。不一会儿把自己和丫鬟都装扮妥当。   女装,却不显眼。几个丫鬟直呼不认得对方。主仆们悄悄的从后偏门出了府。   安宁纯属出来溜达,漫无目的。走走停停。直到又觉得饿了。才在一家酒楼定了位置。   安宁从前来过的。味道不错,她也许久不曾吃了。今日刚好带着她们几个尝尝。店小二引着他们到在二楼一处幽静所在。   安宁让几个宝点菜。   “二宝,你眼睛瞪小一点,别又吃那么多。”四宝笑着道。   “好像你们少吃了似的!”二宝把上来的果盘子移到自己跟前。“姑娘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你们怕胖,都归我了。”   “姑娘那是不忍心打击你呢。”大宝对二宝这个没有底线的吃货很无语。话说自从回来她就跟难民没两样。   安宁乐得看她们几个热闹。二楼的客人少,她们声音不高,其他的人也不会注意到。   没等多久,饭菜便上齐了。味道果然还是那个味道。安宁不觉也动了不少。且喝了一杯果子酒。   几个丫鬟也各自引了。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吃的不亦乐乎,安宁颇有点惯孩子家长的感觉。   “都吃好了?”安宁见差不多了问道。几个宝齐齐点头。“咱们回吧。”出来的时间够久了。   正当安宁她们要起身之时,楼梯处便传来说话声。“这好地方你居然才告诉我!不够意思。”顾琛的声音,安宁听得出来。她便在原地没有动。   “你整日在青云楼好吃好喝的,还不知足!回头把银钱补上,你可是个肥客!”江风没好气的说道。这家伙白吃白喝这么些天,发现这么个酒楼惦记的不得了。   “我说倾城,你看着我挨欺负,也不说帮我一把。”顾琛埋怨道。没见戎渊说话。补了一句:“见死不救!”   “别苦穷,你要是穷,多少人都得吃不上饭。是不是倾城?”江风还嘴。看着戎渊不开晴的脸,无奈的摇头。这都多久了,他怎么还不正常啊?   听声音他们朝着这边走过来。似是没有看到他们一般,从这桌旁边走过——安宁微垂着头,面无表情。她以为自己会忍不住上前问戎渊,却发现在他走过去的瞬间,内心忽然间平静下来。忽略了那寂寥的冷。   对面不相识,这样也好——几个宝见自己主子没有要暴露身份的意思,也都减少存在感。 第433章 有秘密   京城里出门的女眷不少,餐食于酒楼的也不少见。安宁她们并不引人注意。顾琛点着菜,江风则斟上茶水。说了半天润润喉,抬眼却见戎渊看向了几个女子的一桌。   “倾城认得?”江风也看过去,他确定没有见过。   “不曾。”戎渊简短的答道。   藏在他衣袖中的那个小精怪不见了。他感知的方向便是那边的一桌。扫过去一眼,却都是女子。   小精怪一直跟着神医老头,此番回来却不离他的身边。但凡借机会都赖在他处。原因他自然清楚。这会儿离他而去,奔向另一个人,就有意思了。   不由得又看过去,只见那为首的女子仍然淡然如初,对其他的事物视若无睹一般。面貌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此时却不容人忽视。   戎渊收回目光,也没有理会小精怪的去向。看两个损友眼珠子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我说你怎么说变就变,六姑娘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就得跟你急。”顾琛拿过茶碗,也喝了一口。   “你很了解?”戎渊回道。   “不是,我是替你着急!”顾琛一看,这是又惹着人家了。   “操心当心老。来吃水果,这瓜不错。”江风赶紧把话题扯过去。六姑娘好像成了戎渊的禁忌。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最在意的啊?   “吃!怎么不吃!”顾琛不由得为安宁担心。看戎渊这些日子的反应,有些事怕是真的淡了。   戎渊目光投向了窗外,街上此时行人稀少,因为正是饭时,日头也正热,光线有些刺目。就在他要移开视线之时,安宁主仆的身影出现在戎渊的视线之中。她似乎不怕热,丫鬟的折伞打开又收了起来。她背影缓缓,光斑弥漫,却无端让人觉出孤寂。   忽然她身上映出一道绿影,极快又消失不见。小精怪果然在她那里——   直到那主仆渐行渐远,戎渊仍然没有收回视线。   一路无话,安宁回到侯府之中。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几个宝都跟着低气压,不敢来吵她。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此时定是伤心。”大宝叹道。   “是啊,可有帮不上。怎么办?”四宝也无奈。   “三宝,银子那边可探出什么来没有?”二宝问三宝。   三宝摇头。“没有,银子也几日不见了,之前说戎三公子不曾召见他们。”   “不管怎么说,咱们姑娘伤心,就是不该,实在不成咱们去找雁公子。去找戎三公子问问。”大宝说道。   他们当奴婢的没有资格去找戎三公子质问。但是雁公子可以。   “就怕姑娘怪咱们多事,再等等吧。”三宝心思缜密,她们擅自做主别坏了姑娘的事。   其他几人点头。是这个道理。按理说真不应该。姑娘今日的装扮以前也用过的,戎三公子怎么会认不出来。像是陌生人一般从她们旁边经过。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那个人不是戎三公子?她们激灵的打了个冷颤。不敢往下想了——凡是还是姑娘自己定夺的好。   安宁此时坐在软塌上,旁边的小桌上点着醒神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短短数日,判若两人!那眼神,那般陌生——心里的冷清蔓延到疼——   吱吱——吱吱——几声短促的吱叫声打断了安宁的思绪。忽然小桌子上多了个绿乎乎的小东西。有鸡蛋大小,圆滚滚的小脑袋小身子,小爪子,小短腿——这是什么生物?安宁没见过,眼睛不由盯着它看,它也看着她。   眼睛眨来眨去,见安宁不说话。上前用小爪子碰安宁的手一下。那意思应该是引起她的注意。   “不懂你的意思。”安宁瞧着小东西长得好玩。也摸了它的小爪子一下。   小精怪兴奋的跳了两下。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安宁的头。吱吱叫了几声。   安宁不明所以。这小东西打哪儿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精怪见安宁半响不言,似乎有些着急。小短途迈了几步,又转了几圈。忽的一下子蹦到了针线笸箩边上,两只小爪子拿起一根针。又忽的一下子回到了桌子上。举着针,像拿着一个武器。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又在安宁头上比划了一下。抬眼看着安宁,那意思在问明白了没有。   安宁有些恍然。“你的意思是——滴血认主?”   话音刚落,小精怪双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把针一撇,两只爪子就扑到安宁的手上。小身子也挤过来,软绵绵的感觉不错。   怎么回事啊?又玄幻了!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那渴望的小眼神,安宁心生不舍。   不就是认主嘛,试试看。于是安宁回想了几款前世看过修真文里的认主方法——终于再试了好几个之后,成功让小精怪认主了。   看着手上扎了几个针眼,安宁觉得疼啊!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安宁这厢还没有缓过神来,小精怪的声音便在脑海里响了起来。这又是什么情况?安宁看着拿自己袖子擦眼泪的小精怪,忽然心里也跟着一酸。   “你会不会认错了啊!我——”安宁迟疑道。   “不会!主人如今在这一世凡胎,忘了我也是正常。”小精怪急忙说道。   “恕我难以消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彻底搞蒙圈了。   “没关系,主人会慢慢想起来的!找到主人真好!主人,你不知道,我险些被那个臭老头弄死给人治病!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多亏我心眼多,装个可怜!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主人了!”小精怪控诉道。   “你是什么修成了精?”安宁对小精怪呼啦说了一堆一时半会也搞不清。还是先问问她想知道的吧。   “我是盛界之灵啊!主人都忘了。”小精怪神色黯然。“我正是因为感应到了盛界的气息才继而发现了主人的气息。主人如今气息凡尘气重,难以辨识。”小精怪解释道。   盛界?说的是空间里的世界吗?那个空间原来就是她自己的?安宁再次玄幻了!   “你是说,我是盛界之主?”安宁不确定道。   “当然是主人了!主人最是低调,不似那些招摇的女子们。从来不彰显自己的。他们却不知道主人的厉害!”小精怪很是骄傲的说道。   安宁汗颜,这小精怪说的真是她吗?她没有记忆,她的记忆只有上一世的。看来她不止有一个上一世啊。事情有些复杂——   “如今我一介凡人,你跟了我莫要后悔。还有,这一世我不曾低调,惹了一身的麻烦。”安宁实话实说。有了算是窝囊的主人,这小精怪会失望吧。   “不会!我相信主人,等主人回去之后,这些人只不过蝼蚁。”小精怪坚定的说道。   “回去哪里?”安宁不明白。难道是其他的世界不成?   “自然是——该回去的地方。主人,你需自己想起来。”小精怪为难道。天道那个家伙就是多事,什么人神都有劫数,不得随意更改。说到底是主人当初闲来无事,又不想多事罢了。不然哪用得着受这份苦。偏偏他又和主人失散了很久,不知道主人要多久才能回归正位。唉,他急也没用啊!   安宁扶额。“好吧,你可有名字?”   “主人——能重新起个名字吗?”小精怪不情不愿的说道。   安宁看它的样子喜感极了。“你不听话,我就不留你了。”吓唬它道。   “圆滚滚——就不能换一个么?”期盼的小眼神儿。安宁只当没看到。   果然她从前起名也无感啊!“换一个就叫翠花儿。自己选一。”   小精怪浑身抖了一下。“不用换了。主人!”   安宁满意点头。“你之前在何处了?”   “四处流浪,与主人走散了。灵气稀少的情况下,只能躲藏着修炼。后来遇到一次险,差点完蛋了。再后来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再醒过来就到了这一界。好不容易找一处有点灵气的地方,渐渐了聚成灵识。也被有心人盯上了,他们想方设法的抓住我,入药。直到被老头抓住,后来留了我一命。跟在他身边,此次回这京城的地方,发现有个人身上令我熟悉的气息,就不想走了——”后来的事安宁也知道了。   原来这么回事。圆滚滚跟在戎渊身边的——   “主人,那个人有秘密!”圆滚滚说道。那熟悉的气息他不确定是什么,但是里面应该有一丝属于主人的。所以,这也是小精怪跟着戎渊得原因。   “谁又没有呢。”安宁不想和圆滚滚议论戎渊。   “主人不好奇吗?”圆滚滚看主人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有些不理解。它哪里知道安宁和戎渊之间的事。   “好奇什么,你还能变成其他的样子不?”毕竟这样一个小东西出现有些突兀。不方便在人前。   圆滚滚想了想。飞速的转动几下身子,停下之后,俨然变成了一只猫。   “这样就不怕见人了。”安宁说道。   小精怪很委屈,什么叫不怕见人了。不过被主人抱起来的感觉很惬意。   它慵懒的喵喵两声。等着安宁给它顺毛。   变成猫果然更可爱了。通身的毛色是白,眼睛却是绿色的。漂亮的一只,说不上来是什么品种的猫。 第434章 消息   戎亲王府。   戎百川背着手在屋中踱步。眼睛却瞪向三儿子戎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戎渊会来与他说要解除与宁安侯府的亲事!任他识人无数,也看不出三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要娶的是他!如今要退亲的也是他!   “你的意思是说,让宁安侯府那边上门退亲?你会同安姑娘说?”戎百川又问了一遍。   另一边的王妃林苑接过话。“王爷,您都问了三遍了。倾城自然考虑再三才与我们说的。”   “你懂什么!随了你的愿,你当然满意!”王爷戎百川扫了王妃一眼。王妃也不介意在戎渊面前失了面子。仍然和颜悦色。   “我还不是为了王府的将来。王爷怪我也没什么。”说罢,跟着叹了口气。   戎渊看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说着,立在一旁。不动声色。   “此事,还需禀告你祖父祖母定夺!先作罢。不准你上门去提!”戎百川一锤定音。   “王爷,何必惊动两位老人家呢。”王妃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告吹了正是时候,免得节外生枝。她偷眼看戎渊,性情上确实变了。不怪说那药厉害!   “你就别上赶着搅和了!”戎百川喝道。   王妃讪讪的住了口。抬眼看向了戎渊。   戎渊也看了她一眼。“那日的酒很好。”平静的声音,却像利刃刺进了林苑的脑袋。她忽觉头一疼,只一瞬,又恢复正常。   林苑心虚,不敢表现出什么。“只要你们兄弟高兴就好。”   戎渊没理会他的话。而是起身,看也没看他们夫妻二人。抬腿扬长而去。   戎百川看三儿子这副样子,恨不能打一顿。   “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岂有此理!”只能拿林苑说事儿。   “王爷,倾城不懂事,您别放下心上就是了。也是之前我对他关心不够,如今赫儿大好了,我会多加管教的。”顺心的话,还得说呀。林苑只能自己暗自憋着气。   “哼!说的容易。这哪是儿子,分明就是对头!我去禀告父母,你不得多嘴!要是走漏了半天,唯你是问!”戎百川说道。本来就是他们戎亲王府上赶着求来的姻缘。到头来即便是说通了六姑娘,那也是不好看。万一伤了人家姑娘,再伤了两家的和气就更无法弥补了。   想到这,戎百川急匆匆的去找了老王爷。   戎厉一听,气得摔了杯子。“这个孽障!哪辈子欠了他的!当初豁出去我的老脸给他求来了。说不满意就不满意么!想退婚,万万不行!我这就休书一封,火速送到老侯爷手中,务必尽快把婚事办了!就这么定!你且不必告诉那孽障,一切安排妥当了再提。还有,你那媳妇也不用告诉!”   戎厉真气着了。之前还觉得孙子有过人之处。他也渐渐的看重。怎么这婚姻之事,出尔反尔!混账之极!   安宁这几日有圆滚滚陪伴,乐趣多了起来。   几个丫鬟虽然奇怪哪儿跑来一只猫儿。见安宁逗弄,也都喜欢圆滚滚,却不敢伸手去抱。投食可以,就是不让抱。看着自家姑娘抱着猫儿,她们只有眼馋的份儿。   安宁也纳闷为何不让别人抱,圆滚滚的答案是,她们香气太重,它无法呼吸。令安宁啼笑皆非。   兽~兽不亲,几个丫鬟只得做美食来引~诱。小猫儿偏偏嘴刁的很。   “这猫儿聪明,像是听得懂咱们说话。”二宝拿着烤好的小鱼干,逗着圆滚滚吃。   圆滚滚眯着眼,闻了闻味道。不肯吃。   “二宝,圆滚滚还记着你说它的仇了吧。小鱼干也哄不好了。”三宝笑着道。   “哪有,我不就是抢了它一块点心嘛。圆滚滚早就不介意了是不是。来,给个面子,这小鱼可是特别喂养的,通体透明,味道鲜美呢。若是不吃,就都是我的了。”二宝说着,把小鱼干就要拿走。   圆滚滚忽然睁开绿眼珠,一爪子过去。连鱼带盆,都被它的身子扑上了。   安宁正好看到。笑了一声。这个吃货!   “主人,我可是为了恢复才吃这么多,你能笑话我!”圆滚滚为了掩盖护食,忙说道。   “你又肥了不少啊。”早晚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圆滚滚。   “主人不能打击我!”圆滚滚放下小鱼干,跳进安宁怀里寻求安慰。   “不打击你可以,除非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安宁戳了下它的小脑袋。   “天机不可泄露啊,主人。”圆滚滚赶紧说道。   “别蒙我!等我想起来不收拾你的。”安宁威胁道。这小家伙嘴巴怎么也撬不开。看来真的不能随便说吧。   圆滚滚往安宁怀里拱了拱,对主人的态度不满。也不和安宁说话了。   到了晚上,圆滚滚都没有跑到安宁旁边。而是在榻上窝着小身子装睡。   安宁不管它闹什么,收拾完毕,很快便入睡了。   圆滚滚在安宁睡着之后,抬起了脑袋。无声的叹气——   它不明白因果之说,可也知道主人必是也有了因果。不然哪会跑到这里来。   它要如何才能帮主人想起来呢——   就在它胡思乱想之时,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它险些没有控制住喵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是他!叫戎渊的!之前为了救他的世子大哥,险些丢了它的小命。对他没有多少好感来着。后来么,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也仅限于那抹熟悉。   它睁大了绿眼睛盯着戎渊。   戎渊也看着他。“你是那只小精怪。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圆滚滚一看他说话主人也没醒,必是使了什么招数。   于是用喵语说道:“喜欢呗。”   “假话。”戎渊说道。   “那又如何?”他居然能听懂喵语!圆滚滚不淡定了。   “你又是谁?”它随即问道。   “看来你不是个简单的精怪。”戎渊确定。   “你又岂是简单的。告诉你,不准欺负我家主人!”圆滚滚很难摆出气势来。喵喵的说道。   “你认主?”精怪认主,必定是有利。戎渊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子。微微的蹙眉。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是又怎样?”圆滚滚骄傲的说道。   “之前不是赖着我不走么。”戎渊漠然道。   “你冷的像冰,时间长了我可受不了,哪有主人好啊。”圆滚滚嫌弃道。   戎渊眼锋扫了它一下,圆滚滚缩了下脖子。心道这人气场太厉害。它完全不在状态。   “别忘了,留你一命的是我。”   说罢,戎渊身影瞬间皆无。圆滚滚扑腾一下。倒在榻上。他什么意思?跑来吓唬它一顿的?   接下来的日子,安宁除了修炼,就是与丫鬟们鼓捣吃食。   京城里没有多余的风声,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忽而一日,听说康王府里的王妃林菀得了重病。没隔几天便香消玉损了。   还真是个大消息!康王府一下子就没了女主人,对于有些人家来说,又来了机会啊!康王的行情还是大好的!一时间又有了谈资。   安宁没心思打听那些破事。只是对李康那边的“按兵不动”很是怀疑。她不客气的对他做了不少的破坏,他不可能没有察觉。还能够如此镇定,不得不说心机深沉。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和母亲回府了!只他们二人回来,两个弟弟和祖父留在了梅坞。   这事儿看着奇怪的很。安宁没顾得上问清楚呢。   更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康王居然跑到了宁安侯府。具体和侯爷安正辰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看父亲的脸色不好看。安宁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爹,你和母亲为何回来?可是有事?”安宁终究没忍住。问道。   安正辰见女儿有些消瘦的小脸,心疼极了。   “宁儿,你可知康王来做什么?”   “他能干什么?女儿不知。”安宁却是猜不出来。   “他居然来提亲,要娶你为正妃!”安正辰说道。心里压着一股气呢。亏康王说得出口。刚死了媳妇没多久,管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总是个鳏夫!惦记上他的女儿。简直不知廉耻!   “什么?父亲如何答的?”安宁急道。她就说嘛,李康为何迟迟不动手。原来在这等着呢。不用问,那个正妃,定是他处理的。   手段何其的毒辣!为了权势,不惜一切代价了。   “自然不能答应。你和三公子的婚事如今拖不得了。婚礼就定在后日。”安正辰定音。安宁傻眼了。   好半天都发蒙。“爹,是不是太仓促了?”她和戎渊莫名其妙的冷处理已经不少日子了。此时说得哪门子婚事。还后天成亲——   “此事我和你娘,你祖父都同意。老王爷那边亲笔信,错不了。李康肯定不会罢手,免去夜长梦多。只有你出嫁了,我和你娘才能放心些。”安正辰也看了老王爷的亲笔信。所以,这才风风火火的赶回来。   女儿的婚事的确不能再拖了。几经周折,总要画个圆满的结果。   “爹——我嫁!”安宁定了定神。说道。   她也不想再逃避了。戎渊愿意不愿意,她也不愿去想了。既然如此能让父母放心。嫁了能怎样! 第435章 忘尘   李康目的没达到,沉着脸回了康王府。   徐倩娘得知他回府。连忙提着食盒去送温暖。王妃林菀是怎么死的她一清二楚。虽然暗里说做了龌蹉的事,实则就是莫须有。康王想让林菀死,她必须要死!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徐倩娘仍然要装出端庄与柔情围着李康转。失了男人的心,便失了一切。她一定要那份不一样的位置!   不论安宁能不能做了康王府的王妃,王爷都是在利用而已!   但是看样子王爷并没有得偿所愿。她心跟着一宽。   带着丫鬟,一路疾步。临近书房才放慢了脚步。人未到,声音先响起来了。“王爷,妾身给您送汤来了。”说罢婷婷袅袅的进了门。   李康有些许的烦躁。见徐倩娘一身清凉,便往下压了压。耐着性子说道:“不是让你歇着么,怎么还过来了。”   “妾身不累,王爷日夜操劳,妾身不放心。”徐倩娘柔声道。打开食盒,让丫鬟去外面等着。亲自动手盛了汤,端到了李康面前。   “热度正好,您喝喝看。”   李康给面子的喝了几口。尚可,却不再多饮。   “王爷可有烦心事么?”徐倩娘试探的问道。   李康抬头直视她。“那要确准戎渊吃了?”   “千真万确!成事之后那边派了人来,错不了。”徐倩娘敢保证。怎么出了差池不成?不会呀!   “那忘尘之药花费了我不少的心思,若是真的吃了应该不会有纰漏——”李康迟疑的说道。   忘尘这种药是从他人手里弄来的,由来一个得道之人。食之会忘却情爱,性情骤变。李康的目的不再杀之,而在于改之。戎渊和安宁的婚事自然也就成不了。他就可以动手,迫于身份,他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宁安侯府。况且,他早知道安宁回府,这些日子,他也打探出戎渊与安宁之间的诡异不同。得知安正辰回府,他便急于去说项。没想到安正辰死脑瓜,不管他说的多不容易,都没有表示。他无奈之下,只得离开。   心里不是不气!那个背后动了他产业和人手的,跑不了安宁!确实不能以常人来衡量。他若是得手,必会又一番景象。可惜,看样子不能为他所用了——   “王爷有何打算?”徐倩娘问道。   “得不到的,只能毁了!”宁可毁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李康阴沉的说道。   徐倩娘只觉得浑身一颤。这个男人的狠她见识的太晚。当初那个翩翩公子的样子不过是个幌子。   “王爷要当心些,毕竟——”   “可是怕了?你与我最亲近,这些话自然不避着你。”李康瞬又一笑。   “有王爷在,妾身不怕!”徐倩娘鼓起勇气说道。她怕有何用。   “身在皇家,你不力图主宰别人的命运,你就要被抹杀。”李康说道。   “我又何尝想如此,听闻老二的病好了不少呢。你得空了去上门坐坐吧。”   “是,妾身这就准备。挑个何事的时间过去。”丧事没过去多久呢。徐倩娘自然得往后拖一拖。   “你看着办。”李康又嘱咐了几句。徐倩娘才离开。   王妃林苑一张脸拉的老长,人都跟着老了好几岁。   “这叫什么事啊!到底还是娶回来了!这是死死地瞒着我呀!”林苑气的不轻。她和她的人都成了聋子瞎子一样。竟然不知道!   “王妃,您就别气了。这会儿花轿都快抬进王府的大门了!宾客还等着您去见呢。”姜嬷嬷接着劝说道。   “当我稀罕呢。谁愿意去谁去吧!”林苑手中的帕子都扭的不成样子。显然心气难平。   “这话可不能说啊!岂不是便宜了那个狐~狸精么!装个样子您也得去!”姜嬷嬷强拉着王妃,不能随着她的性子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能承受后果。必须要把王妃送到人前!   “你说那药好使了吗?”林苑也不再抗拒。任姜嬷嬷的打理自己。   “看着三公子是变了。您放心,即便是娶回来,只怕也没了之前的热度!到时候是生不出子嗣的。”   林苑点头。她之所以答应了康王府那边。就是这个目的。在世子还没有儿子的情况下,谁都不能越过去先有了子嗣!   “快些过去吧。这会儿该来的只怕都已经到了。”   戎渊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袍,面上却无半点的喜色。   他没有料到婚事就这么急促的办了。虽然排斥,却又有那么一丝尘埃落定的感觉。若是没有因果之债,他何必费周折。这样一来,把安宁也牵扯进来了。   他好像忘了不少事。那种晦暗不明的情愫应该来自于此。   这一世的祖父将他痛骂了一顿。祖母也是再三的责备。不娶安宁就是始乱终弃。何况当初是他让祖父去求来的。如此是了。他对安宁便有了责任。   他将来要如何来还这一段因果?他在马上神游太虚——   花轿之中安宁同样纠结着。这一回是真嫁了!天不亮就起了床,像个木头人一样,被收拾打扮。为了怕母亲和父亲担心,她不得不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母亲哭的一塌糊涂,她心里难受却终究忍了回去。锣鼓喧天中,戎渊进了门。却不曾与她说过半句话。若是以前,怎么也要悄悄的说上一两句吧——   哥哥雁栋梁背着她送上花轿。她就这样一路晃悠着离开了宁安侯府——此时心中已经没有悲喜了。她无比的庆幸,源于上一世父母亲族对她的影响,对于感情一直有所保留。她不敢飞蛾扑火般赌上自己的所有。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是伤了,这般相顾漠然也未尝不好。她亦有自己的矜持与骄傲——   不是她多想,不是她不信任。而是戎渊此人是知道取舍之人。羁傲不逊之下有一颗最为冷静的心。   花轿所到之处,少不得看热闹的人。一路上吹吹打打,一路上议论纷纷——   “姑娘,快到了。”二宝作为一旁随行的丫鬟,提醒着。   “恩。”安宁算是回应。也收敛了心神。无论如何都要走过这一遭了。   戎亲王府正门打开。新娘子下轿,一应的程序在安宁的恍惚中进行完毕。直到那一声送入洞房。才令她再次的回过神来。   端坐房中,盖头沉沉。安宁的心也沉寂了。   四个宝都跟在安宁的身边。她就带着她们而来。其他的陪房一个也无。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   “您先吃些,三公子去了前面呢。”戎渊只到了新房的门口,便没再进来。更不用提掀盖头,饮合欢酒了。   “也好。”安宁应着,抬手就把盖头掀起来扔到了一旁。   几个丫鬟一惊。“姑娘!不可啊!”   “有何不可的,你们想多了。今晚上不会有人来。”安宁说道。她有什么好矫情的。   四个宝心里都不好受。为姑娘叫委屈。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三公子整个就变了一个人。冷得能冻死人!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姑娘越是不在意,她们心里就越难受。   “有人过来了。”三宝在门口,听得真切。   正说着,只见几个女眷出现在新房的门口。   其中一个安宁认得,是金明兰。嫁给了戎都。今儿这身打扮倒是喜庆,大红的衣裙,满头的珠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子呢。   随后进来的一位端庄稳重,清秀宜人,面带善意。安宁隐约猜出应是世子夫人刘薇。   “三弟妹怎么不等三弟来揭了盖头,自己动手可是不吉利啊!”金明兰惊呼道。这话就有意思了。暗指戎渊连盖头都不会过来揭了。安宁刚进门就遭了冷落!   “要说咱们两个有缘分,如今做了妯娌。”她又眉眼闪过一丝讥讽。当初她也曾爱慕过戎渊。却被安宁给占了去。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不过此时她平衡了。想必戎渊还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哪里值得女子托付终身。安宁就是倒霉的那一个!   “三弟妹想必累坏了。我让人做了些小菜,一会儿就来。”世子妃说道。她也暗自观察了安宁。着实惊艳,但她更在注意的是那份淡定和沉稳。   一般的女子遇到新婚的丈夫把自己撇在新房,不揭盖头。还不得惶恐难安。可见安宁半点没有。令她称奇。   “多谢。”安宁对善意不吝啬回应。而是直接忽视了金明兰。对她话中的隐含无动于衷。   “一家人,不必客气。三弟妹且歇着。我还需去回复王妃。”刘薇说道。今日她跟在王妃身边办事。虽说不能面面俱到,但是也不曾出乱子。王妃也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对她指手画脚。毕竟有宾客在此。她倒是没有看脸色。   “嫂子自去忙吧。”安宁也不再客气。   金明兰被晾在一边,有心发作,可又碍于安宁的余威。知道安宁不好惹。说几句风凉话的胆子也就那么大。   又见世子妃刘薇走了。她没有必要单独留下来。万一安宁关起门来收拾她,哭都没地方哭去。还是适可而止吧。这也是金明兰学聪明的地方。   世子妃走后不一会,饭菜上来了。多是开胃的,一看就花了心思。安宁不由得对世子妃生出了好感。   吃了饭,安宁彻底卸下了一身的装束。痛快的梳洗一番。吩咐几个丫头,锁门,吹灯,睡觉! 第436章 夜半更深   戎渊在前院只留了片刻,便去了书房。戎赫和戎都各自与他说了些话。无怪乎成亲了如何如何。过来人的姿态,戎渊不置可否。   至于那些个寒暄客套,他皆是一带而过。到了书房,才算清净。   “爷,您真的不打算回新房了?”银子硬着头皮问道。他迫于三宝那边的问话。不得已啊!   “嗦。”戎渊放下书。天色确实不早了。   “爷,听闻二夫人去找了麻烦。不过后来随着世子妃走了。”银子见主子并无担忧之色。心下一叹。主子变现出来的不在意不像是假的。可怜了安六姑娘!   “你且下去。”戎渊险些抵挡不住内心里的混乱。尽管他记不清楚与安宁之间的所有,但是感知是骗不得人的。   他到底该如何面对安宁?成全心中暗藏的自私么,那便是对安宁的不公平。她是无辜的,不应该承受这些——但是他呢?偿还了旁人的尘缘之后,独自神伤吗?——   戎渊终究没能抵挡住心魔,推开门走出去。月光洒然,夜半更深——他不知不觉到了新房前,里面不见灯火,寂静无声。   门也上了锁——她定是以为他不会来了。是啊,盖头未揭,合欢酒未饮,发未结——她所做并没有错。   安宁没有睡着。由于修炼的关系,她感知比从前敏锐了许多。有人在窗前,直至穿窗而入。她没有半点的惊慌。她知道是戎渊,令她想不明白的是,他此时又来做什么?   “知道你没睡。我有话和你说。”戎渊见安宁在帐子里动也未动,心下一叹。   “有何话说?”安宁本想质问他几句。又觉得那么做事多此一举。有伤她的格调,总归是要放下的。那些天里,她不断的给自己和戎渊找理由。就当彼此不相欠吧。   “我不想伤你,却又是伤了。没想到——”戎渊斟酌了半响,好不容易开口。   “没想到今日此景么。伤?我想你是多虑了。”安宁清明的说道。并截住了戎渊后半截话。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也好。本想事先和你说清楚,总归是有了顾虑。对不起!”戎渊说的越发艰难。   “我接受。”安宁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此时进门,你迫于无奈,我亦如此。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心中的酸涩被她按压住。此时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两不相欠么——”戎渊说的有些飘忽。定定的看着帐子里并未起身的安宁,心头略过寒冷。   “这院子我先暂住,你若也留在院子想做给别人看,我管不着。”安宁依然冷清的说着。   “随你。”戎渊隔了好半响才说了两个字。   这一处院落本就清净。与其他的院落相隔较远。又隔了一道宽阔的水榭桥廊,景致最好。戎渊平日极少回,即便回此地,也是不走门的。   安宁见他说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便不再说话。更不会傻去问。一时间屋子里静谧的很。安宁自己都觉得敛住了呼吸一般。   直到那边的软塌上有了动静。安宁才慢慢的舒了一口气。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怕老王妃他们找“麻烦”吗?——安宁不由得胡思乱想一番——不知何时睡着了,她今日确实累的不行——睡着了就什么都可以不想了吧。   安宁却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无边无际的花海——她于其中逍遥,时不时的采一些花,编织成了花环。   这时来个女子,见了她的面便说:“你怎么能这么快活呢?不觉得枯燥无趣吗?”   “怎么会?能长长久久的活着,难道不是值得快活的理由吗?”她想了想说道。   “你还真容易满足呢。难怪自得其乐。哎,听说过凡世吗?”女子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生怕被旁人听了去的模样。   凡世,自是听说过的。人家疾苦,生老病死——   “我同你说啊,下界并非说的那般可怖。有好多好玩的呢。你想不想去?”女子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随意下界怎么可以?不是说——”她迟疑道。去凡世好像是派了任务的。她闲散惯了,从来都是少有存在感。更不用说去关注什么任务了。   “你呀,就知道会这样。可以偷偷的溜下去嘛。又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又天罚的。走,去一趟,保管你欢喜——”女子游说的起劲儿,她心里也长了草一般惦记起来。终于没忍住,溜到了凡世——确实不似传言,自有其妙处。从此她便时不时的溜出去,过一过凡尘的烟火气——   安宁梦里正吃着鸡腿,听着说书人讲的眉飞色舞——   “姑娘,您快起来吧。奴婢都嗓子都冒烟啦!”二宝只着急,时辰不早了,姑娘再不起来,请安敬茶就要迟了。   第一天就晚起,若是被挑了错处总归不好。姑娘也许不会在乎名声,可她们不能由着她吃这亏呀。   “别闹,我的鸡腿——”安宁含糊道。   “哎哟我的姑娘啊,您这饿的不轻,昨晚上必是没吃好!一会儿您可得多吃些,大厨房送来的,瞧着不错呢。”二宝就差上前去拉安宁了。   “您快起来吧。敬茶要来不及了!”   “什么敬茶——啊,是——忘了已经嫁了。”安宁清醒不少。无论戎渊怎么做,她做好自己的就行了。何况老王妃他们并没有得罪自己。她做不到头一天就撂挑子。   “美味鸡腿不见了。你们几个要补给我!”   “是,是,是,我的好姑娘!这边有小厨房,咱想吃什么都可做呢。”二宝赶紧给安宁穿戴整齐。   安宁彻底的精神了。天气微微的见凉。她稍稍穿的厚了一些。这个院子临水,绿植多,安宁吃了早饭。便由丫鬟婆子领路前往正院。   几个丫鬟没人提起戎渊。她自然不会问。她起来的时候,往榻上瞄了瞄。整整齐齐,像是没有睡过一样。   她欣赏景致,一路不紧不慢。与水榭处,却见戎渊等在那里。   一身玄色的衣袍,站在水榭的端口。安宁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了。几个宝却不能视而不见,到近前行礼之后,才紧跟着安宁而去。   戎渊面色无常,一路算是“尾随”至正院。   “正说着呢,就来了!好标致的人儿啊!”说话的不知是哪个。安宁进了厅,戎渊也跟着进来了。   “宁丫头,过来让祖母看看,果然是好!你二婶夸你也别不好意思,她那张嘴哪天不抹蜜就没有个滋味儿。”老王妃欢喜的道。   安宁礼数俱全。虽然仍分不清都是谁,不过主要的应该没看错。   那个严肃中带着冷冽的必是老王爷无疑。另一个与他模样相似的应该是王爷,从她进门就端着婆婆款的不用说必是那个不待见她的王妃了。   其他的几个她也略有猜测,只不过无需她费心了。   “我当您也是在夸我呢!”那二婶乐呵呵的。回了位置。   安宁只是微笑着。并不多言。   “你们两个既然成了婚,就当好好过日子。倾城近日就留在院子里,别出去了。”老王爷扫向了戎渊。   戎渊应是,安宁也应了一声。   “敬茶吧。”老王爷又说道。对他们的回应似乎满意了。   接下来并没有婆婆为难媳妇的画面出现。而是很快就敬茶结束。倒是把厅里的人认了一遍。不过安宁却是没有记住几个。   她带的礼物足够了。该给的不该给的都给了一遍。迎得了不少的赞叹。   到最后,老王妃说了一句话“宁丫头住的远,不必每日里晨昏定省。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是,祖母。”安宁见王妃像是要张口说什么。赶紧应了老王妃的话。   王妃果然脸色稍稍的变了变,没有说什么。安宁又一番行礼,才转回院落。至于戎渊何去何从都不在她关注的范围之内。事实也证明戎渊出了正院不知所踪。   “你看看她那样子,全然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哼!”林苑回了自己的屋子,一下子坐到了罗汉床上。   “日子还长着呢。您为何又沉不住气。”姜嬷嬷说道。   “说的轻巧,老王妃向着她,晨昏定省都不必了。还怎么拿捏得住。”林苑气那个老太婆和她作对。她今日就不该这么好说话。当安宁举着茶碗的时候,就让她多举些时候。当时她真想那么做了。不知为何看到了戎渊的目光,没由来的惊惧。才接了茶碗的。她想也是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半刻。   “婆婆要为难儿媳妇的花样多得是。王妃,您大可不必如此啊!”姜嬷嬷无奈的道。   “说到底没料到婚事就这么成了。昨日你也不是没见着老王妃乐成什么样子。想当初赫儿成婚也没见她这么高兴。我气不过。”王妃林苑心眼又开始小上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应该高兴才是,早上那元帕可是干干净净的。”姜嬷嬷知道林苑关注此事。   “哦?不是说昨天晚上他过去了吗?难道是那药起作用了!那可太好!”林苑面露喜色。不能圆房,就不会有子嗣。   她昨晚上听得戎渊并没有进新房揭盖头,如此看来她多虑了。 第437章 吃闲饭   “姑娘,这院子里的人没得咱们的。要不要清一遍。”大宝郑重的说道。   “暂且不必,仔细看着。”这里不过是暂时栖身之地。没有必要招惹麻烦,前提是别人不来找麻烦。   “奴婢知道了。这里皆是年纪偏大的仆妇,外院皆是小厮。”大宝说道。这院子瞧着清净些。   “不可大意。”大府之中往往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她总要打听的清楚了,才会所对应。没得到时候被动。她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呢。   “姑娘放心,奴婢几个都会尽心。小厨房那边明日就能开启了。姑娘想吃什么尽早出去买办了。”小厨房做出来的也能吃的放心。这院子距离大厨房那边太远,如今这天气尚可,若是天气再冷些。吃食到此十有八九都会凉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个。所以,他们几个今日便开始琢磨弄好。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拦着过问。   “你们几个越发知事了。回头多买些来也好。”安宁对吃食向来讲究,口腹之欲不会抹杀。   大宝一乐,见姑娘神色从没有变过,便多少放了心。其实姑娘急匆匆的嫁入王妃确实委屈的紧。交好的姐妹都离得远了,两位舅舅也不在身边,不能不说是遗憾吧。   “是。奴婢这就去。”大宝领命告退。   刚到门口,一抬头见到了戎渊。连忙施礼:“见过公子。”   戎渊浅浅的点了头。信步进了屋子。安宁没有在意他又打哪里冒了出来。而是转身对他说道。“有件事,尚未来得及说。明日回门,你若是不便,莫强求。”对于回门,安宁不想装得秀恩爱。一旦开了头,日后她想要如何也是不好办的。至于父母的感受,她想终究会与他们说清楚。他们应该会理解的吧。   “无碍。”戎渊说的干脆。令安宁愣了一瞬。这个人她忽然看不懂,也许从来就没有懂过吧。   “别让我猜了。你不累,我会累。老王爷的话你也不必在意。你有你的归处,我也是图个自在。岂不是正好。”安宁也不转弯抹角了。有些话说在当面的好。   “你要离开?”戎渊这声问话语气重了些。面上却神色莫名。   “有何不可?”安宁反问。暂且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她千辛万苦的武装自己,不能功亏一篑。   “没有。”戎渊自窗前走近她,身影渐渐的覆盖到她的身上。之后定定的站住。安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稍稍的往后移了两步。心下稳了稳。   “你——”   “我想告诉你,晚些时候在此用饭。”说罢戎渊片刻不停的出了屋子。留下安宁纳闷兼火气。神经病!吃饭就吃饭,做什么这么近的吓唬她!他肯定是故意的!   “好像欠了他似的!”   “王爷,马山杏死了!”有属下急匆匆报给李康。   “死了就死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李康头也未抬。那女子虽然有些小手段,但不至于让他贪恋。留着也没有大用处了。死了倒也干净。   “是——是死相可怕,属下都不忍睹。”想到马山杏死时那惊恐狰狞的面目,恐怖的很。   “是么,可有外伤?”李康问,能让他的属下说惨状吓人的,那就不是一般情况了。他的人都是经过那等世面的。死个八人不再话下。   “没有,竟像是惊恐过度而死。”属下回道。   “极有可能。”李康回想起听闻的魄千君的传说。手段自非比寻常。   他挥退了手下。心里顿时恼火。他的人昨日没能得逞拦下花轿不说,而是一早就被人给端了窝!   眼看着花轿抬进了戎亲王府。他恨不能上前去直接打杀了!   他有什么不好?比起戎渊那个纨绔,他能做到的更多。只要她愿意,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亦不会亏待了她。当然这是他之前的想法。破灭了之后,就只剩下毁灭了。   不过,戎渊变得冷漠近乎不近人情是个好现象!   在戎渊提出吃饭的情况下,小厨房不得不提前开工了。安宁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对待的。吃顿饭而已。又不会少些什么,以后会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好整日的紧绷着。   “这个小丸子也蒸上吧。给你们几个也解解馋!”安宁笑道,糯米小丸子费了她不少的功夫,上了两层的笼屉。火候要求上也有讲究,二宝那丫头最是喜欢了。   安宁不怕麻烦,几个丫头跟着她到王府。少了好些的自由。少不得在吃食上让她们欢快些。她压抑的情绪也渐渐的松下来。   “还得多久才好,香味出来了呢。姑娘,奴婢能吃一大碗来着!”二宝的馋虫出来了。笑眯眯的说道。   “一大碗下去可是要积食,糯米不易克化。”安宁打击她道。贪嘴的后果难受的很呢。   “好吧,我多吃青菜!这道蒜蓉菇也是好的!”   安宁笑。看着二宝放光的眼睛。就是个吃货!   不觉间几道菜已经准备齐全,刚上到了桌子上。戎渊便抬腿进了屋。安宁有瞬间呆滞,这人踩点踩的准啊!戎渊却恍然未觉,眸光清浅的落在了菜色上。   自顾的盛上饭,拿起筷子开动起来。安宁又陷入呆滞状,搞了半天她挨累,人家像大爷一样进门就吃饭!还有没有点矜持了!眼看某人吃的欢,她也一下子窜过去,二宝颇有几分眼色,赶紧给安宁盛饭。随后把另外三个呆滞的丫头拉走,临走不忘随手带了门。   “不错。”戎渊说道。手上未停,几道菜都让他尝了个遍。   安宁牵了牵嘴角,心说还用你说!便宜饭吃着,敢说不好试试!   “那是。”她诚心带着不善的口气说道。   戎渊不以为意。眸色渐深,夹了一口干锅笋来,细细的吃着。安宁无奈,话说此人脸皮怎的也厚到这般的境界?   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了。如果说是因为老侯爷的几句话,安宁是不信的。那又是抽什么风?先前的冷对难道是幻觉?安宁也是不信——不管了,没得猜来猜去的。她定老的快!   戎渊的饭量不大,只一碗便放下了筷子。菜其实吃的也不多。眼见着他起身,离开。真真是不带走一片菜叶子——安宁拿起碗,又满上了饭!她不怕胖,话疑惑为食量,吃就完了!   “姑娘,三公子就这么走了?”大宝终于缓过来,急匆匆的回了屋子。   “不然呢?”安宁此时已经恢复状态。闲闲的说道。   “呃——奴婢不知——”大宝哪里敢说呀。这两个人开始杠上了之后,她们是什么话都不能随意说的。就怕姑娘想不开。   “难不成把他留下?傻丫头们,都醒醒。啥事没有!”安宁觉得有必要再教育教育她们。   “记住了啊,咱们不靠着旁人。被人家卖了不能再帮人家数钱!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也太廉价了!”   几个宝连忙点头。“姑娘说的通俗易懂,奴婢这回更明白啦。哎呀,丸子还没吃呢。”二宝管顾着进来探看姑娘,把丸子也能扔到脑后了。   “都去吃吧。不然二宝又一惊一乍的了。大半夜的拉着你们遛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安宁笑着道。   “桌子等下收拾,快走吧。”   入夜。圆滚滚从空间里出来了。   “主人,你就这么轻易嫁人了啊?!”圆滚滚喵声。他不过是进了空间熟悉睡了一大觉的时间。主人就上了花轿!   这也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之内。主人的婚姻怎么能在世俗找呢?怎么着也该有个显赫的身份吧。那个——戎渊虽然身份也不一般,可是同主人比可是有差距的。想当年主人的倾慕者可是不少的。奈何主人修行第一,从来没有考虑过——想不到与这凡世的人有了牵扯。只怕将来——   “不就是嫁个人嘛,有什么大惊小怪。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安宁以为圆滚滚需得不少时日才能出现。毕竟离开盛界的时间长久了。圆滚滚说需要融合。   “不着急,感应到有熟悉的气息便出来看看。”   “戎渊来过了。吃了饭,又走了。”安宁说道。   圆滚滚胖身子一抖。“不是说成了亲要待在,睡在一起吗?”他又不能理解了。   “总有例外。你以后会明白的。”安宁不知道该怎么跟圆滚滚说。显然这个精怪不懂这些个。   “不用以后,我知道的,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对不对?”圆滚滚挺着小肚子,懒洋洋的伸了伸爪儿。   安宁噗嗤一笑。“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小孩子家家的。”   “与主人失散的多年,俗世中那些话本子都这么说啊!”圆滚滚滚进安宁怀里。不肯起来了。   “你夫君不来正好,我要和主人一起睡!”它身子一纵,就到了床上。肥胖的身子往被子里一拱,不见了。   安宁摇头直笑。这只肥猫!   “对了,你说的熟悉的气息到底是什么?可能弄的明白?”安宁想起来问道。   圆滚滚把脑袋伸出来。“还不知道,似有似无。我又不敢直接问他。他好像很厉害。”圆滚滚不知为何有些怕戎渊。被一个凡人吓,他觉得挺窝囊的。 第438章 谁想多了   “怎么个厉害了?”安宁问,戎渊武功好她知道。不过圆滚滚不是凡物。怎么会怕他呢?   “说不好,等以后我再留意吧。”圆滚滚答道。   “也好,不急。”安宁也准备休息了。戎渊突然吃个饭,她跟打了一场仗似的,许是暗中击鼓鸣金的只是她自己——   “恩,不过主人要想办法把他时时的勾引过来才好!”圆滚滚脑袋缩进被子之前喵喵了两声。   安宁刚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圆滚滚这个小东西不学好了!说的什么话!用到“勾~引”么,她貌似很难做到——   且不说从前如何,她亦不会死缠烂打那一出。如今戎渊那副高高在上,拽的五七八万的样儿,她躲还来不及。犯不着在人家嫌弃的情况下,不计前嫌的往前凑。更不用说勾~引,有失她的体统好么!   安宁自认为不是个善于经营感情的女子,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果然不可全信。她来此异世,谋的就是内心底那份安然自在。凡是从不奢求。   她自问识人还算有些清楚,此时再见戎渊,只觉自己这点道行怕是不够用了。难怪那时候母亲了那么多担忧的话,想来都是经过了才知道。她不会去攀那个云端,也不愿意遍体鳞伤的去看清那片已经远去的衣角。   她也许天生凉薄,于情爱终是难了些。   次日清晨。安宁起了个早。却意外的收到了两个舅舅的来信。信上对没能参加她的婚事有着深深的遗憾。又说了好些各自的近况,看得安宁眼中闪着泪花。看,她不是没有人疼的,只不过距离的远而已。她也只是想护住他们,在这样一个时代,她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戎渊出现的不早不晚,安宁吃过了早饭,丫鬟们回禀礼物都已经装上了车。安宁才慢悠悠的往门外走。   由于隔得有些远,安宁只见戎渊在水榭升腾起的雾气中模糊的身影。待走的近些,便瞧得清楚。玄衣未改,置于水畔,一介纤尘不染,位于云端的模样——安宁诚然自己晃了晃神,若在从前,她定是要说上几句风凉话的。然而今日不同往日。他们两个虽然没有新仇加上旧恨,但是冷处理了那么些时日,不得已的嫁到了这里,也算是结成了怨偶。他既然要做那个云端的仙,端着他的高深莫测,她何必去做那只无眼的飞蛾,无畏的扑奔,落得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戎渊目光微微的抬起。安宁今日素衣,粉黛未施,却掩不住耀眼的芳华——他的只觉神识有一丝尖锐的疼痛,忽而又过去了。   于晨曦再见,咫尺相对,却是无言。安宁先一步走开。去正院辞别王妃林苑。   “让你受委屈了。倾城自小就是这个性子,等过一阵子没准儿就好了呢。”林苑分外亲切的对安宁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宁是她的心肝肺一般的疼呢。   安宁乖巧的点了点头。“让婆母费心,今日回门就不多耽搁了。”这些个虚情假意的东西,有够倒胃口的。   “也好,我让管家备了礼。你们尽早去吧。”回头见戎渊刚过了门槛。“倾城啊,你如今也成家了。莫要再使性子,安宁这么好的你自要珍惜才是——”说得语重心长。安宁一度以为王妃林苑会来个长篇大论。   戎渊不语,不但如此,又转身出了门去。   王妃张了张嘴巴“——”接下来的话愣是没有说出去。   安宁忽觉有些内伤,忍笑忍得真难受。她暗暗调息了一口气,对着王妃林苑行了一礼。方跟在那个阴阳怪气的戎渊身后,往二门外走去。   看来这样的态度对着谁都可谓怠慢了。她暗自思索缘由,却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王府之大,二门外的路程不短。安宁后悔没坐个软兜之类的。   她脚下的绣花鞋有些不听使唤了。又不好意思提。   几个宝随行在身后,不敢距离主子太近。觉得姑娘走的有些别扭,三宝正待问,只见自家姑娘一个踉跄就把鞋子甩了出去,人却撞到前面的戎三少爷。   几个宝有瞬间的不敢睁眼仔细看了究竟。安宁自己也先是一愣,撞上墙之后,发觉除了鞋离她而去,手中的汤婆子也飞到了戎渊的前方。   鼻子疼的酸那,脸也挤的疼啊!出于本能的,她的手抱住了戎渊的腰——她怎么就这么不济事呢。这情形,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纯属巧合。我不是投怀送抱。”安宁惊吓惊愣之间找回了声音。她还是有些佩服自己的,这么紧急的时刻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以至于能够稍稍的挽救一下尬局。   安宁自以为淡定的松开手,几乎是用挪的退开了几步。   戎渊转过身来,安宁不觉扭了几下脚。地上好凉啊——却不及戎渊那张冷脸的温度。   戎渊扫了她一眼,安宁以为他不会置之不理的走掉。却见他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把她的鞋子捡了起来,又把汤婆子拾起。   再一步一步踱回,放到她的近前,在安宁瞬间产生的晕乎之间。淡淡的开口。   “你想多了。”   后一秒安宁彻底庆幸过来。她就说么,人家一派高冷,她的确用不着解释什么,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你不多想就好。”不能失了阵脚。瞧上他一眼,丝毫不带他捡鞋之恩。   安宁也没喊丫鬟过来帮她穿鞋,尽管那些个大家闺秀神马的一刻也离不开丫鬟的伺候,安宁却是能亲为的半点用不着折腾她们。   她也不理会戎渊脸色如何,将鞋子一脚登上。汤婆子重新拿在手里,果然没那么冷了。挪动了几下,还算稳当。于是风轻云淡的继续往前走。   直到出了府门,上了车。安宁都没有再看戎渊一眼。   几个丫鬟神色有些复杂,安宁也不去管他。   “到了府中,你们几个切不可多嘴。”她有必要再提点一下。没那个性情中人把这两天的状况告诉骆馨兰,估计眼泪都得成河。自家爹也要长吁短叹,后悔她嫁出去。想法子让她回家去的。   她是打算离开,却不是现在。   戎渊未乘车,而是骑马。车程很快,一路无悬念。待马车停下,骆馨兰早等在门口。   安宁下得车。一下子扑到母亲怀里。埋头蹭了几下。甚至都没听清戎渊说的是什么。   “多大的人了,快进屋去。娘给你做了爱吃的小食。三公子也一起走。”骆馨兰招呼着,尽管嗔怪了安宁一句,却仍是得开怀,被女儿抱着的手臂却没有拿出来。   “您先请。”戎渊落后几步。面色虽说仍是清冷,却是回温了不少度,不像是对着她的时候,仿佛寒冬腊月似的。安宁侧目,此人又开始装腔作势了。不知道会有几个面目。   回廊数转,景物熟悉。有母亲的温言细语,这才是家呀。   安宁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听父亲教导了几句为人妻子该如何的话。不觉有些怔然,她什么都还没说,更是什么过格的事都还没做。父亲怎的胳膊肘就往外使劲了呢。难道是见戎渊有了委屈的模样,暗中扫了一眼,没有啊,那个家伙正道貌岸然的坐着品茶,也是听得认真的样子——   安宁腹诽,她爹定是忘了两天前,一旁那个人是如何把她娶走的了。转眼之间就变革了不成——她得想办法离间,不能让他爹栽进虚假的坑里。保不齐到时候她想离开,首先得看他爹的脸色。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埋伏的太深——   可是又一想,戎渊应该不会做那些无聊的事。若不然怎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唉,她好像草木皆兵了——   “为父的话,你是不满么?”安正辰端起当爹的款儿,好歹在女婿面前树立几分威严来。   尽管前两日女婿好像有那里不对劲,不过并没有出格的地方。该有的礼数是没有少的。何况今日回门来所备的礼物之丰厚。可见还是有心的。   他之所以说女儿几句。不过做做样子。他女儿向来野性难驯,也不知道这两天过的如何。看样子没吃亏。   “父亲说的是。女儿记下了。”才怪!安宁内心无声的嘀咕。   “你们说话,我和宁儿说些体己的话去。午饭就在后院吧。”   骆馨兰赶紧把女儿拐走。侯爷说的话她也不爱听。   安宁被美人娘亲拉到了后宅。进了屋,关了门。骆馨兰就说道:“宁儿,你和娘说实话,你和三公子如何?”   “娘,你想到哪儿去了。女儿很好,虽期盼不了像你和爹爹那样的感情,但是相敬如宾还是不难的。”安宁不想瞒着母亲,也不会说的那般不堪。   “慢慢来,会好的。期初我和你爹不也是波折几番。我见此回三公子虽然冷了些,但是品行应该不差。你们毕竟不陌生,他对你之前的情意不假。你可不要把人往外推。这男子喜见的就是柔,你若是一味的要强,很可能就失去了那份回护,时间久了,自然就去寻向别处——”骆馨兰与女儿细致的说着。   安宁险些睡着了。感叹母亲的婚姻经很是强大! 第439章 夫君错觉   直到返回王府的途中,安宁仍是云里雾里——眼见着周围一派和睦的景象,母亲和颜悦色,父亲慈爱有佳。戎渊恍惚像下了凡,那片云彩不知飘去了哪里,时而说上一两句。颇得她爹的认可。安宁以为今日的戎渊绝非前两日那个,极有可能被鬼怪占据了躯壳,不然怎会做这些世俗的应酬。她几欲插话,捏住那个话头。却见戎渊不经意过来的眼锋,当然她的爹娘是看不见的。诚然她有了顾忌。饭桌上不宜做手脚,免得被某个人灭了口,且让他随意一番。他们不过才走了那么几招儿。   对于戎亲王府与宁安侯府结亲一事,很快就变成了过去式的谈资。马车行在街道上,也不见有人驻足。   估计是被外头马上的那个面容俊美瘟神给镇压冰冻了下去。   果然,出了宁安侯府的大门之后。拜别了她的爹和娘。戎渊的魂魄归了位。街上南北通透,有风便觉凉,他面上昙花一现的端方君子相被吹得烟消云散。   安宁在马车里忽忽悠悠,又自我推演了一回剧情,怎么也看不出戎渊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想她是魔怔了——   这个问题已经让她不由自主的去瞎想,人可能就是这样,越是摸不准,看不透的就越想知道。   回到府中,她又去了一趟王妃的院子。转达了母亲的谢意。王妃也很好说话的让她回去歇息。   她想了想,又转到老王妃的院子里。老王妃待她的真心,她还是看得出来。此番回府一趟,她顺路看看也好。   却不成想戎渊居然也在。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老王妃一见她便笑开了。“累了一日就该早些回去歇着才是啊!快到祖母身边做。”   安宁笑着应了。坐到了老王妃的身边。一旁又丫鬟倒上茶水,又摆了一盒鲜果子。   “谢祖母。”没有老夫人的默许授意,丫鬟婆子们怎会这么殷勤。大宅子里的奴婢们更会揣摩,都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在祖母跟前用不着客气,说起来咱们的缘分打你小的时候就有啦,那时候啊,见你粉嘟嘟的一团儿。别提多招人稀罕了。”老王妃提起小时候抱安宁的事情。安宁有些讪讪不好意思。当着此时不苟言笑,温度又下降的戎渊。怎么也放不开。   在老王妃提起的时候,戎渊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她。她就当不知道。那眸中看不出个一二三,没有丝毫的波澜。可也是,他早就知道,她是个半路出现,占了人家身体的。老王妃说的自然也不是她。   她自己小时候什么样,她没有记忆,也没有人给她留下照片。仅有的都是大些时候学校需要用的那种。   “倾城,你这张脸吓唬得旁人,可莫要吓唬自己媳妇。若是被你吓坏了,我可是不依!你祖父不是交代你好好的在屋里待着么,你就不该把宁儿一个人撇在后头,自己先跑过来——”老王妃看着孙子说道。她也纳闷,孙子变化大。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安宁丫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忽冷忽热的性子自小也不是没有,大的时候也是难以令人琢磨。可这感情哪是儿戏啊。她见面就喜欢这姑娘,做他们家的孙媳妇正合适。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坚持的逼迫自己的孙子,和自家老头子一个阵营了。   “祖母,不碍的。”安宁只觉得冷风嗖嗖的进了衣领子。她可不想来一回老王妃这里,或者去一趟林苑那边。她们都数落或者嘱咐之类的话。搞得她像个受害者,弱势的一放。寻求庇护似的。天地良心,她还没来得及告状,心里有过打算,将来走到那一步,少不得来哭诉哭诉神马的。   这才刚开始,她不熟好么。这完全不能怪她呀,是戎渊自己在府中的案底本就不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顶住了。   安宁这般想着,不免有点幸灾乐祸。直到老王妃让他们早些回院子,她还没有自拔。   “我挨训,你很高兴?”戎渊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没办法,在身高的差距下。安宁悲剧的短了气势。她发誓不是故意的,完全是发自内心。这会儿权衡再三,她好像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抬头望向戎渊那双不喜不怒的眸子,终是骨气勇气退了小半步。然后说道:   “有那么明显么?”安宁觉得此时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因为戎渊冰山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变化。不会是想要掐死她吧?很快她便确定不是,因为还没有走出老王妃的院子,戎渊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那他眉头微微的敛起,又似切了一下齿的模样难道是她看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紧接着很没出息的补充了下文:“夫君错觉了,那是让祖母宽心呢。”   “这个称呼倒也合适。难得你不计前嫌。”戎渊说话的温度又有所回升,我却被自己对他称呼夫君给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总要过日子不是!”至于他是鸡也好,是狗也罢。总之她在口舌之上是不能罢休了。   安宁也知道这类的痛快嘴的招数伤不了人家。不过看他开春儿几回又降温几回的反复无常的脸色,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她这算不算的上恶趣味?   “晚间留门。”戎渊见她有些傻住的神情,接着道:“既然过日子,总不能还走窗户。”   说完施施然离开了。留下安宁和两个宝,加上后头老王妃院子里头的一干仆妇——这信息量有些大了。安宁以为,戎渊这是把从前走窗户的历史都带出来了。诚心在这让她反省呢。好在仆妇们都精的很,眨眼间都散了。既然装作没听见,必是不会乱说闲话的。   安宁有那么一点点心虚,随即坦荡了。走窗户的人又不是她,她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你发现没有,他好像心情不错。”顾琛品了品茶,随手拿起快点心,吃了一口又放下了。“这点心的味道,与六姑娘出品差的远了。”   “你观察的倒是仔细,你是没见着大婚那日。穿了少了得把我给冻死。就少了人陪你喝酒了。”江风觉得胃口这东西就是越养越刁。习惯这东西也可怕。比如这位临南王世子,在埠阳城吃过的点心,在到京城吃了些日子,便念念不忘了。   “有那么夸张么,他那样子不是一日两日的。你又不是全无准备。”顾琛没觉得那么严重。不知为何,他反而觉得戎渊对婚事更为的看重呢。之前不说,之后更像是尘埃落定了。   难道他感觉不对。那位大爷这阵风还没有抽过去,如今仍然在风头上——不应该呀。   “你哪知道,他怠慢着呢。金子和银子愁苦的够呛。”江风没说谎,金子和银子两个与戎渊亦仆亦友,真心为戎渊打算。   “婚姻之事果然麻烦。解释不通。只能等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走吧,找他喝酒去。他自是回了房间的。”顾琛命人准备酒菜。兄弟几个也有些日子没喝酒了。   江风赞同。有什么事都放一放,喝酒解闷又解愁——   戎渊喝了些酒,却并未上头。微微的熏然,似乎刚刚好。   此时夜风渐起,已经到了入秋的关头。颇有些凉意,难怪她一早就搂着个汤婆子。记忆中她怕冷的,会早早的穿上御寒的衣物,开春儿也是换的最晚那个。起因是自来体质偏寒,曾给这副身体舍了心头血的缘故——   楼高空倚,极目之下闪耀着凡世的灯火。他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街上除了打更人,再无人踪。宵禁来得早了,二更刚过——   他说了让她留门。只是一时的口舌。什么时候他也会争个起来。好似从前这个身体没有少干这样的事——还真是个麻烦的主儿。不然今日祖母也不会说那番话,被那个笑得窃窃小老鼠偷油一般的她嘴角不自觉得往天上使劲。   无疑她那样子生动得令人动容。后来他竟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令他极为意外。不过见她外强中干的模样,实则有趣。   逞口舌之争也就罢了。他怕与预想的偏离甚远——   他回转屋子,凭空手中多了一个似盆栽的植物。端详了几分,又收起来。仅仅凭着此物什么时候能找到要找的人还是未知数——这个东西是他找到的,唯一有她气息的物件了。时过境迁,人世茫茫,这个债看起来是不容易还了——若果真找到她,他能许她一世姻缘么——   戎渊起身离开青云楼。他有必要回王府,他没有忘告诉安宁留门的事。   府中寂静,风灯拽动。他几个起落,便到了院子中央。   目光透过回廊,落在了屋子前方。忽而嘴角微扬。安宁果然不是任谁欺负的性子,他没看错。屋子门前正摆了阵,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他需要想想,是顺了她的意知难而退,还是去看看她夜半担忧的表情—— 第440章 心之落寞   这世间总会有一种存在,即使渐渐的偏离,却无力阻止——   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人,于某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煞风景。戎渊隐于黑暗,见那个夜半出现的人,身形辗转腾挪,竟过了安宁的阵法。稍稍停顿了一瞬,推门进去。   “康王好雅兴,夜半闯入民宅不知所谓何事?”   戎渊未至,意外李康出现了。能过得了她的阵法,果然有两把刷子。   不过夜来戎亲王府,也亏他做得出。胆子也是相当够大。应是这院子本就靠近王府的边缘。对于有伸手的人也是不在话下了。   安宁并未在内室,而是正襟坐在小厅之中。是以李康推门便看见了她。这女子淡定的很,不得不令李康称奇。可也是,她哪里能用常理推断的。不然他也不会再冒险一试了。   “自然是为你而来。六姑娘倒是好胆量。”李康夜行装束,面色微白,人模人样的说道。   安宁不怒反而冷笑一声。“康王说笑了。为我而来?却不知何时何处令你误会?再有,这是我的家中,需要胆量的应该是你!”这人不要脸的时候真招人烦的很。李康早已不是那时一席白衣,清然浊世,迷得安敏一塌糊涂的时候了。   不,应该说那不过是他的掩饰罢了。此人一直狼子野心!   “六姑娘果然不同,之前去府上提亲,也是因为倾慕已久。却不想令尊大人困扰了。今时只要六姑娘说情非得已,我便可带你走。”李康此刻话出口把自己都给说信了,就不信眼前的女子不动心。据他了解来看,这场婚事不是那么顺人意呢。   “康王说话的时候可曾想过康王妃尸骨未寒?另外,不要把你以为的强加于人。我虽不才,仍懂得礼义廉耻。康王此举实在令我不敢恭维!还是康王专程为毁我名声而来?!我自是不怕的,名声这东西当不得饭吃,康王难道不怕我张扬出去,毕竟你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的。”面对这样的人,安宁当然没有好话。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本就已经横了芙蓉令魄千君这一局。   “六姑娘说话真是不客气!本着为你着想,倒成了我的不是。若非之前你与倾城有约在先,我必不会谦让。你不可否认,你们之间若不是出了问题,又何必举家迁离。知你因何防我,如果我说那也是不得已,你信吗?自古皇家无骨肉,生在那里,时刻为谋。只不过是自保而已。六姑娘向来不是俗女子,当更能体会。”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演技也是相当的到位。李康的确是个演技派的高手。   “你太高看我了。我本俗人,山野村姑出身的泥腿子罢了。不过仗着宁安侯府的名头,却也不伦不类。你到谦让,更令我可笑至极。如今我为人妻,你说这番话,鬼都不信了。收起你的那一套,时辰不早了,该干嘛干嘛去!”安宁嗤笑。论脸皮的厚度,李康也是不承让了。   “还有,不该动的心思就不要动,人心啊,有时候难免会遇到催命的东西。康王也,好走,不送。”   李康来个烧鸡大窝脖。险些没有撑住。这个该死的女人!没得他送上门来找骂一回。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横。“马山杏死了,六姑娘难道没个解释。”   “别让我继续笑话了,你的妾侍死了,大半夜的让王府找我讨说法么?还真是专情呢。没准儿是康王妃显灵,从棺材里做法去索命了。康王爷回去要好生超度才是,死的不甘心,做鬼大都是厉鬼呢。”安宁说的顺溜极了。这样的男人没品,马山杏死不死的,他不过是借题影射有关芙蓉令罢了。   她却偏要在言语上让他不痛快!   “你——不要太得意!”李康有些维持不住了。勉强说道。   “如果不想明日一早满京城流传康王爷夜闯民宅,你还是赶紧快滚的好!”管他狗屁康王,她即便是出言谦和也是什么用都不顶的。   康王还尚有一丝理智。看了一眼安宁。多少气闷都无法消除。只能愤愤的离去。   安宁忽然百无聊赖,对付个人也是个力气活。她给自己倒了水,缓缓的喝了下去。抬眼见微开的门扉。幽怨的道“热闹看了,壁角听了。你还想怎样?”   安宁是后来发现门外有人的,且感知是戎渊。   “相较于康王晚了一步。并非有意。”戎渊从暗中缓缓走进屋子。他虽不是有意听,但是却没避讳。他们声音不小,他听得真切。   “我累了,你随意。”走了康王,来了戎渊。她不想再费精力。属实累了。   戎渊见安宁脸上的倦容。实与刚才言语犀利,寸步不让的精气神相去甚远。   安宁的目光也在戎渊的身上停留片刻,于那深不见底的眸色里,生出心之落寞。   他看了多少,听了多少,又是如何的反应,都不那么重要了吧。   她坐了两个时辰,丫鬟们知她不愿被打扰。皆退到了偏厅,不经她召唤不会过来的。三更过半,她不忍再折腾她们。   安宁无端的有些局促,她说完,不见戎渊有出去的意思。却不想再与他说话。   暗自安抚了自己一下。不就是睡觉么,眼睛一闭。做个梦天就会亮了。   她几步就进了里间,衣衫未解。蒙被便躺下了。   半响未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心却没有放下来,直到恍惚间,有轻微的门声。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主人,我又嗅到了那气息。”圆滚滚跟她神识联系道。   “哦。”安宁胡乱应了。听见有脚步声远去——他应是出了院子了。   “主人有心事吗?”圆滚滚疑惑道。觉出主人似乎对他说的事应得敷衍。   “没有。”安宁把被子往身上盖了盖,不知怎么还是有些冷意。   “不承认就算了,谁让你是主人呢。本来我还想告诉主人想知道的盛界事,看来主人不感兴趣。那我便不说了。”圆滚滚说完就闭上了嘴。安宁莞尔。   “你还学会了卖关子呀,小样儿,不说就不说吧。憋坏了可赖不上我。”   肥猫从空间里滚了出来,直接拱到安宁身边。“主人也在凡尘学坏了。好吧,我想起那抹气息是什么了。是一株苍柏,主人曾言它有了灵气,便养着它了。有一时我闭关,出关之时便不见了主人,当然苍柏也再没见过。”   圆滚滚的意思她听明白了,熟悉的气息是她从前养的苍柏。不知何时丢失了,现在应在戎渊那里。   “苍柏虽自凡世生出,却娇气的很。主人说发现它亦是在一处灵气充沛的山谷,入了盛界它更为滋养了。主人照料的精心,我那时妒忌的发狠,总想趁着主人不在把它扔下去。离了盛界,如今它不知什么样了——”圆滚滚有些吃味的道。主人当初把它修剪的很好,偶尔会拿出来放在窗台上,让它吸收日月之光——   “你说是我的东西,如今也不是我的了,想要回来也得讲究个证据。”安宁记不起那些,想来圆滚滚也不会认错。不过她以前从没听说过戎渊有一株苍柏,这个院子里也不见,难道是在青云楼?   天地万物,变幻莫测。她只感于所知,所见,却未知那无涯。   “那就更要把三公子引到这里来才行啊!虽然我不待见苍柏,可主人喜欢。我会想办法的。”圆滚滚说的不大情愿。又有些担心那株苍柏活的好不好。   “别引起人家的怀疑才好。”安宁说道。“晚了,睡吧。”   圆滚滚点头拱了几下,不一刻便呼呼了。安宁也不知何时才睡着。   第二日,太阳老高之时,安宁才揉揉眼睛。她居然睡得这么沉,天光如此还未曾起。好在不用去王妃跟前立规矩。不然只起得晚这一条,便没有通过。   闲来无事可做,她便搬了椅子,放在向阳的地方。紧贴着窗子,侧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致,阳光穿过她的指尖,分外的暖和。她打算再小憩一会儿。   窗外有鸟鸣声,亦有丫鬟婆子们放轻的脚步声——   “姑娘,王妃院子里的嬷嬷前来传话,说是王妃有些不适。原本打算吃一顿家宴的,便作罢了。”大宝进来给安宁说道。   安宁从游离状态中拉回。便知道个大概了。这是上门来告诉她让她过去侍疾呢,至于家宴什么的,不过那么一提。   身份的转变,凡是总有无奈。安宁想还是有必要去一趟。   她着上外衫,插了一只钗,瞧了瞧不至于那么松散,便满意了。   待他进了院子,尚未到门口。金明兰的话就等在那里。“三弟妹可是会赶时候,我和大嫂都来了半日了。”话里冒着馊气。   “瞧二嫂这话说的,旁人听了以为二嫂多不情愿伺候王妃呢。”她嘴上自不会含蓄。见着世子妃刘薇行了一礼过去,对方微微的含笑把她托起。   “三弟妹院子离得远,是王妃才刚通传了。”刘薇不希望在王妃的院子里起争执。于谁都不好。金明兰的性子不饶人,安宁看样子也不是肯吃亏的主。哪一方都不是她愿意去压住的。 第441章 借他的名头   刘薇自认也做不了和事佬。所以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进了王妃的屋子。   安宁随后也走了进去。金明兰站在原地,目光森然。   王妃林苑倚在大迎枕上,面色有些憔悴。像是不舒服的样子。“给王妃请安。”安宁说道。   “你怎么也过来了。定是下人们传错了话。”三个儿媳妇都来了,林苑终于有了当婆婆该有的样儿来。姜嬷嬷说的对,有的事机会拿捏的。   “本就应该的。您可别怪了嬷嬷,不然儿媳可没脸了呢。”安宁知道林苑说的好听,那她也捡没用的说吧。   “你能这么说可见懂事,不瞒你说,之前啊,我听那些个闲言碎语的。被蒙住了,以为你真如那妖人一般有个三头六臂呢。”林苑一句话可谓暗里夹枪带棍,神色上却无懈可击。   安宁一笑。“王妃所听倒并非虚言,妖不妖的不过说的是一张脸。凭人妒忌罢了。三头六臂您见着真人,可数的清楚。不过若论个打打杀杀,做不得假,怕是王妃要失望了。瞧我,您还病着呢。不该喊打喊杀的,您放心,进了门就是自家人。只要是没人上赶着撞到跟前,好的,坏的儿媳还分得清。当然了,知道您管家甚好,自然不会有那起子没眼力价的。您说是不是?”说的好像有点多,安宁暂缓了缓。心道,和她玩这个。一个来回就让你憋回去!   王妃紧着咳嗽两声。才虚道:“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我定会给你做主。”   “如此多谢王妃了。”安宁一蹲身儿礼。然后站到了一旁。   另两个都不是个傻的,刘薇心下竟然有些畅快。三弟妹的嘴岔子不怪呼出自市井,真真那叫一个厉害。在她跟前一向摆谱的王妃,吃了闷亏。   不得不说解了她的郁气。话说回来,搁到她身上,即便王妃暗中影射她名声不好,她也不会这般堵回去的。   金明兰听得一愣之后,便暗地里冷笑。王妃是最记仇的,凭安宁这几句话定会被视为眼中钉了。那真是太好了。安宁被盯上,她就可以边缘化了。以前与刘薇比起来,都是她垫底。毕竟刘薇再不入王妃的眼,也是她的亲儿媳妇。她根本不算什么,拜她那个姨娘的婆母所赐。更让王妃视为仇敌。安宁也是王妃的亲儿媳,可见于刘薇比起来,真是天差地了。   安宁哪能不知道刘薇和金明兰心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的原则。王妃也不能够言语上挤兑,她讨好了又能怎么样呢。   之后的时间倒没什么事,她们有一搭无一搭的说了几句。王妃基本上都在闭目养神。   午饭是在王妃院子里吃的。一边的偏厦,摆设景致。饭菜也不差。她们吃过了,又回到王妃这边。姜嬷嬷惯会说话。茶水点心被了不少的。   王妃摆起了长拖阵,不叫她们进屋伺候,也不叫她们回自己的院子。就这样慢慢的干耗着时间。   安宁觉得前一番话不客气就对了。躺在那里,也叫她心里难舒坦!   眼见着晚饭时间快到了。仍不见姜嬷嬷传话。这时一耗到底了的架势。   “禀嬷嬷,门外来了人说是三公子发了话,让三夫人赶紧回去。”   报事的是个小丫头。急匆匆的,害怕的样子。   “你去告诉三公子,王妃病了。三夫人孝顺,在此侍疾呢。”姜嬷嬷从里间出来。并没有看向安宁,那样子像是传王妃的话。   “王妃本欲让三夫人回去,又怕坏了三夫人孝顺的名声,权衡之下只得这么回三公子了。相信三公子必会理解。”姜嬷嬷见小丫头扭头走了,这才恭谨的对安宁说道。   这老奴才非一般人啊!林苑手里还算有点拿出手的货色。孝顺的帽子扣的要多及时就有多及时。   “嬷嬷所言甚是,王妃心慈。想的周到。如此我便可安心留下,之前还有些担忧,三公子的脾气想必嬷嬷比我了解,更有那碎嘴的传言王妃与三公子之间不甚亲厚。我少不得又多了些思虑。却原来白担心了一场。”安宁恍然大悟的样子,着实让姜嬷嬷老心肝跟着一颤。   “三夫人却是多虑了。王妃最是宽厚。世子夫人入门早最清楚,二夫人也有体会。哪个不是王妃的心头肉呢。您且先等等,若是晚些时候王妃好些了,你尽可放心的回去。”姜嬷嬷觉得三夫人着实难缠。王妃留下她怕是没个好结果。   “不碍的。我们妯娌三人怎可只我一个回去。嬷嬷跟王妃说,说什么我也做不出此事的。”今日话里话外都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不就是想借着侍疾整治她么。其他的两个听那意思没什么事了吧。那可不行,要走都走,要留都留。没有用也要给她当摆设!   果然见姜嬷嬷脸一僵。瞬间变点头。“三夫人真是明白事理。”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异。   安宁微微一笑。“嬷嬷谬赞了。”   待姜嬷嬷进了屋,金明兰说话了。“明明没我和大嫂的事。你凭什么也让我们留下?”当然声音只控制在他们之间能听得见。她还没傻到家。   “哦?二嫂的意思我不甚了解,难道王妃是我一个人的婆母?还是说你不愿意留下?再者王妃并没有让你离开吧?”安宁挑眉说道。这个蠢货!   “你!”金明兰气得说不出别的。她恼自己沉不住气。无意中连带了世子妃。戎都再三交代她,不能和世子妃失了和气。世子身体好了,他们的日子最终需仰仗他的。   “我守着本分,不吝二嫂赐教了。”金明兰既然没学乖,就别怪她不客气。   这就是送上门来找不舒服的。她即便对着姜嬷嬷说了那番话,也不过是走了过场。连带上她们也不打紧。既然都在,哪有看她一个人笑话的道理。   “二弟妹,三弟妹,且坐下喝些热茶。咱们做儿媳妇的自当尽力。”刘薇打了微不足道的圆场。一旁坐下来,金明兰看了看安宁。不屑的扭过头去。   安宁目光微闪。“大嫂说的是,我进门晚,有什么不对的,尽管说。”   “三弟妹客气了。世子与两位兄弟手足情深,我们也当如此。我虽入门早,但极少理事,却是不敢托大呢。”刘薇笑着说道。世子与三公子是亲兄弟,关系也是非常。世子的病多亏了三公子找的神医,这些年来的奔波,她都是知道的。所以,即便是安宁说了什么,她都应该是宽容的。   安宁将才附和几句,姜嬷嬷便从里屋走了出来。“几位夫人,王妃有话。已经好了许多,没有大碍了。让你们安心回去休息。”   屋里林苑的面色姜嬷嬷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王妃是真有几分不舒服。本欲就是要拿捏安宁。却不想反而惹了气。粗野地方出来,如何也上不得台面。她也劝过了,今次就作罢了。   若是留到了晚间,指不定弄出什么来呢。   “多谢王妃体恤,嬷嬷请转告一声。明儿一早会再来看望的。”安宁此时好媳妇的模样不是盖的。   金明兰和世子妃也谢过了才离开。   安宁一路哼着小曲往自己的院子走。三宝和四宝陪着来的。一直都在门外不得见。   “姑娘,奴婢还以为今晚上回不去了呢。”三宝在外面等的久了,便开始担忧。侍疾就是婆婆折腾儿媳妇的手段。她怕自家姑娘受罪。   “姑娘机智,定是想办法脱身的。”四宝肯定。她家姑娘哪会老老实实的侍疾呢。   “错,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留下。是王妃不肯。”安宁哪会告诉两个宝她干了什么。   显然两个丫头不信,安宁也不多说。暗道这两个多疑的丫头怀疑了她的善良   她心情大好,好到在饭桌上见到戎渊都没受多大的影响。不告自取,不请自来,他做的好自然!   “姑娘,三公子这是不走了?”二宝小声说道。天知道她和大宝两个人面对三公子进屋之后,压力有多大。   “废话,这是人家,咱说的不算。”安宁教训丫鬟没个自觉性。她充其量算鸠占鹊巢。   “那个,之前,奴婢见姑娘那么久不回,借着三公子的名头去王妃的院子传话——”二宝支支吾吾说道。有些小心虚。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主意虽然臭了些,但胜在有用。”确实起了作用。不然她没法借题发挥。   “嘿——奴婢和大宝急坏了,就怕那个老——不对,是王妃对您不利。”二宝挠挠头。还好有用了。   “不打紧。我又不是纸糊的。”安宁打趣。难以应付的不是王妃林苑,而是此时还待在小书房的戎渊。   安宁的小书房是卧室改出来的。卧室的空间够大,她用屏风隔开,做成了像写字间那样的空间。软塌椅子都不少,闲散的书也让几个丫鬟都置办了。那个位置临窗。是个没事既能养神又能赏景的好地方。今晚上被吃饱饭的戎渊霸占了。   总归是人家的地盘,安宁赶人都没有底气。算了,她让就是了。今日借了他的名头,当是还他一回。 第442章 心知肚明   戎渊在称之为书房的一方天地里倚在榻上。此间甚为不错,窗外薄暮冥冥,轻风拂过,窗纱微微的浮动。桌上的东西他大致扫过,闲杂不等,见闻笔录,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隔断之上几乎放满了。   另有她练字的纸张,却不见几个字。着墨飞扬,不拘泥——   他翻开一本杂记。从中掉下纸张。上头有字,小楷之顺畅:夜阑,怀绪   名头是一阙词,往下看是凡间水调:一念却如寂,何怨赋花谈。有魂陌上来去,无骨锁清寒。负我春山一阙,问水三生摇曳,几世不相还。沽酒谁邀饮,素影谓谪仙。小楼雨,风万点,最痴缠。江山风月,由来无主是非嫌。悟道尘嚣难解,烟火焚心自彻,身似百年人。光景云中过,冗手半人间。   这是她的心境么——戎渊耳边听得主仆二人鲜活的对话,又觉这样的文字与她不为相称了。这热热闹闹的红尘,有着烟火陈年的老旧与温暖,是她眷恋的么——   戎渊从小书房踱步出来。见安宁歪坐在椅上,一只脚又搭在另一边的椅子,没形象的晃动几下。手里没闲着,正拿着葡萄来吃。那个叫二宝的正讲着在府中发生的趣事,是他院子里的老仆妇们闹出来的。安宁好像听得津津有味——   二宝发现了他,住了嘴。   安宁背对着他。没看到。“说呀,怎么不讲了?”   “那个——三公子您出来了?奴婢给您倒茶!”二宝自诩声音小的很,只姑娘一人听得见。三公子怎会出来的?她这算背后讲他的人了。不会惹他不快吧。没得连累了姑娘就更糟糕了。   安宁一个葡萄差点梗在喉咙那儿。“您好歹给个声啊,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安宁搁下了葡萄,一条腿收的急速麻利快。转眼变成了正襟危坐的样子。   却惹的戎渊皱了皱眉。安宁小心看了一眼,惹了这位大爷了?   “你怕我?”戎渊的声音带有一丝蛊惑。人也走得近了。   看着安宁收回去的那只脚,只穿了袜子。没来得急穿好鞋。   “你是洪水猛兽么?”他们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她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看见而已。   “刁钻古怪。”戎渊在她面前的椅上坐下。她缩着未穿鞋的脚,面带不善。   二宝早就溜出了门外。隔着门缝外里瞧。心道姑娘遇见这样的三公子就不在状态。好好说话啊,她还盼着姑娘和三公子重归于好呢。   “可以退货。”她还不稀罕这个身份呢。   戎渊微怔,想着退货为何意。想了想,明白了——竟无言以对。   直到午夜,安宁还在纠结为何总会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其实她大可不必在意,做那些有何意义呢。   她感觉不到榻上之人的声息。他们这样算各自相安吧——好不容易困倦来袭,安宁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烛台亮了一夜,夜里下起了雨——   翌日一早,安宁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疼的难受。鼻子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略略的缓了缓,才下了地。   吃了早饭,才想起来还有一项任务。王妃的院子还没有去。   圆滚滚昨天晚上不知在空间里干什么去了。她又不好进去。戎渊近在一个屋檐,它反倒不着急了。   皇宫。   “康王殿下,皇上正候着您呢。”太监李无才略弓着身子,引李康进殿。眉目之间对李康传递这消息。李康暗自的点头。   不错,李无才一直都是他的人。李康闭门思过已经不少时日,也该回归殿前了。其中少不得他的运作。   雕栏玉砌,殿宇恢弘,李康沿台阶直步而上。心中亦有隐隐的压抑。   “皇上今日精神大好,时常的念着您。”李无才说道。身边这位有日子不上朝堂,必是心里憋着一股子劲。他可没少下功夫游说皇上。不然皇上哪会这么快就想起来。   “本王也念着皇上,望他龙体圣安。谢李公公。”李康说道。   “您可别说谢字,都是奴才分内之事。殿门到了,老奴进去通报。”李无才哪敢托大受康王爷的谢。赶紧快走几步,进去回禀皇帝。   当李公公再宣口谕,李康才进到大殿之中。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康行了跪拜大礼。   皇上很是受用。“我儿平身。近日在家可还好?”   “回父皇,儿臣自知有错,谨遵父皇教诲,日夜兼修,反省吾身,不敢松懈。”李康回答的谨慎。   皇上微微颔首。“你能如此,不枉朕的苦心。你需知,凡是当谨言慎行,你们兄弟反目朕心痛啊!朕只得你们兄弟几个,江山早晚是你们守。朕这个位置你以为那么容易么?”   皇上对大儿子做出的事情恼火。对精明的四儿子多有顾忌。也许对大儿子的处罚重了些,不过也是为了敲山震虎。皇后哭了一场接一场,虽然不再到他面前来烦她,但他是知道的。那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儿臣知父皇您日理万机,皆为江山社稷。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痛定思痛,做好分内之事。为父皇分忧!”李康见皇上状态果然不差。必是食了虎狼之药的缘故。   “你是最让我省心的。老大被贬庶民,我心难过,老二身子骨差,我亦担忧。老三是个混不吝的,我也跟着操心。老五还小——瞧我说这些作甚。你亦刚没了王妃,今后做何想?”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不打算近期谈婚事。还请您应允。”李康神色暗淡,提及此便说道。   “朕知道难为你了。本以为那是个好的,却原来那般不堪。让我儿受委屈了。然家丑不可外扬,你且先缓缓。什么时候遇到可心的,朕再允不迟。听闻戎亲王府的老三前几日大婚,你们向来交好,你若心里闷,走动走动未尝不可。”皇上有耳闻,却无表示。婚事据说有些突然。那个老三是个让人头疼的,他哪会多留心。   李康顿了顿。“儿臣知道了。那时在家反思,不便去庆贺。戎渊的脾气父皇不陌生,那位六姑娘也并非一般的闺秀——儿臣不该道人家的闲话。”他止住了话头。皇上有些意兴阑珊。那个六姑娘生的美,却是辣美人。这两个到了一处,应该有热闹的。   “老奴倒是听一耳朵。说是那六姑娘善嫉的紧。那院子里出了陪嫁几个年纪稍小,剩下清一色的老仆妇一群呢。三公子那么风流的人物,有够可怜的——哟,瞧老奴的嘴。”李无才对着嘴巴打了那么一下。躬身稍稍的缩了下头。   皇上眉头一皱。“善嫉可是不对。平常人家妻妾兼而有之,何况戎亲王府。朕倒是要亲自赏几个过去,看那六姑娘做何!”   李无才暗中与李康眼神一对上。各自心知肚明了。   李康见此。“父皇三思,毕竟是臣子的房中之事——那个——”他迟疑的说道。   李无才在一边见康王如此,心中暗道,这手段使得,皇上一准儿的不会怀疑了。   “你莫要再说,朕意已决!李无才,此事就由你督办!”皇上截住了李康的话。他身为皇上,送几个美人给臣子,那便是天大的赏赐!   何况戎亲王府那头送也就送了,正好有这么一个由头。   李无才连忙称是。李康则是见好就收。又与皇上说了些话。才告退。   “王爷,此事奴才必当尽心办理。”李无才小声道。   “李公公办事,本王岂有不放心之理。”李康转身走至台阶之下。原路往宫门之外走去。   正巧,遇到了李熙。   “见过二哥。可是贵为娘娘念着你了?”李康先行招呼。   “正是,四弟如何?为兄身子不争气,没能为你分担一二。还请节哀!”李熙说道。他得了母妃召见,不巧碰见李康。来的方向正是大殿。   “多谢二哥挂念。你也要以身体为重!”李康冷笑,什么时候他的二哥也这般客套了,他明明探得他身子好了不少。却仍是装病么?   “也让四弟担心了。前些日吃了不该吃的药物,看似好些。实质却仍无气色。老太医一筹莫展啊!”李熙着了大氅,一边跟着软轿的。   李康疑惑。难道他消息有误。见李熙确实面色仍似从前。   “二哥何不去戎亲王府打听打听,世子戎赫的病可是大好了。请的哪家的医,一问便知。”李康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提醒道。   “如此便上门去打扰一番。多谢四弟!”李熙说道。   “你我兄弟无需这般客气,二哥快些上软轿吧。天气凉了。莫要惹了寒气。”李康说道。   李熙也不再客套,上了软轿。待坐稳当了,轿夫起步,跚跚远去——   傍晚之时,安宁吃过了饭在庭院里走动。绷紧的神经舒缓了一些。原因不是去王妃的院子惹的,而是戎渊那座冰山。白日里一直于眼前晃。却又不言不语。她轻而易举的从王妃那边回来,却又要面对他。说实话,还是有些难度的。总不能当对方是个哑巴——但是又不能赶他走,她还记着圆滚滚的话。那株苍柏还不知放在哪呢。她不能断了线索啊! 第443章 赏赐   李熙回到府中。王妃姜朝云正在等他。   “王爷您回来了!母妃可好?”姜朝云近日进宫少了,因为皇后召见不似之前那般。她没得上赶着往宫里去,是非多的地方,远着些总没有错。贵妃娘娘身为熙王的母妃。极少出现在人前,也鲜少召见他们夫妻二人。于宫中也是极为的低调。此番皇后栽了大跟头,皇上有心让贵妃主持后宫。贵妃却并未应允。   此回见熙王虽是询问身体的状况,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来去用了不少时辰,她在府中等的焦急。   “母妃好着。有观念你呢。屋里说话。”李熙见妻子关心母亲,心下高兴。   姜朝云忙应着,与李熙进了屋。关起门来,屏退一众丫鬟婆子。二人便坐下来说话。   “让母妃挂念了。进宫也不方便常去见她。母妃也怕招来闲话。不然,妾身与母妃自是谈得来的。天凉了,王爷身子才好。不宜折腾太久,妾身便一直担心着。”姜朝云亲自给李熙倒上热茶。递到他的手上。   “母妃愿意一处与你说话呢,如是将来有了一定。她出宫就好了。”李熙说道。他母亲的性情温和,与宫中从来不争。处事自有其圆融之法。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了。只他的身体让母亲忧心,其实他的身体没有预想的那般糟糕。三分的病,说成十分,有七分是假装出来的。他也是为了母亲与自己考虑。如今形势有变,即使身体不好,也会同样会碍了某些人的眼。   “王爷所说的,妾身懂得。只是谈何容易啊!”姜朝云叹道。她何尝不想安稳度日。可是往往事以愿违。皇后虽不怎么召见她,但说过的话还在。如何会轻易放弃?   “今日母妃却说,皇上有意里康王为太子。我出宫之时正遇他从大殿的方向而过。皇上召见了他。”李熙说道。   “康王善谋,王爷需防备才是。”姜朝云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皇上统共就这么几个儿子,眼下具有实力的当属康王。其他的变成了他的障碍,他定会想方设法的除去威胁,李弈就是实例摆着。   “你说的对,他如今又成了皇上眼中的好儿子。因为康王妃的死,让他蒙了委屈。皇上必会给予安慰。”李熙分析道。李康恢复单身,接下来亲事便重新提起,皇上这次应该不会干涉,李康必会找有助理的妻族。   “王爷,说道此。妾身不信林菀会做出那等丑事来。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缘由。妾身还听说,康王去了一趟宁安侯府,之后三天之内安六姑娘就与戎三公子成了亲。这其中会不会又有何关联?”姜朝云不是耳目闭塞,相反她善于打听各家府中之事。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总能让她的人探出个蛛丝马迹来。   林菀不会傻到去勾~引康王的侍卫。如何的深宅难耐,她应该也不会饥不择食其中没有原因,她却是不信。况且,康王府的徐侧妃头脑不简单,林苑的手段比那位侧妃差的远了。徐侧妃有出手的嫌疑。   “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这不足以说明什么——”李熙思索道。凡是讲究证据。   “康王虽狡,但也不可能天衣无缝。旁人查询有所不便,若是林菀的家人怀疑,就另当别论了。”说起来林菀是贵妃娘娘的亲戚,算得上直系。李熙称为表妹的。尽管并无多少往来,却不想她早早的离世。   “母妃今日也有提起过,林家的姑娘断不会那般不堪!此事我会暗里留意。”李熙说道。   “至于安六姑娘与戎三公子的婚事。妾身想不出为何?之前有听说戎三公子性情大变,不知是否属实。”姜朝云未嫁之时参与各种宴会的时候不多,对各家公子知之甚少。但戎渊的名声却传的人尽皆知。她岂会不知?不过,听闻那时提亲时所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话。她着实唏嘘了。哪家的女子会愿意与旁人分享夫君。又有哪个能做到只得一个妻子呢?所以,戎三公子说出的话,令多少女子向往——她也不例外。想到这,她看了一眼熙王,他身子不少的时候,姬妾视为摆设,如今身子大好,不知会如何?   “戎渊此人非寻常可比。我以为其中必有缘故。”李熙说道。说不准是他那个好四弟做的好事呢。戎亲王府中实则令他顾忌的当属戎渊了。世子的身体多年病弱,二公子戎都不堪大用,唯有戎渊,他如何也看不清楚了。   “焚天承运,皇帝诏曰——赐美人两名。钦此。”太监宣读完圣旨,戎亲王府的男女老少一众接旨的都起了身。   在打点了传旨的太监。老王爷一抖袍袖,说了句:“荒唐!”便抬腿走了。   王爷一看亲爹定是生气了。“你处理吧。”把美人交给林苑,追他爹去了。   林苑则是喜忧掺半。喜的是,这美人能给安宁添堵,忧的是皇上怎么会关注到了戎渊头上。婆母老王妃身子不爽利,没出来接旨,老三不在府中,三儿媳妇此时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么两个大美人,三弟艳~福不浅啊!不过与三弟妹相比,还是差了。”金明兰心情大好。凭空掉下两个美妾,看安宁怎么办?可是皇上赐的呢。她想大笑三声。戎都的院子里姬妾成群,她整日的不安生。这下子可平衡些了。   “是啊,姐姐,皇上啊,这是看重三公子呢!”王爷的妾侍赵云英窜到前头说道。   “老三媳妇,既然是皇上赐下来的。你就带回院子吧。”林苑没有理会赵云英的话。对金明兰的挑拨也不想此时发作。   安宁此时才慢悠悠的走过来。端详了面前的两个女子。果然是美人呢。啧啧,皇上真会多管闲事。   “这么美,可惜了。走吧。”安宁也不多言,与王妃一礼。带着人,呼啦啦的回到自己的院中。   “给她们两个分派住处,好生照看着。”安宁可不会去管谁是谁,只要老实在院子里待着,不来烦她,自会行安无事。若是不老实,她就得找戎渊说道几分了。   “姑娘,听闻各个王府皇上都送了美人。”二宝出去打探回来的。她们几个心里都替姑娘叫屈。皇上就可以随便送人过来,气死人了!   若是这两个闹起来,她们便想办法弄死了事。   “皇上倒是没有厚此薄彼。搁在那,晚饭大厨房那边打好了招呼。”安宁吩咐。   “可不能便宜吃咱们小厨房的东西。姑娘放心,暗卫盯着呢。”二宝说道。那两个美人一看就不是好的。   “姑娘,三公子回来要不要说?”   “当然要说。”安宁说道。皇上赐的人,如何不说。   “奴婢知道了。之前还担心——”二宝迟疑。   “不必。”安宁淡声道。没有期盼,何来失望。   “——”二宝只得告退。   待吃过了晚饭。戎渊才回府。回到院子之时,安宁正与几个丫鬟说笑。   戎渊听的有些微怔,她的心情看来不错。他举步进去,屋子里的笑声刹然而止。   “三公子安好!”几个丫鬟忙见礼。之后便退出门外。   安宁坐在软榻上,穿的随意舒适。见到戎渊也并没有起身。而是看了眼他风光齐月的模样。缓了缓嗓子开口说道:   “皇上赐了美人给你。在偏院。”安宁见他微丝未动,心道真沉得住气。“那个,既然是皇上赐下来的,就是你的人了。”   “后院的主母是你。”戎渊转过身,坐到安宁旁边的椅子上。目光看向她。   安宁忽然觉得有了压力。这人什么意思。“我?我不才,自己尚管不住自己。您自己管着吧。毕竟娇滴滴的女孩儿家。我这大马金刀的有伤她们的风雅,万一磕碰到哪里,可说不过去了。”她闲的管那破事。   “你分的很清。”戎渊眸光微暗。意味不明的说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想闹得不好看而已。还有一点,两位美人不需到我跟前。”安宁说道。她说了没有错。相信戎渊能听得明白。   “你不介意?”戎渊问道。   “介意,怎么不介意。介意有用么?”安宁忽然笑了。看着戎渊道。   “打发了就是。”戎渊对安宁说的介意二字很顺耳。   “说的容易,打发了张三,还可来李四,没准还有赵五。打发得过来吗?再说,人是送给你的。你自己享受吧。”安宁没心情的道。   “只要你不喜,都打发了吧。”戎渊起身,就要出门。   “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喜的?又不是我的人。”安宁也连忙从榻上起身。这人怎么就走了。   “你也是我的人。”戎渊毋庸置疑的说道。   “——咱们有言在先。”安宁后退一步。今儿这人什么毛病。她是他的人?凭什么!   “做不得数。我会反悔。”见安宁似乎要炸毛,戎渊的眉微微的上扬。   “你无赖!”安宁想上去抓他一把。出尔反尔的小人!戎渊不正常了。并非好事啊! 第444章 没安好心   戎渊并未对无赖这一词做出回应,而是往安宁跟前进了几步,在安宁后退两步之时。转身离开。   安宁看着他的背影,比划了两下。凭什么他说反悔就反悔!这一出到像是他们刚认识那个时候了——   她又坐回椅子上,呆愣了半响。   门外二宝进来。“姑娘,偏院那两个刚才出了门,上赶着往三公子跟前凑。您猜怎么着?”进了门就想安宁汇报。   “用得着猜么,你那表情就漏了。”安宁见二宝那副模样,定是戎渊没理会人家美人。   “哈,姑娘,您没见着。三公子不但没理,还让银子寻粗使的婆子把那两个给堵嘴绑了。说是不得出屋子半步。”二宝说着。她们几个都没想到三公子会直接收拾两个美人。粗使婆子冲上前去,两个美人吓得花容失色。还没等喊出声,嘴巴就被堵上了。   跑到三公子面前去,太不要脸了!这还是头一天进府,御赐就了不起吗?   “真不懂怜香惜玉。”安宁笑道。那两个模样都是一等一的,白白浪费了。深宅寂寞啊,不知能耐到几何?   “姑娘,三公子如此,您便省心了呢。”二宝说道。起码不能跑到自家姑娘跟前碍眼。   “那可说不定。毕竟是御赐下来的。多少眼睛看着,不好做得太过。”安宁可不打算惹出麻烦。   皇上那个老东西,还有心思关注别人家的屋里事。   “姑娘说的是,这王府里头就有看热闹的,二少爷的姨娘和二夫人说话难听的很,奴婢感觉王妃也不似那般的在意。”二宝说道。   “说几句,无关痛痒,又能如何?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理那些做什么——”安宁无意与她们争辩。她无心融入这个王府。所以,他们的态度如何都伤不了她。   二宝不语了。她为姑娘难过——姑娘这么好,戎三公子为何会这般的对她——   睿王府上。李睿近几日都宠幸皇上赐下来的美人。左拥右抱,开怀不已。   “姐姐,这样下去不好吧?”金芝在正院和王妃刘玉婷说着话。寻思了半天,提起了李睿近几日不离美人的事。   她又学乖了不少。不敢再去惹李睿不高兴。   “王爷正在兴头上,这盆冷水如何泼下去?”刘玉婷说道。她嫁给李睿本就不愿意。李睿是个什么德性,没有不知道的。皇上赐婚不可违。只能嫁给他。   但是她却甚少在意他宠幸哪个。包括面前的金芝,她都不放在心上。谁爱抢就抢去吧。她不屑于那些个争风吃醋。   李睿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恐怕从来都没想过。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要那个位置。不知天高地厚了,与她表哥李康比起来,他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想起表哥——刘玉婷心里一叹,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姐姐是后宅之主,那两个手段再厉害还不得看姐姐的脸色。您就是太心软了些。”金芝在刘玉婷跟前还算是能说得上话。她也不敢太得寸进尺,因为刘玉婷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这些年,金芝吃的亏多了去。再不是金家村那个金芝了。连她的爹娘和弟弟都不认得她了。她也没有再回过金家村。父母和弟弟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只能在钱财方面多给一些。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是爷们自己的喜好。你不用说了。我也乏了,你先回吧。”刘玉婷不想再说下去。   金芝讪讪,只得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两个小妖精还在猖狂?”她问道。一旁的丫鬟则是一颤。知道侧妃不高兴。   “回侧妃娘娘,王爷回了书房。说是有信。”丫鬟回道。   金芝在府中眼线不少。她没少使银子疏通。   “准备些茶点,去书房。”金芝合计了一下子。她得看看怎么回事。   丫鬟很快便准备好了。金芝便带着去了书房。   “你来做什么?”李睿看到金芝,便问道。他还有邪火没有发出去。就有亲信告诉他有事。撇下美人就出来了。   “瞧您说的,当然来关心王爷嘛!”金芝把食盒放在一旁。腻到李睿身边。   李睿眉头微微的皱起来。金芝虽美,对比皇上送来的差的不止一层。那两个才是尤物。深得他的喜爱——   “怎么,王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不成?”金芝柔声说道。软软糯糯的,让李睿心神一荡。   “哪能呢?这不是皇上送了,不能不理会嘛!看你想到哪儿去了。王妃都没你这般的善嫉!”李睿在她的身上掐了一把。金芝便顺势滚进了他的怀里。   李睿手上更加的肆无忌惮了。门口的丫鬟忙退出去。不敢再看。   “王妃姐姐当然不吃醋,又不和你一条心的。”金芝在李睿面前还是敢说话的。刘玉婷是李康的母妃云妃那边的亲戚。能看得上李睿才怪呢。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也不避讳在李睿面前提起。   “也是。她的心啊,不知给了谁。甚是没趣!她跟个死鱼一般,哪有你这般的好——”李睿起初不肯承认这一点,刘玉婷模样漂亮。他喜欢新鲜的,刚进门之时紧着去她的屋子。只她不冷不热,没有取悦他的意思。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冷了心肠。府中那么多的女人,他非得给她脸不成?!   “王爷——您快收手啊!妾身说正事来了。”金芝浑身瘫软。没忘来的目的。   “难道本王现在不是在做正事!等会再说——”说罢,不管金芝如何闪躲。最终被他按倒在榻上——   等他心满意足了。金芝却没有力气说话。心说,这股子邪火都撒到她的身上了。   “可是月国那边的信?”金芝问道。整理了衣衫,才坐起身来。   “正是。风昔来那边让我想办法整倒老四。”李睿小声说道。   风昔来的探子不少,这边的事看来没瞒过他的耳目。   “王爷打算怎么做?”金芝心里当然知道李康的厉害。毕竟李弈的前车之鉴在那里。   “老四不好动啊!”李睿不傻,当然知道自己的四弟手段非常。他哪敢明目张胆的跟他对着干啊!   “王爷何不从康王妃过世的原因入手?据妾身所知,林苑并非做了什么坏事。可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这其中能找到证据。也够一条了。”金芝说道。她不出席从前那些宴会。谁家的女子什么样,她大都了解。林苑更是与她有接触。是不会做那种啥事的。所以必是被陷害致死!说成大病不治,骗得了谁啊!   李睿点头。他要想想办法。   “安宁,你要劝着倾城。皇上赐下来的人,这才进府,就动起手来。不像话,知道的是倾城命人坐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善嫉。传出去就难听了。”林苑把安宁叫过去问话呢。   她听闻戎渊把那两个女子给关起来了。不让自由出入。这还了得。安宁的日子舒服,她哪能安心呢。之前她还想送几个人过去那个院子。被戎渊暗里给堵回来。皇上送了确实正是时候。她差点乐坏了。   那个院子太安静了。没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不真实。她这个婆母当的太窝囊!   若不是姜嬷嬷时常劝着她,她指不定要气疯了。病没见好,反而加重了。将养了好几日才好的差不多。   “王妃所以甚是。只可惜我说不得三公子。王妃也知道他什么样,脾气琢磨不定,冷的像冰块。请恕我无能为力。”安宁直言不讳。她就不明白了。这王妃心眼子为何这般的坏。同样是她的儿子。老大屋子里头她管的宽也就罢了。时常惦记着,她送了两个妾,据说到如今也是摆设。到了戎渊这里,她又插上一把。是闲的实在没有事情做了么?   看她说的那样儿。好像自己多大度似的。一个赵云英就把她气得半死不活,到底也不像个大家主母该有的款儿!如不是她身边的那个姜嬷嬷,估计早就让赵云英给挤兑下堂了。   “可你是院子里的主母,该说的话得说。你这就回去,把她们放出来。咱们不好苛待了人家。”林苑说道。   安宁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拿戎渊出来挡她。   “也好。我这就回去。”安宁行礼。也不多话。   回去就吩咐人,把两个美人给解救。   “姑娘,王妃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奴婢觉着她没安好心啊!”三宝说道。她陪着姑娘去的正院那边。   “管她什么心呢。看着那两个人,别接近这边的院子。没得烦我就行。”安宁可不想看她们一眼。爱烦谁就烦谁去。她照样不想管。   “是,奴婢这就去。”三宝急着出去。她得告诉银子一声,姑娘虽然有话。但是人是赐给三公子的,他总得管管吧。   银子一听这话,立马就去找戎渊了。戎渊连续两日没有回府。待在青云楼。   银子便快步如飞的去禀报。“启禀公子,夫人把偏院那两个人放出来了。只因之前去了一趟正院。”银子如实说了。他得了三宝的信儿。   “随她如何。看住便是。”戎渊目光沉沉。掠向窗台上的那个盆栽—— 第445章 整治   随她如何,就是随安姑娘如何么?看住便是,就是看住那两个女子的意思?银子觉得自己理解的应该没有错。他不敢问自家公子,只得自己揣摩了。   左右看看,没见江风和顾琛的身影。他匆匆下楼,回去王府。   戎渊把盆栽拿到近前来瞧。这是株苍柏,长势不怎么好。那时发现它的时候,与此大不相同。应是不适应生长的缘故。按理说不该如此,他这里灵气充裕,与植物也应有滋养的作用。苍柏为何异常?戎渊不得而知了。   “一个人多无聊,喝酒去?”顾琛走进来。见戎渊静默,叹了一声。   “你酒品不好。”戎渊淡言,这家伙喝了酒就闹腾。惹得江风都离他远远的。   “呃——不谈这个。你手上的是什么?”顾琛就要对苍柏上手摸一摸。却被戎渊阻拦。   “江风不在?”戎渊把苍柏移开。顾琛只得缩回手,盯着瞧了半响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戎渊的态度。   “他办事去了。”顾琛说道。他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又说道:   “戎渊,你既然不愿意娶安宁,为何又娶?既然娶了,就应该对她好才是!”   戎渊抬眸,浩如烟海的眼中不带一丝的温度。“你怎知我不愿意,又怎知我待她不好?”   “你——你这般冷漠,哪个人受得了啊!我只是为六姑娘不平而已!”顾琛气结。被戎渊反问的险些哽住。   “你怎知安宁不喜?”戎渊不悦道。此人一直揪着不放,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就知道!你这个阴晴不定的,我好歹算是她的娘家人是吧!”顾琛梗着脖子分辨道。   “恩,勉强也算不上。宁安侯可没认你做儿子。”戎渊语气淡淡,把苍柏放到了窗台上。顺便遮了光,避免直射。   “我这就上门去认!你且等着!”顾琛不平,他怎么也说不过戎渊。上门认个亲,应该没问题吧。   “拭目以待。”戎渊不以为意。顾琛喜欢折腾尽管去。没人拦着。   就是不知宁安侯是否愿意认个便宜儿子了——   安宁在王府正酝酿如何回宁安侯府一趟呢。父母亲回来有一阵了。必会担心想念两个弟弟的。她便想回去劝说让他们回到梅坞去。   想到父母离开,京城只留下她一个人。心情没由来的低落——   安宁轻抿着唇,坐在窗前。这方圆的风景像个花哨的笼子,她便囚禁与此。不知何时才得自由。   “姑娘,那两个又闹起来了。”大宝本不想烦安宁,但是她有些为难。   “闹到哪里了?”安宁皱了皱眉,皇上送来的是两个傻子不成么!真当戎亲王府是她们自己家的后花园了。   “她们到王妃那里去告您的状,说您容不下她们——不让三公子去她们房里!让王妃给她们做主,简直不知耻!”大宝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她听了姑娘的话,也没拦着她们。   “把我闹出戎亲王府算她们本事。我还要谢谢她们呢。”安宁讽刺道。   “姑娘可去正院?”大宝问道。   “等着她们来找我吧。走,去大厅等着。”估计没错,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的。   果不其然,安宁在大厅座上一盏茶还没有喝完。王妃带着人就进了门。   安宁微微抬眼。只向王妃欠了欠身。“不知王妃可是有事?”话问的声音很轻。随即目光转向那两个美人。只见二人衣衫精致,容颜楚楚——但能装得上几分。   “自然有事。她们二人年纪轻,不知事也就罢了。你当容得下才是!若闹到别处,必当笑话咱们王府的。”王妃临来做好的准备,不知怎么到了安宁这里,便显得没了底气。姜嬷嬷不让她来,她却执意的来了。   “王妃这么说,儿媳却不知错在哪里了。正因为得了王妃的吩咐才不顾三公子的决定,把她们放出了院子。为此三公子还怨了我。不知儿媳还要如何做才能令王妃满意?请示下。”安宁同样轻声细语的说着。端坐在那里,却不再看那两个美人一眼。   “你总要劝着些倾城,把他的心拢住。莫要让他出去才是啊!”王妃林苑说道。她就不信,拿捏不了安宁一回!说出的话别提让她多生气了!   “您这不是为难儿媳么?拢住三公子的心?儿媳愚笨,做不到啊!”安宁真想顶住王妃的话,说道拢住男人的心,王爷的心你要是拢住了,何至于和赵云英闹的那样!女人啊,一旦当了婆婆,便什么都忘了!她自己受的罪,非得让儿媳妇都尝一尝才心理平衡吗?   “你要想办法,倾城不是那等冷心冷肺的人。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王妃一噎,她的嘴有些说不过安宁。见那丫头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令她不喜!   “这——儿媳就不知道了,毕竟才进府没有多少日子。您可不能为难儿媳呀!”安宁在跟她打太极。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着。两个美人穿的不多呢,这会儿厅里可不够暖和。若是着了凉,可不能怪她了。安宁不厚道的想。   “我怎么会为难你呢。这话说的!”王妃不高兴的道。   “没有自是最好了。儿媳不会的地方,还请王妃耐心的教才是。”安宁还没想和她撕破脸。刺激几句就算了。   旁边的两个美人见此心里暗暗的得意。彼此对望一眼。皆看到了欣喜。   “你二人且说,需要我如何做?”安宁接着便说道。   两个女子一愣。没想到安宁却问她们的话。   其中一个想了想。“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见不到三公子的面——”   “请你别为难奴婢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另一个说道。称奴婢和我们自相矛盾之下,安宁觉得可笑。   这般的弱弱可怜不过是装给戎渊看罢了。那女子敏感的很呢。戎渊还真就来了。   “不敢?我看你们胆子大的很。想要我的位置是吧?你们问问三公子,只要他愿意,我下堂让位便是。没得在这里看你们玩把戏,你们孤陋寡闻了,不如出去打听打听,但凡得罪我安宁的人,都在干什么。你们再跑到我跟前来,明年此时,坟头的草都没人敢替你们拔!”   安宁看到戎渊气就不打一处来。看到他那八风不动的模样就更不想忍了。   “王妃,三公子,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三夫人她,她怎么能吓唬我们呢?我们又没做什么!”转眼间两个美人就哭得梨花带雨。   安宁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见戎渊不紧不慢的走近,坐到她旁边。   “倾城啊,你看此事——”王妃有些尴尬,戎渊进屋都没有理会她,这还是头一遭。之前她称病,也没有去看望她。难道是吃药吃的?极有可能!   “此事就不劳烦王妃了。请回。至于这两个人,赶出府去,这般能事,告御状去吧。”戎渊说的轻描淡写。   安宁听的心头乌云散了不少。算戎渊上道儿。他惹出来,平白无故的气着她!   “倾城三思啊!毕竟——”王妃急了。赶出去哪行?!戎渊可不能人性而为!   “毕竟是我院子里的私事。王妃何至与此。她们的去路,决定权在我。与御赐何关?妾为奴,处置个奴才还要看谁的脸色不成。”戎渊难得说这么长的话。王妃一愣,心想,今日别想让她痛快了。   “三公子饶命啊!三夫人,求你救救我们!我们听话,再不敢有非分之想了。”两个美人这时才真正的花容失色。一个个噤若寒蝉——   没想到三公子和三夫人一个比一个不近人情,她们之前得了李无才的好处,本想着到了府上闹上几回的,不想却大意了。被赶出府,哪里还有她们的活路啊!   王妃还要说什么,却被姜嬷嬷给拉住了。“王妃,回吧。”   她只得不甘愿的出了门。两个美人一看王妃都走了,心里更加的焦急。   上面坐着的两个都不是好惹的!怎么办?扑通一声,双双跪下。   “你的人,赶紧领走。吵得人心烦。”安宁实在听不下去。美人垂泪虽然凄美,但她没那个心情看下去了。   “赶出去。”戎渊缓缓道。银子早准备好了。跟前一回一样,粗使婆子上手。三下五除二,两个美人便消失在眼前。   “总算清净了。二宝,饭菜可准备好了?”安宁这会饿了,细胞活跃的太快。她需要补充补充。   “公子必是吃过,这里就不留您了。”安宁怕自己噎着。她无辜躺枪,心气不顺的很。   有戎渊在旁边,指不定他们那一会儿又言语不和的。   “就这么不待见我?”戎渊说道。   安宁居然听出了幽怨?当做幻听。她是不会相信的。披着不知什么皮的戎渊,她实在认不得了。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您高看我了。”安宁含糊的说道。   “如果说,我如此对你是有原因呢。”戎渊说道。眸光漫漫,安宁心头微微一疼。便别过眼去。   “我不想知道。”安宁恢复了冷静。刚刚她就要沉浸在那边目光之中。 第446章 怎么是你   “也好。”戎渊语声平淡,看了一眼安宁,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入夜,他站在阁楼之上,入眼的是安宁的屋子,里面仍亮着灯。她或许在看书,或许在和几个丫鬟说话,唯独不会再为他伤神了吧。这几日他又想起了许多的事——   天上繁星点点,无风,无月,阁楼前的花草幽深静谧。戎渊侧着头,眸光闪闪。   安宁屋里加了少许的炭火,她怕潮湿的深秋。四宝见差不多了,把炭盆移走。温度能缓缓,被子里又搁了暖水的袋子。这样姑娘就能睡个好觉了。   “方才说熙王和睿王要找康王的麻烦么?甚好,把证据送到他们的手上。”安宁说道。康王顺遂惯了,打压破坏他的产业不能伤其根本。那就再给他添点堵。   “姑娘,探子截获月国太子给李睿的信,按照您说的,并没有改动,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四宝说道。姑娘近来增加了人手,各个王府中的眼线发挥了作用。   “占便宜早晚要吃亏的。让他们互看不顺眼去吧。”安宁说道。熙王的病应当好了。有没有争夺那个位置之心尚未明确,睿王依仗的是月国许下的馅饼,却不自知是在做引狼入室的蠢事。康王正在不遗余力的扫除障碍,偏不让他如意!   “奴婢知道了。”四宝领命。   安宁身边得用的人不少,有魄千君留下的,也有后来他培养出来的。如今这情形,正是用人之时。   马山杏已经是一步死棋了。催动蛊结果她的性命存了不得已。她有可为,有不可为。给了她机会,最终叛出。怪不得她了。   今日收到了安颜的信,心中埋怨她匆匆成婚。害她不能赶回来参与。又说自己很好,于婆家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平常相处简单。告诉她别委屈了自己。安家的姑娘都应该活的精彩。说是有相聚的时候再和她算账等等——安宁看的又笑又掉泪。她与安颜是知心的姐妹,凡是都说在头里。没有那么多的计较。   安家的姑娘们如今该嫁人的陆续都嫁了。不由得想起成亲的时候安明瑞的府上送了礼的。父亲倒没说,命人收好,入了册。母亲也没有计较。他们都是宽厚之人。安欣待嫁未曾再传出不好的消息。聚会也极少参加了。   三叔一家在任上站稳了脚。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有能力。三叔是个潜力股,之前在京城之时缺少的只是历练。   安宁兀自想着事,手边的茶都凉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明日还要早些起来。因为到了九月十五,需要礼佛的日子。老王妃晚间命人告诉她,去一趟相国寺。   那两个赶出去的女子去向不明。暂时没有闹出其他的事来。耳根子算是清净了。想到那个罪魁祸首,安宁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没出息的计较,到底惹恼了他。如他所说,也好,原因自然不是好原因,他已经做了决定,她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了。自诩能做到洒然一笑,却不过自欺欺人——   睡着了就用不着烦恼了。明天醒来还有明天的事。   翌日一早。安宁就出发去了相国寺。命人禀了王妃。告知事情忙碌而未见。她并不在意。带着二宝和三宝上了马车。一行护院跟随。向着相国寺而去。   途中无事,安宁看着风景。今日阳光甚好,她并未觉得有多凉。不过几个宝却带着一应的家什放在马车里,以备不时之需。   到达相国寺的时候,其他的府上也有尽早来的。   其中就有薛相府的马车,熙王府的马车。还有几家安宁记不大清的。   入了大殿上了香,安宁便到禅房去休息。还要听过讲经的。老王妃又嘱咐添香油钱。   “姑娘,门外薛姑娘来了。”三宝回道。说的是薛婵娟。说起来她应该嫁了人吧,哪家安宁没在意过。   “请进来吧。”安宁说道。   不一会儿,薛婵娟便进了禅房。“唐突叨扰了。还请三夫人不要见怪。”   安宁对三夫人这个称呼有些别扭。“没事的,不知薛姑娘可有什么事?”安宁不好喊人家夫人,何况她还不知道。   “想与三夫人解释清楚,那时王妃寻我并非是我的本意,也没想那么复杂。我怕三夫人对我心生误会,说起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断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雪婵娟说道。她哪里晓得王妃林苑安的是那样的心思。后来话传出来就已经不好听了。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的。所以父母给她安排了婚事,她没有拒绝。   “哪里,我不会怪你。即便是王妃,我也不会怪的。因为我名声毕竟不好,哪个当母亲的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怕三公子娶回一个夜叉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才好。”安宁对薛婵娟的印象不错。所以并不想说其他。包括林苑当初的心思。她也一并圆过去。说与旁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也不必细说,薛婵娟那般聪明,定是什么都明白的。   “谢谢三夫人理解。母亲那边还有事,我不便再打扰,这就回去了。”薛婵娟说道。她心里对安宁存有好感。所以对王妃的行为甚是不理解。自己当初和她说了安宁不少的好话。都被王妃给驳回来了。真不知道那位王妃是如何想的。传言不可信,相信相处的久了,她会知道安宁的好。   安宁若是知道,定会笑的。可惜啊,事与愿违——   薛婵娟走后,安宁歇了半响,又听了一场讲经说法。添好了香油钱。便要回去。   “安施主请留步。”   安宁听得声音心头一喜。熟人啊!“老头!怎么会是你?”   她顿时回头,果然见老头靠着大树优哉游哉的呢。见她转身过来。老头眼珠一转。慢慢起身。   “怎么嫁了人还这般冒冒失失!”声音却也透着高兴。“走,到那边说话。”   安宁应答,随着曾老头去了不远处的禅房叙话。“你不是和洪德大师一道走了吗?”这个老头走的那叫一个干脆,此时出现她怎么能不意外?   “洪德渡劫飞升去了。”曾老头瞧着安宁,丫头还是原来的丫头,心境保持的很好。他当初没有看错。   “你难道没到时候么?”安宁问道。曾老头和洪德都不是寻常人,所谓的飞升应该就是修真之人了。   “尚有些时日。洪德又说三星之说有变,你本不是此界之人——应该是另有机缘。”曾老头说道。洪德并非神人,即便是神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料到。洪德说的含糊,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曾老头便回来告诉安宁。怕这丫头为了三星之事多生负担。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其中另有缘由了。至于到底为何,他看不出。   “只要不是与江山皇帝有关,其他都不是问题。”安宁说道。三星之说应是疆土皇位之争。她当初就不相信这些的。但是别人相信,她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的思想。说道另有机缘,这点她信。空间的出现,圆滚滚的出现,和它说的她没有想起来的事——这些她不想说给曾老头知道。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且是她自己的秘密。   “丫头啊,三公子待你如何?”曾老头问道。戎渊也非寻常,他知道。并且他们之间曾有过交集。   “还好。”安宁不予提旁的。尽管她对曾老头投脾气,也不好随便说的。   “恩,你们有缘。断不了。”曾老头呵呵一笑。不再往下说。   安宁一怔,心道,这老头道行深啊!这都能看出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也不想再说。   “不说就不说。回头做些点心给我送来。我还得留几日呢。”曾老头喜欢吃安宁做的点心。这回吃过了,不知还有没有口福了。   安宁笑着点头。曾老头能回来知会一声,她还是感激的。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能背负。她自认不是那块料。   “好,这就回了。你好好飞升。”   回到王府的时候。安宁下意识的朝戎渊这几日住的阁楼方向看了一眼。树影斑驳,花草寂寂,阁楼之上似有似无的有个身影。她看不大清楚。忽然有风吹动草木,那身影便隐入那边朦胧之中——   安宁并未多看,阁楼独对,那人飘逸出尘——她看不看的都不会如何。   回到屋子,收拾停当。便带着几个丫鬟做点心。做好了之后,给老王妃送了些。自己留了些许。给曾老头留了好些,让侍卫快马送去了相国寺。   老王妃嘱咐她不必去禀告相国寺之行,她也乐得省事。所以,点心的事完毕,便在一方小书房里抄写经书。老王妃信佛,她准备送给老王妃的。   仔仔细细的写了好久。已经到了灯火正明。晚饭没有吃,没有绝对饿,是因为吃了不少点心的缘故。   又写了一回,才挺了笔。让二宝拿了水果。吃了一点。   “姑娘,晚了别再写吧。书也别看了。熬眼睛。”大宝说道。姑娘回来之后就没闲着。也该歇歇。   “无事。睡下还早。你们先去睡吧。不用守夜了。”安宁吩咐道。 第447章 一夜无眠   丫鬟们去睡下,她又耽搁了一会儿。门窗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落下了幔帐,才躺下身。然后进入空间。   自从在王府,她极少进空间。因为这里实在不够安全。   空间里的变化很大,是因为圆滚滚的回归。它是盛界之灵。与盛界有一定的影响。安宁舒服了洗了澡,开始修炼。圆滚滚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不见影子。   安宁呼吸吐纳,周身舒适无比。她发现畏寒的症状要比往年好些。也应该与此有关吧。这样才好,不然到了冬天,她又要变成臃肿的大圆球,和圆滚滚倒是凑趣了。   她不能待太长的时间,别人的家里毕竟不能随心所欲。又练了一会儿,出了空间。   只见圆滚滚正蹲在床上等着她呢。眼睛瞪得溜圆,见她出来就喵了一声。   “主人,你可出来了。有人窥视这里!我好不容易糊弄过去。”   “知道是什么人么?”安宁诧异。她警觉性这么低!多亏有圆滚滚在,不然岂不是暴露了。若是有歪心思的,指不定编出什么坏事出来呢。   “不知,对方神识很强大。收的极快。”圆滚滚摇着胖脑袋。小爪子指了指外面。   “奇怪,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哪来的厉害人物?”安宁纳闷,她应该没有招惹上谁,难道是她得罪的人手上有能人?但凡有此等本事的,轻易不会受制于人。不太可能。   “他在暗处,主人在明处,只能小心了。我也会多留意。”圆滚滚喵声道。主人如今实力太弱,若是刚才那个人找麻烦,非的吃亏不可。   “你说的是,我很没用,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安宁有点儿蔫,她于修炼上只能是初学,与人家大能完全没有可比性。   “主人是因为——你别失去信心啊!我尽快修炼,帮主人打架!”圆滚滚窜到安宁身上,讨好的用小爪子抓住安宁的袖子。   安宁噗嗤一笑。圆滚滚太可爱了。就这样还打架呢。   “你家主人我从前很喜欢打架么?”   “啊,不是——主人喜欢置身事外,不过别人欺负上来是不怕的。”圆滚滚猫眼精亮,仿佛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安宁莫名,她没有半点记忆。   “不是个草包或者白莲花就成,至于我因为什么变成这样,你还是不打算说——那就算了。打架只能你出力,只准打赢!”安宁眯着眼睛,捏了捏圆滚滚的胖脸。   “主人——好吧,我打不赢就带着主人跑!”圆滚滚任命了。谁让他不能说呢。   安宁默,打不过就跑,“这么说我只能认命了。”   “主人,要不咱们走吧。这样一来,你可以修炼,也会很厉害的!”圆滚滚觉得主人不得只有。想要出门还得告知这个那个的。很麻烦呢。   “哪能那么简单,人情世故虽然不必介乎,但父母之情却不能弃之不顾。不是说走就走的——”安宁怅然道。她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有在乎的家人。她能逃避道哪里去?   她望着窗外,夜色沉沉,寂然无声——   “虽然不能明白主人此时的心情,但是我会陪着主人。主人不要再丢下我。”圆滚滚小爪子不安分的挠了挠。   “不会的。对了,你之前说苍柏的气息,后来戎渊来过几回,为何没有发现?”安宁才想起来问圆滚滚。   “不是我不探查,而是三公子像是防着我一般。不好下手啊!”圆滚滚发现他在戎渊那儿动歪心思可能性极小。所以知道人在,却无从着手。   “罢了,不着急。”安宁也无奈。她总不能直接去跟戎渊讨要,被人怀疑还得招人烦。那个阴晴不定,冷漠无常的家伙!   “主人,今日那个老头是个修行者,与主人甚好吗?”圆滚滚早就想问,一时给忘记了。   “从前认识的,投缘,忘年交吧。”安宁说道。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也很奇妙,她与曾老头便是如此。相比洪德的高深莫测,她更愿意亲近曾老头的人间烟火气。   “那老头应该快到了飞升之时,若和主人好,倒是可送他几滴灵液,对他飞升有好处。”圆滚滚说道。那个老头挺有趣,主人帮他一帮也没什么损失。将来回到那一界当是多一个朋友。   “也好,那就由你来送如何?”安宁瞄着圆滚滚立刻瞪圆了的眼睛说道。   “主人——”圆滚滚撒娇打滚。   “不管用,这么稀罕的灵液让别人去不如你去可靠。去吧,用那个小玉瓶。快去快回。”安宁不为所动。肥猫太肥,正好减减。   圆滚滚只得认命的把东西准备好。趁着天黑,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宁不急着休息,她想等着圆滚滚回来。   于是,坐于软塌上翻着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看起来。   这时,门却开了。安宁刚刚生出的一丝瞌睡扫的全无——戎渊出现了。   静了一瞬,安宁抬眼,正好对上戎渊的视线。两人目光相遇,安宁有些不自在。忙收回目光。   戎渊走近,“我来此,你不高兴?”未等安宁说什么,在她的另一边坐下。   “你深夜到此,可有事?”安宁定了定神。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半夜冒出个人嘛。   “当然是来睡觉。”戎渊说的气定神闲。眸光甚至带着笑。   安宁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呛咳了数声,才将将的止住。“你不必如此激动。”戎渊的话响到了头顶上。安宁只见一条丝帕递到自己跟前。   “谢谢,不必。还有,我一点都不激动!”安宁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青了。这个人应该是又练了见鬼的厚脸皮功夫,才来的。   “是么,那真遗憾。我今天晚上不睡榻。”戎渊悠然的走回去坐下。   安宁却没有水可喷了。她哪里还敢动茶呀!他什么意思?不睡榻,难道要睡床么?   “你要做什么?”安宁警惕道。   “自然是睡觉,不然呢?”戎渊目光看向安宁,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一叹。   “明明说好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可以这样!”安宁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对她的态度不清不楚,又来招惹她干嘛!   “榻上太难受,另外祖母那边已经发觉了不对。同睡一床,中间隔了应该可以。”戎渊说道。不忍再逗她了。   安宁想了想,只得点头。“你不可以乱动!不然要你好看!”   “你确定自己老实,我没问题。”戎渊嘴角上扬。想起安宁的睡姿,不敢恭维。   安宁懊恼,她睡觉不老实啊!不过不要紧,中间放一被子,应该不会出岔子了吧。   想到这,安宁坐不住了。也不想再等圆滚滚回来。她下地,几步小跑去柜子里翻出被子,搬到床上,折好了横在中间。然后也不看戎渊,迅速的把外衫扯掉。然后爬到床里边。本来她想躺在床外边,她怕自己躲来躲去,有个闪失就会掉地上。睡里面,她只要靠墙应该就可以了。戎渊睡觉很老实的——他们那个时候同床共枕过,安宁心头划过黯然。如果似从前那般,他们会不会很幸福——   安宁躺下半响,才听到细碎的脱衣声。然后床边一沉。戎渊躺下了。   她没有来的心里一紧。这个人太有压迫感了。动了动已经有些麻了的脚。把被子紧了紧。   “墙边凉,别再躲了。”   安宁没说话。却又听得戎渊轻叹一声。忽而他起了身,折横在中间的被子一动。   “你睡吧,我去榻上。”被子拿走,空间大了。戎渊的声音在软塌那边响起。   安宁却没能安稳下来,觉得心也跟着空了——她想她又犯毛病了,人家理会的时候矫情,走了这是失落了么?也许是吧——   这一夜她反复的睡不着,稀里糊涂的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快天亮的时候,榻上的人离开。轻而又轻,她却是知道的。   “主人,三公子来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差点就让他给逮住了。”圆滚滚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多亏他反应快,像只家猫一样,没敢回到空间里去。不然就糟糕了。   “别闹,我一晚上没睡了。让我睡一会儿。”安宁觉得全身酸疼无比。不敢乱动,精神紧张。一晚上像上刑了一般难受。反正她今日无事,回个回笼觉应该可以。   “主人,你未免太紧张了。三公子不会怎么样你的吧?也不能不睡觉啊!”圆滚滚不能理解。   “还有,我看别人家嫁人的儿媳妇一大早就要去立规矩做事什么的,你整天这样可以吗?”   安宁嘿嘿讪笑两声。“是不会怎么样,不过就是睡不着,我有什么办法。你说的人家的儿媳妇毕竟是人家的,和我情况不一样,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知道吗?好啦,你一边玩去,我接着睡。”安宁说这么长的话都勉强打起精神。说完倒头又躺下了。她这个人家的儿媳妇不过是个摆设,没有实质可比。   忽然又想起来查盖梁的事。年头久了,且再暗中查问吧。   据她所知,老王爷和老王妃都不是那权势得利,而手段毒辣的人。事情极有可能是旁人借了王府的名头。   她叫了二宝和三宝,吩咐了几句。才又睡下,这回倒是睡着了。只是又做了奇怪的梦,像是亲身经历了似的。醒来心头略过几番思虑—— 第448章 事发   接下来的几日安宁没有见到戎渊。期间她回了一趟宁安侯府。企图把爹娘劝回梅坞,却听得祖父带着两个弟弟已经在回转京城的路上。她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忧——   不过,近几日京城的谈资又多了一笔。之前宁安侯府与戎亲王府的亲事话题早已成为过去式。拿到当前的谈资是康王府里康王妃的死因,有传闻说是康王妃不守妇道,勾~引了康王的侍卫被捉~奸而秘密处死,又有传闻说康王不满皇上赐婚,对康王妃生厌,看上了其他人。所以康王妃成了绊脚石,必须处死。还有一个版本是康王宠妾灭妻,对一个风尘女子宠爱有加,对康王妃置之不理。康王妃理论不过,发生了争执,而后喝了毒药致死——一时间京城里传言四起,别提多热闹了。   好些的人家知道康王单身了想要把女儿嫁进王府。这会儿观望的有之,有的干脆不敢把女儿嫁过去,这不是去送死么——还不如找个殷实的人家或者世家子弟。本来保媒的频繁上门,如今冷落的不少,纷纷转向了别处。   林家人上康王府去闹了两回。据说林夫人哭倒在康王府门外。康王闭门不出,称道清者自清。   熙王派人来打听当初给戎赫看病的神医,安宁不知戎渊如何回复的。她的印象里,自己给他的灵泉水应该就管用,何必多此一举呢。   王妃林苑这几日消停不少,不再没事找事。甚至派人来说,如果闲着没事,随时可以出府去散心云云——不知葫芦里又想卖什么药。   曾老头自那日之后,便无音讯。安宁只收到几个字:有缘再见。   安宁一笑。但愿老头飞升成功,去另一片天地潇洒快活。   洛义舅舅有信来,说是不久也会回京城。金淮扬舅舅短期应该不会回京城了,因为霏烟已经有了身孕。多好的事啊,舅舅有了后人。她也同样期待着。   还有一件事,李玉珍找到了安庆,是安家的家主给宁安侯安正辰的信函了说的,母亲知道了,说与她听。李玉珍挑唆不成,如今病的不成样子,已经快不行了。安雅去找了安庆一回。并没有顾及李玉珍,之后便不知去向。   人心不足,从前的风光是他们迷失了方向。如今还不能脚踏实地的生活。可悲可叹。   安宁出府的时候少,虽然林苑说的容易,但是她不想多事。雁栋梁哥哥来看过她,带了不少的东西。那天戎渊在,雁栋梁和她说了些话。便和戎渊去了阁楼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很晚才回去。走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安宁觉得很复杂。却不知为什么。搞的她莫名其妙。   荣潜让哥哥给她捎带了礼物。她很欢喜。因为他知道荣潜是女孩,又与哥哥交好,多了些亲近。本身荣潜也招人喜欢。她倒是希望哥哥能和她有个结果。不过看样子哥哥还没有发现她是女儿身呢。她又不好说破,怕哥哥到时候尴尬。又怕荣潜怪她多事。顺其自然吧,且看他们缘分如何。   华月阁依然做着生意。不过有些事更加的隐蔽了。安宁轻易也不再出现。李康经此谈资风波,估计够他喝一壶了。   金銮殿上。   “皇上,鉴于京城里有关康王的传言,还请康王予以解释。”一大臣直言说道。   “是啊,皇上,这么传下去好说不好听。莫要影响了江山社稷啊!”又一臣子大声说道。   “皇上,请为臣做主!”林侍郎当场跪倒在地。   皇上心里这个气呀!都是些不省心的。“既然说了是传言,那就不可信!何须再澄清!林爱卿,人死不能复生,康王妃疾病不治,年纪轻轻,朕也痛心!”   这话说的没毛病,皇上深以为。他觉得林侍郎此举甚是愚蠢。他那个女儿不是被人捉了的,哪会丢了性命,还有脸在大殿上提起。   “皇上,无风不起浪!既然林侍郎也如此说,皇上应该彻查才是!据家中小女所说,康王妃在那之前身体康健,并没有不适!”一言官站了出来。“言此,并非不敬,而是为皇上着想。以免有偏差和遗漏。”   “皇上!微臣也想证明女儿的清白!坊间传闻那般的难听,家中老母与妻子已经气的病倒了。另外康王说也是受害者,那就请皇上立案查问。是黑是白必会分明!”林侍郎磕头,用力之下,脑门都磕破了。   皇上一时为难了。看着一众的朝臣。他忽然感到脑仁儿疼!心里也气那个四儿子。他这会躲在家里不出来。让他在这顶着!不是说林苑不守妇道吗?怎么会传出这么多的风言风语!皇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他腾了一下站了起来。“查!张彦你协助大理寺,给朕彻查!”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众文臣武将,没一会儿也走了个干净。   皇上心里憋着气,出了大殿也不坐车辇。李无才跟在后头不敢说话。心里转了不知多少道弯,心说也不知康王爷哪里出了岔子。竟然传得那般不堪。皇上定是气着了。可这会儿又劝不得。   “皇上,您慢着点!您等等奴才!”皇上步子不小。李无才小跑的跟上。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去贵妃那儿。”皇上骂道。   李无才哪敢气皇上骂他。而是谄媚。“老奴哪有皇上英武,这步履神威的。打死老奴也跟不上!哎哟,您就等等奴才吧。”   不得不说李无才这会儿的马屁拍的啪啪响,皇上听着顺耳极了。谁不希望自己年轻啊!   刚才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皇上到了贵妃的寝宫。把李无才撵在门口。他也不叫宫女门通报。径直去了内室。   贵妃林碧落正在调丹青。身姿绰约,神情淡然。并未有发现皇上到来。   皇上到了此处,觉得心情又沉下来一些。这才出声。   林碧落连忙放下笔。“妾身不知皇上来了,您快坐下。”   皇上也不拘什么,在椅子上坐下。让林碧落也坐了。   “爱妃有心情,很好。”淡淡的开口。他心情不佳,便会到这里来,相比那些个争风的,贵妃这里最为清净。从来就不争那些。他最喜欢她这一点。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皇上可是下了朝?”林碧落从坐上起身,给他倒了花茶。   “这花茶养神,您喝喝看。”   皇上很是受用。“恩,刚下朝。心烦。”他直接道。   “凡是急不得,再烦忧也要顾着身子。”林碧落关切道。她倒是有点耳闻。   “你说的是,说起来还与你林家有些关系——”皇上把大殿上的是事说了一遍。   林碧落沉思片刻。“这样说起来,只能得了真相,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皇上点头。“是啊,不然岂不是能传出朕包庇康王,已经让张大人去查了。”   张彦?皇上还真会选人。张彦此人圆滑的很。等查出了结果不知他会如何回禀。林碧落心想。皇上若是再年轻些岁数,这江山也会守的不差的。可偏偏身子不成了——   “您英明,必会秉公。”   “你也学会奉承我了?”皇上一笑。用了我字,并未用朕。   “瞧你说的,我一贯就会,说得我多笨似的。”林碧落也是一笑,像是春暖花开了一般。岁月仿佛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皇上听得心头一动。贵妃之美非宫里其他人可比。即便是云妃也比不了的。   “爱妃自然是最好的,最特别的那一个。今晚等我——”皇上宠溺的道。   林碧落面上有了喜色,添了少有的红晕。如果不是时候不对,皇上就拔不动腿了。好容易找回了理智。称还有事。匆匆的带着李无才离去。   “来人,把刚才的座位给我擦干净,还有这杯子,放到一边去。另外,今晚上让那人过来,准备好。”林碧落一一的吩咐道。声音冷淡,哪里还有刚才的春暖花开!   熙王府中。熙王正听着属下汇报呢。   “张彦去大理寺兼顾,皇上真会用人啊!”李熙说道。   他这个父皇,虽然在其他的上面没有什么建树,但是用人还是有几分的揣摩。张彦此人办事,那就是模棱两可了。势必再加一个人才是。   于是他嘱咐属下,散播了点讯息,果不其然,皇上又加派了人手。薛相爷薛敬之。与张彦这位左相的油滑相比,薛敬之就是正气凌然了。   其实李熙也没用什么手段,不过是让人传皇上神明,派了左相协助断案,若是再派右相就更加的如虎添翼,结果就会更令人信服等等——   皇上对于这种舆论当然会在意。也会顺着民意   “王爷,证据什么时候抖出去合适?”属下问熙王。   “不急,先让他们查一阵,这样才有意思。”熙王说道。他手中的证据不知是哪个有心人送来的,瞌睡遇着枕头一般,送来的正是时候!   不管是谁,都是帮了他一把。李熙想到,他如今且看一场热闹! 第449章 发现   青云楼。江风一脸闲适的倚在榻上吹着微风。   顾琛与戎渊下棋。戎渊无语,偶有顾琛悔棋的狡辩。待一局结束,江风起身,来到顾琛和戎渊旁边。   “难得你不嫌闷,陪着他下棋。认输得了,你不是对手。”   “乐趣懂吗?享受的是过程。就像你能下过他似的。不玩就不玩。”顾琛把棋推到一边。   “康王的事如何了?”戎渊开口道。   “天没下雨啊,你居然关心起事情来了?”顾琛诧异道。这位大爷不问世事好多天。   “恩,想起一些事。”戎渊说道。旁边的两个人都收起了玩笑。   “怎么回事?”江风正色道。戎渊不说,他们不知道究竟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康王借他人之手给我下毒。后遗症就是忘了好多事,如今想起来一些。”戎渊大致说了一下。无论他是谁,经历过什么,都要顺应的往前走。包括他与安宁的事,不是他能够躲避得了。这一界发生的,他总要有个了断。康王所为,实则卑鄙。目的不单是为了得到安宁。而是要毁掉!   还有他那位母亲,千方百计的对付他。他终于知道了原因。他并非是林苑亲生之子!这就能够解释的通了。他虽不得强行动用法术,但是神识可以。无意中,姜嬷嬷与林苑的对话让他得知了真相。而且他也知道了,荣潜应该是他这一世的妹妹。麒麟锁就藏在林苑屋中的暗格之内。至于福痣,他胸口确实有一个红色的痣。是在喝了忘尘之后显现出来的。他并不急于去寻这一世的亲人。先料理了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不过,他仍是写了信。让金子送到荣潜那里。并未说明,而是含蓄的提起。让她告知雍国那边,等时机到了,自会相见。   “康王所做,令人不齿。看来康王妃的死也必是他的手段!好一个阴险毒辣之人!   ”顾琛说道。康王野心勃勃。手段果然非常!他对此等卑劣之人鄙视之极。   “康王从前韬光养晦,做了些利民累积名声之事,如今却沉不住气了。”江风知道的。李康对戎渊做了手脚!亏得他那时还觉得李康在几个皇子中算是个好的。呸,他什么眼光啊!   “贪念作祟。”戎渊说道。人人都有贪念,有些贪念则会令人万劫不复。   “不错。大理寺那边已经有了眉目,张彦和薛敬之正在督审。张彦此人看似奸猾,实则最会看风向。迟迟没有战队,倒也拎得清。薛敬虽耿直,却不迂腐,更为通晓朝堂暗潮。此番端看他们二人的态度如何了。”江风分析道。   “若是这朝堂归了你们顾家,就两说了。顾琛,你与你爹真没有想法么?”   顾琛一笑。“若是有,不必等到今日。我爹之所以远离,也是为了清净。皇上顾忌一刻未少,却又奈何不得。当初是他们对不起顾家。却假装仁义道德。让他们装下去又能怎样。那个位置哪里好坐的?我爹不愿意受那个累,我也一样。”他自在惯了。他爹临南王从来没有过反叛之心。虽说顾家与李家打天下之时,让天下于李家。那也是肝胆相照的情,让的心甘情愿。若不是李家的后人做事令人寒心,顾家不可能这般令他们顾忌。即便如此,也不会轻易改了这江山。何况李家的后人,还不是无可救药。   “临南王乃大意之人。李家的后代,如今屈指算来,李熙和李存还尚可。”戎渊说道。李熙若为君,有可为。李存年岁上稍小,但行为性情不差,好好加以引导,比之李熙只高不低。   “临南王可说支持哪一个?”江风问道。   他们之间无话不谈。顾琛也不隐瞒。“尚未定,戎渊你怎么认为?”   “李存毕竟年少,且根基浅,朝堂上的助力不知几何。且没有母亲家族的支持。李熙则不然,如果我没看错,他的病已无大碍。多年隐忍,一朝发动,李康此事应该有他的参与。且他的母妃也并非一般。皇上眼中,她也是特殊的存在。只要贵妃愿意,那个位置便不会旁落。李熙坐那个位置也好。月国窥视已久,玄熠国已经等不得李存慢慢长大。”戎渊说道。   顾琛与江风深以为然。戎渊说的不错。不只是月国,还有其他的小国都看玄熠国是块肥肉。事端不断,战争便会一触即发。玄熠国需要有能力的新主,而不是受人摆布的小皇上。所以,只有李熙最为合适了。   “南疆呢?你什么时候回去?”顾琛问戎渊。   “还不到时候。”他并非此界之人,南疆之事也要再定了。   “你还没有告知六姑娘吧?我说你既然因为被算计失忆了,这会儿想起来了,是不是得对她好些啊!”顾琛连忙说道。   “你认爹成了?”戎渊问。眉头微微一蹙。   “当然!话说,我可是你大舅子了。”顾琛想起这茬来了。多亏了他在埠阳城那会儿对老侯爷出手相助,不然这个干爹真认不成。他如今彻底歇了心思,一心一意的想好好当个大哥。安宁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他得空的要跑一趟戎亲王府。想看看那丫头什么表情。想想都开心——   不过,得知她还有一个大哥,他觉得有压力。他的多刷好感。不能比那个雁栋梁差了。   “得看你做的够不够资格。”戎渊淡淡的说道。心道这个家伙真上心了,这样也好。省得他惦记了。   “怎么不够格。你等着瞧吧。明日我就去找安宁,告诉她,让她高兴高兴。”顾琛想着美事儿。   “你别给六姑娘来个惊吓。到时候我可不帮你啊!”江风泼冷水。   “那我就等几日,老侯爷和两个娃娃快回来了。到时候再说。”顾琛自从认了干爹,宁安侯府那边跑的挺勤。主要是干娘人特别好,有好吃的就想着他。干爹也不错,只是同自家老头子似的,严谨些。他自小没了亲生母亲,现在的母亲是他的姨母,虽然待他不错,但却特别的严肃。少了温柔。所以骆馨兰的慈爱与他像是得到了补偿一般。他甚至羡慕安宁。   “都回来了?之前为何匆忙离开啊?”江风不甚清楚底细。   “因为李康。他对安宁不利,杀了康王妃,去过宁安侯府提亲。”戎渊说道。也算天意,不然他与安宁不可能那么快就成亲。   “不是个东西!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不行,我得给他加点料!”顾琛说道。敢对安宁下手。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事。   “李无才是他的人。”戎渊说道。多一个人对付李康才好。他本没想这么快出手。   “他是早有准备。”   “分头行动。我和金子也探探风声去。你呢?”江风问戎渊。   “自然是回府。”戎渊说道。他得找机会和安宁说清楚。那姑娘现在对他爱答不理——   “对我妹妹好点,没冻死个人似的。”顾琛凉凉的道。然后起身出了门。   江风坏笑了两声,也扬长而去。   戎渊一叹,看了看天色。尚早,赶在晚饭前回去正好。   安宁在院中晒了一会午间的太阳。稍凉了点便转回屋子里。圆滚滚和几个丫鬟对视,不让她们抱。见她进来便嗖的窜进她的怀里。撒娇的喵喵几声。更像是对着几个丫鬟得意。安宁失笑。圆滚滚就是不让其他的人抱它。   有一回金明兰上门来,看到圆滚滚的绿眼睛很是稀奇,白胖的模样也惹得她想摸上一把。却被圆滚滚给挥动爪子给挠了,吓得差点坐地下。最后掉着眼泪把她告到了王妃那里。说她让猫抓伤了金明兰。王妃少不得要说教一番。安宁不以为然。几句话就把王妃给怼回去了。气得王妃哆嗦了几下,被姜嬷嬷给搀扶着进了内室。她少不得被罚站一阵。却没有听。潇洒了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王妃并没有再追究。   晚上的时候,她让圆滚滚去那边打探消息。看看她们有没有商议什么整治她的猫腻。结果然她发现了一件大事。戎渊居然不是王妃亲生的!而且圆滚滚看到了藏在暗格中的麒麟锁。她不由得想起了荣潜说的事。难道戎渊是荣潜的哥哥?他胸前可有那个福痣么——这个有点难办——她总不能去脱戎渊的衣衫去吧?再说,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子,她还有必要和他说么?   难怪林王妃对他不好。原来不是亲生的!那么就是说,林王妃当年偷换了雍国皇后的孩子!她可真敢做!抢了别人的孩子,还不善待!可恶至极!   安宁想了好久,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戎渊提起。没有戎渊的同意,她也不好直接告诉荣潜。   一天的时间过的不快不慢,晚饭的时间到了。菜色不错,安宁特意选了几样开胃的。正待与丫鬟们分享。戎渊出现了。   安宁有些小纠结。但又不能不给人家吃饭啊。只得加了碗筷。原本和四个宝热闹的饭食,变成了两个人默默的对坐。 第450章 乖乖听话   安宁不说话,埋头吃了些,却食不知味。她偷眼看下戎渊。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吃着,神情再自然不过了。   一个人若是对什么事情都漠然了,那便是凉薄。其实无论她对感情有无保留,都不重要,她已经在那里,心是热的,只是想要的更多,却又有些怯步——如今她和他终究要别过了——他可以坐到云淡风轻,她做不到了——   戎渊吃过了饭。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安宁。   几个丫鬟都不敢进来打扰,只收拾好餐具,便匆匆的出去了。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安宁在诡异中偶尔用神识与圆滚滚说几句话。坐在距离戎渊较远的地方,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看。   又想到她发现的事。合计要不要告诉戎渊——此人现在阴晴不定,她拿不准他知道后会如何。若是不说,她又觉得不应该——算了还是说吧。   “戎渊,我想和你说件事。”想到这,她开口道。   “什么事?”戎渊抬眸,看她纠结半天了。   “那个,事关你的身世——难道你没有想过王妃为何对你世子不同么?”安宁没有一口气说完。而是问戎渊。   “想过。”他当然想过,却没有想到是那么回事。原来安宁也发现了,这丫头不知怎么知道的。   “你并非他亲生,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荣潜要找的人就是你。”安宁说道。见戎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如何想的。   “我知道。”戎渊说道。   “你知道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原来他知道了,怪不得呢。看来她多此一举了。   “我更愿意听你说。”戎渊含笑道。   这样子让安宁发诈,戎渊被换芯子了?今晚上吃的都一样,来的时候分明还冷若冰霜,怎么没多久春回大地了?她望了望窗外,不是有什么大能在外面使了法术吧。   “别!戎三少爷,你的态度让我有负担。这么忽冷忽热下去,我会病入膏肓的。”安宁喝了口凉茶,让自己保持清醒。   戎渊一叹,看着她摇了摇小脑袋,不可置信的模样。“我早已万劫不复。”他轻声道。   见安宁一愣,他接着道:“李康借王妃之手给我下忘尘之前,许多事都忘记了,才想起,让你受委屈了。”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窗上疏影婆娑。安宁只觉得鼻子酸的不行,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安宁渐渐的平复,她知道自己又矫情了。却又无法抑制。好在没有失控。心里仍有一丝抗拒,却不愿意去想为什么——   “宁儿,你可会原谅我?”   “我——”不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和温凉的唇给噎了回去——   窗外的风似乎更大了些,呜呜吹奏窗棂。屋中的两个人仍相拥缱绻,他的吻又密又急,像是要将她的骨血一块儿溶尽——   “你放开——”安宁说的无半点威力。像困倦的小猫,无力的亮了亮小爪子。   “休想。”戎渊尝了美好,哪肯轻易放过她。仍在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你无赖!”安宁心里乱的很,不清不楚,糊里糊涂的就让他给占了便宜。她和戎渊以前也有过亲密举动,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就是想计较!   “我情不自禁,你却不肯承认。”戎渊眼中尽是安宁纠结害羞又炸毛的有趣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再欺负她。而不是这般单纯的一个吻——   “你想的美,我要移情别恋!”安宁愤愤,凭什么他当主导,什么时候想好就好,想冷就冷。   “你看上了谁?”戎渊森然开口。目光灼灼。   安宁噎了下。呐呐道:“要你管!”   “顾琛么?他已认了岳父为干爹,风昔来么?自顾不暇怕是不敢妄想了。还有谁呢?康王你定看不上——”戎渊抱着她,一一细数着,都给抹杀掉。安宁无语。这人怎么这样啊!   “你说顾琛是我大哥了?到底怎么回事?”其他的都过耳不留。顾琛怎么想起来认干爹的。   “当然是为夫为了以绝后患。不准想他!”戎渊吃味道。   “凭什么听你的!”安宁反抗的锤了他一拳头,却毫无杀伤力。   “再动就办了你——”不安分的丫头,撩拨他的忍耐。天知道他有多想——   安宁果然老实了。“你不能欺负我!——”   “看你表现。”戎渊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这种重新回归的感觉大好。小丫头虽挣扎,但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不由得苦笑。   “我还看你的表现呢!”凭什么主动权都是他,安宁不服气的道。   “好,为夫定会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走,咱们到床~上去。”戎渊见她瞬间炸毛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   “你想干什么——我不去!你的地方在那里!”安宁警惕道。手指着软塌的方向。   “你想到哪儿去了,小东西!你乖乖听话,保证不动你就是。”戎渊不敢再逗她。夜了,她定是乏累的很。   “我不信,你还是躺那里吧。”安宁摇头。她想多了怎么样,反正就是别扭,不想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好,不勉强你。去睡吧。”戎渊果真放开她,施施然走向软塌。安宁这才狐疑的爬到床上。   心里也不知想什么,胡乱一片。   “在想什么,若是我想,一片幔帐又能防得住什么——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戎渊的话就像响在耳边。   安宁哪敢回话,忙老实躺好——不知过了多久,才疲惫的睡去。   她又做了那样的梦,梦里她遇到了危险——后来一个男子救了他。她看不清是谁,只记着他的恩——同之前的梦一样,像是她亲身经历的,感同身受一般——再后来不知为何月老牵了红线,她惊的不行,还没等解释清楚。便突然出了变故——   安宁一下子惊醒过来。一身的冷汗——原来又做梦了——   她缓了缓,拉开幔帐。“几时了?”仍有些迷湖的问道。   “巳时将过。”一道清晰的声音传进安宁的耳朵。   “时间尚早。可再睡会儿?”声音里有着笑意。   戎渊居然还在屋子里!安宁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想了想,昨晚上发生的事。有些不想下地出幔帐了。   “可要为夫帮忙?”   “啊,不要!”安宁连忙说道。撩起幔帐,便着了地。却忘了自己光着脚。   刚觉得脚下一凉,人就被抱了起来。“小心着凉!”   这样冒失又小紧张的安宁才让他觉得真实。他甚至想到,若是他想不起从前的事。一直冷漠下去,这丫头真不会回头了吧。   “快放我下来!”安宁一慌,都是被他给吓的!   “先坐下。”戎渊把她报到软塌上。回身去给她拿鞋,再返回身给安宁穿好。   看着蹲下身,给自己穿鞋的人,安宁心头一颤。是那个戎渊又回来了吗?   “三公子——呃,姑娘醒了,嘿嘿,饭什么——”二宝对眼前的情景眨了眨眼。就的自己碍事的很,就不该这个时候禀告。说得磕磕巴巴的。   “送进来吧。”戎渊淡定的说道。在二宝惊异的目光中,把安宁又抱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二宝应了声,嗖的一下闪出。   飞快的跑出门。“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她看到其他三个宝,急吼吼的说道。   “姑娘还没睡醒?”三宝说道。姑娘这个时候没起,定是昨晚上没有睡好。起床气向来大的很。   “三公子为难你了?”大宝问。她知道三公子一直在屋里没出来,只吩咐他们准备早饭。   “三公子和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四宝小声道。配上她那可爱的小眼神儿,二宝顿时乐了。   “四宝猜对了!三公子居然给姑娘穿鞋子!还抱了姑娘——”二宝把新闻播报了一遍。   “这是不是说他们和好了?!”   “是啊,那可太好啦!”   “不然我们几个都要急死了!”   几个宝叽叽喳喳的议论道。都关心着主子的事。   “莫要说啦,快把饭菜送过去!”二宝赶紧说道。这功夫得抓紧了,不能让主子们等久了。   大家纷纷点头。极速麻溜快把饭菜送到了屋里。   安宁一看几个丫鬟的眼神,就明白了。这是都知道了。她微微咳了下,有点小尴尬,主要是对面那个家伙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搞得她不自在了。   “这里不用伺候。”戎渊道。   见几个丫鬟都出去了。安宁舒了口气。“那是我的丫鬟。”   “多吃些。这个粥不错。”戎渊没理她的小纠结。给她盛好了粥。放到近前。   看着不错,吃着更不错。回头得夸夸几个宝了。手艺提高的很快。   安宁吃了不少。肚子饱到撑了。心满意足,今早饭真不错!   顺带着瞅什么都顺眼了不少。“你没事可做么?”她问戎渊。   “有啊,陪着你。”戎渊回道的极其自然。   “不要。”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缠烂打么?也不知得了谁的真传!安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儿,我知你担心何事。再也不会了。”戎渊认真的说道。   他虽欠那个女子一世的姻缘,但其中必有原因。他必会查出到底是谁摆了他一道。 第451章 坦白   安宁没说话。好半响才从糖衣炮弹中回神儿。   “你的身世怎么办?”显然安宁顾左右而言他。   戎渊见此也不勉强。“还没有想好。宁儿说怎么办合适?”   “要是我,就问问她,为何这么做?该她偿还的,总得有个交代。不过,你又肯让你大哥伤心呢?”安宁说道。   如论王妃林苑做了什么,只要这件事揭发出来,林苑在王府的一切便结束了。但是她却是戎赫的母亲,戎渊对戎赫的感情不假。他如何能惩罚了戎赫的母亲而后快呢。想来他也是为难的。   可是若果什么也不做,让王妃嚣张了这么多年。他又如何甘心?   “宁儿说的是。她不是我的母亲,却百般的伤害。总要付出代价的。只是顾虑戎赫的感受,不好动手。”戎渊说道。王妃做的事,与其他人无关。包括老王爷和老王妃,甚至王爷虽然不是称职的父亲,但是也当是亲生儿子对待。戎赫身为大哥,自然美少关心他。真若是揭发了王妃,势必会伤到其他人的感情。   “迫她自己承认吧。如果她尚有一丝悔改。”安宁说道。   “也好。”戎渊点头。   “还有李康那里,想必你也听说了。证据是我放出去的。这一回势必不能让他翻身。皇上身体每况愈下,他没少出力。”安宁说道。戎渊既然什么多想起来了。这些话她还是要说的。   “恩,李无才是他的人。撬开他的嘴不难。剩下的,交给我吧。”戎渊说道。对于安宁的能干,他很开心。   “好,还有一件事。有关盖梁的。当初我答应他。帮他查问清楚。到时你不会阻拦吧。”安宁索性都说了。   “不用查了,是旁人所为,嫁祸给王府的。是锦裕侯府做下的。”戎渊说道。他早就查出来了。以为盖梁不再追问此事。便没有告诉安宁。   安宁点头。原来如此。淑妃的娘家果然不是好东西。   在戎渊出去之后。她便写了一封书信给盖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到时候他要怎么做,她必会从中帮忙。   “姑娘,您和三公子和好了啊?给奴婢们说说——”二宝见戎渊走了,赶紧凑过来。看姑娘写好了信。忙问道。另外三个宝也抻长了脖子。   “如你们所见,暂时相安无事了。”安宁好笑道。眼巴巴等着听八卦的姑娘们,都没有满足。   “没了?”四宝纳罕。姑娘说的太简洁了。   “你们还想听什么?不要急,等把你们一个个的嫁出去,就不稀奇了。”安宁笑道。   几个宝果然脸红了。这么不禁逗。“好啦,让你们跟着担心了。我和三公子不会冷战了。满意了吧。”   “嘿嘿,好好——奴婢们都担心死了!”二宝笑道。   姑娘虽然表现的不在意。可她们知道姑娘不开心。如今可放心了。侯夫人也不必总向她们打听了。搞得她们说谎都要说不下去了。   安宁心暖。丫头们都贴心。她成了不省心的那个。   “让你们担心了。没事了啊!接下来咱们得做件事——”安宁嘱咐她们道。   几个丫头连连点头。分头去行动了。   “你好糊涂啊!身为戎亲王府的王妃,你居然做出这种事!——”老王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妃林苑快说不出话来了。   “母亲,我知道错了!”林苑此时哪敢说旁的。   昨晚上戎渊突然出现,说出的话吓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只得承认了当年的事。戎渊却不再搭理她,抬腿走了。她越想越害怕,姜嬷嬷便出主意,与其担心戎渊去揭发,不如去自己承认。让她向老王爷,老王妃和王爷请罪。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天亮了。便匆匆赶到了这里。此时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说你怎么对待那孩子两个样!你!——”王爷上前就是扇了林苑一个嘴巴。   “王爷您不能打王妃呀!”姜嬷嬷一下子扑上上去。护着王妃。   “都是你这老奴平日里挑唆!”王爷气的上去给了姜嬷嬷一脚。姜嬷嬷哪里受得住。闷哼一声滚到了一旁。   王妃林苑哎呀一声“嬷嬷!你凭什么打她!要不是你和赵云英苟且!我为何会这样!——”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   老王妃无力的叹气。说起来这个儿媳妇虽然她不怎么待见。可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她气的是,做出了那样换人家孩子的事,偏偏不能好好对待!如今却拿王爷和赵云英来说事,可见她偏到了什么程度。   “你如今哭有何用?渊儿是无辜的,被你带回王府这么多年,你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究竟是愧对了他。更是愧对他的亲生母亲,使他们母子分离!”老王妃说道。   “林苑,你所作所为。戎亲王府岂能容你!”老王爷发话道。他痛心极了!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父亲,媳妇自知罪孽深重!可看在赫儿的面上,还请您开恩啊!他身为世子,我是他的母亲,有个什么,如何让她抬得起头来——”林苑想到这,哭得更加厉害。   “你还有脸提起世子!若不是那孩子百般的救护。你那儿子能活到今天!?你真是狠毒至极!”王爷恨恨的道。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蠢货!   “林苑,你错的太离谱了。唉——世子若是知道——”老王妃又是一叹。   “求您,不要告诉他——”林苑哀求道。不能让世子知道,她在大儿子面前一直都是慈母,善良温柔——若是知道了,她的形象就彻底毁了啊!   “由不得你!”王爷说道。   “你先去家庙吧。忏悔你做下的事!”老王爷一锤定音。   “老王爷!您不能这么做,眼看就天寒地冻了,家庙那里王妃如何能受得住啊!”姜嬷嬷连滚带爬的到了老王爷跟前,磕头道。   “比起她做下的,去家庙太清了!”老王爷不容她再说。   王妃林苑听得去家庙,已经瘫软在地。一想到家庙的情形便不寒而栗!   老王妃和王爷在老王爷走后,都先后离去。大厅当中只剩下王妃主仆二人。   “王妃——您起来吧。比起丢了性命,去家庙总有命在。等将来世子继承了王位,您还有出头之日的!”姜嬷嬷擦了擦眼泪说道。被王爷踹的地方痛的她险些没站起来。   “会有那么一天了吗?嬷嬷——我害怕!”家庙里都是犯了错的人关押在那里。她曾经见过一回,那里岂是那般好活的——   “老奴陪着您!断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了你去!”姜嬷嬷忍着痛,把林苑扶起来。主仆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院子。便称病不出。   期间世子过来看望,也没有见到人。世子纳闷不已。   待过了几日。便听闻王妃去了一座庙上祈福,归期不定。   “孩子,祖母知道你受苦了。想不到会这样!”老王妃泪涟涟的说道。   一旁的老王爷一语不发。心里难受的紧。王爷也在说了几句之后,便长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了。对于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他也没有做一个好父亲。也是亏待他的。   “祖母,你们并没有对不起我。”戎渊说道。他不关心如何处置王妃。毕竟还有一个戎赫。   “孩子,祖母没有看错你!”老王妃说道。眼看着最喜爱的孙子,却不是自家亲生——别提心里多难受了。她已经连续好几晚上都睡不着——   “你亲生父母那里,我和你父亲打算上门去请罪。”老王爷沉声道。事情是王妃做出来的,却事关王府。老王爷已经了解前因后果,知道戎渊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雍国皇后之子!往小里说,勉强是两家的事。往大里想,如果雍国皇帝不高兴,完全可以拿来做为讨伐玄熠国的引子,倒不是他们把雍国皇帝往坏里想,而是他们不敢赌。毕竟是戎亲王府的错。万不可牵连了其他。   “祖父做主便是。”戎渊说道。他当然知道老王爷想的是什么。   不过,凡世里的一切。他不想过于追究罢了。   “你能认我这个祖父,我很高兴!”老王爷动容道。心想没有白疼爱这个孙子。   王爷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戎渊。本该在雍国享受更尊贵的身份,却在自家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乃至身中剧毒——唉,亏欠的太多太多了。   “祖父祖母对我疼爱有加。我自会记得。”戎渊对两位老人是感激的。所以,到何时也不会忘记这份情。   戎赫此时也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做下的事。心里难受到无以复加。   “相公,你别再叹气了。仔细身子!”刘薇说道。她知道的时候当真大吃一惊。这件事太惊悚!王妃居然偷换了别人的孩子,只是为了在王府站稳脚跟!说出来都难以置信!   “我哪里还有脸面对倾城!薇薇,你说,母亲她如何会变成那样!”戎赫眼中含泪。他的母亲居然是个那样的人!叫他情何以堪!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什么也弥补不了! 第452章 心跳   “王妃已经得到了惩罚。你且别想那么多了——相信三弟能够理解的吧。”刘薇心里叹气。王妃只是戎赫一个人的好母亲,不是其他人的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婆婆——王府如今封锁了消息。也是怕传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响。更怕被有些人做文章。   “相比倾城受的,母亲如何能还的清,就是我也一样,这些年他出生入死为我寻药,没有他,哪有我在!”戎赫痛心道。从此,他就失去了这个兄弟了吧。   “三弟,母亲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戎赫说道。深深一揖。他左思右想,还是找了戎渊。他不能装聋作哑!   “若是不认你这个大哥,这门你进不来。”戎渊说道。他内心里仍是顾及戎赫的。不然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了林苑。   “好——好——”戎赫没想到戎渊这么说。心头一热,他曾设身处地的想过,如果是他自己,做不到戎渊这样。天之骄子,在他们家却这般的待遇。他从前病着,虽劝过母亲,却没有做到实质性的改变。也是愧对这个弟弟的。   “此事与大哥无关,即便是王妃,她被迷了心窍。却对大哥很好。”戎渊说道。   “我知道——只是,不说啦,你还认我是大哥就好——”戎赫说道。   他也打算跟随王爷和老王爷去雍国。有些事,他也要跟着承担。   戎亲王府发生的事情没有传出门。京城里又传出了康王给皇帝下药的风声。一时间议论声不断,传到朝堂上的时候。康王是否杀妻一案还没有了解。皇帝一听,便拍案令大理寺两案归一起,即可调查!   皇上大惊之下,身体突然不好。太医们纷纷忙碌,几经救治,才算把皇上的病情稳住。   “薛相爷,依你看,这案子该如何办更好?”左相张彦喝着茶问道。这些年他没少操心。   后来的薛敬之却相对清闲了。他总要折腾折腾他才有意思嘛。   薛敬之也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左相想必胸有成竹,何须问我。都知我一介莽夫,心无城府。是皇上高看我了。”把球又踢给了张彦。   一介莽夫?心无城府?张彦好悬呸薛敬之一口茶。这个老狐狸!在这等着他呢。   “薛相爷谦虚了。此案毕竟涉及皇家,有些事情需得过问了宗室吧?”张彦说道。宗人府不是吃素的,张彦觉得多长个心眼准没错。   “也好。就依张相爷说的办。”薛敬之说道。果然他心眼多。这样也好。   两个人达成共识,把证据落吧落吧,大理寺那边都商量好了之后,直接交到了宗人府。   其中不但有康王杀害康王妃的证据,还有陷害弈王的证据,另外还有给皇上下药的证据,包括所有的认证。一应俱全。宗人府接到手中一看之下,惊的够呛!   康王哪还有喘息的机会。直接就下了大狱,皇家宗祠除名!其母云妃也被置入冷宫。一时间哗然喧市——   有人不免惋惜弈王成了炮灰,另一头,皇帝知道了结果。便派人去寻找李弈回来。皇后得知后哭的背过气去——她可怜的儿子啊!   可惜寻到的结果差强人意。李弈已经致残!弈王妃半路跑了从此失踪不见,也没有找到。见到残废的弈王,皇后又大哭了一场。竟然撇下了皇上,住到了弈王妃。皇上只得答应。谁让欠了他们母子呢。   他如今也累了。不知道该相信谁。连李无才都是被收买的,他多少年都被蒙在鼓里——一连多少天他都恍恍惚惚。偶尔到贵妃那里坐坐。却始终不能安定,直到有一日,朝臣们都说该立太子了。推荐二皇子为人选。他才略微的醒过神。他真的老啦!与其立太子,不如直接让了位置吧。   待他下定决定让权的时候。得知大狱里的李康逃走了。当下大怒!命人捉拿。却杳无音讯——   皇上又陷入了担惊受怕,想着处死四儿子却终究慢了一步。他不死,会回来报复他的——皇上终究在担忧中再次病倒了——   传位的诏书是在病榻上写的。贵妃为此惶恐的说不可以。   “朕只有你最贴心,熙儿便是最好的那个。不给他给谁——你且安心!”皇上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少。   见贵妃惨白着小脸。心里阵阵的难过。他病成这样,皇后仍留在弈王府,不回来看他一眼。这是恨他了。他也没有多少可活——   “皇上!——”   “你不必再说了。我恐怕没多少日子了——去了也好。这一生愧对你——莫要怪我!”皇上咳了几声。虚弱的道。   “半辈子了,说什么怪不怪的,妾身是恨过,可是熙儿都这般大了。你——”贵妃眼神暗下来。看着病入膏肓的皇帝,说不上恨了。她曾厌恶的不行,可真到了他要死的时候。心头的恨了会了了吧——   “唉——年少做下的,一辈子也还不上你了——好在我还没糊涂到家——”皇上此时说的都是实话了——当初是他看上了贵妃,强行娶回宫的。不管贵妃愿不愿意,错已铸成。   “熙儿会是个好皇帝,有你在,我放心了。存儿还小,你也看顾着些吧,给他娶个好妻子——”   “我知道——你莫多说了——”贵妃掉了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她哀叹的想到。   入冬第一场雪的时候。李熙继承皇位。老皇上没几日便驾崩了。   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大雪纷飞——   李熙身着龙袍,于龙书案上看着奏折。   “皇上,歇歇吧。天寒夜深了。”姜朝云说道。她有些担忧,皇上夜以继日的忙碌。身子会吃不消的。   “再等一下,你先睡吧。”李熙说道。他会尽力做到勤勉。母亲说的对,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不单是母亲的谋划,更因为后面的那个推手。一切推翻李康的证据,都是那么的及时。张彦和薛敬之没有那等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无论是谁,他想对方应该都没有恶意。这个皇帝,他没有多稀罕。但既然当了,就尽力而为吧。   “对了,充盈后宫一事,我已经回绝了朝臣。”李熙幽幽道。   姜朝云一愣。“为何?”   “因为我身子不好,只得皇后一个就够了。”李熙笑道。   姜朝云瞬间脸就红了。心里却是甜蜜的很。“那我就独宠后宫。”   “恩,如你所愿。”李熙说道。他已经和母亲说好,不需要靠那些裙带关系来维系朝堂上的稳定。何况后宫是非多了,没有半点好处,他烦都烦不过来呢。   林碧落并不反对,反而支持李熙。与姜朝云相处的也很好。   皇后自从皇上死了之后,便没有再踏入皇宫一步。对皇太后的身份也没有眷恋。这样也好,弈王经此大难,性情上也大有改变。老老实实的当个闲散的王爷。睿王也缩在王府,老实的不敢出门惹事。李存时常被太后林碧落招到身边,照顾有加。一时间宫里的气氛好了不少。   安宁的日子过得也算平静。戎渊自从把身世撇清。就搬出了王府。理由是老王爷宣布分家。戎亲王府一时大变动,出乎好些人的意料。   戎渊自己购置的宅院极为的舒适。距离宁安侯府不远,安宁回娘家方便了好多。除了两个人独处的小尴尬,安宁没有其他的顾虑。   祖父带着两个弟弟早就回了侯府。见到她刚开始有几分生疏,没多久便又混熟了。粘着安宁不肯放手。安宁乐得带着他们两个。只是她毕竟成家了,不能无时无刻的待在娘家啊。   “宁儿啊,如今这样多好。我看倾城对你更上心了。”骆馨兰笑道。开始她担心得不得了。女儿的心性她岂会不知,死扛到底,也不会服软的。   “娘,您就别总拿我说事儿啦!眼看着弟弟们大了,等娶媳妇的时候,您还不知担心什么样儿呢。”安宁拉着骆馨兰的胳膊。她娘就是不肯放心。没办法。   “他们才多少点儿。早着呢。”两个小的才一丁点儿大。她想操心那些事,还很远呢。   “好吧,娘,您也别为我操心了啊。你女儿不会吃亏的。你还不信啊!”安宁撒娇道。   骆馨兰点着她的脑袋。“你呀!”   安宁吃过了饭,才回到和戎渊的家。   “岳母可是又说你了?”戎渊笑着问。   “还不是因为你!也不知你给我娘喝了什么迷魂汤,一直都认为你好!”安宁撇了戎渊一眼。不情愿的在戎渊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往他身上靠了靠。   “丈母娘大人慧眼如炬,自然分得清。难道我不好么?”戎渊手臂又收了收。   “好什么好!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也就是我能将就吧。换个人早就吓跑了。”安宁嗔怪说道。   “我检讨,夫人原谅为夫则个——”说着便擒住安宁的小嘴,辗转加深——望进她的眼中,是他灼灼欲烈的火苗——   直到安宁瘫软在他的怀中,才作罢。   “你又欺负我!”安宁粉拳无力。红着脸道。   “小东西,这就欺负了?若是那般,你可受得住?”戎渊眸光宠溺,微微一笑。   “啊?——你!”流氓一词又被戎渊堵在了口中——只剩彼此的心跳—— 第453章 行程   接下来日子,安宁心里踹踹。只因为戎渊那日对她的吓唬。后来在她的耳边说,她还小,等再长大些——可谁知道他的话做不做准的。总是喜欢撩拨她寻开心,那个家伙彻底的学坏了!   转眼冬日即将过去了,已见初春的温暖。宁安侯府里骆馨兰准备着去庙上上香,然后在去一趟埠阳城。此行有些远,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老侯爷和侯爷都要随行一同去。侯爷安正辰依然挂着闲职,对此新皇并没有说辞。   安宁不能同去,有些遗憾。因为她要和戎渊去雍国一趟。见见没有谋面的公婆。   戎亲王府一行去雍国已经回转玄熠国。事情并没有激化。老王爷带着诚意,雍国的皇帝和皇后没有为难。且对老王爷善待戎渊表示感谢。却让王爷有些无地自容了。世子戎赫更是替母亲认错,并且带着林苑的忏悔的书信——戎渊只写了书信,没有一同回去。究其原因是路途遥远,戎渊担心安宁怕冷,冬日里便没有安排行程。   雍国皇后却等不及了,派人催了几回,荣潜更是隔三差五的上门来,与安宁相处的极为要好,更为有趣的是,她恢复了女儿身。被安宁点破了之后,换回女装,却说什么也不肯去见雁栋梁了。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安宁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把事情说与戎渊。戎渊去见了雁栋梁。不知怎么谈得,却问得了雁栋梁对荣潜有了爱慕。这桩婚事不知能不能成,还需要雍国皇帝和皇后的准许,毕竟荣潜的身份是公主。   安宁这边也在做出行的准备。抽空去了躺宁安侯府,与母亲话别。这一去要好些日子才能见面了。骆馨兰自然是依依不舍。却等不到送女儿,他们一行先出发了——   “可要去王府那边辞行?”安宁问戎渊。   “不必了。祖母年纪大,等些时候再告诉她不迟。祖父和王爷近日为了国事忙碌,之前已经说过了。”戎渊说道。   “新皇能够信任戎亲王府就好。此时可有什么大事?”李熙对戎亲王府重新重用,还了兵符。并且李熙知道戎渊并非是戎亲王府的亲子,对外只说当年的时候抱错了。没有人过多的关注此事。与戎渊从前的名声不好多少有关系。   “国库空虚,民间大灾。皇上正犯愁。”冬天的雪少,春天便有旱情,迟迟不下雨,农田无法耕种。   “那——若是我捐银子可好?”安宁说道。   戎渊一笑,摸了摸安宁的脑袋。“宁儿打算捐多少?”   “你那什么眼神嘛!小瞧我!”安宁撇了撇小嘴。她不缺银子的!   不过,她不想让人家知道。至于戎渊么,勉为其难的还得要他帮忙才是。   “哪敢小瞧宁儿啊!”戎渊含笑。这丫头又有了秘密了,不过他不会说破。   “这还差不多!”安宁躲过他又想伸过来的手。匆匆去安排了。   直到她把银子准备妥当,让戎渊帮着送进宫时。戎渊一看,丫头不是一般的富有。能够慷慨的拿出这么多的银钱,也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这么多银子也把李熙惊了一跳。匿名而来,如此的神秘莫测!应该与当初的推手有关吧。他不禁想到。   “皇兄,你在忙吗?”李存见皇兄眉头紧锁,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忙过了。存儿坐。”李熙对这个弟弟很喜爱,聪明又懂事。难怪父皇也那么喜欢了。确实好心性。   “皇兄,民间的灾可解了么?皇嫂说你多少日没有好好的休息了。一定要注意身体。”李存说道。二哥是个好皇帝,关心百姓疾苦。他自失去父皇的悲痛中缓过来,二哥和太后还有皇嫂都对他特别好。他心里感动。   “二哥没事,不少大臣都捐了银钱。可解燃眉之急了。”李熙说道。   “那就好了。二哥,那你还愁什么呢,看你眉头都没展开。”李存笑呵呵的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觉得无力罢了。你呀,别担心啦。”李熙也笑道。   “只要不是坏事就行了啊!母后说,想多了会容易老的。”李存想了想道。   “母后说的对,二哥不想了。一点都不想变老。”李熙被逗笑了。   “二哥一点都没变,还年轻了呢。”李存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了么?李熙恍然,这话好几个人对他说过了——莫非是因为那送来的药么?那就是了——不知暗中帮他的是谁,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谢谢人家——   阳春三月,天气晴好。安宁一行已经在路上了。一路上有荣潜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点都没想寂寞。雁栋梁也在行列之中。他此去自然是要求取荣潜的。   “哥,你想好了。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娶的哟!”安宁问过雁栋梁。况且皇家的婚事麻烦讲究多着,到时候哥哥别受伤才好。   “争取过,就不会留遗憾。”雁栋梁当时是这么说的。   安宁便不再多说。他哥老成持重的,应该想的周全了。   戎渊是赞同的。对雁栋梁印象一直很好。此行原本顾琛想要跟着来的,却又变了主意,跟着宁安侯府一行去了埠阳城。   戎渊把他支走了,一来不想让他这个灯泡存在,二来岳父那边也多个照应。   行程一个有余,终于到达了雍国的皇城。荣潜一刻也不曾停留,直接让车马进入了皇城。   雍国富庶,一路行来一派繁荣景象。   宫里的皇上和皇后早就等不及了。得知他们进城,便迫不及待的迎到的宫门前。   见面自是一番的热切。皇后拉着戎渊不撒手。直到皇上咳了一声。才回过神。发现儿媳妇在一旁含笑看着呢。   “这是宁儿吧,多漂亮的孩子!来,咱们回家去!”皇后擦了泪,一手拉着一个。   安宁笑着,顺从的被皇后拉着。看戎渊以往如昨的脸,心里暗笑。怎么就不能对亲娘温柔点呢。   戎渊仿佛知道她在看她,也向她望过来。嘴角有些上扬。   想比皇上淡定得多。虽然多年失散的儿子终于见到了。仍能克制住。   “爹,我忽然觉得失宠了呢——”荣潜看着亲娘拉着哥哥和嫂子的背影说道。   “爹好像也失宠了,走吧,爹宠你!”皇帝有些吃味道。   荣潜心里暗笑。接下来可以想象她爹吃醋的样子了。哈哈,想想好有趣。   一家人终于团聚啦,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雍国皇宫的生活极为舒适,安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而且相对于其他的皇宫,皇上只有皇后一位妻子。所以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戎渊仍不温不火的,与家里人相处算是融洽。皇后在叹息了好多次他的性子之后,也接受了事实。只是说苦了安宁这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了。整天对着那么冷的脸!安宁真相抱着皇后说,真相了啊,母后!可只能想一想,不敢说戎渊的坏话。那家伙灵的很,指不定就知道了,回头又来吓唬她。半夜爬~床~上占便宜!   皇上有心让戎渊接皇位。戎渊却不答应。皇上只嚷就他一个儿子,皇帝的位置不传给他,难道还给外人不成。戎渊却说皇上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个弟弟出来。气得皇帝险些跳脚却没有办法。   安宁后来问戎渊。他说皇后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只是还不知道。安宁听的惊悚。这家伙神了!   事实证明,戎渊说的没错。在宴席上,把戎渊介绍给群臣。众人恭喜的同时,为了宴席忙碌的皇后晕了。结果被查出了身孕。已经近三月有余。且大巫言说是个男孩。皇帝脸色当时很有趣,看着戎渊的像是在磨牙。安宁发现了只暗中偷笑。   宴席上,皇帝和皇后见过了雁栋梁。对他的印象极好。   过后,雁栋梁便提亲。当时荣潜在安宁的屋子里转了好多的圈,就怕父母不同意。等了好久,终于再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戎渊回来了。告知父母已经应允了婚事。   并且雁栋梁答应会在雍国常住。生意什么的完全可以变通。何况雍国本来就有雁栋梁的产业。荣潜不必离开父母,这一点雁栋梁能够做到。   这件大事定下了。安宁心也放下了。又是喜事一桩。   另外,她收到了金淮扬舅舅的信,霏烟生了一个男娃,母子平安。又询问了她和戎渊的情况——   安颜也生了一个男娃,彻底在婆家站稳了脚跟。安宁喜他们一个个的都能生活的好。   如今玄熠国新旧更替也结束了。没有人盯着华月阁不放。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了。只是听说李康跑了。不知他一个人能兴起多大的风浪——   有过了数日。安宁正陪着皇后制作糕点。   “宁儿手巧,这点心做的真好看,都舍不得吃呢。”皇后真心的夸赞。她打心眼里喜欢安宁。自己的儿子能娶到她,是烧了高香。这些日子下来,对儿子那副性子不敢抱有幻想了。   “母亲喜欢就多吃些,都是清淡的口味。”安宁笑着道。皇后有了身孕,吃食上不喜欢油腻。她便弄了菜单子,变着法的给皇后做吃食。   戎渊敲着她的她的小脑袋,说她见不得别人对她好。戎渊说的没错,人家对她一分好,她就会两倍的去还,因为她高兴啊!   “我那木头儿子怎么娶到你的这么好的媳妇的?”皇后八卦道。   “呃——”安宁迟疑。她总不能说戎渊其实腹黑又无赖吧,说出去估计没人会相信。 第454章 失踪   “母亲,我哥的性格真能冻坏了人啊!当初我刚见他的时候,冷得不得了。哪里能想到是一家人。嫂子,我真佩服你能受得了!”荣潜说道。   “其实——他也不是总那样的。”安宁只能这么说了。婆婆和小姑子都说戎渊高冷,她哪能附和。   “您吃这个尝尝,容易克化的。”她赶紧改变了话题。   皇后高兴的尝了,又命人给皇上送了一些。这些日子皇上的干醋没少喝。晚上回了寝宫总要说上几句。弄得皇后哭笑不得。   当初要不是和皇上闹别扭。她也不会走极端。搞得儿子失散多年。想起来从小没在身边,又糟了那么多的罪。皇后就觉得对不住儿子。总想着回来了多关爱关爱,结果丈夫觉得被冷落了。   这些年她日思夜想,都落了病。没想到终究一家人团圆了。   安宁回到住处的时候,戎渊正在屋中。   “怎回来这么早?”安宁问道。戎渊今日同世家子弟们去打猎,雁栋梁也一同去了。天还没有黑,人就回来了。未免早了些。   戎渊看着她没说话。安宁纳闷。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她觉得戎渊神情不对。   “如论我说什么,你答应我都不要冲动。”戎渊少有的严肃,又担忧的看着她。   “好。”安宁不知怎么咯噔了一下。戎渊能这么说,可见发生了大事。   “岳母他们在埠阳城出事了。两个孩子失踪,岳母和顾琛都受了重伤。老侯爷与王爷正在全力查找。消息是风昔来送到这里的。李康所为!——”   安宁只觉得浑身一颤,心头疼的受不了!“戎渊,会不会弄错了!怎么会这样——”她开着哭腔说道。   戎渊摇了摇头。风昔来的信中提到,李康逃出之后便去了月国,与拓跋将军合作。对他加以整治,连带皇上都被控制住了。风昔来迫于无奈,只能与他们谈条件。却没有谈成,拓跋恨他害死了风莲。报复的因由便多了一条。   风昔来的势力之前就被安宁和戎渊弄垮了不少。所以对付拓跋将军已经吃力,再加上李康的加入,且带着他的余党。一时间风昔来毫无反抗之力。   况且,他得知李康想要对安宁下手,并说安宁是魄千君的传人,手持芙蓉令。只要能要挟得到安宁,便有可能东山再起!许了拓跋将军月国皇帝之位。   风昔来当时听闻也大惊。没想到安宁这么有来头!居然与魄千君有关!不管真假,他终究不希望安宁出事的。尤其是在与戎渊那番对话之后。   李康又暗中勾结了李睿,让他在玄熠国境内汇报情况。得知宁安侯府的人去了埠阳城,便下了暗桩。抢了安宁的两个弟弟,打杀了骆馨兰和顾琛——   “不哭啊,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毕竟距离尚远,备好了车马,即刻出发。父母那里我已经派人转告——”安宁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只知道要去救回弟弟。   也不知母亲和顾琛伤成什么样子!两个弟弟还那么小,李康肯定不会善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骆馨兰肯定也活不了!安宁想到这便心里脚痛!   李康!要是抓住他,必杀之!   安宁一刻也不想耽搁,戎渊这边准备好了快马。她便打点好了自己。翻身上马,疾驰出了雍国的皇城——   戎渊一直陪在她左右。两个人风餐露宿,日夜赶路。终于在十日的时候赶到了埠阳城。   直到翻身下马,安宁的心都是冷的。她感觉不到暖,因为一路上并没有好消息传来。   “倾城,宁儿,你们回来了!”安正辰胡茬多长了,神情憔悴。见到他们眼神亮了亮。   “爹,我娘和顾大哥怎么样?!”安宁急忙问道。   “你们先歇歇,他们还没有醒过来。”安正辰说道。   这次回祖宅,也是为了两个儿子上族谱。也老侯爷和家族商量,带着孩子同来为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两个儿子被抢走,妻子和干儿子不省人事——他和父亲还有家主都多方的打探,却没有消息。怎么能不着急。开始都没敢告诉安宁。怕丫头太过担心。没想到却这么快就回来了。   “岳父,没事的。不让宁儿看到,她不能放心。”戎渊说道。一路上,他知道安宁又多拼命,恨不得飞回来!这会到了这里,不先看到两个受伤的人,她是不会先去休息的。   “唉,也好。”安正辰叹气。   安宁便跟着到了母亲的房中。之间母亲双眼紧闭,脸色发青。据说一直昏迷不醒。   “我已经让金子去找老神医,应该快到了。他应该会有办法。”戎渊说道。   安宁点头。又去了看了顾琛。他皮外伤很重,内伤也不轻,同样像是重了毒。   “他们的情况都不好。埠阳城的名医都看过了。没有更好的办法。”家主说道。他也没想到在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让家主爷爷费心了。我再想想办法。”安宁说道。   她心急,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先歇息。现在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戎渊说道。他担心安宁。这丫头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好些。他心疼。路上强行把那抱在马上,由他带着行了几日,才稍缓缓。那骑马赶路的样子,就是拼命一般。   安宁点点头。她也发了信号,让华月阁的人去探查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消息。李康要找的人是她。只要她出现,就会知道两个弟弟在哪里。定会作为要挟!   又过了一日。安宁便等不下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安宁一早便去找了父亲,说自己要出去找两个弟弟。宁安侯说什么也不同意。老侯爷也拦着。安宁无法,只得作罢。   下午,老神医赶到了。背着药箱子呼呼啦啦的进了府门。   接连给骆馨兰和顾琛看了状况。“还有救!”   等待的众人都舒了一口气。“辛苦老人家了!”   “不要紧,病人等不得。”老神医风尘仆仆,进门就看病。令安宁感动。   安正辰和老侯爷也道谢。戎渊则在一旁看着安宁。怕她偷着跑了。因为她要拿自己当诱饵。老侯爷和侯爷都不同意。他自然也不想让她涉险!   “需要什么,您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安宁说道。   老神医一笑。“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成,尽快生个娃娃让我抱抱。”   安宁闹个大红脸。眨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戎渊却是微微一笑。   “不会等太久。”把安宁的手抱进大掌之中。淡声说道。   安宁更觉得脸红了。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接呀。   老神医忙了好半天,总算是出了病房告知二人晚间便会醒过来。   “宁儿,我想吃那个。”顾琛说道。声音虚弱的不得了。   “好,这就给你拿。”安宁赶忙动手。   “好吃,还有那个——”顾琛用手指了指。   安宁也给他送到跟前。顾琛醒的比骆馨兰快。醒来便说饿了。安宁亲自给他做了吃食。   “你不会自己拿么?难道断手了?”戎渊森冷道。   顾琛挑眉,不满道:“你那是妒忌!我妹妹对我好,怎么了——”   “好啦,你也吃!”安宁没空磨牙,给戎渊也拿了菜。   两个人这才相安无事的吃了饭。   饭后,戎渊和安宁回了屋子。“李睿我已经命人结果了,包括金芝。”戎渊说道。   安宁点头。那两个人本就做了好些的坏事。该死!   “他们都该死!”   戎渊上前揽住了她。“戎渊,你说我是不是过于苛求了,上辈子没有温暖的家,这辈子拥有了。却又患得患失,成了这样——”   安宁闷闷的说道。   “别这么说。你值得最好的。两个孩子吉人天相,不会有性命之忧。”戎渊虽不能测算出旁的,但是两个孩子不是早夭之相。这一劫难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真的?你别骗我——”安宁不信。   “相信我。”戎渊安慰道。   安宁点点头。戎渊既然说了,应该就不会骗她吧。   “主人,你怎么把灵液忘了呢?可以给他们两个送一点的。”圆滚滚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   安宁一愣,她却是急忘了。“夜里你悄悄去吧。加在水中即可。”她嘱咐道。   圆滚滚答应了。安宁便不再联系它。因为戎渊的存在,她与圆滚滚联系极为不方便。   “你在同谁说话?”戎渊问道。   “呃,你告诉你!”安宁瞪一眼,偏不说。   戎渊狡猾的,竟然这都能发现。   “是那只小精怪吧。我知道的。”戎渊一笑,逗安宁。他原本不会提,也不会问。这会儿却想分散一下安宁的注意力。   “你知道还问。”安宁嘟囔了一句。   “好,不问。小丫头,秘密还不少。”戎渊点了下她的脑门。   “好像你没有似的。”安宁不让他得逞,把脸扭向一边。   “恩,会告诉你。”戎渊淡声道。顺带着把安宁拉回怀里。   “谁稀罕知道啊!”安宁嘴硬。戎渊的秘密不知道会是什么——   戎渊一笑。不再作声。只把他拥的更紧一些。 第455章 鬼蜮林   安宁迷迷糊糊的又过了一夜。心里的担忧没有因为戎渊的话而减少。   翌日天不亮,便起身了。早饭刚过。老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安宁接到禀告。居然是风昔来!   他来干什么?之前听戎渊说,消息是他传出的。其他并未如何。   “去见一见也好。”戎渊说道。   安宁狐疑的看向他。当初不是百般的打压来着。此时又为何?   “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此番悔悟,也了却了心魔。”戎渊说道。   安宁只好点头。去见了风昔来。   等见了面,好半天相对无语。风昔来内心感叹又愧疚。如果他没有做那些事。即便等不到安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不待见他,是他自作自受。   “我已经向侯爷和侯夫人请罪。包括老侯爷那里。我没有脸面求得你们的原谅。但是却必须走这一趟。怕今后再没有机会了——”风昔来幽幽的说道。   安宁一恍。他说这话是怎么回事。   “过去的事,还提起做什么。”安宁也叹道。   “安宁,你能这么说,对我已经是仁慈了。”风昔来说道。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美好。可惜不再为他而悲喜。   “你在月国怎么样?”安宁不想说从前的事了。提起来也没有意义。   “我选择放弃了。那个位置固然引人,我也曾为之失去自我。甚至更重要的东西。”风昔来说道。   “那你准备做什么?”安宁没想到风昔来会放弃。他是那么的在乎追逐权利的人。说放弃让人难以置信。   “会回到来的地方吧。”风昔来一笑。这一笑,安宁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人。只觉得眼前一晃。   “如何能做到?”安宁诧异。回到现代吗?他要如何回去?   “有人会帮我。”风昔来笑着说道。他不打算多嘴说是谁。   “这样也好。”安宁说道。风昔来能回到现在是个好的选择。这里的权势争战,他终于看透了。   风昔来点头。“就要和你们说再见了。咱们同来一处。归去却我一人。祝你们幸福。”话中带着伤感却不自知。风昔来再次看了看安宁。   安宁一笑。“会的,也祝你回去之后,生意继续兴隆,商界不衰的霸主。”她说的真心话。其实有些事,放下也没有那么难呢。   风昔来出了大厅。戎渊迎面走来。   “我已经想好了。”风昔来说道。   当初戎渊和他说,想好了就来找他。   “这月十五,鬼蜮林。”戎渊说道。   风昔来惊异,“鬼蜮林,原来那里是通道吗?”   戎渊点头。“你准备好。”他不会多说。风昔来便不再问。而是出了老宅去客栈。   月国那边他已经有所交代。即便是拓跋将军再强横,也终究要过那些氏族的手。没那么容易得手。皇上另有一个儿子风无疆,也是暗藏了很久。只不过对他忌惮。他已经找过他。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他到时也可走个干脆了。   “风昔来说可以回到现代。简直不敢相信。”安宁说道。   “宁儿想不想回去看看?”戎渊问道。   “啊?哪里会那么容易的。”安宁愣了下。戎渊说的很轻松,以为去市场买菜呢,说回就回。   “只要你愿意,总有机会的。”戎渊一笑。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秘密。”安宁说道。他竟然这么神通广大了。   “这不算秘密。”戎渊说道。目光看着安宁,这丫头能想到哪里呢。   “这里有我在意的人,我回去做什么。”安宁说道。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回去有什么意思呢。估计都没有人会想起她了。   “恩,随你高兴。”戎渊宠溺一笑。   就在安宁他们焦急的等待中。收到了李康放出来的消息。让她一个人去换两个弟弟。地点是鬼蜮林。   鬼蜮林?那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地方。安宁从前听说过。   她不敢瞒着,却又怕母亲他们担心。   骆馨兰和顾琛喝了灵液,恢复的很快。令老神医非常的吃惊。   “戎渊,希望你支持我的决定。我在乎这辈子的家人,不想让他们涉险!何况我并非一个人,有暗卫,还有自保的手段——”安宁说不通父母和祖父,只好求助于戎渊。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她做不到顾及所有的人。所以,还是不让他们去为好。   “我与你同去。”戎渊知道劝不住安宁,她上来的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行!”安宁不同意。   “不行也得行!听话,不然无法说服岳父岳母。”戎渊只得把理由往他们身上引。否则安宁不会妥协。   “我知你担心对方发现,会对两个孩子不利。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你一个人,李康难道就会放过他们吗?”   安宁一怔,她不能确定。李康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他哪里会存有善念呢。戎渊说的没有错——她最终点点头答应了。   骆馨兰千叮咛万嘱咐,眼泪掉了不知多少。就怕万一出了事。两个儿子生死未卜,女儿有送上门去——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宁儿,你一定要保住自己!如果你两个弟弟有什么不测,你就不要管了!”骆馨兰狠了很心,她不能都失去!   “娘,我会把弟弟救出来的!爹,照顾好娘!祖父也保重!”安宁拜别。骆馨兰含泪点头。安正辰心里难受,却不能溢于言表。只得嘱咐戎渊几句。   一行人日夜赶路。从埠阳城赶往明阳城,再从明阳城前往金家村。   金家村在玄月山脚下,翻过玄月山才是鬼蜮林。安宁选择的是这样一条路线。   “我遣散山寨之后,还有人留守。于玄月山最为熟悉。”安宁当初的谋划包括玄月山一带,鬼蜮林附近的山区,她都派人跑了遍。并画了图纸留存的,也是因为那时风昔来野心大,三星的说法,时时令人不安,鬼蜮林若是被破,就更多一分危险。所以,她就没闲着。想不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戎渊不得不承认安宁心思重。三星之说对安宁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安排人手画出山脉的图,着实不易。   “这里山势不高,就从这里过去。”安宁对比图上做的标记。玄月山不险,只因为相邻鬼蜮林。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翻山过去。   安宁选的靠北一面,于鬼蜮林有距离差。她想过,如果从月国绕路过去,所需的时间会更久。   戎渊点头。“可以。”安宁对这里熟悉,且安排的缜密,戎渊就不打算插手了。   “过了山,咱们分开走。”山中,李康的眼线应该没那么长。但过了山,对于在暗中的他来说,她就被动了。   “依你。”戎渊现在极力配合安宁。就怕她稳不住,心里到了极限。   安宁点了点头。她不敢想的过多,怕自己脆弱。   戎渊抱了抱她。“走吧。”   两个人进山了。有标记和圆滚滚的探路,并没有遇到危险。终于在第二日的近午时,过了玄月山。   安宁不敢停留。混迹到了附近的镇上。她与戎渊出了山,便分开了。此时不知他是否在她的左右。她已经无法顾及了。   她找了地方,简单的收拾,吃了饭。   “主人,三公子就在不远处。”圆滚滚说道。   “恩,知道了。”有戎渊在,安宁才觉得不孤单。   “您得先休息,我去鬼蜮林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圆滚滚拿定了主意。主人焦虑,它也担心。偏偏在这一界有好些事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你千万要小心!”安宁嘱咐,圆滚滚去会方便查看。李康在鬼蜮林交易,本身就有疑惑。难道鬼蜮林有什么是他能够掌控的?   她不禁想到戎渊说的,风昔来回现代的通道便在鬼蜮林——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就在她等着圆滚滚回来的时候。客栈的窗棂上啪的一声,一只箭羽带着一张字条,被安宁拿在手里。   “十五夜,鬼蜮林,白湖——”对方果然知道自己出现了。十五夜,也就是明天晚上!白湖,是鬼蜮林里的一个湖?安宁不知道。   戎渊不知道在做什么,明日不知道她的行踪定会着急的——   戎渊此时也在客栈中。他已经知晓安宁字条上的内容。正沉思明日要如何才能送走风昔来,又不耽误配合安宁的行动——   安宁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圆滚滚回来了。   “主人,这是——白湖的位置我知道,只是明日十五,据说有古怪。我没能打听到,那里没有开灵智的生物——”圆滚滚自己倒是不怕,不过主人若有闪失可不行。   “且再说吧。咱们也猜不着。”无论是什么古怪,都要去的。   “主人小心,鬼蜮林里的瘴气很厉害的。不过,咱们有灵液。”圆滚滚说道。   “就看明日的了,不知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了——”离开了母亲,又那么小。安宁都不敢想!   “没有两个小少爷的气息。想必是藏在哪里了。”圆滚滚在它经过的地方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她自己也不是铁打的,尽管睡不着。也要养养精神才是。   十五日夜。满月,星稀。安宁疾驰夜行,不多时便到了鬼蜮林。 第456章 诡异的穿越   夜色渐浓,鬼蜮林在月光下闪着神秘的幽光。安宁不敢耽搁,圆滚滚一路指引下来。很快便到了白湖。   周围寂静,没有一丝的风。月光透进来,湖面上一片银光。   安宁凝息,细心的观察着周围。不觉间,有雾气升起。渐渐的模糊了视线——   “主人,有古怪!”圆滚滚在空间与安宁联系道。   安宁也发觉不对,好端端的突然起了雾气。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声音想起来。   “想不到来的是个修行的小丫头。”声音森冷,令人浑身不舒服。   安宁不知道对方从何判断她的。不过她自从空间中练习呼吸吐纳之法,确实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但是因为练习的时间短,她自己又搞不清状况。所以,还没有谁说过她不一样。   “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为何不敢出来一见!”安宁注意的身旁的动向。发现声音仿佛来自白湖的令一边。她不知道白湖有多大,雾气升腾,此时更是分辨不清。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管。只要把你手中的芙蓉令交出来就可以活命!”对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   安宁心下一冷。“李康呢?让他出来,出尔反尔,小人行径!”她故意激怒,这样才能让对方漏出马脚。   “小人又如何?只要达成目的。难道你不想要这两个小子的命了?”是李康的声音。   “我没有看到他们,怎么确定你不会得到芙蓉令之后下毒手。”安宁心里盘算着。她没有把握,却要争取时间。   “把他们送过来。否则我不会拿出芙蓉令的。”安宁不敢赌,两个孩子太小。李康的帮手既然能看出她是修行者。那么必定不是一般的人。撕票这种事,李康做得出。   “容不得你拿一把,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除非你不顾两个弟弟的死活!”李康得意的声音传过来。安宁心里一紧。怕什么来什么——   圆滚滚从空间溜出去,也不知看到对方没有,两个弟弟究竟在不在那边说不准——   她若是贸然的出手,方位找不找的准不说,单是能否制住对方都不能保证。不得不承认,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她只能干着急。   雾气白茫茫的,起了轻风。却并未飘散多少——就在安宁决定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尖啸声。雾中似乎有身影迅速的闪过。快的安宁来不及分辨。紧接着李康的大喝一声:“你敢使诈!”   “主人,两个少爷被救走了!你快走!”圆滚滚的声音急切,到了安宁的近前,迅速的闪入空间。   安宁反应过来!难道是戎渊?!她顾不得想,既然圆滚滚确定,那么她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想走?没那么容易!”李康鬼魅似的喝道。   “那两个小崽子走运!哼哼——你竟然找了帮手!芙蓉令留下,否则杀了你!”   安宁冷笑。“你是什么东西,一只落魄狗而已!也配得到芙蓉令!?做梦!”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你的那两下子,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识相的赶快交出来。”之前那个森冷的声音又说道。   “既然能看出我修行,想必你也一样。何必帮李康这只禽兽,难道不怕生出心魔?”安宁轻蔑的说道。   那声音一顿。“这你就不必管了,小丫头,别逼我动手。”安宁听出话中之意。修行之人,必是欠了李康人情什么的,不然应该不会插手。   “听你的意思,想必欠了李康。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帮你,也必是想到你有利用的价值。李康此人你又了解多少,杀妻——”安宁的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晃。雾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闭嘴!大师,不要听她胡说!助我成事,必重谢!”李康急忙道。见大师的目光为之一变,心里暗恨。   “丧家之犬,何谈其他。李康,你该醒一醒了!这位大师,你乃世外高人,何必屈居于他人的使唤。都不如跟我混——”安宁冷笑说道。对方蒙着脸,她看不清模样。   “安宁,你这个贱人!话说的好听,休要在这里欺骗大师!”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人影也出现在李康的旁边。   “李明珠?!佛祖都没能度化你,看来你仍然死性不改!今日我就成全你!”安宁目光冷冽。李明珠居然跑到这里来。而且与李康勾结到一起。不用问,李康借以掩护就是在那个寺院。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看来他们二人是一拍即合了。都想要她的命呢。   “你没那个本事!”李明珠面容清瘦,已经没了从前的华贵。   “李明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白湖边又多了一个人。   安宁侧目,风昔来!他今日——哦,想起来了。他要回现代去的——   风昔来的身后,戎渊的身影也逐渐清晰。李明珠在看到戎渊的时候,身子一震。   “风昔来,你凭什么参合,滚回月国去!”李明珠恨恨的,若不是在嫁给风昔来的半路上逃回去,她岂能受那么多的苦!   还有戎渊,他还是那般的高贵清华——看得她移不开眼——不觉喊出“倾城——”   “不知廉耻!”风昔来冷声道。   “什么日子,居然都来了。很好!那就都留下。谁也别想走!”李康忽然一闪身。人不见了。   “马上月上中天,我开启通道,风昔来,你准备好了。宁儿,跟紧我!”戎渊栖身到安宁旁边。   安宁点头。那边李明珠仍犯花痴,那位大师也藏起了身形。   “两个弟弟可是你救下的?”安宁问道。   “没事了,我让他们先送两个孩子。放心,不会有事。”戎渊说着。手上未停。   只见一道白光,从他的手中抛出。转瞬间,白湖之上出现了一道旋涡,那旋涡越滚越大,越旋转越快,眨眼间便到了白湖的边上——   “通道已开。”戎渊看了风昔来一眼。   风昔来会意,便快速的往白湖边上而去。   “你搞什么鬼!啊,我知道了!怪不得——”李明珠还要往下说。安宁却是出手了。这个女人该死了!   李明珠不甘心的倒下去了。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出口。结束了生命!   “安宁,戎渊,我走了。你们保重!”说罢,不再回头。向着旋涡而去——   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安宁暗道一声不好,身子却不受控制起来。   “宁儿,别松手!”戎渊也吃了一惊。李康不知动用了什么东西!隐隐的竟有鬼哭之声。叫人心神不守!   安宁却像是着了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戎渊的手。疾步冲向那个旋涡。   “哈哈——好得很!都下地狱去吧!哈哈——”李康像魔鬼似的,手里刷的飞出一物,直射向安宁。戎渊岂能让他伤害安宁。反手给李康致命一击,紧接着飞速的拦截,啪的一声,物件落地,却炸开了花——戎渊只觉得身子受到了极力的吸引——“宁儿!”他大惊。却没有抓住一片衣角——   “戎渊——”安宁已经进入了旋涡之中。戎渊想也未想,跟着入了旋涡——   安宁是疼醒的。她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哭——然后是错乱的脚步声——   她不会是死了吧?也不知魂归了哪里?两个弟弟平安到家了没有?母亲知道她不在了,一定会难过的——戎渊应该会替她安慰父母吧?他应该也会伤心——   她胡思乱想着,觉得意识不清不楚,又睡了过去——   “宁儿,你为何还不醒?医生说——”   “医生都说了多少次了,哪一次是真的?看来不能抱有希望了。”   “好吵——”安宁觉得自己幻听了,怎么听见现代的父母二人说话了?   “宁儿!你醒了?!谢天谢地!医生!医生!”   “你吵嚷什么!医生!快看看我女儿!”   安宁确定不是幻听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两张焦急的面孔。确实是前世的爸妈。   他们怎么会在医院?因为她住院吗?她明明是死了的。才会穿越到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满肚子疑问。却没法问出口。   “我这是怎么了?”她只能这么问。   “宁儿啊,你出了车祸,整整昏迷了一年啊!你说你这孩子,救什么人啊!?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安母责怪着女儿。心里却是看见女儿醒过来而高兴。   安宁诧异,一向懦弱的母亲,如何说话这般的利落了?   再看看她父亲,好像也有地方不一样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昏迷了一年,这么说,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体一直躺在医院了?对了,风昔来进入通道,她也被妖风给刮进去了——她又回到了现代这个世界!   “你别唠叨个没完,孩子刚醒。你让她好好歇歇。”安父斥责安母,在一旁坐下来。   “可还有什么难受的地方?昨日医生给你针灸,说是这几天会有起色,还真就管用了。”   安宁摇了摇头。只觉的一时间无法适应这个身体。可能是躺久了的缘故。她需要时间。对于这一世的父母,她心情复杂,见面知道他们都好就可以了。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管过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些事情,如今也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第457章 改变   病房里的早晨难得清静一会儿。寻房的护士医生刚走,护工出去买早餐。只安宁一个人斜靠在病床上。   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体,能够下地活动。她打算出院的,医生却让她在观察几日。她实在厌倦了躺在医院的日子。安母和安父在她清醒之后,开始频繁的来看她。却总是争吵不休,后来渐渐的出现少了,但仍会出现。安宁无法给予任何一方的认可。只想赶快出院,然后回到自己的地方。至于那个家——那早已不是她的家!   护工买来早餐,安宁吃了一些。   “你待在病房,我出去一下。”安宁穿了鞋,披了件外套。   “你不能出去,夫人吩咐——”护工着急了,起身拦着安宁。   “你尽管去揭发好了,让开!”安宁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护工。护工一愣,好冷的眼神,怪吓人的。只好讪讪的让开了。   安宁出了病房,直接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这个时间段,应该有人在。   她已经能够正常的走路,虽然走的不快,但是却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的感觉了。比之前的虚浮,恢复的非常快。   安宁很快找到了主治医师,说明了来意。   “你确定要出院?”   “是的。”安宁坚持。   主治医师点头。“这样吧,我联系一下你的父母。然后再做决定。”   “不必了。我已经成年,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没有必要再麻烦父母——”安宁下定了决心。所以格外的用心来游说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没办法,只得同意。手续办的也相当快。直到护工傻眼的看着安宁离开视线,才慌忙的拿起电话。   “夫人!小姐跑了!”她声音急切。却已经跟不上安宁离开的脚步。   “什么?!还不快追!你是干什么吃的!若是人找不回来别想要钱!”电话那端安母同样急切的喊着。   护工连连称是。撒腿就往外边跑。太阳锃亮,刺眼难开,哪里还有安宁的身影。她颓然了坐在了路边的花坛边上,等着安母的炮火——   安宁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院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安家老宅乱成了一锅粥。   顶着太阳,安宁并没有着急去哪里,想要甩开那个护工太容易了。她悠哉悠哉的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然后才找出零钱,坐上地铁,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随身的包就放在病房的柜子里,并没有人动过。倒是方便了她,不然还要费点时间。   她自己的家坐落在清泉区。古香古色的味道,是当初师傅留下的。安宁很喜欢这里,在她有能力照顾自己之后,就很少回老宅了。   院子里的花草已经杂乱,有了荒芜的感觉。屋子里一切未变,仿佛一直等待这主人。安宁打了水,简单的梳洗。开始清理庭院,收拾房间——直到日落西山,这个家才恢复了原貌。她坐在躺椅上,斜阳照进屋子,悠闲而安逸——   她试着联系了一下圆滚滚,却没有回应。进了空间也没有找到它的影子,不知穿越回来对它有没有影响。   安母应该在找她吧,他们不知道她的住处。只以为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在安家人的眼里,租房能好到哪里去,都没放在心上。   令安宁奇怪的是,她的母亲如今长了脾气,父亲也已改从前的木讷,从她记事儿的时候起,他们是安家可有可无的人。父亲尽管木讷,仍然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偶尔吃了花酒什么的,母亲却不敢管。总是泪眼婆娑,奶奶嫌弃她跟哭丧似的,烦得不得了。生下她之后,也没有改变什么。她一个赔钱货只能为家族联姻,才有些价值。   二叔家里有男孩,比她小上两岁。她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是二十二岁,大学刚刚毕业,工作也刚刚开始。不知道她躺着的一年多时间,工作还在不在——   醒来之后,除了父母,并没有其他人看过她。大概都不记得她这个人了吧。   她起身拿过随身的那个包。除了一些证件可银行卡之外,一只手机静静的躺在隔层里。她几乎忘了这个现代的联络工具了,屏幕漆黑,找来充电器,充上电。   她就闪入空间里练呼吸吐纳之法——不知过了多久。被外面的手机铃声打扰。   安宁只好出空间,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哪个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就跑了呢!太不像话了!——”电话那端是安母气急败坏的声音。安宁做了一个深呼吸。   “如果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骂我,请你别再打过来了。”安宁淡淡的语气,令电话那边短暂的住了声。   “呃——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担心你!你现在哪里?你奶奶说让你回来,给你办个宴会。”安母的声音转变的很快,快得安宁觉得她跟演员有一比了。   “不必了。我还有些不舒服,就这样。”安宁简短的说完。把手机扔到一边。再响也没有接起,而是调到而来静音。   她不想回安家老宅,那里的富贵和她没有关系。奶奶说给她办宴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要不就是又有什么猫腻。   风昔来不知回去没有,同样的入了通道,她回来了,他应该也不会出差错。安家那边还不知道她找过他,同他彻底的断了关系——如果知道了,必定又是一顿排揎。她何必凑上去找骂呢。   她在家休息了几日,彻底的恢复了状态。是时候出去走走了,总待在屋子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手机里有一些留言,她一直没有回复。值得一提的是,之前的那个单位并没有因为她出了事而辞退她。而是仍给她保留着名额,期待她康复之后能够回去工作。   还有一则微信是她的好友留言,去了外地。应该是还没有回来。想起这个好友,安宁是想念的。   她穿过几条街,走着也没有觉得累。呼吸这这个城市的一切——这里却没有他——没有那个世界的父母和弟弟们——   安宁买了些衣服和用品,时下里用的东西,零零散散的也凑成了一堆。安宁只得打了车,才回到住处。   又在家里窝了几日,安宁已经做好了上班的准备。先是与单位的人事部联系,确认了上班的时间,然后又给好友回了微信,告知安好——她又想起应该买辆车了,代步方便些。不然上班做地铁也不那么方便的。   于是电话咨询买车的适宜,正巧有现货。安宁不奢侈,只买了一辆一般的车子。二十几万的配置,于她足够了。   她是开着回去的,开始有些缓慢,渐渐的找到感觉。一路上便畅通无阻了。   “安宁,你回来真是太好了。经理说你是新人,也是旧人。今天晚上下班之后,去庆祝一下。怎么样?”小陶笑嘻嘻的过来,一把拿过安宁手中的文件。放到对面的桌子上。   “好,随大家。”安宁在单位工作很顺利。企划部的小职员,分内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没有太大的压力。   小陶高兴的回复消息去了。自打安宁回来上班之后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具体也说不好。她之前接触的也不算多,总之她对安宁的印象不错。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宁能醒过来他们都很吃惊。如今人好端端的在这里,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一商量,加上还有两个新来的同事,正好一起热闹热闹,而且领导也相应了。   聚会的场所安排在一家海鲜酒店,档次比较高的。大家都很高兴,可以借聚会的引子大吃一顿,话说领导买单,还矜持什么——很快,桌子上面摆满了大餐。   张瑾作为经理,自然要说上几句开场白,大家欢呼相应。之后便开动起来。安宁没有过多的表示,她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其他的让给新来的两个员工,果然那两个都是干将,酒能喝,话能说。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余下的时间,她就是吃东西,听聊天,看热闹——   吃好了,喝好了,陆陆续续的散场。安宁只喝了少许果汁,所以开车并不受影响。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一开。安宁刚要挥别同事,却被人打断。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在这里?赶紧跟我回家!”说话的是安父。看样子喝了酒,见到安宁的眼神却不善。   “这位先生,你喝多了。我并不认识你。”安宁冷漠的声音让安父愣住了。这样的安宁他没有见过,冷的他心惊,酒好像也醒了几分。   “你奶奶让你回家。”他反应过来,又补充了一句。   “回不回去并没有区别。”安宁从安父的身边走过,安父却没有继续咆哮。因为公共场所,安家的颜面不能丢。   “安宁,你没事吧?”张瑾看了看安宁,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声。   “没事,谢谢经理关心。”安宁对张瑾的善意感谢。出了大厅,便向自己的车走去。   小陶跟在后面,她是搭安宁的车来的。回去却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坐她的车回去。明显感觉安宁情绪不佳。 第458章 打她的主意   “安宁,如果有帮得上的地方,尽管说啊!”看那个说话的中年男人穿着讲究,应该不是普通人。安宁却对他不客气,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了。小陶有些好奇。   “没什么,不相干的人和事而已,上车吧,送你。”   小陶上了车,安宁系好安全带。车子稳稳的开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下班,安宁却不得不妥协回安家。因为她的母亲神通广大的找到了单位。并且鼻息一把泪一把的,险些淹了单位。   搞得安宁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安母这才破涕为笑。说是赶紧回去安排,风风火火的走了。   留下安宁哭笑不得。看来有些事不是她能够躲过去的,就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下了班,安宁不管办公室的人如何猜测,大大方方的开车回家。人人都有自己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新鲜劲过去了。也就没人在意了。   这样过了两日。安母的电话打过来了。确定了宴会的日期。   当安宁再次踏进安家老宅,里面一派的热闹。   她的父母,奶奶,二叔,二婶——等等八竿子能打到的亲戚都到场了。还有一些与安家同等地位的家族成员,好些的人——   “安宁回来啦,过来,给你介绍人认识。”安奶奶声音里透着慈祥,可听在安宁的耳朵里,竟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安宁顺从的过去,安奶奶似乎很满意。一一的给安宁介绍那些家族的人。安宁有礼貌的打了招呼。“奶奶,我有些累了,想去那边歇一下。”   她不愿意周旋在其中。“好,你刚出院没几天,要多歇歇才是。”安奶奶很好说话,令安宁觉得不认识她了。   与其纠结,不如存耐心等他们漏出马脚。安宁在不显眼的地方坐下,吃了点水果和点心。然后准备伺机溜走。   “哇,百里风行来了!真是他!”这时有女声说道。   “有段时间没见了,还是那么英俊。”又有声音小声的说着。   “是啊,不是说他和安宁有婚约么,是真是假啊——”   安宁对旁边的议论不感兴趣,而是感叹风昔来这么快就出现了。   她不由得,也看过去。确实是百里风行,现代的模样,却又与原来略有不同。风昔来的目光如电一般,瞬间发现了她。径直的向她走过来。搞得安宁一阵的紧张,心想,这位少爷能不能不这么直接!这么多的人,如果被发现点端倪,那还了得。   想到这她就想走。可风昔来不给她机会。三步两步到了她近前。   “安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风昔来,也就是百里风行眼里有着探究。   他恢复了百里风行的本身,料理了身边的事情之后。才知道这一世的安宁醒过来了。他当时就是一惊。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测,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   “多谢关心。”安宁稍稍放下了心,真怕百里风行开口就说不合时宜的话。   百里风行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才转身与别人打招呼。之前议论百里风行与安宁有特殊关系的,这会儿也不再猜测了。因为两个人表现的都过于平淡,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应该是传闻了。   “风行哥,你去了哪里?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安玉热切的过去招呼,见到百里风行,眼睛里就没有别人了。   安宁看了看二叔家的这个堂妹,当初奶奶要把她联姻给百里家的时候,安玉气的不轻。所以和她的关系本就不好,而更加不好了。   “比较忙。”百里风行语气冷淡。   越过了安玉,向安奶奶问了好。安奶奶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安宁。安宁觉得如芒在背,极为不舒服。   “风行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安宁刚回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安奶奶话里透着无奈,还想安宁不懂事,惹了百里风行不满意了一样。   “安奶奶不必担心,安宁很好。反而是我做的不好。还请原谅。”百里风行说的诚恳,说话的声音也仅限于安奶奶自己和几个知近的人能够听到。   安奶奶哪里肯说百里风行的不是。连连给安宁使眼色,安宁只当没看到。   安奶奶无法,只好放过了再次努力。百里风行并没有留下来吃饭,而是又与认识的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宴会没有因为这一插曲而变动。继续持续着。期间安宁躲了一会儿。却不得不又出现,架不住安母死气白咧的找她。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坚持到宴会结束。   她被安置在以前的房间休息,倒是没有变化。她都觉得陌生了的房间。安母又唠叨了好多话,才肯放过她。   “安宁啊,搬回家里住吧。”安奶奶在早饭的桌上便提出来。   “不了,奶奶,我住的地方离单位近。也方便。”安宁可不想搬回来住。   “叫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理由!”安父没好气的咬了一口小笼包,瞪了安宁一眼。   “你怎么说孩子呢,安宁别在意你爸的话,奶奶是想着,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用那么辛苦,你若是想上班也行,有车,给你安排个司机。同样方便。”安奶奶慈爱的说。安宁觉得又起了鸡皮疙瘩,这个奶奶有可能被什么附身了吧。绝对不是原装的。要么就是有什么企图,可是她有什么让他们图谋的么?   “妈,就你惯着她,如今她都变成啥样了!?”安父闷声说道。   “就是,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你以为——”安玉撇着嘴,盯着安宁。   “安玉闭嘴!”二叔喝道。二婶连忙也对着安玉使眼色。   安宁心道有古怪。“哦?不知我有什么用处?安玉你有种倒是说呀!”突破口在安玉身上很快就可以找到。   “你——我说有怎么了!还不是你骨髓配型,附和安林么,不然你觉得你有什么用!”安玉吼着说出来,她从昨天宴会就撇着气。她很早就爱慕百里风行,奶奶却把好事让给了安宁,不就是看安宁比自己漂亮吗。安宁却不当回事,装那么清高。老天有眼,让她出了车祸。本以为她就此死了。安家和百里家的联姻就落在她的头上。可是她发现百里风行并未在出现在公众面前,她更无从找起。再后来她弟弟安林查出白血病,吓得全家一团乱。各种办法都想了。配型到最后,发现躺在医院的安宁附和要求。这才想方设法的唤醒安宁。   二叔作为安家的掌舵人,答应给安父不菲的好处。同时对他们夫妻两个都特外的看重。这使得他们受宠若惊。不就是做个配型嘛,到时候移植一下,又不会由什么损失。反而是他们在家里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安宁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怪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是又在打她的主意   她目光冷冷的扫过了众人。安母和安父尴尬的低下头。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尴尬。   “安宁,别听你妹妹胡说。你——”二叔对眼前冷漠的侄女陪着笑脸。   “是啊,你妹妹不懂事。这件事我们想——”二婶几乎和二叔一同开口。   “不用说了。我明白。”安宁以为安林去国外读书了没有回来。却原来是得了病。安林么——是个不那么令人讨厌的男孩儿。最起码积安家人宠爱于一身没有长歪了。对她一直比较友善。救他倒是可以——   只是这帮人一个个太令人作呕!   她的父母不惜为此换取利益,她的奶奶一如既往的利用她,安家唯一的男孩,性命自然比她重要多了。二叔二婶本就生意人典型的势利眼。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他们凭什么以为她这么好欺负!   “安宁,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安奶奶哭了,是真的哭了。   “我见死不救?我在医院躺着要死的时候,你们是什么心情?真是可笑!”安宁冷声。若不是她还有用,他们又能在乎她几分。   “宁儿,安林也是你的弟弟,他是个好孩子!”安母也掉了眼泪,不知为谁掉的。   “是啊,安宁,就算二叔求你了!”   “你要什么都答应!二婶给你跪下了!”   这对夫妻俩真真是逼迫到了一定的层次!安宁冷笑。   “你们都别装了。看着都累。我只有一个要求,救了安林之后,你们不得左右我的自由。白纸黑字,做见证,具有法律效力。”安宁不打算和他们扯下去。   众人有瞬间的沉默。最后还是安奶奶下了决心。同意了安宁的要求。安母和安父如何反对都没有用。直到这件事办完,安家的人才觉得,安宁如今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只是都这份上了,只得继续下面的事。救治安林。   安宁不打算进行骨髓移植给安林,她有灵液,再配合上药物,应该很快就能让安林好起来的。   随着安林的好转,安宁也淡出了安家。继续她自己的工作。   每当夜深,她会梦见骆馨兰和弟弟们,还会梦见戎渊——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找不到她所在的方向——她猛然的惊醒,枕边有着未干的泪迹—— 第459章 邪火   她总要适应没有人陪伴的日子,初秋时候,小院的花草却仍是茂盛着。安宁照顾的仔细,天气再凉些,准备给它们搭个暖房。北方的冬天很冷,她不想看到院子里花草凋零的清凄。   单位的工作循规蹈矩,对安宁来说费不了多少精力。自从那次聚餐,电梯口发生的一幕过后,没有人再提起过。   安宁也没有必要特意的解释什么,包括安母来单位暗中找她并以眼泪威胁都没有对她的工作造成影响。这也使得安宁对这个单位的同事们印象提升了不少。   她人勤快,分内的事做的又挑不出毛病。尽管不少特别愿意与其他人接触,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人缘混的还不算差。   今儿一早进了办公区,就有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安宁知道必是小陶那丫头做的。她整理了一下资料,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领导层开会的时间段,不知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会传达下来。   “安宁,你来一下。”张瑾手中还拿着文件夹,显然是刚从会议室出来。   安宁放下手头的事,来到了张瑾的办公室。   “坐吧。”张瑾示意,安宁点头,依言坐下。   “是这样的,今天总公司那边有个企划案需要咱们这边协助完善。你表现一直不错,且有能力。所以企划部的人选有你一个。”   安宁诧异怎会选了她,她平日做事并不冒高。只做好了本职,也没有往上爬的心思。这份工作也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如果有可能,她会回到那个世界的——既然领导安排了,不好驳了面子。只得答应下来。   后来安宁才知道,之所以有她一份儿,是因为合作方是百里家族。百里风行看到名单的时候,提了她一嘴。具体说什么安宁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然不能只是参与了。这也够安宁埋怨他多嘴了。   其实安宁真冤枉百里风行了,多嘴的真不是他。而是他的助理。当然安宁不可能知道。   她参与整理的资料,却并不是主脑人物。只不过出了一份微薄的小力,不足提的。直到对方的人过来接洽,安宁合计她是时候退居幕后了。然而张瑾却叫她一同出席。   双方见面,安宁一看不认识。便放了心。可是其中一个女的一开口,让她不高兴了。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是安氏集团的大小姐安宁?想不到你会在这里。为何不在自家的公司里,来这里屈就呢?”此女容貌明艳,显然是经过刻意打扮过的。看向安宁的眼神明显的不友善。   安宁肯定自己不认识她。“恕我眼拙,认不得你是哪个。不过,在哪里工作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当着同事的面说她屈就,分明是说她另有目的似的。   那女子脸色一变。“你——你虽出身高贵,可也不能这么说话,我是因为前些天参加你们家的宴会,才认出是你,我真的没有恶意!”面上的委屈做的跟真的一样,安宁差点给她鼓掌。她刚才的敌意又是为什么?   “郁晴,咱们这是来工作的。有什么恩怨下来再说。”百里家族那边同来的一男子打算把话题岔过去。上前要拉那个叫郁晴的。   安宁不干,凭什么半截话扔出来,让别人胡乱猜测她呀。   “郁晴是吧,你爱慕百里风行?”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不然安宁想不出这女的突然看到她抽什么风。   郁晴一愣之下,脸瞬间红透了。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了。   “关你什么事?”眼看就要梨花带雨了。说出的话都有了颤音。   安宁一笑。“关我什么事?!我今天是来工作的,不是等着你装无辜,上前来犯花痴,说风凉话来了。”   “安宁,算了。咱们不能因为——”组长赶紧过来,怕今天洽谈的事情泡汤。纳罕安宁的出身,又顾忌对方的态度。   “组长,你也不想你的员工受委屈吧?”安宁反问,其他的几个同事都看向组长。   “当然。”组长回答的很干脆。安宁挺满意。   这时那个郁晴有些犹豫了。安宁那日明明很乖巧,今日怎么这么难缠——   她眼睛转了转,身边有同事暗里埋怨的样子她不是没看到。可话说出去了,她又收不回来。   只能看着安宁拿出电话,拨通了号码。   “百里风行,郁晴是你的员工?”安宁声音平静,那天百里风行临走的时候留的电话。   百里风行没想到安宁会给他打电话,一听开头,就有些蒙了。郁晴?好像有这么一号人。   “是。”   “她爱慕你?”   “呃-好像是。”   “听着,管好你的后花园子!别让什么人都跑到我跟前叫屈!”   安宁不客气的话,让周围一片静谧。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她居然敢和百里风行这么说话!那可是百里家族的总裁啊!   组长心里一阵的扑腾,差点跺脚。这可怎么办,今天这事儿准搞砸了!   偏偏经理这会儿还不在,有什么事情他不得跟着吃挂落?!   对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吃惊安宁给他们总裁直接喊话,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那边的负责人看向郁晴的眼神就不怎么好了。   “你恶人先告状——”郁晴眼泪下来了,这回是真哭。   “你想先告状也得有那个本钱!”安宁不屑,这种炮灰本不想搭理,可她就是来了一股子邪火。   “安宁啊,这——这——回去我可怎么交代啊?”组长掂量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安宁是安氏集团的大小姐应该是真的了,这么一尊大神跑到他们公司这个小庙,搞了这么一下子,唉,他招谁惹谁了——   “百里总裁连这点子胸襟都没有,他也该解甲归田了。”安宁瞅了瞅对方那几个人。其中管事的正在接电话。点头哈腰,抹着头上的汗。   组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安宁也不打算再说。她坐在了椅子上,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郁晴这时候也老实了,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那个接电话的人。   不一刻,对方的人过来了。直接奔着安宁。   “不好意思安姑娘,让您为难了。总裁交代郁晴此人直接开除,这结果您看满意吗?”态度要多好就有多好。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必向我说。”果然还是从前的做法,她也不想参与了。   这时候冷静下来,她有些后悔打电话给百里风行了。   她那时算得上迁怒吧,如果在那时,不是为了他打开通道,她就不会回来,戎渊也不会不知去了哪里——而风昔来回来继续做他的总裁,呼风唤雨,招蜂引蝶的,连累她人前受委屈,实在烦得慌。   “是,是,我们总裁若不是忙,就亲自过来了。”负责人连忙又陪着笑脸,总裁可是发话了,为了这位安姑娘,给他一个企划部名不经钻的人打电话,可见有多重视。他哪能疏忽。   “打住,说正事吧,我们组长还等着呢。”闲话少说,组长紧张的不得了。这事儿一时不完,组长心就得提溜着。   “哦,对。这企划案做的非常好,总裁交代,今日直接就可以签。”   事情就是这么神速。双方盖章签字,今天的工作任务就完成了。   等到张瑾回来的时候,对方的人马已经走了。那个郁晴灰溜溜的跟在后面,看都不敢看安宁一眼。   “这么快就签字完成了?不应该啊?”张瑾纳闷,百里集团的人不好对付,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不然总公司那边也不能让他们跟着做方案了。大家集思广益,当时的分析是这样的。   “因为有奇兵呗!”组长这会儿舒心的很,看了看不打算开口的安宁。见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行啊,安宁,真有你的!”老虎都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啊,哈哈,这事儿干得好!前提是没有得罪对方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安宁觉得这个张瑾挺有意思。   “这话我爱听,走,咱们吃一顿去。”张瑾哈哈一笑。并没有在安宁是安家的大小姐这事上纠结。   吃当然是好了。地方是组长选的。小小的一个特色馆,不过东西相当的好吃。安宁也没少吃,这里的东西确实味道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安宁电话响了。   “阿宁,我回来啦!还不快接驾!”好友麦甜的声音穿破了耳朵一样的从电话那端响起来。   “敢问女皇,你在哪个位置,发个坐标过来。”安宁笑。麦甜这丫头,中气十足的。她们已经好久不见了呢——   麦甜紧接着在微信上发了位置,安宁与大家说明了情况,开着车去机场接麦甜了。   “这里,这里——我的天哪,不知哪个明星今日一同和本皇出现,抢了我的风头。”麦甜一边走一遍叨咕,安宁听得直笑。   “我的小宁宁,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   “明星哪有我们麦子漂亮,是他们有眼不识麦子,走吧,给女皇陛下洗尘。”安宁接过麦甜的行李箱放好。又把想看热闹的麦甜塞进车里,她拉开车门,一眼瞥见了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人,浩浩荡荡的往她们相反的方向走远了。不怪麦甜说,这排场够大的了。 第460章 锁寒窗   “小宁宁,我都想死你了!”麦甜给安宁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好姐妹,都不敢相信。   “想死了,还在这里杵着干啥,吃饭!”安宁把八爪鱼一样的麦甜拉开,按到饭桌前。   她自己已经吃饱了,拉着麦甜到她家附近的店里。   麦甜果断了吃了饭,然后跟着安宁去了她的院子。   “还是你这里好,闹中取静,真是个好地方。”麦甜看着满院子的植物,还有一池的睡莲和鱼儿。这个时节了,看到这些令人格外的赏心悦目。这丫头就是个会享受的。   “那你就多留几日,这些花花草草的,靠你打理了。”安宁开了门,把麦甜的东西搁到二楼的房间。   “我哪会啊,再说,不是有你嘛!”麦甜围着小池转悠了半天,喜欢的不得了。   “我现在上班族,很辛苦的。”安宁把水果拿出来,一边和麦甜说着话。   “你还没回家里?”麦甜知道安宁在医院的时候,她的父母还是很关注她的。   “回过了。只不过,不想留在那里。我刚出院,便得知他们打我的主意——”安宁说与麦甜。   麦甜气得够呛。“你还是太善良,他们那样对你——唉,离开也好。”那个家是安宁的伤心地。父母在家里没有地位,连带着安宁从小就不被重视。女孩子怎么了?她同样是女孩子,可是家里人都拿她当宝呢。   “恩,我不想顶着什么大小姐的名头,若是人家刻意的去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也算是借了光吧。至少在外人面前,安家人没当众挤兑过我什么。安林没被他们养歪,就那么走了可惜。对我不错的。”安宁不瞒着麦甜。   “安林是个好的,将来安氏有他应该能顶起来。你自己别受那窝囊气了,这里住着舒心。”麦甜拿起葡萄放进嘴里。直呼甜,好吃。   “对了,你和那个百里怎么样了?”   “结束了。就是因为找他说清楚才出的车祸。”安宁无法和好友说自己穿越了好几年,又穿越回来了。这种惊悚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那只花蝴蝶,我看他就不顺眼,分就分了。没什么可惜的。就是总裁夫人的宝座感觉耀眼点,可是咱不去当那个摆设!”麦甜当初就不看好安宁和百里风行,不是别的,百里风行是个花心大萝卜。总裁光鲜的外表,为了安宁放弃整片花园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安宁的脾气根本就忍不了。所以,分开是对的。   “今天我还和他后宫人干了一架,结果出乎意料。”安宁笑,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麦甜眼睛却瞪圆了。   “我说小宁宁,事情恐怕有变了——百里总裁很有可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麦甜一副她分析的没错的表情。   “你呀,小说看多了。没有的事。我和他不可能了。”安宁好笑,她和风昔来,啊如今的百里风行,前世今生都不可能了。   “你看上别人了?说说,何方神圣?”麦甜反应过来,这丫头开始别的恋情了?她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我把他给搞丢了。”安宁黯然,吃葡萄都不甜了。   “还真有啊,什么时候认识的?搞丢了是什么意思?”麦甜被这信息搞蒙了。看好友的样子,黯然神伤啊!   “昏迷之前吧,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安宁只得这么说了。好友好奇的样子,她总得抵挡打破砂锅问到底呀。   “好吧,我不问了。你当心,别被骗。”麦甜嘱咐着,她怕安宁是暗恋着谁,被人骗了可不好。   “不说我了,你呢?什么时候带回来一个?”安宁打趣,她和戎渊在这一世界能不能再遇都是悬念,她目前想什么都是徒劳。   “我啊,还早着呢。一个人多潇洒啊!”麦甜是自由者,谈恋爱都靠后。所以从高中到大学,她对追求者从来不假辞色。   “女皇陛下威武,不知将来哪个能降得住你!”阿宁笑。麦甜也笑。   又笑闹了一阵,他们才各自睡下。   麦甜在安宁的家待着几日,禁不住她的老妈和老爸轮番轰炸。只得背着包,回去了。临走依依不舍池子里的鱼,让它们快点长,下次来了好下锅。   安宁听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想着她再出现,就把鱼藏到空间里去。这个荤素不忌的大吃货!   单位的事仍然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期间安母找过安宁一回,让安宁给挡了回去。   后来又通了电话。说是百里家有意再续前缘,让安宁和百里风行当面再好好的说说话。   “宁儿啊,不是妈妈势力,而是百里风行身份摆在那里,有多少人想嫁还不能呢,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你二叔家的安玉可是找过你奶奶好几回了,和你二婶也闹了。你若是不答应,你奶奶到时候就得松口了——”安母把利弊都说了。她的女儿咋就不开窍啊!   “谁爱嫁谁嫁去,如果你还是我亲妈,就别再劝我!”安宁不想听唐僧念经一样的话,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她的这个额母亲还不是想她嫁的好,她在安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哪里是真正的希望她幸福。   “你这孩子——让她自生自灭算了——”电话里安父闷雷一声的说了一句。   安宁果断挂落电话。多说无益。听着也是挨骂。这样的父母她没有办法逢迎。   “安宁,快点走啊!”小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去哪儿?”安宁莫名。见小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好笑。这丫头又怎么了?   “当然是去看演唱会!不是说好的嘛,你陪我的。”小陶抱怨,把安宁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边。“张经理批准了!”   安宁这才想起来。小陶是说过有个什么演唱会来着。她还帮忙搞的票呢,被麦甜取笑了一把。   “不好意思,小陶,我真给忘了。这就收拾啊!”安宁简单了收拾了一下,就被小陶拉着出了门。   安宁开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车场的车辆已经爆满了。安宁费力的找了一个边远的车位。   这个体育场是p市最大的,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   此时已经接近天黑了。安宁只和小陶吃了个面包,其他的没时间吃,因为小陶兴奋的不知道饿了。安宁只得认命。   “就要开始了,你不知道,这个明星什么的,都不重要啊!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传说中的他们背后的大boss呢。”小陶兴奋的说道。   “你不是被洗脑了吧?什么人啊,挨着饿挤着看,你中毒要不要太深?”安宁纳闷,小姑娘涉世未深,看到鲜~肉国~民老~公形容的男子,难免沉沦。   “戎渊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地球人啊?”小陶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安宁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断了弦。戎渊——会是她的戎渊么?   “安宁?快看,有出场的了!”小陶兴奋的挥着手里的亮晶晶的彩棒。   安宁也在全场瞬间的哗然中惊醒过来,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吧——她也怀着满心的期待——   演唱会开始了。一个一个的明星们连续出场,可谓精彩纷呈——   “怎么样,不白来吧。这个乐队的粉丝最多,好多大腕儿都跟是他们的脑残粉儿。快看,一直不老的男人也来了!”小陶这丫头状态粉快达到巅峰了。   “一曲【锁寒窗】送给大家——木槿焚香,凌霄兀立,横秋一诺。芦花似雪,梦里满城风雨。入寒时,夜阑未歇,更殇叶落痴人语。到中年难断,龛灯不剪,半生羁旅。将过,人间客,妄舍递浮云,众生虚坐。烟波老朽,月下笙歌何去。步尘埃,悲喜可缺,有心寂寥无是措。又初冬,赴雪轮回,不染清江落。——”   安宁听得入了神。这词是她写的!写在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小书房里,她做的那些个奇奇怪怪的梦之后——她闲来无事的练字——其他人不可能动,唯有戎渊——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   “哎!安宁,我的偶像上台了!居然是送花呀,我以为是要讲话呢——”小陶遗憾的声音已经不能够影响到安宁了。   她的眼睛锁定在了那道身影上。尽管距离有些远,但是她知道那就是戎渊!   “我忽然有点事,如果赶不回来的话,你能自己回家吗?”安宁顾不上其他了,她只想到近前去看看——   小陶机械的点着头,不明白安宁怎么这么严肃的了。定是有了重要的事。本来她拉着安宁,蹭着她的车就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我能行的。你放心去办事吧。”   安宁起身,她穿过人群。费力的向那个方向靠近。可是人太多,座位也非常的密集,她一时间走不出去——她有些着急了。再看台上的那个身影已经不知从哪一方走下去了。   “主人,往前,再左转!对!”圆滚滚简直就是天使!安宁不知道它是什么时间冒出来的,总之就是个神助攻!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安宁心情忽然阴转晴了。   她按照圆滚滚说的路线,又找了一阵。终于发现了要上车的戎渊。   “戎渊!”她想也未想的喊道。人还没有到近前,便被保镖拦住去路。 第461章 对他不设防   “戎渊——”隔着保安的阻拦,安宁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更为的清晰。就在安宁以为那个身影就要抬腿上车,忽然间停下了。慢慢的转过身,安宁瞧过无数个美好的画面,都没有此时的好看。那是戎渊啊!今晚的月色正好,他向来自云头,发上续着冷清的光泽——他看过来,面色未动,只微微的凝神。   “你认识我?”声音低沉而好听。安宁却心中一疼,有什么落了下去。   “我是你的脑残粉。”她选择忽略心里的感觉,直视着不远处的男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的粉丝?”他一时间像是饶有兴趣了,一旁的保镖见状都躲闪开来。   “你贵人多忘事,再说哪能注意到我这小人物呢。”安宁不打算就这么走,这人和戎渊长一样,有让人唱了【锁寒窗】,难道他又不记得什么了?   “让我想一想,是在金家村,还是明阳城——”戎渊嘴角慢慢的扬起,看着安宁瞬间转变了脸,一只鞋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旁的保镖赶紧转过身,这什么情况啊!?他们老板让一个女的扔了鞋子!可怕的是老板还笑了!他们选择什么也没看到!   “还好,没失了准头。”戎渊几步到了近前,顶着安宁的小拳头,给她穿好了鞋,一把就把人打横抱起。安宁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了。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泪,无声的淌下来。   戎渊也不劝,任由她哭。只是手上的力气加大,搂着她。安宁哭着哭着累了,人也跟着疲惫的睡着了。   近午夜了,戎渊对着安宁的睡颜。整颗心才放下。   安宁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她一睁眼,便对上戎渊的脸。   “醒了?”戎渊的状态可是醒来多时了,精神的很。   “这是你的床?”安宁仍有些迷糊。掐了一下自己,疼了,不是做梦。   “傻姑娘,现在反应过来睡在男人~床~上,是不是有些晚了。”戎渊捏了捏安宁红扑扑的脸蛋。对他不设防,这样很好!   “你才不会趁人之危。”安宁看自己的衣衫还穿着呢,知道戎渊故意吓唬她。   “趁人之危?你仍鞋子可是彪悍的很,底下人都看见了。弄不好都上了头条。”戎渊不顾安宁的小紧张,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   “不是吧,你那么出名?什么来头啊?哎呀,要被你害苦了!对了,我还要去上班呢,糟了——”安宁这会都想起来了。但好像都来不及了——   “知道怕了就好,至于上班,这个时间你已经迟到。我跟你的单位请过假了。”戎渊拉着她洗脸,刷牙——安宁像个听话的孩子,任他摆布,一直坐到饭桌上。安宁才从云里雾里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不是在做梦——昨晚上看演出,见到戎渊,跟着他回了家,睡在了他的~床~上——看到丰盛的早餐,安宁食欲大动。没出息的吃了好多,吃饱了才发现戎渊一直看着她,还没有动筷。   “你怎么不吃?”安宁给戎渊夹了一个水煎包,放到碗里。   “秀色可餐。”戎渊声音低沉悦耳,微微的笑道。   “不准糖衣炮弹。再不吃,我都消灭了。”安宁懊恼总是顶不住戎渊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   戎渊知道不能说了。不然又要炸毛。吃过了饭,这丫头还得审问呢。还是自己主动招认有诚意。丫头是真想他了,从来没有哭的那么伤心过——   “这么说暂时还不能回去?”   戎渊在那一瞬间跟着她进了旋涡,即便那是穿越的通道,仍然存在着未知的危险。却为了她不管不顾了。这样的感情,已经无法衡量。她还有什么疑虑呢,即便还有她不知道的,也定有他的理由,她又何必在意呢——   “既然回来,还了这一世父母的因果也好。不急在这一时。”看得出这丫头不再患得患失了,不然于感情一面,她一直受这一世的阴影。有必要多留一时。   “他们——自私,却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再想想该怎么做。”懦弱,自私,拿女儿换取利益——安宁不想和他们纠缠下去,可一旦他们知道她不再这个世界,应该也会难过一阵的。所以,最好是让他们有个精神寄托。   “不急,慢慢想。另外,咱们穿回来仍是魂穿,身体在通道旋涡里消失殆尽了。再魂穿回去便没有了身体可寻。只能用空间之法。”早晚都得让丫头知道,现在说了也无妨。   “你这么厉害啊?!”戎渊是神仙不成?这都可以做到!   “夫人粉我不吃亏。”某人一本正经,把水煎包吃了个干净。   “这么说我抱了条大粗腿啊!赚到啦!”安宁心情很美好。一边说着话,一边收了餐具。她不好意思懒的理直气壮。家务神马的,还是会的。   “我来吧。”戎渊不舍得让安宁干活,丫鬟们都伺候惯了的,她一向吃用的精致,在他身边更要好好的才是。   安宁在他脸上么么哒了一下,回头就跑了。戎渊伸过来的爪子落了空,安宁偷笑了一把。   两个人腻歪了一天。晚上定好了出去吃饭。地点是戎渊选的,幽静又雅致。安宁很喜欢。   饱了口腹之欲,他们两个沿着街道散步。戎渊善于伪装所以,不用担心被曝光之类的。可以放心大胆的溜达。   对于戎渊在这一世到底是干什么的,安宁知道的不多。也不必问那么详细。他们两个已经密不可分了不是么?只知道戎渊身份特殊,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冷面杀神那样的事,正义之神那样的事,好像都有过,他就是个矛盾体——不管是谁,对她好就可以了。   “安宁,真是你,你男朋友?”   安宁一看是安玉,正巧对面经过。安玉身边有一个女孩,两个人应该也是在闲逛。   “是。”安宁不想同她说话,自从那天吵过,就没有再见过面。   “长相不差,哪家的公子,也不带回家。”安玉看戎渊穿着也就一般,模样可以。看样子家世不怎么样。这样的人带回家可有热闹看了。   她不由得想到,百里风行应该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她就是傻子!   “你管的未免太宽了。”安玉的嘴就是炮筒,特招人烦。   “我管不着,自有管得着的。哼!”安玉鼻孔朝天,不屑的看了安宁和戎渊一眼。高傲的孔雀似的走了。   “好好的,怎么遇到她了。影响心情。”安玉肯定会告诉安家的人,说她找了个不入流的男人。都可以想象,他们会说什么。   “多看看为夫,心情就好了。走吧,回家了。”戎渊捏了她的小手,安抚着。   “去我那院子看看吧。”戎渊还没有去过。   “好。”   戎渊取了车。距离不算远。没多久便到了安宁住的院子。   “这里很不错。”戎渊赞道。这丫头果然会生活。   “那是,不看看是谁住的。”安宁骄傲道。她就是要住的舒服。除非没有那个条件。   “你师傅留下的?他应该是位能力不错的修真者。”戎渊评价道。院子设计巧妙,对于不动歪念的人不打紧,对于居心不良者就没那么便宜了。   “那时不懂,只知道师傅很厉害。后来师傅走了,再没回来。怪想他的——”安宁似在回忆——   “只要他活着,总有机会见面。”戎渊知道安宁念旧,更念曾经对她好的人。那个师傅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恩,我也要努力!”话出口,便知道漏嘴了。   “那个,我也在练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说都说了,安宁便不瞒着了。   “那个精怪教的?”戎渊一笑,丫头防备越来越小了啊,很好!   “不是,是我无意中学到的。还没练多久呢。”确实不是圆滚滚教她的。   “带你去个地方,你别吃惊啊!”索性都交代了,安宁联系空间,带着戎渊一下子就进去了。   戎渊笑意更深。“吃惊的很。”他看了看周围的大致。接着说道,   “这里是盛界?”   “你怎么知道的?”能不能不这么惊悚,戎渊居然知道盛界!   “听说过,据说是一位神创下的。”能成为盛界之主,看来丫头的来历也是不凡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认我为主,圆滚滚说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倒是做了好些奇怪的梦。”安宁在小楼外的椅子上坐下来。拉着戎渊也坐下。   “圆滚滚是那个小精怪?”戎渊没有追问其他。   “是啊,它是盛界之灵。多亏了你救下它,”安宁又把芙蓉令如何变成了盛界的事说了一遍。   “你与此界渊源这么深,必定有特殊的联系。”戎渊几乎可以肯定,安宁有可能就是那个创造盛界之神,不然就是与之最亲近的人。那么他们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了。   “也许是吧,对了我想起个事,你是不是有一盆苍柏?”她秘密都给戎渊看了,她要点东西不为过吧。   “你怎么知道?”戎渊问的声音飘忽,安耐内心的激动。莫不是——   “我当然知道了。那是我的!” 第462章 给她幸福   安宁的话音没落,就见戎渊一把抱住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紧紧的抱着——她莫名其妙,戎渊突然怎么了?任由了抱了一会儿。便问道:   “你到底有没有啊?别赖账,圆滚滚可是发现了。”   戎渊的心情哪是安宁此时能够理解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小嘴不休,无奈的一笑。她没有之前的记忆,暂且说给她也无法体会。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有那盆苍柏?”在她的额头轻触了一下,旋即放松了手臂。   “怎么会在你那里的?”安宁也觉出所在来了。是啊,苍柏如何到了戎渊的手里。听圆滚滚的意思,不只千八百年的事了。戎渊莫非也是那个时候的?   “自然是我捡的。你没有那时候的记忆,有些事说给你也暂且体会不到。只要你知道无论前世今生,你我的缘分早已注定。”戎渊说的认真。他不打算强加给安宁,只能这么说了。   “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呢。苍柏呢?圆滚滚说它喜欢在盛界。”安宁也不纠结,说的,听到的,不如自己亲身感受的。等自己恢复记忆再说吧。   不知戎渊从哪里拿出来,苍柏出现在安宁的面前。小小的盆栽,一点不出奇,安宁端详了一阵,没觉出特别的地方。这时候圆滚滚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了,瞄了一眼戎渊,又瞅了瞅苍柏。与安宁说话道:“主人怎么让他进来了?”   “有什么不妥吗?”圆滚滚小心防备着戎渊的样子很可爱,安宁从地上把它抱起来。   “我是不放心主人啊,此人很危险!”圆滚滚对主人抱它很是受用,顺毛顺的很舒坦呢。   “对我好就够了。你去看着苍柏吧,试着能不能联系。”安宁说道,圆滚滚冲着戎渊喵了两声。跳出安宁的怀里,围着苍柏去了。   “小精怪很防备,还没有恢复。”戎渊不会和精怪计较。   “恩,怕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怕你待我不好。”安宁带着戎渊出了空间。他们今日的进展可谓神速,她可是把秘密劝不抖落了呀。   “为夫不敢。”戎渊微微一笑。   安宁嗔怪的瞪了一眼。“你的秘密也不准隐瞒。”   “好,为夫慢慢都会讲给你,天不早了,休息最重要。”   这一夜安宁睡的踏实,连个梦都没做。早起看到桌上的早餐,还有戎渊的留言。说是有事先出门了。   按您吃过了饭,然后去上班。   “安宁,你昨天没来上班,可是病了?”小陶见到安宁进门,便问了一声。   “没有,只是有点事。”安宁说着,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哦,不是生病就好了。哎,那场演出怎么样?很棒吧?”小陶不敢大声说,陆续的有人进门,上班时间就要到了,讨论这些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确实好!”说起来还得感谢小陶呢,要不是拉着她一起,就遇不上戎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吧,没骗你哟,那个戎渊简直太帅了,可惜没看到正脸!”小陶这个粉应当是死忠粉了。安宁暗笑。   “没准什么时候就见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真能见到。因为安宁在这里上班啊,戎渊若是接送之类的不无可能。   “那得多幸福啊!”小陶一脸的陶醉。   “姑娘,醒醒吧。这么多活等着你呢。”安宁把死忠粉拉出梦境。小陶拍了两下脸。眨吧几下眼睛。   “面对现实啦!”   “恩,这就对了。”安宁也开始工作,把昨天堆积了一些资料一一的整理完毕。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宁儿,听说你交了男朋友,还不怎么样?”安母的电话。看来安玉嘴巴又欠了。   “什么怎么样,你是相信自己的女儿还是相信欠嘴的那个!”安宁觉得这个妈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塌糊涂的。平日知道安玉不是个好的,这会儿说什么都会相信。还有没有立场啊!   “妈是担心你,怕你上当受骗,毕竟你是安家的大小姐。别是有心人想做什么不利的事。”安母有着不被女儿的理解的委屈。女儿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她是她的母亲,难道还能害她吗?!   “安家有什么能从我这里图走的?是你有金钱还是我爸有地位?我不过就是个空壳子大小姐,哪个有心的瞎子为了这些能利用我?你和我爸都醒醒吧!”安宁觉得可笑。   “你!唉,妈不说了。什么时候有空把人带回来,妈总得瞧瞧吧?”安母退了一步,她怎么都拧不过女儿了。又气又无奈。   “再说吧。我现在很忙。”安宁说完就挂了电话。回头见小陶闪着八卦的目光。应该是听到了些什么,不过这丫头好奇归好奇,不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   “生在大家族也有无奈,安宁我有些理解你了。”小陶小声的道。   “是啊,普通人家简单些吧。谢谢你能理解。”对小陶的友善,安宁回以一笑。   下班之后,安宁刚进家门便呆了呆。戎渊竟然在!这家伙不用钥匙来去自如了。   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不用问,都是戎渊做的。看着大有食欲。   “去洗手,然后吃饭。”戎渊解了围裙,催促安宁。   “我应该照个你穿着围裙的照片挂到那什么微博上,肯定热搜。”安宁笑道,戎渊穿围裙,没违和感,只觉得满满的温暖。   “那还不如咱们照个合影。”戎渊看着她笑道。摆上最后一道菜,给安宁盛上汤,又盛了饭。   “那还是我独自欣赏吧。”安宁洗了手回来。拿起筷子来,一一的品尝着。   “你什么时候手艺这般好了,真好吃!”   “一直都好,只是你没有给我表现的机会。”从前都是安宁动手做吃食,他就退居二线了。如今在现代不一样,安宁上班,他就做好了让她吃现成的。   “以后都你做菜吧,比大厨都厉害!”安宁由衷觉得好吃。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的。   “为夫乐意之至。慢点,小心烫!”戎渊心情愉悦,对于吃货小媳妇的满意很受用。   “我妈来电话,让我有时间带你回安家。我说忙。”吃过了饭,安宁和戎渊闲着聊天。   “为夫有时间,随时都可以。你打算让我怎么做?保证各种满足。”戎渊笑着道。定是宁儿那个堂妹多嘴了。丫头显然不高兴旁人的过问。   “不需要做什么,那些人,势力的很。”安宁太了解安家的人,攀比的厉害。没必要在他们身上花费什么精力。   “只要夫人高兴,为夫愿意效劳。吓唬他们一下也无妨。”   他戎渊的妻子,到什么都是尊贵的。岂容他们小看了去!他能拿的出手的,绝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但看安宁想不想了。   “没必要,知道你是座金山,他们会不要命的往上爬,想想被他们烦就难受。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自己舒坦就好。”显摆那些没意义。安宁不愿意那么做。何况对他们拿出一毛钱,安宁都觉得心疼。   “听夫人的。”媳妇的话当然要听,低调就低调吧。   “那几明天去,看一眼就走。”安宁想了想,早晚都得去。   第二天傍晚,戎渊开车来接的安宁。他没下车,安宁直接就上车了。   到了安家的别墅。安宁才给安母打电话。   安母说了句,怎么不早说,便下楼来了。   见到戎渊的一刻,没有多吃惊。戎渊礼貌的招呼,安母不见多热情的点了点头。问了戎渊在哪里工作,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像查户口似的问了一通。戎渊颇具耐心的回答,只不过答案都是含糊的。   “我的女儿自小没吃过苦,我们安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是中鼎之家。终身大事怎么也要考验考验的,你年轻,但也要明白。”安母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之前戎渊回答的那几样都不够条件。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安林的事情你没忘吧。我之所以会带戎渊来,只因为你是我妈。”   安宁冷静的说道。她不是回来找训的,更不想看到戎渊被编排。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这位是安宁的男朋友?我问你能给安宁什么?”安奶奶从旁出来了。看样子是从后边的健身室出来的。   后面跟着安父。像个探照灯似的盯着戎渊上下看了好几遍。让安宁觉得极为不舒服。这就是他这一世的所谓亲人!   “我会让她幸福。”戎渊说的从容。这个老太太就是安宁的奶奶了。后面的眼神不善的应该她的父亲。不得不说,这一世的父母与那一世的父母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安宁的这一世与上一世都是她自己,安宁不知道,他也是后来恢复记忆觉察的。如今她才算是魂魄回归正位。   “幸福?幸福靠什么维系?年轻人有本钱天真那,我们安家的姑娘不是那么好养活的。”安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爸,奶奶,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将来也不劳你们费心。”安宁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晰有力。   “说的好听,到时候有你哭的。这件事我不同意!”安奶奶定音了。高高在上的看着戎渊。 第463章 神息归来   戎渊正待说话。安宁却一把拉着他。“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如今早就没有包办婚姻了。我自己能做主!我们走!”   安宁不愿多留,多说也无意。拉着戎渊就往门外走。迎面又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安玉。   安玉一愣,随即讥讽道。“这么快就上门了!我当你能硬挺呢。只不过话硬气罢了。”   安宁懒得理她。拉着戎渊就出了门。   戎渊任由她拉着,上车,开走。   这时安林开着车正好到了安家大门口,眼睛看向刚刚开走的那辆车,微微的思索了下,进了门。   “奶奶,刚才咱们家来了客人?”安林问。   “哪里是什么客人,安宁带着他的穷酸男朋友回来了。”安奶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人呢?”安林纳闷,听这意思,奶奶不满意。   “刚走,傻弟弟,你没见着真是太遗憾了。安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什么人都往家里带。那分明就是个攀富贵的!”   “攀富贵?不见得吧,刚在门口看到那辆车就价值不菲。”安林对安玉的话不赞同。这个姐姐总是挤兑安宁,他也看不惯。   “什么?!就那破车?怎么看都是破铜烂铁。”安玉不信,她没看出什么名堂出来。   “不但不是破铜烂铁,还是限量版。”安林说道。   安奶奶坐不住了。站起身。“你没看错!?”她难道忽略了什么吗?   “不会错。”安林见奶奶的样子,心里闪过无奈,对于老人,他不好多做评价。但也是不赞同她做的许多事。   “奶奶,别听安林的,即便是限量版的车,估计也是借的吧。您也看到了,人哪里出奇了?”安玉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人,虽然那个男的有几分长相,但是穿着一般,那天见着和安宁走在一起,连车都没有呢。看样子两个人就是穷逛。   “安玉,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安玉皱了眉头,安玉没个当姐姐的样子,更别提总是与安宁作对了。这样下去与她自己没有好处。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是事实。别以为安宁为了你怎么样的,那是她应该的!你清醒清醒,咱们才是亲姐弟!”安玉不耐烦。她又没说错!   安林气的不轻,见奶奶也不管教。无奈只得上楼去了。   安宁不知道安家人如何议论她,她也不想知道。她想好了,这一世的父母少了一个儿子,他们一心想要男孩的。那就让他们如愿吧。也算是让他有个寄托。   于是,她让圆滚滚悄悄的把事情给办了。有灵液在,想要个男孩子不难。安母的身体能够承受得起。   她告诉了戎渊,之后她在这一世没有太多的牵挂了。另外好友那里,在离开之前她也想好了说辞。   戎渊安慰她,如果什么时候想回来,再带她回来看看。   “戎渊,若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不会的。眼前静好,你又何必担心呢?”   “也是,梦里的事应该就是我经历过的,大概也知道一些。不想那么多了,有你在就好。”   “恩。我护着你。”   安宁辞了工作。百里风行找过她一回,再见到戎渊之后,他明白,安宁不会留下了。他是彻底的放下了念头。同时也万般的庆幸,在那个时代里,安宁和戎渊没有对他下死手。内心是懊悔,是感激,那天在饭桌上无限的唏嘘。   安家那边又打电话询问,让她带戎渊再回去一趟,被安宁回绝了。没有那个必要了。他们终究是势利眼,没有利益的换取,什么都要放在后面。   安玉的婚事定了下来,不过很不理想。据说安玉哭着跑回了家,却被安奶奶给大骂了一顿。安林继续出国念书了,期间给她打过电话,安宁自然对关心自己的人多有照顾。   几个月后,安母检查出有了身孕。是个男孩,安奶奶脸色乐出花来。安家男孩太少,再添一个也不多。安母安父在安家的地位,在安奶奶的默许下,提升了不少。   这些安宁都不会再理会了。她之所以没有报复安家人,也是心存善念。   在安母顺利的生下一个男孩,安家人沉浸在喜悦当中之时。戎渊带着安宁破开空间回到了古代。   “这是哪里啊?”周围黑漆漆的。安宁再体验了不可思议的另类穿过之后有些茫然。   “咱们家的后花园。”戎渊一笑。他的定位还是很准的,省得和丫头在外面往回赶路了。   “不会把丫鬟婆子们吓着吧。”这么晚,突然家里的主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而且据时间推算应当有些日子了,具体多久安宁还不知道。   “别担心。”戎渊尽可能的做到不影响此时空,但是需要抹去的,他不必动用禁忌的,还是得做。   所以,安宁担心的丫鬟婆子还有父母等一些人会不会对他们的出现感到意外,都多余了。   后来安宁才知道是戎渊做的,只让他们以为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已。   回到了这里,安宁心也跟着定下了。几个丫鬟还是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围着她嘘寒问暖。侯府里的祖父,父母,和两个弟弟都安好,弟弟们已经满地跑了,开始启蒙读书,见到她都高兴的喊着姐姐。   三叔一家已经回到了京城,安敏早就嫁了人家,且生了一个女娃。安远也成了亲,考中了进士。   安明瑞家的安平也中了进士,外放做了地方的县官。安欣仍是老样子,婚姻生活一直不顺,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安颜来看过安宁,带着自己的娃娃和相公。一家人生活的不错。   再到京城里的几个王爷,睿王勾结月国,罢了王位,流放三千里。金芝等一众女眷都贬为民。康王被戎渊那时当场杀死,并没有其他的祸患。月国的那个拓跋将军被风无疆平定,再没有反抗。鬼蜮林被一位大能封印,据说任何凡人都不得入内。   金淮扬舅舅和霏烟的孩子安宁也见到了。送了不少的礼物。洛义仍单着,安宁一提起让他找舅母,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江湖人,自由自在的多好。他早已恢复了本来面目。安宁把华月阁交给了洛义,因为霏烟如今相夫教子,所以很少参与其中之事了。   雁栋梁和荣潜在雍国成婚,如今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安宁和戎渊回了一趟雍国,皇后那时有孕生下的是个小皇子,小小年纪便很懂事,见到戎渊和安宁说话、行礼已经有模有样了。   有了小娃,雍国皇后的心境有了改变。多年思念长子的忧心早已被小儿的乖巧可爱所填满。   看到这些个娃娃们一个一个都招人喜爱,戎渊问安宁想不想有个自己的娃,安宁红着脸把戎渊推到了一边。戎渊不再追问,只是宠溺的笑着。   他们两个的以后还长着呢。丫头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安宁先后把四个宝都嫁了出去。再留都成老姑娘了。乐得晕了的是银子,看着新娘子三宝一个劲的傻笑。最搞笑的是二宝,让新郎写保证书,有一条居然是不准不让她吃饱。简直是啼笑皆非,饭量大了有忧伤了。   戎渊把南疆的事情都交给了江风,这期间顾琛告密给安宁,说是戎渊是南疆王,后宫佳丽无数都等着呢。安宁捏着手里的药问戎渊,够不够毒死后宫无数的。戎渊心里暗骂顾琛这个败事有余的,不就是没让他单独见安宁嘛,就给他背后泄密了。其实,还真有个所谓的后宫,不过戎渊掌控了南疆之后,把女子全部遣散了。只有一个所谓的圣女不肯离开。戎渊并没有为难她,只要她不惹事,做自己本分的事。那个圣女如今倒是与江风有些微妙的变化。不知能不能擦出火花来。   安宁自然相信戎渊不会看重那个位置,不然早就回去号令一方了。   她如今算得上岁月静好。戎渊与她说过,家人这一世的陪伴,短短的几十年过去,终究会有离殇。她就想到让两个弟弟也修炼,包括其他的那几个娃,如果能够修炼,那是最好的。不过圆滚滚告诉她,两个弟弟可以修炼,其他的几个娃就算是修炼,也不会有多大的提升,只能强身健体了。   好在两个弟弟可以修炼,在潜移默化之下,都大有收货。   时间在岁月中流逝,有戎渊陪伴,有家人陪伴,安宁觉得幸福无比。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安宁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全变了!   她置于一方院落之中,此系半山腰。凉风阵阵,她好像之前就睡在了这里,被风给吹醒了的。整个院子除了风声,再无杂声。这是哪里啊?她一阵的头疼,只一瞬记忆便如醍醐灌顶般涌进来——   安宁静立了许久许久,似有似无的雾气笼罩在对面的山峰,古树隐逸,花草出尘,院中落了雨,密密织织——   花开一诺过,梦里又纷纷。   元序檀香破,隔中妩媚沉。   临窗无由顾,远水陌上烟。   风动悬如晦,叶落锁长琴。   不知此界几个春秋,安宁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雨停了,她辨认了一下方向,还未出院门之时,听得有人唤她:“安宁?——”   安宁抬头,只见一个仙子欣喜的面容。声音里透着激动。   安宁随即认出是哪个。“是我,可是有事么?”   “找了你几趟,院门都紧闭着。你这一趟凡间去了好久啊!”仙子端详了安宁半响,没瞧出个什么来。   “恩,总归闲着,便贪玩忘了时间。”安宁轻笑了下,还有些不习惯亲近的接触。   “闲着好啊,那咱们明日去观礼神尊大婚吧?据说盛况空前呢。”   “神尊是哪个?”   “你不会去凡世待糊涂了吧?戎渊神尊你居然都不知道了!”   “你说谁?”安宁恍惚了下。   “戎渊,四海八荒的神尊——哎,哎,你干什么去——”小仙子见安宁转眼间越过了她,忽而驾云而去。   “找神尊去算账。”安宁的声音飘荡在山水之间。 第464章 尾声   人世纷纷,沧海桑田。   玄熠国金家村,玄月山脚下,烟雨朦胧间,鬼宅的大门开了。   打里面出来两个小萝卜头。短打的衣裤,袖口上还沾着些草屑。   “哥哥,你确定娘亲和爹爹不会追来?”   “妹妹放心,爹爹如今忙着哄娘亲开心,不会想到咱们会偷偷下界的。”   “可是我想娘亲啊,又想看看二舅说的,娘亲历劫的地方。这里好荒凉啊!娘亲那时候一定受了好多苦。”   “那都是好久的事了,坏人早已入土。娘亲说不可以记得那么多仇恨,会累。娘亲说她和爹爹就是在那座山上认识的。”   “哦,好吧。哥哥,我把这里变漂亮些怎么样?”   “好啊,只要妹妹高兴。”两个小家伙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上。   “终于确定你们两个是安宁亲生的了!圆滚滚,你的法术呢?!”顾琛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起来了。   “不是我不用啊,是根本就没用。也不知道天道为何这么宠他们两个,在凡界也不受限制。我没办法了,看你的了,顾大神!”   “别叫我大神!”顾琛把胳膊腿伸得更软趴了。提起来他就是个悲催的,在凡界未经百年,朝廷变动,他被陷害致死。才知道自己也是历劫的。不过时限没到,不知道被哪个多事的给半路搅和了。只得又下来一番,不过不是历劫,而是保玄熠国江山百年。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因为最烦的就是朝堂上的那些破事了。   所以他决定放松放松,就放松到这里了。遇到了安宁和戎渊家难缠的两个娃。甩又甩不掉,眼前的圆滚滚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急什么,好歹你还是他们的舅舅呢。小心我告状到主人那里。”圆滚滚说的阴险。   顾琛只得投降,没办法,谁让他当初思虑不慎呢。   “娘亲说有一个没见过面的舅舅,是那位吗?”   “好像是,哥哥,怎么这么多舅舅呢?”   “这个得问爹爹,爹爹说追不到娘亲的,都成了舅舅。”   “哥哥胡说,那个见到娘亲就脸红的仙官就不是舅舅,被爹爹给扔下界去了。”   “矮油,你们两个小祖宗哎,你们娘亲更厉害啊,听说你爹要成亲,出了门就去找你爹算账。那个气势啊!你爹身为神尊,也不是你娘的对手。”圆滚滚还是一只大猫模样,躺尸在椅子上。   想起那时候,他刚刚醒来,就见主人气势汹汹的驾云赶往神尊大殿。他惊的一身冷汗,主人恢复记忆了。自然不是菜鸟,可是神尊岂是谁都能够近身的。没到地方,就得被拦下。   他劝了一路,也没能把主人的气给消下去。只得紧紧跟随。   他还记得,未到神殿之时,主人中气十足的大喝:戎渊你给我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但凡有经过的,都不禁开始观望。是什么人敢直接喊神尊的名字,真是胆大妄为了。再一看是个女子,那不是从来不问是非的安宁上神么?听闻她与花界的仙子往来比旁人多了些,据说是去了凡界。不知何时返回的。这变化可真大,凡界有河东狮吼,上神应该是学会了。   只是,她与神尊何时有了恩怨。莫不是神尊沾惹了不该沾惹的?他们可不敢相信,神尊万年都是一副脸孔。姻缘难定,急坏了神尊的爹娘。都眼不见为净的跑去了凡界。难不成是神尊也历劫了?没听说呀——只知道神尊婚期将至,至于娶的是哪个,他们一概不知。这会儿各种猜测扑朔迷离——   就在众人冥思苦想漏掉了什么的时候。神殿的门忽然间向两边大开。   一袭玄衣,暗动波光。眸中神色不明,扫向了驻足观看的众人。略过浅浅的雾气,最终定定的看向张牙舞爪的那个身影。此人正是神尊戎渊!   有的为安宁上神捏了把汗,有的纯属想看看热闹,多少年都没热闹可看了。   “刚回来,就这么急着嫁给我,很好。”戎渊面上一向没有多余的表情,此界无人不知,此时却是笑了。   这样的情形,足够惊悚。   “我的家事,你们这般好奇?”戎渊下一秒就能把他们给惊到地狱。   众人赶紧都鸟兽散,有的边走边说,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宁儿别闹,刚刚那声喊也很好。”   “那不算,不过是头脑发热,一时不查。你不是那个戎渊,比他差多了。”   “夫人莫急,为夫也是刚回不久,争取赶上,只会比他更好,不让你失望。”   一场神仙眷侣的漫漫长路即将要开始——   玄月山还是那个玄月山,金家村几经换代,早已物是人非。   安宁驻足远望,山间凉风阵阵,闻得断断续续的花香。戎渊偏首瞧着她,把披风给她紧了紧。抬手拦上她的肩头。   “让他们玩吧,有圆滚滚看着,出不了差错。”   “说的容易,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安宁看着宅子外,在溪水边玩的一塌糊涂的两个孩子。心软成了一滩泥水。   “为夫出力了。”戎渊在她耳边轻轻的一声。   “你——还敢提!”安宁脸染红霞,戎渊一声轻笑,揽紧了身边的妻子。   “这两个不听话,咱们可以再生几个听话的。”   “什么时候你能生了再说!”安宁炸毛。   这两个都不知道如何养到了这么大,话说,虽没费那么大劲儿去养,可是怀孕生产那关口她怕的不行——   戎渊不敢再惹媳妇了。好不容易才哄的好了。   “想不想去其他的地方走一走?”   “不去也罢,难免伤怀。”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年头了。曾经的宁安侯府,曾经的那些人,轮回几许,不复曾经——   “哪来那么多的伤怀,两个孩子的舅舅如今都已成神。可谓缘的奇妙,其他人皆是各有造化,不过错过了而已。你有我,有孩子们。”   安宁点头,是啊,世间万物,周而复始。潜移默化之中,定数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相遇——   夕阳落下,风住了。山间沉寂——   她还有遥远的将来,玄月山与他并非初识,只是他们都忘记了。   多少个前世与今生,又有多少的牵绊,都已经不需要去考证。   安宁记得,那年,三月水动,湮远的山花,似曾相识。他说,除了朝暮的相思,他已别无长物。绿意展开的瞬间,千里烟云,千里风。云山之外,十面桃花,弹出水之袖。朱门水祭,她若那远年的回音,相信风来必会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