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陛下心中有个白月光 作者:不吃糖包   文案:   又名《白月光就是我寄几》   大盛王朝的人都知道,陛下心中有个白月光。   谁说她一句不好,就会被那喜怒无常的君王冷笑着处置。   林惜香进宫前就知道,人家有白月光,自己这个皇后算什么啊。   那个男人冷酷英俊,深情专一,偏偏又不是为了自己。   算了算了,就当跟皇帝搭伙过日子了。   于是宫人们就看见。   敬业的皇后娘娘一脸端庄:“陛下,该去选秀女了。”   陛下:“哼!”   皇后娘娘:“陛下,今日不应该歇我这里,去容嫔那吧。”   皇后娘娘:“陛下,陛下你不要过来!”   林惜香心道,怎么当个敬业的皇后也这么难啊。   直到陛下传说中的白月光回来了。   林惜香揣摩着陛下的心意,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对身旁一脸餍足的男人试探的说道:“她,她回来了,臣妾帮陛下把她纳进后宫吧!”   陛下沉默片刻:“滚!!!”   林惜香吓得一抖,好吧滚就滚吧,白月光真的惹不起。   陛下见林惜香还真要走,气得脸色都变了,大手一捞。   将那个小女人塞到被窝里嘟囔道:“快睡吧,瞎想什么呢。”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宫斗 甜文   主角:林惜香 ┃ 配角:祁景乾 ┃ 其它: ================= 第1章   去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稳稳拉着马车,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精神头十足。   三月末原本应是春和景明,微风和煦。   也不知道老天哪里犯了邪气,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细细绵绵的小雨,林惜香坐在车舆内,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   金妈妈笑道:“小姐,仔细莫淋了雨,春雨最是缠磨,凉的很。”   林惜香点头:“我省得的,这次回到京城,竟然恍如隔世,往后在林家,必要小心谨慎,能护着我的人都已不在了。”   她说着叹了口气,身边的小丫鬟巧儿唯恐提到小姐的伤心事,默默替她整理着身后的软垫。   从扬州到京城,马车歇歇停停走了半个月,如今算着,还有半日的脚程,定能进城。   林惜香自十岁陪着曾姨娘回老家扬州同县给父亲守灵,如今一晃六年过去,她年龄渐渐大了,是到了说亲的年龄,虽说父亲跟生母曾姨娘都已不在,可祖母跟嫡母郑氏都在京城。   既然还有能做主的长辈在,同县老家旁枝的婶娘姑妈们,自然做不了林惜手婚事的主,看着林惜香年龄渐大,京城也没个信回来,直让人发愁林惜香的婚事该何去何从。   林惜香自己的不着急的,在老家那些婶娘姑姑们毕竟是隔了一层,对她客气有余,并不会太严厉,她在老家乐得快活。   但好景不长久,听说是老家旁系的婶娘寄了信到京城,京城林家现在的老夫人刘氏这才想起,三房那还有个庶出的女儿一直在扬州老家,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老夫人轻飘飘一封信,让林惜香坐了半个月的马车来到京城。   眼看春雨越下越大,前头的车把式被雨水眯的有些睁不开眼,隔着马车的棉布帘子道:“小姐,不是车把式我偷懒,这雨大的厉害,若是不妨事,能否在前边脚店里避避雨。”   车把式是扬州老家惯用的人,自是老实憨厚,听他这么说,林惜香道:“雨这般大,再走也太过勉强,剩下也不过半日的路程,不着急的。”   林惜香既然发话,自然无人反对,车把式稳稳当当的把马车停好,赶紧撑起雨伞,金妈妈先下马车,接过伞柄,放好矮凳,这才请林惜香带好帏帽出来,巧儿在后面小心搀扶着,尽心的很。   在车舆内还没感觉,刚踩上矮凳,这才觉得外面几乎是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漂亮的雨花,倒也有几分趣味。   这脚店似乎有些年头,虽旧了些,胜在还算干净,林惜香一行四人走进脚店,店里大半的人目光都看了过来,伙计赶紧迎了上来,见其中有两个年轻姑娘,伙计直接将四人引到僻静的角落处,除却身后坐着一主一仆,恰好隔绝了其余人窥探的目光。   金妈妈见伙计做事妥帖,多给了些赏钱,让伙计端些热茶上来,林惜香轻笑道:“看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不如再做些热饭菜,用过饭了再进城去,再帮我喂喂那马儿,做的好了再有赏钱。”   见这主仆四人如此大方,伙计自然忙不迭的满口答应。   一路上都在赶路,说不上风餐露宿,也决计好不到哪去,林惜香有心让众人趁着雨天歇歇脚,也不急着催促。   这店里其余避雨的人皆是焦躁不安,想着雨快些停了,才好继续赶走,只有林惜香这行人显得气定神闲了些。   另一桌的主仆不由得多看了林惜香几眼。   林惜香带着皂色帏帽,谁也看不清面容,穿着一身素衣,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虽未见面容,可料定是个清秀佳人。   也怪不得刚进店的时候众人都多看了一眼。   旁边的主仆二人收回目光,专心吃起面前的热茶。   这边林惜香虽说嘱咐了伙计照料她的马儿,还是有些不放心,那马儿一直由她亲自照料,脾气大的很,也不知道别人喂它,会不会发脾气。   正想着,面前突然落下一滴雨珠,正巧打在她面前,泛起一朵小水花。   不等金妈妈惊呼出声,林惜香看着水花,笑眯眯道:“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看,春风送来的礼物。”   原来这脚店年久失修,竟然从房顶落了雨滴下来,正巧落在她眼前,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不情不愿的挪了位置。   她早习惯了随遇而安,也更加珍惜这巧妙的风景,清脆惊喜的语调,让金妈妈不好再说什么,任她去玩。   林惜香轻声笑了,却没发现,在她说出,这是春风送来的礼物之时,旁边那桌的青年男子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青年男子忍了几忍,还是站起来,朝着林惜香他们问道:“我见你们那马车甚是熟悉,请问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林家吗?”   林惜香看见这人面容,瞳孔微微张大,好在她带着帏帽,并未有人发现她此时的失态。   林惜香站起微微福身道:“您说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正是我的大伯父。”他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没有记错,他的身份尊贵无比,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破旧的脚店里。   只见那人神情紧绷,朝着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人二话不说,带着仆从直接走到大雨当中,问伙计要来马匹,竟然是不顾风雨,要直接上路了。   那人一走,金妈妈奇怪问道:“小姐,那人你可认识?他跟我们林家很熟悉?”   林惜香被问的哑口无言,她离京的时候,那人已经是十四岁极为俊秀的少年模样,这六年时光将那人的俊秀变为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模样。   林惜香陷入回忆,被金妈妈推了推,这才醒过神,犹豫道:“那人尊贵的很,以后恐怕无缘再见,莫要再提了。”   林惜香看着金妈妈纠结的神色,不再多言,没想到回到京城,遇见的第一个故人竟然是他。   想到故人这个词,林惜香咬咬下唇,恐怕那人早不认识自己了吧,这还称得上是什么故人。   林惜香释怀的笑笑,见车把式出去看雨势,随即对金妈妈跟巧儿道:“此回京城家中,恐怕日子过的会艰难些,你们跟着我,怕是要吃些苦头。”   对于金妈妈,林惜香倒是不担心,金妈妈原本就是从京城林家一路跟着林惜香的生母曾氏伺候,自然知道京城林家是什么光景,面子上看着道还算花团锦簇,实际上早显颓败之势,反倒没有扬州老家的旁枝发展的好。   巧儿离京的时候才六七岁,恐怕不知道京城林家内里的样子,林惜香见车把式还没回来,小声嘱咐道:“今晚应该能到家,去了之后凡事少说少做,不懂的,不明白的千万不要碰,省的让嫡母揪到错处,再罚你。”   巧儿奇怪道:“小姐,你这是回家,家中不应该都是小姐你的亲人,怎地比在扬州老家的时候还要谨慎?”   林惜香想到林府的那些人,心里苦笑,那些个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林家在京城这一支,往上数最敬重的便是家里的老夫人,也是她的祖母,祖母乃世袭勋贵宁安侯爷次女,祖上曾荣耀一时。   祖母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林雨竹排行老二性格泼辣,现在是当朝从三品指挥同知家的夫人,另外两子分为两房,大房长子林元武在翰林院当差,是刚刚她同那人所说的,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极清闲的官职,算不上大用。   二房就是她的父亲林元文,听生母曾姨娘说过,父亲林元文三岁识千字,八岁读完四书五经,经祖母引荐拜大儒刘孝绰为师,十六岁科举连中三元,到了殿试的时候,先皇为了压一压父亲的傲气,这才只点了探花的名次。   虽说被点为探花,可任谁都看得出先皇对父亲的维护,是怕他持才孤傲,不想让父亲像其他天才那般到仗着自己的聪慧而荒废了人生。   林惜香想到此处,眼底浮现出曾姨娘一脸骄傲的跟她说父亲早些年的事,脸上温柔的笑意像刚绽放的海棠温柔动人。   父亲在时,颇得先皇信任,被先皇调到各处历练,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屡屡收到先皇嘉奖,再有老师刘孝绰保驾护航,年仅二十八岁,已然得了从三品的光禄寺卿的职位,又兼先皇案前侍笔学士。   后者虽说官职不大,但能常常得见先皇,可谓荣宠无限。   林家两子,大子平庸,二子聪慧,曾姨娘说过,当时的祖母极其偏宠二房,因这事惹的大房主母很是不快。   在众人都觉得父亲林元文定会平步青云的之时,父亲被派去赈灾,没想到灾后竟然出现时疫,那场时疫被父亲控制的好,一场凶猛的时疫最后死了十个人,然而最让人扼腕叹息的是,父亲也死在那场疫病当中。   或许是天妒英才,或许是天才的命运大多坎坷,父亲去世时年仅三十一岁,更因为是染上疫病而亡,只能将尸体就地焚烧,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林惜香思及父亲,忍不住泪眼婆娑,若是父亲还在,她跟曾姨娘怎么会匆匆离京,曾姨娘又怎会在扬州老家抑郁而终。   虽说她还有祖母跟嫡母在,那两个人哪个会对她有好脸色,这世上,竟然是一个至亲也没了,不知到了京城家中,等待她的又是何种光景。 第2章   歇有半个时辰,听外面雨声渐小,车把式走过来道:“小姐,外面雨停了,可以上路了。”   林惜香点头:“那便走罢,也好早些到家中,若夜里到了,总是会麻烦人。”   听小姐这样说,别说跟她亲近的金妈妈跟巧儿,就那车把式不由得叹道:“毕竟是表小姐您的家中,晚些到了也该不妨事的。”   没想到,连林家老宅的车把式都知道京城林家的破烂事,林惜香方才跟金妈妈她们嘱咐时还特意避开他,如今看来倒是大可不避。   话音落下,车把式自觉说错了话,毕竟是在外面,林惜香淡淡一笑:“启程吧。”   吃饱喝足的马儿被脚店的伙计牵着,瞧着颇不耐烦,看见林惜香过来,直挣着缰绳要奔向林惜香。   她快步上去,抚摸马儿的头顶打趣道:“还是这样的坏脾气,就该把你留在同县老家,磨磨你这脾性。”   这马儿似乎听懂林惜香的意思,亲昵的蹭了蹭林惜香,林惜香轻笑,将袖中留着的麦芽糖喂给马儿,它才乖顺些,只顾着吃糖。   金妈妈不赞同道:“畜生而已,小姐何必这样纵容它。”   站着的伙计瞧见这小姐用糖喂马,心声感叹,人家的马养的,竟这般精细,普通人家怕是一辈子也尝不到一口糖。   林惜香淡淡道:“这马儿是父亲赠与我,但凡我能吃的,它便能吃。”   金妈妈叹气:“是我不对了,触及小姐的伤心事。”   金妈妈一心为着自己,林惜香知好歹,安慰道:“不妨事,将马车套上,即刻走吧。”   因着方才下过暴雨,林惜香还未走出两步,鞋底便沾了泥污,不禁叹道:“春霖朝罢客西东,雨足泥声路未通。”言语间带了些愁绪。   马车又上了官道,紧赶慢赶才赶到内城门落下前进了内里。   十岁离京,十六岁再回来,林惜香心里万千滋味,可身旁巧儿进了城门惊呼道:“这城门可真大。”消了些难过。   城门口的守卫见巧儿面容稚嫩,口音不似京城人士,笑着道:“这般的城门还有七座,同样气派。”   李惜惜见巧儿眼睛睁的溜圆:“我原本以为扬州城已是通都大埠,却没想山外有山,京城竟然这般的气派。”   众人被巧儿的话引得发笑,林惜香笑道:“傻丫头,这还只是内城,方才过去的外城更是有十二座城门,算起大小,外城估摸是内城的三倍。”   见巧儿惊异,林惜香解释道:“京城分为外城,内城,大内。”宋惜惜说着,让车把式继续赶路,这会天已经有些暗了,不好再耽误。   “外城人口最多,住的多是农家走贩,开有集市,是些农物的交易,内城便是我们所在的地方,里面的宅子多归朝中官员所购,内城虽比外城要小,可晓市夜市,名园异馆,寺观亭台,不一而足,比之外城有趣多了。”林惜香见这京城,跟她离开之时,似乎并无太多变化。   如今人已不是旧人,物倒还是其物,不由叫人感慨万千。   巧儿疑惑道:“小姐对京城知道的竟然这样多?”   没等林惜香开口,金妈妈先捂嘴笑了:“你可不知,小姐说的这些,通通都去凑过热闹,不知被曾姨娘教训过多少次。”   林惜香忆起往事,脸上有些娇嗔:“我爹说我可以去嘛,有他给我做主,怕什么?”   话音落下,车把式将车停在一处宅子的角门处,她们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竟到了林府。   再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金妈妈正正衣衫,上前敲门,落了漆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看门的人金妈妈恰好认识,喜道:“竟是你李三,许久未见了,家里可还安康。”   那李三从军时瘸了一条腿,当初是林家二爷,林惜香的父亲林元文见他可怜,贫困潦倒,将他请到家中,给林家看门,也好混个嚼用。   李三定睛一看,竟然是十年未见的金妈妈,喜道:“家中人都好,劳烦挂念,这是三小姐回来了?快请快请。”   虽说金妈妈惊喜,却也没忘了礼数,对李三道:“今日刚到家,不得闲,得空了再叙。劳烦帮我们小姐通传一声,说是已经到家了,让老夫人跟夫人不要忧心,待三小姐洗漱过,便去给老夫人,夫人们请安。”   李三点头,支使个小子去将此事禀给主子们,巧儿见金妈妈似乎跟之前有许多不同,新奇的很。   林惜香一旁看着,知晓金妈妈崩的紧,是不想进门就丢了脸,心中暗自点头。   主仆几人风尘仆仆,在角门处稍等了会,林惜香便见大房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琬凝,提灯笼走过来,林惜香记得她的模样,十年未见,只觉琬凝眼角添了些细纹,人看着老气了许多。   金妈妈看见琬凝,笑道:“琬凝姑娘还是这般的好气色,大夫人可好?”   金妈妈笑脸相迎,谁知那琬凝撇撇嘴道:“好着呢,怎地这个时候到了,黑灯瞎火的,知道的你们是来寻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落魄小贼。”   这话让金妈妈脸色一变,巧儿更是愤怒,从扬州到京城,路上奔波劳累也就罢了,好容易来到家中,竟被这样编排。   林惜香掀开帏帽,琥珀色的眼神淡然无比,嘴角依旧微笑:“亏琬凝姐姐是大夫人跟旁的人,知道的以为你同我亲近,故意打趣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婶婶对我有甚意见,故意让你来给我脸色看。”   虽说林惜香为庶出,但到底是主子,琬凝听三小姐话中绵里藏针,气弱几分:“三小姐说笑了,奴婢方才闹着玩呢。”   林惜香面色不改,眼神染了几分冷意:“你是大婶婶的贴身丫鬟,在外面代表大婶婶的脸面,如今出口不逊好在是对着我,我晓得大婶婶出身翰墨诗书之家,定不会教身边的下人这样行事,若是不了解大婶婶的人,怕是以为大婶婶纵奴张狂呢。”   一番话说的琬凝冷汗直掉,大夫人最以母家家族清流诗书之名为荣,若知道自己险些污了她娘家的名声,怕是自己这层皮都要被扒下来。   敲打过琬凝,琬凝不敢再多言,带林惜香主仆三人往二房的院子走去,扬州老家来的车把式则让李三领着先去洗漱用些饭食。   琬凝知晓了林惜香的厉害,此时也摸不准林惜香在老夫人那是否得眼,半分不敢怠慢,路上说到:“如今家中还是大夫人当家,小厮传话的时候,大夫人已经躺下来,故而大夫人派我带三小姐去二房,大夫人说三小姐舟车劳顿,明日再去请安也不迟。”   若是说的旁的理由,林惜香是必定要登门请安,可琬凝说大夫人已经躺下,林惜香歇了心思道:“打扰大婶婶歇息,实在不该,我明日再去吧。”   见三小姐识趣,琬凝点点头,带她到了二房,只见二房院子门口等着个丫鬟,琬凝见有人招呼三小姐,便道:“就是此处了,三小姐以前也住过这,就不用我带过去了吧,我还要去大夫人那伺候,三小姐日后若是有缺的用的,尽管去找我,我定会尽自己所能。”   林惜香盈盈拜谢,轻声道:“多谢了。”   那琬凝听了匆匆离开,她们大房的人跟二房一直不对付,再说二老爷英年下世,谁都说二房晦气的很,哪会想多在这待一刻。   金妈妈上前,想跟等在院门口的丫鬟说话,那丫鬟也不搭理,带着她们七拐八绕,指了间屋子道:“二夫人说了,你们就住这里,二夫人已经睡下,今天就不要去打扰了。”   说完,这丫鬟扭头就走,气的金妈妈在背后跺脚,她们林家诗书礼仪之家,什么时候出过这样惫懒不识礼的丫鬟。   再看这屋子破旧的很,推开门,陈年灰尘呛的人鼻子发痒。   金妈妈气道:“这是什么破烂屋子,竟然让三小姐住?我要去找二夫人问问。”   林惜香知道嫡母那人,拦着金妈妈,气定神闲道:“金妈妈,二夫人特意吩咐过,她睡下了,不要我们打扰。”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林惜香知道回到京城会受到刁难,没想到竟然来的这样快。   不过在她小时候,林家宅子里就算没有人住的屋子,也是会定期打扫的,见这屋子灰尘厚如铜钱,根本不像打扫过的样子。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家仆惫懒,另外一种则是二夫人故意为之。   林惜香暂时想不明白,金妈妈却咽不下这口气,道:“我去找老夫人去,定不能让小姐住这样的屋子。”   没等林惜香拦下,金妈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刚还说金妈妈立得住,没过多时就被点炸了,林惜香摇头,对巧儿道:“我们简单扫洗吧,恐怕金妈妈会无功而返。”   果然,没多会,金妈妈脸色难看的走了回来,对上巧儿期待的目光,咬牙道:“福寿堂的人说了,老夫人也睡下了。”   林惜香听此哑然失笑,也不知道这家中三个女主人是不是商量好的,这刚过戌时,竟然全部“睡下”了? 第3章   屋子许久没人住,满是灰尘不说,窗户上透着风,这会还是春天,夜里透着丝丝凉气。   金妈妈忘了生气,皱眉道:“这样的屋子睡上一晚怕是明早起来就要不适,可如何是好。”   如今林府三位女主人的态度已十分明显,大夫人重脸面,虽不重视二房的庶女,好歹打发个贴身丫鬟来迎。   至于老夫人跟自己的嫡母,皆是避而不见。   林惜香心中有数,见金妈妈面上焦躁,林惜香安慰道:“我包袱里有几张写字用过的纸,还算厚实,一会将这灰尘扫干净后,便给漏风的地方糊上。”   此时只有这个办法,林惜香见金妈妈面上显露出疲惫之色,金妈妈今年已经有五十二岁,一路奔波,早就累了,若不是为她,恐怕早就支撑不住。   再看年龄尚小的巧儿,更是连连打着哈欠,奔波了许久,以为到了家便能好好歇息,到了自己家中,竟然比在老家的时候还不如。   林惜惜心中叹气,手脚麻利的打扫了两间屋子,将屋子里透风的地方稍稍糊住,总算勉强能住人。   主仆三人烧了些热水,稍稍洗漱过后,这才睡下。   二房家的庶女刚到府上,便被下了这么大的脸面,转眼传遍林府上下,短短一个晚上,人人都知道二房的三小姐林惜香是个不受宠的,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   林惜香看着气呼呼拿来早点的巧儿,想也知道受了奚落,安慰道:“旁人的言语莫要理会,林家人口虽不算复杂,内里的勾心斗角却是一刻不停歇,凡事多做多错,等我们摸清了府里面的情况,再慢慢筹划。”   金妈妈还算听的进去,巧儿坐在旁边抹眼泪,面上带着愤慨。   林惜香只当没看见,心里有些失望,巧儿活波讨喜,有些小性子,若在平常就算了,到了京城林家,这般行事,只怕被人拿捏到错处,自己本就无依无靠,如何保得住她。   她若无其事的喝下清粥,对金妈妈,巧儿道:“随我去看看母亲跟祖母吧。”   虽说应当先拜见老夫人,再去见二夫人,此时已经在二房住了一晚,自然要先去见她的嫡母郑氏。   郑氏这人出身一般,乃是益州交榆县副千户的女儿,本攀不上林家的姻亲,只是郑氏的父亲凑巧救下了,途径益州的身怀有孕的老夫人。   当时怀的便是林惜香的父亲林元文,而郑副千户的妻子正巧也有身孕。   因这救命之恩,林家这怀的又是次子,便当场指腹为婚,算是一段佳话。   谁知林家次子从小就有神童之名,自从考上探花后,林老夫人更不满这门婚事,毕竟以林元文的名声才气,尚公主都尚的,怎么好娶区区一个副千户家的女儿?   最后是林元文出面,说既有盟誓之约,便不能背信弃义,怎好嫌贫爱富,拿当初的婚约做儿戏。   有了林元文的话,林老夫人自然不好再说,郑家人是欢欢喜喜的把女儿嫁了过来,因郑氏的身份,林老夫人一直不喜郑氏。   这些弯弯绕绕,林惜香跟金妈妈都知道,郑氏说也可怜,但从副千户之女嫁到京城探花的家中,是她满怀欢喜过来的。   只是郑氏不识字,在这种书香门第,实在是举步维艰,渐渐变得阴郁,林元文敬重发妻,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平常敬重有加,恩爱不足。   之后先皇赐了个女子给林元文做妾,林元文虽不热衷此事,但先皇赐下,只能谢恩。   先皇赐下的人正是林惜香的生母曾淑然,曾淑然是罪臣之女,原本要随家人流放到苦寒之地,不知何人求到了先皇后那里。   最后兜兜转转,被先皇赐给了林元文,也是看在曾淑然饱读诗书,为人性情淡泊,好给林元文做个解语花。   也如先皇所想,林元文跟曾淑然脾性相投,又同是爱诗爱文之人,一时间琴瑟和鸣。   林元文虽宠爱曾姨娘,却从未越过郑氏,只是真正的喜爱跟敬重,到底不同,郑氏对曾姨娘恨的厉害,只因曾姨娘是皇上赐下,不敢多说。   林惜香叹口气,生母带着自己离开京城,一是想替父亲守孝,二则未必没有想躲着郑氏的意思,父亲在的时候那郑氏来找麻烦,不敢太过分,父亲一走,她们孤儿寡母,岂不是任人鱼肉。   这般想着,林惜香走到郑氏的院子,一路走来,见院子衰败的很,远没有记忆里的鲜活。   想也是,二房的顶梁柱没了,日子过的自然是天差地别。   林惜香来的早,站到郑氏门前时,似乎郑氏刚洗完漱,金妈妈对门口的丫鬟道:“劳烦通报一声,说是三小姐来给夫人请安了。”   谁知那丫鬟撇撇嘴刻薄道:“什么三小姐?我们院子里只有大小姐一个。”   就隔着个房门,里面的人定然是听到了的,金妈妈被噎的险些说不出话来,人在屋檐下,只得再道:“我们小姐一直住在扬州老家,你来得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还请去跟夫人说一声吧。”   丫鬟摆足了架势,这才仰着下巴道:“等着吧。”   说完,进了屋内,许久没见里面有什么声音,林惜香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丫鬟才走了出来道:“我们夫人今天身体不适,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   金妈妈刚想再说什么,被林惜香拉住,微微摇摇头,这会无论说什么,都讨不了好。   郑氏这样做,在林惜香的意料中,已经不算差了,虽说凡事占个理字,可郑氏今日随意挑个错处要罚她,她又能怎么做?谁会帮她说话?罚了就罚了,罚错了该是你认了。   不见她,反倒是让林惜香松口气。   林惜香沉着道:“去祖母那请安,昨日没去成,今日怎地都要去的。”   金妈妈只得恨恨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当初她们谁敢这样对小姐?”   那时候父亲还在,自己又是父亲宠爱的小女儿,自然是没人敢怠慢的,今时不同往日,林惜香淡淡道:“人家看咱们低,是因为咱们确实低,若是为了这个生气,以后恐怕日日都要生气。”   巧儿听了眼神闪躲,她不太记得以前在京城林府的日子,却知道在扬州老家过的多畅快,有些接受不了,听说要来京城的时候,巧儿高兴的很,被小姐说了几次,没放在心上,经过昨日跟今日早上的事,巧儿才算明白了,来京城的日子竟然这样难过。   林惜香隐隐记得去老夫人那里的路,再看这路上的景色,是大不如前,昨日是夜里过来,看不清楚,白日里见了,让人忍不住感慨万千,林惜香叹气,父亲走了,颓败的竟是整个林家。   跟二房的落寞有些不同,主院里面丫鬟婆子还是不少,远远的看见林惜香三人就迎了过来。   因在郑氏那里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到了主院,大房的康氏已经到了老夫人身边。   康氏看着林惜香的眼神带着责备,老夫人面无表情,林惜香不解其意,上前先对老夫人行礼道:“孙女林惜香给祖母请安。”因是久久未见,林惜香行了大礼,金妈妈跟巧儿跟着跪下磕头。   老夫人不说起,三人不敢动,那康氏自然是乐得看戏。   林老夫人冷哼一声:“还当我是你长辈?!昨日归家,今日才来请安?”   林老夫人的话让林惜香吓得一生冷汗,下意识道:“孙女不敢,昨日刚刚放下行礼,就想去给祖母请安,可还未到,就听说祖母已经睡下了,让孙女改日再来。”   金妈妈也是被吓得够呛,在这家中大房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二房主母又不待见小姐,如今要是再惹怒了老夫人,恐怕今后的日子会难受。   金妈妈赶紧道:“老夫人,我昨日来了主院,问了这里的丫鬟,说是您睡下了,不让我们打扰,奴才听的真真的,绝无欺瞒。”   谁知听了这话,林老夫人更是生气,厉声道:“那你倒是指指,到底是哪个丫鬟跟你讲的,今日醒了后,我问过我这院子里的人,昨日从未见过你们主仆三人,你若是能指出来何时何地问的何人,倒是可以不追究这事。”   康氏在一旁打着圆场:“想必是这老婆子惫懒,同她家小姐扯了谎,老夫人不要生气,三小姐,你说呢?”   问题踢到林惜香这里,林惜香手心全都是汗,昨日金妈妈回来说,老夫人睡下了,让她不用去请安,金妈妈定不会骗她,问题定是出在金妈妈问话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能撒下这种谎,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恐怕让主院的人都过来,金妈妈也是指认不出来。   康氏这话说的意思,把事情都推到了金妈妈身上,若是自己顺着康氏的话说下去,金妈妈定会被责罚,自己则可以顺利脱身。   可是金妈妈一心为她,她又岂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让金妈妈背上那样的名声?   林惜香恳切道:“祖母,昨日金妈妈打听的消息,确实是说祖母已经睡下,金妈妈在林家多年,怎么会欺上瞒下,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林惜香的话一出,康氏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低不可闻道:“蠢货。” 第4章   林惜香不明白,到底是谁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刚到林家,就被设计陷害,此刻跪在林老夫人面前道:“孙女绝无轻慢祖母之意,昨日之事,是我的疏忽,若孙女能再多问几句,说不定就不会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林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惜香,气总算顺了些,刚想说什么,康氏出言道:“三小姐这话有些意思,好好的林家,怎么会有什么有心人,什么可乘之机,难道三小姐的意思是说婶婶我治家不严,让小人作祟?”   厅堂内的气氛一变,林老夫人看向林惜香的眼神又有些不对,林老夫人看见二房的人就烦得很,随手打发道:“说到底还是你们主仆三人的过失,念在你刚到家,就罚你跪在祠堂一天,静思己过,你这两个下人,就跪在祠堂外面,以示惩戒,不可有人求情。”   林老夫人看着康氏的脸色,知道康氏满意了,让人拉着林惜香三人下去。   林惜香看着林老夫人脸色变换,心中奇怪,当初自己父亲在的时候,林老夫人也算说一不二,怎地现在一个老夫人凡事还要看儿媳妇康氏的脸色。   她走的这六年,林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康氏如此行事,大伯就没什么表示吗?要知道林老夫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怎么就任凭康氏拿捏?   这些跟她没什么关系,要在林家生存下去,林惜香必须看清形势,不然恐怕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主院的婆子把林惜香主仆三人领到祠堂前,阴声怪气道:“三小姐快进去吧,奴婢还要回去给老夫人,大夫人复命呢。”   林惜香福身道:“劳烦妈妈了,请让老夫人不要生气,惜香定会静思己过,不再犯错。”   婆子不理,撇撇嘴转身就走。   气的金妈妈跟巧儿眼睛发红,可没什么办法,毕竟林老夫人已经发话,谁都不能再说什么。   林惜惜对金妈妈跟巧儿道:“如今的形势你们应该看清了,在这后宅里,哪有什么错对,只要她们想罚,那就罚的,以后务必小心行事,低调为上。”   金妈妈跟巧儿应了声好,巧儿欲言又止道:“小姐,我们就不能回扬州老家吗?那里总比这里好过些。”   “我如今十六,到了说亲的年龄,家中祖母,嫡母都在,扬州老家总不好越过她二人帮我做主,这京城不来。”林惜香低声道,看了看巧儿,继续道:“倒是你们二人,若是愿意,我可以写信,让你们回扬州老家,总好跟着我在京城受苦。”   林惜香看着金妈妈跟巧儿的表情,金妈妈急忙道:“小姐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是老爷特意买给您跟曾姨娘的,如今曾姨娘不在了,我跟巧儿势必是要护在小姐身边的。”   巧儿喃喃跟着应和,林惜香见此心中有数,点头道:“我先去祠堂跪着了,你们要小心身体,若是吃不消了,赶紧喊人。”   她看着金妈妈跟巧儿,一老一幼,金妈妈倒是忠心,可惜身体不好,为人又太过耿直,扬州那种单纯的环境,她都能跟人生出间隙,到了京城,刚碰面就被人使绊子,有了今日跪祠堂这一遭。   至于巧儿,心性未定,颇有些惫懒怯懦。   但让这两人走,她身边无人傍身,恐怕举步维艰,让她们留下,先不说巧儿已经生出走的心思,勉强留下,自己恐怕被人捏到把柄。   林惜香跪在祠堂里,看见父亲的牌位在其中,心下戚戚然,想到如今的处境,又回忆起父亲在时的快乐时光,不由得悲怆。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跪跪祠堂还是小事,接下来她的婚事才是关乎她以后的命运,这才是她忧心的原因。   嫡母郑氏一向不待见她,偏偏她的婚事又紧紧握在郑氏手中,若是郑氏随意将她嫁出去,就现在的林府里面,怕是没人会帮她说话。   林惜香突然想到来京城的路上,遇见的那人,若是他能帮忙,别说一个林家,就算再来十个,他也能帮到自己。   昔日玩伴,如今的身份天差地别,她又怎么高攀上他呢。   林惜香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仔细想着她在林家的处境,到底是谁,迫不及待陷害自己,这对背后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郑氏不大可能,郑氏蠢则蠢了些,手段没这么不着痕迹,林老夫人今日的表情不似作伪,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内情,最后后宅只剩下大房的康氏。   康氏跟自己无冤无仇,没什么交集,以前自己跟康氏的女儿文姐姐关系很好,怎么也想不通康氏为何要这样做。   今日看康氏的语气,又确实跟自己不对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林惜香想着,摸了摸肚子,这会已经到了中午,早上的时候只喝了些清粥,如今五脏庙都在翻腾,不见有人来送餐食,自己尚且如此,不知金妈妈跟巧儿可承受的住。   到了晚上,同样没人来送饭,直到第二天一早,林老夫人那里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让三小姐回去休息,老夫人要诵经念佛,不便让人打扰,以后三小姐不用每日过去请安。   不去请安这事,对现在的林惜香来说绝对不算好,可老夫人都发话来,谁都不能忤逆。   林惜香走到外面,双腿一瘸一拐,再看金妈妈跟巧儿看起来比她更狼狈些,她好在是在祠堂内,能挡些风,但金妈妈跟巧儿却是在院子里跪了一天。   刚到林家不到两天,她们主仆三人就如此狼狈,林惜惜咬咬牙,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还要艰难些,偏偏金妈妈跟巧儿都以她为主心骨,这会万万不能垮下。   林惜香强忍疼痛,装作无事,不管一路上下人婆子们的目光,带着金妈妈跟巧儿回到二房的院子里。   那郑氏还是没来,林惜香乐得没人管,这才松口气,扶着漆红的柱子,深吸口气,跪了整整一天,刚刚不想让人看笑话,强撑着走到屋子,林惜香后背全被汗水浸湿,苍白着小脸对金妈妈跟巧儿道:“先坐下歇歇,我去问问厨房可有吃食。”   她们昨天早上吃的少,一直饿到现在,金妈妈是想起身替林惜惜去问,毕竟金妈妈年龄大了,刚坐下后,这会怎么也站不起来。   至于巧儿只顾着揉腿,心安理得的等着小姐去问。   林惜香心下不耐,此时不好说什么,毕竟以前在扬州对巧儿多般纵容,到了现在不堪大用,她有责任。   二房的厨房此时正在准备早点,林惜香去时,正好见新鲜的糕点刚刚出锅,她强忍疼痛饥饿,笑着道:“我来得巧,刚来就见这糕点做好了。”   厨房的人没想到三小姐会直接这样说,厨房的婆子丫鬟们面面相觑,试探道:“三小姐,那您尝尝?”   林惜香虽然饿的厉害,面上不显,笑着道:“这糕点这般精致,还是留给母亲吧,我跟金妈妈她们,拿些简单的吃食即可。”   厨房的人见林惜香心里明白,脸色的笑意多了些真诚,厨房管事婆子出来道:“一晃眼三小姐竟然这般大了,近日厨房忙了些,没来得及去见三小姐,请三小姐原谅。”   林惜香是认识这人的,她亲自来厨房的目的,也有见这婆子一面的意思:“刘妈妈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康健。”   “托主子们的福,还算康健。”刘婆子自然是听说了昨日在主院的事,见林惜香的模样,就知道她恐怕吃了不少苦头,前些年刘婆子受过曾姨娘的恩惠,如今见三小姐跟曾姨娘的面容相似,不自觉多了些好感:“快去将备好的早点送到三小姐的住处,怎好劳烦三小姐走一趟。”   林惜香福身感谢道:“多谢刘妈妈了,我从扬州老家过来,带了不少扬州特产,刘妈妈晚些时候要是有空,来我那屋子坐坐。”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见三小姐这样说,刘妈妈自然是满口答应。   林惜香笑着离开,没急着回屋子,反倒是去找了从扬州来的车把式,让车把式带她去看看马儿,见马儿被照料的很好,这才放心,喂了块麦芽糖,低声心疼道:“先委屈你了,我就算是为了你,也必须要在林府站稳脚跟。”   马儿似乎感受到林惜香的黯然,轻轻蹭了蹭林惜香十分不舍。   跟车把式说了几句话,林惜香回到屋子,看见厨房刘妈妈带来的早点比之昨天好了不止一点,金妈妈跟巧儿迎上来道:“小姐你可真厉害,就出去一趟,刚刚厨房的人来送早点时,语气都变了。”   林惜香淡淡笑道:“是刘妈妈给了几分薄面。”   巧儿取来热水,给林惜香洗漱,愤愤不平道:“真是没道理,小姐也是林府的正经小姐,我昨天看见送到二小姐房内的早点比咱们小姐的丰盛不知多少倍。”   林惜香听巧儿说的过分,刚想呵斥,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冷哼:“什么正经小姐?以她那卑贱身份,能跟我相提并论?”   开新文啦,老规矩,新文评论随机红包~   求评论作收文收一条龙可以吗! 第5章   呵斥声让巧儿怒目而视,但看见来人满脸阴沉,也许是太过削瘦,面相显得有些刻薄,巧儿不知这是谁,不敢说话。   林惜香缓缓站起来,朝着来人福身道:“兰姐姐好久不见,近几年身体可好。”   金妈妈拉着巧儿一起行礼,来人正是林惜香的嫡亲姐姐,郑氏的亲生女儿林惜兰。   林惜兰比林惜香大上两岁,今年已有十八,还未有婚配,就算对于晚婚的盛朝来说,年龄也是稍许大了。   不知是不是因忧心自己的婚事,林惜兰近几年越发削瘦,脸上挂不住一点肉,面相不由得显得有些凶。   见林惜香行礼,林惜兰嘴角噙着冷笑:“别装模作样了,跟你那下贱皮子曾姨娘一个样子,面上功夫做的那样好,怎么不去当戏子?”   林惜香笑容停滞,她对人向来温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林惜兰这么说她的母亲,怎么也忍不了:“我是兰姐姐的妹妹,我做什么可代表了姐姐的脸面,不若我现在就去做个下九流的活计,说不得还能帮兰姐姐寻门好亲事。”   说完这话,林惜香仿佛想到什么,淡淡道:“我真该死,忘记兰姐姐眼光高,寻常人是看不上的,不然以兰姐姐的花容月貌,怎会还未定亲。”   如今的林惜兰是绝计说不上好看的,林惜香说的平静无波,可眼中的嘲讽明晃晃的,气的林惜兰指着林惜香半天都没说出话。   林惜香直视林惜兰道:“兰姐姐知道我的脾气,你若让我好过,那便相安无事,但找上门来,妹妹我从未手软过。”   气走林惜兰,巧儿满脸开心道:“小姐可真厉害,你看二小姐被小姐说的直接走了。”   林惜香叹口气坐了下来,摇头道:“我还是太冲动,姨娘叮嘱过我许多次,不能冒尖,要温和要有礼,今日是正好憋着气,以后万万不能这样了。”   金妈妈跟巧儿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憋气,刚到家就被罚跪祠堂,从祠堂出来后还要小姐亲自去厨房讨要饭食。   不管哪件事,都足以让林惜香无颜立足在京城林家。   林惜香揉揉膝盖,不想让大家跟着她一起担心,笑着道:“别想了,快吃饭吧,吃过饭大家都歇一歇,以后日子长着呢,总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就整日愁眉苦脸吧。”   另一边,林惜兰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屋中,想了想还是去找母亲郑氏。   到郑氏的房间,郑氏在哄弟弟吃饭,郑氏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儿林惜兰马上十八岁,待字闺中。   小儿子林亦华刚八岁,还未上学,看着四肢有些胖,眼睛不大,随了郑氏的相貌,林亦华整日在郑氏身边,郑氏护的跟眼珠子一样,轻易不离眼睛。   林惜香未满十六,不是郑氏的骨血,自幼更是养在曾姨娘膝下。   林惜兰见母亲还在喂弟弟吃饭,微不可查的撇撇嘴,但不能让郑氏看见她的表情。   “娘,我刚刚去看了那个小贱人,张狂的很,母亲你可要好好罚她。”林惜兰半是撒娇道。   果然郑氏听了,把碗狠狠往桌子上一摔:“我不想搭理她,她还来找麻烦?真是跟她娘一个样子。”   林亦华被吓得抖了抖,肚子上的肉轻轻颤抖,郑氏赶紧搂着林亦华道:“乖宝不怕不怕。”郑氏安慰完林亦华,转头呵斥林惜兰道:“你弟弟胆子小,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那贱人的种我自有办法收拾,你赶紧回去绣嫁妆吧。”   林惜兰张张口,没说出话来,什么嫁妆,她连亲事都没定下来,又有什么嫁妆可绣。   估计是提到亲事,郑氏跟林惜兰脸上都有些黯然,郑氏缓和了语气对林惜兰道:“兰儿,娘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林惜兰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郑氏又道:“你嫁的好了,将来才能当你弟弟的助力,他那么聪明,以后一定会像你爹一样当大官。”   看着林亦华用手抓着糕点往嘴里塞,吃的满嘴满脸都是,林惜兰抿抿嘴,弟弟林亦华酷似母亲,哪有爹爹半点丰神俊逸。   但是这话林惜兰不敢说出来,不然怕是郑氏会怒火中烧。   林惜兰早已习惯郑氏这么说,福身下去,满脸愁苦,任谁看了心情都不好的很。   郑氏见林惜兰走了,专心喂林亦华吃饭,郑氏身边的王妈妈小声劝道:“华哥儿年岁也不小了,不如让华哥儿自己用饭,哪有一直喂的道理。”   王妈妈是好心劝诫,想那大房的两个少爷,虽说大的不成器,可也没有到了八岁还要人喂饭。   谁知郑氏瞪王妈妈道:“我的儿子,我想喂到几岁就喂到几岁,轮得着你这个奴才在这说三道四?”   王妈妈有些局促,她是郑氏的陪嫁妈妈,自然知道郑氏的脾气,可这房中除了她也无人敢说出来。   见郑氏执意如此,王妈妈只好闭口不言,更不敢说让小少爷早日识字的事。   二房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重,没人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怒郑氏,但郑氏似乎想到什么,对王妈妈道:“让你递的消息,送出去了吗?”   王妈妈点头:“已经让人去金妈妈家里,把金妈妈回来的消息告诉她的家人,想必很快就有人找过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透明の执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听到这事,郑氏的脸上总算有些笑意,可她生的不好,颧骨较高,人又瘦,一笑起来有些刻薄,想那林惜兰也是这点随她。   “那大房的总算有点用,要不是大房那丫头过来提了一句,我还真想不起来,曾贱人身边那金婆子家里子孙孝顺的很,那时候金婆子在扬州老家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想问我讨个恩典,让金妈妈回家中休养,现在他们要是知道金婆子到了京城,肯定巴巴的跑过来要人。”郑氏给林亦华擦擦嘴,自己随口吃了点,冷笑道:“她林惜香算什么东西,贱人的女儿也是小贱人,就她还配有人伺候?”   王妈妈叹气,别家的庶子庶女虽说不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也不会苛责,如此行事,不给三小姐留一个伺候的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点。   就看那大房,共有两子一女,长子长女为嫡妻康氏所生,二子是妾室刘姨娘所出,虽说康氏不待见二子,但面上该有的什么都有,四季衣裳,上课学业,一样不落。   大房的嫡长子平庸,庶出二子却颇有才华,大夫人康氏虽然不满,却也并未刻意打压,如此一来,那二子对康氏也是恭恭敬敬,哪个不说好。   若是二夫人能有大夫人半点心性,三小姐也能好过许多。   女孩子是娇客,若是三小姐嫁的好了,未必不能给二夫人带来荣光,以后华哥儿也能多个依仗。   但做奴才的做好奴才的本分就是了,反正说什么二夫人也是不会听的,只是这次平白又被大房当了刀使,也不想想,人家大房没事来二房嚼什么舌根,还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王妈妈的一番腹语别人自是不知。   林惜香此刻正在揉膝盖上的伤,雪白的膝盖上青青紫紫,看起来触目惊心,林惜香咬咬牙让金妈妈直接将药膏涂上。   “金妈妈,你跟巧儿也快去休息吧,我们屋子也没什么事,昨天跪祠堂肯定都累的很。”林惜香说道。   金妈妈摇头:“咱们带的行礼还未规整,总不好让小姐的闺房这样简陋。”   三月的天还有些凉,刚来的那天晚上窗户还是用宣纸随意糊了糊,榻上的被褥还算干净,屋里只有桌上上放了套茶具,看着冷清清的,比之下人都不如,金妈妈想早点把屋子收拾好。   林惜香劝道:“这东西不在一时半会,金妈妈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话,巧儿送完碗筷回来,林惜香道:“巧儿你跟金妈妈去休息吧,将这伤药膏拿上,一会涂仔细点。”   巧儿答了声哎,搀扶着金妈妈出去,金妈妈眼看着疲惫,林惜香怎好再让她收拾东西。   林惜香瞧着时间还早,自己也不算太累,起来将带来的箱笼打开,将其中的器皿用具一一取出,索性自己动手收拾房间。   好在房间不算大,林惜香收拾起来不算费事,她这会才有空看自己住的这个小院子,来的时候天黑的很,根本看不清楚全貌,别的时候又是心里装着事,根本来不及打量。   这方小院子,只有三个房间,自己住的算是大些,剩下略有些狭隘,金妈妈跟巧儿住在一起,剩一间屋子空着,暂时还没打理。   院子更是逼仄,只有周围略略种了些花草,太久没人打理,显得残缺衰败,梁柱上的彩漆已经剥落,斑斑驳驳,实在不算雅观。   这就是她未来要生活很久的地方,林惜香倒是不觉烦恼,屋子可以整理,花草慢慢修饰就好,然而这院子在林府算是偏僻冷清,正好合了她的意。   院子的东西不算着急,屋中的东西规整好已经到了中午,厨房的小丫鬟估摸着得了刘妈妈的嘱托,带来的菜色不算差,只是那脸色难看的很。   林惜香早知人情冷暖,除却今日早上林惜兰辱骂生母曾姨娘会让她动怒之外,根本不会为这点脸色有什么计较。   林惜香刚坐下,金妈妈就走了过来,看着精神好了许多,林惜香问道:“正好起来了,厨房送了午饭过来,金妈妈你拿去跟巧儿用吧。”   厨房送来是两份饭食,一份是主子林惜香的,另一份是金妈妈跟巧儿的,菜色不大相同。   金妈妈没着急去吃没,过来伺候着林惜香摆好碗筷道:“老奴怎好先去用饭,小姐吃过我再去吧,小姐让我们去歇息,怎地自己把屋子收拾好来,还不如等着老奴起来来做。”   林惜香知道金妈妈的脾气,不再多说,只是吃饭的速度快了许多,金妈妈看着好笑,知道小姐是怕她等的久了。   食不言寝不语,林惜香吃饭斯文优雅,金妈妈感慨道:“小姐生的这样好,一定能许个好人家。”   林惜香手一顿,她差点忘了,这次家中让她回京,为的就是给她说亲,可她无生母,父亲也不在世,祖母更是不亲近,指望嫡母她们,恐怕也没甚好人家让她嫁过去。   金妈妈只是感慨一句,林惜香匆匆吃完饭,等着金妈妈收拾好碗筷,自己往外走走,刚吃过饭有些犯困,心中却在想着金妈妈的话。   父亲还在时经常说,我的两个宝贝女儿以后无论嫁谁,恐怕我都不会满意。   曾姨娘那时候还笑话父亲,当时谁都以为,父亲能平步青云,他的女儿们自然是千金小姐,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   谁曾想到,如今她跟林惜兰两人却是不尴不尬,极难说亲。 第7章   巧儿跟金妈妈用过午饭,干脆利落的收拾院子,两人干活都快,不到一个时辰,院子便焕然一新了。   就这样,金妈妈还有空又把林惜香整理过的房间再清扫一遍。   这些事情做完,林惜香才真的有种要在这里安家的真实感,林惜香笑着道:“收拾好了,看起来倒也没那么逼仄了。”   金妈妈却不满道:“小姐好心境,但之前也从未住过这样小的房间,也不知道二夫人如何安排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走来一人,那人正是二夫人郑氏身边的王妈妈,王妈妈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看向林惜香的眼神中带了些怜悯:“三小姐安,二夫人请您去她院子一趟,务必要带上金妈妈。”   林惜香看王妈妈态度有些不自然,心中暗暗记下,多问一句:“王妈妈可知母亲唤我何事?又为何一定要带上金妈妈?”   不管愿不愿意,林惜香都要喊郑氏一句母亲,否则便是不孝,林惜香不愿让人拿住她这样的把柄。   林惜香的敏锐让王妈妈高看一眼:“金妈妈的家人知道金妈妈已经到了京城,便求了个恩典,过来探望金妈妈。”   这话不对,若只是来看看金妈妈,为何还要自己过去,更别说要去郑氏的院子?   林惜香垂下眼眸,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她看向金妈妈。   却见金妈妈面容有些欣喜又忍不住皱眉,想必金妈妈是知道其中关窍的。   王妈妈催道:“三小姐,现在就去吧,二夫人正等着呢。”   话这样说,林惜香只好带着金妈妈前去,留巧儿看院子,金妈妈落后一步,小声道:“小姐,前几年老奴家里人去扬州看望我,您可还记得?”   林惜香点点头,听金妈妈继续说:“送信的人是我侄子,他说我大儿子跟二儿子都寻摸了营生,做的还算不错,就想让我回家,不再做下人了。”   林惜香是记得去信的事,却不知道送信的人跟金妈妈是这样关系,震惊道:“那金妈妈你当时就应该回去的,子贤孙孝,真是难得。”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小姐你才多大,巧儿又是个惫懒的,如何照顾的好小姐,老奴自然是给推了,原本想到了京城再去联系他们,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到了的。”金妈妈极少说这长的一段话。   林惜香听的出来,金妈妈隐隐有些自豪,毕竟她的儿孙如此孝顺,可是金妈妈又顾着自己,不好表露出来。   果然到了郑氏的院子,里面站着的正是金妈妈的家人,金妈妈刚进院子,便被人簇拥着问长问短,眼中的真挚不像作伪。   林惜香松口气,只要不是郑氏设的局就好,但想想以郑氏,也不会用这样让人挑不错的方法。   见金妈妈跟亲人叙旧,林惜惜放心下来,朝着郑氏福了福身:“母亲安好。”   郑氏见林惜香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皮肤白腻,眼睛似有光彩流转,巧笑嫣然,十足一副美人坯子,跟她死了的生母极像,当下没了好脸色:“起来吧。”   看见郑氏的表情,林惜香才察觉有些不对,金妈妈也上前来给郑氏行礼。   郑氏冷哼一声:“行了,你儿子说要替你给银子,接你回家,我已经准了。”   金妈妈家中穷苦,她男人走的早,留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嗷嗷待哺,金妈妈没办法,只好一边做工一边养着孩子们,等大儿子年龄大些了,索性让大儿子照顾弟弟妹妹,自己卖身到林家做丫鬟婆子,卖身的钱全给了大儿子。   之后更是时常补贴家用,时间一晃,现在金家孩子们都大了,日子过的渐渐不错,这就起了接金妈妈回家的念头。   几年前就来找过一次,金妈妈直接拒绝了,但金家人纯孝,还是把这事放在心上。   金妈妈听完这话直接红了眼圈:“二夫人,我不想走,三小姐年龄还小,怎好没人照顾?”   郑氏没想到金婆子竟然不愿意走,金妈妈身边的家人也着急了,以前家里穷,娘才出来给人当下人,现在他们能赚钱了,娘怎么还不愿意回来了呢。   郑氏嗤笑:“怎么,我们林家还找不出来人伺候三小姐了?离了你就不行了?”   这话说的实在不好听,金妈妈却坚持要留下。   林惜香开口道:“金妈妈,你还是回家吧。”   金妈妈眼睛更红了:“小姐,巧儿年龄小,留我在身边,您有事也好有人搭把手。”   林惜香看了看金妈妈身后的人,轻声道:“金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就不想跟儿孙共享天伦之乐吗?我固然舍不得您,可我也更想让你回家,我已经受了你那么多照顾,可你家中的晚辈早就盼着跟你相见呢。”   何止是金妈妈的家人盼着,就连金妈妈自己,若不是她的处境尴尬,林惜香相信,金妈妈也是愿意跟过去的。   现在金妈妈年龄大了些,林惜香就怕金妈妈跟着自己,她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护住忠仆呢。   看着郑氏得意的目光,林惜香就算知道这是郑氏挖的坑,她也要跳下去,但郑氏什么时候这样聪慧了?折断她的羽翼不说,还让她亲手折断。   金妈妈一走,她必将势单力薄,在这深宅大院里更是艰难,但她总不好因为一己之私,就不让金妈妈回家吧。   金妈妈的家人又劝了许久,林惜香为了宽慰她低声道:“金妈妈你放心,林家怎么也不会短了我的吃喝,还会再派人来照顾我的。”   她们还要再说话,郑氏不耐烦道:“让一个奴才走,这是你自己坐得主的吗?银子我已经收了,契约也给你家人了,你的东西回头让人送你家里吗,别在我这哭哭啼啼,晦气!还不快滚!”   金妈妈的家人见这二夫人跋扈的很,这会说什么都要拉着金妈妈回家,这会勉强留下来,只怕金妈妈的日子也难过。   劝了几劝,金妈妈几乎被家人半拖着回家,林惜香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无端升起一丝羡慕。   家贫又如何,如果能用家贫换来父亲跟曾姨娘回来,她哪怕一辈子粗茶淡饭都可以。   送走金妈妈,她心底空落落的,神色不由得有些萎靡,郑氏看着心里高兴的很,能看贱人的女儿吃瘪,那叫一个爽快。   林惜香余光看着郑氏,低眉顺眼柔声道:“母亲,金妈妈走了,我那还缺个人伺候,母亲不如再给我指派个人吧。”   指派个人?林惜香这么一说,郑氏不顾王妈妈使眼色,急忙道:“现在家中拮据,哪有空闲的人给你使唤,你那屋里面不还有个小丫鬟吗,当你什么身份,一个丫鬟够用了。”   林惜香面带犹豫,还想再说什么,郑氏冷哼道:“还不快出去,站在干什么呢?丫鬟这事,不要提了!”   听此,林惜香暗暗松了口气,福身道:“那女儿就告退了。”   见林惜香走了,郑氏不满道:“王妈妈,你有什么事快说。”   王妈妈叹气,摇摇头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二夫人想拿捏三小姐,却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说句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年岁小,不得力,再指过去个贴心的丫鬟,那三小姐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尽在掌握。   刚刚三小姐那样做派,就是害怕二夫人给她那安插人手,偏偏简单的激将法,二夫人还真中了圈套。   不消片刻,二房这里的消息都传到了大房康氏的耳朵里。   康氏对郑氏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目光短视,蠢得厉害,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康氏随手让传消息的人下去,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信。   若是林惜香来了,肯定能看到,这封信是写给康氏的大女儿林惜蝶的,林惜蝶今年20,四年前许配给益州知府的儿子,益州乃是纳粮大州,雨水充盈,人杰地灵,可以说是一门十分好的亲事了。   再看那信,却让人大吃一惊,康氏跟自己女儿写信,自然些的直白。   开头便问林惜蝶丈夫的病可还好些,是否久咳不治,又提到林惜香已经到家,就如林惜蝶所讲,林惜香刚到林家便出了岔子,被老夫人责罚一顿,罚跪事小,但面子为大,现在整个林家都知道老夫人厌恶了林惜香。   那二房的郑氏更是不待见她,今日还接机弄走了林惜香身边的使唤婆子,现在的林惜香可谓孤立无援。   其实林惜香就算看见这信,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她跟文姐姐自□□好,文姐姐若是想知道她的近况倒也正常。   林惜香此时正拿着针线,跟巧儿一起做夏天的衣裳,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孤立无援,处境艰难,但那又如何,日子不能不过下去。   让金妈妈走这事,固然是郑氏使计,但做决定的是她,她并不后悔,正想着事,巧儿放下针线气愤道:“小姐你都不生气吗?二夫人这是故意在赶你身边的人走。”   林惜香手下绣活没停:“我知道,但生气有什么用,总不好让金妈妈再回来吧。”   巧儿知道这个道理,就是气不过。   林惜香继续道:“金妈妈回家是好事,何必跟二夫人置气,再说,我身边不还有你吗?”   巧儿使劲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第8章   小院被林惜香跟巧儿整理干净,种上几株花草,在春日里格外美丽,温柔的春光洒在身上,让人愈发懒散。   近几日林惜香只觉得过的闲散,老夫人那特意嘱咐过不用去请安,郑氏又懒得见她,她不是爱挑事的性子,每日在院子里绣绣花,做做衣裳倒还算闲适。   金妈妈走后,巧儿日渐沉稳,虽说还有些惫懒性子,可做事愈发妥帖,林惜香瞧着也满意,但巧儿毕竟是爱动的性子,坐不住一会就想往外走走。   林惜香笑道:“今日又约了哪个小丫鬟去顽?”   巧儿不好意思的很:“是大房的珍儿姐姐,她说她那有几个绢花,让我挑一个。”   她这院子素来少有人来,巧儿想出去玩倒也正常,就是什么时候巧儿跟大房的人认识了?   “你怎么跟珍儿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林惜香随口问道。   巧儿想了想:“就是金妈妈被家人接走的那天,珍儿姐姐捡吹走的纸鸢,正好碰见了,本来想跟小姐你说的,可那天事多,就给忘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林惜香点点头:“那你去吧,快去快回,别跟人拌嘴,东边是少爷们的院子,不要往那边走。”   二房还好,只有一个男丁才刚刚八岁,但大房那边除去大老爷,还有两个已经弱冠的少爷,这些小丫鬟们过去,还是要避讳着点。   林惜香知道巧儿心里有数,也只是随口嘱咐一句,巧儿连忙点头,福福身,十分开怀的往外走,似乎是真的很喜欢珍儿的绢花。   可是没多久,巧儿气冲冲的小跑着回来,面容委屈,不等林惜香问话,巧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原因:“小姐,现在府上的少爷小姐们都在准备明日董太师家的游园会,偏偏小姐这里一无所知,我去打听了一下,请帖早在四五天前就送来了,二小姐也让人做了新春衫,唯独瞒着小姐这里。”   巧儿年龄虽小了些,并不蠢笨,之前在扬州老家的时候,扬州城内也有人办过这样的游园会,一是为着踏青游玩,二则方便各家内宅夫人相看好儿郎好女子,方便说亲。   林惜香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她早晚都要出嫁,但所嫁何人全拿捏在郑氏手中,她不怕嫁的人家贫困潦倒,也不怕嫁的人庸碌,只怕未来夫郎是个好吃懒做,行德有亏的人。   她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郑氏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怎么会允许庶女比嫡亲的女儿嫁的还要好,自己女儿没出嫁前,郑氏甚至不准备给林惜香相看人家。   林惜香大致猜到郑氏的想法,手里的针线没停:“二夫人不让我们去,那就不去了吗?”   巧儿眼前一亮:“小姐,你的意思是?”   林惜香笑道:“这次多亏你探听到这个消息,游园会是必要去的,去帮我准备明天要穿的衣裳吧。”   以往的林惜香绝对不会主动去凑这个热闹,可来到京城,让她不得不为以后盘算,刚来林府就被使绊子,但背后到底是谁做的,林惜香还毫无头绪。   接着身边最得力的金妈妈也被人悄无声息的请了出去,林惜香就明白了,这府上除了郑氏,还有人容不得她。   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让她来京城是为了给她说亲,她不如自己主动些,在各家夫人面前先露个脸,让人知道林家还有她这号人物。   林惜香不指望游园会上就能敲定亲事,但总要出去认识些人,以后也不至于全被人拿捏在手里,林惜香心里盘算着,放下手中的针线往屋子里走。   见巧儿果然选了鲜艳绯红的衣裳,林惜香道:“颜色不要太艳。”   林惜香过去指了件葱绿如意云纹衫,衣领袖子上刺了苏绣,让这件衣衫显出不同。   首饰则挑了碧玉如意纹饰的簪子,这碧玉样式简单,但碧玉青翠欲滴水头极好,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物件。   又用个鎏金盘花的镯子压了压嫩色衣裳,顿时稳重许多,让人不会觉得穿这身衣裳的人年龄太小。   林惜香特意吩咐道:“一会衣服藏一藏,别让送饭的小丫鬟看见了,咱们明日给二夫人来个出其不意。”   打定主意要去游园会,巧儿也为林惜香高兴:“小姐,以你的美貌,肯定很多夫人都会喜欢你。”   林惜香轻笑:“傻丫头,娶妻是娶贤,谁家当家主母要多看好的,人品,家世,相貌,无论怎样排,相貌永远是在最后面。”   巧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犹豫下,还是低声道:“那小姐,为什么咱们二小姐到现在也没定亲?”   此地四下无人,林惜香直接道:“当初看不上人家,现在后悔自然是晚了。”   见巧儿好奇,林惜香也起了八卦的心思,仔细说了当初林惜兰的事。   说起来林惜兰,当初是跟父亲林元文的同僚长孙和,家中嫡长子定了娃娃亲,算起来也是门当户对,但是父亲林元文并不是很同意。   毕竟孩子还小,谁知道到底心性如何,他口中未说,但若不是指腹为婚,就单论脾性来说,他也不会娶了郑氏。   父亲林元文不想让大女儿林惜兰跟自己一样,可是郑氏却是坚决支持的,既然劝阻不成,父亲林元文也并未多说。   谁知长孙和没几年触怒天威,被先皇贬至苦寒之地做了个县官,郑氏就不愿意了,闹死闹活要退亲,父亲林元文坚决不同意,做人哪能这样出尔反尔。   虽然林元文极力阻止,但长孙和还是听到了风声,主动带着嫡长子过来解除了这门亲事,郑氏是心满意足了,父亲林元文却是再也无颜再见好友,因为这事,父亲林元文终究是跟郑氏越走越远,常常歇在生母曾姨姨这里。   巧儿听的目瞪口呆,想了半天还是道:“长孙和的嫡长子就是四年前新科状元长孙里?那个二十岁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   江南科考之风甚盛,巧儿跟林惜香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才子长孙里。   “就是他,长孙里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谁会没事给他找不痛快,再说郑氏当初如此落井下石,难免让人觉得人品不行,林惜兰的婚事可不就这么耽搁下去了。”林惜香摇摇头。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父亲生前人缘极好,若是郑氏有能力经营,怎么也不会落得大女儿快到十八了,还无人问津的地步。   说了些闲话,林惜香嘱咐巧儿出去不要乱讲,省的让别人听了再来找她麻烦,巧儿知道分寸,自然是满口应允。   第二天起来,瞧着天气极好,又有些微风,春天的太阳不至于太过炎热,这样的天气极适合出门踏青。   大房不必说,女儿已经出嫁,只剩下两个少爷,康氏只吩咐了几句也就没多问。   二房有些问题,郑氏也知道自己眼光不行,就拿了首饰出去,让林惜兰自己挑,总要打扮的珠光宝气,才能让人相中才对。   林惜香听着巧儿探听过来的消息,微微点头,金妈妈走后,巧儿看着就沉稳了许多,以前是她跟金妈妈太把巧儿当孩子看了。   她早就收拾妥当,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吩咐道:“走吧,再晚会,二夫人她们肯定要走了。”   果然,林惜香走到角门的时候,郑氏看着刚刚才到,似乎马上就要出发。   这次共用了三辆马车,前头那辆自然是大房康氏的马车,接下来的是郑氏带着林惜兰,林亦华姐弟所用,最后一辆则是大房林亦云林亦清两兄弟所乘,两兄弟一个二十四,小的也过了十八,不好跟康氏同乘。   可是在郑氏前边的那辆马车却一动不动,下面站着的是端庄大方的大房康氏,不知是不是林惜香的错觉,康氏见到她后微不可查的松口气,笑着道:“瞧我们家三小姐,生的真是标志,跟曾姨娘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不是康氏脸上的笑模样,林惜香都以为康氏故意给自己找茬了,郑氏本就不待见自己,如今再提起曾姨娘,怕不是气的跳脚。   林惜香看见正在上马车的郑氏听到这话,猛的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谁让你出来的?那种场合是你这个身份可以去的吗?”   “我也是林家的女儿,二姐姐能去,我为什么不能?”林惜香直视郑氏的眼睛,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跟郑氏起冲突,但郑氏早就恨她跟曾姨娘入骨,这会不在乎多得罪郑氏一点。   郑氏还想说什么,被身后哄弟弟的林惜兰拉了拉袖子,勉强回了些理智,林惜兰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郑氏冷着道:“林惜香想去就去,家里已经没马车了,你自个去外面寻一辆吧。”   这话让林惜香几乎想笑,这哪是马车的问题,自己若真是个傻的,上街去寻马车,恐怕回来后康氏,郑氏她们已经走了,哪还会等自己,没有请帖,又如何进的了游园会? 第9章   在场的下人们几乎吓得抬不起头来,二夫人对三小姐的恶意显而易见,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林惜兰几乎愤恨的看着气定神闲的林惜香,林惜香皮肤雪白,穿着葱绿的衣衫衬的她更是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稍施粉黛,无处不显着少女的柔美。   反观自己,瘦的几乎挂不住衣裳,肌肤更是扑了许多脂粉,气色才好了些,跟林惜香相比,林惜兰觉得自己仿若云泥之别。   林惜香没想到郑氏会拿马车不够这种话来搪塞自己,正想开口说话,没想到一旁看戏的大夫人开了口:“看看,马车而已又有什么为难的,左右我一个人坐马车还怪寂寞的,不如三小姐过来陪我说说话,哪用得着去街上寻上马车。”   大房跟二房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郑氏没想到这种时候大夫人会突然说话,恨恨的看着大夫人,大夫人仿若没看见,继续道:“说起来这次去董氏西园还是承了我娘家的情面,才能让家里的哥儿姐儿啊去凑个热闹,春天就适合踏青嘛。”   一句话让郑氏不敢再搭腔,悻悻的上了马车,见此大夫人胜利似的朝林惜香招招手:“好孩子,快过来吧,让我看看,前些日子不曾仔细看就觉得三小姐生的标志,这凑近一看真是花容月貌。”   林惜香福了福身:“大伯母谬赞了,若说花容月貌,我又怎的比得上蝶姐姐。”   蝶姐姐便是林惜蝶,大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四年前嫁给知府的儿子,很是让大夫人引以为傲。   谁知林惜香提到林惜蝶,大夫人脸色一变,淡淡道:“走吧,若是去晚了可就无趣了。”   林惜香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好跟着大夫人走,或许是大夫人也觉得脸色变得突然,到了马车上,大夫人宽慰道:“你是个好孩子,还挂念你的大姐姐。”   “大姐姐对我很好,我自然是挂念的。”林惜香说完,稍稍注意着大夫人的脸色,见大夫人表情正常,也就放下心来。   大夫人:“不提别的了,今天去董氏西园恐怕你谁也不认识,一会啊就跟着我,惜香你的相貌秉性恐怕很多家的夫人都会喜欢的很。”   林惜香十分不解,面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些,大夫人笑着道:“你是不是还在埋怨前几日老夫人罚你跪祠堂,我没拦着?惜香你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气,谁能拦得住。”   大夫人都说到这种份上,林惜香自然赶紧道:“大伯母说的哪里话,那日是我没问清楚,该罚的。”   见林惜香识相,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林惜香觉得奇怪,大夫人以前跟她也并不亲近,为何突然提携她,听大夫人的意思,看样子还要给自己介绍给各家夫人们认识,这对她以后婚嫁是再好不过。   也许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夫人就是想帮帮自己,果然听到大夫人继续道:“看你嫡母应当是不会为你太过上心,可女儿家的年龄又拖不得,你大姐姐特意写信给我,让我多照顾你点,别的不说,给你找个好夫郎,大伯母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竟然是蝶姐姐让大夫人帮忙,林惜香罕见的有些惊喜,咬咬下唇道:“那就多谢大伯母了。”   “好说好说,你是个好孩子,我看着也是喜欢的。”大夫人笑着道。   大夫人不再说话,林惜香自然垂眉不语,静静坐在一旁,脑子里却是一刻不停,这个游园会说不好听点,自己就是打算厚着脸皮去,能遇见谁也是碰碰运气。   谁知道柳暗花明,原来蝶姐姐已经嘱托了大夫人帮忙,这样一来,虽然大夫人不能直接插手,但有大夫人在老夫人面前说话,自己的婚事也不至于糊里糊涂,错嫁他人。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隐隐忽略了,如今看来,已经是最好的处境,林惜香不由得暗暗感谢蝶姐姐,蝶姐姐真的帮了她大忙。   康氏看着林惜香的表情,果真被女儿说对了,林惜香是个极为知恩图报的人,对林惜香好,肯定是没错的,看来自己要对她更好些才是。   马车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董氏西园,这里是董太师家中的园林,园子依山而建,其中奇花异草,假山活水,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到了董氏西园,已经有不少人家已经进了园子,这游园林也随意的很,并不需要主人家可以招呼,什么时候到了,什么时候进去就行。   郑氏虽没什么好脸色,但这里人来人往,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对林惜香冷哼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走进园子,只见里面春意盎然,入门便是英石铺成的道路,可容四五人并排走进,来往的女眷公子皆是轻衫小帽,面带轻松,康氏将请帖给了园内的守园婢女,笑着道:“走吧,这园子可漂亮的很,我们也去逛逛。”   林惜香在江南也见过诸多园林,跟南方的园子不同,京城的园子不像江南园子的秀气,更较富丽些,红墙黄瓦,好不气派。   从英石路走过去,便听到潺潺流水,不久便见到一片碧波荡漾,巧儿不由低声问道:“这水,像是活水,竟然这样宽阔。”   林惜香答道:“京城的园林大多依着自然山水而建,占地极大,气势辉煌,我并未来过,但猜测这湖水恐怕也只是园林的一角而已。”   巧儿睁大眼睛:“竟然这样大。”   “是的,跟扬州那边的园子差别也大。”林惜香笑着道。   原本来这游园会是抱有别的心思,可真的到了董家西园,竟然无形中忘记那些弯弯绕绕,真的想认真逛逛这园子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有个妇人惊喜道:“扬州来的小闺女?快让我瞧瞧,许久未回江南老家,真是想的很。”   康氏跟林惜香一起回头去看,康氏见到那人,笑着道:“原来是左通政家的夫人,戴夫人近来可好?我这侄女刚从扬州回京没多久,多说了两句话,就被戴夫人听见了。”   “戴夫人安好。”林惜香这等小辈赶紧行礼。戴夫人身后跟着的男子也是对着康氏,郑氏行礼,看见林惜香的时候明显迟疑了几分。   戴夫人乐呵呵道:“孩子们都客气的很,看着他们,顿时觉得自己老了。”   康氏笑着道:“不服老也可不行啊,看我这侄女花一样的年龄,真是羡慕。”   说话间,戴夫人顺着康氏的视线看向林惜香,不由得眼前一亮,暗叹这小闺女生的好,听林大夫人口称是侄女,想必就是林家二房家的女儿。   但林家二房的嫡女她见过,此时就站在林二夫人的身旁,恐怕眼前的女子就是二房的庶女。   想到此处,戴夫人神色淡了淡,并未再说什么,只笑着道:“是花一样的年龄,可有说亲?”   林惜香不由得羞涩,赶紧低头,康氏答道:“还没呢,刚从扬州老家回来,也不着急,女儿家就要多娇养几年。”   不论从什么地方说,林惜香都觉得大夫人说的话是极好的,要嫁人这种事只能在自己家中着急,就看郑氏多着急嫁林惜兰,可面上总要装的不在意些,省的让人拿捏住了恨嫁这点嘲笑人。   原本林惜香还对大夫人有些迟疑,如今大夫人这样为她,林惜香顿时放心许多,心里更加感激大夫人跟蝶姐姐。   戴夫人笑着回道:“说的也是,你家三小姐生的好,自然是不着急的,回头我也帮忙相看些。”   这话的意思就是对林惜香无意了,康氏也略略有些失望,戴夫人身后的男子她是认识的,是戴夫人的小儿子,无甚功名,但为人还行,若是能成她也不用再费心思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康氏到底还是不怎么上心。   康氏点点头笑着道:“不着急不着急,今日游赏踏青,不提其他的。”   戴夫人笑了笑跟着康氏一起往园子里面走。   林惜香自然是知道她们的弦外之音,知道戴夫人看不上她心中也无甚波澜,她的处境自己是清楚的,并不奢求太多。   林惜兰快走两步走到林惜香的身旁低声得意道:“自以为有一张好脸就能攀上枝头?我告诉你,我嫁不出去,你也永远别想嫁。”   听了这话,巧儿气的想上前跟林惜兰理论,林惜香拉住巧儿,并未理会林惜兰的话,此时说再多也没什么好处,何必要在外面争一时口舌之快。   她们到了园子深处,绿草如茵,树木蔼蔼,女眷贵妇,公子小厮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看起来恬静活波。   林惜香看着也觉得心情舒畅,可惜园子外面突然来了几个人,气喘吁吁道:“天,天啊,皇上来了,皇上也来了!”   皇上?他怎么会过来?林惜香猛然想到来京城路上时遇到的那个人,这么快就又要遇见了吗?   多年未见,他应该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吧?林惜香捏紧帕子,紧张兮兮的盯着说话的那人。 第10章   林惜香捏紧帕子,随后又放松起来,皇上就算来董家西园,肯定也不会来这边,估计董太师家中早就安排好人手,特意带着皇上去清净的地方。   林惜香刚放松下来,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尖而细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还没等林惜香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双皂色靴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当今的皇上祁景乾。   众人皆惊,连忙行礼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皇上走了过来,正巧走到林惜香旁边停了下来,脸上淡淡的,朝着众人道:“平身,不必拘谨。”   林惜香觉得自己几乎能闻到皇上身上的檀香,味道极淡,却好闻的很。   皇上说过这句话,便匆匆继续往前走,似乎刚刚真的只是路过,皇上走后,在场的众人顿时喧闹起来,饶是平时再淡定,亲眼见到天颜,自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原本众人都是低语,这会忍不住惊呼刚刚的经历,林惜香感觉到许多若有若无的目光看了过来,她面上不显,内心紧张的很,但这份淡定在别人看来,不由得刮目相看,小小年龄竟然如此沉稳,有些意思。   康氏站在两人外的地方,刚刚正跟相熟的妇人闲聊,见到刚刚那一幕,不禁咬牙,当年皇上还未登基之时跟三小姐关系很好,也不知道刚刚皇上站在那里,是不是别有深意。   不管是为了什么,康氏都暗下决心,要尽快帮林惜香找寻门亲事,省的节外生枝。   这么一想,康氏脸上的表情更和善了,向林惜香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来见过蒋夫人。”   林惜香缓步向前,面容带笑,朝蒋夫人福身:“蒋夫人安好。”   蒋夫人笑着道:“这就是林家的三小姐?看这眼睛,水灵灵的,怪不得林大夫人一直夸你。”   林惜香落落大方,抿嘴笑了笑:“都是大伯母谬赞。”   见蒋夫人对林惜香印象不错,林大夫人道:“三小姐一直在扬州老家给父亲守灵,近几年也到年岁了,我们老夫人就赶忙让人接了过来,也想着在身边好好养养,真是舍不得呢。”   蒋夫人听此夸道:“三小姐至纯至孝可真是个好孩子。”   听着大夫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这个无人照看的孤女变成至纯至孝,又深得祖母疼爱的林家三小姐,林惜香不由得暗暗佩服,也怪不得当初大伯父官职不高,大夫人也给蝶姐姐寻了门那样好的亲事。   想到亲事,林惜香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明明来之前还有些向往,不知为何这会就不想再提,林惜香脑子里突然冒出祁景乾的身影,他突然出现,倒真是措手不及。   林惜香赶紧摇摇头,自己瞎想什么呢。   蒋夫人似乎真的很喜欢林惜香,带着林惜香见了不少人,林惜香本就受过父亲跟曾姨娘的悉心教导,对人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十分讨喜。   跟林惜香对比来看,郑氏那边就碰了不少壁,林惜兰的脸色愈发难看,更有不少人将林惜香跟林惜兰放在一起对比。   明明林惜兰是嫡女,但无论容貌气质,竟然比之林惜香这个庶女都不如,更是让人忍不住嘀咕。   林惜香也注意到这一点,正好大夫人还跟人有事要谈,笑着对林惜香道:“你先去玩一会吧,待会我再差人寻你。”   林惜香赶紧道谢:“大伯母你先去忙,今日真是麻烦大伯母了。”   康氏听此,嘴角更是扬起,轻轻拍拍林惜香的手背,带着两个儿子往别处走去。   见此,林惜香也不想跟郑氏,林惜兰一起,免得多事的人再拿她们两个比较,林惜香虽也不待见郑氏跟林惜兰,但也从未想过,去搅黄林惜兰的婚事。   这么想着,林惜香带着巧儿往左侧走过去,左侧是一片苍翠挺拔的竹林,通过竹林往深处走过去,又见到进门时见到的湖水,这里的水面跟来时看见的平静差别极大。   水面上热闹非凡,不时有喝彩声传来,林惜香往前走了两步,湖水边上有木栏杆护着,栏杆处种着杨柳,柳枝随风摆荡,游人皆是站在栏杆处看向水面。   林惜香带着巧儿看向水面,只见水面中间上结水彩楼,下有三水门,中间则是唱和艺人控制木傀儡在水上表演,周围不时传来喝彩声。   “小姐,这人竟然在水上表演,可真厉害。”巧儿惊喜道。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自然是厉害的。”林惜香笑着道。   林惜香来的不巧,刚到没多久水傀儡戏就结束了,不等她失望,只看宽阔的湖面上开来两艘大船只分别从两边缓缓驶向中央,大船后面整整齐齐跟着四五艘小船。   两队船只上的人穿的衣服不同,但都手持刀剑,一边凶神恶煞,另一边纪律严明。   巧儿奇怪道:“这又是什么?”   林惜香仔细看了看,迟疑道:“大盛朝丰帝二十年,也就是八年前,曾与南海倭寇有过一次大战,这船上纪律严明的应该是当时打了胜仗的和家军,与之对战就是倭寇。”   说完后,林惜香又道:“不知道这场水师会战是今年演出的,还是年年都有?”   话音刚落,柳树侧边的男子往外站了站,目露欣赏的看向林惜香:“小生唐突,倒是知道姑娘的疑问。”   男子走出来,林惜香见他面如冠玉,身着白色,怎么看都是翩翩公子一个。   林惜香福身道:“见过公子,烦请公子解惑了。”   那人走到她的左侧:“水师会战是今年刚排的新戏,今年头一次在董家西园演出来。”   林惜香微微皱眉:“那看来我们有眼福了。”   见那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仿若看出她的心思,林惜香只当不知道,专心欣赏面前的水师,见两队船只先是火攻,又用雷震子,真是惊天动地。   那人见林惜香装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敏锐的女子,只凭借一出戏就隐隐猜出背后隐藏的深意,被自己看出后,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想到家中近来催他成亲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人心思一动,继续道:“这出水师会战好归好,却独独没演出最精彩的一幕。”   巧儿见水面上已经是打的惊天动地,这还不够精彩吗?   林惜香神色一动,也有些好奇,但身边这人像个狐狸一般,就是故意引她说话,这哪能搭腔,林惜香道:“我见这戏已经是极好了。”   那人无意中吃瘪,只好摇摇头,笑着直接道:“姑娘实在聪慧,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在下长孙里,只觉得姑娘非同一般人,这才多说了些话。”   长孙里的话音刚落,林惜香顿时迟疑,面上显出细微的惊讶,见长孙里还在看着自己,林惜香有点说不出口,昨天还在跟巧儿嘴碎,讲林惜兰跟长孙里的事,今日竟然就碰见了本人呢。   林惜香咬咬牙,索性说了出来:“我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林元武的侄女,林惜香。”   她父亲已经不在,自然是只有报大伯父的名讳,只希望长孙里根本不记得她大伯父到底是谁。   长孙里果然有些拿不准,可就是觉得林惜香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林惜香见长孙里一时想不起,赶紧道:“长孙公子先忙,我家人唤我了,就先走一步。”   说完,不等长孙里说什么。拉着巧儿就走,巧儿虽惦念水面上的大戏,却是小姐去哪,她跟到哪,再说听到公孙里的名字,巧儿都快吓傻了。   林惜香只怕公孙里当场翻旧账,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拉着巧儿慌不择路,直到停下来,才发现周围静谧的很,但这里百花齐放,看起来比刚刚去的万花园还要美上几分。   难道是无意间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林惜香稳稳心神,对巧儿道:“此处人少,说不定不让人来,我们找找回去的路,躲着点公孙里。”   不等巧儿说话,只听背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为何要躲公孙里?”   林惜香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赶紧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上祁景乾缓缓走过来道:“平身。”   林惜香战战兢兢的起来,只听祁景乾又道:“你还未回答,为何要躲公孙里。”   皇上想知道什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林惜香不敢隐瞒,只能含糊道:“陛下不知,小女家中的人,跟公孙公子有些过节。”   话音落下,祁景乾并未说话,过了会嗤笑一声:“你家的事我还不知?”   林惜香惊讶抬头看向祁景乾,低声道:“您日理万机,要是不记得也正常。”   “口是心非。”祁景乾见林惜香这样的态度,心情舒畅许多,刚刚远远看着林惜香跟公孙里相谈甚欢,祁景乾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冲在胸膛,语气也不由得缓和。   林惜香咬咬下唇:“皇上,你还记得我啊。”   “在你眼里,朕的记性就那么差?你离京的那年,你十岁,朕十四岁,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第11章   微风和煦,花色迷人,阳光顺着光影打在两人脚下,影子快重叠在一起,祁景乾余光看了看,往左边挪了挪,见影子完全重合,这才有些满意。   刚刚祁景乾的语气更加随意,林惜香总觉得在里面听出了几分柔和。   林惜香总觉得皇上在盯着她看,刚刚在外面还落落大方的她,这会总觉得束手束脚,没忍住,又偷偷瞄了祁景乾一眼。   祁景乾捕捉到林惜香的眼神,无声笑了笑,让林惜香压力更大,以前祁景乾可没这样大的威仪,难道说当皇上越久,身上的积威越重?   林惜香想的有些出神,祁景乾突然开口道:“我以为,你不准备回京了。”   这话没头没尾,林惜香低着头道:“祖母有命,让我回京。”   祁景乾并不知道这些,点点头又问了:“曾姨娘可好,好像没跟你一起回来?”   林惜香眨了眨眼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虽然早已接受生母不在的事实,但这话由祁景乾问出来,还是有些委屈:“曾姨娘,四年前去世了,她走的还算安稳,多谢陛下挂念。”   四年前?那时林惜香只有十二岁,先是丧父,接着生母也不在,她是如何熬过那段时间的。   祁景乾有些不敢想,沉默许久道:“节哀。”   林惜香深吸口气,点点头,并未说话。   看见这样的林惜香,祁景乾忍不住伸出手,在林惜香的头上按了按,开口道:“若是有事,可以找我。”   林惜香还是点头,她心底隐隐有种感觉,纵然是回了自己家中,可还没见到祁景乾这会,让人感到安心,这种安心的感觉,自从父亲,曾姨娘走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   纵然她永远不可能去找祁景乾求助,但这句话都能给她无限信心。   祁景乾见此,装作无意开口:“你祖母让你来京城,可是给你定了亲事?”   林惜香不解祁景乾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答道:“还未定亲。”祁景乾听此心情更加缓和,但林惜香接着说:“但是有这个打算。”   祁景乾突然面色沉沉,再多的他也不好问下去,只在心里盘算,一会要让人查查林惜香家中近来接触的都有哪些人家,祁景乾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林惜香早晚都要嫁人,查到了又如何?   祁景乾心里一阵烦躁,林惜香偷偷摸摸看着祁景乾的表情,小声道:“我先回去了,家人还在等着呢。”   这话说的战战兢兢,祁景乾深深看了林惜香一眼,点头让她走。   林惜香前边躲了公孙里,后面来了祁景乾,要不是她心神坚定,早就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但想到祁景乾,林惜香又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过这个念头没停太久,就看见公孙里还是站在湖水边的凭栏附近,认真的看水面上炮火连天。   林惜香的目光太过专注,公孙里似乎有所察觉,扭头看了过去,林惜香吓了一跳,尴尬地朝公孙里笑笑,落荒而逃。   公孙里觉得这个女子有趣的很,刚刚林惜香一走,他就想起来林惜香到底是谁,当初他的未婚妻林惜兰,应该就是她的亲姐姐。   虽说自己早已经不在意当初的事,但林惜香惊慌失措的样子十足讨好了公孙里。   公孙里嘴角扬起笑意,可惜了,若是别人家的女子,他还能让母亲去接触一下,母亲对林家当初毁约记恨至今,怎么想也不会让自己娶林家的女儿。   很快,公孙里的视线又转到水面的船队上,不止林惜香在猜这节目的用意,许多人的心中都隐隐有了想法。   再说那边林惜香跟巧儿总算离开那两个地方,巧儿惊吓道:“小姐,那个人是公孙里,另一个人是。”   不等巧儿说完,林惜香赶紧捂住她的嘴道:“莫要提了。”   巧儿赶紧点头,林惜香又嘱咐道:“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   祁景乾身份不同,若是被人知道林惜香在花丛中跟皇上交谈许久,那恐怕流言蜚语,就扑面而来。   被林惜香叮嘱几次,巧儿知道轻重,只道:“小姐你说,二小姐见过现在的公孙公子吗?她会不会后悔?”   “应该是见过的,想也是后悔万分,但那有什么用,当初是她们母女不守信,怪得了谁。”林惜香淡淡道,有些不满巧儿又提到不该说的人。   刚提醒过不让说皇上,接着就问起公孙里,也幸好这里偏僻,巧儿还想再说,被林惜香的眼神止住,只好闭口不言。   林惜香带着巧儿再往前走,看前边热闹的很,传来阵阵幽香,还没等走过去,后面来个风风火火的嫩黄衣衫的女子,许是走的急了些,正好撞到林惜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笑意盈盈。   林惜香本就没受伤,笑着道:“不妨碍的。”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一本册子从女子身上掉了下来。   林惜香下意识的过去,她眼力好,只看册子封面上写着《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林惜香震惊的看了黄衣女子一眼,这书,这书她也带随身带着?   黄衣女子的书掉下来就怕的很,转念一想林惜香这样的秀丽女子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书,当下放心的拿了起来。   林惜香见黄衣女子起身的时候,眼底看见了自己的震惊,赶紧敛起神色,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但她知道,黄衣女子肯定看出自己眼底的惊讶。   两人心知肚明这是什么书,心里忐忑,面上平静,正正经经的向对方福身。   林惜香见黄衣女子实在忍不住,藏好那书,又疾步往前走,忍不住笑了出来,黄衣女子也太大胆了些,竟然看这些风月之书。   若是让嘴碎的人看见了,说不定要怎么编排这黄衣女子,林惜香装作没看见,只希望黄衣女子能谨慎些,别再出差错了。   QAQ卑微写手能不能求一波留言。。。 第12章   京城之俗,一是爱花,二则爱茶,春色满园间,经寮斗新茶,自然是十分有趣。   林惜香踮着脚尖,往前看了看,这处小园子里,似乎在斗茶,果然,守在园子的婢女见到林惜香,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这里是斗茶的园子,若是想看,凑近些才得趣,若是小姐想要参与斗茶,小园子东方向,可以写上名字,下一轮斗茶就可以去了。”   林惜香道了谢,她无意出这种风头,带着巧儿只去凑热闹。   她十岁之后就去了扬州,不知扬州跟京城斗茶有何区别,这会想去瞧个热闹。   如今人都爱的是团茶,斗茶比的也是斗色斗浮,林惜香看了几眼,也觉得在场的小姐们,制茶已算的上不错。   巧儿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小姐也带茶来了,定能拔得头筹。”   斗茶一般都需自己带着惯用茶叶器皿,林惜香摇头:“我们看看就行。”   话音刚落,听见一声嗤笑,正是冲着林惜香:“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巧儿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就被人听见,面色讪讪。   林惜香:“是我家丫鬟口出狂言了,还请这位姐姐不要计较。”   林惜香声音柔美,身形娉婷秀雅,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谁知那人不依不饶道:“谁是你姐姐,哪来的穷酸,混到这园子里一同赏花品茶,就以为自己真是大家小姐了?”   这话说的不算好听,周围四五人都看了过来,林惜香却并不动怒,笑了笑开口:“我平生极少见这样气派的园子,能来西园赏花自然是我的荣幸。”林惜香顿了顿,“我也是眼拙,不知眼前是哪家小姐,想必定然是身份尊贵,不稀罕西园这样的园子。”   董氏西园依山而建,后山可以围猎,前院内圈半个大湖,足够船只□□,中间更是奇花异树无数,也就是董太师这样的身份足以供得起这样的园子。   朝廷内外往上数,家境背景能越过董家的不超过五人,眼前这人恨恨的瞪了林惜香一眼,根本不敢说什么,她的家境怎么比的上董家,林惜香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其实话说出口,林惜香就有些后悔,这么多人看过来,少不了落个牙尖嘴利的名头,林惜香抿抿嘴,少见的有些忐忑。   正在林惜香尴尬的时候,就听有人轻咳一声,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眼前一亮,来人竟然是公孙里。   公孙里生的相貌堂堂,又是天子近臣,至今还未婚配,在这种场合,几乎女子的目光都看过来,忍不住打量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一时间忘了刚刚跟人针锋相对的林惜香。   公孙里打起折扇,喊了句:“宋兄,我来看你斗茶。”   公孙里口中的宋兄一脸茫然,自己什么时候跟公孙里这位名人,关系这样好了?   他们说着话,林惜香见众人的目光不在她身上,林惜香偷偷松口气,公孙里来的也太是时候。   正这么想着,公孙里转过身,朝着林惜香微不可查的眨眨眼,又迅速转了回去,若不是林惜香看的仔细,几乎都察觉不出来公孙里的表情。   公孙里竟然是帮自己解围?   林惜香万万没想到公孙里竟然会帮自己,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感激。   刚刚呛声林惜香的人趁着机会溜了出去,林惜香更是松口气,心里想着不能再冲动了,不过就是被人说两句,忍一时风平浪静。   林惜香将注意力转移到斗茶上,斗茶的人三男三女,皆是手法娴熟,想也是,若是没点真本领,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比试。   生香熏袖,活水分茶,公子小姐们动作行云流水,林惜香正看的出神,余光看见有个气似幽兰的女子朝她走过来。   女子身后的人,林惜香也眼熟,正是刚刚慌慌张张的黄衣女子,这二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应是姐妹两个。   那女子先行礼:“刚刚我这小妹莽撞的很,刚刚冲撞了这位小姐,我特带着小妹给小姐道歉。”   刚刚只是无意中撞了一下,并未大碍,怎么说也用不着特意来道歉,林惜香想着,估计女子是为那闲书而来。   “一点小事,何必这样客气。”林惜香笑着道。   那女子见林惜香似是好说话,松口气,示意林惜香往僻静的地方走。   走到石凳附近,女子请林惜香坐下才开口:“说了这样久,还未跟妹妹正式认识一下,我们是詹事府少詹事之女,我年长些是家中长女,名叫胡妙珍,这是我妹妹胡妙清,叫我们妙珍,妙清即可。”   林惜香笑着答好,她虽年龄不大,但经过的事多,自然知道无人会无事献殷勤,特别是胡家官职不算低,何必对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这样客气。   想必定是为了那事而来。   林惜香心中有数,笑着开口:“妙珍姐姐客气了,我叫林惜香,是随着大伯母来的,大伯父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这次能过来,也是大伯母好心,带着我们来见见世面。”林惜香父亲不在,遇上人来,也只能讲大伯父的身份。   胡妙珍点点头,并未因林惜香的身份而有过多神色,她笑意为达眼底,只道:“刚刚小妹无礼,带了本清闲有趣的书给我看,这次慌慌张张冲撞了惜香你,还望不要怪罪。”   说这,胡妙珍让胡妙清把书拿出来,林惜香一看,那书跟胡妙清之前掉的那本书十分相像,只是封面的字不同了,上面写着《闲情偶寄》,是本极有趣的书,里面记载颇丰。   虽也被称为闲书,但跟胡妙清刚刚拿的那本《闹樊楼》还是大不相同,闹樊楼虽算不上淫词,但在寻常人眼中也不是闺阁女子该读的,那话本讲的是女子大胆求爱的故事,怕是让迂腐的人不喜。   林惜香知道胡妙珍的来意,是不让她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出去,若是让旁人知道还未出嫁的胡家小姐读那样的书,恐怕有碍名声。   虽说林惜香本就不会说出去,但见胡妙珍对此事如临大敌,不由得有些好笑,顺着胡妙珍开口:“李渔曾言,吾谓技无大小,贵在能精,他这人写的书也确实有些趣味。”   林惜香这话,就是认下胡妙清所拿的书是《闲情偶寄》,这让胡妙珍松口气,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再对上林惜香笑意便真诚了些。   对于别人的好意,林惜香自然接下,两人都有意交好,自然相谈甚欢。   林惜香在生母曾姨娘身边之时,酷爱读些闲书,父亲藏书又极多,平时看不出来,今日不管胡妙珍聊什么,林惜香都能接上几句,让胡妙珍心中不由暗暗感叹,林惜香虽出身不好,但所学才识竟然不亚于我。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怕是要惊讶,胡妙珍也算京城排得上名头的才女,能让那个胡妙珍这样说,谁都要高看林惜香一眼。   林惜香刚来京城,根本不知道这些,也就是随意跟胡妙珍聊聊,又不让胡妙清冷场,神情自然,不卖弄学识,更让人心生好感。   几人气氛活络,胡妙清突然低声道:“刚刚陛下也来了,你们见到了吗?”   胡妙珍拉了拉胡妙清的袖子,岂可妄议圣上?胡妙清嬉笑道:“香姐姐肯定不会跟别人告状。”   闲聊一会,胡妙珍自然看得出林惜香的性子,还是没忍住道:“我并未在流连园,是没见到陛下的。”   林惜香听出胡妙珍语气中的失望,她并未开口,谁知胡妙清却问道:“香姐姐,你刚刚不是说去过流连园吗?可有见到陛下?也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   胡家姐妹的同时看了过来,林惜香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见是见到了,只是天子威仪太大,并不敢抬头去看。”   这话自然不算说谎,在流连园是不敢看祁景乾的,后面的百花园的事还是不要提了。   不敢去看天颜这事,倒也不奇怪,但胡妙珍还是羡慕道:“惜香的运气可真好,可惜我并不在那。”   林惜香只觉得胡妙珍的语气奇怪,胡妙清却道:“姐姐你又不是第一次见陛下了,再说,若是陛下真的要选妃,姐姐你肯定能被选上。”   话音刚落,胡妙清赶紧捂住嘴巴,只当什么话也没说过,讪讪的朝林惜香笑笑。   林惜香被这消息惊的脑子有些蒙,面上勉强维持道:“我只当没听见,清妹妹还是要慎言。”   好在胡妙珍思绪已经飘远,胡妙清又是个马虎的,看不出林惜香的异样。   林惜香笑着道:“陛下还在园子里,妙珍姐姐说不定一会就又碰见了。”   胡妙珍回过神来,低声道:“也不是我想见,陛下之仪,天下无不敬慕他,以得见他为荣,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胡妙珍的话让林惜香有些恍惚,这才有了昔日的玩伴已经成了皇上的真实感,想胡妙珍这样气质出众的女子,都在默默的念着他。   想到这里,林惜香没由来的烦躁,只听胡妙清又道:“姐姐,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就算以后成了陛下的嫔妃,那又怎么样,满京城谁不知道,陛下心中是有人的。”   “那个人才是他的心上人啊。”   猜猜还有几步男主就把女主拐回家了! 第13章   阳春三月,春光融融,无不透露出暖意。   胡妙清的话让林惜香马上冷静下来,再看胡妙珍咬着下唇,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但显然是认可胡妙清的话。   见此林惜香摇摇头,只低头喝茶,再聊下去,就是交浅言深了,林惜香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胡妙珍低声道了谢。   看的出来胡妙珍是真的很喜欢祁景乾,林惜香无厘头的想着,祁景乾是真的要选妃了吗?   林惜香转念又想,这些跟她没什么关系,何必操心祁景乾的事。   经过这事,胡家姐妹明显情绪低落,不愿再聊,匆匆跟林惜香告别离开,这两人走后,林惜香明显松口气,更放松了些,还没等林惜香的肩膀垮下来,就看见对面的圆石凳上又坐下来个人。   林惜香瞅了过去,见坐下的人竟然是公孙里,当下神情又紧绷起来,公孙里见此,笑眯眯道:“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早在林惜香跟胡家姐妹来之前,公孙里就在附近喝茶,见三人说话,也不好突然出现,虽不知林惜香跟胡家姐妹打什么哑谜,但十分有趣。   公孙里惊叹林惜香对文章典故信手拈来,心里想着之前也见过林家的小姐,也就是林惜香的姐姐林惜兰,不论谈吐气质,两人都是天差地别。   这样的不同让公孙里对林惜香更加感兴趣,倒是难得聪慧。   林惜香见公孙里无意跟她翻旧帐,索性坦然了些,朝着公孙里微微一笑,低头摆弄自己的茶盅。   这副不愿意多交谈的样子,公孙里嘴角扬起一抹好笑,他自幼多磨难,小时候家中也是花团锦簇,又定了前途无量的林家二老爷的嫡长女为亲,他少时不爱读书,却走到哪都是有人捧着。   直到父亲触怒先皇,贬至凉州做了个小小的县丞,树倒猢狲散,公孙里想不到这事竟然发生到他们家身上,原本的亲朋好友为了避嫌,装作没他们这门亲戚。   在这朝中,不怕你官职小,也不怕你身份低微,怕的就是惹怒了陛下,在所有人看来公孙家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回京。   父亲抑郁不得志,在同僚林元文的鼓励下才勉强好了些,直到传出,林家有意退婚的消息,当时的公孙里自然是气愤的,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父亲脾气大,忍不了这种羞辱,主动上门将这门婚事退了,从此也跟林家断了联系。   公孙里默默看着一切,暗自发誓,绝对要给林家人好看,但时过境迁,公孙里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愤怒源自无力,因为无力面对现实,才化成了愤怒。   先皇驾崩,如今的景帝登基,自己又考取了功名,这样公孙家才又从凉州搬回京城,再回京城,竟是风水轮流转,前途无量的林元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殉职,而人人避之的公孙家成了新贵。   事到如今,公孙里跟他爹公孙和早就不在乎当初的那点事,就连公孙和也说过,退婚这事定不是林元文作出的决定,公孙家的父子俩早已释怀。   他们公孙家记仇记得最深的,却是公孙和的妻子,公孙里的母亲,刘氏。   以前的种种仿佛如过眼云烟,公孙里嘴角轻笑,开口道:“之前的事早已过去,林姑娘不必如此拘谨。”   林惜香这才抬头注视公孙里,公孙里说的轻巧,若是事情已经过去,林惜兰又怎么会现如今还寻不到亲事。   说实话,林惜香对郑氏跟林惜兰虽无好感,但也不会落井下石,想了想道:“公孙公子说的是,事情早已过去,想必我那姐姐为这事赎罪赎了那样久,上天应该会赐给她个好姻缘,虽说女子晚嫁也正常,但我还是愿姐姐早日找个好人家。”   大盛朝的习俗,十七八晚嫁是正常,但多数也多先定下亲事,像林惜兰这样连头绪都没有的实属少数。   公孙里一阵错愕,林惜香少有跟他说这么长的话,里面的深意却让人忍不住探究,公孙里见微知著,细细思索,凝视林惜香道:“林小姐说的是,你姐姐必能如愿以偿。”   林惜香抿着嘴笑:“就先借公孙公子吉言了。”   看公孙里的样子,恐怕也不知道他家人暗中阻挠林惜兰的婚事,有他这句话,以后林惜兰的婚事就自求多福了,虽说朝廷许多人还是看不上她家,但总好过还有公孙家这个拦路虎。   原本来这里是为了给自己寻些门路,没成想意外帮了林惜兰,林惜香撇撇嘴,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公孙里看见林惜香的小表情,觉得格外可爱,忍不住闲聊:“我听林姑娘说话带了些南方口音,林姑娘不是在京城常住吗?”   “我十岁时离了京城,回扬州老家住了五六年,最近才回来,官话竟然都说不好了。”林惜香说话本就柔美,再带些江南特有的软糯,公孙里听的耳朵发痒。   “已经非常不错了,朝中有个工部的侍郎姓孙,你知道吗?”公孙里笑眯眯道。   林惜香摇头,公孙里继续道:“他来自巴蜀川地,文章写的简洁有力,能力也强,只是一口四川口音,平常还好,说的着急了,朝堂上谁也听不懂,陛下无奈的很,只好找了个同样是四川来的,官话说的好的同僚,让同僚给他翻译。”   林惜香想到面无表情的祁景乾被气的无奈,忍不住笑出声,一双杏眼笑的弯起来,里面像是藏着一捧星光,公孙里呆楞片刻,低头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惜香跟公孙里还未反应过来,沉浸在刚刚的笑话里,两人俱是笑意盈溢。   祁景乾刚走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祁景乾眼眸深邃,下颌崩紧,林惜香刚回京城,什么时候跟公孙里关系这样好了。   众人只见皇上朝着公孙里走过去,在场的人急忙行礼,林惜香跟公孙里才反应过来,跟着众人一起给皇上请安。   林惜香跟公孙里步调一致,看的祁景乾更是眉头紧皱,林惜香摸不准祁景乾这会在想什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公孙里怕林惜香惹怒了皇上,稍稍侧身,挡住林惜香的视线,对皇上道:“陛下来此,可有吩咐。”   祁景乾看见公孙里的动作,脸色难看,什么时候也轮到你公孙里护着林惜香了,可此处人多,祁景乾若是把心中所想给说出来,才是给林惜香招来祸事。   强忍不耐道:“无事,听说此处在比试茶艺,特来一观。”   祁景乾其实就是过来碰碰运气,以前就知道林惜香爱看人分茶点茶,所以过来看一眼,没想到竟然林惜香真的在这里,只是同别人满面春风,看的祁景乾的心像是被陈年老醋浸泡过一般。   众人虽然嘀咕,看皇上的脸色,也不像是来看人玩这些雅趣,反倒像是看人行刑,在小园子中间的几个少男少女,一时顶不住压力,手抖的手抖,出错的出错,让人看不下去。   眼看茶也制不成了,在场人心惶惶,都说皇上喜怒无常,若是因此罚了他们可该怎么办,毕竟皇上可是特意过来看他们制茶的,一个接一个的失败,吓得他们赶忙跪了下来。   就在此时,不知又从何而来的胡家姐妹走了出来,胡妙珍平静了呼吸,这才婀娜多姿的上前,朝祁景乾行礼,眼含秋波道:“陛下,臣女胡妙珍略通茶艺,若是陛下愿意看,臣女愿为献丑。”   祁景乾来这里本就是借个由头,随口道:“不用了。”不管胡妙珍失望的眼神,祁景乾又对那跪下的几人道:“朕本就是随兴而来,吓着你们了,都起来吧。”   听此,众人战战兢兢起来,林惜香在背后微微勾起唇角,她回到京城后,不止一次听说皇上喜怒无常,但在林惜香看来,天底下哪有比祁景乾更好心肠的人呢,他们真是一点也不懂。   林惜香往前探头看了看,公孙里见了,小声道:“你想去玩吗?想的话我陪你。”   祁景乾离他们不算远,自然听到了公孙里的话,扭头审视公孙里,不过林惜香不想出这种风头,赶紧摇摇头,祁景乾有些满意林惜香的反应,装作不经意看了林惜香几眼,对公孙里道:“回宫议事,你一起。”   好好的游园会,突然就要回去办公了?公孙里一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有些僵,但只能拱手道:“遵命。”   林惜香看的好笑,眼神有些调侃,公孙里低声道:“幸灾乐祸。”   祁景乾看不过眼,一甩袖子,径直往前走,公孙里只好跟上,林惜香更是笑的厉害,巧儿原本也是在笑,抬头却见有个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小姐。   巧儿赶紧推了林惜香,让林惜香往角落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林惜兰竟然也在这里,林惜香下意识的后退,林惜兰的目光太过狠辣,让她有些害怕。   正不解的时候,林惜兰快步上前,声音充满怨恨,低声在林惜香耳边道:“你跟贱人曾姨娘一样,都爱抢别人的男人,都是贱人!”   求作者收藏文章收藏哇QAQ还想看你们的评论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QAQ 第14章   斜阳落下,热闹一天的董氏西园逐渐冷清,林惜香又坐上大夫人的马车,一起回林家。   林惜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大夫人并未想太多,她今日收获颇丰,最重要的是给大儿子林亦云寻摸了个合适的人家,林亦云的嫡妻去世已经有两三年了,现在另娶也落不到话柄。   另外则是给二房的侄女相看了几个人,到底给林惜香说合谁,却是不着急的,需写信给女儿林惜蝶看上一看,蝶儿同意了,再跟林惜香讲,大夫人往外瞥一眼,蝶儿说的另一件事,也该办了。   马车上两人各怀心思,都没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对劲,林惜香满脑子都是林惜兰狠毒的眼神,她虽不怕事,但若是一直有个这样的眼神在背后看着她,她免不得心底发寒。   林惜香有心解释,但林惜兰根本不给机会,一心认为她故意勾引公孙里,林惜香只觉得冤枉的很,她总共也没跟公孙里说过几句话。   平白被泼了这样的脏水,林惜香气的浑身发抖,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好林惜兰并未完全丧失理智,并未当众吵起来,否则今日她们林家姐妹可要大出风头了。   林惜香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啊。   逛了一天园子,众人都累的厉害,各自回房,巧儿扶着林惜香坐下,心有余悸道:“小姐,刚刚二小姐的眼神也太可怕了些,亏的小姐还在公孙公子面前替她说好话。”   林惜香想了想,摇头道:“她既然已经认定我是刻意接近公孙里,好打她的脸,那辩解再多也无意义,以后在家中行事务必再小心些,省的让人抓住错处。”   在外面一天,林惜香还是有些疲惫,瞧着巧儿也是无精打采,林惜香道:“看着还未到晚饭的时候,左右你我都无事,都睡一会,剩下的东西晚上再收拾。”   巧儿点点头,伺候着林惜香洗漱后,两人紧闭房门,小憩一会,谁知林惜香醒来的时候,见天已经漆黑,随意穿了件衣裳,起身点好蜡烛,院子里灯笼未亮,想必是巧儿还未醒。   林惜香刚把院子里的灯笼点上,就听见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三小姐,大夫人喊你去大房走一趟。”   来人面色焦急,林惜香凑着烛火一看,竟然是见过的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琬凝。   “琬凝姐姐,大夫人叫我过去,是有何事?”   琬凝面带挣扎:“三小姐,是巧儿,巧儿跟大少爷的事。”   巧儿?跟大少爷?   林惜香瞳孔微缩,快步推开巧儿的房门,见巧儿果然不在房内,咬牙道:“快,快带我过去。”   大哥哥这人林惜香也知道,素来好美色,虽才智平平,但万万做不出染指妹妹丫鬟的事。   巧儿年龄虽小,但自金妈妈走后,已然成长了不少,又怎么会这样不成体统,林惜香难得懊恼,她就睡了会,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这还是林惜香回京后第一次来大夫人的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夹杂着几个小丫鬟的哭声,林惜香快步走过去,只见巧儿满脸泪痕,头发散乱,这副模样,让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怀疑。   上面坐着的是一脸怒容的大夫人,旁边大哥哥则一脸尴尬的侧坐着,不时喝茶,见林惜香走了进来,大少爷林亦云赶紧站起来,迎着林惜香道:“三妹妹,你看这事弄的。”   还没等林亦云说完,大夫人打断道:“好孩子你过来。”   这说的自然是林惜香,林惜香有些沉默的走过去,大夫人接着道:“都是你大哥哥混账,错认了巧儿当作珍儿,这才险些酿成大错,你是个好孩子,这事怎么办,都你说了算。”   林惜香不发一言,她能怎么办,巧儿是仆,林亦云是主,别说还没犯错,就算是今日真的跟巧儿发生了什么,那又能怎么办,今日众人都看着大夫人在游园会上是如何待她,她要是揪着这事不放,在谁看来都是狼心狗肺。   可是巧儿与她一同长大,她又怎好看着巧儿落到这种境地。   见林惜香不说话,林亦云嘟囔道:“还不是巧儿戴了跟珍儿一样的绢花,衣裳又像的很,不然我哪会认错。”   “孽障!还在胡说,珍儿是我身边的人,你又是什么时候跟她勾勾搭搭的?”大夫人气的捂住胸口。   林亦云面上讪讪,显然他跟珍儿已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错认巧儿当作珍儿,才东窗事发。   林惜香看过去,果然巧儿跟珍儿头上的绢花都是一个颜色,衣裳样式也差不多,林惜香心中升起疑惑,世上真有这样巧合的事吗?   自林惜香到大夫人的院子,就一言不发,大夫人脸上闪过不耐,瞬间又变得和善起来,拍着林惜香的手道:“好孩子,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若是你愿意,就让巧儿跟了你大哥哥,定然也是不会亏待她的。”   林惜香开口:“此事还是看巧儿的想法,天也晚了,巧儿今天只是受到惊吓,不如我先带她回去歇息,不管什么事,明日再说。”   听到林惜香这样说,大夫人一脸不赞同:“巧儿名声已污,怎好再留在你身边,还是让她在你大哥哥院子吧。”   林惜香坚持道:“巧儿只是受到惊吓,大哥哥并未犯错。”   今日若是就让巧儿留在林亦云这里,那就是承认了巧儿跟林亦云有了苟且,就算是巧儿要做林亦云的妾室,也不能这样成事,不管对巧儿,还是对她,都不好。   不知是不是林惜香多想,总觉得大夫人看似事事为她着想,其实奇怪的很。   林亦云也接着道:“是啊,三妹妹说的是,巧儿只是受了惊吓,我可还没。”林亦云声音越来越低,被大夫人瞪了一眼,不敢说话。   但话已经说出来,大夫人不得不说:“那三小姐就先把巧儿带回去,今天也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林惜香点点头,只见同样跪在地上的珍儿似乎在巧儿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巧儿浑身一抖,林惜香赶紧拉起巧儿,理了理巧儿的头发道:“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巧儿难得的沉默,一路走到屋子里,巧儿直直的朝林惜香跪下,听的林惜香心里发颤,只见巧儿跪着道:“小姐,今日是我的错,若是我听小姐的话,少出去走动,少惹事,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我自己也就算了,这事闹出去,丢的是小姐的人。”   林惜香心中是有火,但也觉得事情蹊跷的很,淡淡道:“你将此事完完本本的说出来,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可能是哭多了,巧儿此时少见的冷静,仔细说了这次的事。   下午回来后,巧儿刚躺下没多久,就被珍儿叫了起来,说是上次的绢花还没给她,但绢花没带,就让巧儿跟珍儿一起,去了大房。   巧儿刚戴上绢花,珍儿那有事,说是要往东院一趟,让巧儿陪她去,巧儿记得小姐说过,东院是少爷们住的地方,但珍儿一再央求,说事情办的极快。   刚拿了人家的绢花,巧儿没法,只好同意,谁知刚到哪里,珍儿就让巧儿在原地等着,谁知巧儿没等来珍儿,却被过来的林亦云抱个满怀,当时天已经黑了,巧儿被那林亦云又亲又抱,尖叫着挣扎,这才被林亦云察觉出不对。   正好被珍儿带去的一群婆子们撞见,这也就闹到了大夫人面前。   林惜香听的心底发凉,不知是不是她想的太多,那珍儿实在是奇怪,但这事只怕满林家都已经知道。   那一群婆子约莫有四五个,最是嘴碎,白的到她们嘴里都能变成黑的,今日撞见林亦云抱着巧儿,怕是巧儿以后极难做人。   这分明是把巧儿往死里逼。   林惜香开口:“巧儿你先起来。”   巧儿嘴唇干涩,听言站了起来,林惜香思前想后:“巧儿,你回扬州吧。”   见巧儿脸色微变,林惜香道:“我琢磨这事怪的很,流言蜚语比杀人刀利的多,我知这事不是你的错,但你要再留在京城,怕是日子会很难过。”林惜香顿了顿:“你要是想跟了大哥哥,我也会帮你去说上一说。”   巧儿眼泪直流,坚定:“小姐,我不想当大少爷的妾室,我是小姐的丫鬟,要是去当大少爷的妾室,那人家该怎么看你,小姐,巧儿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只是怕别人指责小姐。”   林惜香摇头,巧儿是她的丫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当主子的,但此时也顾不了许多,现在要紧的是顾全巧儿的名声。   如今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巧儿离开京城,就说巧儿来京城水土不服,送回扬州老家,等风言风语过去来,巧儿也就平安无事。   林惜香将原因跟巧儿说的明白,巧儿笑了笑,反倒安慰起林惜香道:“小姐,我省得,总有解决的办法。”   巧儿眼神坚定,似乎已经有了什么主意,让林惜香隐隐有些不安。   还是求收藏哇QAQ顺便推一下自己预收《庶女宛筠(重生)》爱你们!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他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子,借着自己的家世成了朝中重臣   最后竟然恩将仇报,一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无人敢伸出援手   只有在冬夜街角,李宛筠才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想要救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大将军!   李宛筠闭上眼,若是让她再来一世,绝不会再这样过!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重回刚父母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表哥   她还,她还,没有拒绝那个冷酷的大将军   这辈子,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第15章   但巧儿好像镇定许多,林惜香点点头,拉住巧儿的手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是会先保你,只恨我现在势力微薄,否则也不会让我们陷入这种境地。”   林惜香头一次觉得,自己自来到京城,一味的明哲保身,一味的服低做小,到底有什么用。   如今要是还看不出来,她林惜香就是眼睛瞎了,先是弄走金妈妈,这再设计陷害巧儿,势必要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给清理出去。   她林惜香孤身一身,到底挡了谁的道?   是郑氏?还是,还是康氏?   按现在来看,郑氏跟林惜兰跟自己有着莫大的仇怨,但是能摆布珍儿,引人入套的又只有康氏,但康氏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在游园会上引荐她?   林惜香有些茫然,她少有这样的情绪,巧儿看在眼里,低声道:“小姐,你晚饭还没用吧,我伺候小姐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惜香看巧儿擦了眼泪,安慰道:“我不饿,你倒是用些饭食,哭了那么久,眼睛疼不疼。”   时间已经很晚了,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厨房应该就派人过来了,但这会迟迟未来,刚刚事多,林惜香跟巧儿没放在心上,这会察觉出不对。   巧儿神色有些紧张,她站起来,勉强笑笑:“小姐我去厨房看看怎么回事。”   这会巧儿出去,林惜香实在是不放心,拉着她道:“你歇一会,我去瞧瞧,应是厨房忙忘了,再说我也不饿。”   巧儿坚持要去,林惜香看出巧儿的眼神,无奈道:“咱们一同去吧,不管什么事,你我一同面对。”   二房下人少,去厨房的路上都没看到人,巧儿渐渐松口气,林惜香瞧着也放心些,但刚到厨房门口,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巧儿浑身一僵,林惜香往前站了站,挡住众人的目光,找了一圈没找到管厨房的刘妈妈,还没等林惜香开口,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正是林惜兰的贴身丫鬟桃枝,桃枝看见巧儿讥笑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巧姨娘,本以为巧姨娘爬上大少爷的床,就不会来我们这种下人在的地方了。”   桃枝看似说给巧儿听,眼睛盯着林惜香看,今天游园会上,桃枝是跟着林惜兰一起,自然跟林惜兰同仇敌忾。   这话的侮辱意思明显,林惜香想要理论,被巧儿拉住,一时间竟然两人换了立场。   平常都是林惜香劝巧儿不要冲动,今日倒是反了个过。   桃枝见此更是嗤笑:“二夫人说了,三小姐治下不严,今日的晚餐就免了,好好在屋里静思己过,不得随意出门,正好在这碰上三小姐,也不用我特意去你们那再说一遍吧?”   厨房的人七嘴八舌道:“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竟然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学来的狐媚子手段。”   “三小姐的生母,那不就是一个狐媚子吗,你说还能在哪学的。”   “这样就爬上大少爷的床了?可真厉害,不会是有人指使的吧。”   众人明明摆摆的下林惜香的脸面,想也是郑氏指使,就是为了报复今日在游园会上的事。   林惜香手指捏的极紧,看那厨房的人脸上都带着嘲笑,林惜香看的出来,今日不管说什么,怕是都没有用。   她从未像这样无措过,巧儿拉了林惜香,让她回神。   等回到屋中,巧儿从翻出些点心,又煮了热茶,低声道:“小姐,你用些点心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吃点东西。”   林惜香仰起头,拉着巧儿的手道:“是我连累你了。”   不等巧儿说话,林惜香继续道:“若我是有能力,大房也好,二房也罢,怎么会这样给你泼脏水,如今看似是你连累我,可其实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能耐。”   巧儿赶紧道:“小姐说的哪里话,也是我做的不好,才让小姐被人冷眼相待,我要是机警些,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主仆两人各自道歉,林惜香拉着巧儿一起,勉强吃了些点心。   巧儿认真道:“小姐,这事肯定会了结的,你也不用为我担心。”   等巧儿离开,林惜香才叹口气,原本在林家生活就不易,今日才让她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康氏看似对她好,但其实处处下着陷阱,现在想来,刚到林家的那天晚上,也是康氏让人误导金妈妈,以为老太太已经睡下,这让林惜香彻底失去老太太这个靠山。   再有就是金妈妈的走,表面上是郑氏动的手脚。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但今日巧儿的事,让林惜香真正看清了,其中肯定是康氏在作怪。   自她到底哪里惹到康氏,值得康氏这样对付自己?要把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拔出才安心?   现在林家流言蜚语,她身边的丫鬟故意勾引大少爷,这话传出去,恐怕以后她的脸也别要了。   康氏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孤立无援的境地?康氏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惜香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马上四月的天了,只觉得浑身发冷,林家,一个康氏,一个郑氏,动动手指头,她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就算蠢笨如郑氏,若说要罚她,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形势比人强,林惜香第一次感受到这句话。   林惜香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还是要把巧儿送回扬州,昨日在厨房,当着自己的面,那些人说话已经极为难听,若是她不在,不定多少龌龊话等着巧儿。   见天蒙蒙亮,林惜香索性直接起来,洗了把冷水脸,见巧儿房门未动,也没打扰她,摸了摸肚子,昨日在游园会并未吃什么东西,到了家中也只略略用了点心。   林惜香叹口气,她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本以为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会想到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林惜香想着,从屋中取了些钱出来,巧儿爱吃街东头的小馄饨,念叨许久,一直没时间去,索性今日她就去买两碗回来,也哄哄巧儿。   这会天还早,林惜香买了小馄饨后,又见旁边有卖甜从糍粑跟麻团的,想着巧儿估计也会喜欢,就买了回去。   回到林家,家中的仆从已经开始做工,看向林惜香的时候带着些指指点点,林惜香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别人说什么,关她什么事。   林惜香面带微笑,径直回了院子,见巧儿房门还是紧闭,有些奇怪,最近这个时候,巧儿定然是已经醒了,今日是怎么了?   林惜香上前敲敲门,但屋内没有回应,这样一来,林惜香不由得有些着急,喊道:“巧儿,你可醒了?我买了小馄饨,起来用些吧?”   久久无人回应,林惜香才是真着急了,用力推了推房门,谁知房门根本就没锁,林惜香一个踉跄到了房内,抬头看过去,立刻变得面如土色。   巧儿,巧儿用根麻绳,将自己吊死在屋子中间,林惜香犹如万箭穿心一般,伸手去摸巧儿,巧儿浑身冰冷,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林惜香跌坐在地上,察觉不到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林惜香觉得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   为什么要这样做,傻丫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惜香低下头,脑子嗡嗡作响,她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巧儿都护不住,林惜香捂着脸不住的哭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护住她们,到底要怎么做。   厨房来的小丫鬟,提着两个硬邦邦馒头漫不经心的往林惜香小院子里走,真是晦气,就是看她年龄小,所以让她来送吃食吗?   给谁送不好,给那个名声极差的主仆两个送,真是烦。   小丫鬟刚走进来,喊了几声没人答应,隐隐听着有人哭的泣不成声,小丫鬟往哭声附近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心惊肉跳,扯着嗓子喊道:“死,死人了!!!”   喊着死人了,小丫鬟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林惜香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眼睛哭的红肿。   康氏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康氏还是那副慈善模样,责怪道:“三小姐也不说一声,巧儿就这样没了,你总要把人先放下来吧。”   随行而来的两个婆子,手脚麻利的把巧儿放了下来,这小院子已经被康氏带来的人给围住了,看样子都是康氏的心腹。   林惜香呆呆的看着康氏,觉得还是带着笑意的康氏毛骨悚然,林惜香逼问道:“是你做的吧,是你让珍儿引巧儿入套,是你做的吧。”   见到康氏带来的人,林惜香心里明白了几分,这康氏似乎是不想跟她装下去了。   面对林惜香的逼问,康氏笑了笑道:“我可是对你极好的大伯母,三小姐,你的丫鬟没了,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三小姐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林惜香抬头看向康氏,恨恨道:“若是你我有仇,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报复到巧儿身上。”   “三小姐,世界上的事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们二房欠我们的,我们都会要回来,你欠的,自然也会慢慢要回来。” 第16章   桌上的吃食还散发着热气,被人扔在桌子上,清亮的汤汁里面有着十多个皮薄滚圆的小馄饨,可惜这种时候,谁也无暇顾及,目光都在跌坐在地上的林惜香身上。   巧儿被婆子放了下来,随意的放在地上,林惜香脑子里还在闪回康氏的话。   因为二房欠大房的,她要一一讨回来。   当初父亲名声显赫,衬的大伯父平庸无奇,老夫人也是极力偏袒二房,那时候康氏是受过许多委屈的,可林惜香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康氏竟把这些怨气,报复到一个小丫鬟身上。   明明巧儿才还不到十四,根本不懂林家的弯弯绕绕,但就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今日命丧这里。   林惜香嘴唇有些颤抖:“你昨日在游园会上,将我引荐给别人,都是做戏?”   康氏嗤笑:“三小姐,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现在外人都知道我对你好,你若是因一个丫鬟的事跟我翻脸,三小姐你猜猜,你的名声会如何?”   “那你冲着我来啊,何必要设计一个小丫鬟?”   康氏听见林惜香的话嘲笑道:“巧儿本不用死,她自杀,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若是让我选,我自然是想让巧儿好好活下去,那样人人都能记得,你林惜香带了个这样寡廉鲜耻的丫头。”   纵然已经猜到康氏的想法,此时被她这么说出来,林惜香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是她错了,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偏偏她昨日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入了康氏的圈套。   林惜香握紧拳头,强忍着不发怒,她已经吃过这样的亏,这会怎好再跟康氏闹起来,怎么也逃不了好。   说话间,康氏已经叫人去报官,巧儿这事处理起来也简单,不过就是小丫鬟为了证明清誉上吊自杀的事。   康氏当着官府来人的面,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巧儿这丫头还真是烈性,不过是个误会,几句话就说的清楚的事,怎么就非要闹的你死我活呢。”   这话一出,谁都要赞叹一句巧儿是个贞烈的好女子,林惜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底涌起深深的无力。   不过短短一天,她的生活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前段时间的岁月静好,让林惜香放松警惕,林惜香实在想不明白,康氏这么针对自己,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但这不妨碍林惜香将此事记到心底,一味的明哲保身,到底保住了什么?如今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林惜香的掌心被她掐出血痕,脑子里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   游园会上康氏的刻意示好,回来后巧儿被人引入圈套,林惜香突然闪过一幕,昨日去接巧儿的时候,刚开始巧儿只是哭,直到珍儿说了什么,巧儿才变了模样。   林惜香紧闭双眼,康氏所说的,为了报复二房,才对她身边的人下此毒手,绝对不可能,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否则康氏何必大费周章。   当初巧儿无意间知道游园会的事,恐怕也是康氏刻意放出的消息。   为的,就是绝了林惜香的后路,只要林惜香还顾及名声,就绝不能在此事上跟康氏纠缠不清,否则在外人看来就是不知好歹。   林惜香深吸一口气,办完巧儿的葬礼,她已经呆坐在屋中两天,这期间没有人来过,仿佛林家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但是林惜香知道,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不管是康氏,还是郑氏,都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明明该是家的地方,真成了龙潭虎穴,林惜香两天未吃一点东西,若是在以前,还有巧儿在一旁劝她,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林惜香往外走了两步,看着阴沉的天,明明是春天,却意外阴沉的似不见天日一般,狭小的院子,将她圈了起来,只等着任人鱼肉。   这样不行,林惜香眨眨眼,因流的泪多了,眼睛干涩的厉害,林惜香勉强笑笑,回房随便穿了件外衣,直奔马房过去。   扬州老家来的车把式早已回去,只留下父亲留下的马儿在马厩里嚼着干草,林惜香刚进院子,马儿似乎都察觉到林惜香到来,鼻子打了个长长的喷嚏,眼神委屈的很,显然是在指责林惜香为什么这几天都没过来。   林惜香不管马房里面下人的目光,扯开马儿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架的一声,冲着角门跑过去,角门处的人,见三小姐骑着马跑过来,慌乱间什么也不敢问,直接开了门让林惜香出去。   他们罚跪的时候,林惜香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们赶金妈妈走的时候,她想着金妈妈回家会过的更好,直到他们的手伸到了巧儿身上,她再也无力阻止,硬生生让人害了巧儿的性命。   林惜香骑着快马,奔驰在街道上,也许因天上的乌云密布,街上冷清清的,林惜香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想帮巧儿报仇,想弄明白康氏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更要,更要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父亲的最后一封家书,曾姨娘去世时的泪眼,林惜香脑子里一幕幕闪过的都是这些画面,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   林惜香回来神的时候,已到了运河边上,三四月的杨柳随风而动,林惜香抚上杨柳叶子,低声道:“我跟这杨柳叶子又有什么区别呢,风吹哪,它就要往哪摆动,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我又何尝不是呢。”   话音刚落,天上惊雷落下,眼看着倾盆大雨落下,林惜香一时间避无可避,打眼一看,她竟然无意中来了这里。   运河西岸边,有一处极清幽的宅子,朝中没几个人知道,这宅子是皇上的私产,林惜香以前倒是经常来,她跟皇上认识,也就是在这宅子里。   父亲带着她,先皇带着祁景乾,大人们谈正事,她跟祁景乾就来这运河边上,他们那时候喜爱钓鱼,但又耐不住性子,总是空着手过来,空着手回去。   林惜看着河面烟雨空蒙,又想起那段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再也不能重来了,雨渐渐大了起来,林惜香这几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再被大雨一淋,当下头有些发晕。   她好歹知道,自己还在城外,蹲下醒醒神,准备离开,一味的缅怀难过,不能改变什么,她深知在林家她就像被拴住手脚,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总要让康氏付出代价。   雨水顺着林惜香的睫毛慢慢滑落,林惜香的手心被掐的血肉模糊,视线有些看不清楚前方,就在林惜香要倒下的时候,一个皂衣男子出现在林惜香身旁,眉头紧锁,稳稳扶住快要倒下的林惜香。   林惜香被人一碰,感觉似乎雨水没有再落下来,有些醒过神,目光朦胧的看向祁景乾,几天未进食,又被大雨淋了许久的林惜香再也支撑不住,倒在祁景乾宽阔的怀中。   原本只是闲来散心,却没想到在运河边竟然遇到了祁景乾朝思暮想的小人儿,祁景乾莫名有些紧张。   身旁的福公公专心打着纸伞,有些好奇的看皇上怀中的女子,在福公公的角度,只能看见林惜香小巧精致的下巴,嘴唇发白,单单这一眼,以福公公阅人无数的眼光,就认出,这女子的容颜姣好。   祁景乾将林惜香抱在怀里,大步朝宅子走去,福公公看出一向稳重的皇上,此时的脚步稍显凌乱,福公公更是好奇这女子是谁,能让皇上这样上心。   要知道皇上清心寡欲,那是出了名的,连后宫都不怎么踏足,怎么会对这个女子如此在乎。   在福公公满腹疑惑中,祁景乾绷着脸,让人快去喊来太医,又让婢女给林惜香换上干净衣裳。   一时间宅子里慌慌张张,都在为林惜香忙碌。   好在林惜香有些警觉,婢女刚要换衣服,林惜香慢慢转醒,她对这宅子还算熟悉,知道这是宅子里的客房,林惜香眼睛眨了眨,见那婢女小心翼翼,低声道:“麻烦了,我自己换衣裳吧。”   等林惜香换好衣裳,外厅的太医跟姜汤早已备好,祁景乾沉着脸坐在一旁,太医一把年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不等林惜香给祁景乾行礼,祁景乾指了指太医,让她先诊脉。   太医说道:“小姐脾胃虚弱,长时间并未进食,确实会比旁人虚弱些,我这里开副药,小姐服下,再用些粥点,就会好的。”   这话就差直说,林惜香是饿晕的,林惜香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事多,二房的厨房根本不会管她,她也没什么胃口,没想到竟然饿晕到祁景乾面前,实在是太丢人了。   太医唯唯诺诺退下,林惜香眼巴巴的看向祁景乾,还没等祁景乾开口,林惜香先道:“陛下先别说我,我也不知道会晕倒。”   祁景乾审视的看了林惜香几眼,这才勉强点点头,让人快去煮粥,先拿上来些点心跟热茶,让林惜香先吃着。   看着祁景乾正襟危坐,周围的婢女太监有条不紊的在祁景乾身边伺候,林惜香突然冒出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忍不住道:“陛下,我能,我能当你的妃子吗?” 第17章   林惜香说出这话,心虚的不行,在祁景乾听来却如平地惊雷一般,祁景乾凝视林惜香片刻,缓缓道:“你再说一遍?”   屋外大雨如注,雨声哗啦啦的打在瓦片上,林惜香见祁景乾面无表情,眼神暗淡下来,喃喃道:“陛下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的祁景乾,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揣摩着林惜香为何突然这样说。   福公公冷汗都要掉下来,差点以为皇上会让林惜香滚出去,谁知皇上却道:“你在家中,受什么委屈了?”   话音刚落,林惜香捧着热茶的手就抖了抖,像是找到亲人一般,带着哭腔道:“巧儿没了。”   林惜香眼睛红了一圈,祁景乾早就看见林惜香眼睛红肿,但林惜香不说,他也不好发问,祁景乾知道巧儿是林惜香的丫鬟,前几日还好好的。   单凭这几句哽咽的话,祁景乾面上乌云密布,让林惜香哭,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林惜香哭的泣不成声,除却为巧儿掉眼泪,此时莫名的有些委屈,祁景乾不喜欢自己,是早就知道了的,可这会还是为祁景乾拒绝她有些难过。   想到这里,林惜香反倒止了眼泪,也知道凡事讲个缘分,祁景乾对她无意,也不是祁景乾的错,反倒是她异想天开了。   林惜香将巧儿的事跟祁景乾一一说明,并未说自己的猜测,只将事情完整讲了出来,祁景乾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但听着的福公公眉毛抖了抖,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怕是林家有人故意整治林小姐,福公公都能想出来,祁景乾更是心中有数。   祁景乾默默想到,林惜香自幼心思单纯,怎么能斗的过林家心肠歹毒的众人,她虽不说,但若是自己连林惜香都保护不住,还当什么皇帝。   说完此事的林惜香心里痛快许多,在林家没有人跟她讲话,巧儿的死也只能埋在心里默默悲痛,此刻祁景乾在她身边听她诉说,也好过一个人憋在心里。   虽说祁景乾对她无意,但幼时的相处,还是让祁景乾多了些耐心,也不知道谁传出的祁景乾喜怒无常,明明祁景乾是天底下最心软的人,对她也十分耐心。   林惜香跟祁景乾都没发现,他们对于对方的认知,都出现了一点偏差。   祁景乾想了想,林家的龌龊事还是不让林惜香知道的好,她刚刚说的话,跟自己不谋而合,若说将林惜香纳入自己的羽翼,进宫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祁景乾想到这里,嘴角略微上扬,转瞬又变得淡然:“放心,有朕在,以后不会再受这种委屈。”   突然得到祁景乾的保证,林惜香显然有些迷茫,正巧厨房端来熬好的一锅鲜笋粥,又做了些爽口小菜,林惜香原本没什么胃口,都被这些精致的吃食勾起食欲。   婢女拿上来两只琉璃小碗,林惜香接过来,顺手先给祁景乾盛了一碗,祁景乾有些发愣,还是接了过去。   福公公看着激动的厉害,皇上近几年越发厌恶用膳,不管多精致的菜肴放在面前,都是略尝一二,若是宫人们不催,皇上更是不会吃饭,福公公看着就心疼,生怕皇上身体出什么问题,太医小心养着,这才没有瘦的脱形。   祁景乾看着碗里面的嫩笋粥,用勺子舀起来,再看旁边的林惜香吃的眼睛都眯起来,这才吃到嘴里,每次吃饭都十分艰难的祁景乾,突然觉得这碗粥似乎有些美味。   见祁景乾吃了粥,林惜香没忍住,小声道:“你现在怎么那么瘦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说完这话,林惜香自己改口道:“是我傻了,你是皇上怎么可能吃不好饭。”   祁景乾又吃了两口,放下勺子,林惜香眨眨眼,也赶紧不吃了,但眼神显然还黏在菜肴上面。   “你怎么不吃了?”祁景乾奇怪道。   林惜香仰头看看祁景乾,不好意思道:“我一个女孩子,吃的比你还多,哪还好意思再吃啊。”   祁景乾被林惜香逗得有些想笑,沉声道:“朕这几年都是这样,吃不下什么东西,习惯了。”   不管是什么美味佳肴,祁景乾吃到嘴里都有些反胃,若不是不吃饭食真的不行,恐怕早就什么都不碰了。   林惜香眼睛流露出一丝惊讶,慌张道:“那太医怎么说,你不会每天都吃这么一点点吧,这怎么能行?”   林惜香下意识的焦急让祁景乾心中暖意倍升,身居高位,什么是真关心,什么是假关心,祁景乾看的明白,像林惜香这样的傻丫头,一心为他着想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想到这里,祁景乾眼神更加深邃,就冲着这份关心,他也要把林惜香给圈起来。   若说再见到林惜香后,只是有这个念头,但今日一见,足以让祁景乾下定决心,就算力排众议,也要让林惜香成为他的人。   林惜香的眼神取悦了祁景乾,祁景乾想了想忍住恶心,将碗里剩下的粥吃完,又夹了些菜肴,这才放下碗筷,对林惜香道:“这样可以了吗?”   谁知林惜香抿着唇,也没了食欲,刚想说什么,福公公喜极而泣道:“皇上,这顿饭是您用膳最多的一次了,真是可喜可贺。”   说完福公公朝着林惜香拜道:“林小姐真是福星,也就您能劝皇上多用些膳食了。”   福公公这会是真的高兴,皇上用膳极少这件事一直让人头疼,今日竟然有了转机,让福公公险些失态。   但这话一出,林惜香着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手握重权的祁景乾竟然饱受这样的折磨,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祁景乾见到林惜香的眼神,瞪了福公公一眼,罕见的安慰人道:“有太医用汤药养着,没什么大碍,再说今日不是好些了吗。”   “是药三分毒,你怎好长期吃那汤药,太医可有说你为什么不能吃饭?”林惜香问道。   这话问的祁景乾难得有些心虚,无奈道:“不是不能吃,是不想吃。”见林惜香的眼睛突然瞪的溜圆,祁景乾又道:“太医说是国事过于繁重,思虑过度,只要朕愿意吃饭,就会没事的。”   林惜香彻底没了胃口,心中为祁景乾担心,祁景乾忍不住摸摸林惜香的头道:“朕没事,见你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虽然不明白祁景乾的高兴从何而来,突然被祁景乾碰触,林惜香浑身僵硬,有些手足无措,可转念又想,祁景乾就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林惜香朝着祁景乾笑笑,还是劝道:“你要多吃点东西啊,不想吃也要吃一点。”   福公公看着皇上的表情,怕是皇上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有多温柔,揣摩着皇上的心思,福公公试探道:“奴婢多一句嘴,要奴婢看也就林小姐能劝的动陛下,若是林小姐能天天在陛下身边就好了,定能让陛下多用些饭食。”   一句话,说的祁景乾眉毛微挑,小福子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林惜香却赶紧摇头,她可没忘了刚刚祁景乾拒绝她的事,连忙道:“我身份卑微,怎么能天天在陛下面前呢,陛下自己坚持坚持,肯定可以的。”   原本是想夸祁景乾的意志力,但这话出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祁景乾不露声色的看向林惜香,转而问道:“这事暂且不提,朕之前就说过,你若是有麻烦,尽可以来找我,如今这句话依旧有效,你可想好要说什么了?”   在祁景乾看来,刚刚林惜香提过想要进宫,自己都这样说了,林惜香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实在爱听林惜香说要当他的妃子。   祁景乾抿着嘴,等林惜香再说一边,但林惜香早以为祁景乾拒绝了自己刚刚那话,转而想到另一件事,当下脸颊飞红。   不管是祁景乾还是福公公,都觉得林惜香肯定会再提入宫的事。   林惜香闭着眼,咬牙道:“陛下,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祁景乾的嘴角都要翘起,装作淡然道:“你说的,我都会同意。”   林惜香的脸红的厉害,忍不住捂着脸道:“陛下,你给我赐门亲事吧,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他为人正直,家境简单足已。”   沉默许久,祁景乾一字一句道:“为人正直,家境简单?”   福公公都不忍再听,只怕接下来就要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可那惹祸的小丫头还浑然不知,趴在桌子上瓦声瓦气道:“对,这样就行了。”   “不求大富大贵?”   “不求大富大贵。”   祁景乾轻笑一声,少见笑意的他笑起来让林惜香的耳朵有些发痒,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见祁景乾的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林惜香也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祁景乾俯身将双臂撑在林惜香面前,低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惜香略带水光的眼睛,真想让人好好欺负她一顿,再把她给藏起来,只准自己看见。   林惜香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祁景乾捏住林惜香小巧白皙的下巴,低声道:“可惜了,你要跟着我,定然是大富大贵的。” 第18章   林惜香牵着缰绳,慢吞吞的往前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波涛汹涌,刚刚,祁景乾说了什么?   她没听错吧?   雨过天晴,天空跟街道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洗刷的干净透彻,林惜香牵着马儿,神情愣怔,祁景乾让福公公们退下,跟在林惜香身后。   两人并未说话,林惜香走了约莫一刻钟,心情才平缓下来,她停下脚步,祁景乾低声道:“冷静下来了?”   林惜香点点头,她跟祁景乾也算青梅竹马,自幼相识,自然知道祁景乾心中有个极喜欢的人,为了那个人,祁景乾的后宫几乎形同虚设,这样的深情,让天底下不知多少女子艳羡。   林惜香怅然若失,但随即冷静下来,如今自己若是想为巧儿报仇,少不了要借别人的力,这天底下哪有比皇上的权利,更好用的呢。   抛开那些儿女情长,她如今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进皇宫,为自己争得名分,才好让康氏付出该有的代价。   祁景乾见林惜香神情变幻,淡淡道:“想好了?”   见林惜香点头,祁景乾手指微动,祁景乾有些忍不住要将眼前的人搂入怀中,祁景乾神色深沉,过了会道:“你且安心在家,等着我的旨意。”   林惜香心虚的眨眨眼,她也就是仗着祁景乾心软,不然祁景乾怎么会看的上她。   以后在皇宫里,她定然老老实实,绝不争风吃醋,安心当个低位份的妃嫔就好了。   若非林家犹如龙潭虎穴,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求了这个恩典。   林惜香这会只会点头,想了会道:“我能提前狐假虎威吗?”   哪有狐假虎威的人,要提前说出来,祁景乾轻笑一声:“随你。”   虽说祁景乾答的淡然,但林惜香还是在祁景乾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纵容,林惜香认真道:“真的狐假虎威哦。”   祁景乾道:“真的随你。”   林惜香眨眨眼睛,耳朵染上粉红色,心里默念,不要多想,祁景乾就是太心软了,所以对她这样好。   说话间,已经快回到内城,祁景乾道:“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林惜香点点头,想了想道:“你要是后悔了,也可以不让我进宫。”   说完生怕自己后悔一样,翻身上马,小跑着往林家方向跑。   祁景乾留在原地看着林惜香的背影,轻轻一笑,福公公看的头皮发麻,他跟在皇上身边也有四五年了,从来没见过皇上这样的笑,真让人无法言述。   祁景乾此时的心情极好,看了看福公公道:“回宫,拟旨。”   怎么会后悔?祁景乾这会只怕林惜香突然反口。   就算是反口,现在也晚了,既然林惜香从扬州回来,那就没理由再放过她,多年来的思念,近乎执拗的等待,竟然真的有了结果。   当初给过林惜香机会让她离开,如今自己跑回来,就别怪不给她机会了。   另一边林惜香偷偷溜回林家,心情畅快了许多,本来骑马出去就是散心,谁料碰到祁景乾,祁景乾的心软给她莫大的勇气。   林惜香原本不知道自己未来要怎么走,往后看,没有支持她的亲人,往前看,婚事捏在诸如郑氏,康氏,老夫人的手中。   更不要说康氏还背负着巧儿这条人命。   林惜香回到屋中,还在想今日在运河边上,是不是自己瞎想出来的,想到最后,索性盖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林惜香好好睡了一觉,才开始收拾这个小院,刚开始来的时候,是金妈妈跟巧儿都在身边。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下自己,林惜香平复了心情,将巧儿剩下的东西收拾好装在小箱子里,低声道:“若我是能早点去找祁景乾,巧儿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个答案永远无解,不是巧儿的死,她永远不会主动跟皇上提起要当宫妃,要狐假虎威,如今不管是为了给巧儿讨回公道也好,还是竭力自保,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林惜香收拾好情绪,她总觉得康氏费力将她身边的人都除掉,肯定还有后招,虽说有了祁景乾这个大靠山,可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才行。   将东西整理好,林惜香发现,厨房照样没给她送吃食过来,想也是林惜兰跟郑氏搞的鬼,想到这里,林惜香笑了。   也就是郑氏这种小家子气的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林惜香已经决意不忍气吞声,从匣子里取了银子出来,曾姨娘在世的时候攒了不少银子,算起来有四五百两,都留给了林惜香。   当初父亲虽宠爱曾姨娘,但田庄铺子还是不好给曾姨娘,毕竟不能越过郑氏,父亲也就偷偷拿银子补贴给曾姨娘。   曾姨娘生来节俭,一切都留给了林惜香。   以前林惜香顾着面子,虽说厨房给的饭食简陋,也忍了下来,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忍的必要。   她跟林家的众人已然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惜香揣着银子往角门处走,还没走出去,就被人拦着道:“三小姐,二夫人吩咐了,让家中的小姐们不要随意出门,如是要出去,要得到二夫人的准许。”   昨日还没这种说法,怎么今日就改了,林惜香就站在门口,看向丫鬟道:“我也不出门,就在门口说些事。”   在门口能说什么?在丫鬟跟门房疑惑的眼神中,林惜香随手招了个过往的商贩,随手塞了几个钱:“劳烦帮我去杨氏酒楼走一趟,想要点些吃食,劳烦酒楼的伙计给送来,人过来后,我再给您些钱,权当费用。”   京城的酒楼有这种“逐时施行索唤”,送饭菜到人家家中的买卖,这杨氏酒楼离得也近,商贩自然不拒绝,但觉得奇怪的很,这家人明明有好几个仆人,怎么就不让仆人们跑腿呢。   二太太派来的丫鬟听到林惜香的话,气的脸都绿了,不就是不给吃食,这三小姐真是的,竟然还往外面点菜,就不嫌丢人吗?   想到这里,丫鬟跺跺脚,往二房跑去,林惜香看着,显然那丫鬟就是去告状的,林惜香并不在意,只在角门处等着酒楼的人过来。   林惜香没看到,暗中还有康氏的人在暗中察看,不时跟康氏汇报林惜香的消息。   门房处的人也不敢关门,再怎么说林惜香也是林家二房的小姐,二太太敢为难,他们可不敢。   杨氏酒楼的伙计来的很快,林惜香随意点了些饭菜,这还不止,又对杨氏酒楼的人道:“近来一日三餐,都要劳烦你们家了,饭菜不需精致,只求干净可口就行,你们写个字据过来,我先付三天的定金。”   那杨氏酒楼的伙计没想到,这竟然还是个大生意,忙道:“小姐跟家人可有什么忌口,我们大厨也好斟酌一二,待会送饭菜过来,也好拟个菜单过来。”   林惜香笑道:“只需做我一个人的三餐即可。”不管是伙计还是门房处的人,听到林惜香的话都惊讶的很,后者更多的是尴尬。   林惜香一一说了忌讳,又说了今日中午点什么菜,付了些银子,转而对门房的人道:“若是杨氏酒楼的人来了,你们放人就行,送到我院子里。”   门房的人犹犹豫豫,对上林惜香的目光,只好勉强答应,心里嘀咕,明明家中三个厨房,怎么三小姐还要出去点菜。   不仅门房的人奇怪,杨氏酒楼的伙计回去后也跟掌柜的嘀咕,这林家也太奇怪了点。   掌柜的瞪了伙计一眼,让他不要议论客人,可这会已经晚了,杨氏酒楼是公孙里母亲杨氏的产业,此时公孙里正好就在掌柜的旁边看账本。   公孙里疑惑道:“你说的林家,可是青石巷的翰林院的林家?”   那伙计点头,公孙里想的更多了些,他从游园会回去,越想林惜香,越觉得有趣,也就让人打听了些。   知道林惜香是庶女出身,父亲去世,便跟生母曾姨娘回了扬州老家给父亲守灵,到了婚配的年龄才回京。   再看那日游园会上,明明林惜香的嫡母也在场,却是她的大伯母带着她,想也是嫡母不慈,在嫡母的手中过的艰难。   但公孙里也没想到,林惜香的日子过的如此艰难,三餐都要叫外人送去,她又能有多少钱,怎负担的起这样的花销,定是被逼得没了办法。   想到这里,公孙里道:“林姑娘的花销全都记在我账上,除了林姑娘,费用这事不可对外人讲。”   杨氏酒楼自然照办,只是看向公孙里的眼神多了些奇怪,别人不知道,但掌柜的是公孙里母亲杨氏的陪嫁老仆,自然知道大公子跟林家那些往事。   要是让公孙夫人知道大少爷给林家的小姐付账,掌柜的突然有些不敢想。   思虑再三,掌柜的还是瞒着公孙里,将此事递到公孙夫人的耳朵里。   听到杨氏酒楼的消息,公孙夫人杨氏气的愣在原地,林家,怎么又是林家,他们家都落魄成那样了,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当年做了那种事,现在怎么还勾搭她儿子,还要不要脸了?! 第19章   杨氏越想越气,让杨氏酒楼掌柜的亲自过来了一趟,还带着传话的伙计。   仔细问了过后,知道让公孙里出钱的,是林家二房的庶女,更是让杨氏气的发抖。   好啊,林家二房的嫡女林惜兰当年闹死闹活的要跟公孙里退婚,庶女林惜香偷偷摸摸勾搭她儿子,让公孙里给掏钱。   这林家人是粘上他们公孙家了吗?!   杨氏看着天,这会刚过中午,喝了几碗凉茶,还是气的要命,对这丫鬟婆子道:“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我说前几日里儿怎么突然说,不要为难那林家,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剩下的话杨氏没说出来,她自从凉州回来,没主动找林家的麻烦就算好的了,这林家还不识好歹,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在杨氏气的窝火的时候,林惜香还是没能如愿吃上杨氏酒楼的饭菜,就算林惜香口腹之欲不重的人,现在也难免有些火气。   刚想动筷,就听外面有人匆匆而来,喜气洋洋道:“三小姐大喜啊,蒋夫人带着媒人来提亲了,大夫人正在前厅招待呢。”   来人正是康氏身边得力的陈妈妈,陈妈妈当作没看见这边乱糟糟的地面,满脸堆笑:“三小姐快去收拾收拾见客了。”   林惜香冷眼看着陈妈妈,她就不信,康氏会这么好心,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来说康氏,是最合适不过的。   林惜香对陈妈妈道:“陈妈妈,我嫡母尚在,怎好劳烦大伯母帮忙操心我的亲事,什么身份做什么事,还请大夫人不要白忙。”   这话就差直说康氏多管闲事。   巧儿的事过后,林家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大房跟林三小姐已经势同水火,这大房的人这会凑过来,想也没有好事。   林惜香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早前跟祁景乾说,自己要狐假虎威,这不正是好机会吗?   也好去探探康氏的虚实,林惜香想到如今,也没想出来康氏为何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恶意。   康氏这样的做法,蝶姐姐又是否知晓?   林惜香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抬头看看陈妈妈,陈妈妈还不知道林惜香心思转换,脸上嘲讽之意明显:“三小姐,俗话说,胳膊拗不过大腿,你要是聪明些,就乖乖跟我走,省的让老奴费事。”   话中威胁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林惜香索性站起来,也不看那陈妈妈,直接往大房方向去,林惜香走快几步,随手拉了个二房的小丫鬟,在她耳边低声开口:“你去给二夫人说一声,大夫人给三小姐寻了门亲事。”   陈妈妈自以为自己唬住了林惜香,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庶小姐,能有什么见识,也敢在这里张狂,眼看着身边贴心人都没了,还傲个什么劲。   陈妈妈慢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没有看见林惜香的动作。   林惜香不想吃什么眼前亏,去见康氏,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虚荣的人,若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又这么会向祁景乾开那样的口,真让她去狐假虎威,她倒是不擅长的。   看祁景乾答应的勉勉强强,林惜香觉得自己心里有数,不会逾矩。   康氏看见林惜香过来,满脸笑容,拉着林惜香的手道:“好孩子,你可算来了,蒋夫人可是等你许久了。”   平白一句话,话里面是亲热的很,可让人听着就像是林惜香故意拿乔一般。   林惜香看着康氏的脸色,知道康氏故意做戏给蒋夫人看。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也不知道康氏装的累不累,现在来看,似乎康氏还真是乐在其中。   林惜香微笑福身,声音柔美:“大夫人说笑了,听到陈妈妈传话,我还吃了一惊,怎么大夫人突然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康氏撇了一眼陈妈妈,拉着林惜香走到内厅,看着蒋夫人道:“当然是好事了,你快去给蒋夫人说几句吉祥话,她啊就把好事说给你听。”   两人一来一回,林惜香脸上虽带着笑意,却明显并不热络,康氏只当没看见,推着林惜香过去。   蒋夫人朗声笑道:“林大夫人也不用卖关子,我是个爽快人,就直说了,上次游园会上,我见你家三小姐眉目清秀,品貌端庄,是个好孩子,这次过来也就是斗胆来做个媒人。”   林惜香静静听着,随后淡笑道:“蒋夫人挂念我的事,原本该谢,只是婚姻大事,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母亲尚在,怎么好越过母亲郑氏,让大夫人代劳呢。”   这话说的跟康氏不一样,蒋夫人自然是知道林惜香还有个嫡母郑氏,可康氏说过,只要说通了林惜香,那就直接禀告给老夫人。   老夫人直接做主,毕竟郑氏不是林惜香亲生母亲,这样做也算合规矩。   那日游园会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林家三小姐林惜香跟康氏关系好,而疏于郑氏,怎么只是过了几天,就变了呢。   康氏捂嘴笑道:“傻丫头,你母亲素来不管事,只要你愿意,我禀了老夫人给你做主就是,你听我的就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郑氏厉声呵斥:“听你的?大夫人可真厉害,手伸到二房来了?”   郑氏走的极快,到了内厅还有些微喘,目光恶毒的看向康氏跟林惜香。   林惜香就知道,康氏给自己说亲,肯定是瞒着郑氏偷偷做的,否则以郑氏的性子,怎么可能不闹,毕竟比她大了两岁的林惜兰如今都未说亲,郑氏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越了林惜兰去。   正想着林惜兰,就看见林惜兰跟王妈妈匆匆赶来,显然是没追上刚刚郑氏的脚步。   林惜香站在角落里,嘴角微微翘起,就看这场面,郑氏是定然斗不过康氏的,否则康氏也不敢如今行事,但闹还是闹上一闹的,否则怎么对的起自己特意喊郑氏过来。   康氏瞥见林惜香的笑意,暗自说了声大意了,原本以为林惜香是个傻的,怎么突然就会还击了?   摆弄茶杯的林惜香正好抬头看见康氏的眼神,挑衅似的朝她微微一笑,气的康氏差点绷不住慈爱的面孔。   此时还有蒋夫人在,康氏自然是不好翻脸,只对郑氏笑道:“二夫人误会了,我这也是凑巧,若不是正好赶上了,又怎么好越俎代庖,替二房做主呢。”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除了郑氏蠢了些,谁都忍不住多想,蒋夫人更是觉得奇怪,之前看康氏这般热心肠为林三小姐做媒,还以为是他们林家自己说好的。   怎么今天看,康氏竟然是瞒着人家林三小姐的嫡母,自己来说,也怪不得林三小姐不热络。   林惜香朝蒋夫人歉意笑笑,凑过去低声道:“家里乱了些,让蒋夫人看笑话了。”   蒋夫人面上不显,但心里也赞同的很,只觉得这林家不能深交,做媒的心也淡了些,只是可惜了,林三小姐这般好,自己却也不敢做什么媒人了。   林惜香淡淡看着剑拔弩张的郑氏,强作淡定的康氏,用杯子掩饰住笑意,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郑氏还未开口,门房又有人匆匆来了,那人仿佛见了鬼一般,紧张道:“大夫人,有客人来访。”   客人?康氏记得今日就约了蒋夫人一人,这会眼看下午了,又有谁来?   门房的小厮吞吞吐吐,艰难的说出:“是,是公孙夫人,说是要来找二夫人。”   公孙这个姓氏不多,又能让门房这样尴尬,显然只有那一家人!   郑氏猛然站了起来,自从退婚后,郑氏跟公孙夫人再也没有联系过,今天,今天怎么突然登门拜访。   会有什么事,能让公孙夫人指明了要见自己?   郑氏跟林惜兰眼底闪过狂喜,就算不能跟公孙家结亲,就算是只让公孙家跟她们家和好如初,那林惜兰的婚事就不会特别艰难了。   这么想着,郑氏的腿有些软,赶紧道:“快,快请,算了,我亲自去迎。”   一旁的康氏不可置信,公孙家是当朝红人,他们大房都够不到的人物,怎么今天就来拜访郑氏那个蠢货了?   林惜香也觉得奇怪,难道是公孙里跟公孙夫人说的情?   林惜香暗自可惜,挑起了大房跟二房的火气,但看今天的样子是吵不起来了。   此时的林惜香还把自己当个局外人,抿着茶看戏,准备偷偷溜走。   几人的神经正放松,那边公孙夫人已经走了过来,公孙夫人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刚一出来,就让人察觉出不同。   若是但看在场诸位夫人的服饰已足够华贵,但此时公孙夫人一来,却显出不同。   只是郑氏为何要领着公孙夫人来大房这里,林惜香瞥见郑氏脸色难看,身后的林惜兰的眼睛里更是跟淬了毒一般,当下心里咯噔,手里的茶都没拿稳。   公孙夫人踏进内厅,眼睛扫了一圈,冷声道:“哪位是林三小姐,我对你可好奇的很,今日突访林家,特来打个招呼。想见见是什么样的人物。”   新文求预收《庶女宛筠(重生)》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表哥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子,借着自己的家世成了朝中重臣   最后竟然恩将仇报,一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无人敢伸出援手   只有在冬夜街角,李宛筠才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想要救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大将军!   李宛筠闭上眼,若是让她再来一世,绝不会再这样过!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重回刚父母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表哥   她还,她还,没有拒绝那个冷酷的大将军   这辈子,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第20章   此时的内厅上气氛怪异的很,最纠结的就数蒋夫人,蒋夫人虽不怕看林家的笑话,但牵扯到当朝红人公孙家的时候,就有些想回避。   康氏跟郑氏不明所以,林惜香什么时候跟公孙家扯上关系?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林惜香经过刚刚的慌乱,此时镇定下来,看公孙夫人神色淡淡,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屑,再想到中午的时候杨氏酒楼对她分文不取。   林惜香捏了捏手指,少见的有些心累,定然是公孙里照顾自己,被公孙夫人发现,以为自己蓄意拐骗人家儿子。   真是冤枉的很,林惜香要是知道杨氏酒楼是公孙家所有,定是绕的远远的。   林惜香此时脸上带着淡笑,落落大方的上前,她眉目如画,气质淡然清眷,饶是公孙夫人对林惜香印象极差,此时也挑不出错处。   “公孙夫人说笑了,惜香哪值得这样谬赞。”   公孙夫人见林惜香示弱,却并不领情:“哼,林三小姐可是厉害的很,刚回京城悄无声息的就想攀上枝头?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家里的处境,现在不是你爹在的时候了。”   这话实在是不好听,蒋夫人只把自己缩在最里面,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林家的康氏,郑氏,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心里暗恨公孙夫人杨氏说话难听。   林惜香深吸一口,公孙夫人厌恶自己,定是觉得自己跟公孙里有所牵扯,可千不该万不该提自己的父亲,林惜香垂眸,再抬头眼里笑意盈盈:“公孙夫人如此说话,倒是奇怪,当初父亲在时,蒙受圣宠,后为国尽忠,让庸才显赫,这么算来,确实是我们林家的错处。”   林惜香脸上不卑不亢,带着笑意看向公孙夫人,公孙夫人猛的拍了桌子道:“你在这含沙射影说什么呢?”   当初公孙家被贬到苦寒之地,直到林惜香的父亲林元文去世,才慢慢提拔起来,不少人都说,若是林元文还在,哪还有公孙家什么事,公孙夫人素来小心眼,听到林惜香这么说,这么可能不生气。   林惜香笑笑:“公孙夫人多心了,就是听到您说起林家大不如前,有几分感慨。”   内厅上康氏,郑氏两人,虽觉得林惜香说的解气,同时也埋怨林惜香为何这样沉不住气,现在公孙家势大,被说几句就说几句,何必跟人有口舌之争。   林惜香看着众人的想法,心道,这还真的是狐假虎威,她就是仗着祁景乾护着自己,这才敢呛声公孙夫人。   被林惜香气的要死,公孙夫人也不掩饰了,嗤笑道:“真是个伶牙利嘴的丫头,既然你不客气,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不要妄想着攀附高门大户,我们公孙家的门,你是绝对进不了的,以后啊,不要白费心思。”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震惊至极,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郑氏,要是公孙夫人这话传了出去,那别说京城林家,就是扬州老家的女儿们还嫁不嫁了。   林惜香到底干了什么,让人家跑到门上警告?   郑氏跟林惜兰恨不得撕了林惜香:“你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给我说!”   林惜香被郑氏狠狠推了一把,一个没站稳,直接被推到梨花木的桌角上,林惜香扶着桌子,手上被磕的乌青。   康氏此时也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女儿的情况,就差对天发誓了:“公孙夫人,定然是这三丫头自己做的丑事,想她自幼在扬州乡下长大,肯定没什么教养,公孙夫人莫要生气。”   “是啊,林惜香就跟着她那狐媚子姨娘,学的也是狐媚子手段,我一定好好罚她,公孙夫人就不要牵连到家中别的姑娘了。”郑氏跟康氏,少见的同声相应,一副要跟林惜香划清界限的样子。   看的蒋夫人目瞪口呆,一般人家的小姐平白被人这么污蔑,想的都是怎么澄清,怎么她们林家一致的很,直接把这样的污名扣到林三小姐身上。   林惜香冷眼看着,公孙夫人此时得意的很,耷拉着眼皮冷笑:“好说,就希望林三小姐长长记性,别想些有的没的。”   “公孙夫人放心,三丫头这样不检点,明天就送到庄子上,定然离京城远远的。”郑氏本就怕公孙夫人,此时更是点头哈腰。   林惜香捂着手上的淤青,扫视在场的众人,冷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孙夫人张张嘴,就要毁人清誉吗?”   “林三小姐,如今我是给你留脸,你看看,你母亲,大伯母,都是同意我说的说法,怎么?你还要顶撞长辈不成?”   林惜香:“那敢问,我是做了何事?值得公孙夫人大动干戈?”   见林惜香死不悔改,公孙夫人脸色难看:“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他会帮你付杨氏酒楼的账?先付一个月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的什么下作手段。”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若只是偶然付了钱,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直接让林惜香的账挂公孙里的身上,确实有些不对。   林惜兰听到这话,眼睛差点瞪出来,她知道,她就知道!林惜香那个小贱人,肯定是抢了她的人!   林惜香觉得好笑:“我跟公孙公子只见过一次,他要如何管我什么事?你只想着你儿子愿意给我付钱,怎么不去找你儿子的问题,偏偏来问我?”   不等公孙夫人再说话,林惜香继续道:“就算是给我,我也不稀得要,公孙夫人你觉得你家公子是金疙瘩,可不是人人这样觉得。”   林惜香今天也是被气昏头了,先是康氏莫名其妙要给她挖坑,这会又是郑氏,公孙夫人冲过来,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就算是病猫,她现在身后还有只大老虎。   不过就算没有祁景乾的承诺,今天的事也是不能忍的,等公孙里他娘的话传出去,她林惜香是真的不用做人了。   想到这里,林惜香揉揉手上的青色,不看公孙夫人的脸色,淡淡笑道:“今日全当是说笑,若是传出去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公孙夫人风风火火的过来,还是有失稳重。”   公孙夫人见说不过林惜香,转头对着郑氏恶狠狠道:“你教的好女儿?就是这样目无尊长的?”   若是在之前,林惜香可能还会顾及些,当初来京城的路上,她三番五次的嘱咐大家,小心再小心,那又怎么样?   郑氏本就想让公孙夫人抬抬手,放过林惜兰的婚事,此时自然是教训起林惜香:“公孙公子是多么俊秀的人物,就凭你也配得上?还不快跟公孙夫人道歉!”   林惜香还是淡笑,缓缓道:“我又没错,凭什么道歉?是我按着公孙里的头让他付账了?凭什么怪到我身上?大夫人,二夫人,你们到底是向着自家人还是外人?”   对比起来,林惜香说话不急不缓,怎么看也是郑氏气急败坏。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蒋夫人听了满肚子八卦出门,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只给几个好友讲了讲,但八卦这种东西,说给一个人听,就跟公开说出来没区别了。   不过一天时间,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说是京城有个小官家的庶女看不上公孙家的公子公孙里。   一时间不知招来多少嘲笑。   是夜,林惜香静静坐在窗边,窗外的芭蕉绿莹莹的,被皎白的月光映照在窗户上。   林惜香摸摸空瘪的肚子,自我嘲笑,郑氏也是这样的手段了,昨天晚上回来后,让人看守院门,不许进出,不许送吃食。   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林惜香趴在窗台上,抬头看着弯钩似的月亮,有些无精打采。   昨天是爽快了,说的人家根本没有还嘴之力,今天人家直接就管住她的嘴,林惜香抿抿嘴,将屋中最后一口茶吃了下去,眨眨眼睛,到底前日的事是不是她在做梦。   林惜香抬起手指,月光从指缝中漏了下来,她是不是根本没见过祁景乾,不然他怎么还不来呢。   这么想着,林惜香的脸颊有些湿润,眼睛被泪水糊住视线,再眨两下,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   林惜香没反应过来,脸颊被人捧在手心里,祁景乾的手掌温热干燥,林惜香没忍住蹭了蹭祁景乾的掌心,低声道:“我这是又瞎想了吗?祁景乾怎么会过来呢?”   话说着,又一颗泪珠掉了下来,落在祁景乾的掌心里,祁景乾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林惜香将眼泪糊了祁景乾一手,才反应过来,眼前来的人真的是祁景乾,自己好像还喊了他的大名,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林惜香伸手拉住祁景乾的袖子,将脸埋在祁景乾的手掌,啜泣道:“你怎么才来啊,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是真爱超甜预告明天超甜   求收藏哇QAQ 第21章   月色似水般温柔,给夜色带来柔情无数。   祁景乾站在窗前,看着直掉眼泪的林惜香,心里升起一阵心疼,林惜香勉强止住眼泪,朝着祁景乾不好意思地笑笑。   低头再看祁景乾的手掌上全是她的眼泪,林惜香不由得涨红了脸颊,赶忙拿着帕子给祁景乾擦拭干净。   祁景乾看着猫咪般怯生生的林惜香,低声道:“朕没有不要你。”   林惜香的手顿了顿,闷声道:“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骗我。”   话说出来,不由带了些娇蛮,林惜香抿抿唇开口:“是我无礼了。”   祁景乾接过林惜香的手帕,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拘谨?”   没等林惜香说话,就听见“咕咕”两声,林惜香羞红了脸,装作这声音不是自己肚子发出来的。   祁景乾皱了皱眉头,握住林惜香的手腕道:“我带你出去逛逛。”   见林惜香点头,单手搂着林惜香细软的腰肢,将她从屋中抱出来,林惜香一惊,手指扶住祁景乾的肩膀,这才稳住身形。   祁景乾扫眼过去,见林惜香右手手臂上的乌青,额角跳了跳,还是未发一言。   有祁景乾在,悄悄出入林家,简直易如反掌。   到了巷口,已经有备好的青顶马车停着,祁景乾先上一步,转身伸出手,林惜香顿了顿,把手递过去,两人乘着马车,往城西去。   林惜香将自己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她在做梦,祁景乾翻了翻马车上的小匣子,见里面放了些点心,拿了出来道:“少吃些。”   林惜香赶紧摇头:“我不饿,我不吃。”   说着,就听见肚子又“咕咕”叫了,林惜香将头埋在腿间,耳朵都染了红色,林惜香听着祁景乾轻笑出声,这会说什么都不抬头。   马车行至城西,这里酒楼林立,又有运河川流其中,直至深夜,尤是人影幢幢,歌声扰扰,马车还未停下,林惜香似乎就闻到水气味道。   祁景乾道:“去酒楼难免有人认出我们,我让小福子寻了个艘小船,我们去船里赏景。”   京城这地,大小官员极多,难保有人深夜在此嬉戏,若是认出皇帝带人夜游,怕是大家都不好看。   林惜香点点头,祁景乾扶着她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能容纳二三十人的画舫,当下无语,这哪是小船了,祁景乾好笑的看着林惜香,只觉得她的神色也太好猜了些。   船只停泊的靠近集市,走到画舫里面,还能听到集市的声音,林惜香感叹道:“这倒是好,自己坐船是清净,但难免寂寥,这靠近集市又多了烟火气。”   画舫的窗开的极大,夜风灌到里面,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不用等祁景乾吩咐,福公公已经买了集市上精致可爱的吃食摆了过来,祁景乾看着道:“去明月楼端碗清粥来。”   福公公应下,带着人退出去,船上只剩祁景乾跟林惜香两人。   林惜香摸了摸肚子,不听祁景乾开口,也不敢吃桌上的东西,只得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等以后成婚了,我再带你游集市,现在让人看见,对你不好。”祁景乾说着,又道:“窗口风大,坐过来些。”   林惜香只好点头,颇为怨念的看着祁景乾,嘟囔道:“我能吃点东西吗?”   祁景乾见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嘴角带了些笑意:“不行。”   不行干嘛拿这么多东西放我面前啊。   林惜香有些委屈,但在祁景乾面前又怂的很,只好缩了回来,委屈巴巴:“那好吧。”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停在木桌的吃食上面。   祁景乾心软成一片,温和道:“先吃些粥垫垫,贸然用这些,怕你胃不舒服。”   林惜香惊讶的看着祁景乾,这才点点头。   那边福公公回来的极快,端着冒了热气的清粥,祁景乾看着林惜香吃了些,这才点头让林惜香动筷。   虽说饿的厉害,林惜香也还是有节制,吃了些东西,林惜香的胆子也大了些,似乎认准了祁景乾是个好脾气,端了碗粥道:“陛下,你也吃一碗吧。”   祁景乾并没什么胃口,眼神却黏在林惜香端粥的手上,鬼使神差的接过来用了半碗。   上次从别院回来,林惜香知道祁景乾的毛病,此时见福公公允许,便挑着软和好克化的食物给祁景乾夹过去。   祁景乾虽一样吃不了多少,但还是给林惜香面前,稍稍尝尝。   但挑着挑着,林惜香突然笑出来,见祁景乾疑惑,林惜香咬咬唇,大着胆子道:“陛下吃的东西,都是老年人爱吃的。”   说完林惜香又忍不住笑了下,祁景乾也不生气,放下筷子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就不吃了。”   刚刚福公公跟林惜香的眼神交流,都被祁景乾看在眼里,知道林惜香是为了让他多吃些东西,才挑了软和些的。   林惜香见祁景乾不生气,心里觉得祁景乾是真的心软和善,也没刚刚那么胆战心惊了,看着岸边有人卖杏花酒的,朝那人招招手。   林惜香的杏花酒一拿到手,就有些爱不释手,想着祁景乾既然不拦着她买酒,那定是同意她吃酒,等卖酒的人走了,赶紧问道:“陛下,我能用一杯吗?你也知道,我酒量可以的。”   说到这话,祁景乾挑挑眉,这喝酒也分天赋,林惜香就属喝酒天赋异禀那种,明明祁景乾大她四岁,但小时候每次都比林惜香先醉。   想到这里,祁景乾长臂一揽,将林惜香手中的酒壶拿了过来道:“不准喝,明天你还有事。”   林惜香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祁景乾招人拿来药膏,将林惜香的手捉了过来,沉声道:“接圣旨。”   林惜香惊呼出声,满眼惊讶道:“真的吗?我可以离开林家了?”   这话说的迫不及待,林惜香反应过来,装作淡定道:“我可没有说林家不好的意思。”   祁景乾定定的看着林惜香道:“朕来晚了,若是能早点过来,你就不会吃这些苦头。”   林惜香被祁景乾说的难过,低头道:“也还好,不是很难熬。”   手背上被仔细的上了药,林惜香凑过去闻闻道:“这是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祁景乾见林惜香难过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好气道:“应是茉莉味,太医怕女子觉得药膏味道难闻,特意制的。”   林惜香点点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祁景乾那边的酒壶,祁景乾笑着摇摇头,让岸边卖花的过来,低声道:“不如这样,你送我一壶酒,我送你一枝花,如何?”   这章留言前十发红包哦!(可能并没有十个留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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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房三个男丁中,竟然是年龄最小,身份最低微的林亦清,最稳重,林惜香暗自摇头,福身谢过。   林亦清看着林惜香院子里也无仆从,招呼了人赶紧进门伺候。   林元武看着,一脸欣慰道:“还是亦清做事最妥帖,亦云要好好学学。”   不提林亦云如何不忿,林惜香虽昨晚就知道,今日圣旨就会来,却也不知道这样快。   而且长公主也来了?长公主是先皇后之女,是朝中的嫡长女,身份尊贵,陛下不过封个妃嫔,怎么请了这样尊贵的人物。   林惜香心里乱糟糟的,手也没停,好在有林亦清派来的丫鬟,皆是手脚麻利,收拾好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不光林家人震惊的很,林家宅子附近的人家,大部分都是朝中官员,眼看宫中的人浩浩荡荡前来,领头的是盛装出行的当朝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姐姐。   有眼力的人自然认出来,这行事并不一般。   林惜香梳妆过后,经人扶着慢慢走向厅房,还未走进,就只觉得香气扑鼻,那脂粉香露闻着清香自然,显然不是凡品。   厅房主位,坐着的女人珠光宝气,自有一番威仪,看着面容三十有余,但风华不减,单单气质就压过众人一头。   这也不是女人故意为之,她是当朝的长公主,如今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份富贵模样,是天生而成。   其下的人都坐在下位,皆是略略沾了凳子,背脊挺得笔直,显然是吓得不轻。   林惜香垂眼看过去,老太太,康氏,郑氏,皆是如坐针毡,其余子女垂手而立,站在众人身旁。   林惜香跟着林元武给长公主行礼,剩下的人皆是站起来,一同再给长公主行大礼,长公主笑着看了众人,看向林惜香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何必那么多虚礼。”   这话显然是只对林惜香一个人说的,拉着林惜香的手道:“你陪我一同坐坐。”   待林惜香坐定,长公主并未说话,显然是等着林家众人行礼。   林惜香也是略略坐下,不经意看见,林惜兰一脸不可置信,林惜香眼神转向别处,林家众人对着长公主行大礼。   虽说不是对着林惜香,此时也算是了。   待人都坐下,长公主笑道:“我小时候也是见过你的,聪明伶俐,又漂亮的跟画上似的,跟景乾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小仙童。”   林惜香眨眨眼,不好意思道:“长公主说的,我倒是不记得。”   林元武在旁边使劲使眼色,这个时候就算不记得也要说记得啊。   听此,长公主呵呵一笑,拉着林惜香道:“那时候你才多大,不记得才正常。”   长公主亲亲热热的跟林惜香说了会话,这才转身看向老太太。   在场皆是一头冷汗,林惜香看似镇定,但心里早就跟打鼓一样,她以为祁景乾说的圣旨,是让她接了做嫔妃的旨意,青顶小轿抬到宫中,就算是进了宫,领了旨。   怎么长公主来了,对她还这样客气,林惜香垂眸,捏紧手帕,只听长公主又开了口,这次是对老太太跟郑氏道:“我今天过来,实则是受陛下之托,做个媒人,听陛下说过,父皇还在的时候就有意跟林家结亲,如今旧事重提,也是美事一桩,你家惜香还未说亲吧?”   说亲?媒人?长公主的意思,哪是让林惜香去宫中做什么妃子!这分明是皇后才有的待遇!没等老太太说话,就听见有两个人先喊了出来。   “三小姐说给了蒋家的侄子。”   “跟林家结亲,该是我女林惜兰!”   康氏,郑氏猛然大喊,眼底皆是看不懂的疯狂,长公主眼睛微眯,打量着众人。   昨天超级棒啊,马上就到十个评论了!今天前二十发红包好不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徒手掰核桃、isilya1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林老太太跟林元武几乎想按住康氏跟郑氏,她们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   眼下别说林惜香没结亲,就算是结亲了又如何,还什么林惜兰?这是咱们家挑人家的时候吗?   就长公主说的话,就让人忍不住腿软,虽说所有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但按正儿八经的,请媒人,说亲,纳征,这样正式的礼仪,只有皇后才能享有。   什么荣宠,什么贵妃,皇贵妃,那跟皇后比起来,也什么都不是。   皇后是正妻,其他的后妃,皆是妾室。   林元武单是想想,就有些头脑发昏,要是林惜香能当皇后,那他们林家,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林元武看向康氏,郑氏的眼神又有不同。   林惜香对康氏跟郑氏的反应,倒是有所预料,嘴角还是那副淡淡笑意,让长公主不由得高看几分。   怪不得是陛下说什么都要娶的女子,荣辱不惊,临危不惧,倒是有几分皇家风采。   长公主拍拍林惜香的手,让她安心,淡淡看了康氏,郑氏一眼,先道:“跟哪个蒋家结亲了?可有婚书,可换了八字?”   这话问的康氏满头大汗,吞吞吐吐道:“马上就要换了,这不正在说吗?”   “这么说还未谈妥,怎么好说就有婚约了?你是谁?能做的了惜香的主?”   康氏一想到,要是让林惜香嫁到皇家,那岂不是日后处处都要压大房一头,想到前些年的那些日子,纵然自己不沾林惜香的光,也不能让她嫁过去!   “我是三小姐的大伯母。”康氏的话还未说完。   长公主看了一眼奇怪道:“人家尚有祖母,嫡母在,你个伯母,瞎掺合什么?”   林元武死死按住康氏,不让她再多说一句话。   解决完康氏,长公主对郑氏道:“皇家要谁进宫,要跟谁结亲,从来都是我们挑别人,轮不到你们选谁。”   长公主扶了扶头上的金簪,上面坠着孔雀于飞的样式,想了想,还是从手上褪下镶嵌红玛瑙的金镯,给林惜香戴上:“明日司天监算好生辰八字,后天我会再来,接你住进禀礼行宫,由礼部教你宫中礼仪。”   禀礼行宫是陛下母妃待嫁前住过的地方,此时让林惜香提前住进去,其中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林惜香低头微笑:“婚事大事,皆有长辈做主,一切听祖母的安排。”   话虽这么说,林惜香心里却更加奇怪,长公主虽说处处做事是为着自己好,但行事强势,也许因为是皇家的婚事,要八字跟商量日子,倒不像是说亲,像是应付差事。   林惜香不解其意,只能见招拆招,这会只想拽着祁景乾的袖子问问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长公主几句话就将婚事基本定了下来,根本不给林家反驳跟提建议的机会,这样看来,竟然不像是成婚,倒像是布置任务。   但带给林家跟京城的震动几乎是沸腾的,林家?林家是哪家?怎么不吭不响的,被皇上指做了皇后?   虽说还有问八字一事,但能让长公主那么大张旗鼓的去给林家体面,这事怎么看也都是十拿九稳。   果不其然,别说京城的人,就算是林家人也都没反应过来,那边司天监送来八字的批文,长公主第二天就带着人将林惜香接了过去。   林惜香看着送她前来的林元武三父子,以及懵懵懂懂的三弟林亦华,心里跟打鼓一样,事到如此,只能强装镇定,福身道:“多谢大伯父跟哥哥弟弟们。”   其实到了现在,林元武也没弄明白,二房这个丫头是怎么得了陛下的青眼,他们林家的祖坟上又是冒了什么青烟。   但这并不影响林元武恭恭敬敬的将林惜香奉上去。   林惜香对这几个兄弟并未有太多接触,只有大房嫡子林亦云还算熟悉,可因巧儿一事,早就有所芥蒂,此时并没什么话可说。   想到这几天康氏,郑氏跟林惜兰的目光,林惜香就觉得心情复杂,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去求祁景乾,竟然求到了这样的结果。   原本以为当个地位分的嫔妃,此生不争不抢,已经足够,怎么祁景乾反手就要把自己娶到皇家,成为皇后呢?   林元武左看右看,见四周无人,低声道:“三侄女,你给大伯父说实话,你跟圣上,是不是很小就认识?”   这件事不算秘密,林惜香父亲在时,是时常带着她的,当时跟还是皇子的祁景乾,一起在运河边上的别院里读书,林惜香听着点点头。   谁知林元武父子皆是一脸复杂,又道:“那圣上这么多年无心后宫都是为了你?”   饶是林惜香再淡定,此时头上满是问号,不等林惜香回答,林元武低声道:“肯定是肯定是,这几年京城都在说,圣上以前有个极喜欢的人,只是有缘无份,但圣上一直挂在心上,所以对后宫的人皆是冷眼相待,想必这个人就是你了。”   见大伯父越说越离谱,林惜香忍不住道:“您在哪听的这些胡话,我跟圣上是自幼相识,但并无半点儿女私情,大伯父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我还活不活?”   原本的意思是让林元武别再乱说,但林惜香看着林元武的表情显然不信。   在游园会的时候,林惜香就听人说过,祁景乾心中有个极喜欢的人,但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会扯到自己身上,简直太离谱了些。   林元武欲言又止,林亦云直接道:“不止咱家人这么猜,外人的人也都在说啊,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圣上就选了你呢?也就这个猜测最合理,圣上肯定喜欢你。”   林惜香脚步顿了顿,她想过京城的人肯定对这事议论纷纷,也没想到闲话说的这样离谱。   祁景乾怎么会喜欢自己呢,想想也不可能。   林惜香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并未让人捕捉到,从长公主到她家,再到她搬进这别院里,林惜香现在心里只想赶紧见祁景乾一面。   到底为什么要见面,林惜香也说不明白,就是突然的,很想看见他。   晚上好~ 第24章   不管别人怎么说,林惜香越听越镇定,祁景乾到底心里有谁,她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只是不好说出来。   她能肯定,祁景乾心中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祁景乾是心软,看自己可怜罢了,只能道:“你们别乱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见林惜香实在不想说,几人只好闭口不言,但心里的想法都活跃的很,几乎认定了那个传言。   林惜香摇摇头,走进行宫,长公主已经提前进门,只等着她跟家人说些话就进去。   这行宫将是她出嫁前的住所,必不能马虎。   到了行宫,林元武等人就要离开了,再往前走,已是不合规矩,林元武虽对行宫好奇的很,但也觉得不急于一时,这里马上就是三侄女的住所了,以后他们林家人想来,那还不简单。   拜别家人,林惜香身后跟着四个丫鬟,皆是林家临时挑过来的,品行性子暂时不知,相貌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林惜香见她们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行宫,轻声道:“看着点路。”   没走几步,长公主就立在照壁前等着,看那上面刻着飞禽走兽,好不威严。   此处行宫虽不算大,但一花一木足以见其雍容大气,林惜香面色平淡,虽惊奇此处,面上却也不动声色,长公主暗自点头,领着林惜香道:“虽说在家待嫁不是不可,但你家太过逼仄,圣上特意拨了这个小行宫给你,待婚期下来,圣旨也会传到这边。”   林惜香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我能见见陛下吗?”   长公主挑挑眉,含糊其辞:“也许能见吧。”   说完,又将此处行宫的种种指给林惜香看,叹气道:“这原本是陛下母妃出嫁前住的行宫,虽说久久未住人,但时常有人修缮,出嫁前住在这,也不算委屈了。”   林惜香点头称是,长公主见林惜香拘谨,觉得有些无趣,留了宫女内侍便直接回了公主府。   见此林惜香暗暗松口气,长公主虽说对她还好,但浑身的气势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人前还算没有露怯。   林惜香见周围宫人行事有度,见了长公主所说的行宫管事,便让人去忙。   她刚来行宫,也不知会在这里住多久,还是不要插手行宫内务的好。   行宫诸人见未来皇后是个好相与的,难免松口气,更多的就是偷偷打量,未来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圣上喜欢那么久。   是的,全京城都知道了,林惜香就是皇上心心念念的那个心上人,一听说林惜香回京城,就赶紧找长公主做媒。   更有些想的深远的,还觉得上次皇上去董家的游园会,说不定就是为了见林惜香一面。   林惜香对众人的想法并不知晓,她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能强作镇定。   就是从林家带来的四个丫鬟有些难办,这些人是康氏跟郑氏选出来的,林惜香怎么敢去用,但放在行宫里万一冲撞了谁,又不好发作。   林惜香左右为难之时,想到长公主干脆利落的解决康氏,郑氏,让她实在羡慕,林惜香招手让行宫的管事嬷嬷过来,笑着道:“这四位是我从家中带来的丫鬟,嬷嬷看着给安置个地方,也不用做些重活,让她们绣花做衣裳就行。”   这是林惜香第一个命令,管事嬷嬷揣摩着林惜香的意思,斟酌道:“倒是有几个清净的去处,不如就让她们去那里做活?”   林惜香意外的看了看管事嬷嬷,不管在后宅还是后宫,清净可真不是什么好意思,有本事,受宠的住在哪都是花团锦簇,最差的就是远离人群,打发到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正合林惜香的心意,林惜香点点头:“你安排就行。”转头又对四个丫鬟道:“行宫规矩大,到了那里专心绣花就行,不要乱走,嬷嬷也帮忙看着点。”   此时管事嬷嬷已经拿准了林惜香的意思,连忙答是:“谨遵小姐吩咐,小姐叫我春芝即可,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行。”   春芝对林惜香可谓毕恭毕敬,林惜香点点头,并不理会那四个丫鬟的眼神,只让春芝带人下去。   等人走了过后,林惜香才站起来,打量此处的房间。   看的出来她住的院子是特意修缮过的,单这此处的院子都比的上林家一半大小,这院子栽着富贵花,四周种着常青树,经了游廊过来,便是一处活水。   院子东边是书房,书房内文房四宝看的眼热,已经有勤快的宫女燃好熏香,这熏香淡雅的很,正适合读书提神用。   主屋坐北朝南,从内庭走进去,打了帘子才到住处,里面收拾的也是极合适,林惜香摸了摸帘子,只觉得这帘子软若浮云,像是江南的云锦。   林惜香摇摇头,云锦千金难得,又怎么会当帘子来用。   但是看看窗户上用的是妃色软烟罗,怪不得屋子看着鲜亮许多,再想想软烟罗的贵重,林惜香眨眨眼睛,总以为自己手里的银子已经算是够用。   可看了别院风光,顿时像个穷人。   林惜香无声笑笑,并未在屋内做多停留,那样清雅富贵的屋子,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院子西边则是一座阁楼,阁楼再往西是个小湖,想必到了夏天,这阁楼定是乘凉的去处。   林惜香往阁楼上走,还未上去,只听楼上有棋子落盘的响动,还以为是哪个小宫人在此偷懒,林惜香正想着,却见阁楼上端坐着祁景乾,一手执白子,另一手执黑子。   祁景乾见林惜香来了,凌厉的黑眸瞬间软和了些:“这里可还满意?”   猛然见到祁景乾,林惜香顿了顿脚步,下一秒小跑着过去,答非所问:“陛下在这等我?”   祁景乾笑笑,让林惜香坐下:“长公主太过强势,怕你有事不敢跟她讲。”   林惜香心中一暖,下意识道:“我刚刚还在想你,没想到就见到你了。”   话音刚落,林惜香只见祁景乾拿着棋子的手微顿,捏着她的下巴,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道:“我的皇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25章   微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林惜香觉得自己脸颊烧的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祁景乾靠的极近,林惜香心砰砰砰的乱跳,却不舍远离,祁景乾脸上倒是平静的很,又研究起棋盘。   林惜香这才把目光转到棋盘上,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祁景乾见她好奇,开口道:“这套棋盘,你看如何。”   普通围棋多是用木料制成,再好些的用玛瑙跟玉石,但在祁景乾这里,玛瑙玉石也算不上稀奇。   得了祁景乾许可,林惜香捏上两粒棋子放在手上,只见这棋子样式古朴,林惜香道:“细糯如玉,体坚而意柔,色泽润如宝珠,摸着像是玛瑙,但又没玛瑙反光的毛病,比之玉石更加趁手,我倒是猜不出。”   祁景乾点头,却并未解释,只道:“小玩意,只是用了些巧思,我看着有趣,就拿给你玩了。”   林惜香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明白是用什么做的,见祁景乾不说,也只当真是个小玩意儿。   其实这是益州一处窑,用保山南红玛瑙、黄龙玉,使了秘方烧制成黑白二色,烧了两年才得了这一盘棋,益州知府去年年关,将这棋献给皇上。   祁景乾好东西见得自然不少,但也对这棋爱不释手,可今日出宫前祁景乾想了想,还是把棋给带上,想林惜香应该会喜欢。   果然林惜香对这棋甚是喜爱,得亏福公公这会不在,否则又会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副棋子董太师讨要过几次,皇上都不给,如今轻易的就送到林惜香这里。   祁景乾这次过来,送棋只是顺便,祁景乾道:“婚期出来了。”   前天将两人八字送到司天监,今日就出了婚期,这司天监简直是神速啊。   林惜香心底默默想着,祁景乾看看她,只当她还在紧张:“虽说一个月后就成婚,时间仓促了些,但该有的礼仪必不可少,我三天后去宗庙及天地坛祭祀,告慰天地先祖,将你的名讳记上。”   话说着,祁景乾的目光有些深沉,若不是怕人看轻了林惜香,他恨不得明日就成亲,再三暗示司天监,这才把时间提到一个月后。   林惜香知道皇帝成婚礼仪繁杂,又想着自己身份,咬唇道:“我以为只是接了圣旨后,直接进宫。”   话虽未说完,林惜香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十分明白,怎么突然就成皇后了呢。   祁景乾眉头微皱,点了点桌面:“那太委屈你了。”   林惜香有心想说,这有什么委屈的,她家族既没有身份,又跟祁景乾没有情谊,何德何能当这个皇后,林惜香张张口,还是没问出这个话。   “如今的局面,朕也没预料到,朝中催促朕立后已久,那日听到你说,你想进宫,朕很高兴。”祁景乾将林惜香拉到身边,眼睛不转一瞬的看着林惜香,林惜香点点头,既然祁景乾这么说,自然有祁景乾的道理。   林惜香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估计自己就是恰好出现,按祁景乾的性格,做出这样随性的事也不奇怪,解了心中的疑惑,林惜香面容明显开怀许多。   见着林惜香高兴,祁景乾的嘴角扬起不明显的笑意,牵着林惜香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这阁楼虽不算高,但视野开阔,往下看便是碧油油的湖水,祁景乾道:“上次买的酒我让小福子放了起来,待大婚之日,你我同饮。”   林惜香被祁景乾牵着,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这会只知道点头,祁景乾看的好笑,变本加厉的用手指轻轻摩挲林惜香的手心,缓慢,轻柔,再用指尖勾过去,林惜香的心脏都像被抚摸过一般,浑身颤栗。   微风吹过,林惜香的发鬓出了细汗,她从来不知道被牵手,竟然会让人浑身发软,仿佛全身的感官都在手心上,被祁景乾牵引着,无力又安心。   林惜香眼角微红,闪着水蕴的眼睛看向祁景乾,看见祁景乾的嘴角有丝笑意,这才知道这是祁景乾故意作怪,气的把手甩开,转身趴在凭栏上,手心贴在漆红的栏杆上,这才稍稍降了温度。   林惜香听见祁景乾轻笑出声,从背后揽着她的肩道,声音微微挑起:“生气了?”   说是生气也谈不上,总觉得是被戏弄,林惜香咬咬牙,拉过祁景乾的手,学了祁景乾刚刚的样子,用自己细若无骨的手指,勾着祁景乾的手指,打量着祁景乾的神色。   谁知祁景乾却笑出声道:“你这样不管用。”   林惜香窘迫道:“谁跟你一样流氓。”   说着林惜香要丢开祁景乾的手,祁景乾赶忙拉住,轻声在林惜香耳边开口,温热的气息扑在林惜香的耳朵上:“要是亲我一下,说不定我会跟你一样脸红。”   眼看祁景乾越说越离谱,林惜香的脸红的像透的虾仁,林惜香刚想反驳,祁景乾松开手,后退两步,神色如常道:“今天中午吃虾仁吧。”   林惜香不解其意,祁景乾的话转的也太快了些,幸好她这会眼前没个铜镜,否则要是让林惜香看到她现在的脸色,恐怕再尊敬皇帝,这会也要锤祁景乾几下。   午饭祁景乾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虾仁,福公公这会在旁边伺候,激动的差点掉下眼泪:“皇后娘娘,要不您今天就进宫吧,只要您在,陛下总能多吃点东西。”   说着,福公公还真的要装作抹眼泪,林惜香被福公公的称呼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道:“福公公你还是叫我林三小姐吧,那个称呼,我还不是。”   “早晚的事,奴才现在改口也熟悉熟悉。”福公公看着祁景乾的脸色,笑眯眯的恭维着,林惜香红着脸摇头。   经过上午的事,林惜香这会看祁景乾也没那么怕了,想着福公公的话,见他只顾着吃虾仁,碰了碰祁景乾胳膊道:“你怎么只吃这个,多用些别的菜啊?”   祁景乾慢慢悠悠的将最后一个虾仁吃干净,眼神幽深看着林惜香,一字一句道:“朕这会,只想吃虾仁。” 第26章   果真如祁景乾所说,没过几天,下来的圣旨便把大婚之日定在一个月后,六月初八的好日子。   现在已经五月初,眼看着时间过去的飞快,林惜香在行宫住的也开怀。   林家的人不是没找上来,但是被礼部的人看的极严格,到了行宫,一举一动都要严格按照礼仪来,林惜香现在虽还不是皇后,但其身份已经是尊贵无比。   不等来找事的康氏,郑氏开口说什么,就先被礼部跟詹事府的人拦下来,林惜香淡淡看着,总觉得恍如隔世,再看下面服服帖帖的康氏跟郑氏,第二次觉得怪不得人人都爱争权夺利。   上一次是长公主轻描淡写打发了她们,这次她不用开口,多的人让别人闭嘴。   虽说如此,林惜香看得出康氏眼底愈发多的恨意,反倒是郑氏好了许多,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这么想着,行宫又来了个拜见林惜香的人,林惜香让身后的菱角亲自去迎。   林惜香现在身边一个管事嬷嬷,四个大宫女,皆是林惜香自己挑出来的,算是得力。   菱角活泼,得了令赶紧去迎。   来人正是在林惜香身前伺候了许多年的金妈妈,金妈妈过来,礼部跟詹事府的人看着林惜香的脸色,并未为难。   金妈妈老泪纵横,但看着气色好了许多,想必家中的子孙小辈都孝顺。   “小姐,若不是你派人去找我,老奴我都不知道小姐有了这样大的造化。”金妈妈眼泪都止不住,脸上半是欣慰,半是难过。   林惜香不由得动容,她自幼得金妈妈照料,情分自然不同一般:“也是我运气好,皇上看我顺眼。”   金妈妈不同意道:“小姐从小生的就好,性格更是没得说,老奴觉得当皇后自然是当的起。”   别的不说,林惜香本就生的花容月貌,但不爱梳妆打扮,到行宫之后,处处都有宫女们操持,养的愈发精细。   居养体,移养气,如今看着林惜香,谁也要夸一句肤若凝脂,云容月貌,比之在林家之时,更多了些从容大气。   两人见面,总有许多话讲,直到说了巧儿的事,金妈妈不住叹气:“若不是老奴要来见小姐了,家里人看实在瞒不住,只好跟我说了巧儿的事。”   林惜香提起巧儿,也有些沉默,低声道:“我定不会让巧儿白死,虽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康氏另有目的。”   金妈妈担忧的看过来,林惜香淡然一笑:“金妈妈不用担心我,现在康氏在我这翻不出什么花,只是现在不方便查明真相。”   说到这里,金妈妈点点头,想了想道:“小姐万不可将巧儿的死,全怪罪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有错,也是那坏人的错。”   林惜香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她如何不能怪罪自己,明知道康氏不对劲,还疏忽大意中了康氏的圈套,若是当时她能警觉些,巧儿就不会自尽而亡。   想到这里,林惜香眼神有些黯然,金妈妈叹气道:“小姐,巧儿是个好孩子,你若是为她烦忧,怕是她在底下也会于心不安。”   虽说知道金妈妈是安慰自己,林惜香还是打起精神道:“我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随后说到郑氏的态度有所好转,金妈妈撇嘴道:“小姐还不知道吧,自从您被接到行宫之后,林家二房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别说二小姐的婚事了,就是三少爷的婚事,外面的人都恨不得赶紧定下来。”   林惜香好笑道:“我猜也是这个原因。”见周围都是自己人,林惜香又道:“想当初郑氏还跟康氏一起拦着,说我不能嫁,现在倒是知道好处了。”   春芝跟菱角几个宫女,心底都好奇的很,最近她们跟着林惜香,也知道林惜香跟嫡母关系不好,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她们都是从宫中特意被选出来,拨到行宫里,专门伺候林惜香的,以后不管生死都是林惜香的人,自然是忠心耿耿,林惜香也不怕她们知道,但也只限于这几个人了。   林惜香又跟金妈妈说了会话,金妈妈这才走。   说实话,越靠近婚期,林惜香的心里越慌,她阴差阳错成了祁景乾的皇后,享受着泼天富贵,却不安的很。   林惜香左想右想,问春芝道:“后宫的情况,你知晓几分?”   也就猜到皇后会问这些,春芝早就做好了准备:“回小姐,宫中现在共有淑,宁,二妃,嫔一人,昭仪一人,都无子嗣。”   知道祁景乾的后宫早就有人,林惜香强忍着不舒服问道:“细细同我讲讲这四人,谁最得宠,性格如何?”   春芝恭敬道:“她们四人是陛下登基第四年一同进的宫,淑妃是董太师的孙女,宁妃是和将军家的侄女,容嫔跟孙昭仪家中官职低微,是因容貌出众,这才被选进宫。”   林惜香喝了口茶,斟酌道:“淑妃,宁妃,看名号似乎是娴熟宁静的性子?既然容嫔跟孙昭仪相貌姣好,怎地快两年了还未有子嗣?”   春芝听此目光复杂,迟疑道:“恐怕不像小姐这样想的。”   这话说的奇怪,一旁的菱角几人也是好奇的看过来,她们进宫时间短,并不知道宫中的事。   春芝无奈,反正早晚大家都要知道的,索性直接道:“淑妃跟宁妃原本并不是这样的称号,只是,只是原本她们进宫那天,先要侍寝的是淑妃,宁妃不愿意,还没等陛下去后宫,就跟淑妃打了起来。”   打了起来?林惜香诧异道:“都是后妃,怎么还打起来了?那后来呢?”   “陛下过去的时候,两人还在推搡,气的陛下直接给她们改了称号,从此再也没踏进后宫一步。”春芝说完,又补了一句:“听说打的十分难看,陛下让她们家人连夜进宫,看看自家女儿的样子。”   林惜香听着都觉得为祁景乾尴尬:“这么说,那容嫔跟孙昭仪是受了两位妃子的连累。”   说到这里,春芝低声道:“听说,后宫这四位,到现在也都没圆房,家族的人也不敢吭声,生怕陛下旧事重提,让她们再回家去。”   林惜香没想到后宫竟然是这样的光景,也怪不得祁景乾能娶自己当皇后,肯定是董太师跟和将军这种朝中重臣觉得理亏,不敢强加阻拦。   至于什么子嗣,林惜香自然不用问,连圆房都没圆,怎么就能有孩子呢?   林惜香手心有些发热,想到那天祁景乾的动作,也就是说,祁景乾也就对自己那么流氓?   林惜香摇摇脑袋,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刚把这个念头甩出去,林惜香突然想到,外面的传言,祁景乾不顾后宫是为了那个心上人。   虽说外面都在传,这个心上人就是她,但林惜香知道这个心上人另有其人,林惜香无意间看了看镜子,难道说祁景乾娶她,是因为她跟那个心上人有几分相似?   她,只是那个心上人的替身?林惜香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祁景乾刚走进来,看见就是林惜香满眼委屈的模样,林惜香没忍住,她倒是要问问,祁景乾是不是这么想的,她真的就是个无足轻重的替代品?   一想到这个,林惜香觉得她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超甜不虐诸位放心!   明天就入v了,入v万字更新!入v前几天的订阅非常非常重要,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忙订阅哇QAQ   老规矩,留言发红包QAQ一定要订阅好不好 第27章   一切惶恐不安都落了地,林惜香有些失魂落魄,她鼓起勇气,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如果问了祁景乾得了答案又怎么样。   林惜香决定当个小鹌鹑,只要祁景乾不挑明,她绝对不问出口,这样对他们谁都好。   反正什么皇后,什么地位,自己吃亏吗?不吃亏。   强行安慰好自己,林惜香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愈发甜美:“陛下,您来了。”   祁景乾见林惜香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林惜香抿抿嘴,只是摇头,祁景乾见此屏退下人,又给福公公使眼色,问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林惜香情绪不好,春芝跟菱角几人眼神慌张,都以为是后宫的事让林惜香不高兴了。   不等退下,春芝怕的厉害,小声对祁景乾道:“刚说了后宫的事。”   祁景乾眉头深邃,呵斥道:“没缘没故的,提那些做什么?”   见皇上生气,众人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林惜香见此奇怪道:“你们跪什么,我跟陛下脾气都好,不会因为这事责备你们。”   福公公头低的更深,脾气好?林惜香怎么看得出皇上脾气好?皇上身边的人规矩都极严,别说这次春芝她们背后嚼舌根,惹了林惜香不高兴,不用多想,这顿责罚定是逃不过的。   春芝知道在劫难逃,但主动交代总比被福公公问出来要好,整个人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见众人不敢说话,林惜香抬头看了看祁景乾,祁景乾这才挥手:“都滚出去,没有下次。”   春芝几人松口气,连忙退下,连福公公也是出了满头的汗,出了门确定林惜香听不见,福公公完全不似在林惜香面前的谦卑,眼皮往下耷拉,满脸怒火:“你们才出宫几天,就胆子大了,敢说主子的是非了?若不是今日皇后娘娘帮你们说话,紧些你们的皮。”   是个人都看的出来,林惜香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捧着都怕摔倒了,含着都怕化了,她们还敢惹林惜香生气,春芝几人也吓得够呛。   她们都听说过皇上的名声,听说曾经有个在皇上宫中伺候的宫女,无意打碎了琉璃盏,便被直接送出宫,到现在也不敢出门,更没有敢跟她家结亲,可见皇上的凶名。   超凶的祁景乾这会正在内堂,说实话心里有些欢喜,虽说这么欢喜有些恶劣,但知道林惜香为他的后宫不开心,祁景乾就很开心。   若是让林惜香听到祁景乾内心的想法,少不得目瞪口呆,骂他一句不当个人。   但林惜香气过之后仔细想想,被当做别人这事,也不是没有端倪。   多年不见,突然要娶她当皇后,怎么想都透着奇怪,唯一能解释的,也许是自己的脸跟那心上人有些相像。   林惜香想明白这些,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勉强笑了笑道:“陛下,我无事。”   祁景乾只当林惜香还在为后宫的事烦心,走近道:“朕对她们并无喜欢,若不是朝中逼得紧了,朕又见不到人回来,这才让她们进宫。”   听到祁景乾这么说,林惜香知道祁景乾是误会自己在吃醋后宫的人,索性就道:“陛下说的是,我一时多想了,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后宫只有四人已经算少的了。”   祁景乾还指望林惜香多醋一会,可转眼怎么就换了个说法,祁景乾捏着林惜香小巧精致的下巴,让林惜香看着自己,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叹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能再看见林惜香吃醋,还真是遗憾。   不然已经说到这里,祁景乾就道:“既然你已经提前知道了,那朕也不瞒你,淑宁两妃,性格不好,剩下的两个朕也没怎么见过,以后她们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直接找朕就是。”   林惜香听此,好笑道:“后宫是女人的地方,我难道受了委屈,就去找你做主吗?”   祁景乾挑眉:“不是不可。”   那几个人如何,现在林惜香还真不放在心上,就算她不是祁景乾的心上人,但见祁景乾如今的态度,成亲后做个相敬如宾的夫妻,应当是不难。   后宫的人,她自然会和睦相处,不给祁景乾添麻烦,就算跟祁景乾搭伙过日子,自己怎么算都是赚的。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林惜香似乎放下什么,对上祁景乾更加恭敬,近日在行宫学的礼仪总算没有白费,林惜香给祁景乾斟茶,脸上笑容和煦:“陛下用茶吧。”   祁景乾盯着林惜香,接过茶打趣道:“人人都说朕变脸快,该让人看看皇后的脸色,这才是翻脸如翻书。”   听祁景乾这么说,林惜香也不生气,只低头喝茶,祁景乾道:“三天后就是大婚之日,朕怕是不能再来行宫,若有什么事,你差人告诉朕即可。”   林惜香现在心情平静如水,知道了“真相”之后,这会成婚对她来说,也没那么兴奋,林惜香道:“我若是受了委屈就去找你,岂不是像小孩告状一样,多不好看。”   祁景乾好笑道:“有什么不好,你以后是朕的皇后,朕愿意护你,谁敢有二话?”   林惜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又觉得心里不舒服,索性闭口不言,祁景乾对她这样好,进宫后定会当个兢兢业业的皇后,不让祁景乾烦心。   转眼便是成婚当日,恰好是个晴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别院早已装点一新,林惜香从天未亮就被人喊起来,沐浴焚香,妆点换衣,收拾了快一个多时辰,还未准备好。   林惜香看着镜子中的人,惊讶道:“这脂粉也太厚了些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擦,喜娘赶紧拦着道:“小姐使不得,新娘子这样多好看啊。”   林惜香瞧着,只觉得镜子中的人不像她,头上的凤冠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上缀点翠凤凰,挂有珠宝流苏,再有龙纹环绕,瞧着便是只准皇后才可穿戴。   身上则是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绣着龙凤齐飞,右手边则是前几日随着圣旨下来的皇后金印,金册,金册上写着她的名讳,按礼法说,她也早就是大盛朝的皇后了。   林惜香算了算时间,祁景乾这会应该在正殿受文武百官拜见,再由传制官交由正副使官,从奉天门而来。   原本以为到了成婚这天,林惜香会紧张的很,谁知越到临头,林惜香却冷静的很,喜娘,春芝等人倒是慌慌张张,唯恐失了什么礼仪,但处处有女官打理,倒是忙而不乱。   直到听见鼓乐之声,林惜香才捏紧帕子,她真的要嫁给祁景乾了?嫁给一国之君?   林惜香突然觉得嘴唇有些干涩,但因礼节过长,喜娘跟女官都不建议林惜香多喝水,林惜香也知道自己穿着这身衣服不好饮水进食,也就没说话,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原本以为会招人笑话,谁知春芝笑道:“刚刚皇后娘娘冷静的不像个新娘子,这会倒是像了。”   直到林惜香坐到彩舆内,看着满眼的红色,神色有些忐忑,摸了摸头上的凤冠,剩下的时间就是恍恍惚惚,女官说什么她做什么。   直到听见祁景乾道:“朕惟夫妇之道,大伦之本。正位乎内,必咨名家。特遣使持节以礼问名,尚伫来闻。”   听到这句话,林惜香才微微扭头,看向祁景乾,意识到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候。   祁景乾朝林惜香安抚的点点头,走上前两步,中堂之下开始奏乐,等候的女官将九龙四凤冠佩戴给林惜香,再请林惜香去香案前拜四次,听宣册官宣读加封诰命。   最后由皇后封赏宫中女官及主婚者。   说起来,在宫中有权封赏女官的也只有皇上跟皇后有这个权利,其他人就算塞些银子也不能过明面。   单这件事,就能显出皇后身份不同。   林惜香面上看不出来,但其实早就累得够呛,但看祁景乾还是精神奕奕,不由得羡慕。   直到林惜香被扶着进了洞房,众人散去,林惜香重重松口气,感叹道:“总觉得再戴会凤冠,脖子都要断了。”   本以为在行宫来时戴的凤冠已经够夸张,但加冕之时的九龙四凤冠更是贵重,春芝跟菱角小心翼翼的把凤冠取了下来,惊叹道:“怕是世上再也没比这更华丽的凤冠了吧。”   林惜香听她们说,这会才有空细细打量,心道这凤冠美则美,就是太累人了。   春芝她们跟了一天,林惜香此时也打发她们去休息,换旁人来伺候,只是身边都是生面孔,春芝还是让四个宫女去休息,她留了下来。   说话间,外面又有响动,没等林惜香起身,就见祁景乾快步走来,祁景乾见林惜香要起来,按着她道:“累了一天,不用拘礼。”   见帝后同处,春芝带着众人离开,小心的关上门。   林惜香见没了别人,边捏胳膊边小声嘀咕道:“你体力怎么这样好,折腾了一天,竟然看着还不累。”   听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眼睛闪过一丝别样的光彩,坐到林惜香身边,靠近极近:“朕还有要事,自然不累。”   林惜香不解其意,只当祁景乾真的有事,捧着茶喝了几口,也是累惨了,用手撑着脑袋道:“我想沐浴了,这一身穿着太累了,脸上的脂粉也太厚。”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脸。   祁景乾看过去,眼前的人一身嫁衣似火,本就姣好的面容此时更是被趁的面若桃李,唇上被茶水刚刚润过,透着鲜亮,仿佛在说任君品尝。   祁景乾眸色更深,伸手搂过林惜香细软的腰肢,不知过了多久,林惜香细喘着趴在祁景乾的怀中,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纹丝不动。   祁景乾轻笑出声,手掌安抚似的拍着林惜香单薄的后背:“别着急,慢慢来,朕教你。”   “谁要你教?!”   眼看林惜香又要炸毛,祁景乾发出愉悦的笑声,低声道:“你不是要沐浴吗?朕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惜香疑惑的抬头,祁景乾见林惜香从自己胸膛抬起小脸,忍不住吻了吻林惜香的耳垂,笑道:“不敢去?”   被祁景乾一激,林惜香起身要走,祁景乾笑着揽起林惜香,朝门外吩咐道:“摆驾,去汤泉宫。”   福公公连忙答应,喊着帝后摆驾汤泉宫,汤泉宫是偏了些,因着有温泉,甚是得后妃喜爱,帝后所用的汤池自然跟别人不在一处。   众人簇拥着帝后坐上步舆,一行人往汤泉宫走去,祁景乾的手还放在林惜香的腰肢,林惜香推了几下,见他还是不放手,低声在祁景乾耳边道:“这么多人看着,陛下你快放手。”   祁景乾不甚在意道:“朕是君,君做事坦荡荡,有何不可?”   林惜香被祁景乾的坦荡荡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以前怎么没发现祁景乾竟然是这样的人。   汤泉宫迎着帝后前来,早已准备妥当。   等众人给林惜香洗了妆容,换了衣裳退下,林惜香才察觉不对,祁景乾也换了衣裳,看样子要跟自己一起泡汤池。   林惜香扭头想走,可此刻为时已晚,没了旁人,祁景乾更是肆无忌惮,大手拉过林惜香道:“走吧。”   想沐浴是林惜香说的,受了激要跟着来的也是她,林惜香忍不住道:“陛下你不走吗?”   “朕为什么要走?”祁景乾此刻像个老辣的猎手一般,眼看着林惜香挣扎,最后落在自己掌心上。   林惜香知道自己躲不过,脸红的跟烧着了一般,只好闷头就走,祁景乾将林惜香猛地拉进怀里,低声道:“放心,朕不乱来。”   林惜香挣扎不开,索性缩在祁景乾的怀里,抬头小心翼翼道:“真的?”   林惜香的杏眼闪着水蕴,放佛下一秒能滴出水一般,祁景乾见此,声音微哑:“皇后要是再这么看着我,那就不一定了。”   一句话吓得林惜香的脑袋又缩了回去,祁景乾看的好笑,拉着祁景乾往汤池走去。   此处水雾环绕,林惜香还未见过这样天然的汤池,弯腰用手拨了拨,只觉得汤池的水烫的很,这一天乏的很,林惜香见着热水,心里痒痒,若不是祁景乾在一旁,恐怕早就进了水里。   祁景乾见她犹犹豫豫,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长腿一跨,先进了汤池,悠闲的躺在汤池内的石阶上,显然惬意的很。   林惜香见祁景乾一进水,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出极健硕的肌肉线条,林惜香刚从那胸膛前离开,自然知道祁景乾胸膛的温热感触,当下脸一红,竟然不敢再看第二眼。   看着祁景乾坦然的很,林惜香咬牙想,反正以后都是夫妻了,不就是一起泡汤池,这么想着。   林惜香索性直接进了汤池,池水渗透林惜香轻薄的浴袍,漏出林惜香白净的小腿,细软的腰肢。   祁景乾半眯着眼,手指动了动,但怕吓到林惜香,强忍着当没看见。   浸在热气的汤池里,林惜香通身舒畅,洗刷一天的疲惫,不自觉的哼了一声。   祁景乾眼皮动了动,还是半躺着不动,眼睛却看了过去,汤池的热气透过白色的浴袍,白的发光,瘦的惊人,肩膀的形状美好脆弱,蕴着光晕的白色环绕在林惜香的周围,美丽不可方物。   这样炽热的眼神,林惜香自然感受的到,但她也知道,她已经是祁景乾的女人,两人做再怎样亲密的事都不过分,想到这里,林惜香咬了咬舌尖,主动往祁景乾身边靠过去。   轻轻的靠在祁景乾的怀里,像是主动献祭自己的仙子,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完整的脆弱跟致命的美丽献给眼前的男人。   可是林惜香的脊梁却崩的笔直,让人看得出,她毫无保留下的害怕与胆怯。   祁景乾感受到林惜香的情绪,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轻柔带着怜惜:“别怕。”   原本想着祁景乾或许会有更热烈的举动,这会却只是抱着她轻声安抚,林惜香说不清更多的是欢喜还是感动,看着祁景乾的脖颈晃在她的眼前。   又想到祁景乾近来趁着私下无人的捉弄,忍不住靠近祁景乾的喉咙,见祁景乾喉咙滚动一下,林惜香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野蛮人,想要咬上去,尝尝这个男人的血腥味。   也许是汤池的热气让林惜香晕晕乎乎,放在平时根本不敢有这样大胆出格的想法,林惜香先是将唇贴在祁景乾的喉咙上,感受到祁景乾的呼吸,唾液,鲜血。   祁景乾低头看她,林惜香嫣然一笑,猛地咬了上去,祁景乾闷哼一声,却并未推开林惜香,直到林惜香舔了舔舌尖的鲜血,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连忙从祁景乾的怀中滚下来,不等她跪下,祁景乾闷笑着将林惜香拉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刚刚不是大胆的很,怎么这会又怕了。”   林惜香闷声道:“陛下怎么不推开我。”林惜香说着,葱白的手指想去摸摸祁景乾喉咙上的伤口,却又怕碰疼了他。   汤池的雾气缓缓升起,水汽贴在肌肤上,暴露在空中里细细密密的充斥着水气。   祁景乾握着林惜香的手指,放在手里把玩着:“看你入迷的很,怎么会推开你。”   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并未有什么动作,汤池的水气蔓延在人的周围。   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说来泡汤池,真的只是泡汤池,回去的路上,林惜香忍不住频频看向祁景乾,眼中疑惑之意非常明显。   祁景乾低声道:“皇后在想什么?”   这话说的林惜香偷偷掐了祁景乾,但也心虚的很,林惜香说不上期待,只是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祁景乾笑道:“以后再试,今天新婚之夜该是在我们婚房里。”   祁景乾说起荤话面不改色,林惜香自认没他这厚脸皮的劲,起身先下了步舆,祁景乾快步上前又将林惜香搂在怀里,两人趁着慈元殿的灯火走到寝殿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明义宫中的淑,宁二妃,少见的聚在一块,就连久久未露面的容嫔跟孙昭仪也在跟前。   “远远的就看着,她那处处贴着喜字,听听宫里的奴才都喊得什么迎娶皇后,迎娶林家小姐,迎娶?她也配?!”宁妃面目狰狞,脸色难看。   淑妃不屑的看了一眼宁妃,嘲讽道:“人家是皇后,自然是迎娶。”   虽说做了皇帝的妃子,身份已经是贵不可言,但说到底,皇上那么多女人,就算把后宫填满,也只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   凤冠霞帔,纳彩纳吉,卤簿奏乐,百冠贺礼,只有皇后才有这样盛大的排场,其他人就算再得宠,也只是妃,只是妾。   何况她们这些人,连宠字的边都沾不上,只能在这华丽冷清的后宫中渐渐枯萎。   四位嫔妃都想到这些,面容不由得黯然,宁妃烦躁道:“反正我们在后宫也是摆设,不如就回家吧。”   淑妃冷哼一声:“没出息。”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孙昭仪弱声弱气道:“以后定是会有机会的,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我们冷遇多年,若是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不会任我们冷坐后宫的。”   宁妃一向看不过孙昭仪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家族什么背景,她家又是什么破落户,让我看她脸色?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被宁妃呵斥的狗血喷头,孙昭仪唯唯诺诺的往后缩了缩,不敢说话。   淑妃打着团扇,瞧着孙昭仪的模样,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容嫔倒是被孙昭仪的话打动了心思,眼珠转了几下,轻咳了几声,对淑妃,宁妃福身道:“两位姐姐,妹妹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原本宁妃也不在意,容嫔愿意走就走,在宁妃眼里,也就只有淑妃能让她看的起,淑妃却道:“别啊妹妹,长夜漫漫,你就算回了你那锦瑟阁又如何,还不是冷坐枯灯,想着别处此刻正椒房红烛?”   一句话戳的在座四个人皆是心里憋气,淑妃喝口茶,怎么想都觉得气不顺,可是她跟宁妃当年闹的太过难看,到如今也抬不起头来,还是真的像孙昭仪所说,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后,或许可以利用?   这么想着,淑妃又看向孙昭仪,见她一脸清纯无辜,心里又是另一番打算。   说是留下容嫔,几人也被淑妃的话搅的没了说话的兴致,草草散了。   她们四人都住在明义宫里,其中东西二殿,清心殿跟朝晖殿住的是淑妃,宁妃二人,容嫔跟孙昭仪分别住在相锦瑟阁跟寒香阁。   离得不算远,平常也多是淑妃跟宁妃针锋相对,容嫔倒是两头巴结,孙昭仪平时不声不响,胆小的很。   淑妃回到清心殿,想到刚刚故意刺容嫔的话,却也是说的她一阵心酸。   就算当初她跟宁妃家中,是逼迫了皇上娶她们二人,又在侍寝那日出了丑,但这都快两年过了,皇上怎么就不能原谅她们。   她们两人当这妃嫔妃,看似风光,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嘲笑,家中也烦她们惹了麻烦。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宁妃有脸再嫁,她可没有。   再想到她们的家世怎么不比那个什么皇后强的多,凭什么她一人入住慈元宫,她们四人就要挤在这狭小的明义宫,明义明义,皇上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敲打她们。   果然如淑妃所说,长夜漫漫。   对林惜香来说,更是难言的一夜,她从来没觉得晚上的时间能这么长,到最后气的她狠狠锤了祁景乾几拳,祁景乾还是握着她的手腕,亲吻她眼角的泪水。   眼看着天蒙蒙亮,被喂了几口茶水,这才迷迷糊糊被祁景乾搂在怀里,睡了一会。   按理说第二天该是拜见长辈,但祁景乾的父皇母妃皆以长眠,既然没有能让皇上跟皇后主动拜见的人,两人倒是睡了个好觉。   新婚第头一天林惜香就起的有些晚,实在不好意思,好在祁景乾也陪着,不敢有人传闲话。   林惜香起来的时候,祁景乾正在看侍卫递来的消息,见林惜香醒了,脸上的冷色收回,吩咐人去前去伺候。   林惜香头一次起身,差点没起来,腰酸的厉害,腿也软,瞪了祁景乾,祁景乾反倒笑笑上前要扶。   若是没有旁人也就算了,这会宫女太监们都在,林惜香赶紧推开祁景乾:“你坐着吧,我先洗漱。”   福公公站在祁景乾身旁,暗自心惊,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敢这么对皇上说话。   更令人讶异的是,皇上摸了摸鼻子,真的坐下了。   福公公不由得再次掂量掂量,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等林惜香收拾好,外厅的膳食已经备好,祁景乾等着林惜香一起前去,林惜香正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乌黑的秀发用镶着东珠的金冠拢住,两边坠着金丝流苏,身上里穿珊瑚红金丝绣凤,外罩滚雪细纱的外袍,腰间挂了个如意环佩。   面容轻点朱唇,柳叶细眉配上清澈动人的杏眼,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让人眼前一亮,不得不夸赞林惜香的美丽。   往常她穿的简单,今日稍稍用心了些,就让人夸赞闭月羞花之貌。   祁景乾着实被狠狠的惊艳了,上前道:“这样极好看。”   林惜香有些羞涩,还是答道:“新婚几日,是要穿的艳丽些,你不嫌俗气就行。”   这样一说,祁景乾不乐意了:“你穿的素雅是皎容照水,稍作打扮便是美憾凡尘。”   见祁景乾越说越离谱,林惜香假装嗔怒道:“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甜了。”   祁景乾让宫女退下,自己扶着林惜香道:“昨晚学的。”   说完,低声又在林惜香耳朵说了什么,气的林惜香既急又羞,轻轻掐了祁景乾的手背,稍微收不住劲,竟然掐红了些,林惜香急忙揉了几下,揉完才惊觉自己掐的好没气势。   两人用完膳食,也分不清到底用的是早膳还是午膳,林惜香没好意思问,祁景乾用的还是不多,主要是陪着林惜香,林惜香见此忧心忡忡,有机会要仔细问问祁景乾这是什么病症。   但福公公见此已经激动的不行,看着皇后的眼神里充满着感激。   林惜香心说祁景乾是情况到底是多差,不过是用了小半碗粥,再吃些清淡的小菜,就让福公公这样高兴。   但想到昨日祁景乾的体力,只想说亏的御医调养的好,用上好的药材养着,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有气无力了,哪还像祁景乾这样精力旺盛。   用过膳食后,刚回到内室,见春芝欲言又止,林惜香示意春芝直说。   春芝下意识看了看皇上,见皇上不反对,低头道:“皇后娘娘,淑妃,宁妃等人说要来拜见娘娘,给娘娘请安。”   林惜香的手一顿,该来的还是要来,刚想点头,祁景乾拦着道:“先不忙。”   说完,见林惜香的目光满是不解,祁景乾有心不让他人破坏他跟皇后的好心情,但此时已经提到后宫这几位,气氛荡然无存,祁景乾扫了春芝一眼,吓得春芝后退两步。   林惜香拉着祁景乾的胳膊,细声细气道:“我嫁给你前,就知道陛下的后宫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什么时候见不是见?”   见祁景乾的脸色不愉,林惜香好笑:“还是陛下觉得你的皇后应付不了她们?”   祁景乾明知道林惜香这是激将法,却也只能道:“朕不是这样想。”   这么说话,林惜香突然觉得祁景乾有些小孩气,祁景乾也意识到,正色道:“那就见吧。”   说着拉了林惜香的手指,斜斜的靠在软塌上,显然是就打算这么坐着。   皇后头一件觐见嫔妃,自然是不能在内室的,林惜香并不留情的抽回手指,站起来让春芝整理衣裳,想了想问道:“陛下对她们四个厌恶与否?”   祁景乾凝视林惜香片刻,见她并不是生气,而是正正经经的问,祁景乾便道:“不厌恶。”   “当年淑妃跟宁妃相争,陛下原谅她们了吗?”   祁景乾不解其意,随意点点头,后宫那几个人现在站在他面前,说不定他都不认得,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林惜香听此心中大概有数,这才福了福身,带着贴身宫人走出去。   眼看着林惜香的背影,祁景乾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扫视在场的宫人,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冷声道:“昨晚到今天,出去嚼舌根的,给我跪下。”   另一旁林惜香慢悠悠的走着,低声问道:“昨日去别的宫里传消息的人可都记下了?”   春芝恭敬道:“名字都记下了,跟谁接触的,说了多久的话,都有记下。”   听此,林惜香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做的不做。”   春芝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因从小入宫,做事又心细,已经是宫中的嬷嬷,林惜香想了想道:“春芝可想过嫁人。”   听此,春芝一愣,若说不想嫁人,那定是假的,只是她家中已无亲人,就算嫁人了,说不得也没在宫中过的安稳,毕竟宫中她都熟悉,出了宫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但要是说实话,只怕皇后娘娘觉得她会有二心,不再重用她。   林惜香见春芝左右为难,心中已经有数,见已经要到了正殿,安抚道:“不着急,春芝你慢慢想,只要你忠心为我,我定不会辜负你。”   春芝连连答谢,心知皇后聪慧,恐怕已经看出自己的犹豫。   说着话,已经到了正殿,第一次觐见后妃,自然是要正式些,林惜香敛起随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见前边两个坐着的衣着华贵,左边的面容端庄,右边的长相俏丽,心里约莫知道是谁。   后面站着的两个女子,衣着简单些,但相貌却属上乘,一个艳丽绝色,另一个却是秀美赢弱。   见这四个女子,再想想她的相貌,林惜香心中好笑,又微微酸涩,祁景乾后宫人虽少,但是加上自己五个女子,气质容貌却皆有所长。   祁景乾好大的艳福。   林惜香气恼之时又宽慰自己,祁景乾给了她最大的庇护,她也该投桃报李,帮着祁景乾管理后宫,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宽慰自己一阵,林惜香已经端坐到上位,笑吟吟的着看下面四个美貌嫔妃行礼,因是第一次见面,各人一一介绍,行的都是大礼。   林惜香无意为难她们,点头微笑道:“妹妹们辛苦了,赐座,奉茶。”   宁妃脸上显然有些不平,本以为容嫔跟孙昭仪容貌已属极佳,谁知新来的皇后姿色还在这二人之上,怪不得皇上那么喜爱。   既然心里不舒服,说起话自然也带了忿忿不平:“皇后娘娘好大的排场,妹妹们早上都来了两三次了,每次来宫女都说娘娘还未起。”宁妃声音越来越低。   一时间正殿里寂静无声,淑妃喝茶看戏,另外两个人也偷偷听着皇后要怎么应对。   林惜香轻笑一声,声音清脆中带了些笑意:“妹妹说的是,等我回去就好好劝劝陛下,莫要拖着我贪睡了,都让自家人笑话了。”   宁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淑妃眼底闪过不屑,人家洞房花烛,你去问为什么起晚,这不是自找打脸吗?   一句话把人堵了回去,林惜香见着四人虽说尽力提起精神,但显然郁郁寡欢,眼底显着乌青,像是一夜未眠。   林惜香想着祁景乾既然已经原谅淑妃,宁妃二人,有了自己之后,再让她们侍寝也是顺理成章,至于容嫔跟孙昭仪,本就是殃及池鱼,这四位女子如此貌美,只怕自己顺手推舟,祁景乾也不会拒绝。   来的路上林惜香就想好自己的打算,她嫁给祁景乾纯属运气使然,如今只有一心为祁景乾打理好后宫,其他的不要多想。   但事到临头,林惜香张了半天的嘴,都没说出,等过了新婚之月,你们同本宫一起陪皇上用膳的话。   林惜香稍稍叹气,还是一会跟祁景乾商议一下再说出来吧,省的让她们空欢喜。   找了借口将这件事延后,林惜香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的四人,分明是自己想独占祁景乾的宠爱。   但林惜香知道,期待皇帝的独宠,怕是比登天还难。   林惜香略略同四人说了些闲话,封了赏赐,这才散去。   来见祁景乾的嫔妃之前,林惜香还颇为信誓旦旦,觉得自己不会拈酸吃醋,但真见了几人却有些忍不住。   林惜香自嘲了会,等见了还在内室等着她的祁景乾,她刚迈进门,祁景乾便马上抬头,眼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林惜香胆子大了些,也不想行礼了,三步并两步走过去,靠在祁景乾的肩膀上。   见此祁景乾皱着眉头,以为那几人给她什么委屈,给福公公使了眼色,让福公公去查。   他千辛万苦娶来的小姑娘,容不得任何欺辱,祁景乾的神色在林惜香看不见的地方阴沉着,福公公看着就觉得胆寒。   只有还靠在祁景乾肩膀上的林惜香还不知情,林惜香摸了摸昨日她咬在祁景乾喉咙上的齿痕,心情莫名好了些。   “我是皇后,谁能欺负我啊。”林惜香摸着祁景乾的喉咙,越摸越上瘾,知道看见祁景乾的眼神里闪着她昨夜刚熟悉的神色,赶紧缩回手。   见着林惜香似乎真的没事,祁景乾这才稍稍放心,继续把玩林惜香的手指,随意道:“既然没人欺负你,那为何闷闷不乐。”   林惜香听到这话,手指僵硬片刻,祁景乾马上察觉到,目光专注的看过来,将林惜香圈在怀里,一副必须让林惜香说出来的样子。   祁景乾的动作不容反抗,林惜香心里虽难过,但也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出,索性管好自己的心,做个大度贤良的皇后。   林惜香低着头,诚心诚意道:“我是想,后宫四个嫔妃进宫已快两年了,还未侍寝,陛下若是有空,可去她们那坐坐。”   祁景乾放在林惜香腰间的手猛然松开,另一边也放开林惜香的手,嗓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皇后想让她们侍寝?”   林惜香从未听过祁景乾似乎带着冰刃的声音,吓得一抖没说出话,祁景乾的怒火更盛,以为林惜香的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气的猛地站了起来,明明是六月,却夹杂着阵阵寒气,一把捏住林惜香的下巴,不是以往戏弄,调笑的捏住。   林惜香才觉祁景乾是真正动了怒气。   只听祁景乾一字一顿道:“林惜香,你是要你的男人,去睡别的女人?”   日万要了老命...   推一下接档文《庶女宛筠(重生)》求收藏哇QAQ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表哥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子,借着自己的家世成了朝中重臣   最后竟然恩将仇报,一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无人敢伸出援手   只有在冬夜街角,李宛筠才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想要救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大将军!   李宛筠闭上眼,若是让她再来一世,绝不会再这样过!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重回刚父母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表哥   她还,她还,没有拒绝那个冷酷的大将军   这辈子,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   《娇宠(重生)》   沈莞死在漫漫长夜里,冬日的雪花落在她美貌无双的脸庞上,最终无奈的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沈莞重生了,祖母正搂着她喊心肝,母亲跟父兄也急匆匆赶来,就因为她养的八哥啄了她一口。   还好,还好她还没嫁给三皇子,上辈子三皇子为了娶她,极尽讨好沈家,将沈家拉到夺嫡的争斗里,最后却兔死狗蒸,鸟尽弓藏。   还好,她沈莞现在还是千娇百宠的首辅孙女。   沈莞正偷偷笑呢,瞥见角落处坐着一个局促的少年,沈莞突然想起,上辈子最后能跟三皇子分庭抗礼的,夺得皇位的,正是眼前的少年,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沈莞眼前一亮,是时候抱大腿了!   谁知道,这大腿抱着抱着,就被已经长成男人的他抱进了怀里,一辈子宁愿死都不肯撒手。   从此娇宠一生。 第28章   慈元宫寂静无声,宫女太监恨不得猫着腰走路,唯恐带出一点响动。   从慈元宫内殿走出来的宫人,皆是长舒一口,方才陛下勃然大怒,吓得奴才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帝后新婚头一天就动了这样大的气,想想都让人担心头上的脑袋,这会皇上让他们都出来,也不知道内殿情况如何。   新皇后娇娇弱弱,怕是要被皇上吓哭,宫人们齐刷刷的跪在外面,心惊肉跳,不少人眼睛已经开始打转,想着要怎么离开这慈元宫。   若说外面是晴空万里,内殿则是正儿八经的乌云密布,林惜香见祁景乾就算是气的厉害,还记得先让宫人们出去,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林惜香也知道现在不是提什么后妃的好时机,毕竟新婚燕尔,自己就要把祁景乾往外推,是有些伤祁景乾的面子。   这么想着,林惜香主动凑过去,见祁景乾冷冷看她一眼,别人怕祁景乾的眼神,林惜香却不怕,她知道祁景乾是最心软的人,左右附近也没人,索性从背后直接将祁景乾一把抱住,娇声娇气:“陛下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明知道林惜香这会是在哄他,祁景乾心里也不由得软了几分,肩膀一松,林惜香感觉出来祁景乾的松动,声音甜美:“我真的错了,成亲第一天,陛下就要别人看我的笑话吗?”   听到这话,祁景乾带着嘲意道:“若不是顾着你的面子,朕还会坐在这?”   林惜香也清楚,祁景乾真的下她的脸面,拂袖而去,那以后她这个皇后就真的成了笑话。   林惜香故意道:“臣妾当这个皇后本来就是捡来的,若是陛下愿意,大可收回去,臣妾也愿意永远留在陛下身边。”   这样哄祁景乾的话林惜香越说越顺口,但也不是虚言,她是真心感激祁景乾,就算是以后发生何种变故,她又是何种身份,总不会负了祁景乾。   祁景乾似乎真的被林惜香的香言香语糊弄住,瞥了满脸讨好的林惜香,掐了她的脸颊:“不准有下次。”   林惜香不接这话,靠在祁景乾的背上心不在焉,祁景乾越是说的恳切,她越是不安,她自幼十岁丧父,十三岁生母也跟着去世,从京城到扬州,再从扬州到京城,嘴上虽不说,但见过的人情世故比一般闺阁女子都多。   她也信祁景乾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祁景乾现在心里有她,在意她,可是人心是不长久的,靠别人的人心而活,改日祁景乾拍拍手再把真心给了别人,那对她来说则会是灭顶之灾。   更别说祁景乾心里的人已经藏了那个人,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若是那个人还在跟前,林惜香说不定还会起争抢的心思,但人家远在天边,只怕会永远成为祁景乾心中的白月光。   跟一个影子争宠夺爱,怕不是个傻子。   林惜香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甜滋滋道:“臣妾什么都听陛下的。”   祁景乾回头看了看趴在他背上的林惜香,林惜香在祁景乾扭头的时候换了笑眯眯的表情,这让祁景乾安心了些。   两人和好如初,十分默契的一起看望外面跪着的宫人,林惜香正在斟酌如何跟祁景乾说,将那些没事就往别处跑的宫人赶出慈元宫,就听祁景乾开口:“你宫中有些人用不得,该换一批。”   林惜香惊讶的看向祁景乾,祁景乾只当她不懂宫中乌七八糟的事,解释道:“慈元宫是你的住所,内殿更是重中之重,伺候的宫人必要跟你一条心,你这会心软留了他们,以后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祁景乾处理朝政之时,素来少话,更是不耐烦那些官员罗里吧嗦跟他汇报朝政,必要简明扼要才是。   但到了林惜香这里,却是事无巨细,只怕林惜香心软,中了那些奸猾奴才的圈套。   林惜香把原本要说的话都咽到肚子里,换了句话:“但凭陛下做主。”   祁景乾见林惜香愣了一下,只当是吓到林惜香,安抚的摸摸林惜香的发顶:“朕的后宫简单,凡事有朕给你做主,不用怕。”   怕倒是不怕,只是稍微有些愧疚,祁景乾真是个和善的好皇帝。   外面的人还战战兢兢的跪着,就见没一会帝后牵着手走出内殿,去了御花园赏花。   只留了福公公跟春芝,一个是大内总管,一个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两人干脆利落的将慈元宫中背主的人全都清理干净,换上一批新人。   眼看着帝后吵架,再瞧着帝后和好,这下宫里面的人谁还不明白,帝后吵架是夫妻之间的乐趣。   按一般人家来说,成婚三日后就该是归宁的日子,皇家不同普通人家,自然不会是帝后回林家,而是林家早早的候在宫门外,等着拜见皇后,皇帝要是不想露面,也没什么人敢说什么。   前一晚祁景乾特意问了林惜香,要不要他陪着见林家的人,林惜香被祁景乾折腾的翻来覆去,眼角的红晕久久没下去,听见祁景乾这么说,哼了一声道:“何必给他们脸面。”   林惜香声音娇美,这会又带了些沙哑,听得祁景乾手又不老实,嘴上正经道:“你若是不想我见,也可不见。”   听见祁景乾这么说,林惜香脑袋有些清醒了,舔舔嘴唇觉得干的厉害,推了推祁景乾,撒娇道:“陛下能不能给我倒杯水过来。”   刚想走进来的福公公吓得差点跌倒,只听见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人下床倒了杯水,过了会又把杯子放回去。   福公公听着也没敢再进去打扰,赶紧退了回去。   祁景乾往外看了一眼,见喝完水的林惜香抱着被子,趴在枕头上,露出完美皙白的脖颈,样子惬意的很,好笑道:“你倒是使唤人使唤的得意。”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林惜香从住进行宫时不时跟祁景乾见面,再到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也习惯了祁景乾时不时的揶揄,趴在枕头上认真说起事来:“都说女子受家族供养,日后嫁了人,自然是要为家族争脸面,还了养育的恩情,若是我父亲还在,那我做了皇后,自然是竭尽全力,为林家争光。”   说着,林惜香看了看祁景乾,见他没有异色,又接着道:“但我父亲不在了,京城林家其他人对我没有恩,有的只是逼迫还在生病的曾姨娘,带着我千里迢迢从京城回到扬州老家。”   祁景乾是第一次听林惜香说当年的事,神色变得慎重,握住林惜香的手,林惜香回握过去继续道:“当年姨娘她病的厉害,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硬撑着去扬州,到了扬州老家,幸的族人照料,请医延药,撑了三年,熬到油尽灯枯,走的时候还在跟我道歉,说不能陪着我长大。”   说到生母,林惜香眼底泛起泪光,生母性情柔弱,此生唯一坚持的事情便是护着她,不管是京城还是扬州,生母都撑在她身前。   林惜香也是这么多年头一次跟别人说这些事,忍不住道:“我那时候求郑氏,让曾姨娘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至少把病养好了再去扬州,但是她不肯,她连夜收拾了行李,将我跟曾姨娘,还有金妈妈,巧儿,扔到马车上,天不亮就出了城。”   越听祁景乾的心口越疼,将林惜香抱在怀里,轻声道:“都过去了。”   林惜香将眼泪偷偷蹭在祁景乾的领口,祁景乾只当没看见。   林惜香:“我知道陛下人好,但我不想听什么以德报怨的屁话,以前是我没本事,左右不了郑氏,现在我当皇后了,我就是要报仇,就是不让她们好过。”   祁景乾被林惜香近乎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你这话在朕耳边说说就行了,可别傻乎乎的往外说,真要不让她们好过那不简单的很。”   听见祁景乾的话,林惜香猛地抬头,祁景乾躲闪不及,下巴被林惜香的头磕个正着。   还没等林惜香说什么,祁景乾揉着林惜香的脑袋道:“疼不疼,让我看看。”   祁景乾下意识的反应让林惜香的眼睛又有些酸涩,同时心里也有些酸,陛下真是个渣男!对她这么好,心里竟然还想着别人。   见林惜香不说话,祁景乾以为林惜香磕的疼了,赶紧又是揉又是哄,差点要喊御医。   林惜香赶紧拦着道:“我没事,陛下你疼不疼。”   说着林惜香捧着祁景乾的下巴看了半天,祁景乾只能仰头让林惜香捧着:“不疼,就是怕你疼。”   林惜香听此遗憾叹气道:“那算了,本来想着陛下的要是疼的话,我就亲一口。”   祁景乾被林惜香故意叹气给气笑了,就见林惜香凑过去亲了亲,亲完还不老实,用舌尖勾一下,才又缩回到祁景乾胸前。   “陛下就不觉得我心胸狭隘,揪着当年的事不放?就不劝我,都这么多年了,毕竟是你嫡母,一家人计较那么清楚干什么?”   祁景乾低头亲了林惜香的发顶道:“你要相信,就算你要杀人,朕也是递刀的人。”   说完祁景乾又改口:“朕不递刀,朕就是你的刀。”   林惜香听后静静看了祁景乾几秒,小声道:“我不,我要自己来。”   就算是小声说出来,祁景乾也是听见了的,挑挑眉没说话,林惜香想了一会傻乐道:“要是早知道我们会成亲,我那时候肯定不去求什么郑氏,就往皇宫跑,找你给我做主。”   祁景乾愣了一下,低头看林惜香,林惜香手指缠着祁景乾的头发,笑意盈盈:“我就跑到你面前,哭着喊着说,救救你未来老婆吧,你会不会把我当疯子赶走。”   祁景乾眼神微动,将怀中不安分的小人按在身下,堵住她那张恼人的嘴,若是可以再来一遍,他又怎么会让林惜香吃那么多苦,单是想想祁景乾的心就想针扎一般。   唇齿相依之时,林惜香悄悄眯眼看着闭着眼睛的祁景乾,眼底闪过一丝狡诈。   一章写了好久,姐妹们接受女主是个白切黑吗!带点芝麻馅的那种!   还有,昨天都有没有吃月饼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画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是小芳吗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林惜香此刻嘴角噙着笑意,静静的看着林家众人,今日林家人来皇宫拜见皇后,说是看望出嫁的女儿,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他们的心不在焉。   林惜香此时早已神游,有些后悔没让祁景乾陪着,要是祁景乾在这里,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   此时的内殿寂静无声,明明是娘家人来看出嫁的女儿,气氛凝重的却像是上刑场一般,林家男子坐在左侧,女眷在右侧,除了林老夫人其余人皆是如坐针毡。   林家众人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皆是服服帖帖,只差把谄媚两个字写在脸上。   林老夫人见没人说话,只能先开口道:“小时候你爹宠你,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给你,如今你出息了,可千万别忘了林家的养育之恩。   林惜香似笑非笑,不接林老夫人的话:“这么说来,我孝敬我爹就行了。”   康氏跟郑氏稍稍抬头,等着看好戏,虽说林惜香现在贵为皇后,但孝字大过天,要是林老夫人教训自家孙女,其他人谁敢说什么?   果然林老夫人叹口气,看似劝诫道:“三丫头,我知道你埋怨你大伯母,大哥哥跟嫡母,可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明白的。”   春芝觉得林老夫人说话奇怪的很,见了出嫁的女儿,不问问皇后娘娘最近过的好不好,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指责皇后娘娘,春芝虽自幼在宫中长大,也知道正常的亲人关系不该是这样。   林惜香装作不明白:“祖母说的何事,我是真不明白。”   林老夫人眼神带了些责备开口道:“三丫头啊,为人还是要大度些,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斤斤计较,时间久了怕是皇上都会不耐烦,你也别嫌祖母说话难听,祖母可都是为了你好。”   林惜香早已习惯林家人的颠倒黑白,此时也不动气:“祖母若是有话直接就好,不用拐外抹角。”   林老夫人笑呵呵道:“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只要大家好好的,那还都是好孩子,林家毕竟是你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丫头从小就聪明,想必知道轻重。”   话中要挟的意思明显,林惜香眼睛微垂并未说话,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把巧儿的事旧事重提,省的一损俱损。   但林家哪知道林惜香的性子,不提是不可能的,不仅要提,还要他们血债血偿。   林亦云见林惜香不接话,嘟囔道:“你不过死了个丫鬟,我那天还被吓到了呢,我都道歉了,三妹妹怎么还是不依不饶?”   林亦清听到林亦云开口,原本要拦,想了想又把手放在腿上,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林惜香面上漫不经心道:“你眼里人命如草芥,怪不得你发妻死于非命,也不见你动容。”   这话让康氏吓得直接站起来,指着林惜香道:“乱说什么!当了皇后就能口不择言吗?”   林惜香端起茶盏,顿了顿道:“林亦云的发妻病故,世人皆知,大伯母在慌什么。”   林惜香见着康氏的神色,轻笑一声,笑的康氏心里发慌,又看了一眼郑氏,显然是让她接着说。   原本低着头的林惜兰蜷缩了手指,偷偷看向林惜香,早就见她衣着华贵,所用之物皆是华贵无比,咽了咽口水。   郑氏看见林惜香的目光,讨好道:“你姐姐的婚事定好了,你如今嫁得好,该帮家里出些嫁妆吧。”   林惜香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郑氏脸皮的厚度,问已经出嫁的女儿要嫁妆,也亏郑氏想的出来。   林惜香都懒得理她,喝口茶,并不搭理这对异想天开的母女,气的郑氏差点直接跳起来。   好不容易送走林家人,林惜香有些庆幸,此时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口风极严的,不然要是这些话传出去,她估计再也没脸见人了。   只是纸包不住火,林家这般贪婪,这次求她不成肯定还有下次,到时候累及她的名声也就罢了,若是连累祁景乾。   想到这里,林惜香神色莫测。   春芝自从在林惜香身边伺候,从未见过皇后这样的表情,直到林惜香静坐片刻,平静道:“走吧,回寝殿。”   回寝殿的时候,林惜香叹口气,在祁景乾身边舒心日子过久了,就有些不想应付那些人,也是祁景乾惯给的。   这边林惜香刚踏进寝殿,就看见祁景乾坐在软塌上看奏折,显然是在等她。   她这边刚一动,祁景乾眼神就跟了过来,见林惜香眉头微蹙,祁景乾倒了杯水走过去,林惜香就着祁景乾的手将水喝的干干净净,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陛下在等我吗?”   祁景乾见林惜香脸上换了惊喜,好笑道:“不是。”   林惜香眨眨眼:“不是等我?那陛下在等谁?”   见祁景乾挑眉继续回去看奏章,林惜香跟了过去,坐在祁景乾身边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后宫就五个人,陛下是在等淑妃?”   林惜香刚说第一个名字,祁景乾手中的折子就放了下来,眼神带了些危险,林惜香装作没看见,继续道:“还是宁妃?容嫔?孙...”   孙昭仪的名字还未说完,就被祁景乾按在身下,没好气道:“你就会气朕。”   确实是林惜香故意逗她,见祁景乾似乎真的恼羞成怒,笑的直打滚,祁景乾也知道q今天应付林家的人有些累,瞥了她一眼算是这才就放过她。   林惜香顺手搂着祁景乾的腰,装作满脸的委屈,哼哼唧唧的不起来。   祁景乾任林惜香抱着,拍拍林惜香的头道:“起来吃些东西,那些不相干的人也值得我的皇后这么委屈?”   祁景乾难得逗趣,林惜香十分给面子的笑出来,仰头看着祁景乾,故意撒娇道:“那你要抱我出去。”   话音刚落,林惜香的双腿突然腾空,吓得尖叫一声,双手赶紧搂住祁景乾的脖子,她只是随口说说,完全没想到祁景乾真的把她抱起来。   林惜香趴在祁景乾的身上,故意拉长声音道:“我手疼,不能自己吃饭。”   要是两个月前有人跟林惜香说她会这么撒娇,林惜香肯定不信,但现在林惜香发现了,原来撒娇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跟无数次,谁让祁景乾吃这一套,林惜香偷笑。   祁景乾低头瞥眼林惜香,见她眼里写着八个大字,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祁景乾真的就抱着林惜香走过去,拿起筷子问道:“想吃什么?”   这会反倒是林惜香不好意思,挣扎着跳下去,脸颊红的惊人,眼睛却亮晶晶的。   祁景乾跟着林惜香用了些吃食,比之以前已经好了许多,林惜香看在眼里,记下祁景乾都吃了什么,下次让御膳房多做些。   至于林家的事林惜香没说太多,其实怎么整治康氏郑氏,她心中早就有数,只是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太快乐,忘了林家人的贪婪跟不知足。   不等林惜香再多想,祁景乾又抱着林惜香到了床榻上,林惜香好笑道:“抱来抱去,我不要这双腿了还不行。”   祁景乾:“不想要抱?”   林惜香赶紧点头:“当然想的。”林惜香这四个字说的极甜,话出来都带着蜜糖的味道。   祁景乾顿了顿,理所应当的尝了尝林惜香口中的蜜糖,轻声说了几句甜。   一夜无话,蜜糖到底尝了多少次只有祁景乾跟林惜香知道。   第二天林惜香打着哈欠被祁景乾拉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结果宫女递来的朝服,亲手给祁景乾换了朝服,见祁景乾满意的点点头,林惜香觉得好笑的很,但动手的时候明显细心许多。   两人走在路上,四周还带着露水的潮湿,挽着手慢慢走着,林惜香正想感叹,人人都说后宫如狼谭虎穴,怎地她在后宫的日子如此舒心。   正胡思乱想着,林惜香瞧着前边路上似乎有个身影有些熟悉。   见那人背影婀娜,身上穿了妃色细纱衣裳,头上挽了个飞仙鬓,凭着背影林惜香就看出这人正是容嫔。   想到这是祁景乾从慈元宫上朝的必经之路,林惜香有些好笑,状做惊讶道:“前边的可是容嫔?”   容嫔慌慌张张转身,跟精致的发髻一样,脸上的妆容同样美丽,林惜香下意识想了想自己似乎早上起来只画了眉形,随意穿了件衣裳就跟着祁景乾出来。   跟容嫔一比,她还是真不够敬业。   “妾身参见陛下,参见皇后,陛下万福,皇后娘娘妆安。”容嫔声音娇俏,此时带着些惊喜,自然是动听至极,“可真是巧,臣妾正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在半路上就遇到娘娘了。”   祁景乾皱了皱眉,随意点点头,巧不巧他不知道,反正是挺烦的。   林惜香笑道:“容嫔免礼罢。”说完看了看祁景乾,祁景乾察觉到林惜香的目光,开口道:“皇后回吧,早上露水大,别着凉了。”   林惜香等的就是这句话,斜眼看着容嫔面露惊喜,面不改色朝祁景乾福了福身:“臣妾就先回去了。”说完朝容嫔笑笑,并不理会容嫔做什么。   见此容嫔笑容更盛,朝林惜香福身,目送林惜香走远。   跟容嫔一起目送林惜香回去的,自然还有祁景乾,容嫔刚想上去搭话,只见福公公有意无意的隔开陛下,扶着陛下坐上步舆。   步舆之上的陛下并未给她一个眼神,神色冰冷的根本不像刚刚在皇后面前的那个人,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跟皇后在一起的陛下,面容说不上温和,但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神色放松。   容嫔不知道她那点小把戏,无论是帝后两人,还是福公公春芝,都看的明明白白,什么恰好遇到,什么巧合,真当别人都是蠢的。   与此同时,福公公叫苦不迭,皇后娘娘故意惹陛下生气干什么啊,还故意把容嫔留了下来。   陛下不舍得朝娘娘撒气,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福公公缩了缩脑袋,突然有些心疼一无所知的朝臣们,也不知道今天谁会正好撞到枪口上!   接档文求收藏哇《庶女宛筠(重生》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表哥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子,借着自己的家世成了朝中重臣   最后竟然恩将仇报,一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无人敢伸出援手   只有在冬夜街角,李宛筠才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想要救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大将军!   李宛筠闭上眼,若是让她再来一世,绝不会再这样过!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重新回到父母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表哥   她还,她还,没有拒绝那个冷酷的大将军   这辈子,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   《娇宠(重生)》   沈莞死在漫漫长夜里,冬日的雪花落在她美貌无双的脸庞上,最终无奈的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沈莞重生了,祖母正搂着她喊心肝,母亲跟父兄也急匆匆赶来,就因为她养的八哥啄了她一口。   还好,还好她还没嫁给三皇子,上辈子三皇子为了娶她,极尽讨好沈家,将沈家拉到夺嫡的争斗里,最后却兔死狗蒸,鸟尽弓藏。   还好,她沈莞现在还是千娇百宠的首辅孙女。   沈莞正偷偷笑呢,瞥见角落处坐着一个局促的少年,沈莞突然想起,上辈子最后能跟三皇子分庭抗礼的,夺得皇位的,正是眼前的少年,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沈莞眼前一亮,是时候抱大腿了!   谁知道,这大腿抱着抱着,就被已经长成男人的他抱进了怀里,一辈子宁愿死都不肯撒手。   从此娇宠一生。 第30章   夏日的朝阳透着明亮的色彩,沉睡的皇宫随着上朝的钟声逐渐苏醒,让这所华美的宫殿鲜活起来。   林惜香送走祁景乾之后直接回了寝殿,想到刚刚把祁景乾气的脸色都变了,林惜香莫名开怀。   祁景乾时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在林惜香面前却是不同,林惜香偷偷抿唇,不管祁景乾心里到底有谁,她也定然是特殊的。   没等林惜香笑多久,春芝就走过来:“娘娘,淑妃,宁妃她们来请安了。”   林惜香抬手:“宣吧。”   淑妃等人这次请安,脸上的神色就不如上次平静,林惜香懒懒的坐在软塌上,笑道:“姐妹们相见倒也不用那么正式,都是自家人,坐吧。”   宁妃撇撇嘴,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谁看不出皇后懒得往正殿走。   被看出了心思,林惜香也不窘迫,这几日试探出祁景乾对她的容忍,知道祁景乾对这些嫔妃并未好感,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祁景乾自登上皇位后,才惟明哲,朝臣归心,她作为皇后,还是祁景乾认准了的皇后,实在没有什么怕的。   但来请安的四人当中,容嫔却跟别人不同,满脸的恭敬跟仰慕,赶紧答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拿妹妹们当外人,真不亏是后宫典范。”   林惜香似笑非笑的看向容嫔,容嫔倒是有趣,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难道是刚刚祁景乾对她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林惜香神色变了变,但声音柔美:“容嫔倒是爱说实话。”   淑妃听到林惜香这么自夸,眼神十分难看。   林惜香看在眼里,笑着道:“本宫也不是规矩那么大的人,往后逢初一十五来请安即可,其他时候,姐妹们自便即可。”   众人答了声好,林惜香见这四人还有话要说,只当没看见,等着谁忍不住先开口。   最后还是宁妃看了看其他三人,恨恨的瞪了一眼:“皇后娘娘,以前六宫无主,后宫散漫,但如今皇后娘娘来了,是不是该维持后宫秩序,也把规矩都立起来?”   淑妃见宁妃说不到点上,只能开口:“说起来妾身姐妹四人入宫快两年,都没见过几次陛下,若是皇后娘娘体恤,能让陛下雨露均沾,那妾身必当日日给娘娘祈福,让世人都知道娘娘的大度。”   容嫔眼睛亮了亮:“淑妃姐姐说的对,孙昭仪你说呢?”   原本闭口不言的孙昭仪被容嫔推了推,迟疑道:“妾身身份低微,全都听姐姐们的。”   孙昭仪声音小的厉害,听得容嫔烦躁的很,摆摆手不再搭理。   林惜香见这四人神情不一,倒是一向对她不待见的宁妃对侍寝的事并不放在心上,其他各人虽姿态不同,但其中的心思已经足够明显。   今日这一幕,林惜香早有预料,后宫这几人早已是后宫的女人,不管祁景乾心中如何想,但再大的矛盾过了足够两年之久,总不能总是拿之前的事情做由头,一直冷着她们。   就算妃子们愿意,妃子背后的家族肯定会有所动作,林惜香作为皇后,若是当做没看见,定会被妃子的家族指责。   林惜香心里微涩,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虽说祁景乾有所抗拒,也是现在新婚燕尔,总不可能祁景乾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   虽说心里不愿意,但林惜香脑子清醒的很,看向满眼期待的淑妃等人,勉强点头道:“妹妹们说的本宫自会安排,只是还要看陛下的态度。”   有了皇后的话,淑妃等人精神一震,这会看林惜香也觉得顺眼许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妃子们满脸红光的往外走。   林惜香看着她们,轻轻摇头,春芝看着叹气道:“娘娘深明大义,只是太委屈您了。”   春芝在皇宫中待的时间最长,先皇在的时候就在宫中伺候,自然看的明白。   但年龄还小的菱角却不明白,咬唇道:“皇后娘娘跟陛下感情那样好,为什么还要答应她们,陛下不是也不同意吗?”   林惜香轻笑一声,看向菱角的眼神中带了些好笑:“陛下也是男人。”说完林惜香突发奇想,心道:“就算是女人,若是机会多,未必不会想尝尝鲜。”   寄希望人心专一,还不如自己开心快活。   林惜香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见菱角还是不懂,林惜香笑道:“春芝嬷嬷你在宫中时间久,可知道先皇的事?”   这会内殿只有林惜香她们三人,说话自然随意许多。   春芝迟疑片刻,见林惜香眼神温和,低声道:“是知晓的。”怪不得林惜香一直想的明白。   这事不算辛密,见菱角好奇,林惜香让春芝说给她听。   “宫中不少老人都知道,先皇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便是陛下的母妃,她跟先皇后都是在太子府便跟着先皇,她从始至终都是先皇最宠爱的女人,先皇登基前,世人都以为先皇会立她为后。”春芝毕竟是说起皇家的事,说起来还是谨慎的很。   “但登基后,立的却是不管容貌还是才情都不如她的先皇后,唯有家世比她好,也因这事陛下的母妃一直有着心结,纵然诞下皇子,还是抑郁而终。”   菱角头一次听这样的事,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   相对春芝,林惜香知道的更详细些,当初祁景乾的母妃生下祁景乾之后,又跟先皇提起立后的事。   纵然对祁景乾的母妃百般宠爱,先皇却道:“皇后无错,为何要废?朕对你这样宠爱还不够?”   这是在运河边的宅子里,先皇特意带着生病的妃子过来养病时说的话。   当时年幼的祁景乾拉着她的手,一同听见先皇淡淡说了这句话,以前林惜香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为什么祁景乾的母妃听到先皇的话后,眼神失去光彩。   皇帝的爱跟普通人是不同的,他爱你的同时,还要顾着江山社稷,肩负着祖宗基业。   要说错,谁也没错,只不过祁景乾母妃所要的并不是一个皇帝所能给的。   远到先皇,近到她父亲,哪个能随心所欲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林惜香年龄虽不算大,但看的明白,之前不懂的是祁景乾为何立她当皇后,现在隐隐看了出来。   后宫中现在有四个女子,容嫔跟孙昭仪暂且不提,淑妃是董太师的孙女,代表的是朝中的文官集团,宁妃是和将军家的侄女,又是武官的势力。   眼看立后之事刻不容缓,从万千女子中选出一个不影响平衡的人也不算容易,她家虽不显赫,但亡父深得先皇信任,又是为国尽忠而死,自然意义不同。   也不怪林惜香这么想,满朝文武基本都是跟林惜香一个想法,不然怎么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为什么陛下要娶一个平平无常的女人。   总不能是因为喜爱吧?   这会正在朝会的官员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祁景乾,见他满面寒光,手起刀落直接抄了几个官员的家,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胆寒。   这样的人因为喜欢硬要娶新皇后?谁会信啊。   慈元宫里的林惜香送走嫔妃之后,忙起正事,她并未忘记来到皇宫的目的。   林惜香一直不明白,为何康氏如此针对自己,但现在也不重要,巧儿的事发生后,她们之间已成死敌。   林惜香提笔写信,突然想起蝶姐姐,康氏做的这些事情,蝶姐姐知道吗?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继续写信,信是寄给扬州老家的三伯母,她跟曾姨娘到了扬州老家后,若不是三伯母照料,日子恐怕过的也不过那样舒心。   林惜香口中的三伯母是扬州林家族长的嫡妻,为人性情温和,素来心软,家中育有一子一女。   长女已经成婚,嫁的人家比不上林家,但是个读书人,也是扬州人,出嫁前跟林惜香关系一向不错。   小儿子聪明伶俐,自幼跟着名师,今年虽只有十四,也考上秀才,家中对他颇有期望。   扬州林家这几年一直没人出仕,只有旁支林元武在京城做个小官,因此林老夫人跟林元武等人,虽用着扬州老家送来的银子,但素来看不起扬州林家。   老家的人虽然憋气,也知道家中无人做官是没办法,只能全力供养读书人,盼着能有个人高中,也好扬眉吐气。   看三伯母长女嫁的人家跟小儿子自幼读书,就可见一斑。   在林惜香看来,扬州老家家风正气,族人守望相助,往后越过京城林家是早晚的事,但若有她的助力,定能加快这个进程。   现在动康氏郑氏,难免有人会说她这个皇后刻薄,若是扶了扬州林家上来当自己娘家,康氏跟郑氏的死活,谁还会在乎。   林惜香做事不想给人留下把柄,趁着祁景乾现在对她正是新鲜的时候,必要多攒些资本,省的以后退无可退。   刚想到祁景乾,就见祁景乾沉着脸走到书房也不理她,显然还在气早上的事,林惜香忍不住偷笑。   福公公见了差点给林惜香磕头:“皇后娘娘啊,您可别故意气陛下了,您没看见今天把大臣们给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林惜香越听越想笑,让众人下去,这才带着笑意凑到祁景乾身旁,这几日祁景乾已经看出林惜香这个动作的意思。   下一秒肯定是要用香言香语来哄人了。   谁知林惜香走到祁景乾身边,伸手拿了个果子转身要走,竟然是不准备说些什么,祁景乾眸子深邃,将林惜香拦腰抱起,压在书桌上,低沉的声音在林惜香耳边响起,恨恨道:“磨人精。”   评论虽然不显示了,但我都能看到哦,感谢陪伴,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个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磨人精林惜香咬了口手中的果子,故作惊讶道:“陛下干嘛靠这么近。”   祁景乾眼神深邃,捏了捏林惜香鼓起的脸颊,真的放开林惜香,只是还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林惜香仿佛站不稳一般靠在祁景乾的怀里。   这样撒娇的林惜香让祁景乾心情变得极好,显然已经被林惜香哄好了,原本要发的怒火,这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惜香一手拿着果子,另一个手顺手把要寄给扬州的信写完。   祁景乾扫眼过去,就看见林惜香信里的内容,前边的倒没什么特别,只是最后几行字,是在请扬州林家帮忙寻一个人。祁景乾神情微愣:“此人是谁?为何特意去找?”   林惜香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江南一带的杏林高手,我想请他来给陛下诊脉。”   听此祁景乾好笑道:“朕的皇宫中皆是名医,他们都无可奈何,外面的大夫就能看好?”   祁景乾的食欲不振一直是林惜香的心病,以前在行宫的时候还好,如今日日相见,林惜香才感觉到祁景乾现在身体还好,完全是靠汤药撑着,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总要让祁景乾身体好起来才行。   林惜香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他就看的了陛下的病症呢?”   不管是否真的能治好,单有林惜香的这份心意,祁景乾就觉得十分满足,话也多了些:“太医说过,朕身体无碍,多是心病,皇后只要不气我,说不定朕明日就好了。”   前边说的还算正经,后面就是祁景乾故意逗她了,见林惜香眉头紧锁,虽说是为了自己,但看着还是不舒服。   林惜香听此瞪了祁景乾一眼,想把信折好,但刚吃了果子,手上有些粘腻,祁景乾拿过手帕,仔细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擦干净,拍拍她的发顶道:“你想重用扬州林家?”   刚刚信里面虽然写的隐晦,但祁景乾自十几岁当了皇帝,如今六年过去,对林惜香那点小心思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林惜香本就没想瞒着祁景乾,点头道:“扬州林家族风正气,比之京城林家要好的多。”   祁景乾娶林惜香为了就是她这个人,至于她背后是谁,对祁景乾来说倒是并不重要,点头道:“若是有可用之人,大可跟我举荐。”   林惜香听此笑道:“这样像不像吹枕边风?”   祁景乾挑眉:“枕边风不应该在枕边吹?”   现在的林惜香早不像之前那样,被祁景乾玩了掌心便面红耳赤,林惜香笑着亲了祁景乾的薄唇,笑嘻嘻道:“那晚上再吹。”   祁景乾爱极了她这副模样,不是在外人面前的端庄大方,也不是初来京城的小心翼翼,而是这副散漫可爱的样子。   感受到祁景乾的眼神,林惜香难得的起了一丝愧疚,她对人的感觉素来敏感,自从知道祁景乾喜爱自己撒娇,便有意无意的缠磨过去。   殊不知祁景乾是何人,见到林惜香眼里的愧疚,暗自发笑。   心爱的人故意撒娇,对他来说如何不是心甘情愿,左右她的内里也是娇气的小姑娘,只要林惜香愿意,祁景乾倒是对林惜香的娇气照单全收。   但并不妨碍祁景乾用林惜香的愧疚做些过分的事,比如白日里做些让林惜香羞愧不已的开心事。   林惜香靠在祁景乾的身上,衣衫凌乱,但这还不是最关紧的,这时祁景乾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将她抱在怀里,而她散着发髻,钗环散了一地。   春芝等人在外面听见动静,急忙问道:“娘娘,要奴婢们进去伺候吗?”   林惜香呼吸有些不稳,推了推祁景乾,让他回答,祁景乾当做没看见,直到见林惜香真的要生气,这才道:“无事,在外面候着。”   原本问的是娘娘,答的却是陛下,春芝等人自然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根本不知书房内发生了什么。   林惜香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气道:“你故意摘我簪子干什么?”   再看自己衣衫被揉成一团,头发也散了下来,祁景乾却只有胸前的衣裳皱了些,衣冠楚楚,就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两人这样出去,林惜香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做人了。   祁景乾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过分了些,只是刚刚一面看着林惜香咬紧下唇,就忍不住散下她的发髻,林惜香越是紧张,祁景乾越兴奋。   这会知道自己理亏,祁景乾弯腰捡起一地的首饰。   林惜香见此气的将首饰推给祁景乾道:“你拆下来的,你再给我戴上。”   说完气呼呼的背对着祁景乾,这发髻就连心灵手巧的菱角都梳了半个时辰,就看祁景乾能不能给梳好。   文韬武略心思深沉的大盛朝皇帝,短短几年就将王朝治理的海晏河清天下归心的祁景乾。   此时捧着首饰犯难,难得见到祁景乾这样的表情,林惜香气顺了些,将散下的头发挽了个朝云近香髻:“不为难你,你将这些首饰都给我戴上,戴的好看点就行。”   祁景乾看着零零碎碎二十多个首饰,诧异道:“这都要戴上去?”虽没说出来,但眼神表示了,这么多东西是怎么都戴到头上的?   林惜香挑眉,祁景乾只好认命,先从自己认识的东西拿起来,书房也没铜镜,林惜香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只让祁景乾给自己戴上,只是戴到最后,虽然林惜香看不见,但想也知道难看的很。   气的林惜香伸手将祁景乾的头发也给拆乱这才解了心头之火。   索性出去也没脸了,不如他们一起丢人。   闹了一会,两人才说起正事,祁景乾哄道:“还有一月国子监就要开始讲学,你若是有心提拔扬州林家,让他们选几个好苗子,送到国子监读书。”   林惜香愣了片刻,扬州好读之风甚重,她想等着扬州林家有谁做了举人,再慢慢扶持,却没想到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林惜香惊喜的看向祁景乾:“可以吗?国子监那么好进?”   祁景乾从刚刚的钗环之败中找回了面子,笑道:“对别人来说不好进,但作为皇后的母族,自然是简单的很。”   这么一说林惜香就反应过来,能进国子监的,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学识渊博,她只想着学识如何,却忘了她已经贵为皇后,她的家人自然能列入王公贵族一行。   林惜香高兴片刻又道:“只是京城离扬州甚远,只怕三伯母家的儿子年龄尚小,不好过来。”   其他年龄大些族人自然也是可以过来,但还是没有三伯母家的孩子亲近。   祁景乾失笑:“能进国子监,别说十三四的孩童,就算是三四岁,只怕也会抢着进。   林惜香愣了一下,拍了脑袋懊恼道:“我今日怎么这么傻,事事要你提醒。”   祁景乾捉住林惜香的手腕道:“本来就傻,再打两下就更傻了。”   听此林惜香眨眨眼睛,她哪是真的傻,同样的话由她说出来,跟皇帝说出来是两码事。   她提出让家人去国子监读书,那是吹枕边风,以权谋私,有心人要是指责,她少不得被骂。   但祁景乾提出来,则是宽待皇后族人,说起来也只有夸的份。   有了祁景乾的口谕,国子监的名额下来的极快,但林惜香没等国子监的信使,先将她的亲笔信寄出去,信里面自然提到这件事,好让扬州林家尽早做好准备。   信已经送去半月有余,扬州林家的感谢的信回的极快,其中激动之意溢于言表,连连感谢皇后的挂念,又表示忠心云云。   扬州林家族人不少,三个名额说不上多,除了三伯母儿子的名额是林惜香亲笔定下,其余人还要挑选,林惜香提前写信也是让他们尽快选出学问好,年龄不算大的子弟出来,等国子监的官员一到,便能立刻进京。   林惜香知道她这封信送去,能给扬州林家带来多大的惊喜,扬州林家多惊喜,恐怕京城林家就会多生气。   毕竟现在整个林家只有林元武一个人做官,族中资源也是尽着他们家用,若是等扬州林家也出了几个做官的族人,势必是要从中分一杯羹的。   此消彼长,只怕康氏要气的跳脚。   而这也正是林惜香愿意看见的,若直接对康氏郑氏喊打喊杀未免太低劣了些,如此兵不血刃,才是林惜香的目的。   等到京城林家没有立足之地,没有人再注意到他们,林惜香不介意让他们尝尝巧儿死前的痛苦。   林家大房的命运已经可见,二房郑氏如今却是春风得意,除了极少消息灵通的,外人哪里知道林惜香跟郑氏的仇怨,这会提亲的人差点要踏破门槛。   郑氏对上林惜香自然怂的跟鹌鹑一样,但到了外人面前却是摆足了架势,郑氏想着之前林惜兰婚事不顺,如今借着林惜香的东风一定要挑个绝顶好的人家。   可惜真正有底蕴的人家还是看不上如今的林家,更看不上相貌品行都上不了台面的林惜兰,那些想借机跟皇后攀上关系的人家,郑氏又觉得不够好。   总的来说,林家二小姐林惜兰的婚事还是迟迟未定。   林惜香知道这事拖不了太久,要是自己再不出手,恐怕真的要如郑氏所愿了,给林惜兰寻个好人家了。   是时候让京城人都知道,皇后跟家中嫡母不和。   这么想着,林惜香看了看慈元宫外,笑着对春芝道:“差人将延福宫的荷花池整理好,以前先皇后在的时候年年请女眷们赏花饮酒,今年我来了,也就再把这习惯捡起来吧。”   评论都有看到~今天停了一天的电,我太难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唧唧歪歪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荷花宴?真的?”   秋叶伺候长公主多年,自然明白长公主此时为何这样激动:“是真的,皇后娘娘的口谕,想请长公主筹备。”   长公主眼神微动,母后还在的时候,每年六月都会请京城官员家的女眷赏荷花,饮佳酿,但自母后去世后,后宫没了女主人,自然也没人再有办宴会的念头。   前些年淑妃倒是起过这样的念头,被她和祁景乾一起按了下去,母后性情温和,祁景乾跟她一样都对荷花宴有着怀念,自然不想一个嫔妃来指染。   但如今的皇后提起来,自然不同,难为她小小的庶女,还能记起这样的事,也是有心了。   “去回皇后,荷花宴一事本宫接下了,再帮我道声谢。”长公主捏了手上的珊瑚珠子,心里对林惜香添了些好感。   另一半慈元宫得了长公主的消息,林惜香并不意外,开了库房请长公主取用。   林惜香提起此事确实有心让长公主念她的好,只有念她的好了,等郑氏撒泼,再等康氏颠倒黑白,才能让长公主替她说话。   毕竟在京城的根基,只怕十个林惜香都不如长公主的一根手指头。   林惜香以前也没觉得她这样胆小,生怕出了差错丢了名声,可能以前无所顾忌,所谓名声也没那么重要,但如今不同,她成了祁景乾的妻子,自然要谨慎许多。   原本祁景乾应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现在也变成她柔弱的软肋。   荷花宴的消息传得极快,京城中有名望的女眷皆收到了请帖,这次荷花宴只准女眷赴宴故而可以饮酒,也是先皇后定下的规矩。   饮不饮酒,林惜香倒是不在乎,毕竟场子越大,给郑氏丢人的机会就越大,希望郑氏不要让她失望。   林惜香把这事交给长公主后,就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反倒是想着这个月份木槿花刚开,她小时候食欲不振的时候曾姨娘摘过许多,亲手给她做吃食。   今日无事,索性问了宫中哪有木槿花摘,去摘些给祁景乾尝尝,好在宫中还真有一处种的有。   林惜香带着春芝往紫宸殿走,这里多用于藏书藏卷宗,少有人来,故而生了些并不算漂亮的木槿花。   林惜香一手拿花篮,另一只手打了个团扇,她怕晒的很,用团扇遮着阳光往花丛里走。   公孙里捧着卷宗从书阁里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林惜香衣着素雅,肤若凝脂,一手是花篮,一手是团扇,嘴角轻笑朝他这边走来,莲步生风,聘聘婷婷。   公孙里的手稍稍缩紧,不过两三月,再见林惜香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那日游园会相见已经足够惊艳,但比之今日似乎又逊色几分,上次见到林惜香,虽是笑模样但眉眼间还是有几分愁色,今日再见,秀美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笑意,显然是心情很好。   林惜香刚走几步,便看见前边如松般的男子,脚步一顿,却并未避开。   公孙里上前朝林惜香行礼,面上稍显复杂:“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阳光洒在林惜香的睫毛上,金黄色的光晕随着林惜香眨眼稍稍落下阴影,公孙里的目光不自觉的追着阴影的跳动,心里如打鼓一般。   林惜香笑道:“公孙公子多礼了。”   公孙里见林惜香神色如常,脸上也稍许轻松,只是再躬身道:“上次杨氏酒楼的事,是臣唐突了,给娘娘添麻烦。”   上次林惜香在运河边上遇见祁景乾之后,颇有些豁然开朗,对公孙里母亲杨氏上门找茬,也并未放在心上,若不是听公孙里这么说,她倒是早忘了。   “你母亲也是护你心切,当不得事。”林惜香笑道,对于公孙里,林惜香还是十分欣赏。   见林惜香真的不介意,公孙里心里也松快些,毕竟上次是给林惜香惹了麻烦,母亲口口声声说林惜香那么多酒楼不选,只挑了杨氏酒楼,就是意在她儿子。   当时公孙里一是恼怒母亲信口开河,心里未必没有欣喜,若说他见过的这些女子当中,唯有林惜香颇和他的心思,故而母亲还要去闹,被他拦了几次,但并未直接否认,更让母亲认定他跟林惜香有些什么。   可惜还未等再见到林惜香,皇上的圣旨便到了林惜香的家中。   原本母亲看不上的林家庶女,扶摇直上成了未来皇后,那几天母亲看他的神色都带了些复杂。   林惜香见公孙里如此,以为公孙里是为他母亲的事尴尬,笑着道:“上次见你是多么洒脱,这次倒是大相径庭。”   公孙里被林惜香的话逗笑:“上次见到娘娘,心里问心无愧,这次心里有愧。”   公孙里说话有趣,林惜香失笑道:“公孙公子真是好口才。”   两人并未交谈太多,公孙里虽有心多跟林惜香聊几句,可也知道两人身份不同,再多聊下去就不妥了。   林惜香见着公孙里的背影,微微愣神,若说起来,她也该道歉,杨氏酒楼的事虽是无意,但另一件事倒是有心。   细白的手指攀上花枝,林惜香摇摇头,游园会上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只有她自己知晓,又怎么会生出事端。   林惜香闻闻手里的木槿花,跳过花骨朵,将开了的花朵都摘了下来,见着装了半个花篮,这才擦擦汗,跟春芝回慈元宫。   两人都未发现,她们刚离开紫宸殿,后面有个贼眉鼠眼的小太监埋头往明义宫走。   明义宫,清心殿,大宫女正在给淑妃画指甲,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挑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太监连忙磕头:“奴才看的清清楚楚,皇后跟公孙公子说说笑笑,熟悉的很。”   “她一个小小庶女怎么会跟公孙里认识,还说说笑笑?”淑妃又道:“他们还做了什么?”   小太监道:“别的倒是什么也没做,奴才离得远,只听见什么问心有愧,无愧什么的,还提到了公孙里的母亲。”   淑妃眼前一亮,挥手道:“来人,赏,这次做的不错。”   小太监喜滋滋的捧着银子站在一旁,淑妃身边的大宫女道:“娘娘准备怎么做?难道皇后跟公孙里真的有私情?”   “蠢货,不过是说几句话,怎么就有私情了。”淑妃轻蔑道,“但是不管有没有私情,管本宫什么事,恐怕宁妃会感兴趣的很。”   淑妃又看向小太监:“你将这事再去跟宁妃说一遍,让宁妃去查查皇后入宫前跟公孙里有什么接触,这种事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事实如何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别人如何以为。”   小太监领命下去,淑妃看着画了一半的指甲心烦的很,推开大宫女道:“别涂了,涂了也没人看。”   宫里的人吓得跪了下来,淑妃脾气一贯不好,这些年在人前还能忍忍,但私底下清心殿里无人不怕,若是触了淑妃的霉头,谁都好过不了。   跟清心殿相比慈元宫的气氛松快不止一点,林惜香带着春芝,菱角将木槿花洗干净,伴了鸡蛋清跟麦粉放在蒸笼上,最后用清油芝麻油调味。   做法不算复杂,并未破坏木槿花原来的味道。   只是刚做出来林惜香就尝了尝,下意识的皱眉,记忆中的木槿花吃起来清香可口,可今日再做出来滋味却是一般般,跟御厨做的佳肴根本没法比。   林惜香放下筷子,怏怏道:“扔了吧,午膳就别拿出来了。”   原本是想在午膳的时候给祁景乾一个惊喜,可惜现在做的拿不出手,也只好放弃。   都是御膳房的厨娘道:“娘娘做的是一份心意,想必陛下会喜欢的。”   春芝跟菱角也劝道:“是啊娘娘,娘娘亲手做的自然不同。”   林惜香摇头道:“陛下吃过的珍馐佳肴不知凡几,我做的怕是入不了口,就算陛下珍惜我的心意诚心夸赞,那也是我受之有愧。”   皇后说了这话,众人只好不劝,林惜香看了眼说话的厨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御膳房是做什么的。”   厨娘本就是鼓起勇气想得个挣脸的机会,此时按下激动道:“奴婢名唤乐蓉,平日负责慈元宫的点心。”   林惜香点点头,见她手指灵巧手脚麻利,显然做了多年,其他的并未多说,林惜香带着春芝等人这才离开。   留下乐蓉紧握手心,得了满厨房人的羡慕,别的宫人不知道,但他们慈元宫的人是明白陛下对皇后娘娘有多上心,有了皇后的青眼,以后的地位肉眼可见的提升啊。   厨房的事林惜香不知道,但忙了一上午却什么也没做成,还是让林惜香有些挫败,更别说午膳的时候祁景乾又是只吃了很少,这让林惜香丧气的很。   祁景乾见着林惜香的脸色,等撤下午膳后,拥着她道:“皇后别担心了,朕的身体好不好你还不知道?”   林惜香软若无骨的靠在祁景乾身上,有些委屈道:“我只是埋怨自己,眼看着你食不下咽,却没什么办法。”   听林惜香这么讲,祁景乾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温柔道:“慢慢来,朕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若不是有你在,恐怕才更糟糕。”   林惜香知道祁景乾在安慰自己,蔫蔫道:“但我忙了一早上想给你做道吃食,到最后什么也没成,就觉得自己没用的很。”   祁景乾捧着林惜香的小脸转过来:“皇后做了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给扔了,太难吃了。”其实难吃也算不上,但让祁景乾吃,林惜香还是觉得太委屈他。   祁景乾眼神微动,手指摩挲着林惜香的后颈:“为什么每次朕见你,都会更喜欢你一点?” 第33章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就到荷花宴当日,果然如林惜香所想,荷花宴根本没让她费神,长公主一个人就张罗起来,办的漂漂亮亮。   春芝嘟囔道:“娘娘,虽说荷花宴交给长公主,但她事事不跟娘娘商议,全是自己做主,也太霸道了些。”   林惜香笑道:“长公主掌后宫的权利已久,一时放不下也是正常的,荷花宴的主人毕竟是我,谁也越不过去。”   以前后宫无主,后宫的那几位祁景乾都看不上,后宫的事务自然不会交由她们,长公主自告奋勇揽了后宫的差事,到如今掌权已有快六年的时间。   林惜香入主后宫,也只掌了几个慈元宫的库房,许是长公主一时放不开权利,一直没提过交付中馈的事。   林惜香其实并不在意,短短几个月,上次参加风靡京城的百花宴她还是最边缘的人物,如今她的倒是成了主角,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现在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倒也不想去生事。   林惜香并未穿皇后的定服,只戴了镶嵌东珠的凤冠,不算华丽,但足够稳重,不会因她年龄太小就被人轻视。   宴会上,康氏,郑氏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过来打招呼,淑妃几人自然也在,但瞧着比林惜香更是如鱼得水,就连容嫔跟孙昭仪,认识的女眷也比林惜香多些。   这是林惜香成婚后第二次面见朝臣家的女眷,上次是成婚之时,隐隐约约的接受拜见,故而这次女眷们都认识林惜香,而林惜香却是谁都不知道。   长公主见林惜香有些紧张,笑道:“皇后只管去玩,这里不用你招待,不认识她们也无妨。”   这话说的太强势了些,不等春芝摇头,林惜香就道:“总有第一次,多见见定然就熟悉了。”   长公主点头,正好来了长公主相熟的人,她赶忙去迎接,留下林惜香站在原地。   春芝低声道:“长公主如此,也太无礼了些。”   林惜香微微摇头,让春芝不要再说。   今日的宴会是林惜香提议让长公主来办,今日的情景已经有所预料,她倒也不尴尬,长公主心思并不难猜,不过是看不上她而已。   若说想办宴会,又有什么宴会办不得,重办先皇后的荷花宴已经给足长公主脸面,若是长公主不领这个情,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惜香笑笑,让春芝稍安勿躁,不过能让春芝这么稳重的人十分生气,也是长公主做的过分了。   林惜香缓缓坐到主位上,无论众人态度如何,她才是后宫真正且唯一的女主人。   有长公主给她引荐女眷自然是好,没有不过是多费些事,果不其然,林惜香刚刚坐下就瞧见礼部的几位夫人携手前来:“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林惜香微微一笑道:“起吧,我瞧着人都面生,不知都该如何称呼?”   见林惜香说的坦然,那几位自然是自报家门,林惜香听了笑道:“倒是巧了,刘大人跟李大人我听父亲曾提过,为人正直,学识渊博,如今见了诸位夫人,倒是可见家风。”   林惜香说的虽是好听话,但语气平淡,不卑不亢,再加上身居高位自然听的人心情舒畅。   林惜香自被接进行宫那一刻,家底早已被人查的清清楚楚,她父亲是才华横溢的林元文,也算得上书香门第,比家世或许林惜香比不过,但比父亲,倒还真的不差谁。   刘夫人见林惜香性格温和,故意打趣道:“未出阁前是见过林大人一面的,生的那叫眉目俊朗,可惜林大人早已有了婚配。”   这话逗的众人失笑,林惜香也捂嘴笑道:“若是我父亲听了,少不得要后悔。”   林惜香多看了这刘夫人几眼,刘夫人知情识趣跟着道:“皇后在繁花锦绣的江南长大,估计对京城的女眷们不熟悉,若是皇后不嫌弃,等宴会正式开始,就由我站在皇后身边帮忙认认人。”   听此林惜香笑道:“倒也不用站着,坐着跟我闲聊几句即可。”   话说着,长公主就吩咐开宴,按理说已经晚了一会,正常来说皇后到场,宴会便要开始,只是不知长公主要等何人,这才晚了会。   在场的女眷皆是当没看见,这事提起来不管是向着谁,都会不讨好,索性闭口不言。   林惜香心里暗自失笑,原本以为荷花宴上遇到的麻烦会是康氏跟郑氏,却没想到竟然是长公主给她找的麻烦。   宴会开始,在场的女眷按身份高低一一拜见皇后,林惜香也由刘夫人介绍,暗暗将人都记在心里。   从林惜香进来,就并未搭理林家的康氏跟郑氏,也让不少人小声嘀咕,一个是皇后嫡母,另一个是大伯母,为何不她们亲密。   林惜香见这二人携手来拜,神色变的稍淡,嘴角也没了刚刚的笑意:“起吧。”   许是觉得这两个字太过僵硬,众人只见林惜香又找补道:“家中近来可好。”   康氏跟郑氏面面相觑,答道:“回禀娘娘,都还好。”   康氏跟郑氏的反应自然也看在众人眼里,林惜香又道:“大哥哥跟二姐姐的婚事可有着落?”   听到这话,康氏,郑氏心里慌乱,若说着落自然是好的很,她们现在是皇后的娘家,以前攀不上的人家现在反过来找他们,借着林惜香的名声,自然是好的很。   但她们心里也清楚,林惜香到底跟他们有仇,根本不可能看着他们找到多好的人家。   此时见林惜香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自然吓得不行,唯恐林惜香当场搅了b跟林惜兰的婚事。   还是康氏斟酌开口:“还在寻摸,这都是小事,就不劳烦娘娘烦心了。”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后宅摸爬滚打出来的,康氏这句话直接坐实了皇后跟娘家不和的事实,毕竟若是她们家的女儿做了皇后,恐怕家里人人的婚事都恨不得让皇后做主,怎么就她们清高呢?   看起来也不像是多聪明的人,恐怕只是怕皇后看不惯她们,这才避之不及。   康氏跟郑氏还是小门户出身,没看出这些弯弯绕绕,已经被林惜香给绕了进去。   林惜香正色道:“林家也算耕读传家,书香门户,娶妻嫁女先论品格再论家风,最后看家世,我虽是皇后,你们也不可借着我的名声在外生事,若是让我知晓了,第一个就饶不了你们,你们可知晓了?”   上次林家众人去慈元宫看她,林惜香并未说出这样的话,毕竟那次见只有林家人跟慈元宫的人,无论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   但这次不同,林惜香当着满京城官员女眷的耳朵说出此话,就是让众人都听听,以后林家行事,她不但不会管,还会第一个罚。   郑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身后的林惜兰握紧手指,恨不得上前撕了林惜香。   至于康氏更是强按住冲动,林惜香的话几乎是打在她们脸上。   林惜香并不畏惧林惜兰的眼神,当初她被关在家中,被断食断粮,被赶到扬州,还有曾姨娘带着病赶路,都被她深深记在心里。   最后巧儿的死,让她生出更多复仇的心思。   如今风水轮流转,林惜香只觉得痛快,这一切还只是开始罢了。   敲打过着二人过后,林惜香没有给林惜兰一个眼神,挥手让人退下,宴会正式开始。   说到底林惜香并未做什么,说的话也让人无从挑剔,只是康氏跟郑氏的反应太过奇怪。   淑妃暗暗看着,点头跟宁妃说了些什么,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脸上皆是兴奋。   祁景乾知道林惜香跟长公主这个宴会,特意调出了藏在皇宫酒窖中的花酿,皆是给了林惜香。   这花酿清新可口,带着微微酒香,醇香淳口,让宴上的人都不由得赞一句。   长公主尝了两口,目光微转:“皇后为何调出这酒,我为何不知?”   皇宫里的藏酒,为何调出来为何要跟长公主说?在场的人不由得面色怪异,饶是林惜香也不由得脸色微变。   长公主见林惜香不说话,冷声道:“宫中藏酒皆有数目,皇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此话一出,林惜香就不能再息事宁人了,她是皇后,莫说只是动了藏酒,就是开了库房又如何?   除了皇上,谁还能指手画脚?   林惜香缓缓道:“昨夜本宫跟陛下提起荷花宴,陛下说今年是本宫头一年办花宴,须有好酒压压场子,这才商议着搬出几坛好酒,不过是家中的几坛子酒,长公主何必在意。”   眼见皇后跟长公主针锋相对,其实也不是没有预料,长公主自持尊贵,从未将林惜香这个皇后看在眼里,以前后宫无主,陛下将中馈一事全交给长公主,长公主掌权已久,如今后宫正经女主人来了,自然心里不舒服。   林惜香从主办荷花宴开始一再忍让,到了现在也是避无可避。   长公主没想到林惜香竟然敢还嘴,面色微冷,但好歹想着自己的身份,冷哼一声,不再提这事。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哪是几坛子酒的事,这是皇宫谁说话算数的事。   林惜香微微皱眉,之前见长公主之时,长公主还没那么大的敌意,怎么今日相见,就颇有些忿忿不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内情。   林惜香突然觉得自己又天真了些,自以为当了皇后可以轻松解决康氏,郑氏等人,却没想到她坐了这个位置,就是挡了许多人的路。   这么想着,林惜香见着长公主身边安安静静坐着一个人,那人气若幽兰,神色淡然,也是林惜香认识的。   正是百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胡妙珍。   终于提前更了! 第34章   荷花宴后,林家的日子明显不如从前,以往热络上门的人此时少不了多想些。   虽说私下也在偷偷嘀咕皇后心眼小,但到底林惜香位高权重,自然还是不敢再跟康氏,郑氏来往。   这让林元武十分生气,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林惜香为何要针对他们家,要说起来从扬州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死了个丫头而已,用得着报复自己的血脉亲人?   现在不给他们家人升官也就算了,怎么说个亲事都要拦着。   康氏心理倒是清楚为何,可是这不能跟林元武细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扬州林家便已经到了京城。   跟以往不同,这次扬州林家来人有三四十人,瞧着竟然是当家主母,主君亲自来了。   扬州林家在京城也有宅院,只是差了个小厮跟林老夫人说了一声,待东西收拾好了,便马上过来拜会。   康氏听着意思不对,若说亲戚上门,按以往来说,也会来京城林家来住,怎么这次看着倒是要自己立门户。   不过虽然都姓林,但早已不是一支,出去单住也没什么错处。   跟康氏一家不同,扬州林家一来,便有林惜香派去的太监嬷嬷帮忙打点,不消一会,周围的邻居皆知道新住进来这家人,是皇后的娘家人。   不管外人心里如何想,但怎么也对扬州林家多了几分尊敬,跟来的几个年轻书生也是与有荣焉,不过他们都是族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自然不会张狂,给皇后丢了脸面。   林惜香听着回来的太监一一禀告,心下对三伯母一家更加满意,林家有些事她不好当面说,但交给三伯母指出来,再合适不过了。   看样子三伯母也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林惜香对太监道:“若是三伯父一家要来拜见,尽管让他们进宫,禀告我一声即可。”   宫人领命,林惜香挥手让他下去。   这会也无事,林惜香对春芝道:“上次御膳房的厨娘乐蓉我瞧着胆子大,让她过来跟我说说话。”   林惜香之前就跟春芝商量过这事,春芝道:“娘娘若想让她单独做点心,直接让那乐蓉过来即可,倒是不用那般客气。”   林惜香想想也是,又道:“那看着收拾个干净的小厨房出来,让乐蓉在近处做。”   春芝领命去让人收拾,差人喊了乐蓉过来。   后宫的女人少,那几位又不是爱吃点心的人,御膳房的点心也就是做些应应景,也就上次荷花宴才忙了一会,其他时间倒是没地方施展拳脚。   林惜香其实是想到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祁景乾就挑食,但没现在这样厉害,祁景乾一挑食,先皇就带着祁景乾跟她去京城寻些小点心过来。   也不拘是甜的还是咸的,但吃到最后甜食都会被他俩吃完,留下咸口的点心给了别人。   虽然不知道六年过去祁景乾的口味有没有变,但试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乐蓉到了小厨房里,心里满是惊喜,上次大着胆子跟皇后娘娘搭话,果然没错。   现在做点心的众人里谁不羡慕她。   在宫中做事,可不是越清闲越好,看那些做餐食的,不拘太监宫女还是皇上皇后,都是要用的,平日的赏钱跟脸面自然不同,他们这些做些小食点心的难免次一等。   也是宫中女眷不多,也没什么孩童,哪有他们施展拳脚的机会。   林惜香想着让乐蓉先做道七彩冻香糕,再做个水晶鲜奶冻,这两个做起来不算难,只是费工夫。   林惜香没盯着看,只让乐蓉等人在下午时候拿过来就是。   说到这里,林惜香知道三伯母将扬州那个名医也带过来了,要是让名医来宫中给祁景乾把脉,难免多生事端,还是出宫去好些。   安排好近来的事,林惜香笑道:“我这算不算瞎忙,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春芝不知道扬州名医的事,还以为林惜香说的是安排吃食,春芝道:“娘娘一片爱护陛下之心,又怎么会是瞎忙。”   林惜香想想那日陛下的表情,不由得一笑,正笑着祁景乾走了进来,林惜香忙迎上去,见祁景乾出了些汗,连忙让宫搬走些冰。   等给祁景乾换了衣裳,再擦擦汗,才打了扇子坐在祁景乾旁边,祁景乾看着林惜香忙来忙去,笑道:“朕几年来回到寝宫就觉得冷冷清清,皇后来了,才像是有了家。”   林惜香爱听这话,但嘴上并不饶人:“怎么就冷冷清清了,陛下要是愿意,淑妃,宁妃,容嫔,孙昭仪,哪个不能过来?”   提到这四人,祁景乾瞥了林惜香一眼:“这些人不是朕所愿。”   祁景乾这话让林惜香心里一笑,难道我就是你所愿了?还不是退而求其次,不得已而为之。   但林惜香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破坏气氛,只打着扇子靠在软塌上:“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信。”   林惜香声音清脆,但话里话外哪有信的意思,祁景乾将林惜香拉起来道:“跟你说个正经事。”   林惜香看过去,祁景乾道:“你没来之前,宫中庶务都由长公主做主,但如今后宫有了主人,也不好再麻烦她,朕准备将钥匙牌子都交给你。”   祁景乾说的随意,却让慈元宫的人都不由得一惊,心里大喜。   林惜香见了挥手让众人下去,这才道:“陛下可是听说了什么?”   这会没了下人,祁景乾直接道:“荷花宴的事,朕略有耳闻,长公主过分了些,你受委屈了。”   说实话,这算不上什么委屈,林惜香并不贪恋权势,可若是祁景乾送到她手里,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可是直接这么要过来,怕是她跟长公主真要交恶。   林惜香道:“委屈也就是一会的事,可能长公主还是看我出身卑微上不了台面,但长公主处理宫务已久,贸然换上我,怕是长公主不喜。”   祁景乾听了林惜香的话,认真看了林惜香几眼,并未说话,林惜香心道不好,今天这眼药上的有点过,以祁景乾的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   想到这里,林惜香有些忐忑,坐直了身子,找补道:“我刚进宫,什么都是不着急的,长公主去忙,我还是乐得清闲。”   这些日子过的松快,林惜香都快忘了祁景乾以二十多岁坐稳朝纲来说,怎么看不透她那点小心思,如今倒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以前还隐晦些,今日做的太明显了。   林惜香的忐忑祁景乾都看在眼里,见她讨好一笑,祁景乾心里更是生了闷气,说话的兴致也淡了。   林惜香见此心里有些黯然,当下也没了笑模样,心里想着若是因此祁景乾淡了自己,说不定也是好事,能将他推给淑宁两妃,说不定还能少些敌视。   她不是看不出来,淑宁二妃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说不定真的趁这个机会还能让她拉几个盟友。   林惜香心里一面想着这事,另一面却难受的很,虽然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竟然这样快。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外面传来春芝的声音:“陛下,娘娘,容嫔跟孙昭仪来了,站在太阳底下,怎么说都要见娘娘一面,说是亲手给娘娘煮了杏仁茶,让娘娘尝尝。”   春芝的话语里满是无奈,想也是容嫔跟孙昭仪故意使了苦肉计,让人不得不放行。   林惜香心里本来就不舒服,此时见祁景乾神色淡淡,更是不爽快,直接道:“杏仁茶留下,让她们回去吧。”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祁景乾转过头来,对春芝道:“大热的天,让她们进来歇歇吧,毕竟一片心意,不可辜负了。”   春芝诧异的看向林惜香,只能去请人进来。   林惜香见祁景乾并不看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带了些笑意,见容嫔是特意打扮过的,孙昭仪倒还是老样子,但孙昭仪生的好,许是因为天热脸颊上染了红晕,看起来柔美的很。   一看就是听说祁景乾到了慈元宫,这才想着送杏仁茶过来。   容嫔却假装惊喜道:“幸好给娘娘做的杏仁茶多了些,没想到陛下也在这,倒是巧的很。”   说着容嫔捧着杏仁茶,孙昭仪端着玉碗过来行礼。   祁景乾的神色还是淡淡,稍稍点头,这让容嫔跟孙昭仪已经足够惊喜,脸上的表情更加热切。   春芝跟福公公面面相觑,不知道帝后是在生什么气,但瞧着林惜香脸上勉强还有笑模样,两人心里忐忑的很。   这会容嫔眼里只有祁景乾,自然不会注意到林惜香,可孙昭仪心细,见到林惜香不高兴,却是心里微喜。   容嫔跟孙昭仪自然是极好的模样,两人一个丹蔻如火,另一个素手芊芊,皆是柔弱无骨的双手捧着杏仁茶,奉给林惜香跟祁景乾。   这次出乎众人所料,祁景乾神色虽淡,却是接过容嫔手里的玉碗,尝了一口。   林惜香也从孙昭仪手里端过杏仁茶,神色微怔,转眼却像是没什么不开心的地方,笑着称赞道:“两位妹妹做的用心了。”   只见祁景乾跟着点点头,就让容嫔跟孙昭仪欣喜不已,林惜香心里揪的厉害,但好在早有准备,又道:“既然陛下尝着也好,妹妹们若是有空就常走动,用心伺候陛下才是。”   说完,林惜香又笑着对祁景乾道:“陛下也是,听说明义宫里的花开的正好,若是得闲了,要去坐坐才是。”   不等容嫔跟孙昭仪谢恩,就听见祁景乾冷声道:“皇后说的极是,朕看今日就有空,不如现在就去。”   姐妹们!明义宫!去不去! 第35章   祁景乾的声音淬着冷意,慈元宫众人反应大不相同,自林惜香进宫后,受尽独宠,慈元宫的宫人们自然是高兴的很,有体面的主子,才能有体面的奴才。   但眼看今日容嫔跟孙昭仪竟然有得圣宠的苗头,不由让人想的多了些。   不等林惜香说话,容嫔大喜过望,连忙道:“那请陛下移步,妾身带着陛下看看明义宫的景致。”   林惜香深深的看了祁景乾一眼,见他并不起身,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缓缓起身,见众人都看了过来,林惜香朝祁景乾恭敬道:“恭送陛下。”   林惜香话音落下,眼见的祁景乾伸手,将面前盛着杏仁茶的玉碗打翻在地,洁白的玉碗在地上翻滚几下,碎了一地。   众人被祁景乾的震怒吓的跪了下来,福公公哪还看不明白,定是陛下跟皇后又怄气了,福公公惶恐道:“陛下息怒,娘娘宽容大度,有母仪之风,该是幸事啊。”   跪着的众人都是这个想法,皇后大度,不妒忌嫔妃,怎么说都是个好皇后,陛下到底在气什么。   林惜香也是有些摸不清头脑,若是说她给长公主上眼药让祁景乾不喜,那也不用发这样大的脾气,她伏低做小这样为祁景乾着想,怎么祁景乾还是不高兴。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懵懂的样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总以为她什么都懂,谁知道她是太懂了。   祁景乾冷笑道:“朕什么时候要她宽容大度,什么时候要她母仪天下了?”   不等林惜香说什么,祁景乾把林惜香用过的玉碗也扔在地上,面色阴沉道:“平常不是最能哄朕吗?怎么这会不哄了?”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脸色越来越难看,是真的摸不清头脑,这才隐隐信了那个传言,陛下喜怒无常?!   这是林惜香再见到祁景乾之后,第一次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心也冷了几分,淡淡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要是愿意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话里话外都带了些赌气的意思,林惜香又坐了下来,背对着祁景乾,心里的委屈升了起来,眼圈渐渐染了红色,只是低着头,并未让众人看见。   祁景乾有心再发火,可看着林惜香的低头不语,虽是副柔弱模样,但说不定在想什么。   祁景乾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站了起来,容嫔赶紧抬头,真以为祁景乾要跟着她去明义宫,今天帝后争执,倒是给她留了空子。   谁知眼看着皇上走到林惜香面前,祁景乾挡住众人窥探林惜香的目光,捏着林惜香的下巴让她抬头,便看见林惜香红着眼睛,抿着粉唇,样子倔强的很,   但闪烁的眼睛将她的倔强尽数毁掉,只留满脸的迷茫,似乎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祁景乾叹口气,伸手拦腰将林惜香抱起,林惜香惊呼一声,抓住祁景乾的衣领,祁景乾并未给他人任何眼神,抱着林惜香往内室走去。   福公公见此下意识的松口气,赶紧小声招呼人道:“快把地上清理干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扫出去。”   听见福公公的声音春芝才回过神,让宫女赶紧清理,将杏仁茶弄污的地毯整块换掉。   容嫔跟孙昭仪看着宫人的动作面红耳赤,只能暗自咬牙,容嫔看着心里不爽,对春芝道:“你们慈元宫的下人还真是厉害,没见到我跟孙昭仪两个主子在这吗?都不知道招呼吗?”   虽是恶声恶气,但容嫔也怕惊扰到内室的祁景乾,只能压低声音训斥道。   不等春芝说话,福公公仿佛刚看到容嫔一样,皮笑肉不笑道:“奴才还真是没看见,陛下跟皇后有事商议,还请容嫔跟孙昭仪两位小主回自己宫里吧。”   容嫔敢对春芝趾高气扬,但在福公公面前却老实的像鹌鹑一样,毕竟福公公在宫中多年,又是陛下身边的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   但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也不知道林惜香使了什么法子就让陛下跟着走了,容嫔心里嫉妒的快要烧起来,还要说什么,就听见孙昭仪在身后怯生生道:“福公公说的是,我跟容嫔这就回去。”   孙昭仪给容嫔使了许多眼色,这才拉着容嫔离开,容嫔走出内殿,训斥孙昭仪道:“你怎么那么胆小,没听见陛下都说要去明义宫了吗?我们在那等一会,说不定就好事将近,为什么要出来?”   孙昭仪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但还是小声道:“可是我看陛下已经跟娘娘进了内室,怎么还会有我们的机会。”孙昭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容嫔也懒得再听,大步往明义宫走。   留下孙昭仪慢慢走着,眼神复杂变幻。   另一边被祁景乾抱进内室的林惜香挣扎了几下,但祁景乾抱的极稳,根本不给林惜香下地的机会。   祁景乾直接将林惜香抱到床榻上,按住林惜香的手脚,也不说话,只让林惜香躺着不准动。   原本还想起来,被祁景乾一折腾,林惜香索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了,心里憋着气,索性直接道:“陛下,今日该容嫔侍寝了。”   不提这事也就算了,祁景乾本就在气头上,听到林惜香故意这么说,脸色变得极难看:“皇后是忘了朕说过的话?说过不准再提这事。”   听到祁景乾这么说,林惜香更是生气,推开祁景乾的手,抱在被子坐在角落:“现在不提,以后也要提,陛下若是不喜欢她们四个,我可以再帮陛下挑,陛下喜欢什么模样的,说出来就好,普天之下还怕找不到吗?”   原本是应该是极正常的话,林惜香越说眼圈越红,她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给自己夫君选女人少不得要委屈一阵,偏偏祁景乾还发这种无名怒火,这么想着林惜香更加理直气壮:“我就不明白了,陛下一提到她们四个就生气,反正她们都是完璧之身,那就让她们都回家不就行了,何必天天跟我置气。”   祁景乾深深看了林惜香一眼,并不说话,林惜香擦擦掉下来的眼泪,无声的泪珠落在脸颊上,一双杏眼蒙了层薄薄的泪光,任谁看了都会心存怜惜。   更别说林惜香本就是祁景乾心尖上的人,这会看见林惜香的模样,只想揉揉林惜香的脑袋,将她搂在怀里。   林惜香正独自委屈着,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祁景乾认真道:“朕觉得你说的对。”   林惜香觉得这话没头没尾,抬头看向祁景乾。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疑惑的眼睛,再次认真道:“不如让她们都回家,宫中只剩下你我二人,岂不是更好。”   越说下去,祁景乾的信心越坚定,林惜香捂住祁景乾的嘴巴道:“陛下,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祁景乾轻笑道:“皇后在怕什么?”   林惜香在祁景乾的怀里抖了抖,怕什么?怕的多了,祁景乾今日敢遣散后宫,明日她就是祸国妖后,这罪名罄竹难书。   可同样的,林惜香为这个大胆的想法稍许心动,若是这后宫只有她一个人,若是皇宫只有他们两人。   正想着,林惜香的理智回来,干笑道:“陛下不要说笑了,要是让别人听见,我跟淑妃她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祁景乾的嘴唇微动,看向林惜香的眼神更加深沉,林惜香这会心里乱的很,根本想不明白太多事,只能强装镇定,柔声道:“我知道陛下对我好,但我心里明白陛下天子之威,后宫不可能只宠我一个人,淑妃四人入宫已久,我跟她们同为女子,也心疼怜惜她们,陛下若是能雨露均沾,也能给她们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多几分慰籍。”   林惜香这会是真心实意说出这话,说到底还是不明白祁景乾到底在气什么。   祁景乾到了现在哪能不明白林惜香的想法,无非是觉得当了皇后就要恪尽职守。   但偏偏祁景乾厌恶的就是林惜香恪尽职守,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送心爱的人去亲近别的女人。   祁景乾有些厌恶他此时的清醒,更是烦躁林惜香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怎么就不会继续骗骗自己,哄哄自己?   若这个皇后不是林惜香来做,若这个世界上没有林惜香这个人,那祁景乾可能会欣赏皇后此时的冷静大方,不会拒绝送上来的各色美人。   可是现在的皇后是林惜香,是祁景乾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心上人。   她此时的冷静自持不亚于锋利的刀刃割在祁景乾最柔软的皮肉上,每一道划痕,都在向祁景乾证明,林惜香的眼里对自己有着仰慕,感激,信任,敬重,等等让人欣喜的感情。   却唯独没有爱,没有纯粹的,像祁景乾一般的爱。   祁景乾饶是心再冷硬,此时忍不住自嘲的笑出声,林惜香不明白祁景乾怎么突然发笑,疑惑的看过去。   祁景乾的手指摸索着林惜香的脖颈,声音低沉道:“皇后之前不是最爱在朕面前使小性,今天怎么不使了。”   林惜香不明白祁景乾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她之前的撒娇跟缠磨多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祁景乾喜爱这个模样。   若是祁景乾喜爱她端庄冷静,那也不是不能演出来。   可这会若是真的撒娇卖痴,只怕祁景乾会厌恶,她不敢冒险为之。   祁景乾见林惜香的表情变幻,声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皇后的骄纵不是演的很好?为何现在不演了?你的耳旁风,你的心计不是恰到好处吗?怎么现在统统都不见了?”   woc对不起大家!!!!我放存稿箱里忘记设置时间了,这是昨天的更新QAQ   =================   你们太坏了,撺掇着小乾乾去明义宫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我们回头就去哈哈哈哈哈 第36章   祁景乾的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在林惜香的耳边,原来她的所有心计都暴露在祁景乾的眼前,祁景乾看着她演,看着她刻意引诱。   在今日之前,林惜香还有些稍许的自得,现在祁景乾的目光如炬,一切都无所遁形。   林惜香眼神黯淡,手指缩了缩,心里像被揪住了一样,祁景乾都知道了,也看在眼里,她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人,就是看明白祁景乾的心软,仗着年幼时的情谊得寸进尺的坏人。   林惜香擦擦眼泪,努力笑着道:“陛下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的眼泪,烦躁道:“别笑了,太难看。”   林惜香闭了闭眼睛,坐直身子,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擦干了眼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两人坐在床榻上,祁景乾道:“朕喜欢你对朕撒娇。”   林惜香听见了这话,点头:“我知道。”   说完又沉默不语,林惜香不知道祁景乾会怎么处置自己,想了想道:“我出去看看容嫔她们。”   这次祁景乾没再拦着,林惜香稍稍整理妆容,往外厅走去,容嫔她们已走多时,林惜香也没多问。   外面的宫人眼见的林惜香并不高兴,春芝等人只能小心伺候,不敢多问。   没过一会祁景乾也走了出来,两人面带不愉,虽同坐一处但互相并不说话,林惜香专心绣手里的荷包,祁景乾则捧着书在看。   福公公跟春芝面面相觑,什么也不敢说。   正巧小厨房里乐蓉精心做好的点心拿了过来,乐蓉第一次得皇后的吩咐,自然做的无比用心,亲自端了做好的七彩冻香糕跟水晶鲜奶冻过来。   两样点心都精致的很,七彩冻香糕层次分明,颜色漂亮,按照林惜香的意思做成一口一个的大小,放在素色的碟子里诱人的很。   水晶鲜奶用冰碗盛着,冒着丝丝凉气,鲜奶只有奶味不带一丝腥膻,再勾着蜂蜜,丝丝甜意钻到人的嗅觉当中。   两样东西呈上来,就让人忍不住赞叹。   菱角见了,往前走了两步接过点心,恭维道:“陛下,这是我们娘娘特意让人给您做的点心,就等着您过来呢。”   林惜香心里不舒服,看眼菱角:“你凑什么热闹,他有人家亲手做的杏仁茶,还缺这点东西。”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要是在往常林惜香肯定顺着梯子下去,跟陛下说几句好话,两人定然就和好了。   可今天怎么不同,林惜香看着宫人们的反应,心想,祁景乾都知道我是故意哄他,刻意讨好,如今再去做这些岂不是自找没脸。   祁景乾听见林惜香的话,抬头看了看,见着宫女拿过来的点心,指了指桌面:“放下吧。”   点心色泽诱人,水晶鲜奶冒着冷气,看着就很可口,祁景乾捏了个七彩冻香糕端详片刻,面无表情的递到林惜香面前,林惜香只当没看见,眼里只有手里的荷包。   林惜香的针线刚穿过去,才发现手上的荷包也是给祁景乾绣的,当下泄气,将手中的针线放了下来,推开祁景乾的手,眼可见的没什么精神。   祁景乾见林惜香不接,只能又放到盘子里,拿起书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林惜香不知道祁景乾什么意思,看着外面已近黄昏,对春芝道:“陛下看书我们就不打扰了,去延福宫转转。”   延福宫离慈元宫不算近,里面不住人,皆是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是后宫游乐之所。   谁知林惜香刚站起来,祁景乾伸手将林惜香拦下来,也不说话,只是不让她走。   福公公见此,带着众人悄悄退下,外厅也只剩下林惜香跟祁景乾,林惜香推不开祁景乾的手臂,气着道:“陛下有话就说。”   祁景乾放下手里的书,盯着林惜香道:“朕说过,朕喜欢你撒娇。”   林惜香嗤笑:“陛下那么爱看人演戏,不如找个戏子过来。”   “皇后是说,皇后对我撒娇都是演戏?”   林惜香下意识想反驳,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桌子上精心制好的点心无人问津,冰碗也开始滴水,似乎再放一会就要融化。   祁景乾顺着林惜香的眼神看过去,端起放冰碗的碟子,用调羹搅了搅水晶鲜奶,里面切成小块的水果浮了出来,舀起一些,递到林惜香面前。   刚刚的糕点推开已经十分不给祁景乾面子,这会勺子已经到了面前,林惜香委屈的瘪瘪嘴,吃了皇帝喂过来的东西。   刚吃下,林惜香咬到里面有些山楂碎,想到这是她特意嘱咐的,山楂开胃,再衬了鲜奶,让祁景乾吃些说不定晚膳能多用一点。   林惜香推开道:“陛下自己吃吧。”   祁景乾笑了笑,将一碗水晶鲜奶都吃下去,林惜香还是在生气,也不知道气自己被看穿了还是气祁景乾刚刚的话。   见林惜香还是不说话,祁景乾开口:“长公主那里,你不用担心,皇后是后宫之主,朕娶你的时候,长公主心里就有准备,后宫的庶务是要交给你的。”   祁景乾突然提起这事,林惜香也跟着道:“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那么说长公主,是我小人了。”   想着祁景乾因为长公主的事生气,她道歉应该是没错的。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的脸色,以为自己猜对了,谁料祁景乾淡淡看她一眼道:“记得朕之前说过,皇后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可还记得?”   林惜香一愣,这话听着耳熟,但还真忘了在哪听得。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这会已经生不出气,估计是气多了,只是无奈。   等祁景乾吃了两块糕点,林惜香终于想起来祁景乾是在有天深夜将她搂在怀里,说的这个话。   当时林惜香累的马上就能睡着,虽说听到了祁景乾在她耳边低语,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算不上可信。   林惜香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她的想法:“我还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不信?”   祁景乾见林惜香不答,又换了句话:“既然记得,那想要长公主手里的钥匙牌子,为何不直接说?”   直接说?林惜香下意识看了祁景乾一眼,她这个皇后身份本就是捡便宜,仗着这张脸。   她一无真心实意的宠爱,二无繁荣鼎盛的家世,宫里办个宴会都要看别人脸色,人人都说她能当皇后已经是万幸,哪敢奢求太多。   林惜香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又怎么敢直接提要求。   见林惜香不说话,祁景乾无奈的叹口气,将满身戒备的林惜香抱住,头抵在林惜香的肩膀上:“朕刚刚在内室说的话,不是责备你。”   林惜香动了动道:“我没有坏心,也不会仗着权势做过分的事。”   说到底林惜香就是想借着祁景乾的权势,给自己找一条活路出来,可是这种心思被祁景乾窥探到之后,林惜香的难堪跟羞耻几乎是齐头并进,什么解释都是干巴巴的,索性什么都不说。   祁景乾却道:“朕倒是想让你过分些。”   见林惜香眼里都是疑惑,祁景乾道:“朕从小到大可有骗过你?”   林惜香摇摇头,祁景乾心里舒服了些:“那为何不信朕?”   为何不信?林惜香有些茫然:“我是信的,要是不信,也不会嫁过来。”   “既然信,那就要全信。”祁景乾直视林惜香的眼睛,“不管你以前心里如何想,但朕想见到你,想亲吻你,真的喜爱你,这些你要记住。”   林惜香错开祁景乾的目光,心里砰砰的乱跳,实在没想到祁景乾会对她这样说,这倒不是无迹可寻,毕竟对一个人真的好,是看的出来的。   从祁景乾心中藏着的那个人就可以看出祁景乾的深情专一,就算那人成婚嫁人,祁景乾也不曾变过心意。   过了这么多年,才找了一个相似的自己当了皇后,林惜香忍不住问道:“陛下真的心里有我?”   祁景乾笑道:“朕对皇后如何,你应该都看在眼里,朕心里自然是有你的。”   林惜香摸着自己的心脏,祁景乾对她的好,她自然看在眼里,虽然不能跟那个人相比,但在祁景乾心中的分量竟然比想象中多的多,日久生情也好,心存怜惜也好,总算是脱离了一些那个人的影子。   想明白了这点,林惜香的脸上才有了笑模样:“那刚刚陛下生气,是因为我想要什么,并不直接说,反而拐外抹角生分了许多?”   见林惜香终于明白过来,祁景乾欣慰的拍拍林惜香的头顶。   祁景乾喜欢她。   不止一点点的喜欢。   想到这个,林惜香就忍不住偷笑,总以为要一辈子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面,却没想到柳暗花明,祁景乾也有“变心”的这一天,但变心的对象是她,林惜香忍不住笑倒在祁景乾的怀里,蹭了蹭祁景乾的掌心。   祁景乾见着林惜香开心,就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说这些话,白白让两人闹了这么多别扭,不过看着林惜香眼里闪着狡诈实在是心情很好就对了。   林惜香躺在祁景乾的怀里,想了半天才道:“陛下对我这么说,就不怕我恃宠而骄吗?”   祁景乾失笑,那以往就不是恃宠而骄了?被偏爱的人总是被爱蒙蔽了双眼。   不管为什么,祁景乾看着林惜香一张一合的殷红小嘴亲了上去,将一切未尽之言咽在心里。   “你可以仗着朕的宠爱恃宠而骄,朕允许。”   林惜香捏着祁景乾的衣领,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感谢支持,爱你们! 第37章   那日之后,慈元宫的下人们皆是松了口气,陛下跟娘娘生气的时候实在是吓人,他们伺候的也是战战兢兢,好在两人又和好如初,看不出一丝间隙。   但林惜香知道,真正的矛盾还悬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林惜香学的乖觉了,绝口不提那事。   林惜香那日虽跟祁景乾生着气,但也发觉祁景乾对奶制品有所偏爱,今日又吩咐乐蓉做点奶糕过来,当然奶糕不能叫奶糕,有个极为文雅的名字,叫雪里梅。   林惜香想到这笑了笑,又把荷包捡起来,却没了心思继续绣,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刚静下心准备出去走走,就听外面有人过来,见着是容嫔那的宫女,春芝问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宫女惶恐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我们小主病的起不来身了,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林惜香惊讶的道:“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可有请太医看过?”   宫女擦擦眼泪:“看过了,说是中了暑气,但严重的很,已经起不了身了,太医说估计是昨天太阳晒的久了。”   听到这里,林惜香才知道,这宫女哪是担心自己家小主才这么害怕,分明是被容嫔派来兴师问罪,才战战兢兢的。   昨天容嫔在她门前站了会,这会中暑了,自然跟她这个皇后有关系。   林惜香拿不准容嫔是真病还是假病,对春芝道:“差人跟陛下说一声容嫔病了,要是得空就去明义宫走一趟,我先过去了。”   这还是林惜香头次到明义宫,虽说明义宫不算小,但跟慈元宫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但里面景色还算秀丽,看起来宫人们打点的不错。   毕竟里面住的是淑妃跟宁妃,这两人不管受不受宠,都有亲族在背后支撑。   林惜香刚走进容嫔的锦瑟阁,就瞧见外面站着不少宫人,看着像是淑妃跟宁妃的人,林惜香微微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走了进去,屋里充斥着中药味,太医在一旁候着,脸上满是无奈,林惜香一进门,众人不管愿不愿意皆是行礼,淑妃,宁妃,孙昭仪,倒是来的齐全。   几人看见林惜香来了,似乎是松了口气,仿佛在筹划些什么。   容嫔倒是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今日没有涂脂抹粉,但颜色绝佳的她此时倒是别有一番美貌。   林惜香上前道:“妹妹怎么突然就病了,太医怎么说?”   这问的不是太医,容嫔身边的宫女答道:“昨日晚上回来小主就吐的不行,但想着没什么大事,就没找太医,今天还是卧床不起,这才去请太医来看,刚吃了药现在好些了。”   林惜香关切道:“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下次不管头疼脑热,还是及时请太医来看的好。”   容嫔弱弱的答是,林惜香心中好笑,按照容嫔的性子,若是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了,怎么会拖到第二天才会请太医。   怪不得太医脸上皆是无奈,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林惜香细细问了太医,容嫔的病症如何,这才点头又安慰了容嫔几句。   正巧去给祁景乾传话的宫人也回来了,慈元宫的宫女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太监,看着像是明义宫的人。   “回娘娘,各位小主,陛下说他国事繁忙,抽不得空,让容嫔好好休养。”   林惜香道:“陛下还说了什么话?”   “别的就没了。”   容嫔见小太监也是微微摇头,知道陛下是铁了心的不来明义宫,孙昭仪往容嫔身边挪了挪,给容嫔比了个手势。   见此容嫔突然想到什么,掩面哭泣道:“皇后娘娘,妾身一病就难受的很,昨日陛下还答应来明义宫一趟,您也是听见了的,求娘娘帮忙说说情,让陛下来看看我吧。”   说着容嫔挣扎着要下来给林惜香跪下。   林惜香没成想容嫔竟然这么豁得出去,赶紧上前拦着:“妹妹这是做什么,陛下来不来倒不是我说了算,何必如此。”   宁妃看着,冷冷道:“满天下谁不知道,陛下只宠皇后一人,要是皇后请陛下过来,那陛下能不来?”   林惜香扫眼看过去,嫔妃们脸上都带着不甘,林惜香叹气,她要是能做的了祁景乾的主,今天晚上就把祁景乾给送过来。   容嫔还在一旁哭哭啼啼,林惜香叹气道:“春芝,你亲自去请,让陛下尽量来一趟。”   后宫这几个女人,林惜香也是可怜她们的,当初做的孽一直报应到现在,但说到底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以前借着家族的势力反逼祁景乾,就要想到这一天。   不过美貌的女人大多自负,可能都想着等她们进了宫,得了祁景乾的宠爱,祁景乾就能既往不咎。   今日不如就让祁景乾过来,让她们看看,真的不是自己拦着,是祁景乾自己根本不愿意踏进明义宫。   林惜香有些头疼,别人家的正妻都是千防万防,不想让丈夫见到小妾,到她这里反而反过来了。   可是一想到祁景乾会抱别的女人,在别的女人耳边说甜言蜜语,林惜香又有些喘不过气,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   林惜香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淑妃等人不动声色的整理衣裳,显然对祁景乾要来十分兴奋。   其实林惜香也拿不准祁景乾到底会不会来,要是来了,自然能解她的围,但不来好像也挺开心的。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兴奋道:“陛下来了,小主们,陛下来了。”   淑妃瞪他一眼,林惜香倒是不在意,只见通身玄色衣衫的祁景乾大步走来,祁景乾神色淡淡,双目点漆般带着冷漠跟凌厉,本就俊朗的面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总之看着不像是欣喜,也不像是来看自己生病的妃子。   众人连忙行礼,刚刚见着林惜香还起不了身的容嫔这会努力挣扎着坐起来给祁景乾请安。   祁景乾只是朝众人点点头,扶起林惜香道:“起来吧。”   说完这话,祁景乾就顺势站在林惜香身旁,宽大的袖子挨着林惜香的手臂,看起来亲密无间。   容嫔柔声道:“多谢陛下,陛下一来,妾身就觉得身体好多了。”   “朕又不是大夫,容嫔说话倒是有趣。”祁景乾淡淡看了容嫔一眼,话语中带了一丝嘲讽。   林惜香悄悄推了推祁景乾,让他别乱说话。   这动作看在淑妃等人眼里,颇不是滋味。   宁妃上前,面带春色朝祁景乾道:“陛下说的是,不过想必容嫔是看到陛下心里开怀,心里舒服了,病症自然也会好很多。”   这话实在诛心,就差直接说容嫔是装病了。   祁景乾不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心里早有想法,转身对林惜香道:“容嫔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皇后费心些,下次这种事,就不要再特意去请朕了。”   林惜香见着祁景乾的眼神,有些无奈道:“容嫔毕竟是您的嫔妃,这生了病,心里难免难受,这才想见见您。”   祁景乾神色淡淡,点点头,只当知道了。   明义宫的宫女端了茶上来,请祁景乾坐下说话,祁景乾并不去接,只道:“朕还有事跟皇后商议,就不坐了,太医多费心些,明义宫的主位淑妃,你帮忙照看,容嫔病好了跟皇后说一声就是。”   淑妃听此,赶紧道:“陛下,您许久没来明义宫,不如就陪我们说说话吧。”   看着几位殷切的目光,祁景乾淡淡看了林惜香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一时气闷,颇有些赌气的点头坐下。   但他们一起坐下来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淑妃等人说话,祁景乾点头当做听见了。   林惜香喝着茶觉得好笑,明明都是来看望生病的容嫔,倒是让这几位找到了机会。   看着她们既可怜,又努力,自己若是她们,定然不会这么努力巴结祁景乾,只要宫中不短她吃穿,皇后也不用天天去请安,说不定直接睡到自然醒,哪还管那么多杂事。   林惜香正跑着神,就听容嫔道:“皇后娘娘?妾身的提议怎么样?”   林惜香被容嫔这一喊才看了过去,斜眼看见祁景乾好笑的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容嫔说京城最近有个戏班子听说很不错,想请进宫里热闹热闹。”   戏班子这不是什么大事,林惜香点头道:“容嫔将戏班子报给春芝,明天就让他们过来。”   容嫔连忙道谢,但林惜香总觉得哪里透露些怪异,可要让她说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等回了慈元宫,林惜香才问道:“那个戏班子你们可都听说过?”   春芝跟菱角等人都是跟在林惜香身边,自然不知,只有个跟着内侍省出过宫的小太监答道:“京城里现在梨仙园最火,听说是新排了一出戏,叫,闹樊楼多情周胜仙,特别火,好多人抢着去听。”   林惜香奇怪道:“是话本改的吗,原来的话本也没多长,怎么就能改成一出戏呢?”   正说着祁景乾正好走进来问道:“什么话本?”   林惜香想想那话本的内容,推脱道:“我也不知道。”   要是在前几日,林惜香定会拉着祁景乾一起再看一遍那什么话本,但自从争执过后,林惜香倒是不想撒娇,就算这会想跟祁景乾腻歪,也是强行忍住,省的祁景乾以为她又在演戏。   祁景乾见林惜香规规矩矩的坐在那,手下意识的摩挲几下,忍不住伸手搂着林惜香,对那小太监道:“你知道吗?讲讲。”   小太监连忙点头,口齿伶俐的给林惜香跟祁景乾讲那出戏。   话本上的故事本就是讲些小儿女的痴恨缠绵,倒也适合晚上听,林惜香拿起桌上的雪里梅下意识的想喂给祁景乾,想了想又塞到自己嘴里。   刚张开嘴巴接的祁景乾傻眼了,好笑的捏了林惜香腰间的软肉,林惜香忍不住想笑。   但听到小太监讲的故事,突然愣住,这出戏不对,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皇上自作孽嘿嘿媳妇儿不撒娇了吧 第38章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原本讲的是女子周胜仙在金明池旁遇见卖酒的范二郎,假意在樊楼茶坊买糖水,用吵架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世,家况告知心仪的范二郎,范二郎聪慧,听明白周胜仙的意思,如法炮制也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周胜仙,两人互相有意,范二郎便托媒婆上门提亲。   谁料周胜仙的父亲周大郎不同意这门亲事,周胜仙气绝身亡,死时周大郎陪葬三五千贯银钱给周胜仙,盗墓小贼眼馋,趁着夜色盗墓,谁料周胜仙复活,去寻了范二郎。   范二郎以为周胜仙是鬼,错手将周胜仙打死,因此范二郎入狱,周胜仙的魂魄又去公堂之上给范二郎说情,这次放了范二郎。   总的来说是个悲剧,这话本起自江南一带,林惜香在扬州的时候闲来无事看过,到京城也见胡妙清看过,还被胡妙清的姐姐胡妙珍警告过,不许讲这事说出去。   毕竟话本的主人公周胜仙三番五次跟外男私会,更是私定终身,实在不适合女人家读,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   但听小太监讲的戏文,大致情节没变,其中的细节倒是不太一样,先是茶坊换成了樊楼酒楼,再者范二郎在话本里只是个卖酒的小贩,戏文里则是新科状元郎,出身更是大家公子,风度翩翩。   周胜仙倒是没变,只是这次反对亲事的不是周大郎,而是范二郎的母亲李氏。   李氏嫌弃周胜仙是小门户出身,又觉得周胜仙美貌无双实属狐媚子相。   林惜香听着,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那么多人都听这出戏,也没觉得不对。   这么想着,林惜香笑自己敏感了,陪着祁景乾专心听小太监讲。   讲到最后,身边的宫人们各个泪眼婆娑,菱角不禁感叹道:“李氏怎么能这么坏,周胜仙跟范二郎是郎才女貌,哪里不好了。”   林惜香递了帕子过去调笑道:“话本不就是这样,让你先高兴,再难过,勾着你们的眼泪。”   祁景乾听见看看怀里的林惜香:“听皇后的意思,像是看过不少话本。”   林惜香原本不打算回祁景乾的话,可她看过原文,又见宫人们被话本勾的难受,笑着道:“这原文里还有皇帝的出场,你们不知道吧?”   见众人看了过来,林惜香道:“太平时节日偏长,处处笙歌入醉乡。闻说鸾舆且临幸,大家试目待君王。”   林惜香推了推祁景乾道:“周胜仙跟范二郎的故事,可是发生在陛下眼前呢,陛下要是慧眼如炬直接赐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林惜香要说出什么话,没想到竟然是故意插科打诨,宫人们捂嘴闷笑,祁景乾倒是平白背了口黑锅。   祁景乾也不生气,见林惜香不像刚刚那样刻意疏远,心里倒是一喜:“皇后说的对,不如就让戏班子再排一出戏,让他俩坟前相见,故事就圆满了。”   林惜香摇头:“这故事吸引人就在于不圆满,若是和和美美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人喜欢了。”   话说到这里,林惜香才发觉自己破功了,原本是想不理祁景乾,没想到被他引的又说了许多话。   祁景乾见林惜香面带懊恼,捏着雪里梅道:“这是皇后特别吩咐人做的点心吗?我吃着甚好,明日送到垂拱殿一些吧。”   雪里梅内里是羊奶熬制膏状,外面裹着少许糯米跟面粉做成的薄薄粉皮,吃起来香软可口。   见祁景乾爱吃,林惜香心里也高兴,点点头:“那我明日差人给你送去。”   祁景乾摇头道:“皇后亲自去送,好不好。”   林惜香转过身,眼睛不转一瞬的看着祁景乾,坐直了身子道:“我方才想到,雪里梅不易克化,陛下还是少用些好。”   祁景乾笑道:“那就劳烦皇后再煮一碗山楂汤,一并送去。”   虽然嘴上没答应,第二天林惜香便让小厨房的乐蓉多做了些雪里梅,又做了些桂花栗粉糕,亲手煮了山楂水解腻。   今日延福宫请了戏班子,林惜香让春芝差人也给送去些点心,她便带着人往垂拱殿走。   垂拱殿是祁景乾处理公务的地方,林惜香鲜少往那边走,但昨日祁景乾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提了此事,若她不去,岂不是不给祁景乾脸面。   虽说她还生着闷气,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后,当然不能不给皇帝面子。   林惜香走倒也不快,但见身边的宫人们都心不在焉,想到延福宫的戏班子,笑道:“左右那戏班子也不是只在宫中唱一回,你们要是想看的话就去看,只要我身边有人就行。”   听此宫人们大喜,宫中生活本就枯燥,祁景乾又不是爱享乐的人,除了逢年过年,宫中少有热闹看,这次来的戏班子又唱的好,自然惹的宫人心情浮躁,不过算着时间,应该还未开始唱。   正说笑着,林惜香正好看见眼前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公孙里。   见公孙里也是往垂拱殿走,林惜香笑道:“这倒是巧了。”   “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公孙里跟林惜香说话倒也比上次见的时候要自然许多,笑眯眯道:“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林惜香点头:“公孙公子呢?”   “托陛下跟娘娘的福,也不错。”   两人说话俱带着笑意,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有些不同,但林惜香并未想太多,她跟公孙里也没接触几次,自然是问心无愧。   既然是同路,索性就一起去垂拱殿,公孙里稍稍落后几步,显然以林惜香为尊。   祁景乾听见福公公说林惜香跟公孙里一起到垂拱殿,微微有些愣神,想到游园会上两人说说笑笑,微微有些不爽。   可林惜香装作不情不愿的端来山楂汤,让祁景乾拍了拍林惜香发顶,让她坐到屏风后面先去玩。   公孙里过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商议,林惜香知道轻重,乖巧的走到屏风后,见后面准备好了冰块,就知道这是祁景乾特意为她备下的。   她有些怕热,平常在慈元宫也多是去湖边的阁楼上待着,到了垂拱殿密不透风的地方自然是不舒服。   林惜香喝了口茶,心想着是不是该跟祁景乾和好,只是那日祁景乾说的话有些过分,让她现在也抹不开脸。   什么恰到好处,什么撒娇,林惜香捂着脸,其实祁景乾也没说错,但就算是她这么做了,祁景乾为何要说出来。   屏风那边祁景乾跟公孙里说了约莫半个时辰,林惜香索性躺在软塌上,随手拿了手边的书过来看,这书似乎是祁景乾正在看的,是本游记,林惜香也觉得有趣,直到祁景乾走了进来也没发觉。   祁景乾抽走林惜香手里的书,对旁边伺候的人道:“娘娘看书怎么也不点个灯过来。”   虽是白天,但垂拱殿的窗户为了遮住阳光,特意选了纱来糊窗户,故而屋中的光线不算明亮。   林惜香拉着祁景乾的袖子坐下:“不妨事,就看了一会。”   祁景乾揉揉林惜香的脑袋,似乎最近祁景乾特别喜爱这么做,林惜香笑道:“你再揉我的头发,明天我戴个大点的凤冠过来,让你无从下手。”   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就知道林惜香的别扭劲已经好了,挥手让宫人都下去:“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祁景乾嘴角扬了淡淡笑意:“明白过来了?”   林惜香转过身,脸上带些红晕:“陛下是想说不管我什么样子,都喜爱我,对吗?”   祁景乾跟着林惜香躺了下来,并不说话,林惜香听不到声音,扭头看他,见祁景乾点漆般的眸子带着笑意,林惜香顺势依偎在祁景乾身边:“陛下,你今天特别俊朗。”   祁景乾搂着林惜香无奈道:“只要皇后不气朕,朕就知足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祁景乾还有事要忙,林惜香想了想,索性带着宫人们去延福宫看戏。   去的时候戏才唱到精彩之处,那周胜仙花容月貌,生的标志,口里念道:“若还我嫁得一似这般子弟,可知好哩。今日当面挫过,再来那里去讨?”   那范二郎油头粉面,是个极俊朗的小生见着周胜仙走不动道,随即唱道:“隐深闺,藏柳陌。足步金莲,腰肢一捻,嫩脸映桃红,香肌晕玉白。”   这句还未唱完,台上不管角儿们还是乐师见皇后来了微微一愣,林惜香见此示意他们继续演下去,这才继续唱。   梨仙班近日因这出戏大火,近半个月的时间早被京城各家定下,要是别家临时去请,还真请不过来,但皇家毕竟不同。   昨日宫里的人刚亮了身份,梨仙班的人忙不迭的推了其他家,直接来了皇宫,毕竟能在宫里唱一出,那出去后身价就完全不同了。   淑妃等人见着林惜香也起身行礼,就连容嫔也在场,林惜香点头让众人继续听戏,只听那小生又唱:“娇姿恨惹狂童,情态愁牵艳客。芙蓉帐里作鸾凰,云雨此时何处觅?”   这唱词有些轻浮之意,可是被小生唱的情深意切,道也应景。   只是这在场五个嫔妃,四个都是黄花大闺女,淑妃等人面带羞涩,但还是仔细看戏。   林惜香早就看过话本,此时只是对改编的有兴趣。   转眼就唱到两人酒楼处相见,借着茶博士互通姓名,范二郎风度翩翩贵公子,轻打一把折扇,周胜仙娇面粉唇轻启:“茶足食未饱,好茶好菜,能送到我家中?”   酒楼的小二自然答是,周胜仙却看着范二郎道:“你敢随我去?”   范二郎知晓周胜仙的意思,随着周胜仙跟小二远远的跟着,到了巷子口见周胜仙回眸,这才转身离开。   范二郎想了想,又回樊楼替周胜仙付了茶饭钱,特意嘱咐人不要让他人知晓。   专栏《娇宠(重生)》跟《庶女宛筠(重生)》求预收QAQ   任意文章预收超过三百,就可以解锁这篇文双更日常!姐妹们看我一眼! 第39章   原本天气热的厉害,忽的刮了一阵风,太阳也隐去了些,风吹在众人的脸颊上,带来许些清凉。   好在今日用的戏台是延福宫的小殿里,四处透风,头上却有顶,一会就算下雨了也不怕。   眼看着天阴沉下来,淑妃看着戏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对宁妃道:“这戏唱的好,范二郎又是爱慕周胜仙好颜色,又是替她付银资,实在是个好夫婿。”   宁妃搭腔:“可惜啊,是个悲剧,范家看不上周胜仙,谁让周胜仙出身卑微,只有一张皮脸可看。”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是戏台上的人,林惜香攥紧手帕,深吸一口气,她自认来了皇宫之中,虽说对这几个嫔妃并不热络,但也从未有所亏待,可今日这出的大戏,送的她措不及防。   林惜香自看到范二郎转身付银钱的时候,就有些坐不住,昨日小太监讲的不算完整,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今日这么一听,哪里不知道这出戏是冲着她来了。   若是完全照着她来编戏,还能指责一二,怕的就是这半真半假,含沙射影的传些谣言。   这是有人借着周胜仙跟范二郎,影射她跟公孙里!   林惜香心里叹气,若是说游园会上她问心有愧,确实在后来存了交好公孙里的心思,但后来在杨氏酒楼,则完完全全是巧合。   可编这出戏的人就用了这半真半假的事情,影射了她跟公孙里。   更别说台上范二郎母亲李氏去找周胜仙麻烦,简直跟她如出一辙。   林惜香有些觉得是她想多了,可越看下去心越沉。   淑妃看着林惜香的脸色,笑意更加明显,这出大戏,自然是为她林惜香准备的。   就算她林惜香堵着的住皇宫里面人的嘴,又岂能堵住京城的悠悠众口,梨仙园的这出戏已经不是一家在唱,现在外面已经渐渐有流言传出。   林惜香跟公孙里就算是清清白白的又如何,他们是没在游园会上相见,还是没有在杨氏酒楼有过那样的交集。   就算这些都能解释,淑妃扯起嘴角,她出手自然不会没有后招。   只要京城跟后宫流言四起,就算是皇上也难保得住她,文官的弹劾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想拉林惜香下后位的,朝中又不止一家。   如今能看到林惜香难看的脸色,实在是痛快,但这才哪到哪啊,等林惜香身败名裂的时候,估计会更好看。   林惜香不经意看到淑妃的眼神,心底更冷,她自认没有对不起淑妃她们,想利用那种无稽之谈毁了她,是不是她表现的太过良善了。   从容嫔称病,到请这戏班子,每一步都是给她挖坑,或许说更早之前,京城排这出戏开始,就是准备好了万全之策,要给她泼脏水,让她万劫不复。   皇后跟臣子有流言蜚语传出,就算不是真的,那对势单力薄的她来说,也足够是攻击她的把柄。   台上的戏还唱着,台下的戏也已经开始了。   林惜香轻轻敲着桌面,见外面的大雨已经落下,林惜香笑笑,让戏班子先停下,低声跟春芝说了什么。   夏天的雨落下的噼里啪啦,打在延福宫的红砖绿瓦之上,打的人心里发慌。   春芝对台上的人道:“今日雨下的大了,明日再接着唱吧。”   这也正常,雨落的声音太响,已经有些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   宁妃转过身道:“皇后不爱听,我们还想听呢。”   林惜香目光看着前方,嘴角噙着笑意,并不搭理宁妃,宁妃自讨个没趣,台上的人自然都是听皇后的吩咐,收拾的极快,静静的站在一旁,恭候后妃们离开。   但林惜香稳稳的坐着,皇后不走,别人也不敢动。   淑妃给宁妃使个眼色,孙昭仪也推了推容嫔,容嫔站了起来,对林惜香福身道:“皇后娘娘,我身子还未大好,不能陪娘娘赏雨,就先离开了。”   林惜香这才看向容嫔,见容嫔神色有些隐秘的得意,林惜香轻笑一声:“容嫔既然病了,就该不出门才是,怎么又是听曲又是看戏的。”   不等容嫔再说话,林惜香又道:“明义宫住着三位小主,你这病的既然厉害,也不好再住在锦瑟阁,省的过了病气给她们,今日就搬到景阳宫的景祺阁里,好好养病吧。”   容嫔花容失色,吓得后退一步,景阳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偏僻的地方,住的都是犯错,不得宠的妃子,她要住进去,哪还有出头之日。   “皇后娘娘,妾身犯了什么错,要让臣妾搬到冷宫里。”容嫔尖声道。   林惜香淡笑的看过去:“容嫔说的哪里话,你倒是指指,这后宫中那个宫殿有写着冷宫二字的匾额,本宫要你去的,是景阳宫,不是冷宫。”   容嫔面带愕然,尖声道:“我不去,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林惜香吃了口茶,春芝对站着的太监们呵斥道:“没见容嫔小主病的厉害吗,还不快带着容嫔离开,先带着容嫔小主在景阳宫住下,明义宫剩下的东西慢慢再收拾过去。”   几个太监正要动,宁妃起身拦着道:“皇后这么做也太霸道些了吧,都知道景阳宫阴冷潮湿,哪是养病的地方。”   林惜香不动声色,缓缓看向宁妃,见宁妃满脸愤慨,心里冷笑,容嫔既然敢跟人设计给她下套,她自然敢让容嫔直接住进冷宫,这有什么霸道不霸道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景阳宫说起来也是六宫之一,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宁妃倒是好好说说,怎么就阴冷潮湿,无法住人了。”   宁妃嚷道:“皇后觉得好,那皇后去住啊,你在慈元宫高床软枕,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林惜香将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放,冷然的看向宁妃:“放肆,宁妃以下犯上,多次顶撞本宫,实在该罚。”   眼看着容嫔被宫人看住,不能随意走动,宁妃又被林惜香当面斥责,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宁妃目光看向淑妃,见淑妃笑着打圆场道:“皇后娘娘何必动怒,宁妃性格就是直爽了些,毕竟容嫔住在明义宫也这么久了,突然要她走,自然是不舍得。”   林惜香回了淑妃一个笑意:“淑妃倒是深明大义,但宁妃这脾气实在坏了些,本宫今日罚她是为了她好,今日冲撞了本宫也就算了,改天冲撞了陛下,那就是杀头的死罪了。”   宁妃听此冷笑道:“咱们之间到底是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我舅舅是和大将军,是大盛朝的大将军,你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屋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哗啦啦的落在周围,外面的雨势急人,林惜香反倒不急,静静的看着宁妃,也许宁妃以为她们胜券在握,此时被林惜香一激,倒是暴露了真面目。   林惜香看宁妃越得意,心里就越没着落,看宁妃的样子,估计她们给自己挖的坑不会太小。   但这会她自然不会吃什么闷亏,眉毛微动开口道:“宁妃屡次冒犯与本宫,罚跪三个时辰,时间不到,不准回明义宫。”   林惜香张口要罚,宁妃自然不从,但林惜香从慈元宫带来的宫人自然不是吃素的,宁妃睁大双眼:“林惜香你今天敢罚我,我会让你后悔的,和家不会放过你的。”   宁妃边说边往后退,但已经被老嬷嬷按住,使了巧劲重重的按在地上,宁妃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眼睛发红道:“林惜香你等着,你也没几天好过的。”   见宁妃越说越离谱,淑妃赶忙对宁妃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闭嘴。”   林惜香见她们乱作一团,低声道:“你们敢一起设计陷害我,就该想到我林惜香会报复,就算今天出了这个门,外面千万人指责我,外面流言蜚语足以毁了我,那又如何,这会本宫还是皇后,本宫要你跪,你就得跪。”   林惜香虽说是对宁妃说这话,眼神却盯着淑妃,最后淡淡看了缩在角落的孙昭仪一眼。   其实林惜香也不确定她现在走出去,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但这会看淑妃尽力拖住自己,想必留言已经散了出去,祁景乾定是也听到了。   只怕宫里的流言事小,宫外还有□□烦等着她。   林惜香看向淑妃等人,她来皇宫是想过跟她们和平共处,甚至冒着祁景乾的不快,尽力做一个好皇后,给她们争取侍寝的机会。   还是她想的太多了,林惜香整理整理衣衫,缓缓站起来,淡淡道:“记得将容嫔送到景阳宫,看好宁妃跪满三个时辰,若有不从的,宫规处置。”   说完春芝扶着林惜香往门外走,只听淑妃忍不住道:“皇后娘娘,妾身只说一句,风水轮流转,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可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林惜香听此转身轻笑:“什么光景,逞皇后威风的光景吗?淑妃,就算我逞不了威风,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   越说下去,淑妃的脸色越白,林惜香不打算再说什么,望着屋外的倾盆大雨,叹了口气,看来她当这个皇后实在是惹了众怒,否则也不会有一环扣一环的来污蔑她的名声。   但假的就是假的,不管这些人出什么招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过去的吧。   只要祁景乾相信她,应该就没有过不去的事,但祁景乾真的会信吗,林惜香突然有些不确定。   林惜香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左右逃不过无中生有四个字。   林惜香往身后看了看,押着的,跪着的,坐着的,角落里的,她本想跟这些人和睦相处,但既然你们要宫斗,那就宫斗好了。 第40章   天空中惊雷落下,漫天的雨水瓢泼般遮住整个天幕,天黑沉沉的,灯笼的光亮在黝黑的路上不值一提,但好歹有个光亮,不至于让人看不清路。   林惜香听到雨水落在水中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白天的湖水是沁人心脾,到了晚上宛若能够吞噬人的巨兽。   静静的,潜伏在整个湖中,稍有不慎,就会将人吃入腹中,什么都不剩。   虽说春芝等人给林惜香打着伞,这伞面不小,春芝拿着还有沉手,但雨水仍是浸湿了林惜香的衣角,显得衣角沉甸甸的,仿佛有人坠着她在走。   林惜香低声道:“走快些吧,雨越来越大了。”   春芝等人也是心慌,刚刚的变故让众人都摸不清头脑,在她们看来林惜香是极好的,对人温和,恭淑贤良,是再好不过的主子了。   但林惜香不发脾气则已,刚刚冲着容嫔跟宁妃的发作才让人感觉到,林惜香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是有原因也就算了,就是说宁妃以下犯上该罚,但送容嫔去景阳宫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难道说宫中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大事?   春芝想着有些害怕,皇后身边的人走了四个去送容嫔去景阳宫,留下两个看住宁妃。   剩下在身边也不过三四个人,这会天又黑的厉害,春芝无端端的心里发慌。   就在这时,前边有个圆脸的太监打着灯笼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给林惜香行礼道:“娘娘,陛下让奴才来看看,您是不是被困在雨里了,担心的很,让我跑来瞧瞧,剩下的人抬了步舆过来要接您呢。”   林惜香听此,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刚刚严峻的面庞也带了些笑意:“我无事的,让陛下担心了。”   林惜香看了看圆脸太监:“我看你倒是面生,是在哪伺候的。”   那圆脸太监恭敬道:“小的平常是在福宁殿当差,今日垂拱殿少了几个人,奴才就填补过来了。”   福宁殿是祁景乾的寝宫,以前没跟林惜香成婚前多是住在那,自林惜香进了皇宫的,倒是一次也没去过。   圆脸太监笑起来颇有几分讨喜,人也灵光,见春芝给林惜香打着伞,忙上前道:“春芝姑姑手累了吧,让奴才献殷勤给娘娘打着吧。”   这伞柄重的厉害,伞面也不算小,春芝确实手有些酸,但并没有偷懒的想法:“不碍事,这还有半刻钟就到了。”   林惜香倒是看了看,见春芝手有些抖,柔声道:“春芝不用逞强,让人换换手吧。”   听此春芝才让圆脸太监走了过来,那圆脸太监像是做惯了粗活的,手掌粗大紧紧的握着伞柄。   林惜香正走着,再过一个白玉拱桥,便是出了延福宫,能到慈元宫了,此地的池水很多,林惜香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正想着,刚走到拱桥上面,就听圆脸太监惊恐道:“娘娘快看,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雨水哗啦啦的打在寂静的园子里,往日秀丽的景色在大雨滂沱中显得有些阴森。   宫人们被圆脸太监吓了一跳,但能在慈元宫伺候的宫人都是极稳重的,只是都忍不住往湖面看去。   春芝刚要呵斥,就看见林惜香身子一歪,众人来不及去拉,林惜香直接坠入湖水当中。   林惜香只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手,推了她的后背,让她掉在水里,不等她呼救,就听见圆脸太监大喊道:“皇后娘娘!奴才来救你。”   桥上已经乱作一团,根本看不清桥下面是什么情况。   林惜香听见扑通一身,圆脸太监落在自己旁边,林惜香暗觉不好,她不会水,只能尽力往旁边挣扎,喊着:“救命!”   下一秒嘴巴就被人紧紧捂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被人带着往水下沉。   冰冷的湖水包围着林惜香,林惜香用力挣扎,双手想用力推开圆脸太监,但原本力量上就悬殊,那圆脸太监又极通晓水性,把她往水的深处带。   林惜香这一刻感官无比敏锐,想到圆脸太监粗大的双手,听见桥上的尖叫声,还有人同样跳下水要救人。   可是这样的雨夜,实在是视线受阻,林惜香觉得呼吸不足,感觉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体力在飞速流失。   林惜香感觉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些泪水,想到也许这次就能跟爹爹和曾姨娘在底下相见,想到祁景乾要是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悲痛欲绝,还是再找个像那个人的皇后,   想到这里,林惜香在惊恐中多了些委屈,更多了许多愤怒,费力的抬起手,艰难握住头上一根金色的步摇。先是刺中自己的手腕,让她脑子清醒一些。   那圆脸太监似乎发觉了什么,死死的按住林惜香,想要抢过林惜香手中的步摇,挣扎当中,林惜香感觉自己的嘴巴被松口,趁此时机大喊道:“他要杀我!”   这声音一出,更让人觉得害怕,祁景乾跑着过来,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祁景乾的腿脚一软,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不顾众人阻拦,直直的要跳到湖水当中。   但福公公哪能让祁景乾冒这样的危险,急忙喊道:“陛下千万不可,侍卫太监们都已经去救了,陛下太危险了。”   更多人死死拦着祁景乾,不让陛下跟着跳下去,只见祁景乾满眼通红,直接将福公公踹倒:“朕的皇后,朕不救谁救?”   湖水中的林惜香意识模糊,似乎隐隐约约的听见这句话,可是她实在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再反抗,林惜香手腕周围的鲜血随着她而动。   有个细心的侍卫见此跟着血水游过去,急忙大喊:“快来,皇后娘娘在这!”   圆脸太监自然不是众侍卫们的对手,但将林惜香拖到岸边的时候,林惜香已经紧闭双眼,呼吸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祁景乾飞奔而去,面上早已是雷霆之怒,似乎比天上的惊雷还要可怕,但又带着恐惧跟脆弱,让人不敢上前。   林惜香被带回慈元宫的时候,祁景乾一直沉默不语,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惊惧的气息,只有福公公战战兢兢的说了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听到这话,祁景乾的眼珠似乎动了动,转身看向慈元宫的奴才们,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若有事,朕要慈元宫全部人一起陪葬。”   没有人觉得祁景乾这话是假的,祁景乾的说那么认真跟悲怆,如果林惜香没了,他是真的会让几千宫人一起陪葬。   朝中所有太医此时都被召到慈元宫,林惜香还未脱险,所有医官都在尽力抢救。   祁景乾在屏风后等着,听着屏风内的动静,眼神通红,有着无法言说的压抑。   福公公捧着茶水,跪在祁景乾面前道:“陛下您漱漱口吧,太医们都在这,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方才林惜香被人救了出来,喉咙中吞咽了不少污水杂物,祁景乾不假他人之手,一点点的按照太医的指示将污臭全都用嘴吸了出来。   福公公看着嘴角还带着泥污的陛下,根本不敢再多说些的。   祁景乾懒得看他们,只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眼神茫然,面容却带着肃杀的冷意。   祁景乾又向福公公确定道:“皇后还好吗?”   福公公连忙答道:“还好,娘娘好着呢。”   祁景乾低头看着福公公,轻声开口:“她要是死了,你也陪葬。”   整个慈元宫都笼罩在阴影之下,淑妃,宁妃,孙昭仪听说此事,就连容嫔也跟着过来,看见面带肃杀的祁景乾,又听宫人说太医在全力抢救,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面上带了难过慌忙走了过来。   宁妃先上前柔声道:“陛下别太难过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福公公抬起眼皮看了宁妃一眼,见她涂了些口脂,虽说穿的的素净,但看着外衣上的暗纹,显然是打扮过才来。   听见宁妃的声音,祁景乾抬起看了看她,静默几秒才开口:“你过来,跪的近些。”   宁妃低头一喜,连忙走过去,走的婀娜多姿,离祁景乾极近,跪在祁景乾的脚边。   祁景乾猛地一脚踹到宁妃的肩头,宁妃受不住力,直接跌坐在地上,祁景乾冷声道:“来人把宁妃外衣扒了,脸上的东西擦掉。”   宁妃一脸不可置信,祁景乾脸上的冷意止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祁景乾道:“皇后罚宁妃在延福宫跪满三个时辰,时间未到,怎么就站了起来。”   见祁景乾如此震怒,在场的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下来,宁妃听此努力辩解道:“妾身也是担心皇后娘娘,这才赶过来,再说妾身只是跟皇后发生了口角,这才被罚,也算冤枉。”   越说到后面,宁妃声音越低,淑妃忍不住掩面,宁妃面对震怒的陛下竟然敢解释,只怕这次谁也救不了她了。   祁景乾站起静静的看了宁妃两眼:“她是皇后,是主子,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跟主子有口角。”   祁景乾不看众人的脸色,淡淡道:“来人,宁妃以下犯上,罪不容恕,降为才人,罚跪延福宫三个时辰,搬到景阳宫跟容嫔同住。”   在皇帝面前,有眼力的宫人根本不让宁妃发出哭喊,直接嘴里塞了葛布,拖了出来。   剩下的淑妃等人跪的战战兢兢,已经被眼前的突变给吓到了。   祁景乾看了淑妃等人几眼,淡淡道:“你们都要日夜祈求皇后平安无事,否则就准备好去皇陵给皇后守墓。”   “但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不舍得离开朕。” 第41章   晴空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经过昨日的暴雨,在第二天早晨显得格外清澈。   皇后落水一事,闹得满朝皆惊,早朝时祁景乾并未出现,更是坐实了林惜香病危的传言。   在这种消息中,宁妃惹怒陛下被贬为才人一事,就显得不值一提,不管两人出嫁前家世怎样天差地别,现在所有人看到的就是林惜香是皇后,所以都只会关注林惜香。   第二天一早,扬州林家便递了帖子,一家人辞了旁的事情,想要来看望林惜香,至于林惜香真正的娘家人,反倒是没有动静。   匆匆往皇宫走的并不只是扬州林家众人,长公主掌握宫中庶务多年,知道的内情也比别人多些。   昨日侍卫太监们将林惜香救了起来,推林惜香下水的圆脸太监也被捉住,只是那太监已存了死志,咬掉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当场毒发身亡,没有留下一丝证据。   长公主听到这时,差点失态,人死了,人若是活着,怎么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口,但死了就完了。   后宫种种事务都是经过长公主的手,出了这种疏漏,长公主想到祁景乾的冷脸,急急忙忙的往皇宫走。   林惜香暂时还在昏迷,这已经过了一夜,到底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两说。   若是皇后因为她的疏漏没了,长公主不敢想祁景乾会如何。   到了慈元宫里,里面沉重的气息几乎要压垮任何一个心理脆弱的人。   祁景乾坐在林惜香身旁,除了宫人喂药,太医施针,半点也不肯走。   福公公劝到:“陛下,娘娘之前为了让您多吃些东西,是想尽了办法,这才刚刚好些,眼见的您吃东西也多了,不能前功尽弃,什么也不吃啊,若是娘娘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说了那么多话祁景乾都没反应,最后一句倒是触动了祁景乾:“她要是心疼朕,就该快醒过来。”   长公主在屏风后听着这话,心里不由得一酸,太监见了,忙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祁景乾听见长公主到了,脸色冷凌,大步往外走,不等长公主说话,直接道:“昨日的太监,是怎么调到福宁宫的?”   长公主知道祁景乾要问这事,早就准备好了回答:“自陛下成婚后,久久不去福宁宫,本宫便把福宁宫换了些人,那个太监也是正常调过去的。”   说完,长公主又道:“本宫知道皇后落水,陛下难过的很,但是先是贬了宁妃为才人,早朝也不去,朝政也不处理,这气怎么也该撒完了吧,事情真相如何,我们慢慢再查,做皇帝可不能乱了分寸,坏了规矩。”   长公主年长祁景乾十二岁,也算看着祁景乾长大,说话起来不由得带了些劝诫。   若是以往祁景乾还会给先皇后唯一的女儿一些颜面,但在今日,长公主这个时候,则是触了祁景乾的逆鳞。   祁景乾冷冷的看着长公主道:“分寸,规矩?”   长公主想到祁景乾前段时间明里暗里让她主动交出执掌后宫的权利,当时她先是羞怒,再则看林惜香不顺眼,磨磨蹭蹭的当做没听懂祁景乾的话。   如果宫里出了事,少不了先追到她头上,不过林惜香怎么落水落的这么巧,要不是林惜香这会真的生死难测,长公主都要以为林惜香是故意使的苦肉计。   想到这里,长公主脸上多了不忿,为一个小丫头,陛下何必如此。   福公公看着长公主的脸色,生怕再出事端,赶紧劝道:“长公主殿下,陛下这会梓正心烦呢,您要不去外厅坐坐,若是皇后娘娘这边有消息,奴才派人去给殿下回话。”   有福公公递台阶,长公主目光倨傲,但点点头,带着人去了外厅。   祁景乾神色冷然,又回到林惜香的床榻旁边,握住林惜香的手道:“是朕不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但不管怎么样,请你快醒来吧。”   福公公在外面听的都忍不住拿袖子擦眼泪,陛下一夜未眠,滴水未进,守在娘娘身边,让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可是娘娘呼吸微弱,只用汤药吊着,连太医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醒,说是娘娘在水中时间长了,缺了呼吸,就算醒了,说不定还有别的病症。   福公公想着,看了看床上的林惜香,深深的叹口气,若是皇后不醒,怕是真的要血洗整个后宫了。   林惜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有些乌青,往日灵动的杏眼此刻紧闭着,眉头无意识的皱起,仿佛在昏迷中也在承受着惊恐。   宫中是一片肃杀之色,宫外更是小声嘀咕这件事,从梨仙园戏班子进宫,渐渐就有传言流出,说这梨仙园的新戏,讲的其实是公孙家的公子公孙里跟皇后林惜香。   他们之间早就私定终身,眉目传情了,可惜林惜香生的好颜色,被皇帝看上,这才直接赐旨做了皇后。   传言中将林惜香说的国色天香,千娇百媚,不然怎么能迷得京城贵公子公孙里跟雄才大略的皇帝呢。   都说皇后是看完梨仙园的新戏之后才落的水,说不定就是皇后见前尘往事败露,怕皇帝追究,这才投湖自尽。   还有人说皇后掉到湖里其实是皇帝授意,毕竟皇后进宫前跟公孙里交往甚密,说不定两人私定终身到了哪一步呢。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公孙里听着差人搜的消息,简直就要气笑了,那些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   就连公孙里跟林惜香什么时候在游园会上相遇,相遇时一见钟情,互相属意,接着又是什么酒楼私会跟暗中传情。   谁料被公孙里的母亲杨氏知道,直接去了林家棒打鸳鸯,当面警告林惜香不要有非分之想。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公孙里听的头疼,也知道这留言来势汹汹必然是冲着林惜香而去,想到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子,公孙里心里叹气,若是能在游园会上跟林惜香一见钟情,说不定事情还简单些。   按他的性格,若是喜欢的,男未婚女未嫁,必定是要娶回家的,哪还有母亲插手的机会。   可惜在他察觉到对林惜香的心意之时,林惜香已经嫁入皇宫,眉宇间又是开怀与舒心,他哪还会有不甘。   早早就把还未来得及冒出来出来的心思藏了回去,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让人知晓,谁知道竟然以这种啼笑皆非的流言给传了出去。   还没等消化完京城内的风言风语,要上朝的时候又从皇宫里传出林惜香落水遇险的事。   显然是有人要害林惜香,可是此时的暗害变成林惜香做贼心虚,公孙里脸上常见的笑意此时也消失了,眉宇间皆是肃然,到底是什么人巴不得林惜香去死。   公孙里推开房门,宫里有陛下给林惜香守着,这宫外的风风雨雨不如就交给他。   皇后落水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传遍,公孙里嘴角噙着笑意,他倒是要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传这些谣言,那话本到底是什么人改编的。   宫里宫外因为林惜香闹成一锅粥,她躺在床榻上,意识中也是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能听见祁景乾在她耳边的低语,感受到祁景乾亲手给她擦拭滴下的冷汗,甚至听到了祁景乾跟长公主争执了不止一次。   林惜香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人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手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被人捧在手心里。   林惜香突然想问出来,陛下是真的喜欢我吧,即使祁景乾心中还存在那个她,可是自己也是陛下真正珍视的人吧。   想到这里,林惜香突然很不甘愿,经历过生死,在死亡前的一瞬间,她想到的是父亲,是曾姨娘,是他祁景乾,父亲跟曾姨娘不在了,祁景乾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   但自己却不是祁景乾的唯一。   林惜香知道自己的想法离经叛道,不说后宫中作为皇后还妄想这种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就算是寻常人家,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连自己的父亲,有了郑氏之后,又抬进门了生母曾姨娘。   她又怎么敢奢望祁景乾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呢。   过了会,林惜香又想,反正她醒不过来,不管怎样离经叛道的想法都不会被人指责。   林惜香总是隐隐觉得,她太累了,想再睡过去,潜意识里也睡过去,可是她又不舍得祁景乾,每次她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就能听见祁景乾低沉的声音,饱含着她从未听过的怒意。   林惜香想流眼泪,努力着不睡,听着祁景乾在她旁边,享受祁景乾握着她的手。   林惜香下定决心,她这次要是醒过来,什么职责,什么大度,什么贤淑,什么心上人,通通都滚吧。   祁景乾以前说过,她的骄纵演的好,她的耳旁风,她的心计恰到好处,等她这次醒过来了,她要继续演下去,直到把那个心上人从祁景乾的心里踢出去,不然她是不会罢休的。   不能只有她林惜香一个人那么喜爱他,她要祁景乾回给她相同的爱意。   反正是潜意识,林惜香誓言发的震天响,可惜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   林惜香突然想笑,但又听见福公公第无数次卑微问道:“陛下,您就用些东西吧,三天了,您不能什么也不吃啊。”   祁景乾怎么又不吃东西呢,她好不容易给祁景乾养回了一点肉,这不会全折腾没了吧。   祁景乾正想让福公公滚下去,突然感觉握着林惜香的手稍稍动了动,纤细的指尖碰了碰他的手心,祁景乾不敢相信,又看见躺在床榻上整整三天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不等祁景乾说什么,林惜香声音沙哑,气息微弱道:“乾哥哥,你去吃东西啊。” 第42章   林惜香微睁双眼,水润的杏眼仿佛含着泪光一般,软趴趴的看着祁景乾。   林惜香只感觉没力气的很,头昏脑涨,手指戳着祁景乾的掌心,好提醒他,自己在跟他说话。   可是戳了几下也不见祁景乾有什么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反倒是福公公惊喜的喊道:“娘娘醒了,太医娘娘醒了!”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一般,沉闷的慈元宫瞬间被点燃,祁景乾握着她的手猛地锁紧,眼中饱含着无法言说的珍视,林惜香勉强笑了笑:“陛下,你说话怎么还结巴了呢。”   祁景乾深深的看了林惜香一眼,眼底涌动出的情感不敢让林惜香直视。   太医们赶来的飞快,眉梢间都带着喜色,祁景乾后退一步让太医给林惜香把脉,林惜香感受到手中失去了祁景乾的温度,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禀陛下,娘娘只要醒过来,就已经没什么大碍,臣等开几幅药,接下来小心调养就好了。”   太医们见到皇后醒过来,是最激动的,毕竟以这几日陛下低沉的气压,他们相信,要是治不好皇后娘娘,怕不是太医院要提头来见。   好在皇后醒了,不管是太医院还是慈元宫的宫人们都长长舒一口,再也没有这样真情实感为主子祈福了。   林惜香躺在床上,看宫人们忙忙碌碌,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拉了拉坐在她旁边的祁景乾道:“陛下是不是说什么话,吓他们了。”   祁景乾面不改色:“没有。”   既然祁景乾说没有,林惜香就信了,蔫蔫的歪着头,总觉得浑身没有力气:“陛下你去用膳吧,不用守着我。”   祁景乾听见林惜香的称呼,用手拢了拢她的头发:“皇后叫我什么?”   林惜香眼中闪过不解:“陛下啊。”   “为何不喊乾哥哥了。”   林惜香脸一红,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下意识喊了下小时候的称呼,如今两人成婚都几个月了,再喊这个称呼,就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林惜香这会虚弱的很,祁景乾淡淡看了她一眼,只是等病好后可就没那么简单就哄弄过去了。   林惜香眼中担忧的神色十分明显,祁景乾吩咐宫人照顾好林惜香,这才跟着福公公去用膳。   见祁景乾离开,林惜香神色微微变淡,刚刚怕祁景乾担忧强忍着头疼,林惜香按了按太阳穴,见春芝红着眼蹲在床榻旁边。   春芝知道林惜香有许多话要问,直接道:“娘娘您昏迷了三天,那日推您下水的太监当场自杀,没有留下证据,只知道是长公主上次调度宫人,才临时派去福宁宫的。”   林惜香皱眉:“我倒不信是长公主所为。”   这件事并未多想,找出幕后之人还不是躺在病床上的她可以做到的。   林惜香又道:“宫人那几位可有异动?”   “容嫔跟宁美人如今关在景阳宫,非旨不可随意走动,淑妃跟孙昭仪则每日闭门不出,没什么特别的。”   林惜香诧异:“宁美人?”   “娘娘昏迷的头一天,她们四位一同来看娘娘,但宁妃言语不妥,触怒圣上,被贬为美人,搬到景阳宫。”   怪不得她们四个老老实实,没在自己昏迷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原来是被祁景乾警告过了。   林惜香点头:“那宫里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春芝答道:“宫里面,陛下三天没有早朝,长公主因为这事跟陛下争执过许多次,别的没什么大事,宫外倒是乱糟糟的,说什么都有。”   这些事情林惜香倒也有预料,只是宫里的事她如今都是有心无力,更别说宫外了。   林惜香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你跟菱角管好慈元宫上下,待我病好后,再慢慢盘算。”   春芝红着眼道:“娘娘您醒了就行,往后的事咱们慢慢再说。”   说慢也慢不了,她醒来这件事,不出一天满京城都能知晓,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来求情,打探消息的,问罪的,估计会一一找上门。   林惜香叹气:“是我大意了,那天晚上若是小心些,也不会经此大难。”   刚说两句,林惜香又有些昏昏欲睡,挥手让春芝下去,自己闭目养神,刚刚春芝虽未说,但看她的样子定然也是受了责罚。   这会身边伺候的除了春芝之外,别的都是新换上来的,怕是一个也逃不过,挨个受了板子。   林惜香慢慢消化近来的事情,想到最后只觉得根源还在祁景乾身上,不管外面流言蜚语如何说,只要祁景乾相信她,那就不会怕外面惹是生非的人。   林惜香知道如今退无可退,这次落水一事,若是揪不出主谋,只怕会助长背后之人的胆量,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此刻有些想睡,但又想等着祁景乾过来说说话,经历过生死,她仿若茅塞顿开,可又像是隔着薄雾,心里有个摸不清抓不住的念头。   只是念头太过大胆,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   祁景乾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惜香眼睛闪着不一样的窃喜跟神采,目光没有聚焦,可显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机灵。   直到祁景乾坐了下来,林惜香才回过神,伸手去拉祁景乾的手指,力气软绵绵的,挠在祁景乾的心上。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眼下乌青,心疼道:“陛下要不去睡一会,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总不好我病好还没好,陛下就先累着了。”   见林惜香故意转移话题,祁景乾捏了捏她的指尖:“是不是忘记朕刚刚说了什么。”   “为何不喊乾哥哥了。”   林惜香捂住脸道:“陛下就不要再提了,我刚刚是口误。   浅浅的粉色从脸颊蔓延到耳垂,祁景乾看着有趣,碰了碰林惜香粉嫩的耳垂:“说实话。”   林惜香另一只手要推开祁景乾的手指,又被祁景乾捉住,林惜香没了还击之力,索性抬头咬了一口祁景乾的手背,林惜香本就虚弱,一口咬上只有浅浅的齿痕,更多的是她的口水。   林惜香看着不好意思,慌忙用被子直接蹭掉祁景乾手背的口水,迷迷糊糊的朝祁景乾傻笑。   祁景乾看的有趣,俯身亲了林惜香的鼻尖道:“你的口水,你该自己舔干净的。”   林惜香气的推开祁景乾的手道:“陛下看着一点也不忧心,我都落水了还作弄我,是不是还要我再落一次水。”   话音刚落,林惜香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看着祁景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可面对林惜香又不想发火,收了手坐在床榻边上,忍了几忍道:“皇后就是这么看朕的?”   林惜香听着祁景乾的语气不对,挣扎着想要起来,但躺了三天的她手脚无力,刚起来差点又要摔下去:“我不是,是我说错了...”   祁景乾本就注意着林惜香,伸手扶着道:“错哪了?”   林惜香喃喃的说不出话,祁景乾见她为难,搂着她道:“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你若是再落一次水,朕恐怕就会命人把皇宫里所有水面全都用土给填上。”   “又或者,把皇后关在寝殿里,那永远也不会遇到危险。”   林惜香感受到祁景乾的手缩紧,知道自己刚刚无意中的话简直是在拿刀子剜祁景乾的心,林惜香用脸蹭了蹭祁景乾的手臂,软声道:“我真的错了,陛下就别生气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听见这话,祁景乾认真道:“这话应该是朕跟你讲,带你进宫之前朕很犹豫,朕做过皇子,深知后宫里的阴毒跟狠辣,原以为现在的后宫人少应该不会有大麻烦,这才下定决心娶你为后,没想到总有人在试探朕的底线。”   林惜香安抚的拍了拍祁景乾的后背:“这次也是我大意了,后宫本来就是女人的地盘,我若是能管好后宫,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话刚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长公主,这次说到底都是让不该让别有用心的人,进了皇宫,还到了离帝后那么近的地方。   今日是伤了皇后,明日若是别人有心,那皇帝呢?   林惜香有些后怕,颇有些觉得幸好这人的歹心是用在自己身上,但这些都要等自己身体尽快好了再说。   林惜香犹豫了片刻,垂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陛下,若是我揪出了幕后之人,不管身份如何,能否任凭我处置?”   这个请求不可谓不大,能利用长公主做局的人,背后的权势定然不小,林惜香不知道等自己病好后还能查到多少内情,但趁着正让祁景乾心疼,不如就提个过分些的要求。   林惜香有些紧张,抿抿了干涩的唇瓣,祁景乾见她的动作,伸手给林惜香倒了杯水。   林惜香见祁景乾不说话,心里有些微微失望,但也知道她说的确实不符合常理,若是找出来的人背景深厚,只怕轻易动不得。   喝下水林惜香觉得舒服了些,想再躺下来,谁知祁景乾并不松手,林惜香疑惑的看过去,祁景乾点漆般的眸子黝黑深邃,看不清祁景乾的想法。   祁景乾看了林惜香片刻,这才开口:“任凭皇后处置,也不是不行。”   林惜香眼里满是疑惑,祁景乾又道:“只是有一个条件。”   听此林惜香犹豫道:“陛下有什么条件。”   祁景乾轻笑,点了点林惜香的耳垂,第三次问道:“为何不喊乾哥哥了。”   林惜香的耳垂马上又染了滴血般的红色,祁景乾靠近,凑到林惜香的耳边,薄唇若有若无的碰着林惜香的耳垂:“你喊一声乾哥哥,朕什么都答应你。”   大声告诉我!喊不喊! 第43章   “你喊一声乾哥哥,朕什么都答应你。”   林惜香看着面无表情的祁景乾,仿若这样撩人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样,偏偏祁景乾不转一瞬的看着她,目光认真专注,在等她的答案。   林惜香忍不住道:“什么都答应,我要后宫只有我一个人,这也同意吗?”   “同意。”   “以后不许纳妃。”   “同意。”   “只准喜欢我一个人。”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故作声势的表情,并未回答,林惜香见此有些泄气,刚想转过头,祁景乾嘴角勾了勾,捏着她的下巴:“同意。”   林惜香眼中闪过惊喜,又想到祁景乾方才的停顿,推了推祁景乾:“不用哄我。”   说完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   祁景乾握住林惜香的脚腕道:“那就睡一会,朕先去垂拱殿一趟,小福子留在这,有事你吩咐他就行。”   林惜香在被子里点了点头,带着被子都晃了晃,祁景乾这才离开,这三天祁景乾没上早朝,公务也是捡着紧要的看了看,林惜香现在好多了,祁景乾觉得自己才有心情办公。   林惜香睡着的极快,她还在病中,方才也是祁景乾在,才强打了精神,只是这梦里也睡的不踏实,醒来的时候出了一头的汗。   醒来之时已经点上蜡烛,林惜香刚有动作,祁景乾就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奏章。   林惜香看着周围灯光幽暗,小声抱怨道:“怎么不把灯拨亮些,你这样看折子也不怕伤了眼睛。”   祁景乾给林惜香擦了擦头上的汗,轻笑道:“皇后每次醒过来都要说朕一顿,还真是凶。”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被祁景乾特意提出来,仿佛她真的很凶一样。   林惜香索性闭口不言,宫女们适时鱼贯而入,伺候着林惜香洗漱,又端来早就备好的清粥小菜。   祁景乾原本要亲手喂,林惜香推了推他道:“你先去看折子吧,她们做事可比你趁手。”   这话不算假,但祁景乾见着林惜香醒来,也没心情再看奏章,索性看着宫人们服侍,最后喝了熬好的汤药,才让宫人们退下。   林惜香坐了一会便觉得累,又看祁景乾眼底的乌青,知道他这几天都没睡好,拉了拉祁景乾的袖子道:“乾哥哥,要不要一起睡。”   说着,林惜香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纤细的玉手被绸缎映衬的格外柔美,祁景乾听见林惜香的称呼,哪还会拒绝,虽说外面的奏章还堆着,但此时也不想理了。   祁景乾换了睡袍,躺在林惜香身旁,林惜香是睡了一下午,这会精神的很,见祁景乾躺过来,伸手搂着祁景乾道:“乾哥哥。”   祁景乾见林惜香神色好了许多,还以为林惜香是有什么事要说,侧身看向林惜香道:“嗯?”   谁料林惜香抱住祁景乾的胳膊,带了浓浓的鼻音喊道:“乾哥哥。”   林惜香喊过之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抬头看向祁景乾,正好对上祁景乾深邃的眸子,当下脸一红,紧紧的抱着祁景乾的胳膊道:“乾哥哥知道我被人拖到水底之后,想到的人是谁吗?”   自从林惜香醒后,两人皆是闭口不谈那晚的事,祁景乾听见林惜香主动提起,握住林惜香的手道:“是谁。”   “有三个人。”林惜香有些紧张,“先是我爹,我爹他总爱念,猛风飘电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声。”   “狂风,闪电,乌云,树木,暴雨。”林惜香笑着道,“怎么想都跟那天晚上一样。”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勉强的笑意,接着道:“可这诗的下一句是,夜久雨休风又定,断云流月却斜明,风雨会停,明月也会出来。”   林惜香点头:“所以我想到了父亲,然后是曾姨娘,她那么柔弱,进林家前是家中的小女儿,若不是家中突遭变故,该是衣食无忧,备受家中呵护。”   “就算给父亲做了妾身,也是没受过委屈的,那日郑氏逼迫我们连夜去扬州,她为了我,虽旧病缠身,但强撑着身体,离开生养她的京城,到了扬州她不习惯甜口的食物,听不懂当地人说的话,但是她说,在扬州我才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所以她要活着,至少要活到我可以照顾自己。”   说到这里,祁景乾亲了亲林惜香湿润的眼角,林惜香抬起头,看向祁景乾道:“最后一个是你。”   林惜香说完这句,便不再张嘴,只是简简单单的讲了几个字,就再也不肯多说。   祁景乾捧着林惜香的小脸道:“为什么是朕。”   见林惜香不答,祁景乾又问道:“为什么到朕这里,就没原因了。”   林惜香捂住祁景乾的眼睛道:“睡觉了。”   林惜香的手洁白如玉,指尖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柔柔的搭在祁景乾的眼睛上,祁景乾眼睛眨了眨,睫毛碰触到林惜香的手心,林惜香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祁景乾见林惜香一脸诧异,掰着祁景乾的脸凑近看,林惜香看着祁景乾根根分明的睫毛,不由的羡慕道:“乾哥哥你的睫毛怎么这样长。”   平日里祁景乾的面容大多严肃冷冽,少有人敢注视祁景乾的眼睛,更别说睫毛了。   林惜香羡慕的看了看:“真好看。”   祁景乾一脸无奈,刚刚还好的气氛,被林惜香无意识给破坏了,只能抱住林惜香还在作怪的双手道:“不是说睡觉吗?”   林惜香这才讪讪的收回手,祁景乾见她表情生动,恢复了以往的灵动,嘴角扬起吻在林惜香的唇角:“朕等你想说的那一天。”   ---------   眼看都快进十月,风已经有些凉意,吹的人身上凉飕飕的,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林惜香就极怕冷,比之旁人总是要多穿件衣裳才会好些。   林惜香的病养的也算快,毕竟上好的汤药补品,流水般的送到慈元宫,林惜香都有点觉得养病的这小半个月,她肯定是丰腴了不少。   不然为何祁景乾没事就爱摸摸她的肚子,林惜香有心想少吃点,但刚少吃了一顿,接下来每次用膳都被祁景乾盯着监督,就算偶尔祁景乾忙的厉害,也会让福公公看着用了多少饭食,再一一禀告给祁景乾。   林惜香嘴上嘟囔,其实暗暗享受祁景乾的无微不至,更别说她多吃些,也能带着祁景乾多用。   只是这样悠闲的好日子,恐怕很快就要结束了。   林惜香知道现在宫里宫外有一堆人等着见她,先是朝廷命妇前来探病,当初刚病的时候,宫里宫外的女眷,除了长公主在屏风外站了几次之外,别人的一律被祁景乾挡在宫门外面。   林惜香说不好其中到底多少人是来探病,或者是来打探消息,不管那些人目的如何,左右都是逃不过的。   吃完面前的杨枝甘露,林惜香颇有些惋惜,乐蓉的手艺越来越好,原本只是给祁景乾做些甜点,如今她倒也爱上了。   林惜香放下青瓷碗,对春芝道:“传消息出去,就说我的病已经大好了,让之前递牌子的女眷们明日都来宫里吧。”   春芝愣住:“娘娘,这前前后后有二十多位都要来见您,一起来?”   林惜香点头:“一起来吧,省的挨个应付,我也没什么好跟她们说的,不过三伯母那里多照顾些。”   自从皇后落水一事,也只是在当晚处置了宁美人,用的还是冒犯圣上的罪名。   至于落水的内情如何,至今没人知晓,想必不管是看戏的,还是唱戏的,心里肯定都焦急的很。   林惜香不急,说到底不管宫里宫外,她哪也插不了手,现如今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真理,她就不信背后那人不会再起心思。   林惜香休养了小半个月,总觉得被养的惫懒了许多,若是没有那些烦心事,还真想每日醒了看看话本,三餐甜点吃着,日子过的比神仙还快乐。   只可惜总有人要打断她的休息,林惜香病好的消息刚传出去,就有人坐不住了,上午传出去的消息,下午淑妃便带着孙昭仪来了。   林惜香靠在软垫上,手里捧着热茶,淡淡的看着请安的淑妃,看她面上乖顺了许多,这才道:“两位起吧。”   淑妃还没感觉,但孙昭仪素来会看人脸色,听着林惜香对她们的称呼有所改变,不禁皱了皱眉。   “听说皇后娘娘身上大好了,妾身真是高兴,妾身日日夜夜都在为娘娘祈福,写了百来个福字,希望娘娘早日康复。”   林惜香看着淑妃,想到那天雨夜里淑妃还敢顶撞她,今日再来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竟然服服帖帖,还亲手写了一百个大字送给她。   林惜香嘴角噙着笑:“有劳淑妃了。”   至于信还是不信,林惜香没说,想必淑妃心里也明白。   孙昭仪捧着一副绣工精湛的抹额递了过来,上次刺着吉祥如意的花样:“妾身没什么本事,特意给娘做了个抹额,虽则娘娘不需要,但聊表妾身的一番心意。”   菱角上前两步接了抹额,拿给林惜香看。   那抹额确实是废了功夫制成的,林惜香点头道:“孙昭仪也有心了。”   林惜香知道这二人看起来乖顺,多是因为祁景乾的杀鸡儆猴起了作用,不看那容嫔跟宁美人如今在景阳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淑妃跟孙昭仪怕的是祁景乾,并非是她。   林惜香此时自然也不介意,看着时间还早,她让春芝今早就放出自己病好的消息,等的是另一个人前来。   她在等着,长公主来慈元宫亲自交还宫中的掌印。 第44章   天空蓝湛湛的,偶尔有候鸟飞过,划过无边的天空,周围的白云淡淡的,仿佛稍微触碰,便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春芝碰了刚煮好的热茶过来:“娘娘,起风了,要不要回内殿,省的着凉。”   林惜香摇摇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才还不到十月,我便不能常常出门,若是再冷些更是寸步难行,还是趁着时间多出来坐坐吧。”   庭院里的花已经换了一茬,新栽种的菊花开的正好,在风中独自绽放。   林惜香手中的茶刚吃两口,便有太监来报:“皇后娘娘,长公主求见。”   林惜香等的便是她,长公主穿着大红色宫装,头上簪着金色艳丽的步摇,远远看着明艳至极,只是到了近前,林惜香还是能看见她眼角的细纹,用脂粉刻意挡着,反倒多了些画蛇添足的味道。   长公主给林惜香行礼之时,脸上还是那份倨傲,可态度软了不少。   林惜香笑着说:“长公主请坐吧,尝尝我这的茶,我尝着还算不错。”   听见林惜香这样说,长公主看了林惜香几瞬,并不吃茶,开口道:“本宫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你生的好,眉目如画,眼睛着实漂亮。”   林惜香静静的看过去,生了一场大病的她,此时肌肤白到几乎透明,更为她眼中的纯净多了几分冰肌玉骨的感觉。   她坐在花丛中,披着月白色的披风,微微蹙眉,像是仙子一般,浑身似乎笼罩在淡淡光芒之中,似乎在印证长公主说的话。   长公主看着林惜香,轻嘲道:“怪不得祁景乾那样冷心冷清的人,整个心都系在你身上。”   林惜香放下茶盏开口:“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他对你而言是天底下最好,对其他人可不见得。”长公主眼底闪过深深的疲惫,近日来跟她亲近的王公贵族,或多或少都被找了麻烦,若说这不是祁景乾做的,谁也不信。   长公主心里烦躁,让身后的侍女把装着掌印的檀木匣子拿上前来。   林惜香见她从匣子中捧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掌印,掌印通身洁白透亮,是上好的玉料制成,样式古朴雅致。   对这枚掌印,林惜香不见得有多看重,若是真的想要,从她进宫起便可索要,毕竟她才是六宫之主,后宫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但如今的局势确实逼得她不得不拿,落水的事再有第二次,林惜香也不确定她能再好运气的活下去。   长公主把玩着手中的掌印,自言自语道:“这掌印原本是在本宫母后的手里,之后给了我,算起来已经近三十年了,如今再给别人,本宫是真的不舍得。”   慈元宫的人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长公主只是代为保管掌印,她这么说,倒像是娘娘抢的一样。   林惜香脸上还带着微笑,她知道此时的长公主并不需要有人回她,左右这掌印还是会给她,长公主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林惜香顾着祁景乾的面子,并未多说什么,长公主却看着林惜香道:“皇后,你跟陛下的母妃还真是像,都是一样的独得陛下的宠爱,都是一样的天姿国色,你猜会不会有一样的下场。”   宫中年龄大些的宫人都知道,陛下的母妃是抑郁成疾而终,长公主这话实在是诛心。   林惜香轻挑唇角,柔声道:“先皇是先皇,陛下是陛下,至少我现在是皇后,不是吗?”   长公主声音一滞,气结道:“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皇后还是为以后多打算打算吧。”   说着,长公主将掌印往林惜香面前一推,直接走了出去,剩下的侍女将宫牌钥匙一一递给春芝,这才跟着走。   林惜香打开檀木盒子,看着眼前小小的掌印,心知经过此事,她跟长公主已经完全决裂,再无交好的可能。   跟林惜香的凝神思量不同,慈元宫上下宫人们皆是欢天喜地,伺候没有实权的皇后,跟伺候有实权的皇后,完全是两回事。   慈元宫本就深受圣宠,此时又得了掌印的权利,更是如日中天,以后在后宫里,更是没人敢欺惹。   林惜香看了看盛开的菊花,对春芝道:“去采几朵漂亮的花送到乐蓉那,煮个菊花奶茶出来。”   不过半个时辰,漂亮的奶茶就端到了垂拱殿里,祁景乾的桌案上,祁景乾淡淡道:“皇后只让送了奶茶过来,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奉茶的太监答道:“娘娘只说她尝着这茶好,就送来让陛下也尝尝。”   祁景乾的嘴角微动,随即又敛起神色:“知道了,退下吧。”   祁景乾抬头看了看屏息而立的公孙里,抬手道:“给公孙大人赐碗茶。”   小太监手脚轻快的将壶中的奶茶倾泻在瓷碗里,金黄的花瓣浮在乳白色的奶茶上,轻轻飘飘的,仿若落花流水般的美景。   公孙里想到那日木槿花丛里的人,眼睛明亮,神色可爱,她今日摘这花,可是同样的表情。   公孙里只是微微失神,在陛下面上他是绝不敢放肆,世人都说他深得陛下的信任,可只有他知道,纵然常伴陛下身边,陛下的心思他也捉摸不透。   温热滑嫩的奶茶被公孙里吃到肚中,脸上的表情未变,心里的想法更是未可知。   祁景乾看着底下恭谦的臣子,冷声道:“公孙大人为何对京城的流言感兴趣。”   祁景乾的桌案上摆着几份名单,上面是传流言之人的姓名,又是何时何地说了什么话。   这份东西,正是公孙里呈上来的。   “回陛下,京城中流言蜚语四起,臣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去查,一有结果,便直禀陛下了。”   公孙里知道这是步险棋,纵然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游园会交谈是真,杨氏酒楼是真,刚开始做这些是想直接将查出的结果告知林惜香,但公孙里却发现有另一批人也在探查此事。   他猜测那些是陛下的人,若是让陛下知道他查了此事,却押着结果不说,恐怕才是祸事临门。   果然赌对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公孙里不是一个做好事不记名的人,他想让林惜香知道,他为了林惜香做过什么。   祁景乾看着公孙里,意味深长:“公孙大人有心了。”   公孙里道:“为陛下解忧,是臣分内之事。”   送奶茶回慈元宫的小太监给林惜香回话,林惜香并未在意,长公主送来的账本册子,已经够她忙的了。   更别说明日还要应付朝廷命妇,半点都分不出心神给别的的地方,只是祁景乾回来的时候脸色颇不好看。   林惜香捧着账本,看的有些头疼,大致看过一遍,还要再去清点库房,要正常来说,该是有长公主陪着。   但看长公主的意思,是绝对不会帮忙,林惜香也只能自己动手。   祁景乾见林惜香看的认真,伸手抽开林惜香手里的账本道:“先别看了。”   林惜香疑惑的看过去,祁景乾道:“皇后送去的奶茶,朕很喜欢。”   林惜香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公孙大人也很喜欢。”   林惜香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见宫人都已经退下,这才松口气,斜瞥了祁景乾一眼:“陛下是什么意思。”   祁景乾随手翻了翻账本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跟皇后说一声。”   林惜香拿不准祁景乾什么意思,这也不能解释,本来就没影的事,若是真的仔细辩解反倒不好。   这会只能装傻道:“要是大臣们喜欢,那我就差宫人多煮些送到集英殿,让大臣们随便取用。”   祁景乾坐到林惜香身旁,将她抱在怀里:“皇后真是贤惠。”   林惜香被祁景乾逗的笑了出来,伸手推了推祁景乾:“那当然了。”说完林惜香又道,“晚上想吃糖醋鲤鱼。”   祁景乾握着林惜香的手道:“你不是不喜吃鱼?”   听见祁景乾这么说,林惜香嘴角微微勾起:“今天想吃,毕竟有些人吃了糖还酸,多余的很。”   祁景乾见林惜香已经掩饰不住笑意,笑的前仰后合,祁景乾脸上少见的讪讪:“牙尖嘴利,一点也不肯吃亏。”   “不吃,谁爱吃亏谁吃。”   林惜香躺在祁景乾怀里,伸手摸着祁景乾的下巴:“乾哥哥信那些流言蜚语吗?”   祁景乾任由林惜香的双手乱摸,喝了口茶道:“半信半不信。”   原以为祁景乾会说不信,林惜香手一顿,装作随意道:“乾哥哥信什么,不信什么。”   祁景乾目光锐利,低头看向林惜香:“皇后说什么朕信什么,若是不说的,朕姑且不信。”   林惜香脑海中思绪飞转,表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她此时整个人窝在祁景乾怀里,稍有动作就会被祁景乾察觉。   游园会上初见公孙里,林惜香确实有些许好感,得知公孙里的身份,让她望而却步,只是那份好感却瞒不住。   不然也不会跟公孙里斗嘴,后来斗茶时跟公孙里交谈更是加深了好感,只是这份好感还未酝酿就出了巧儿的事。   再然后就是遇到了祁景乾,若是没有这些事情,林惜香也说不好会怎么样。   那些好感刚刚萌芽就被掐灭,让她没有时间想到别的地方,在她看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今她嫁的人是祁景乾,心里想的念的也是祁景乾。   背后的人将她跟公孙里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无中生有,想到这里,林惜香更是问心无愧,扬起甜腻的笑脸道:“我跟公孙里只有一面之缘,并未有太多交谈。”   掐指一算,明天适合万字更新!爱你们,感谢支持。   准备正儿八经的收拾康氏跟郑氏了,期待吗! 第45章 三合一   京城的春天总是格外的短暂,又格外漂亮,这里的春天跟江南的秀丽清新不同,总是带着格外艳丽的色彩,映衬在人的心里。   董家西园的游园会,祁景乾是为林惜香而来,但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阳光灿然,风也是舒适的恰到好处,祁景乾见到了一身绿色薄衫的林惜香,她跟所有人一样,低着头颅给他行礼。   但在花团锦簇里,祁景乾只看见她一个人,抬着脚步走到她身旁,见她只是好奇的看向自己,眼神里没有他想要的情感,最多的就是幼时的乾哥哥变成了皇帝,还真的奇怪。   这一眼祁景乾就明白了,六年来他的日思夜想,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单恋。   要说难过也不是,毕竟早有预料过这个结果,此时不过是再次确定。   然后祁景乾在竹林里看见林惜香跟公孙里交谈,眼神中带了些好奇,神色中有她不自觉的娇憨。   祁景乾心里有些难过,但没说几句,林惜香误打误撞来到了他跟前,原本是不需要出现的,只是没忍住。   再之后林惜香跟公孙里在园子里聊的开怀,院子里的人都在看人斗茶,就他俩特殊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从很小的时候祁景乾就看得出林惜香每一个表情代表了什么,心里是难过的,更多的是怒气。   祁景乾看着怀里的林惜香,他知道不该追究当初若有若无的,甚至未曾存在的情愫,但就是不舒服,若是没有自己出现,公孙里跟林惜香,说不定会走到哪一步。   若是还为从未发生过的事赌气,实在是太小孩脾气。   祁景乾笑笑:“朕信你。”祁景乾的手指微微缩紧,拍了拍账本道:“皇后继续看吧,朕不耽误你。”   林惜香没察觉出异常,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她跟公孙里是真的清清白白,如今她心里也只有祁景乾一个。   想到这里,林惜香从祁景乾的怀里起来,靠在祁景乾身上道:“这么多账本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话说出来其实也什么含义,单纯想跟祁景乾撒娇而已。   祁景乾让林惜香坐直身子,去旁边坐着:“慢慢来。”   林惜香愣了一下,只好换了软塌的垫子靠着,继续看手里的账本,账本上的数字仿佛会跳跃一般,刚看几页,林惜香也不知为什么事有些心浮气躁,把账本推开,过去抱着祁景乾的胳膊道:“乾哥哥我好累啊。”   祁景乾不动声色的抽开手:“处理宫务哪有不累的。”   不等林惜香察觉什么,祁景乾站起身,伸手拉起林惜香:“用膳吧。”   说完祁景乾大步离开,留下林惜香眉头微皱,如果还察觉不出什么,林惜香就是个猪脑子了。   可思前想后,林惜香也分不出祁景乾在生什么气。   快步跟上祁景乾后,林惜香刚想说什么,祁景乾道:“天凉了,以后衣裳要穿厚些。”   说着,看了看林惜香的手指,林惜香这才发觉她的指尖冰凉,冷的像冰块一般。   林惜香轻咬下唇,想去拉祁景乾的袖子,又缩回手低声道:“乾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祁景乾并不看林惜香,语气淡漠:“没错,皇后为什么这么问。”   这话一出,林惜香眼圈有些红,若是祁景乾像之前那样跟她争执,还有解释的机会,可这会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祁景乾信了外面的谣言,信了那出戏里演的故事。   林惜香捏紧帕子,眼睛有些酸涩。   祁景乾见此心中不忍,祁景乾知道他气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却还是忍不住对林惜香冷脸,不过就是仗着林惜香现在心里有他。   若是在林惜香刚进宫的时候,自己怎样冷脸,说不定林惜香都不在乎,甚至乐意把他送到别的女人身边。   林惜香见祁景乾停下来等她,心里好受了些,两人并肩走出去,只是林惜香心里还有个结。   往日都是林惜香话多些,今日她懒得说话,一顿饭吃的无比沉默,林惜香心里憋着气,祁景乾也不痛快。   今日竟然是早早的睡下,林惜香吃过春芝端过来的补药,黑色的汤药难闻的厉害,可是已经连着喝了半个月的林惜香已经习惯了,眉头微皱,将汤药喝下去。   祁景乾捏了颗蜜饯喂给林惜香,林惜香顿了顿,将蜜饯压在舌根,好解口中的苦涩。   春芝等人面面相觑,若说陛下跟皇后娘娘吵架倒也不像,但要是无事发生,气氛又怪异的很。   一夜无话,林惜香摸不准祁景乾是为什么不高兴,但今日还有要事,这是林惜香落水后第一次见朝廷命妇,更是手握后宫掌印。   不管是皇帝的态度,还是林惜香手握的权利,都让人不得不俯首称臣,跟上次荷花宴不同。   林惜香见着各家女眷携着拜礼前来,恭敬道:“见着皇后娘娘身体大好了,真是让我们松了口气,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以后定是逢凶化吉,福泰安康。”   好听话像不要钱一般的送到林惜香的耳边。   林惜香笑着开口:“劳烦诸位挂心了,本宫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话那人是户部尚书的嫡妻王氏,林惜香有点印象,此时下面的二十几位,除了扬州林家的三伯母跟礼部尚书嫡妻李氏有些印象,其余人倒只是略略见过。   林惜香这时候出现,就是告诉京城诸位,皇后身体安康,定一定各家的心。   说了几句闲话,就见和将军的夫人开口道:“皇后娘娘,原本今日臣妾也不该张这个口,只是趁着机会,想问问我那侄女宁美人,如今在宫中可好,若是陛下消气了,还请皇后娘娘帮忙说说情,让她搬回明义宫吧。”   礼部尚书嫡妻李氏撇撇嘴:“将军夫人既然知道不该开这个口,那就别提,今日诸位都是来看望皇后娘娘,那些小事还是放一边吧。”   李氏的娘家是镇守西北的大将,跟和夫人家中同为武将,以她说这话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和夫人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殷切的看向林惜香。   其余的妇人虽未开口,但表情不一,显然各有各的想法。   林惜香喝口茶,淡淡道:“宁美人的事本宫也听说了,只是陛下金口玉言,万万没有将说出的话收回去的道理。”   和夫人脸色僵硬,没想到林惜香竟然直接拒绝,神色变得有些莫测:“宁美人入宫两年都相安无事,也不知这几个月是怎么了,到底惹到了什么。”   这话说的实在不好听,就差明说宁美人是因为皇后才住进景阳宫。   这也是欺辱林惜香是小家族出身,没有靠山,这才敢出言不逊。   坐在最末端的扬州林家,此时开了口,说话的正是林惜香的三伯母周氏:“和夫人说话倒是有趣,民妇在扬州就听说了宁美人入宫之时大闹昭春宫,跟宫人大打出手,这才搬去了明义宫,这明义二字难道不是陛下早早就给过的警示吗?”   前尘往事被搬出来,和夫人脸色挂不住,什么叫在扬州就听说了,扬州跟京城相隔甚远,这不是换着法的说她侄女丢人丢的远吗。   在场的妇人们有些想笑,但顾着和夫人的面子勉强止住,看起来滑稽极了。   林惜香朝周氏点头笑笑,随即道:“原来还有这件事,看来宁美人并非头次顶撞圣上,上次圣上仁慈不予惩戒,倒是宁美人屡教不改,实在是可恶。”   什么叫不予惩戒,什么叫屡教不改,和夫人满腔怒气,侄女入宫两年,还是完璧之身,这叫没惩戒?   但此时这种事也不好说出来,和夫人还要脸。   其余人则各有思量,众人皆知皇后落水事有蹊跷,但现在看来不管是陛下跟皇后,都对宁美人没什么好感。   难道说此事是宁美人一手策划?   这一思量,再看向和夫人的目光就大不相同了,和夫人只觉得有苦难言,京城里的流言跟梨仙园的新戏,确实是她们做的手脚。   为的也就是污了皇后的名声,但趁乱暗杀皇后,绝不是她们家所为。   和夫人还想辩解,又被人挡了回去,只能暗自憋闷。   众人满腔疑惑的出了宫门,留下的周氏恭敬起身,又行了一次礼:“民妇周氏参见皇后娘娘。”   林惜香起身道:“三伯母何须多礼。”   两人的笑容此时也更真诚了些,菱角上前给两人换了新茶,林惜香道:“三伯母跟表弟在京城可还习惯,吃的住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周氏见林惜香还是在扬州时的态度,心里放心了些,笑容满面:“都好,我们一家到京城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宫拜见娘娘,就出了那件事,实在是心里难受,翰儿他们也挂心的很。”   周氏口中的翰儿便是她的嫡子林亦翰,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林惜香在扬州的时候也很熟悉,而周氏这次来京城,看样子也是不准备回去了,林家三位学子都在国子监读书,有周氏在京城照料,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听周氏这么说,林惜香安慰道:“落水的事谁也预料不到,好在现在没事了。”   周氏不是蠢笨的女子,但也知道这种事她根本插不上手,林惜香这么说也是在安慰她,便也略过不提。   林惜香又道:“翰弟弟在国子监读书可还适应?其余的子弟呢?”   “翰儿他们还未去国子监,宫中出了那样大的事,他们三个挂念着皇后,还未去国子监报道。”   皇后刚落水,他们要是欢天喜地的去国子监读书,总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从扬州来的三位书生,谁也不肯去国子监,周氏拿他们没办法,也就耽搁下来。   林惜香倒是一愣,没想到那三位同族的表弟竟然如此有心,不由得宽慰许多:“三位表弟心思纯净,是三伯母教的好,如今我也大好了,让他们三个尽快入学吧,学业一事不进则退,万万不可耽搁。”   有今日林惜香的话说出,三个表弟应该会欣然前往,周氏笑道:“他们三个只怕被国子监的学子们比下来,给娘娘丢脸,自娘娘的信一到,他们恨不得天天捧着书本,半刻也不肯放下。”   林惜香觉得有趣,不由得赞叹:“勤勉好学,不错。”   两人聊了几句,周氏犹豫道:“娘娘如今身体大好了,但以后定然要小心。”   见林惜香看了过来,周氏见她如今,虽是锦绣堆里走出来,金尊玉贵的身份,但在她看来还是个孩子,下意识叮嘱:“娘娘叫我声三伯母,民妇也斗胆多说两句,后宫跟后宅说到底也是一样的,只是娘娘的后宫更凶险些,娘娘心思单纯,但他人却不好说。”   周氏说的真诚,林惜香嘴角下意识弯了弯,她的选择确实没错,让扬州林家来京城,真是她的助力,就算不能做什么,有这几句贴心的话足以表明态度。   “这次落水,确实是有人背后设计。”   周氏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刚刚不论京城诸位夫人们怎么问,林惜香并不回答,不说落水的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但此时林惜香却愿意跟周氏说了实话:“这次确实是我大意,而且背后之人还未找出来。”   周氏诧异道:“不是宁美人吗?宁美人被贬至冷宫,不是因为这事?”   林惜香想到气定神闲的淑妃,微微摇头:“宁美人也有参与,但不是主谋,三伯母能否帮我做一件事。   听到林惜香的话,周氏连忙答应,自从同意来国子监读书,他们扬州林家就已经跟皇后绑到一条船上,再说没有国子监的恩惠,周氏也是愿意帮林惜香的,毕竟也算是看着林惜香长大,不忍心再让她吃苦。   送走周氏,林惜香松口气,她手中的牌不多,也只能用一个是一个了,想到这里,林惜香脑海中突然出现公孙里的身影。   林惜香好笑的摇头,现在这情况,她还是少跟公孙里有接触的好,省的以后十张嘴都说不清。   说到底这次公孙里还是被她连累,若是有机会定会加以补偿。   林惜香想到昨天祁景乾莫名其妙跟自己置气,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原因,只能叹口气,刚到内殿,就看见福公公带着流水般的赏赐过来了。   福公公行礼道:“皇后娘娘,这是新进贡上来的绸缎跟器皿,陛下说让您先挑,喜欢的拿去用,剩下的也请娘娘清点清点放到西库里。”   西库是皇后掌管的库房,福公公说的已经足够明白,这十几箱东西,都是祁景乾赏赐下来的。   林惜香打开礼单看了看,皆是上好的东西,昨天还在生气,今日就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林惜香想了想祁景乾的冷脸,这不会是祁景乾换了方式跟她道歉吧。   林惜香迟疑片刻,问福公公:“陛下还说了什么?”   “陛下说要是这些东西娘娘都不喜欢,就把东库的钥匙交给娘娘,看上哪一样了,直接取用就是。”   林惜香嘴角勾了勾,把礼单放了回去:“陛下真大方。”   虽是说祁景乾大方,但林惜香语气里满满的揶揄,福公公险些失笑:“陛下今日心情不愉,等会陛下来了,娘娘说话软和些,想必陛下定会高兴。”   林惜香心想,每次两人置气,不管真假都是自己先服软,这次可不行,林惜香看了看满院子的赏赐,对福公公道:“你跟陛下说,皇后的屋里差一捧花,若是陛下回来的路上恰好看见开的正好的花,就请陛下折下几支带给我。”   这是什么请求,不去挑东库的珠宝珍品,反而要一捧花,福公公愣了几秒,见皇后勾着嘴角满眼笑意,恭敬的回去复命。   祁景乾得知林惜香的要求,淡淡道:“她倒是想的出来。”   听见陛下这么冷淡的语气,福公公以为陛下多半不会去折什么花,堂堂的皇帝去花园里折花?怎么想也不像回事。   公务处理完,已近黄昏,漫天的晚霞中沉下的落日,像是披上五彩斑斓的外衣,层层叠叠,美丽的无与伦比。   祁景乾刚走几步,看着天边的晚霞,挪步去了慈元宫的小花园里,说是小花园,但慈元宫的每一处无不透着锦绣繁华。   如今正是十月,芙蓉花开的极好,祁景乾道:“去折几支漂亮的过来。”   福公公心里诧异,陛下当真把皇后娘娘的话放在心里了。   宫人们正要动手,就听祁景乾又道:“朕自己来吧。”   朝霞满天,院子里的花开的也正好,祁景乾往前走了几步,手刚碰到花枝,就听见花丛后棋子落下的声音。   祁景乾皱眉,隐约看见花丛后的人穿着晚霞般的衣衫,宽大的袖子微微坠着,手指纤细洁白,只看见这手,祁景乾的眉头松下,将手边的芙蓉花折下来,走到那人的身后。   林惜香听见声音自然知道来人是谁,捏着棋子佁然不动,直到祁景乾把芙蓉花放在她面前,林惜香这才忍不住笑了出的来,眼角眉梢都是放松的喜悦:“真好,这下内殿里的瓶子就不用空着了。”   祁景乾意味不明的挑挑眉,坐在林惜香身侧,看她解棋盘上的残局。   慈元宫多少宫人,若是林惜香真的想要插花,怎会真的缺这一支芙蓉花,缺的分明是祁景乾亲手折下的。   林惜香扯了扯祁景乾:“陛下今日开心了吗?”   祁景乾奇怪的看过去。   林惜香看着棋盘道:“要是陛下今日还是不开心,那我就离你远一点,省的再吃冷脸。”   林惜香刚要落下棋子,被祁景乾拦着,落在了别处,这么一看,似乎棋局真的被解开了。   见此林惜香把剩下的棋子放下,目不转睛的看向祁景乾。   祁景乾沉默的点点头,眼中的情绪有些看不清,总归是比昨日好多了,可终归还是沉默的。   林惜香抿抿唇,拿起那支芙蓉花,起身道:“我们回吧。”   风吹过花丛,叶子沙沙作响,祁景乾握住林惜香的手,沉默片刻:“朕有错。”   林惜香低头看过去,祁景乾起身半搂着林惜香道:“朕错了。”   听到这话,林惜香把芙蓉花扔到祁景乾怀里:“为什么突然不理我。”   祁景乾收紧手臂,让林惜香靠在自己怀里,见宫人跟在后面,低声在林惜香耳边道:“因为,太喜欢你了。”   太喜欢你了,这是什么答案。   林惜香有心想问,但这是在花园里,人前人后看着,总归是不好意思,只能被祁景乾搂着慢慢往内殿走。   祁景乾确实为公孙里憋气,但到底娶了林惜香的人是他,再想其他并没有太多意义,只是看着林惜香因为自己而牵动情绪,这种感觉太好了。   好到让祁景乾有些享受。   直到今天坐到垂拱殿里,祁景乾才察觉不对,让福公公带着礼物去道歉,只是明显用那些赏赐做歉意,林惜香不买账。   林惜香顾忌着旁人,只能低声道:“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不能突然不理人,好不好。”   祁景乾绷着下颚,沉默点头,林惜香想了想又道:“要是真的不想理,也请提前告诉我,我要是心里有了准备,就不会那么难过。”   听林惜香说到这里,祁景乾这才发觉他昨天的举动让林惜香多难受,下意识道:“不会有下次了,朕有错。”   林惜香听祁景乾说了三次他错了,心里的气也平了些,忍不住道:“别道歉了,你可是皇帝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说我是母老虎。”   ------------   两人坐到内殿里才说起正事:“今日见了和将军的夫人,她让我替宁美人给陛下求情。”   祁景乾淡淡的看了林惜香一眼:“不准。”   “我说什么了吗,陛下就说不准。”林惜香好笑道。   两人昨天的事情说开,这会相处明显自然许多,林惜香拿来宫人刚采的小花,准备将带来的芙蓉花插好放到内室。   祁景乾靠着软塌,不时给林惜香递一下剪刀:“不管是什么,都不准。”   林惜香暗笑,但又强忍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过高兴:“那好吧,听你的。”   见林惜香为这点小事高兴,祁景乾说出早在他心里许久的想法:“不仅是宁美人。”   林惜香看过去,祁景乾随意道:“淑妃,还有那个谁,都不能留。”   林惜香拿着花枝的手顿了顿,祁景乾从带回来的奏章中拿出两封信出来,递给林惜香道:“宫外的流言,跟梨仙园的新戏,都是和家的人做的,找不出淑妃的把柄。”   今日林惜香还在想,她手中的能用的人不多,查出宫外是谁在作乱比较难,晚上祁景乾就递来证据,林惜香拆开信,只见这两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竟然是两拨人查出来的结果。   林惜香道:“乾哥哥找了那么人去查,乾哥哥就那么信我?”   祁景乾手顿了顿,替林惜香修剪剩下的花枝:“一份是朕的人查的,另一份皇后猜猜是谁的手笔。”   还有另外的人帮她查流言的事?林惜香百思不得其解:“我在宫外也没有很熟悉的人啊,到底是谁?”   祁景乾见林惜香眼里都是疑惑,摸了摸她的眼角,沉声道:“公孙里。”   林惜香的手指下意识缩紧,捏了捏剪下来的花叶:“怎么会是他。”   “你是不是早把他忘了?”   林惜香心里一紧,脑子里突然闪过灵光,昨日祁景乾就是问了公孙里之后,才变得气压低沉,今日又是装作无意提起,忍不住好笑道:“陛下吃什么飞醋。”   祁景乾斜眼看了林惜香道:“这叫飞醋?”   “难道不是?公孙里他能跟你比?”林惜香对公孙里的印象就停留在游园会上,只觉得这人兰芝玉树,是个翩翩公子,那日摘木槿花之时再见公孙里,却没有当初的感觉,毕竟有祁景乾珠玉在前,又怎么会想公孙里。   祁景乾听见这话,抬起眼皮道:“那皇后倒是说说,他怎么就不如我。”   林惜香捂嘴笑,就是不说话,直到被祁景乾看的毛毛的,这才开口:“让我想想,当初有人是怎么夸乾哥哥的。”   听到这里,祁景乾来了兴趣,看向林惜香,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林惜香想了想胡妙珍当初夸祁景乾的模样,双手放在腿上,清了清嗓子,眼神也变得沉稳起来:“陛下之仪,天下无不敬慕他,以得见他为荣,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说完林惜香挑挑眉看向祁景乾道:“乾哥哥还不知道,京城里有位美人这么敬仰你吧。”   祁景乾笑笑:“她们如何,朕又不在意。”   “那乾哥哥在意什么?”   祁景乾眼神都在林惜香身上,并未回答,但神色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林惜香见此,暗暗有些得意,忍不住道:“反正不是我。”   若单看这话也没什么,只是林惜香语气中的得意太过明显,谁都能听出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肯定是我。   祁景乾被林惜香逗的笑出声,揉揉她的发顶道:“就属你敢再朕面前放肆。”   林惜香乐意听到这话,故意道:“乾哥哥就不想知道那句话是谁说的?”   “是你说的。”祁景乾把剪好的花枝递给林惜香,“别人说的都不算数,只听你说的。”   林惜香脸一红,娇嗔道:“你也太会哄人了吧。”   说着,将芙蓉花插好,取得是上茸下瘦,疏密斜正的意境,用了饶窑白瓷花尊,通身细腻,配着芙蓉花也不抢风头。   祁景乾赞道:“新开寒露丛,远比水间红。花开的好,你也剪的好。”   林惜香听此将花往祁景乾旁边推了推:“愿得勤来看,无令便逐风。”   说完林惜香自己都笑了,祁景乾每日都来慈元宫,还要怎样的勤来看,祁景乾知道她在笑什么,摸了摸花枝,看着林惜香笑的开怀。   两人闲聊一阵,都不知道话歪到哪去了,祁景乾道:“这次的事淑妃虽未参与,但放她在你身边,朕终归是不放心。”   林惜香心道,难说未参与,只是她跟祁景乾都没找到淑妃的把柄罢了。   “无缘无故的,陛下贸然做什么,怕是会引起董太师不满。”   祁景乾叹气:“若是知道你来,朕当年说什么都不会让她们进宫。”   林惜香笑道:“谁又能未卜先知。”   若是在之前林惜香定会劝祁景乾几句,淑妃等人在宫中枯萎年华,实属不忍,但经历过大难之后,林惜香心里早就抛开那个念头。   每个人的人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怨不得别人。   就说她当初也是主动求了祁景乾,才换来如今的生活,不管在后宫中以后会如何,至少现在她不后悔。   没人知道帝后两人已经商量着要将宫中的嫔妃全都清理出去,回到家的周氏稍等了几日,往京城林家送去了拜帖。   收到拜帖的大房夫人康氏,看着拜帖上的名字,恨不得撕扯周氏,此时也只是冷冷的看着。   扬州林家周氏的儿子还有其余两个子弟,都要进国子监读书这事不算机密,康氏早就知晓了。   若不是知道大房跟林惜香早就势同水火,康氏怎么也是要去闹一闹,凭什么她的儿子还没进国子监,这个贱人的儿子就要去了。   那是国子监啊!能在里面读书的人,大多都是钟鸣鼎食之族,王公贵族之家,就算在里面没学到什么东西,只要跟那些人打好关系,还愁没有官做?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要给那三个乡下人!   康氏头一次后悔逼死巧儿,要是能知道林惜香最终还是嫁到皇家,她说什么也要捧着林惜香,不然现在这些便宜,岂不都是他们大房占了。   想到这里康氏就觉得心痛,怎么千防万防,还是让林惜香找到机会嫁给皇上呢。   这会看见周氏递过来的拜帖,康氏就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推脱,毕竟京城林家每年都收扬州林家送来的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康氏也不得不见。   其实周氏也没想到银子这一茬,她的丈夫毕竟是林家的族长,扶持族人,照顾幼小,是他们夫妇俩十年如一日做的事。   在京城做官不易,他们林家拿出银子补贴实属应当,毕竟京城林家大房在京城做官虽然不显赫,但也还是林家族人。   即使察觉到京城林家大房对扬州林家不够亲热,周氏夫妇俩也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扬州林家族人数以千计,若是各个都要计较,他们累也要累死了。   但如今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京城林家似乎已经站在皇后林惜香的对立面,周氏也不得不考虑跟康氏等人的来往。   看清楚局面后,这次是周氏为数不多的前往拜访京城林家。   周氏这次来,自然是林惜香的意思,这次流言传播的那样快,还扯到了杨氏酒楼的事,能把公孙里的母亲来过林家的事捅出来的,也就只有康氏跟郑氏做的出来。   林惜香这次让周氏过来,就是抱了试探的心思,林惜香如今的身份不方便出来,但周氏是合适的,妯娌之间的走动,任谁也挑剔不出错处。   其实林惜香一直奇怪,若说郑氏看不惯她,还情有可原,但康氏跟她一直无冤无仇,为何处处针对她,甚至想一手操控她的婚事。   其实这点周氏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说林惜香当初回京城的时候看不出有做皇后的苗头,就冲林惜香的好颜色,好品格,也能许一门让家族荣耀的亲事。   退一万步说,不论门第,只看人品,林惜香嫁的人应当也差不到哪去。   怎么康氏跟郑氏就要死死的压住林惜香,不让林惜香出头呢。   周氏最近在京城也听到不少消息,就康氏要给林惜香介绍蒋夫人家的侄子,就让人忍不住皱眉,那蒋夫人家还是个好的,她的侄子小时候坠过马,左脚微微有些跛,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良配。   周氏对康氏本就不算熟悉,知道这事更是不齿康氏的为人。   更别说又听说巧儿的事,更是让周氏看不上京城林家这两位,说她们鼠目寸光都是轻的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周氏上门的时候还是带足了土仪,都是江南的特产,态度也是恭谦有礼。   康氏挑不出错处,但想到国子监的名额,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还是觉得周氏是从扬州乡下来的,颇有些看不上。   就连二房的郑氏也推脱说身体不好,不来见客。   周氏还未受过如此冷遇,但好歹涵养还在,她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为康氏跟郑氏两人,只是她们的做事也未免太小家子气,还处处以京城人自居。   但说到底周氏是个大度的,没跟人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带着足够的礼物去见了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这里少有人拜见,更别说周氏家底丰厚,带来的东西都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看的林老夫人合不拢嘴,也没初见时的病恹恹了。   周氏先见的是林老夫人,刚开始林老夫人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她花这周氏的银子到底心虚,对周氏也算客气,又见了周氏带来的礼物,自己觉得跟周氏要亲近些。   康氏原本还在作陪,只是见周氏一直在说国子监的事,又听说扬州来的三个乡下小子在国子监如何如鱼得水,听的康氏心里烦闷,推脱公中还有事要忙,便匆匆离开。   见康氏走了,周氏微微一笑,见此处也只有她跟林老夫人,笑容越发恳切:“真是造化弄人,京城里林家三位姑娘,一位嫁了知府的儿子,另一位已经是尊贵的皇后娘娘,现在只剩下二小姐,想必二小姐定能嫁个好人家。”   林老夫人微不可查的撇撇嘴,嘟囔道:“谁能有林惜香厉害。”   见周氏神色一怔,林老夫人赶紧正色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能嫁的好自然是好,不过你这话可别在大夫人面前说。”   周氏面露奇怪道:“林老夫人这是为何,其中可有什么缘故,望林老夫人指点一二,省的犯了康姐姐的忌讳。”   现在的京城林家,除了大房的两个孙子辈还算敬重林老夫人,其余人对林老夫人皆是没什么敬意,乍一看周氏这么尊敬她,林老夫人有些得意。   “大姑娘家的身子不好了,病了快有一年,吃了无数汤药也不见好,前几日送信过来,怕是要不行了。”林老夫人低声道,但神色里看不见为自己孙女婿的身体感到担忧。   周氏恍然:“怪不得瞧着康姐姐有些急躁,原来竟因为这个,也是可怜。”   林老夫人不以为然:“早就有准备了,估计处理好大姑娘家那位的丧事,大姑娘就会回京。”   听到林老夫人说的这么平静,周氏心里有些不舒服,先不说人家那位知府家的公子还未曾去世,他们就先把丧事结束的事想好了,也不亏是能做出逼迫孤儿寡母带病赶往扬州的人家。   他们这种行事做派,就算没有林惜香,周氏也是不愿跟他们为伍。   毕竟是管家多年的人,周氏脸上还是担忧的神色,又带了些侧耳聆听的表情,看的林老夫人非常满意。   林老夫人忍不住道:“看你也是自己人,我跟你说实话,老三家的媳妇,等着看吧,大姑娘要是回来了,皇后就要难受了。”   林老夫人口中的大姑娘就是康氏的大女儿林惜蝶,三年前嫁给益州知府家的公子,如今刚满十九,也是如花的年龄。   但林惜蝶跟皇后又有什么关系。   见周氏满脸疑惑,林老夫人得意道:“老三家的媳妇,你可知道,当初陛下最先想娶的人是谁?”   周氏现在心里已经是波浪滔天,但强作镇定道:“是谁?”   “当然是林家的大姑娘,林惜蝶,要是林惜蝶回来了,哪还有她林惜香什么事。”   林老夫人忍不住得意道,最后又叹息:“要是大姑娘不嫁人就好了,现在的皇后还不一定是谁当呢!”   胡妙珍在第十二章出现过   蒋夫人提亲在十九章   大家国庆快乐鸭,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46章 三合一   秋天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卷着来不及打扫的枯叶,慢慢落在路上,踩在脚下沙沙作响,惹的人不由得心慌。   周氏从林老夫人那走出来,脑子就有些转不过来,林老夫人说当今陛下,真正喜爱的人是林家大姑娘,林惜蝶?   周氏当场就想呵斥,就以康氏爱拔尖的性子,若是林惜蝶真的可以嫁给皇帝,那还不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   还没等周氏说出质疑,林老夫人又道:“那时候陛下还没登上皇位,大夫人眼皮子浅,以为当时的陛下肯定没机会,就让大姑娘许给了知府的儿子,谁知道风水轮流转。”   林老夫人话没说完,但周氏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当时陛下跟大皇子争皇位,都以为陛下没有希望,以大皇子残暴的性子,要是大皇子登上皇位,怕是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肯定没有活路。   若是因为这个,林惜蝶远嫁他乡,倒还有几分道理。   但周氏怎么想都觉得怪异,皇后让她过来试探京城林家,万万没想到打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怕是会掀起轩然大波。   周氏没有办法,在家缓了几日,只能硬着头皮进宫将这事告诉林惜香。   林惜香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听到周氏的话只是道:“这是林老夫人自己的想法,还是康氏也是如此想。”   见林惜香脸色不变,周氏放心了些:“这些事好像就是康氏告诉林老夫人的。”   林惜香淡淡道:“我知道了。”   见周氏有些惊疑,林惜香安慰道:“想也知道是无稽之谈,三伯母说给我听也就算了,别人那就不要乱说了。”   虽说周氏口风甚严,但林惜香还是叮嘱几句,周氏知道轻重,根本不敢把这事往外说。   送走周氏,林惜香叹口气,总觉得康氏对她有着十分恶意,偏偏还查不出为什么,这让周氏走一趟总算是确定了。   春芝见林惜香脸色不好,刚刚周氏跟林惜香说话的时候屏退了宫人,春芝轻声道:“娘娘,您脸色这么难看,是林三夫人说什么了吗?”   见春芝走了进来,林惜香揉揉脸,看了旁边的铜镜才知道她这会脸色发白,眉头紧皱,看着就像受了打击。   林惜香不愿多说:“给我换杯热茶过来,你们都出去吧,若是没有吩咐,就不要打扰。”   春芝等人面面相觑,以前也见过林惜香不高兴,却也从未现在这样像是失了魂般的。   见着春芝慢慢退下,林惜香又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诉陛下。”   这话说完,林惜香是真的没了力气。   忍不住又看了看铜镜里的那张脸,小时候每每跟蝶姐姐一起,都有人夸她二人长得像,特别是眉宇间的气息,走出去便让人知道,她们是姐妹两个。   林惜香用帕子挡住口鼻,只留了眉毛眼睛在外面,越看越觉得心烦。   当初祁景乾跟蝶姐姐年龄相当,因为父亲的关系,时常跟着皇家一起出游,也是被不少人调侃过,她那时候年幼的很,只知道跟在蝶姐姐跟祁景乾的身后。   祁景乾有段时间特别喜爱喂她吃东西,她那时候不过七八岁的年龄,颇有些贪嘴,因为这事还被蝶姐姐斥责过。   林惜香也是从那时候知道了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也不能太过亲近。   之后父亲去世,她那时候十岁,跟着曾姨娘一起去了扬州,就再也没有之前那些人的具体的消息。   只知道没过两年蝶姐姐出嫁,又没过多久祁景乾登基当了皇上。   再想到年幼时候的事情,林惜香其实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是段无比快活的时光,她有着慈爱有趣的父亲,悉心爱护她的姨娘,十岁之前的日子实在是再开心不过。   只是到了扬州之后,林惜香就很少再回忆以前的事,若是不知道蜜糖多甜,就不知道口中的药有多苦。   扬州的艰辛跟当初轻松快乐的日子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难捱。   渐渐的,林惜香就不再去想之前的事,只是那些人跟事,还是藏在心里,纵然平时想不到,记忆的回笼只是一瞬间的事。   林惜香不知道她走后的两年里,蝶姐姐跟祁景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祁景乾的用情至深,林惜香心里就难过的很。   以前蝶姐姐远在益州也就算了,等蝶姐姐一回来,林惜香只要看见林惜香蝶的脸,恐怕就高兴不起来。   只能怪她在这几个月里,对祁景乾产生了感情,若是还像刚到皇宫的时候,林惜香也不会觉得难过,但现如今是大不相同。   前几天祁景乾还在跟她商议,将淑妃等人清理出宫的事,林惜香嘴上未说,但心里是高兴的,纵然会招来朝中众人的非议,林惜香也愿意。   还没高兴几天,蝶姐姐竟然就要回来了。   林惜香有些手足无措,她就是靠着跟蝶姐姐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才得了祁景乾的青眼,若是蝶姐姐回来了,林惜香不敢想,但同意又阴暗的计较,好在蝶姐姐已经嫁过一次,怎么也是进不了皇宫。   林惜香的手下意识的捏着桌面,一时不察,指甲在中间劈断,伤着了指尖。   疼痛让林惜香醒过神,看着血迹斑斑的指尖,暗叹口气,将手指擦干净,她实在不该这么想蝶姐姐,顺手将帕子藏了起来。   只是一点血,若是让春芝她们知道了,肯定要大惊小怪去请御医,林惜香现在懒得应付人,手指的事还是瞒着她们省事点,这伤口估计过一晚上就会好。   淑妃的事还没处理好,又来了蝶姐姐,林惜香有些咬牙切齿,怎么祁景乾就这么招人喜欢,哪个都想跟他攀上关系。   可一想自己还不是跟别人一样,说不定在祁景乾心中她跟别人也是大同小异。   越想到这里,林惜香越坐不住,往外看过去,天竟然都已经擦黑,林惜香整理好仪容,将已经冷了的茶一口吃进肚子里,这才推门走出去。   脸上又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察觉不出端倪。   谁料吃这碗冷茶,当天夜里就闹了肚子,太医来看过后,祁景乾好笑道:“天这么凉了,你还吃冷茶,只觉得自己身体很好?”   林惜香蔫蔫的躺在被子里,并不想回话,祁景乾对林惜香尚有笑意,转脸看向春芝等人的时候脸上就不怎么好看。   祁景乾淡淡道:“你们几个,若看护不好皇后,也就不用在身旁伺候了。”   林惜香道:“你拿别人撒气干什么,是我自己要吃的,她们还敢拦着不成。”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低头道:“不拿他们撒气,拿你撒气?”   林惜香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当做没听见。   这一折腾,两人都有些睡不着。   林惜香窝在祁景乾的怀里,想到今天下午周氏带来的消息,神色有些萎靡,祁景乾却提起另一件事:“朕看你近来心情不好,不如挑个晴朗的天气,去西郊狩猎,散散心可好?”   京城西山几乎全都圈起来,作为皇家狩猎可用,西山景色极佳,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林惜香一听,确实有些心动:“这样好,我的马儿也很久没出去跑跑了。”   两人定下这事,林惜香说着说着,祁景乾听见没了声音,只见林惜香呼吸平缓,已经是睡了过去。   祁景乾眼神闪过一丝满足,亲吻着林惜香的额头。   每年皇家都要去西山狩猎,倒也不算大事,这次林惜香跟祁景乾主要是散心游乐为主,也就只想他二人一起,并不带其他人。   谁知帝后要是西山的消息刚传出去,长公主竟然直接来了皇宫,并未见林惜香,而是去了垂拱殿拜见祁景乾,说是西山狩猎她也想去。   这虽然不算大事,但祁景乾看着长公主皱眉道:“长公主若是想去,该直接去跟皇后讲。”   长公主挑眉:“本宫跟陛下请求不是一样吗?”   祁景乾知道长公主跟林惜香之间的事,只觉得有些头疼,淡淡道:“朕跟皇后商议过后,会派人给长公主传消息。”   听见这个长公主心里冷笑了商议二字,脸上装作高兴道:“那本宫就去准备去西山的事宜了。”   说完长公主请辞离去,瞧着陛下面色不善,福公公也不敢吭声,毕竟长公主地位不同,以前骄纵些陛下也是默许的,但如今牵扯到皇后娘娘,只怕又是另一回事,长公主竟然还没看明白。   回到慈元宫,祁景乾少见的有些不耐的说完此事,林惜香的手顿了顿,随即安慰道:“长公主想去就去,她是你的皇姐,这种小事没什么不行的。”   祁景乾皱眉:“长公主这两年越发骄纵,若不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朕实难容忍。”   林惜香点头:“先皇后对你甚好,就算是为了她,也该多照顾长公主些。”   听林惜香说的这么通情达理,祁景乾道:“皇后就不为落水的事埋怨长公主?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林惜香撇撇嘴:“若是咱俩一起通埋怨长公主,那能怎么样,还能将长公主罚一顿不成?贼人混到我身边,纵然是长公主失职,可想也知道总不会是长公主故意害我,以前我是真心感激她,如今不过是形同路人罢了,说埋怨实在谈不上。”   被林惜香安慰几句,祁景乾冷静下来,点点头:“皇后说的是。”   两人都不愿追究长公主的不是,只是林惜香再接到长公主递过来的名单之时,却是十足的不高兴。   春芝看了看名单,忍不住道:“长公主不跟您商议,就请了这么多官家小姐,实在是。”   后面的春芝没说出来,显然是对长公主的所作所为理解不了。   原本只是帝后两人去西山转转,被长公主一掺和,竟然请了不少人去,去的还都是女眷,这下祁景乾再出去,到底是狩猎还是选妃?   春芝道:“娘娘,这要怎么办,若是真的这么去了,陛下,陛下一起去怕是不合适。”   自然是不合适的,这样一群人出去,难免会让人多想。   林惜香沉思片刻,对春芝道:“把名单拿去给陛下过目,让陛下挑出些朝中的官员家的子弟出来,一起去西山。”   春芝去垂拱殿送信,菱角小声抱怨道:“原本是陛下要带娘娘去西山散心,长公主一掺和,竟然要带去那么多人。”   林惜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也没那么不高兴,只道:“这次又不是正式的秋狩,都是去玩玩,我跟陛下也不用管他们。”   说不管他们,林惜香是真的不打算管,她没有长公主那么想掌权的心,也对拉帮结派不感兴趣。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林惜香被祁景乾牵着下了马车的时候,见着其中迎接的众人里还站着郑氏跟林惜兰,林惜香顿了顿,长公主站在前列笑着道:“皇后,本宫帮你把嫡母跟姐姐都请过来了,还不快谢谢本宫。”   林惜香笑道:“长公主还真的有心了。”   她还没去找郑氏跟林惜兰的麻烦,这二人竟然还跳到她脸上,跟长公主交好。   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她跟嫡母之间的关系如何恶劣,今天请他们过来,十足是给她添堵。   但此时人多,林惜香自然不会给他们难堪,随即看了看祁景乾,祁景乾安抚的拍了林惜香的手掌,对众人道:“免礼。”   众人刚起身,林惜香认出几张熟面孔,打眼看着似乎京城中的青年才俊皆是到场,显然能被受邀前来,都十分高兴,   好好的秋游变成真正的狩猎,林惜香也没办法,只能跟祁景乾落座,好在他们身份尊贵,不用在席面上坐太久。   林惜香刚走进西山的小行宫里,忍不住道:“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我还以为找个二十多个人凑数就可以了。”   祁景乾道:“总不能厚此薄彼,咱们是想着来玩乐,他们不这样以为。”   这倒是真的,刚刚祁景乾说出,三天内谁猎到的猎物最多,就能拔得头筹,赏赐一把弯弓,倒是让众人异常兴奋,弯弓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能在陛下面前露脸。   林惜香道:“倒是有些辜负他们的热情。”   “不算辜负,若是有真才实学的,未必不能考究出来,现在朝中也缺武艺高强的臣子。”祁景乾搂着林惜香坐到软塌上。   林惜香下意识道:“是为了南海倭寇做准备?”   祁景乾微微诧异,他印象里从未将这些奏章带到慈元宫,林惜香看见祁景乾的眼神,忙道:“我猜的。”   看见林惜香慌忙解释,祁景乾开口:“怎么猜到的?”   “是春天董家西园的傀儡戏。”林惜香笑着道,“还有商户各行各业的税收调整了许多次,瞧着像。”   祁景乾没想到林惜香这样敏锐,赞叹道:“皇后若是男子,必能入朝为官。”   林惜香哼笑:“原来陛下不只是为了带我散心,就是趁着机会为朝廷选拔人才。”   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道:“朕想的是等明年春天选出一批英才,现在只不过提前了几个月。”   祁景乾接过春芝递过来的茶盏,先给了林惜香,自己才喝了一口:“今天歇一歇,明日朕带你骑马转转,山上的枫叶正好看,咱们不管他们,自己去玩。”   林惜香特别爱听祁景乾说咱们,听祁景乾这么说,兴奋的点头:“总听人说枫红似火,我还没见过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过来,人虽未至,但声音已经传过来:“陛下跟皇后乏了?不见人?本宫也不见吗?”   听见长公主的声音,林惜香坐直身子,见着侍卫拦不住长公主,侍卫脸上都带着无奈,长公主身份尊贵,若是硬要闯进来,也没人敢真拦,祁景乾见此面色一冷,挥手让侍卫退下。   长公主身后还跟着郑氏和十来个妙龄少女,见此不光祁景乾的表情难看,林惜香也深深的看了郑氏一眼,郑氏头皮发麻,可想着长公主的威势,不由得壮了壮胆子。   祁景乾看了看林惜香,低声道:“朕先出去转转,若是有事,你让宫女去寻朕。”   眼看着长公主带的都是未婚少女过来,祁景乾神色冷峻,原本就起身要走,但又思考片刻,在林惜香耳边道:“皇后要是敢应下。”这句话的未尽之意,两个人都明白。   林惜香哑然失笑,避开别人的目光推了推祁景乾:“要走就快走,乾哥哥想留在这盘丝洞?”   此时的花厅里,除了太监就只有祁景乾一个男子,说是盘丝洞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祁景乾起身对林惜香道:“山上比皇宫冷些,别用冷茶,若是乏了就让她们回去,左右是来玩的,不要劳累。”   林惜香知道祁景乾这话是说给长公主她们听的,顺势道:“臣妾省得。”转而对福公公道,“陛下的披风收在菱角那了,山上的风确实大些,若是骑马了,定要把披风穿戴好。”   长公主却道:“陛下不如留下来一起说说话,左右都是自己人。”   祁景乾淡淡瞥了一眼长公主,直接拒绝:“朕还有事。”   眼看长公主带来的女子中,有几个脸上浮出羡慕,眼神都黏在祁景乾身上,林惜香才又向祁景乾看去,只见祁景乾剑眉星眸,高大英俊,举手投足又满是自信。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天之骄子,放在哪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想到这样的人是她自己独享,林惜香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祁景乾见她笑的开心,伸手摸了摸林惜香的头顶,这才带着人离开。   帝后之间的亲昵可见一斑,看的人心里泛酸。   之前都说陛下不解风情,又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怎么现在看来,根本跟传言不相符。   若是能分得皇后的三分宠爱,被那样英俊瞩目的人疼爱,单是想想,就让本来心里就有想法的女子们心之向往。   等祁景乾一走,花厅的气氛明显松了些,长公主刚刚被祁景乾直接拒绝,此时脸色不好看,说话也冲了许多。   “想当初第一次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娘娘还恭谦有礼,如今再看竟然是换了个模样,短短不过几个月,真是大相径庭。”   这番话含沙射影,林惜香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视长公主:“本宫倒是觉得是长公主看的角度不同,才觉得本宫变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看向郑氏,郑氏突然被推了出来,她高而瘦,坐在凳子上仿若坐不直一般,总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实际上若真说屋中这群人的身份,除却林惜香跟长公主之外,凭借她皇后嫡母的身份,已经是足够高了,可惜她有些自知之明,不敢以这样的身份自居。   郑氏跟林惜兰最近的消息,林惜香也知晓,只是暂时没去管她们,林惜兰的婚事已经定下,不是多显赫的家族,却是个富足之户,为的就是攀上皇后娘家的姻亲。   听说亲家十分巴结郑氏,林惜香听到这个消息,倒也不惊讶,林惜兰早晚都要成亲,只是嫁给富商之家其实有些奇怪,毕竟她跟林家再不和睦,也不至于嫁到商人家里。   郑氏看着林惜香的神色,又想到长公主许诺的种种好处,直接道:“我也算皇后的长辈,倒是想劝皇后几句。”   林惜香抬头看过去,眼底里满是疑惑。   看见林惜香的眼神,郑氏心一横,自从林惜香当了皇后,她就知道林惜香定会报复林家,可这把刀迟迟没有落下,不是林惜香念及旧情,而是扬州来的林家还未站稳脚跟。   等扬州林家能立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大房二房覆灭之日,这话是康氏亲口说的,郑氏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郑氏本就瘦可见骨的脸颊,此时更是瘪了下去,看样子是深吸一口:“现在后宫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位嫔妃,两个都让皇后打入冷宫,这样下去实在不成体统,还望娘娘为陛下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为上。”   听到郑氏的话,林惜香反倒笑了笑,直言道:“二夫人扣了个好大的帽子,说容嫔本宫是认的,只是宁美人是皇上所罚,为何也要强加到本宫身上。”   见林惜香避而不谈纳后宫的事,反而提不相干的,长公主开口:“皇后还是要听你嫡母的话,若当初你嫡母跟你现在一样,心胸不够宽广,怕是都不会有皇后你的出现。”   林惜香原本挂着笑意的唇角慢慢下落,轻轻靠在软塌上,目光冷然的看向长公主:“后宫的事,本宫心中有数,让长公主多费心了。”   “皇后还是要以子嗣为重,嫁入皇家,就要为祖宗基业着想,如今后宫无子,后宫唯独皇后你受过皇宠,这样的行事,我们大盛朝几百年也从未见过,作为皇帝的姐姐,本宫心中有几个合适的后妃人选,只等皇后点头,寻个好日子就抬进宫吧。”长公主抬手,心里冷笑,当初能让你林惜香一个庶女嫁入皇宫当了皇后,现如今提几个人去做后妃又有何不可。   郑氏赶紧接话:“林家从小可不是这样教你的,怎地越大越没规矩了,长公主特意选了人选,是为了你好,还不快谢谢长公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生生要逼着林惜香同意。   可偏偏一个是林惜香明义上的嫡母,另一个则是皇家的长公主,不管对上哪一个,林惜香都不应该发火。   但此时的林惜香被这二人强买强卖的态度气的有些想笑:“充盈后宫是大事,纵然是长公主好心,也不该越俎代庖,今日就把事情定下,不光是于理不合,更是会看轻了各位小姐,此事以后再议。”   见林惜香软硬不吃,长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跟着的贵女们更是一言不发,根本不敢抬头。   花厅内硬生生有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祁景乾自长公主带着那群女子走到花厅里,就看出长公主的目的何在,若是不出来,那更是说不清,祁景乾突然问福公公道:“皇后会拒绝吧。”   福公公忙道:“娘娘机敏聪慧,肯定会拒绝长公主。”   听见福公公的话,祁景乾看了福公公一眼:“你也看出长公主想做什么?”   福公公连忙陪着笑脸,祁景乾又道:“皇后若是坚定些,朕也不用这么操心。”   说完祁景乾让福公公给他穿好披风,让人牵来马准备往山上走走,西山他每年都来,但枫叶林却是很多年没来过了,前段时间祁景乾就嘱咐过詹事府的人,修剪好枫树林,到时会带着皇后来此游玩。   刚见林惜香那样期待,还是先去看看的好,若是不如意,就让人再修整。   祁景乾这次出来本就是陪着林惜香游玩,谁料长公主总是凑过来,祁景乾垂下眼眸,心里对长公主已有九分不满。   侍卫们护在祁景乾身旁,骑马往山上走,刚走几步,只见前边有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那个婢女见着有人惊喜道:“劳烦公子,能不能帮帮忙。”   侍卫急忙拉住马匹,祁景乾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婢女似乎不认识祁景乾,连忙道:“我家小姐上山的时候拐了脚,能不能借一匹马,好载小姐上山。”   福公公奇怪:“既然拐了脚,就该下山才是,怎么还要上山。”   福公公话音刚落,只见路边的草丛中走出一气若幽兰的女子,女子浅绿色素衣裹身,外面穿着白纱罩衣,勾勒出窈窕身姿,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兰花簪子挽起,让人叹其清晰秀雅。   只是这样的模样,总让福公公觉得有些熟悉。   草丛中的胡妙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小丫鬟赶忙过去搀扶:“小姐慢些走。”   胡妙珍刚想说话,抬头看见高头大马上坐着的祁景乾,脸上显露出慌张:“臣女胡妙珍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随即胡妙珍斥责道:“风儿你拦谁不好,怎么偏偏惊扰了陛下。”   短短几句话,再配上胡妙珍慌张的神情,让人不难猜出小丫鬟风儿拦着皇帝,纯属巧合。   祁景乾神色淡然,没什么表情,只示意侍卫们继续走。   胡妙珍见祁景乾根本不跟她说话,当下有些着急,急忙道:“陛下能不能借一匹马给臣女,臣女定不会打扰陛下,只是听说西山上的枫叶极好看,这才心驰神往,想去看看。”   见着胡妙珍又拦着马匹,祁景乾脸上有些不耐烦,踢了一脚福公公坐着的马,让福公公说话,福公公笑着对胡妙珍道:“胡小姐既然受伤了还是早点回去,上山的路难走,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胡妙珍咬着下唇:“今日受伤回去了,母亲肯定不会让我再上山,若是再想看枫叶,就要等到明年,古人有说,莫鼓琵琶江上曲,怕荻花枫叶俱凄怨,臣女真的想看看漫山的枫叶,还请陛下允准,若是能借一匹马给臣女,臣女定当感激不尽。”   那小丫鬟风儿傻大胆道:“陛下好像也是去枫叶林的,能不能带着我家小姐,反正恰好同路。”   胡妙珍连忙低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还望陛下允准。”   此时的胡妙珍面容坚定,身姿却如弱柳扶风,让人看的不由得心生怜惜。   祁景乾盯着胡妙珍看了几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开口道:“山上的枫叶林今年不许他人进,胡小姐还是回去吧。”   说完祁景乾指了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守在枫叶林的必经之路,以后除了朕跟皇后,谁也不许进入。”   福公公轻轻摇头,这女子也太大胆了些,福公公突然灵光一闪,胡妙珍这身打扮跟皇后娘娘在董家西园的衣着十分相像。   想到此处,福公公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胡妙珍看着熟悉,只是胡妙晴如此,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味,怪不得惹得陛下不喜。   祁景乾调转马头,冷冷的看了胡妙珍道:“你父是詹事府少詹事?”   胡妙珍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点头,祁景乾冷笑一声,带着人直接下山,枫叶林也不去了。   身旁的侍卫没有祁景乾的指示,自然是跟着下山,谁也没给胡妙珍一个眼神,胡妙珍万万没想到陛下对她理都不理,咬紧牙关,心里闪着不甘,明明她跟林惜香很像了,为什么陛下还是不愿意多看她几眼。   原本想着就算不能跟陛下同行赏枫叶,能借到陛下侍卫的马匹,已经足够跟陛下产生联系。   这样的英雄救美,她都想好等她坐着陛下侍卫的马匹下山,会是如何的风光,到时候林惜香就算再不甘愿,也要把自己纳进陛下的后宫。   可惜陛下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所料。   一路疾驰下山的祁景乾满脸都是不耐烦,当年就有人模仿林惜香的样子蓄意勾引,如今他将林惜香本人都娶回家了,还是有人用着老一套的招数,让他看的实在不烦躁。   祁景乾道:“胡少詹事,倒是会给自家找出路。”   福公公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个少詹事估计要遭殃,家里养了个有野心的女儿,稍有不慎真的会连累全家,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当林惜香,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祁景乾回到花厅的时候,林惜香跟祁景乾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偏偏长公主还是没走,看见祁景乾走了进来。   祁景乾脸上的冷冽太过明显,长公主张张嘴,没敢吭声,祁景乾对长公主道:“长公主若是无事,还是出去玩吧,朕跟皇后有事商议。”   好不容易等来祁景乾,长公主哪着急走,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都说是出来玩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倒是皇后不愿意为陛下光纳后宫,任性妄为,陛下也不管管。”   听到长公主又提这事,祁景乾惹出了些火气,冷声道:“朕要跟皇后商议的就是此事。”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就是在生气,不知道他为什么事不痛快了,还斜靠在软塌上,跟其余人的紧张对比鲜明。   祁景乾扫视一圈,继续道:“你们也想听?”   不等人回答,祁景乾就对林惜香道:“以后要是有人再劝你为朕纳妃,皇后直接拒绝就是,若是有人说二话,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朕。”   此言一出,不仅长公主有些坐不住,林惜香都吓得一愣,惊呼道:“陛下!”   长公主气的站了起来:“后宫不是陛下自己的后宫,关乎祖宗基业,更是关系着江山社稷,陛下如今被皇后迷了心窍,实属大盛朝的祸事。”   转眼长公主就将矛头指向林惜香,林惜香眨了眨眼睛,真是何其无辜,但此时祁景乾能说出此话,已经让她整个人飘飘然,偷偷握住祁景乾的手,任何言语都表达不出她内心的感激与喜悦。   见着林惜香跟祁景乾眉目传情,长公主猛地拍着桌子道:“皇帝不要忘记,你这江山是怎么来的,皇姐的话都不听了吗!若不是当初我母后鼎力支持你,你能坐稳这江山!”   祁景乾转头看向长公主,目光冷然:“长公主的意思是朕有错?错到连这皇位都坐不得了?”   这话已经实在是危险,长公主理智回了些,平息怒气,看向林惜香道:“陛下自然是没有错的,错的就是妖后误国,错的就是身为皇后却心胸狭隘,蛊惑陛下,不让陛下纳妃。”   长公主上前一步,指着林惜香又道:“皇后真是好手段,未成婚前就勾着公孙家的公子为你出头,孤男寡女,不清不楚,成婚后又让陛下独宠你一人,还请陛下擦亮眼睛,将这妖后赶出皇宫!”   林惜香神色带了些严肃,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长公主无凭无据,为何要污蔑我,难道是听了小人的谗言。”   林惜香话音刚落,只见郑氏扑通跪了下来,对着祁景乾猛地磕头:“陛下明鉴啊,臣妇实在是没办法,教养了这样的女儿,原本臣妇不打算说出来,可见陛下被这寡恩薄义,不守规矩的女儿给蒙蔽,臣妇就算被皇后威胁也要说出真相!”   众人被场上的突变震惊,看向林惜香的目光都变了几分。   林惜香下意识的躲在祁景乾的身后,见祁景乾脸上的狂怒已经按捺不住,郑氏却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继续道:“皇后生性刻薄,看似温和有礼,其实从小就是个爱慕富贵的,刚回京城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公孙家的公子公孙里。”   郑氏越说越着急:“当时公孙里的母亲杨氏都找上门理论,臣妇实在是没脸见人,谁知道皇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您娶了她,从此以后在家中更是趾高气扬,这些事我们林家上下都可以作证!还请陛下明鉴!林惜香真的不应当做皇后!”   听这些人越说越过分,林惜香手握成拳头,不住的颤抖,原来郑氏她们是在这等着自己。   现在在场的有数十位各家的贵女,长公主跟郑氏的话势必要从她们的嘴里传遍整个京城。   嫡母都出的来指认她不适合当皇后,这样的罪名,她承担不起,她也不能承担。   天下人会如何看她,会如何想她,一国之母竟然被嫡母亲口指责寡恩薄义,跟外人不清不楚。   郑氏既然说林家上下都可以作证,那必然是准备好后招,一个人的指责还好解释,若是整个京城林家都说她跟公孙里不清不楚,那就是祁景乾也难保住她。   天下人的唾沫跟文人的笔墨都足以淹没了她。   林惜香原本想站起来,但手抖的厉害,看祁景乾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轻声道:“陛下,您信吗。”   谁也没想到林惜香半句也没有解释,只是喊了陛下,又说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没等林惜香的双膝挨到地面,祁景乾已经扶着她站了起来,林惜香有些站不稳,依靠在祁景乾的手臂上,又恐怕祁景乾是以为她故意撒娇,扶着软塌想要站好。   说实话,林惜香心里不是很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心里就知道祁景乾会相信她,但还是忍不住的手抖,忍不住想跟祁景乾再确定一下。   您信吗?   这章有考点!以后要考的!爱你们,感谢支持,抱歉今天晚了一会,明天一定会提前的。   -------------------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庶女宛筠(重生)》,求收藏哇QAQ   传说中的穆大将军冷心冷清,狠戾无常,杀人不知凡几,在战场让人闻之胆寒,前世的李宛筠对他既敬又怕,从不敢直视他。   直到死后才知道这个冷清的男人,将自己满腔的温情都给了她。   重生到未出嫁前,她跟前世恩将仇报的表哥还未成亲,李宛筠主动去找了那个狠戾的男人,伸手碰了他的衣角。   男人目光冷冽,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寒意,李宛筠咽了咽口水,主动吻上男人的薄唇。   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他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子,借着自己的家世成了朝中重臣   最后竟然恩将仇报,一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无人敢伸出援手   只有在冬夜街角,李宛筠才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想要救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大将军!   李宛筠闭上眼,若是让她再来一世,绝不会再这样过!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重回刚父母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表哥   她还,她还,没有拒绝那个冷酷的大将军   这辈子,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不受宠的尚书庶女被大将军捧到了心尖上,都说是庶女以色侍人,得不了长久,那大将军冷心冷清,煞气甚重,庶女迟早要死在大将军的手中。   谁知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那尚书的庶女,还是大将军心尖尖上的人,任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句“将军夫人”。 第47章 三合一   天空蓝湛湛的,偶尔有一丝白云慢慢飘过,山上的风光沁人心脾,仿佛可以洗涤心中所有的污秽,一切丑恶都在簌簌的秋风中无从遁形。   花厅里的气压低沉,林惜香说完那句话,眼里泛着泪光看向祁景乾,眼里有着无限的委屈,祁景乾按了按林惜香的眼角,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软塌上,挡住众人窥探的目光。   祁景乾看向极怒的长公主,还有跪在地上的郑氏,嗓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长公主,是不是朕这几年太过纵容你。”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声音,硬生生让人的寒毛直立,祁景乾坐在林惜香身旁,握住林惜香的手无声的安抚。   “陛下,本宫忠心一片,还请陛下明鉴。”长公主咬紧牙关,她相信自己的判断,“陛下可还记得我的母后,要本宫说天下间的女子都该效仿我的母后,母后宽厚豁达,素有贤名,林惜香哪点沾的上,怎么能让林惜香坐上这个位置!”   祁景乾听见长公主的话,神色淡了淡,只道:“你不懂你母后。”   祁景乾又看向匍匐在地上的郑氏:“皇后嫡母郑氏生了顽疾,皇后念及旧情,准郑氏在前往皇庄休养,以后若无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望。”   光线暗处的林惜香,此时正低着头,嘴角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随即收了回去,眼里的泪光闪的人心疼。   林惜香微微抬头,见除了长公主之外没人敢抬起头,林惜香朝着长公主微微挑眉,等长公主再看过去,她的脸上又是惶恐跟柔弱。   这个表情让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林惜香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咽下愤恨对祁景乾道:“皇帝!你真的了解皇后吗!朝中人人都夸你慧眼如炬,本宫今日看,不过是个睁眼瞎!”   祁景乾眼皮抬了抬,脸上无悲无喜:“长公主陷害皇后在前,皇后为了自保做了什么都不过分。”说完祁景乾深深看了林惜香一眼,意味深长道:“况且,皇后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对林惜香所讲,林惜香浑身一僵,吞咽口水道:“当时,长公主跟郑氏四处散播本宫的谣言,原本是念及骨肉亲情,想轻轻放过,谁料你们二人不知悔改,今日竟然当众诋毁本宫,只恨之前本宫一时心软,没有加以惩戒。”   林惜香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好在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已经在腹中打了无数遍草稿,此时说出来听着也算凑合。   祁景乾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似有似无的碰触她腰上的软肉,总感觉身体的致命弱点被祁景乾握在手里,让林惜香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皇后宽宏大度,你们却变本加厉想要加害皇后,朕的皇后虽然心软,不予计较,但在朕看来却是不能饶恕。”祁景乾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惜香,语气中的意味让林惜香如坐针毡。   长公主只觉得祁景乾不争气的很,被一个漂亮的女子迷了心智,根本没了之前的理智。   郑氏瘫坐在地上,刚想开口,就被早有准备的嬷嬷们堵住了嘴巴,半点也发不出声音。   花厅的气氛变了几变,刚刚还满怀欣喜的贵女们乖巧的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林惜香看了看她们,知道难堵悠悠众口,但要借着她们的口澄清谣言也是便利。   林惜香捏紧帕子,对长公主道:“只怕是长公主错信了小人,京城中的流言蜚语是有心人刻意传播,原本陛下顾着和将军的面子,才没把事情抖漏出来,可今日长公主实在是咄咄逼人,等回了京城,本宫准备将早就找到的证据大白于天下,长公主若还是不信,大可去慈元宫查证。”   长公主见林惜香说的信誓旦旦,仿佛其中真的有内情,再看祁景乾冷面坐在林惜香身旁,一副维护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追究不出什么,勉强找回公主的风度:“本宫就等着皇后的证据。”   说完长公主站起来,忍不住又道:“就算是那些传言不可信,皇后还是应尽快为陛下广纳后宫,做好皇后的职责。”   林惜香听见这个只是笑笑,并不回答,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先行回公主府,在京城等着皇后口中的证据。”   长公主一走,剩下的人自然福身告退,只留下郑氏还在呜咽,福公公已经差人准备好,直接将郑氏送到马车上,往皇庄的方向走。   喧闹的花厅就剩下林惜香跟祁景乾两个主子,林惜香惊疑不定,刚刚有别人在还好,此时就剩她跟祁景乾,难免有些心虚。   林惜香见祁景乾的表情不变,试探的用头抵住祁景乾的肩膀:“乾哥哥,我累了。”   祁景乾放在林惜香腰间的手微微缩紧,安抚道:“皇后睡一会吧,朕陪你。”   见祁景乾没说什么,林惜香的心稍稍放下,手放在祁景乾的手心中,一起往厢房走。   两人躺在床榻上,说是小睡一会,都丝毫没有困意,祁景乾静静的看了林惜香片刻,随意道:“知道朕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吗?”   林惜香摇头,祁景乾的手掌似有似无的捏着林惜香的后脖颈,轻一下重一下,似乎找到了乐趣,捏的林惜香下意识缩紧脖子,祁景乾淡淡看了过去。   林惜香此刻正心虚,强行放松身体,祁景乾这才满意的继续。   “朕本来想去枫叶林走走,路上碰见了个拐到脚的女子。”祁景乾语气淡然,“看着年纪不大,心机却深沉的很。”   林惜香装作不懂:“怎么就心机深沉了?”   祁景乾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惜香:“朕早之前就让詹事府整理了枫叶林,等着带皇后去游玩,这女子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女儿,特意在去枫叶林的路上等着偶遇朕,说是拐了脚,却不下山,想问朕要一匹马继续往枫叶林方向走。”   祁景乾极少说这样多的话,虽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林惜香总觉得每一句都在说她。   林惜香偷偷瞅了一下祁景乾,祁景乾继续道:“最有意思的是,这位小姐穿戴行走,说话神态,都跟你有一两分相像。”   听到这里,林惜香诧异极了:“像我?”   “不像你,画虎不成反类犬。”   祁景乾故意将虎字的语气加重,林惜香装作没听懂,顾左言右:“乾哥哥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那女子是故意接近乾哥哥。”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轻笑:“是啊,朕一眼就看的出来谁在演戏,谁是别有用心。”   祁景乾的手放在林惜香的小腹上,不轻不重的隔着衣服摩挲,林惜香本就紧张,小腹上的感官更是敏感异常,下意识捉住祁景乾作怪的手掌,眼神里带了些慌乱。   这次是真的慌乱,跟刚刚的演戏不同,祁景乾既然能看出那个女子是蓄意而为,没道理看不出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但林惜香是不怕的,祁景乾能陪着把刚刚那出戏演下去,就说明祁景乾不介意,林惜香刚想明白,没发现祁景乾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祁景乾随即敛了神色,趁着林惜香还有些愣神,反身将林惜香压在身下,双手禁锢住她洁白纤细的手腕,眼神不转一瞬的看着林惜香。   等两人起来,夜灯已经点上,林惜香的眼角还有些潮红,春芝等人红着脸进来,都以为经过下午的闹剧,陛下跟皇后怎么也会有些矛盾,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人还是像以往那样浓情蜜意。   长公主回京城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只有胡妙珍暗暗心焦,但也无能为力,她费力巴结住长公主,就是想让长公主替她说话,谁料到长公主会提前回京。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惜香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想到,她靠着酷似蝶姐姐的相貌进了皇宫,那不知名的女子又想靠着跟她几分相像接近祁景乾。   还真是心里不舒服,林惜香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容,祁景乾从背后拥她到怀里:“穿好披风,咱们这就上山。”   林惜香点头,门外的马儿早就牵了出来,马儿有段时间没见到林惜香,此时亲昵的很,林惜香忍不住道:“是我不好,没有经常去看你。”   马儿温顺的很,低头蹭了蹭林惜香的手心,林惜香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引得不少人瞩目。   林惜香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扫眼一看,公孙里竟然也在其中,公孙里朝她微微点头,林惜香下意识看了一眼祁景乾。   同样坐在马上的祁景乾果然也在看着她,点漆般的眸子深邃无波,无端端的让人感受到一阵寒意。   此时的林惜香脑子里突然警醒,牵着马儿靠近祁景乾道:“我们快走吧。”   祁景乾浑身的气压这才低了些,伸手给林惜香整理了衣领,点点头:“走。”   林惜香许久没能这么畅快的纵马,风吹的脸颊有些微红,祁景乾跟在林惜香身旁,见她眉宇间的愁色减了些,这才放心。   除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祁景乾的本意就是带着林惜香来西山散心,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还未到枫叶林,林惜香就看到地上落叶纷纷,枫红如火,洒在早就开辟好的小路上。   林惜香跟祁景乾相视一笑,默契的一起下马,侍卫们连忙牵着马匹,林惜香上前小跑两步,伸手握住祁景乾的手,一起踩在漫山的枫叶上。   秋风吹过,叶子缓缓落下,像秋日的蝴蝶,林惜香看的有趣,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枚,见叶子上的脉络清晰,瞧着十分有趣。   祁景乾轻笑:“叶子就这么好看?”   “好看,咱们挑个最好看的带回去吧。”   祁景乾笑着点头,也就只有林惜香,爱这些花草树木,不要什么金银只要一支芙蓉花,来这枫叶林里也只取一枚叶子。   漫山都是热烈的枫叶,在这萧索的深秋里,是不一样的颜色,林惜香眼底全都惊叹。   却不知她在别人眼里,也是最美的风景。   林惜香浅笑嫣然,整个人像树木中的走出的仙子,一双眸子顾盼间华彩流溢,仿佛若是抓不紧她,整个人就要随着飘动的青丝随风远去。   祁景乾上前一步,将林惜香揽在怀里,享受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   长公主的离开并未掀起波澜,毕竟长公主一直随性惯了,没什么人多想。   但发现皇后的嫡母郑氏跟二姐林惜兰一起消失,这就让人惊疑了,跟着长公主的那些贵女们刚开始还守得住秘密,经不住家里人盘问,不用一天的功夫,来西山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花厅里的争执。   更是把近来京城中的流言蜚语摊到明面上讲了,如果真的像皇后所说,她手里有证据,证明流言是和将军的侄女散播出去的,那事情的脉络就十分清晰。   怪不得宁妃被贬为宁美人,再看皇后的嫡母郑氏也被责罚,不难猜出这其中还有皇后嫡母的手笔,也怪不得皇后一直不待见娘家,想必是积怨已久。   林惜香跟祁景乾从山上下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议论,当着帝后的面肯定没人敢吭声,只是私下里怎么说,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总归将流言澄清了,等来西山上狩猎的人都回去,想必满京城都会知晓。   林惜香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唯独漏了祁景乾那一层,原本想着祁景乾会晚点回来,她都把事情处理好。   谁料到祁景乾会遇到那个什么少詹事的女儿,提前回来,她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偏要借着祁景乾的手将这仇给报了。   林惜香只觉得她再这样下去,在祁景乾心中估计跟少詹事的女儿没什么两样,都是同样的不择手段。   原本想尽快回皇宫的她,此时只能老老实实陪着祁景乾游山玩水,看祁景乾对她还是一如往常,没什么特殊,让林惜香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出了这事,狩猎也有些受到影响,林惜香兴致不高,反而是祁景乾接下来几天照常带着林惜香去林子里打些野兔,还伤到一头公鹿。   祁景乾指着被捆的公鹿笑道:“马上就冬天了,让宫里边用这鹿皮给你做双靴子怎么样。”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的利箭射出,动作干脆利落,意气风发,不由得的睁大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崇拜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一时间也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我还没见过活的鹿,能靠近看看吗?”   祁景乾翻身下马,递给林惜香一只手,让她下来。   那鹿已经受了伤,这会狂躁的很,祁景乾护在林惜香身前,让她看了几眼,林惜香靠近才感受到这头鹿的力量,明明已经被捆了起来,挣扎的时候还是带着尘土翻腾,个头瞧着有人的胸膛那样高。   林惜香不由开口赞叹:“陛下可真厉害。”   祁景乾显然很享受林惜香这样夸奖,眼神眯了眯,示意林惜香继续说,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竟然光明正大的暗示她。   想到她现在理亏,只是以往伶牙俐齿的她,这会有些说不出话,只能拉着祁景乾的袖子小声道:“乾哥哥别闹。”   祁景乾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学着林惜香也小声说:“皇后想回皇宫吗?”   早点回皇宫,就能早点洗刷冤屈,林惜香自然是想的,可是见祁景乾轻轻瞟她一眼,林惜香索性鼓着嘴道:“不想。”   “真的不想?”祁景乾将林惜香拦在胸前,挡住别人的视线,用手戳了戳林惜香的脸颊,“走吧,回宫。”   林惜香惊喜的看着祁景乾,更加深了心里的感激,明明祁景乾什么都看出来了,却什么也不说,更不会责怪她利用皇帝。   回程的马车上,林惜香的眼圈有些红,将自己埋在祁景乾的胸膛,闷声道:“乾哥哥信我吗?”   祁景乾从胸腔发出一阵愉悦,拍拍林惜香的发顶:“自然是信的。”   林惜香听了这话还不知足,想到那个少詹事的女儿,故意找茬道:“要是有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出现,模样,性情都一样,你会不会喜欢她。”   祁景乾眉头皱了皱,以为林惜香是知道了什么,俯视怀里的林惜香,顿了会才开口:“不会。”   见祁景乾说的犹豫,林惜香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垂头丧气的搂着祁景乾的腰,没难过一会,林惜香就趴在祁景乾怀里睡着了。   一醒过来,林惜香突然觉得脑子有点迷糊,印象里睡之前她还在为祁景乾说话犹豫了片刻,难过的很,怎么转眼就睡着了呢。   林惜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慢悠悠的回到慈元宫。   以前也没感觉,这去了西山一趟,林惜香真的想慈元宫的很,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是十分有感情。   林惜香刚到京城,长公主便风风火火的去了慈元宫,林惜香自然是早有准备,证据跟证人都带着长公主看了一遍。   这些东西看完,长公主似乎大受打击,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虽说长公主现在还看不惯林惜香,但此事是她理亏,自然只能拂袖而去。   长公主走了之后,原本风靡一时的梨仙园的新戏,很快被别的戏代替,那戏写的更是雅致婉转,惹了不知多少人的眼泪。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这出戏则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宁美人住在景阳宫里是已经没了出头的机会,这些事情京城人都看的明白。   林家两房人,二房的郑氏放在皇庄养病,年幼的儿子也在皇庄里,只是交给管家抚养,不许郑氏探望,女儿则在林家待嫁,只是听说已经下了聘书的那户富商家里,似乎后悔了这门婚事,可是不知林惜兰怎么周转的,好说歹说,将亲事保了下来。   林惜香看着呈上来的消息,长舒一口气,虽说用了不少时间,但总算把该报的仇都给报了,林惜香以为自己听到这些消息并不会激动。   毕竟每一步都是她计划好的,可是真的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林惜香还是人忍不住在心里告慰曾姨娘,告慰自己在林家忍饥挨饿的日子。   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转眼便入了冬月,天也越来越冷了。   林惜香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又见春芝拿了几封书信过来,春芝刚从外面走回来,身上带着寒气,在锦布帘子后祛了祛寒气,这才走到花厅里。   此时的花厅放了个屏风,燃了银丝炭,屋里暖洋洋的。   林惜香看了看送来的信,翻看了几封,在最下面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秀雅的字迹林惜香熟悉的很,正是林家大太太林惜蝶写来的信,林惜香手顿了顿,拆信的时候有些着急,刚从冷风里拿过来的书信边缘冷的像刀锋一样。   林惜香的手不小心被信纸划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指肚直流,这次跟上次伤到指尖不一样,当着春芝跟菱角的面鲜血直流,吓得宫人们大惊失色。   还没春芝要去找太医,林惜香赶紧拦着:“咱们宫里不是备着创伤药,一个小口子就不用去请太医了。”   见皇后娘娘一脸坚持,春芝没办法,只能小心的帮林惜香处理手上的伤口。   林惜香用没受伤的左手打开书信,里面的字迹同样熟悉,是蝶姐姐亲笔所写,先是说了这些多年没有联系,问林惜香如今可好,下面转笔是哀恸之色,林惜蝶的丈夫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寒冬,已经撒手人寰了,蝶姐姐准备给丈夫守完灵,等到明年开春就回京城。   书信上面蝶姐姐还是如小时候那样亲热跟温和,但林惜香觉得有些怪异,蝶姐姐说她对丈夫十分深爱,却又想赶紧回京城,但这信里说的,若不是林惜香想多了,蝶姐姐还让她用手中的权利,早日召她入京。   林惜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看信看的入神,直到祁景乾走到她面前,才茫然抬头。   祁景乾看见林惜香的手指,皱眉道:“上次是指尖受伤,朕当做没看见,这次怎么又伤着了。”   林惜香震惊的睁大双眼,扫视一圈,见春芝跟菱角脸上也是了然,林惜香下意识道:“陛下知道我指尖受伤?”   “还知道你偷偷把沾血的帕子藏了起来。”祁景乾没好气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林惜香还以为她上次藏的很好,没想到这屋里面的人都知道了,颇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手里的信:“蝶姐姐的信。”   祁景乾听见蝶姐姐这个名字,眉头突然紧皱,林惜香道:“陛下应该还记得蝶姐姐吧。”   “记得。”   林惜香抿唇,见祁景乾看了看她的手指道:“请太医来看了吗?”   “不用,是个小伤。”林惜香劝了几句,见祁景乾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信,眼神不由得黯然。   祁景乾看了几眼,眉头皱的更深,直接将信团起来,扔到炭火盆里:“以后她来的信,不准再看。”   没等林惜香说话,祁景乾又道:“也不准喊她什么蝶姐姐。”   祁景乾的脸色难看,林惜香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原本松快的心情突然低落,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会直接这么说出来,显然当年被林惜蝶伤的不轻。   林惜香心里不痛快,看着祁景乾更是不顺眼,脸色也变得不好看,祁景乾也知道他神色异常,随即脸上又没了什么表情,伸手握住林惜香的手:“为什么在屋里手还这么冰。”   林惜香把手抽回来,只当没听见祁景乾在说什么,祁景乾以为林惜香是为了他烧了林惜蝶的信而不高兴。   看着旁边的热茶,祁景乾亲手拿给林惜香道:“你的蝶姐姐怕是跟你想不一样,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林惜香听见这话,目光灼灼的看向祁景乾,头一次鼓起勇气问道:“乾哥哥跟蝶姐姐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祁景乾的目光难得有些闪躲,林惜香见此更是憋气:“看来是有了,当年陛下跟林惜蝶关系就好,没想到现在还是。”   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林惜香少见的有些沉不住气,她陪在祁景乾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抵不过蝶姐姐在祁景乾心中的影子。   祁景乾倒是有些茫然,不知道林惜香在说什么:“小时候朕就跟你关系好,什么时候跟你蝶姐姐交好过。”   林惜香更是一头雾水,只当祁景乾在哄她,直接道:“那就不要提了,心烦。”   说完,林惜香不知从哪来的胆子,恨恨的推了祁景乾一把,当然是没推动,反倒是牵动到手指上的伤口,疼的林惜香咬着下唇。   祁景乾伸手把食指放在林惜香的唇上,大拇指将林惜香的下唇松开,无奈道:“你真是个祖宗。”   林惜香听着祁景乾的话,脸颊有些发热,以为恶狠狠其实外强中干:“我怎么就是祖宗了,不能不讲理!”   祁景乾被林惜香气笑了:“是你推的我,怎么就不讲理了。”   “但你不疼啊,我手疼了,这是你的错啊。”   祁景乾听此,单手将林惜香推倒在软塌上:“这才是错了。”   林惜香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祁景乾的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气定神闲的吃茶:“这也是错了。”   挣扎到祁景乾的一盏茶都吃完了,林惜香也没能起来,气呼呼道:“你怎么欺负人啊。”   林惜香的面色红润,气息被闹得有些微喘,祁景乾起了恶劣的心思,低声在林惜香耳边道:“就是欺负你。”   祁景乾的薄唇碰触到林惜香的耳垂还不过瘾,仗着别人都看不见,话说完之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林惜香的耳蜗,惹得林惜香浑身酥麻,更是没了力气。   眼看着怀里的小人真的要被他欺负恼了,祁景乾扶着林惜香坐了起来,喂了几口茶水,等林惜香气息平缓,祁景乾的眼底又闪过一丝恶劣。   “还生气吗?”   不问还好,祁景乾这一问,林惜香更是恼火,但此时已经没了浑身颤栗的感觉,理智回来了,自然不会上祁景乾的当,林惜香闷声道:“不生气了,行了吧。”   祁景乾伸手按了按林惜香的唇,低头亲了过去,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林惜香刚平静下来的心态,此时又随着祁景乾的深入逐渐紧张。   虽说已经成婚半年多,但一到亲吻的时候,又彷如新婚时的浓情蜜意,林惜香有些情动,回抱着祁景乾,主动迎合。   身边的宫人们早在祁景乾将林惜香按在软塌上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有眼力的退了出去,出去的动作都熟练的很,显然是习惯了帝后时常的亲昵。   这个吻结束,这次祁景乾是真的安抚着林惜香,让她慢慢平复心情,但嘴上忍不住道:“还生气吗?”   林惜香瞪祁景乾一眼,故意道:“以后没我允许就别亲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虽说是玩笑话,祁景乾的眸子还是变得危险起来,林惜香见此赶紧道:“喜欢喜欢,别来了。”   祁景乾将林惜香按在怀里:“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来?”   林惜香捂住耳朵:“不懂,我还小,什么也不懂。”   怀里的人捂着耳朵,双眼水润润的,修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朝着祁景乾撒娇,祁景乾咬了咬林惜香的鼻尖:“今天就先放过你。”   林惜香也咬了回去,凶巴巴的回了句:“今天也放过你了。”   两人虽然笑闹,但林惜蝶要回京城一事还是让林惜香挂在了心上,但比之再早前的惶恐,林惜香倒也不觉得,如今让祁景乾来选,祁景乾会不要她。   只是人都是贪心的,既然是喜欢,就容不得掺杂一丝杂质,原本林惜香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但是祁景乾给了她机会,让她独得圣宠,经过发生的种种事,林惜香要是看不明白祁景乾的心意,那才是白瞎了祁景乾的一片苦心。   这样还不够,林惜香心想,原本她是不要什么白首不相离,只得一人心的誓言,可如今祁景乾做给她看了,就别怪她什么醋意都吃。   想到这里,林惜香倒是觉得蝶姐姐回来,未必不是好事,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还不是因为看不到摸不着,若是真的见了,估计也就是那样,就算蝶姐姐是祁景乾的曾经,她也是祁景乾的现在,怎么说都是自己赢了。   林惜香尽量让自己乐观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后宫的处事竟然变了这样多,以前还只是想着做个好皇后,现在是什么都敢想了。   要说原因,都是那个男人给的勇气。   不过很快林惜香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进了冬月意味着后宫越来越忙,虽说后宫人少,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样样都要操持。   林惜香虽是第一次办,但后宫的女官加上詹事府的人一起,也不会觉得手忙脚乱,顶多进度慢了些罢了。   就在林惜香真的以为林惜蝶会在明年开春才会回京,但在腊月二十那天,又接到林惜蝶的来信。   林惜香算着,从益州到京城书信一来一回至少六天,也就是说上次的信,蝶姐姐刚收到,就已经准备好回京了。   这样的时间让林惜香更是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蝶姐姐真的是想让她下旨,召她回京?   先不说人家益州知府中年丧子之痛,这灵堂还没拆,儿媳妇就急着回娘家,不管哪方面来说都于理不合。   林惜香看了林惜蝶这次写的什么,语气还是一样的平和,说多年未见,想跟她叙旧。   蝶姐姐小时候对她极好,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蝶姐姐也是先尽着她,记得有年春天,蝶姐姐不知从哪得了支极精致的风筝,也是先给她玩。   把当时年龄还不大的林亦云羡慕的要死,至今为止,林惜香都没见过那样精致的风筝。   只可惜玩了一次之后,就被蝶姐姐收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想到小时候的事,林惜香有些愧疚,虽然没说出来,她对蝶姐姐还是有些敌意,这些敌意如今都来自祁景乾,感情都是自私的,谁也不能幸免。   更别说蝶姐姐给过的惊喜不止这一个,什么漂亮的糖人,华美的风车,可爱的娃娃,香甜的糯米糍。   这些都是她童年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林惜香还没见林惜蝶,心里已经升起了种种感慨,叹息道:“春芝帮我写信,请林家大小姐有空的时候来慈元宫说话。”   林惜蝶要来的事,林惜香还是瞒住了祁景乾,私心里不想让他们相见。   林惜蝶到慈元宫的时候身着一身白衣,头上别了支秀雅的白花,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确实不假。   原本姿色就好的林惜蝶此时淡雅中又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一头青丝轻轻挽起,略显柔美,只是眼底的乌青稍稍破坏了这份清秀。   林惜香坐在花厅里,见着林惜蝶来了,因这是林惜蝶第一次觐见,是要行大礼,林惜香早就习惯人的跪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见林惜蝶行过礼,连忙让春芝扶林惜蝶起来。   林惜香道:“宫中的礼仪多了些,蝶姐姐莫要见怪。”   林惜香声音柔美清脆,仿若白珠落入玉盘一般,林惜蝶面带微笑:“三妹妹现在身份不同,也没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看着蝶姐姐的表情还是如当年的差不多,林惜香的心安定了些:“你家官人的事,我也听说了,可怜他英年早逝,蝶姐姐莫要难过了。”   林惜蝶看向林惜香,见如今的林惜香肌肤晶莹如玉,身着简单的妃色宫装,越发显得娇俏可人,举手投足的气质更是容色绝美,让人不敢直视。   小时候的小丫头,如今真的成了她高不可攀的人物,眉宇间的真挚却是没有变的。   林惜蝶微微失神,停了片刻才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他这病也有几年了,一直好不起来,日日喝药,天天请大夫,没想到还是撒手人寰了。”   林惜蝶哭了一阵,自己便止住了,对林惜香道:“在益州的时候听说三妹妹当了皇后,我还不敢置信,如今一看,真是个有福之人。”   听到蝶姐姐这么说,林惜香有些不好意思,草草将这话带过去,只是聊些家常。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能说的话自然极多,不留神时间转眼就到了午膳的时候,林惜香心道不好,祁景乾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林惜香暗说一句抱歉,笑着道:“蝶姐姐是怎么来的,不然让宫里的马车送蝶姐姐回去吧。”   林惜蝶没想到林惜香会直接让她回去,林惜蝶心里自有想法,稳坐着不动:“不用费事,家里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我什么时候走都行。”   听见林惜蝶这么说,春芝跟菱角对视一眼,娘娘念及旧情察觉不出什么,但她们二人看着总觉得不对。   林惜香正在想找什么借口,只听外面宫人传道:“娘娘,陛下来了。”   林惜香握茶盏的手一顿,但习惯的没有起身迎接,倒是林惜蝶先起来朝刚进门口的祁景乾行礼。   祁景乾站在门口,逆着光影,俊美凌厉的轮廓在日光中显得格外冷然,黝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   只用看一眼,林惜香就看出来祁景乾在生气,非常生气。   然而祁景乾越是生气,林惜香的心就越往下沉,当年她还在为祁景乾的情绪因为她牵动,而沾沾自喜。   如今看见这一幕,原来她并不是祁景乾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可以让祁景乾这样动容。   林惜香突然觉得有些嘲讽,之前所有乐观的态度,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皆是难过跟委屈。   为什么她日夜陪在祁景乾的身旁,却不如远在天边的蝶姐姐,难道真的永远都要活在林惜蝶的阴影下面吗?   林惜香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眉眼,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她这个皇后是怎么当上的,怕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吧。   祁景乾就站在门口,仿若天神一般,俯视着他的心上人。   很抱歉没能提前更,明天一定努力!   日更一万真的是极限了,腰疼背疼手腕疼   文里面有虫明天抓!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48章 三合一   淡淡的熏香充斥在花厅里,银丝炭火微不可问的迸发丝丝火星,宫人们屏息而立,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林惜香的手扣住桌子,看着祁景乾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林惜香这会回过神,转身道:“陛下回来了。”   祁景乾点头,把林惜香的手拿过来,仔细看看,林惜香这才发觉,刚刚不留意间,她的手指紧扣在桌面上,前几天的伤口又迸出血丝出来。   “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好。”祁景乾的声音在林惜香耳畔响起。   林惜香下意识道:“许是天冷,伤口不容易好。”   听见这个,林惜蝶顺势搭话:“三妹妹惯是这样,无论什么伤口都很难好,小时候如此,长大了竟然还是这样。”   祁景乾这才看了林惜蝶一眼,并没有半分留恋,朝着春芝道:“去请太医过来。”   见林惜香还要阻拦,祁景乾淡淡看过去,林惜香只好小声道:“快好了,你别担心。”随即又看向林惜蝶,“蝶姐姐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倒是忘得差不多了。”   林惜蝶笑着道:“三妹妹那时候摔疼了就爱哭,不管身边是谁,抱着不撒手的哭,当年就连先皇也抱过,都笑你胆子大。”   其实林惜香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只是这会被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祁景乾听见往事,脸色缓和了些,捏了林惜香的手腕道:“朕也被你抱过,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小时候就那么会撒娇。”   林惜香更是不好意思,下意识拍了祁景乾的手,让他不要继续说。   这个动作让林惜蝶微微惊讶,随即低下眉眼,想不到林惜香跟陛下这样恩爱,林惜蝶的脸色微变,再抬头就是请辞了:“陛下,三妹妹,臣女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林惜香点点头,坐着的祁景乾并不说话,林惜蝶神情愣怔,深深的看了祁景乾一眼道:“当年的事,是臣女不对,如今我已嫁人,陛下也已娶妻,还望陛下可以原谅。”   祁景乾看了过去,眼底都是林惜香看不明白的神色,意味不明:“朕记不清楚了,不过以后还是少跟皇后联系的好。”   这话太过直白,林惜蝶脸色蓦的发白,神色有些恍惚,眼里的泪珠闪烁几下,还是没掉下,林惜蝶看向林惜香。   林惜香知道她现在应该出来打圆场,只是祁景乾不是无缘无故发难的人,也许是当年林惜蝶伤他太深。   只是林惜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曾经的事,实在是引人遐想,若不是慈元宫都是她的人,这话传出来,估计又闹的满城风雨。   越想下去,林惜香的脸色也更加难看,只能勉强道:“蝶姐姐以后还要回益州,也不会再见几次,陛下就不要拦着我们姐妹两个说话吧。”   林惜香的话一出,林惜蝶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这次真的退了出去。   见林惜蝶走了,祁景乾才笑出声,林惜香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祁景乾的脸上没什么怀念可惜的表情,试探问道:“陛下笑什么。”   “笑你傻。”   林惜香满头雾水看着祁景乾,祁景乾意味不明道:“人家林惜蝶是想回益州吗?你这就给她定下来了。”   “虽说她官人不在了,但还是益州知府家的儿媳妇,为何不回?就算是想再嫁人,现在也太早了吧。”   林惜蝶的丈夫死了不到两个月,急着回娘家已经是不妥,这要是直接在娘家长久住下来,连益州都不回一趟,定是要被人指点。   见林惜香不解,祁景乾好笑的摸摸她的头顶:“自己留在京城当然不好,若是皇后下令,让林惜蝶留在京城陪她说话,皇后猜猜,还会不会有人说什么。”   被祁景乾这么一点,林惜香也算明白过来,其实在林惜香看来,林惜蝶想回京城也没错,只是不该这么快回来,她跟益州知府的的儿子是结发夫妻,就算是为着益州知府的面子,也不该急匆匆的走。   林惜香想了想,对祁景乾道:“陛下想让林惜蝶回来吗?”   这话说出来林惜香就做好祁景乾沉默的打算,谁料祁景乾诧异道:“她回不回来关朕什么事。”   林惜香眨眨眼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蝶姐姐,陛下就不想她?”   见林惜香越说越离谱,祁景乾好笑:“朕的青梅竹马只有你一个。”   话都说到了这里,林惜香忍不住追问:“明明小时候你跟蝶姐姐关系更好。”   祁景乾只当林惜香在说笑,摇头道:“皇后在胡思乱想什么,朕若是跟她更好,怎么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给你。”   这话让林惜香一愣,难道她真的失忆了?祁景乾说的跟她记忆里完全对不上。   祁景乾又道:“朕还记得我从父皇那得一对竹做的小马,是蜀地官员送上来的小玩意,当时朕就想到你了,差人给你送到了家里。”   祁景乾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收了朕的小马,之后见到朕的时候一句谢谢都没有。”   “我没收到啊,什么样的小马,我都没见过。”林惜香疑惑的很,气哼哼,“你别是送了别人,记错了吧。”   祁景乾皱眉,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但关于林惜香的事他都记得清楚。   林惜香抿唇:“陛下那时候又不喜欢我,怎么会想着送我小玩意儿。”   祁景乾的思绪被林惜香的娇嗔拉了回来,好笑道:“若是不喜欢怎么会什么好事都想着你,那时候你小小的,团子一样,听你喊乾哥哥,朕的心里就高兴的很。”   他们成婚后,极少说小时候的事,今天也是说到这里了,祁景乾似乎又想到什么,拉起林惜香:“用膳去吧,以前的事就不提了。”   林惜香见祁景乾避而不谈,只当祁景乾是想起了林惜蝶,果然祁景乾下一秒又提到林惜蝶:“林惜蝶想要留在京城,你也别插手,她一个刚刚丧夫的人,不宜多走动。”   林惜香偷偷撇嘴,问起另一件事:“刚刚蝶姐姐道歉,为的什么事道歉。”   没想到林惜香还记得这个,祁景乾停顿片刻,含糊答道:“不是什么好事,都过去了。”   说完祁景乾像是觉得不知足一样,又添了句:“反正现在是你在朕身边。”   果然如此,林惜香停下脚步,恨恨的跺了一下脚,见祁景乾满脸茫然,气的林惜香转身就走。   祁景乾拦着道:“不是去用午膳?”   “用什么午膳,气都气饱了。”林惜香推开祁景乾,这还不解气,美目流转,眼底都是委屈。   林惜香今日也看的出来,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对祁景乾来说,林惜蝶早就不值一提,只是她该生气还是生气。   明明她比林惜蝶还先认识祁景乾,为什么当初祁景乾就要看上林惜蝶呢。   也许在之前林惜香还对蝶姐姐抱有极大的好感,可这次见面,蝶姐姐反而不如小时候真诚。   林惜香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林惜蝶变了,但不用祁景乾提醒,她也知道现在的蝶姐姐不值得深交。   林惜香转身就走,留下祁景乾满是疑惑,招来宫人问了林惜蝶过来都跟皇后说了什么。   被留下来的菱角结结巴巴,背着别人,小声道:“林夫人似乎是故意留下见陛下的。”   祁景乾听此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冷气,单这一句就足以挑起祁景乾的怒气。   祁景乾追着林惜香往内室走,进去一看,林惜香正坐在窗上失神,见着祁景乾进来了,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林惜香自己都被这眼泪惊到了,连忙摸摸脸颊,闷声道:“我知道早些年的事不该计较,就觉得难受。”   等祁景乾坐了下来,林惜香眼泪已经止住了,祁景乾看着一脸不快的林惜香,张口:“朕都没跟你计较不辞而别,你还来埋怨朕。”   见林惜香不说话,祁景乾捏了捏鼻梁:“有时候朕真的觉得你的心是捂不热的。”   林惜香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她这次发脾气确实是莫名其妙,祁景乾抬起林惜香的下巴:“朕就一个要求,皇后若是对朕不满,可以说出来,朕不想一直猜。”   自从上次祁景乾折了支芙蓉花回来,内室里就时常插着芙蓉花,纵然是到了冬月,皇宫的花匠还是养出了极漂亮的芙蓉,如今就好好的插在林惜香的寝殿里。   林惜香的余光看着芙蓉花,想着跟祁景乾一直以来的相处,咬牙道:“是我不对,乾哥哥你让我缓缓,我自己就明白了。”   话音落下,祁景乾沉默片刻:“你以前特别小,迷糊的很,别人都怕我父皇,你不怕,有天瞧上他腰间的碧玉佩,便去拉着他的手讨要。”   祁景乾笑了笑:“你父亲难得斥责你,委屈得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我父皇抱在怀里哄,当时朕特别羡慕你,想要什么就要,想说什么就说。”   “最后那枚玉佩还是被你收到荷包里,但没过几天,朕就在书房里找到,掉在角落里,朕当时想你怎么这么傻,若是让父皇知道,怕是会勃然大怒,便帮你藏了这个秘密,谁料父皇还是知道了,却没有罚你,只说你心思单纯,天真无邪。”   祁景乾顿了顿:“朕不是说要你心思单纯,天真无邪,只是希望皇后能像小时候那样,胆大包天,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朕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祁景乾说这话,不等林惜香回应,起身离开慈元宫,直接回到垂拱殿,午膳也传到了垂拱殿里。   若只是午膳也就算了,到了晚上祁景乾让福公公传话,说是歇在福宁宫,晚上就不来慈元宫了。   福公公传说传的战战兢兢,见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劝道:“娘娘不如说些软话,让陛下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是娘娘您啊。”   林惜香一下午已经冷静下来:“福宁宫是陛下的寝宫,陛下要去,我又怎么敢拦着。”   到了现在祁景乾还想瞒她林惜蝶的事,她问了当年发生了什么,祁景乾不答,反倒用小时候的事来告诉她,她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惜香只觉得满满的讽刺,反正现在是你在朕身边。   朕觉得你的心好像是捂不热的。   越想这些话,林惜香越觉得难受,她不怀疑祁景乾对她的感情,只是不想做退而求其次的那个人。   不想做一个备选项,林惜香明白她在生气什么,气的是想要祁景乾做到,即使她跟林惜蝶从未婚配,同时站在祁景乾的面前,祁景乾也要选她。   这才是林惜香想要的。   林惜香觉得自己的心眼可能是天下间最小的。   林惜香觉得她站在一个分叉路口,要么像刚进宫的时候那样想,做一个好皇后,像长公主所说,为陛下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另一边则是将自己的小心思摊开了跟祁景乾说明白,说明白她的嫉妒跟小心眼。   正好祁景乾搬去福宁宫给了她思考的机会,祁景乾问她,朕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林惜香也想把这句话还给祁景乾。   她的心思,祁景乾明白吗?   林惜香听见祁景乾不回慈元宫的消息后,显得不急不缓,倒是让春芝跟菱角她们愁眉苦脸。   林惜香见了笑道:“我都不急,你们慌什么。”   春芝跟菱角面面相觑,低声道:“陛下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气她不坦诚呗。   但这些事不足以让她们知道,林惜香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跟陛下都有事要好好想想。”   林惜香在慈元宫不着急的很,反而是祁景乾坐在福宁宫平息怒火。   祁景乾就不明白了,从一开始林惜香对他的态度就是不信任,进宫张罗嫔妃侍寝,给那些嫔妃们机会,好不容易让她绝了那些心思,到了现在,林惜香还是不确定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明明小时候是那么胆大的一个人,怎么到了现在反而畏首畏尾,像个小可怜。   但祁景乾知道,林惜香她才不是什么小可怜,分明是个小骗子,小恶霸。   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不是再次离开,自己都能原谅,林惜香怎么就不明白呢,当初不告而别的事他能原谅,如今想霸占独宠,他求之不得。   看着陛下心烦气躁,脸上的表情冷淡中带着不耐烦,福公公等人战战兢兢,不在慈元宫才能发现的陛下在慈元宫的好。   至少陛下一踏进慈元宫,心情就会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可是这回又住进福宁宫,虽说慈元宫的炭火照样烧的寝殿暖洋洋的,但无端端的给人冷清之感。   天愈发冷了,林惜香比旁人更怕寒些,每日都要靠着炭火才能度日,距上次祁景乾拂袖离去,已经三日有余。   林惜香手里打着络子,全当打发时间,却觉得时间过的极慢,这三天里祁景乾不仅没有来,更是全无了消息。   林惜香不急,慈元宫的宫人则都在传皇后是不是失宠了。   满打满算,皇后荣冠后宫已经半年多,许多人都习惯了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主子,淑妃跟孙昭仪等人每月两次请个安就匆匆离去,半点不碍眼。   宫里宫外都快习惯陛下的做法,却突然在临近年关的时候搬到自己的寝殿福宁宫。   林惜香不用想就知道外面在说些什么,正巧乐蓉又拿来刚做好的点心,点心甜腻腻的,不是林惜香的口味。   林惜香刚想开口,让人把点心给祁景乾送去,又想到这会送点心太过谄媚,索性让乐蓉把点心拿上来,自己吃了两块,剩下的分给宫里年龄小的宫女们。   慈元宫的规矩不算重,林惜香也和善,小宫女们见到林惜香敬重居多,多是不怕的,有些机灵的忙说着吉祥话夸赞林惜香。   林惜香被她们逗的笑了出来,吩咐乐蓉她们,多做些点心,分给慈元宫上下的宫人们。   宫人们得了赏赐,皆是喜气洋洋,祁景乾刚踏进慈元宫的门槛,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不管大小宫女太监,脸上带着笑,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冷清跟惶恐。   祁景乾气的转头就走,刚走两步又停下来,对见着他的宫人道:“不许说朕来过,听见没?”   那些捧着糕点的宫女太监们多是慈元宫看门的,哪听过陛下跟他们讲话,急忙跪下应声。   见这些宫女太监是真的不打算说出来,祁景乾心里又不爽了,冷哼一声拐道准备去福宁宫。   福公公在后面小跑跟着,声音尖声尖气:“陛下都进慈元宫的门了,不如就去见见娘娘,娘娘定然想陛下的很。”   祁景乾冷哼一声:“她要是会想朕,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是这说,但祁景乾的怒气显然平缓了许多,想了想道:“延福宫里的花开的怎么样。”   福公公脑子转的快,想到上次芙蓉花的事,赶紧答道:“延福宫的不知,但暖房里什么花都有。”   祁景乾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但也知道慈元宫常常有着的芙蓉,点头道:“先去延福宫看看,暖房的花虽好,但不如凌风直立的花气节好。”   福公公听着想笑,这哪是气节好不好的问题,分明是陛下想亲自去折几支回来。   当一个合格的奴才定然是该说的地方说,不该问的时候就闭紧嘴巴。   现在的天还未下雪,只是冷的很,延福宫的景致还算不错,也没什么人来这里游乐。   祁景乾在延福宫转了片刻,忽然听见风中似乎传来一阵歌声,歌声婉转清悦,仿若在寒冷中迎风飘摇的小白花,等着路过的好心人救下她。   祁景乾停下脚步,只听歌声越来越近,孙昭仪身穿浅蓝色纱衣,衣袖随风而动,眉头微蹙,在这冬日的寒风里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口中的歌声愈发动听,看见祁景乾的身影,孙昭仪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跪下:“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祁景乾看着跪的婀娜多姿的孙昭仪,面上没什么表情,并未像别人想的那样,直接拂袖而去。   毕竟当初祁景乾就是这么对胡妙珍,对淑妃,对宁妃的。   祁景乾道:“起吧。”   孙昭仪被刚赶来的宫女扶了起来,祁景乾见此问道:“为何让孙昭仪一个人走在花园里,你可是怠慢了。”   怠慢自然是怠慢的,孙昭仪一无淑妃的家世二无皇后的身份跟宠爱,宫里的下人最会踩低捧高,孙昭仪这样的,寻常宫人也是懒得搭理的。   孙昭仪贝齿微启,似乎有无限的委屈,但还是忍了下来:“多谢陛下挂怀,皇后娘娘体恤后宫,妾身并未受什么委屈。”   祁景乾静静的看着孙昭仪,孙昭仪心底暗喜,听说皇后失宠,她趁机一搏,说不定真的有成效。   孙昭仪恭敬道:“刚刚惊扰陛下了,妾身在明义宫待着枯燥,故而近来修习书画,想来延福宫看看冬日的景象,好以作画。”   祁景乾点头,只当是听见了,孙昭仪心里更喜,又要说话,祁景乾直接打断:“宫中待着枯燥,不如送孙昭仪出宫如何?”   万万没想到祁景乾会这么说,脸色变得惨白,急忙跪下,泪水滑落在地面:“是妾身说错话了,妾身有错,还请陛下息怒。”   祁景乾淡淡道:“朕并未生气,只是觉得你们在后宫也是枯等,若是能出宫,过的定会比现在好。”   孙昭仪哭的梨花带雨:“陛下妾身不想出宫,就算是在后宫待一辈子,妾身也愿意,若是有幸能得陛下的垂怜,有个一子半女,让妾身有个依靠,妾身定不会打扰陛下跟娘娘。”   说着,孙昭仪似乎哭的急了些,倒在宫女的身上,楚楚可怜的看向祁景乾,祁景乾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   “就这么定了,孙昭仪你去淑妃那也走一趟,问问她愿不愿意出宫再嫁,愿意就去找皇后说一声。”   说完这话,祁景乾不再停留,往花园里走去,留下孙昭仪在风中瑟瑟发抖,她一听说陛下来了延福宫,便急忙赶过来,觉得陛下跟皇后生气,定然需要个解语花,她到底哪里没做对。   祁景乾完全不觉得自己给林惜香找了个□□烦,让宫妃出宫的前例不是没有,但多是有罪被罚出宫,这种放人出去再嫁是少之又少。   祁景乾看着前边的山茶花,挑选几支开的正好的,小心的折了下来,想了想还是直接回了。   反倒是让福公公找来个华美无比的漆红瓷器过来,上面十分浮夸的镶刻了几颗宝石,祁景乾把修剪好的山茶花放在瓶子里,对福公公道:“去把花瓶送到慈元宫,这花瓶是西域来的贡品,十分难得。”   见陛下只提花瓶不提亲手修剪的山茶花,福公公十分乖觉的什么也没问,但亲自把花瓶送到慈元宫。   林惜香见着那浮夸的无比的花瓶,摸了摸上面大块的宝石,目光复杂道:“陛下很喜欢这个瓶子?”   刚说完林惜香才看见浮夸瓶子上的山茶花,忍不住笑出来,看向福公公。   福公公谄媚的笑着道:“山茶花是陛下亲自采的,就连花枝也是陛下剪好的。”   林惜香这才有些感兴趣,仔细看了看那捧山茶花,状做随意道:“陛下还说什么了?”   听到这话,福公公一愣,林惜香看出祁景乾什么也没说,挥手让春芝把花瓶找个合适的位置摆起来。   “陛下虽然没说,但想娘娘的很,不然也不会顶着冷风去园子里给娘娘摘花啊。”   林惜香看了过去,虽然表情未变,但显然是听进去了。   福公公愁眉苦脸:“娘娘啊,陛下现在吃东西又少了,谁劝都不听,您一定要去看看,陛下这会晚膳都没用。”   晚膳没用是假,把皇后娘娘哄过去是真,福公公这会已经看明白了,陛下跟皇后都是拉不下脸,其实心里都想着对方。   主子们拉不下脸,他们奴才可以啊。   福公公给春芝,菱角使眼色,菱角先反应过来:“娘娘您就去看看吧,您之前总想着让陛下多吃点东西,总不能前功尽弃吧。”   虽然知道他们说的夸张,林惜香还真的有点坐不住,她见过祁景乾每日喝汤药的样子,近来是好了点,太医都说这样下去,汤药就可以断了。   若是真的为两个人生气,而不顾身体,林惜香都觉得不值得。   想到这里林惜香有些坐立难安,福公公见此抹着眼泪:“娘娘您就去看看吧,陛下早膳跟午膳都吃的少,这晚上再不用,又要看太医了。”   林惜香深吸一口,只能道:“前边带路。”   这带路不算假,林惜香就去过福宁宫一次,毕竟自她进宫后,祁景乾都不回福宁宫了。   想到祁景乾在福宁宫里懒得用膳,林惜香就觉得心疼,又让装了几碟香软的奶香糕跟加了葡萄的千层糕带去。   林惜香知道祁景乾不缺这些东西,就是忍不住多带些,万一有哪个东西如了祁景乾的意呢。   幸亏祁景乾是生在皇家,要是让祁景乾跟自己去扬州乡下偏僻的庄子住上一年,保准把祁景乾饿的皮包骨一样。   林惜香带着腹语往福宁宫走,越走越有些着急,直到了祁景乾在的偏厅,这才放慢脚步,隔着厚厚的棉布帘子,林惜香抿唇,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劝祁景乾吃些东西。   春芝打着帘子让林惜香进去,还没绕过屏风,就听里面已经在禀告皇后来了。   林惜香突然觉得闻着不对,绕到屏风后面,只见桌上放着一个不算小的拨霞供,里面一半滚着热辣辣的骨汤,另一边则是香气扑鼻的蘑菇汤底。   桌子周围则放着几碟羊肉,牛肉,另有各色果蔬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周围。   而祁景乾正拿着筷子准备夹锅里煮熟的肉。   这就是晚膳没吃?   林惜香脚步顿了顿,望向冷汗直冒的福公公,不等福公公说什么,林惜香对春芝道:“糕点带回去,我们自己吃。”   祁景乾本就注意着林惜香这里,林惜香又是故意这么说的,祁景乾还在欣喜,就知道让福公公过去,肯定能把林惜香哄过来。   谁料还没等祁景乾的笑意爬上嘴角,林惜香甩甩袖子,气呼呼的往外走。   原本还稳坐着的祁景乾急忙起身,瞪了福公公一眼,连忙去追。   林惜香走的不快,祁景乾大步追过去:“皇后用膳了吗,要不一起吧?”   这会林惜香听到祁景乾说用膳两个字就生气,哪还跟他一起吃。   刚刚福公公说的那么可怜,春芝跟菱角也是瞎起哄,原来到了这边,祁景乾吃的正开心呢,   林惜香停下脚步,但转过身道:“陛下自己吃的不是挺香吗,还用臣妾陪啊。”   福公公这会有苦难言,偏偏林惜香也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说话。   “刚刚福公公过去,说陛下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臣妾赶过来一看,还真是没吃。”   祁景乾明白问题出在哪,牵起林惜香的手道:“那你生气也该到屋里面生气,屋里暖和。”   林惜香看向祁景乾,被他半搂半抱到屋里,祁景乾几天没见林惜香,这会将人搂在怀里,片刻都不肯松手,亲手给林惜香解下披风,语气中带了些软意:“朕让人摆着拨霞供是等着皇后一起来用,也不算说谎吧。”   “那陛下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林惜香坐在祁景乾怀里,故意挑眉道。   祁景乾顿了顿,这会要说不知道,那就说明什么一天没吃东西是假的,要说知道,那林惜香这个小恶霸说不定又要扣什么帽子给他。   左右来看,都是皇后赢。   祁景乾捏了捏林惜香的后脖,故意转个话题:“朕送你的花瓶好不好看。”   想到大红色的花瓶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林惜香就忍不住想笑,这一笑,刚刚故意刁难的气氛也没了。   林惜香嘴上不说,但这几天的心自然也是系在祁景乾身上,不然也不会福公公说了几句就跟了过来。   说实话还是想祁景乾了。   林惜香如今对自己的心意看的十分清楚。   “好看,但是没里面的山茶花好看。”   林惜香笑眯眯的说了句让祁景乾心满意足的话,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明白你的心意。   祁景乾抱着林惜香不舍得撒手,好在脸上的表情不明显,才没让人察觉出不对。   但离他最近的林惜香,自然是感受到了,低声在祁景乾耳边道:“吃完拨霞供,我跟你讲讲我在扬州的那几年?”   祁景乾轻轻扫过林惜香的脸,见她脸上皆是真诚,祁景乾这才点头,林惜香又道:“陛下也要讲。”   “皇后想听什么。”   “什么都想听,讲的越细越好,我都要听。”   不是想听,是要听,林惜香这会说话不算客气,祁景乾反倒笑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宠溺:“皇后说了算。”   林惜香故意道:“皇后什么都说了算吗?”   “算。”   不管祁景乾说这话是不是在哄她,林惜香都觉得开心,指着锅里的东西让祁景乾给她煮。   拨霞供本就适合在冬天吃,更适合亲密的人一起用。   滚烫的锅底,鲜活的肉食,再加上一壶温好的佳酿,都是食色性也最好的诠释。   林惜香不知不觉就有些贪杯,舌尖舔了舔上唇:“这酒甜的很。”   祁景乾好笑:“甜也不能多吃。”   祁景乾本来以为林惜香要闹着多吃两杯,谁料林惜香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能不能不吃温好的酒,吃一杯冷酒行不行。”   一顿拨霞供吃的林惜香头上冒着细汗,这会只觉得吃杯冷酒才过瘾。   林惜香身体本来就不好,祁景乾哪能允准,索性让人把酒撤下去,换了茶上来。   刚刚吃过酒水,再会再喝茶总觉得没滋没味,林惜香趁着祁景乾不准备,可以不去吃茶,只等着茶水放凉了,一口喝下去,冷茶下肚,林惜香被冷的浑身激灵,却觉得爽快的很。   林惜香喝完茶,朝祁景乾得意的笑笑,还特意把茶盏反过来给祁景乾看,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做了坏事的猫儿。   偏偏这猫儿一点也不怕人,要趴到人的头顶,用软软的小爪子一下一下的撩拨。   祁景乾无奈的摇头,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只能又哄着林惜香喝些温茶,好解解刚才的冷意。   林惜香抱着祁景乾不肯撒手,明明酒未醉,却醉在这拨霞供的热气之中。   见着帝后两人和好,不管祁景乾还是林惜香身边的人,皆是松口气,幸好和好了,不然他们怕是又要受许久的冷气。   两处的宫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庆幸跟同病相怜。   吃过拨霞供,两人浑身都是拨霞供的味,林惜香有些受不了,想立刻去沐浴,祁景乾却道:“左右咱们两个都要洗,不如去汤泉宫,还更舒服些。”   想到汤泉宫林惜香就脸红的厉害,当时她还以为祁景乾在汤泉宫就想要了她,但祁景乾还是带她回了洞房里,说是什么以后还有机会再去汤泉宫。   这不就是机会吗?   林惜香自己心里有鬼,看着祁景乾总觉得他另有想法,但祁景乾惯的表情淡定,仿佛心无杂念一般。   要是以前林惜香肯定不好意思过去,但今天吃了点酒,又是好几天没见到祁景乾,迷迷糊糊就被祁景乾牵着上了马车,祁景乾怕外面风大,把林惜香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   祁景乾带着林惜香去汤泉宫,自然不只是为了沐浴,别看他脸上没有表情,心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林惜香虽有所察觉,但还是乖巧的换了衣裳,将自己泡在池子里,温泉的池水没过林惜香的锁骨,水波一荡一荡的,在林惜香的身上泛起涟漪。   等祁景乾跟着坐下涟漪的波浪越来越大,林惜香觉得自己仿若完全浸泡在水里,水渍溅到她脸上那一刻,更添了几分乐趣。   祁景乾见林惜香自己玩的开心,伸手摩挲着她的锁骨,转身狠狠的咬了上去,完全不像他刚刚表现的淡然跟平静。   咬的又凶又很,林惜香闷哼一生,但祁景乾还是不肯松口,直到锁骨上留下了印记,祁景乾才掐着林惜香的细腰,目光深沉的看向咬下的痕迹,似乎还不知足。   林惜香实在是被咬疼了,疼的同时还有不可名状的酥意,酥的她头发发麻,似乎精神都震动。   这一咬林惜香彻底醒了,温泉的水气晕染的林惜香眼眶里闪着光彩,林惜香嗔怒道:“疼啊。”   “疼,你才能记住。”   祁景乾掐着林惜香的腰,又慢慢靠近她的脖颈,轻轻的舔着刚刚咬下去的伤口,轻柔的,波动人心的触感让林惜香觉得还不如再咬一口,也不会让人这么酥软。   林惜香软软的倒在祁景乾的怀里,任他像确认猎物一般舔舐她的脖颈跟耳垂,祁景乾似乎特别钟爱她的耳垂,说话的时候爱碰,这会也是轻轻咬着,直到她的耳垂红的要滴血才肯放过。   “很甜。”   直到林惜香浑身染上红色,祁景乾这才放过她,只是声音带着笑意的评价了两个字。   等两个人从汤泉池回慈元宫,林惜香回去的路上这次连眼睛都给遮上,她这会根本不能直视祁景乾的眼神。   刚刚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耻了。   怎么就被祁景乾哄着做了那事,想到刚刚的她,林惜香脸红的像剥了壳的虾仁一样。   但想到虾仁两个字,林惜香又感觉不太好。   同样起点,同样一起进步,怎么就他祁景乾想法多呢。   到了慈元宫,林惜香猛地把面巾拉下来,朝祁景乾哼了一声,转身自己要走。   祁景乾的眼神都带上了笑意,直接将自己的心上人横抱起来。   万语千言,都该在今天全都说出来了。   说了甜文就是甜文!爱你们,感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玥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三合一   等两人躺在床榻上,皆是无从说起。   他们分别六年,一个是十岁到十六岁,另一个则是十四岁到二十岁。   有时候祁景乾都在想,他爱的是当初的影子,还是爱的经过在记忆里多次美化过的林惜香。   直到再见到林惜香的那一刻,祁景乾确定了,他爱的就是这个人,甚至觉得林惜香从发梢到眉角,再到指甲,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长的。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合他心意的人呢,她娇气的很,还带着点蛮横,就跟当初要父皇的玉佩一样,不讲道理的可爱。   让人觉得天下间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六年前是那样,六年后还是,只是她会隐藏了,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但终究是披了兔子皮的小狐狸。   林惜香眼底的狡诈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祁景乾。   他无数次想对林惜香说,别装了,我早就看透你了,但忍不住纵容她去演戏,只希望她演戏是自己喜欢,而不是形势所迫。   等到祁景乾意识到林惜香确实是形势所迫的时候,祁景乾心中的怒火几乎要让每一个人为之恐惧。   他的林惜香,他的皇后,永远不该那么委屈。   林惜香躺在祁景乾的怀里,总觉得这样说话不够正式,但祁景乾的怀抱太过温暖,她半刻也不想离开。   “父亲去世的消息传过来,曾姨娘就受了很大的打击,卧病不起,她想亲自去给父亲收敛衣冠,可是人微言轻,林家都怕染上疫病,连骨灰的坛子都不肯碰,最后曾姨娘提起要不然送父亲回扬州老家,葬在祖坟里。”   祁景乾发现林惜香的手在发抖,祁景乾握住林惜香的手,好给与她一丝温暖。   林惜香勉强笑笑:“当时曾姨娘病的厉害,原本说的是等曾姨娘病好之后,再前往扬州,原本是说的好好的,谁知道郑氏突然变了心思,硬是要曾姨娘连夜上路。”   “去扬州的路上,曾姨娘病的越来越厉害,从此几乎不能起身,只有天气好点了才能出去走走,这样在扬州撑了三年,最终撒手人寰。”   祁景乾听得有些沉默,林惜香只说曾姨娘,半点没有提到她自己。   “那你呢,在扬州的日子怎么过的。”   林惜香顿了顿:“还算好,当然不如在京城快乐。”   祁景乾捏着林惜香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说实话。”   林惜香眼神中有些无奈:“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那些日子到底算什么,我跟曾姨娘在院子前面收拾一个菜园,但是有金妈妈跟巧儿跟着,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去帮忙。”   说着,林惜香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络子:“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打络子,乾哥哥知道是为什么吗?”   祁景乾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林惜香笑了:“因为打络子可以赚点钱,其实曾姨娘手里有银子,但是我们谁也不敢乱花,因为当时觉得我们主仆四人的后半辈子,都要指望那些银钱活了,京城是不会管我们的,扬州林家平时多是送些药材跟吃食,别的吃穿用度,都要自己贴补。”   听到这里,祁景乾目光复杂道:“既然过的这样难,为什么不跟朕讲。”   林惜香有些诧异,祁景乾道:“你离京的前一晚,朕送信到林家给你,上面说不管你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去宫里面找朕帮忙,朕等了你很久,最后传出你跟曾姨娘已经离京的消息。”   祁景乾说完这些话,林惜香一头雾水:“我没有收到啊,什么信。”林惜香脑子里闪过什么:“还有你之前说的竹子做的小马,那又是什么。”   两人沉默片刻,渐渐发现了什么不对。   “还记得有年春天,先皇后带着官员家的孩子一起去万福寺踏青,放风筝吗?”   林惜香点头。   祁景乾:“朕送了你一个特别漂亮的风筝,但是只见你玩了一次,是为什么。”   林惜香张了张嘴:“风筝不是林惜蝶的吗?”   “不是,朕送到林家的东西,都是给你的。”祁景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直接坐了起来。   林惜香被祁景乾带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听祁景乾的意思,似乎是送了许多东西到林家给她,但她真的没有印象,更没有收到什么。   林惜香下意识道:“陛下的心上人不是林惜蝶?”   “你在说什么?”祁景乾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怕,猛地醒过神,“你以为朕一直喜欢林惜蝶?”   祁景乾的语气更加危险,林惜香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什么,似乎这个误会有点大,还有些羞耻。   看着林惜香的表情祁景乾就知道林惜香定然是想错了什么。   但是祁景乾仿佛隐隐知道哪里不对。   祁景乾刚要开口,就听外面有人匆匆赶过来,看样子慌忙的很,只听外面有人小声说了什么,春芝这才道:“陛下,娘娘,明义宫的孙昭仪悬梁自尽,刚被救下来,这会明义宫乱成一团。”   听着春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林惜香跟祁景乾对视一眼,赶紧起身,林惜香皱眉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自尽。”   祁景乾跟福公公倒是知道原因,祁景乾顿了顿:“是朕说了些话。”   祁景乾还没说出来,林惜香赶忙拦着道:“你别说,你现在说了,咱们就是同谋,若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事也不会怪罪到我头上。”   后宫里的嫔妃自尽,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皇后,林惜香虽然好奇祁景乾到底说了什么,但至少理智还在,至少现在不能问祁景乾。   林惜香跟祁景乾带着宫女太监往明义宫走,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风吹得人骨头都发冷,明义宫里面灯火通明,已经睡下的淑妃也醒了过来。   太医正在给孙昭仪施针,眼看着是救了过来,孙昭仪醒来第一眼看见祁景乾跟林惜香,挣扎着要起来,一张小脸白的让人心疼。   “陛下,娘娘,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孙昭仪又哭了起来,原本的一把好嗓子如今变得沙哑,林惜香看着孙昭仪脖子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青紫的痕迹。   林惜香叹气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孙昭仪怎么这样想不开。”   这句话说完,淑妃也提起精神,在场的人都疑惑的很,孙昭仪平常看着不声不响,怎么突然要自尽。   林惜香话音刚落,孙昭仪看向林惜香的目光带着惊恐,仿若惧怕什么。   不等林惜香察觉奇怪,孙昭仪想要挣扎着起来,被人七手八脚的扶着:“求求娘娘跟陛下,不要赶妾身出宫,妾身别无所求,就算在这后宫中孤老终生,也无怨无悔。”   林惜香诧异道:“孙昭仪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谁要赶你出宫?”   孙昭仪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祁景乾,紧闭着嘴巴不肯开口,但那个小动作已经让人知道了什么。   见到孙昭仪这样,林惜香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却严肃的很,看向祁景乾道:“陛下说的?孙昭仪何罪之有,要赶她出宫?”   明义宫的宫人们大吃一惊,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孙昭仪又道:“娘娘不知道吗?”   是啊,这种事皇后娘娘怎么会不知道,所有的目光又看向林惜香,仿佛她才是那个要赶走孙昭仪的人。   林惜香早有预料,她刚刚吃惊的表情不是演出来的,也确实不知道事情真相,此时底气也足,拉着孙昭仪的手道:“本宫并不知晓,陛下为何突然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原因?”   祁景乾站着轻咳一声,福公公赶紧上前:“今日孙昭仪在园子里偶尔了陛下,说着什么明义宫枯燥,陛下念及孙昭仪年轻,这才说放孙昭仪出宫再嫁。”   不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福公公又接着道:“孙昭仪啊,你要是不想出宫大可去找皇后娘娘求情,怎么说寻死就寻死,娘娘定然会给你做主的。”   林惜香这才深深的看了福公公一眼,早就知道福公公不是常人,但说话能这样机敏还是让林惜香刮目相看。   短短几句话就把她摘得干干净净,事情全推到祁景乾身上,但又有谁敢指责祁景乾。   祁景乾适时道:“这事朕还没找到机会跟皇后讲,皇后是不知情的。”   淑妃在身后站着,看着祁景乾跟福公公一唱一和的护着林惜香,生怕有人指责这事是林惜香所为,恨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躺在床榻上的孙昭仪表情未变,勉强笑着道:“这事是妾身的错,只是因为妾身一时失言,就连累淑妃姐姐,妾身真的无颜见人,还不如让妾身死了算了。”   正在看戏的淑妃听见孙昭仪突然讲到她,疑惑的看向孙昭仪。   孙昭仪擦着眼泪:“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却要连累淑妃姐姐跟我一起出宫,实在是对不起淑妃姐姐。”   原本事不关己的淑妃,此时一脸惊愕,什么出宫,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林惜香的奇怪的看了过去,就几天没见,祁景乾到底做了什么。梓   祁景乾也知道下午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不经大脑,但要说后悔是没有的,顶多处理起来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挽救。   这会任谁都看的出来,皇后真的对这事一无所知,完全是皇上一个人说出来的。   淑妃满脸震惊,指着自己道:“妾身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妾身也出宫?”   祁景乾摇头,但并不说话,淑妃目光转向林惜香,十足是想要个答案,可林惜香也是一头雾水。   眼看火已经烧到淑妃头上,孙昭仪哭声渐渐小了许多。   直到林惜香出了明义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想必今天晚上明义宫的两人定然是睡不好了。   就连林惜香也是翻来覆去的闭不上眼,看向神色淡然的祁景乾:“陛下就不慌吗?”   祁景乾躺在林惜香身旁,平静道:“慌什么,她们也不过是十八九的年龄,出宫嫁人也正常。”   林惜香摇摇头:“她们家里会如何想她们?以后又如何自处?”   “当初是她们哭着喊着要进宫,朕跟她们说过后果,但没一个人信的。”   林惜香吓得坐了起来,祁景乾继续道:“但是她们还是愿意进来当妃子,这跟朕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林惜香一点也不知道,祁景乾让林惜香好好躺在被子里:“方才你讲了在扬州的日子,现在该朕讲了。”   林惜香讶异:“发生了刚刚的事,你还有心情继续讲?”   祁景乾摸摸林惜香的发顶:“刚刚的事跟以前也有联系。”   “父皇一直属意我继承大统,但并未表露出来,毕竟我上面还有一个大皇兄,大皇兄跟我一样不是嫡出,却占了个长字,父皇走的突然,朝中支持大皇兄的人肯定不少。”   林惜香听的认真,但这些话从祁景乾嘴里却随意的很:“之后是先皇后站出来,表明了态度想立我当皇帝,这才稳下局面。”   听到这里,林惜香这才明白为什么祁景乾唯独对长公主有几分容忍的态度,也怪不得长公主每每有事,都搬出先皇后给祁景乾施压。   “她们四人就是朕登基没多久被塞进皇宫的,朕跟董家,和家根本不用什么联姻来维持关系,只是下面人动了歪心思,淑妃,宁妃,看似是董家跟和家的人,但你看她们从进宫闹了笑话,到现在宁妃搬进景阳宫,也就只有和将军的夫人问了几句。”   林惜香点头:“也就是说,他们是趁乱被塞到皇宫里,那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事?”   说到这里,祁景乾眼底闪过寒光,突然问起一个人:“皇后可还记得,从小在朕身边的小太监,小宁子吗?”   林惜香自然是记得的,从林惜香认识祁景乾起,小宁子就在身旁伺候,是个十分机灵的奴才,只是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这次回京城,祁景乾身边换成福公公林惜香还觉得有些奇怪。   但到底跟小宁子不熟,也就没有多问。   祁景乾道:“小宁子自以为在朕身边伺候的久了,胆子大的厉害,等朕还在垂拱殿处理政务,四个嫔妃就已经抬进了皇宫。”   林惜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明说,但只差直接说祁景乾怎么会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小宁子小时候还好,朕的权势越大,他越跋扈,但念及还未登基的时候替朕挡了大皇兄的刺杀,朕才对他一忍再忍,谁料能做出那样的事,小宁子以为朕会大发雷霆,但总会原谅他。”   林惜香默然:“但你没有,以前只觉得小宁子奇怪了些,也没想到胆子会这么大。”   祁景乾语气冷淡:“所以朕杀了他,就算他是母妃给我的人,也不该插手这样的事,但朕知道,这都是母妃的安排。”   林惜香震惊的看过去,祁景乾手指摩挲了林惜香的脸颊:“母妃走之前跟我讲,如果要做皇帝,就永远不要娶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然我就会变成父皇,心爱的女人就变成她。”   没有说这种话不对,林惜香同样为这个想法退却过,先皇心爱的是祁景乾的母妃,结发妻子却是家族强势的先皇后。   也许祁景乾的母妃一辈子都沉浸在这样的痛苦当中,所以告诫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祁景乾淡淡道:“但朕不服,凭什么当了皇帝就要放弃心爱的人,所以我在跟大皇兄争皇位的时候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搏一搏,朕要皇位,也要你。”   算着时间,这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林惜香还在扬州乡下,林惜香眼神有些茫然:“我现在终于觉得,咱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祁景乾轻笑:“是啊,误会太多了。”   往事太多太杂,林惜香觉得她的脑子有点不够用,索性换了个说法。   林惜香:“我觉得容嫔该侍寝了,陛下同意吗?”   祁景乾眼神冷淡的看过去,林惜香又道:“那以后要不要选秀女。”   听到这话,祁景乾的眼中的寒意愈发可怕。   “陛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回京城了,要臣妾帮你把她娶回来吗?”   祁景乾的脸上少见的出现哭笑不得的表情。   林惜香说完最后一句话,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像是偷笑,又像是羞愧。   林惜香又想到什么,把被子放下来,只露了两只眼睛,语气里都是欣喜:“乾哥哥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眼睛里仿佛藏着光亮,漂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祁景乾亲了亲林惜香的额头:“是那个意思,朕不会像父皇,你也不会像我母妃,朕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个人。”   林惜香的眼睛眨了眨,开心的恨不得在床榻上打滚,硬生生止住了心里的雀跃。   看着林惜香这么开心,祁景乾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现在不是追究当年的时候,不管林家到底偷偷藏了多少东西,祁景乾都会跟他们一一清算。   林惜香跟祁景乾不约而同的暂时放下往事,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不管是清算林家的人,还是细细数数他们错过了多少时光,都来得及。   等兴奋那个劲过去,林惜香脸烧的通红,这大半年来,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自己脑补了一堆,以为祁景乾喜欢的是林惜蝶。   林惜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觉得祁景乾喜欢林惜蝶这事似乎是早就印在脑子里的。   像是有人一直若有若无的跟她灌输,林惜蝶跟祁景乾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她只是跟着他们一起玩的小妹妹。   抛开这些不讲,林惜香也觉得似乎每次都是林惜蝶主动去找祁景乾说话,反而是祁景乾冷淡的很。   有时候一旦想通一个点,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怪不得祁景乾要娶她,怪不得祁景乾对她另眼相看,也怪不得祁景乾对她熟悉的很。   而自己对祁景乾的喜欢,却是从回到京城之后才真的开始。   这其中的曲折,林惜香自己都觉得好笑,同时难免有些多想,当年林家大房康氏掌管中馈,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祁景乾见林惜香还在想这些事,捏捏林惜香的脸颊:“先睡吧,眼看天就要亮了,昨天明义宫出了那事,白天肯定有的忙。”   人命关天,后宫的妃子自尽定是会闹得人仰马翻,再有祁景乾有意把淑妃跟孙昭仪全都放出宫,说起来简单,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来上奏,又有多少人想来掺和。   林惜香嘴上说着不困,没过一会比祁景乾睡着的都快。   今天也确实是经了太多事。   祁景乾眼底带着微笑,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看着怀里的爱人,祁景乾的心里充斥着爱意。   -------------   天难得的出了太阳,冬日的暖阳总是让人感到格外温暖,林惜香难得的能出去转转。   只是还要再去明义宫看看,毕竟孙昭仪昨天遭了大难,怎么也要去看望看望。   林惜香刚踏进明义宫的大门,就听见屋子里哔里吧啦砸东西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淑妃的怒骂,再细细听一下,还有宫人低声啜泣。   啜泣的声音不算大,只是哭的人多了,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林惜香皱了皱眉,转道先走进淑妃所在的清心殿,但清心殿此刻一点也不清心,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就听见淑妃嘲讽道:“是不是都想着我马上就要出宫,当不了你们的主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张狂?我告诉你们,奴才就是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   说完,林惜香听见清脆的耳光声,似乎打在人的脸上。   刚走过去,只见两个小宫女脸颊发红,跪在淑妃面前瑟瑟发抖。   这还不算完,清心殿的院子里跪着数十个宫女太监,看样子皆是受了罚。   林惜香皱眉道:“淑妃这是怎么了,宫人们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看见林惜香走过来,淑妃脸皮跳了跳,眼底有着乌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淑妃又讽刺道:“哪里不如意?哪里都不如意,我们这些人自然是跟皇后不能比,又是山茶花,又是拨霞供,还有汤泉温池,皇后好不容易踏进这明义宫,是来看看民间疾苦的吧。”   林惜香只觉得莫名其妙:“本宫刚说了一句,淑妃就有十句二十句等着,大早上的吃什么火药了,就算有气也别撒在宫人们身上。”   来明义宫的目的本就不在淑妃,林惜香转身要走,她若是这会给宫人们说情,怕是让淑妃的火气更旺,淑妃恨恨的看着林惜香的后背道:“假惺惺,天下间就没有只娶一个皇后的皇帝,林惜香你觉得你能得意到几时?”   许是觉得昨天祁景乾说的太过认真,淑妃眼看着宁美人跟容嫔的下场,心里早就没了底气,这会看见林惜香口不择言起来。   淑妃隐约觉得陛下这么做,是在报复她跟孙昭仪,难道说当初暗害皇后的事让陛下知道了?   可若是知道了,以陛下跟林惜香有仇就报的性情,又为什么迟迟到现在才动手。   淑妃心里有鬼,坐立难安,可又笃定林惜香跟陛下手里没有证据。   但不管怎么样,想到以后的日子,淑妃心里难得起了一丝后悔,她当初被陛下之前的贴身太监偷偷弄进皇宫的时候都没后悔。   只觉得凭借祖父的背景,她早晚会被宠幸,到时候生个小皇子皇公主,还不是稳坐后宫的妃位。   但事到如今,淑妃才知道自己想的多了,原本以为陛下的性子冷淡,所以对她们几个后妃没有兴趣。   现在看来,陛下不是性子冷淡,只是没遇见喜欢的人。   没有林惜香在慈元宫的对比,就显现不出她们在明义宫的凄苦,可惜这些事都是她自找的。   想她以董太师孙女的身份,想要嫁谁嫁不了,偏偏看上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以为自己可以碰的到,没想到竟然如镜中明月一般,碰不到,摸不准,掉进水里还会丧命。   淑妃现在只盼着陛下跟林惜香察觉不出落水的事,再求求祖父董太师给陛下说情,能不能不赶她出宫,她还有机会,还能分得林惜香的圣宠。   另一边林惜香微微摇头,对春芝道:“私下里安抚好清心殿的宫人们,若是再被罚了,就去慈元宫找我做主。”   刚刚当着淑妃的面,那些宫人们说什么也不敢告状,但若是私下里又是不同了。   慈元宫的宫人们看着清心殿那些宫人的遭遇,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慈元宫的主子是极好的人,皇后从来都不会为难他们,甚至犯了小错也只是轻轻饶过。   同样都是宫人,境遇这样不同,这么一想,慈元宫的宫人们更加尽心了。   林惜香没想到顺路去一趟清心殿还有这样的效果,早知道经常带着宫人们去明义宫走走,只是怕淑妃生吃了她。   林惜香今天心情好的很,到现在她还在消化昨天祁景乾说的话,原来从始至终,祁景乾的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遥不可及的奢望,竟然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林惜香第一次懂了这个成语,心里仿若有花朵在怒放,真是太美好的词语了,每一个字多在倾诉她的心情。   虽然心里想着开心事,到了孙昭仪的住所还是收敛了笑意,一进门就闻到孙昭仪的厢房里充斥着药味。   种种汤药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闻,林惜香刚进去就觉得不舒服的很。   见孙昭仪脸色惨白的躺在那,林惜香叹口气,柔声安慰道:“孙昭仪安心养病,若是有什么吃的用的直接差人去慈元宫找菱角,都会给你安排好。”   孙昭仪勉强笑笑,眼神有些闪躲:“娘娘,妾身一定要出宫吗?”   听到孙昭仪问这个,林惜香沉默片刻,只道:“还在商议。”   这个回答让孙昭仪险些落泪,微微蹙着眉头:“娘娘,妾身蒲柳之姿怎能与娘娘争辉,陛下对娘娘的宠爱,世人都看在眼里,娘娘能不能请陛下收回成命,当初娘娘刚进宫的时候,不是说过让后妃们都有侍寝的机会吗?”   话说的似乎太长了,孙昭仪忍不住咳嗽,本就沙哑的嗓子此刻更是有些说不出话。   林惜香忙招呼宫人给孙昭仪喝些温水。   孙昭仪说的话林惜香自然还记得,只是当初进宫时的心态,跟现在已经大不相同,当初答应的有多干脆,现在就有多后悔。   也怪不得当初祁景乾会那样生气,气的不仅仅是她是个傻子,更气的是祁景乾的心意被她辜负了。   林惜香不能回答,只能笑着安慰了几句,林惜香没看见孙昭仪眼底闪过的狠戾,见孙昭仪迅速紧闭着双眼,以为孙昭仪是累的很,也没说太多的话,直接回了慈元宫。   去明义宫走一趟,总觉得冬日的太阳也不够暖和了,林惜香想到祁景乾,想到当初祁景乾跟她生气,总觉得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但要去细想,又找不到头绪。   昨天晚上几乎没睡多久,林惜香到了慈元宫暖和的的花厅里,忍不住歪在软塌上,没歪多久,渐渐睡了过去。   睡的不够沉稳,林惜香做了一个梦,梦见当时还在林家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林惜兰又过来找她麻烦,林惜兰似乎非常生气,有时候林惜香都觉得郑氏母女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   只见梦里的林惜兰厉声道:“吃东西?你也配?”   说着,对丫鬟道:“给我砸,她买多少东西回来,就砸多少!”   林惜香那会势单力薄,冷冷的看着林惜兰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我是哪里做的不对了,二姐姐要来我这里逞威风?”   “哪里不对?林惜香!公孙里你也敢勾搭,凭什么?就凭你这张脸吗?”林惜兰想到公孙里就心痛,最近给她说亲的人是多了些,但介绍的人家都是什么穷酸书生,芝麻绿豆的小吏。   凭什么?!明明她林惜兰是公孙里的未婚妻,她为什么要嫁那种人家,游园会上就看的出来,公孙里那么得皇上重用。   若是能嫁给公孙里,那林惜香,林惜蝶,哪一个不要看她的脸色!   梦中的林惜香看着林惜兰状似癫狂,吓得后退一步道:“我跟公孙里什么关系也没什么,你怕是多想了。”   林惜兰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道:“你闭嘴!一个庶女,还敢在我这个嫡女面前放肆,我告诉你,母亲说了,罚你三天不能吃饭,不能出门,好好在屋内反省,要是再去外面叫什么吃食,门房见一次砸一次!”   听林惜兰这么说,林惜香脸色不由得难看:“二夫人这样苛责庶女,就不怕被人指责吗?”   “被谁指责?谁往外说?”林惜兰眉毛高挑,本就因太瘦显刻薄的林惜兰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此时面容更是跟恶鬼一般。   林惜香没想到林惜兰能这样不要脸面,虽说她那时已经是背靠祁景乾,但此时面对林惜兰带来的一群人,说什么都是必定吃亏的。   几人僵持不下,虽说是梦,但事情都是确确实实经历过的,只是林惜香突然想到,本来从游园会回来,林惜兰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像这样找麻烦,怎么这会发了疯。   梦里的画面一转,又看见康氏身边的陈妈妈找了过来,劝她嫁给蒋家的跛脚侄子。   当时她跟林惜兰正在吵架,地上的碟子花瓶碎了一地。   林惜香不想过去见什么蒋夫人,那陈妈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三小姐还是快去吧,不然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丢的可不是大夫人的脸。”   说完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三小姐乖巧懂事,这里的事都不是事。”   林惜香没想到,康氏竟然用她现在的处境来做胁迫,看陈妈妈的意思,若是自己不听话,康氏肯定是会让她的日子更难过。   林惜香从心底升出一股悲凉。   这林家,还是她的家吗?有些血缘关系的二房,恨不得让她直接去死,冷眼旁观的大房,想方设法给她下套。   林惜兰听着陈妈妈跟林惜香你来我往,尖叫道:“你们都给我闭嘴!我没出嫁,林惜香就别想嫁!一辈子都不准嫁!”   当时林惜兰婚事不顺,是林家公开的秘密,此时竟然有人来上门给林惜香提亲,林惜香不就脸好看吗,那就不如毁了她的脸!   只要毁了她的脸,看林惜香还怎么勾引人!   谁也想不到,林惜兰突然捡起地上的瓷片,冲着林惜香冲过来,林惜香心里一惊,哪能让林惜兰碰到,推开人群急忙忙的往外跑,却看见陈妈妈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这个怪异的微笑让林惜香直接惊醒,伸手一摸满头是汗。   可见刚刚在梦里是多么害怕,林惜香静静的坐在软塌上,春芝等人连忙给林惜香洁面,却一点也没打扰到林惜香思考。   林惜香想到刚回林家的时候,林家的三位夫人都不愿意见她,挑拨着她跪了祠堂,金妈妈的家人找过来,巧儿的死,每一件事都跟康氏有关系。   而康氏的关注点是什么呢,是她的婚事,她的婚配,一个根本看不惯自己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除非这个人知道,若是她不插手,林惜香就会有一桩让她羡慕,乃至嫉妒的婚事。   这些不是凭空猜测,反而是无意中得到一条丝线,好把最近发生的种种都串联起来。   林惜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康氏从一开始都是知道祁景乾想娶她,祁景乾的心里有她。   所以会在祁景乾送信到林家的时候拦下来,会主动给她介绍婚事,只要林惜香成亲了,自然就不会再跟祁景乾产生联系。   林惜香眼睛有些湿润,她不明白她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什么,也不知道祁景乾到底付出了多少她不明白的心意。   祁景乾付出了那样多,却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回应,却还是坚持着娶了她,让她爱上他。   若是换成自己,怕是早就没了祁景乾的这份耐心吧。   怪不得她想让嫔妃侍寝的时候祁景乾会那么愤怒,怪不得区区一个公孙里,就能让祁景乾草木皆兵。   林惜香不想说出这句话,但此刻不得不承认,她亏欠祁景乾的实在太多了。   祁景乾踏进花厅的门,看见就是软塌上刚睡醒,似哭非哭的林惜香,眼神软的像小时候那样,祁景乾疾步走过去。   林惜香仿佛才被惊醒,怯生生的抱着祁景乾,将头埋进祁景乾的怀里,祁景乾觉得奇怪,见林惜香鼻尖红红的,神情委屈的很,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疼惜。   祁景乾也确实抱着林惜香安慰道:“别哭了,是做噩梦了?还是谁欺负你了?”祁景乾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力量,让林惜香更是忍不住抱紧祁景乾。   她这次抱紧了,再也不会松手。   林惜香紧紧的抱着祁景乾道:“是做噩梦了,太吓人了,我好怕。”   “不怕,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哭成这样。”祁景乾看出林惜香不止是为噩梦哭泣,但此刻知道不要多问,抱着怀中的小姑娘低声安慰。   祁景乾给林惜香擦着眼泪,只是许久没见这样难过的林惜香,哭的有些停不下来,趴在祁景乾身上一抽一抽的,像个可怜的小动物,终于找到她梦想中的家。   祁景乾身上的气息让林惜香感到安稳,心情已经平息了,只是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看了一会祁景乾更是心疼,试探的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了?刚刚梦到什么了?”   林惜香掉着眼泪摇头:“就是梦见以前的事,梦见了好多好多事。”   见林惜香可怜巴巴的,祁景乾也息了追问的心思,抱着林惜香像哄孩子一样低声安慰。   这样的安慰似乎真的有效,林惜香眼泪掉的慢了点,小脸皱巴巴的缩成一团,抽噎道:“祁景乾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是啊,特别特别的喜欢。”   明天起来捉虫!爱你们!明天恢复晚上九点更新!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50章   京城落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起初只是天色阴沉,没过多久便飘起细小的雪粒子,不要半个时辰,变成了鹅毛大雪。   整个皇宫都蒙上了薄薄一层雪花,白茫茫的,看的人心生欢喜。   林惜香裹上银丝云狐皮披风,绣处缀上百十颗珍珠,领子处柔软的皮毛衬着林惜香巴掌大的小脸。   “走吧,我已经五六年没见过雪了,咱们快去看看。”林惜香像个孩子一般,等菱角刚给她穿上鹿皮小靴,便急不可耐的往院子里走。   这会雪花还是薄薄的一层,已经足够让林惜香惊喜,林惜香将树枝上的雪花抖了下来,雪花簌簌的落下,晶莹剔透,漂亮的很。   刚玩一会,祁景乾就从垂拱殿回到慈元宫,见林惜香头上冒着细汗跟宫女们在院子里玩,下意识的皱眉,将林惜香拖回内殿里。   “身体怕寒的很,还出去玩,出去多久了。”   刚刚宫人们也提醒了林惜香,但林惜香当做耳旁风,这会祁景乾问了,林惜香笑眯眯道:“没多久,我都五六年没见过雪了,就很开心。”   祁景乾摇摇头,给林惜香擦了头上的汗:“现在这小雪没什么可看的,等雪再大点,准你去看一刻钟。”   别看祁景乾现在说的好听,真让祁景乾想着,就该站在暖阁里,往外面瞧一瞧就行了。   上次落水留下来的病根,到现在也没根治,林惜香小脸皱巴巴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祁景乾原本在嘴边的话又转了回去。   “下次一定带你出去,今天就先歇歇。”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点点头,忍不住靠近祁景乾:“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朝中无事吗?”   “到年关了,也没那么多事,多是官员进宫述职,朕也偷偷闲。”祁景乾顺势搂着林惜香,两人慢慢往花厅走。   花厅里的炭火暖和,两人去了披风换上轻便的衣裳,坐在花厅说话。   还没说两句,只听外面说益州知府的夫人在外面求见皇后娘娘,益州知府就是林惜蝶的公公,到了年关进京述职,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祁景乾眼看着觉得益州知府老了许多。   临近年关,每日都会有官员家的女眷求见皇后,争取认了熟脸,但也多是结伴一起,没有像益州知府夫人这样单独来的。   林惜香看看祁景乾,见祁景乾点点头,便让人传召益州知府夫人过来,祁景乾则去了书房,并不打扰她们说话。   见着益州知府夫人的时候,肉眼可见的这位知府夫人过的不如意。   益州知府名叫朱宏恺,家里的根基是在西北,一家子武将,难得出了个文官,费尽心思娶了京城的侯门小姐,也就是眼前的朱夫人。   只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染上不少银丝,因为要见皇后,穿的不算素雅,但眼见的气色不好的很。   林惜香见着她忍不住道:“朱夫人还请节哀,多注意身体才是。”   朱夫人深深看了林惜香几眼,直到春芝轻咳一声,才回过神,朱夫人勉强笑笑:“小五身体一直不好,拖到现在大夫也尽力了,臣妇也没什么遗憾的。”   朱夫人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擦擦眼泪。   虽说在皇后这不该这么哭泣,但朱夫人情难自禁,林惜香也理解,让人给朱夫人换了热茶,缓解一下情绪。   “皇后娘娘,我家小五的夫人林惜蝶是您的堂姐吧?”   林惜香点头,猜到朱夫人单独来见她肯定是有事要说,朱夫人恭敬道:“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臣妇要说的事,不能让别人知晓。”   林惜香见朱夫人神色有些忿忿,挥手让人下去,只留下春芝跟菱角在身边,这里是慈元宫,朱夫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对她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见偏殿里的人走了不少,朱夫人抿抿唇,朝林惜香跪了下来。   林惜香皱眉道:“朱夫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何必行此大礼。”   那朱夫人却跪着不起,开口道:“臣妇还请娘娘,不要留林惜蝶在京城,臣妇跟相公述职之后,想带着林惜蝶回益州。”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的宫人过来,小声道:“娘娘,宫门外林家大姑娘,林惜蝶求见。”   朱夫人跟林惜蝶一前一后过来,林惜香察觉出不对,看向朱夫人。   朱夫人嘴角噙着冷笑,看向林惜香的时候,眼神里皆是祈求。   “林惜蝶是你们朱家的媳妇儿,若是要她回益州怎么要来找我说。”   朱夫人眼神疑惑:“小五家的媳妇儿回京城前,跟我们说是娘娘写信让她回去的,小五的丧事还没过两个月,这个时候若不是娘娘传召,定然是不会让她远行的。”   林惜香听此,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变得有些冷峻,朱夫人察觉出不对,想到一个令人震惊的可能。   “自她嫁到朱家,家里从来亏欠过她,小五不在了,这才不到两个月,她就急着回京城,怎么劝都不听,现在整个益州都在说,我们朱家是不是对不起她了,才让小五家的媳妇儿急着回娘家。”   说着朱夫人又哭了起来,林惜香皱着眉,林惜蝶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还用了她的名义。   看朱家的意思,也没有不让林惜蝶再嫁的意思,但丈夫尸骨未寒,就急着要走,实在是太难看了些。   林惜香安慰道:“朱夫人,林惜蝶就在宫门外候着,你若是愿意,就由我做个中人,问问林惜蝶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回京城。”   朱夫人思索片刻,见林惜香不是个胡搅蛮缠,刻意偏袒的,点点头道:“全听娘娘的,臣妇在这里跟娘娘保证,只要等小五过了丧期,我们朱家给林惜蝶备好嫁妆,以后当成第二个娘家都行,只是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朱家难看,让小五走的也不安心。”   不管怎么说,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惜香也不好说,只有见了林惜蝶才能了解一二。   但林惜香现在对康氏印象极差,连带着对林惜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小时候懵懵懂懂,现在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同。   她印象里和善的蝶姐姐,似乎并不是真的。   得了林惜香的命令,宫人们才让林惜蝶走进宫门。   外面还在下着雪,林惜蝶坐在马车上,想到同为林家的女儿,林惜香是个庶女,却坐在皇宫里,而她在宫门外等着求见,实在是天差地别。   林惜香见到林惜蝶走到偏殿里,只穿了薄薄的衣裳,颜色素净的很,见到朱夫人在偏殿坐着,当下一愣,眼睛流出几滴泪水:“母亲,您来了。”   朱夫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她不给林惜蝶冷脸就算好的了。   现在的益州人人都嘲笑他们朱家,朱家的小儿子还未过丧期,年轻貌美的妻子就收拾了行礼回了娘家,这个脸丢的,西边老家那边都写信到益州,问他们是不是苛责林惜蝶了。   朱夫人有口难开,早就厌恶了林惜蝶。   这会见林惜蝶俏生生的站在那,见面先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婆婆怎么欺负她了。   朱夫人是侯门最小的女儿,自幼受宠,嫁到朱家也只有捧着的份,唯独在小儿子身上,简直流尽了眼泪。   林惜蝶坐在凳子上,不知道朱夫人都给林惜香说了什么,只能先擦着眼泪。   朱夫人见林惜蝶的做派,忍不住道:“小五的媳妇儿,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急着回京城,朱家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等到小五的丧期过了再回娘家,不行吗?”   没想到朱夫人会直接发问,林惜香也看向林惜蝶,等着她的回答。   林惜蝶看向林惜香,眼神里带着恳求:“三妹妹,之前我给你写过一封信,三妹妹可还记得。”   林惜蝶的眼神里带着暗示,旁敲侧击道:“那三妹妹可还记得你怎么给我回的信,我们多年未见,所以三妹妹说想我的很。”   见林惜蝶这么说,若不是朱夫人提前问过林惜香,几乎都要信了林惜蝶的暗示,是皇后写信让她回京城的。   “林惜蝶,你若是有苦衷大可说出来,何必胡乱攀扯皇后娘娘。”朱夫人看林惜蝶的眼神有些不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林惜蝶是这样的性子,给小五找了个这样的媳妇,真是瞎了眼了。   这会坐着的林惜香也不愿意帮林惜蝶背这个黑锅,直接道:“原本想着的是等你夫君的丧期过了,回了京城再说,之前已经五六年未见,倒也不急着一会半会。”   林惜蝶脸上僵硬片刻,上次见到林惜香,林惜香对她还真诚的很,怎么这次就变了。   听到林惜香这么说,林惜蝶也不回话,只是捂着脸哭,哭的朱夫人一头火。   朱夫人刚想呵斥,林惜香拦着道:“朱夫人,宫里人多口杂,外面的闲言碎语也多,见着我这姐姐好好的过来,哭着出去,怕是会再生事端,您不如压压火气,明日再来,若真有什么,本宫绝不瞒你。”   朱夫人被林惜香一拦,怒气才平息了些,今天要是真的骂了林惜蝶一顿,解气是挺解气,只是外面又会怎么说朱家,她想都不敢想。   看着皇后还算公正,朱夫人勉强笑笑,告辞离去。   林惜香让春芝送朱夫人离开,这才又看向林惜蝶,眼神里复杂了许多。   只见林惜蝶擦了擦眼泪,走到林惜香身旁坐了下来:“三妹妹,我怀了孩子,但是我是万万不能不能养他的,三妹妹行行好,救他一条性命,把他带在你身边好不好。”   戏精表演的日常.jpg   还是求预收QAQ,点进作者专栏,看看作者的接档文好不好哇   预收《奈何将军是妻控(重生)》   原名《庶女宛筠(重生)》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他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子,借着自己的家世成了朝中重臣   最后竟然恩将仇报,一封休书将她逐出家门,无人敢伸出援手   只有在冬夜街角,李宛筠才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想要救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大将军!   李宛筠闭上眼,若是让她再来一世,绝不会再这样过!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让她重回刚父母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没有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那个薄情寡义的表哥   她还,她还,没有拒绝那个冷酷的大将军   这辈子,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不受宠的尚书庶女被大将军捧到了心尖上,都说是庶女以色侍人,得不了长久,那大将军冷心冷清,煞气甚重,庶女迟早要死在大将军的手中。   谁知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那尚书的庶女,还是大将军心尖尖上的人,任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句“将军夫人”。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51章   此时的林惜香真的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林惜蝶为什么能这么义正言辞的让皇后养别人的孩子,林惜蝶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在林惜蝶眼里,她就是这么蠢笨好哄骗的人?   林惜香皱眉:“若是你身怀有孕,就更应该回益州,益州知府尚且年轻,已经是从四品的大员,孩子生在朱家怎么也比你自己养着要好。”   林惜蝶摇摇头,面容凄苦:“朱家有四个儿子,我夫君排行最小,一直不受重用,如今他不在了,留下的孩子又怎么会好好照料。”   这话一出,林惜香更是面色古怪,朱夫人也不过四十多岁,朱家家大业大,仆从无数,怎么就养不了一个小孩子。   就连林家这样的,没了夫君的郑氏,不还过的好好的,靠着家族的资助,养活了两个孩子。   林惜香的表情被林惜蝶看在眼里,握住林惜香的手,声音真挚的很:“三妹妹,你心思单纯,不懂那些外面的弯弯绕绕,若是把这孩子生在朱家,朱夫人怎么会再放我走,有了孩子你的蝶姐姐就回不了京城了。”   听到这个话,林惜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眼里满是疑惑:“生养孩子不过两年的时间,你若实在不想养,把孩子留给朱家就行,何必遮遮掩掩。”   林惜蝶听此,握住林惜香的手更紧:“三妹妹现在怎么这样狠心,我自然是想好好养着孩子,把孩子给朱家我不放心,若是生在林家,肯定能让人察觉出不对,我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三妹妹有这样的本事,帮我把孩子偷偷养着,这样也不用母子分离了。”   现在林惜香听明白了,林惜蝶想待在京城,又想要孩子,但若是让朱家知道了,肯定不允许,这才找上她。   林惜香再一次觉得林惜蝶似乎有些自私,不管是从益州回京城,还是孩子的事,她一点也不考虑别人是否为难。   要帮林惜蝶养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现在膝下无子无女,凭空出现一个婴儿,这要如何解释。   再说朱家五郎走的早,若是能留下一个后人,朱夫人怕是要感恩戴德,根本不会为难林惜蝶,反而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林惜香道:“孩子不单单是你的,也是朱家的,蝶姐姐不该这么瞒着朱家,若是让朱家知道了,以后亲人做不成,怕是要结仇。”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再说三妹妹是皇后,还怕他们干什么?”   林惜香笑了:“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夺人家的骨肉至亲。”   林惜香这么说已经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林惜蝶这才有些慌,以前林惜香被她哄两句,就迷迷糊糊的帮忙,怎么长大了就变得这样讨厌。   “三妹妹若是不肯帮忙,那这个孩子只怕留不得了,过了年我便是二十岁,在朱家生了孩子,若是不养,定会让人说我不顾母子亲情,等孩子养到三四岁再嫁,我就是二十五六的人了,到时候如何能嫁的良人,三妹妹嫁的好,如今竟然眼看着姐姐掉进火坑。”林惜蝶说着,又掉了眼泪。   原来林惜蝶打的是这个主意,怕孩子拖累她再嫁,这才瞒着朱家,急匆匆的回京城,好在京城偷偷把孩子生下来,送给林惜香养。   林惜香皱眉:“要我说,这事该是让朱家知道,你是朱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孩子流的不止是你的骨血,若是让朱家知道了,朱家怕是要恨死你。”   林惜蝶已经打定主意,不让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耽误她再嫁,自然是咬死不跟朱家说明真相,此时见林惜香真的不肯帮忙,只好擦擦眼泪。   “我回到娘家,家里人都说三妹妹变了,当时我还不信,如今倒是看明白了,三妹妹你真的忍心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明明你只要伸伸援手,反正你也没有孩子,养个孩子在身边,也是个玩意儿。”林惜蝶言辞恳切,一番话几乎要把林惜香直接指认成坏人。   站在一旁的菱角忍不住说话:“林大小姐说话真是没道理,帮你养孩子算什么伸伸援手,我们皇后如今成婚不过大半年,娘娘年龄又不大,孩子的事皇家都不着急,您倒是先要送孩子过来,你若是怕生了孩子耽误嫁人,那就实话跟朱家讲,找我们皇后有什么用。”   林惜蝶看看菱角,掩面道:“三妹妹,怎么连你身边的下人都能训斥我,我只是想保住我的孩子,这有什么错。”   听着林惜蝶越说越离谱,林惜香直接道:“若是想保住孩子,就该让孩子回朱家,养在我这,名不正言不顺,实在是没有道理,这样对孩子就好吗?”   林惜蝶手顿了顿,意味不明道:“我给了三妹妹那么多,三妹妹就不能帮我做这一件事?”   林惜蝶看向春芝跟菱角,声音晦涩不明:“三妹妹如今的荣华富贵怎么来的,三妹妹不清楚吗?说这些并未是想让三妹妹觉得亏欠我,姐姐只求妹妹这一件事,好吗?”   话音落下,林惜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林惜蝶眼里的意味深长,林惜香揣摩着林惜蝶的意思,林惜蝶话中有话,看似在暗示什么。   林惜蝶凑在林惜香耳边,低声道:“三妹妹不是让扬州来的三伯母去问过祖母了吗,这些话我本想埋在心里,但三妹妹既然知道了,姐姐也不瞒你了。”   千想万想,没想到林惜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林惜蝶口中的祖母就是林老夫人,那时候拜托扬州的三伯母去林家打探消息,林老夫人说起过这件事。   也许是林惜香脸上的目光太过震惊,林惜蝶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又小声道:“三妹妹要是不信祖母说的话,大可回林家一趟,我这里有许多证据。”   若是林惜香跟祁景乾之间还未表明心意,就按照林惜蝶的做派,林惜香怕是早就信了八分。   可是祁景乾是不屑骗人的,若是祁景乾说喜欢她,那就是真的喜欢。   林惜香掩饰住骇然的神情,不动神色道:“蝶姐姐说的是什么证据,现在提起来又是要做什么。”   “姐姐我自然是也不会做的,虽说此事因我而起,但能看三妹妹过的好,姐姐就知足了,只是孩子这件事,还请三妹妹帮忙。”林惜蝶坐了回去,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似乎是已经吃定了林惜香。   林惜香静静的看了林惜蝶片刻,忽的一笑:“那找个天晴的日子,我想知道蝶姐姐要给我看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林惜蝶这么确定她会乖乖听话,帮林惜蝶养孩子。   林惜香敛下眉眼,看在林惜蝶眼里开怀的很,只要看林惜香吃瘪,林惜蝶就高兴的很。   林惜蝶忍不住说:“三妹妹不用怕,你我都姓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三妹妹还像小时候那样乖巧,那个秘密就永远只有林家人知道。”   说完林惜蝶拍了拍林惜香的手以示安慰。   “看着天也不早了,姐姐我就先回去了,三妹妹要不然送我到宫门口,这天冷路滑,让姐姐也坐坐凤辇。”林惜蝶开玩笑似的说出来,试探的看向林惜香。   菱角刚要说话,被林惜香眼神制止住,林惜香笑着道:“我身体不好,就不送姐姐出门了,林家我会尽快回去。”   林惜香说完,直接让春芝送客,林惜蝶也不恼,笑着道:“那姐姐就在家中恭候三妹妹了。”   说完林惜蝶又道:“那事机密的很,想必三妹妹也有所察觉,为了三妹妹好,此事万万不能说出,不然对你对我,都不利的很。”   林惜蝶自以为抓住了林惜香的把柄,若是林惜香想要现在的荣华富贵,就不该在祁景乾面前提起来。   这些年她早就把怀疑的种子种到林惜香的心里,如今是到生根发芽的时候了。   看着林惜蝶欢快的走出偏殿,林惜香有着片刻失神,她记忆里的蝶姐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说一直是这样,只是她那时候蠢笨,根本察觉不出来。   但林惜蝶说的信誓旦旦,林惜香若不是有祁景乾的承诺,怕是早就疑心的很,到底林惜蝶那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可以这么胆大妄为。   林惜香怎么也想不明白,等祁景乾回来,看见的就是趴在桌子上想东想西的皇后。   林惜香的杏眼带着迷茫,小鹿一般的眼神湿漉漉的,可爱的很。   在林惜蝶看来,这件事林惜香是不可能对祁景乾说,省的破坏了林惜香现在的富贵,毕竟被当成姐姐替身这件事,任哪个女子都不会说出来。   但等祁景乾坐到林惜香身旁,林惜香就道:“陛下当初是送了许多小玩意儿到林家吗?”   祁景乾不知道今天林惜蝶来过了,只是点头:“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你是想起来了吗?”   “什么想起来了,我从未收过你送到林家的东西,甚至见都没见到。”   祁景乾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估计这事是拜母妃安插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宁子所为。   祁景乾的心情复杂,小宁子能做出抬女子进宫的事,自然也做的到拦下他送到林家的礼物。   小宁子早被他挫骨扬灰,只是这背后之人还是他早已去世的母妃所为。   一时间祁景乾也不知道自己该埋怨谁。   林惜香并未隐瞒,把实话告诉了祁景乾:“你送的东西,应是到了林家,却没送到我的手里,康氏跟林惜蝶,她们到底做了多少手脚。”   之前也说过,林家一直是康氏掌握中馈,算是小小的伏笔,还有林惜蝶丈夫有病可以复习第七章,不想要孩子我也忘了第几章。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52章   若是以林惜香的角度来看,从小到大,林惜蝶跟祁景乾年龄相仿,林惜蝶更是多次被祁景乾的母妃夸过,被人说过是段良缘。   后面不知为何,没人再提,但林惜蝶手里时常出现的精美器皿,不难猜出是皇宫的物件。   那时候林惜香就隐隐猜测过,只不过年龄太小,并未往深了想,之后去了扬州,更是跟京城断了联系。   而林惜蝶确实还在京城,回京城后又听说京城的传闻,陛下心中有个极喜欢的人,在当时的林惜香看来,极有可能就是林惜蝶。   若说陛下心中喜欢的人是她,林惜香是不会信的,她在京城的时候每日最爱黏着父亲,只有祁景乾拿了香甜的糕点,才肯跟过去玩一会,爱哭娇气的很,动不动就喜欢拽着祁景乾的衣袖,让祁景乾跟她一起玩。   这样的粘人精,祁景乾怎么会喜欢呢。   反而是林惜蝶当时已经出落的极漂亮,身姿容貌无一不让人羡慕,跟林惜蝶相比,她就是个小皮猴子。   也就只有到扬州之后,她才收敛了在京城的没心没肺,学会了笑不露齿,学会了规矩礼仪,慢慢长成现在的模样。   这些都是林惜香原本的想法,跟祁景乾生活在一起之后,她愿意相信祁景乾说的话,愿意相信祁景乾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她。   林惜蝶若是早一点说出这样的话,林惜香可能还真的会相信,但现在已经晚了,她跟祁景乾之间没了间隙,外面的话,她又怎么会信。   在祁景乾千叮万嘱,派了二十多个侍卫跟着林惜香之后,祁景乾才同意让林惜香回林家一趟。   林惜香对林惜蝶所说的证据实在是好奇的很。   看样子林惜蝶对那些东西信任的很,林惜香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知己知彼,否则东西落到别人手里,怕是更难收场。   林惜香踏进林家们的那一刻,林惜蝶早就准备好了,见林惜蝶容光焕发,完全不像丈夫刚刚去世的样子。   林惜蝶仿佛笃定林惜香一定会听自己的,神色难免有些得意,上来就亲亲热热的挽住林惜香的手。   见到林惜蝶的动作,随行的女官拦着道:“朱五夫人,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还请朱五夫人行礼。”   林家上下不管愿不愿意,此时都整整齐齐的站着迎接皇后归宁,林惜香面带微笑,让众人起身。   一眼扫过去,见林惜兰眼神恶毒,显然是恨极了她,林惜香倒也不在意,如今郑氏被关在皇庄里,林惜兰自然是要恨她的,但就算恨,也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众人磕头行礼,   林惜香气定神闲的看着众人,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若不是因为林惜蝶口中的事,她是绝不会踏进林家一步。   林家上下心里都有数,林惜香跟他们关系并不会好,除了一个人,林惜香眼神看向现在京城林家的当家人林元武。   恐怕林元武现在还是不明白他的妻子康氏跟女儿林惜蝶,私下到底做了什么事。   刚想转过视线,大房庶子林亦清反而朝她笑了笑,林惜香见林亦清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住,面上是带着笑,其实紧张的很,林惜香回了林亦清一个笑意,有些话已经在不言中。   林惜香看着众人拘谨的起身,轻笑道:“本宫今日回来就是找朱五夫人说说话,其余人就散了吧。”   说完这话,林惜香低声在春芝耳边说道:“找个信得过的小太监,避着人,接触一下林家二公子林亦清。”   春芝点头去安排,林惜香让林惜蝶在前面带路。   林惜蝶在林家的院子一直还留着,林惜香看了看,这院子里的花草看样子是时常修剪的,也许康氏早就准备好了,等着林惜蝶回来?   见到林惜香停下来看院子,林惜蝶捂嘴笑道:“三妹妹可还记得我这院子,小时候我时常带着三妹妹来这玩呢。”   林惜香微微点头,记忆里的蝶姐姐总是特别温柔,对她十分耐心,当时林惜兰也只是个坏脾气的小姑娘,三人也有毫无间隙的时间。   这一刻林惜香才明白过来,记忆是会骗人的,她脑海中的姐妹恭谦,似乎从未存在过。   林惜蝶先一步走进厢房,只见厢房地面上放着三个木箱子,林惜蝶手指抚过箱子表面,眼底闪着不同的光:“三妹妹,就咱们两人叙旧就好了吧,让她们都下去。”   林惜蝶眼神在方才呵斥她的女官身上,怎么看她眼神都带着挑衅。   但是宫里女官怎么会在乎林惜蝶这点小心思,林惜香笑着让小宫女太监们留在门外,四位女官连着大宫女们则留在厢房陪她。   林惜香说不好林惜蝶会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她跟祁景乾才刚开始,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事,自然是要留下人保护她。   其余的侍卫宫人就在院子里候着,林惜香让人把厢房的门开着,并不介意外面的人看见箱子里的东西。   林惜蝶见此,嘴角扯了个笑,她不指望用这种事瞒林惜香太久,只要能让林惜香答应她的要求就行。   箱子打开,林惜香一眼就看见祁景乾说过的竹子做的小马,许多年过去,这个小马稍稍有些褪色,但还是能看出做工精湛,小马可供七八岁的孩子坐在上面,若是小时候的她见了,定会爱不释手。   林惜香轻轻摸了摸马头,马头上眼睛活灵活现,十足是个神气马儿。   林惜香叹口气,原本就信祁景乾所说的,如今更是坚信不疑,整个林家,那时候除了她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三个箱子都装的满满当当,小到街上的风车,大到如小马那样大小的玩具,零零总总,都是极有趣的小玩意儿。   林惜香强忍住心中的冲动:“朱五夫人,你带本宫来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林惜蝶拿出一个华美的风筝出来,风筝的竹骨断了一根,但还能看出形状。   “三妹妹可还记得这个,当时我得了这个风筝,三妹妹喜欢的很,我还让三妹妹玩过。”林惜蝶把风筝递给林惜香。   这个风筝林惜香自然记得,满京城官员家的小孩都在城郊比着放风筝,比谁的风筝好看,比谁的风筝放的远。   当时蝶姐姐特别好,把自己得来的漂亮风筝让给了林惜香,林惜香一直记到现在,直到那日跟祁景乾谈过之后,才发觉不对。   也许这风筝本来就是林惜香的东西,只是林惜蝶拦了下来,又假惺惺的拿给林惜香用,让林惜香感恩戴德,估计那时候林惜蝶在心里笑话林惜香蠢吧。   “三妹妹还记得这个风筝吧,那时候你问我从哪得来的,我不肯说,到了如今,三妹妹还猜不出来吗?”林惜蝶笑眯眯道,“当时放风筝的时候,有两个风筝最出彩,一个是我这小鸟展翅的风筝,另一个则是大鹰鹏飞的样式,三妹妹可还记得,大鹰鹏飞的风筝是谁的?”   林惜香手下意识缩紧:“是陛下的,陛下的风筝是一只雄鹰。”   那个小鸟的风筝林惜香拿着玩了一会,就还给林惜蝶,也是从那次之后,渐渐有流言传出,说是祁景乾跟林惜蝶互生情愫,因为那风筝的做工相同,说不定是宫里送给林惜蝶的。   林惜香并不相信,问蝶姐姐,蝶姐姐也说不知道哪来的,好像是有人送的。   现在想想这样的谎话多么拙劣,可惜林惜香就傻傻的信了。   林惜蝶握住林惜香的手,目光温和,压低声音:“三妹妹,姐姐提起往事并非故意针对于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是我对不起陛下,如今换了你在身边陪着他,我也高兴。”   这话听的林惜香恶心,直接甩开林惜蝶的手:“朱五夫人若是有事大可直说,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林惜蝶不确定林惜香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咬咬牙继续小声道:“三妹妹还不懂?这些,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全是陛下送给我的,陛下对我的心意,三妹妹还不懂吗?”   “本宫还真的不懂,朱五夫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惜香后退一步,呵斥道。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林惜蝶眼神闪躲:“三妹妹,姐姐给你留有颜面,若是闹得众人皆知,到底是谁脸上更难看。”   林惜香嘴角噙着一抹轻笑:“朱五夫人,要你说,这事该如何?”   见林惜香态度有些软化,林惜蝶又要拉林惜香的手,被林惜香躲了过去:“孩子,这个孩子,你要帮我。”   “如何帮你?”   林惜蝶:“等我把他生下来,就说是林家族人的孩子,你再把他认作义子,养在你身边。”   林惜香没想到林惜蝶竟然这样大胆,指着那三箱子东西问道:“林惜蝶,就凭这些东西,你让我做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我的义子?皇后的义子?”   若是真的当了皇后的义子,那以后少说也要封王封侯,林惜蝶打的好算盘。   但是以林惜蝶谨慎的性子,只凭借一箱子玩具,就要让林惜香同意这样的事,是万万不可能。   到底林惜蝶还有什么后招。   果然,林惜蝶脸上浮现一抹奇怪的笑容:“三妹妹,你可还记得陛下的母妃。”   祁景乾的母妃是美若天仙的人物,只是每次见她都是病恹恹的,林惜香并不算熟悉。   “陛下的母妃对你印象很深,但她不喜欢你,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小时候三妹妹几乎人见人爱,先皇,陛下,先皇后,都觉得你心思单纯,活泼可爱,唯独陛下的母妃不喜你。”   “三妹妹,你可知,这是为何?”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53章   京城的天一向是干冷的,墙头的枝丫被风吹的荡漾起来,藏在枝丫的一点点绿色,像是被揉碎后填充上绿色的颜料。   只是这绿色太过细微,稍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林惜香似乎听见了枝丫的动作,像是要挣脱自己在冬天必须藏起来的事实。   厢房里的林惜香正在走神,她眼里都是这三箱子小玩意儿,比之祁景乾送去慈元宫流水般的礼物,这些东西好像更让她感动。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被林惜蝶拦下来,但林惜香还是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祁景乾真挚心意。   若不是那天跟祁景乾深谈许久,恐怕这会她早就深信不疑了。   话是这么说,林惜香心里仍然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祁景乾刻意骗她?这些礼物本就是给林惜蝶的,只是祁景乾为了瞒着这些往事,才编了一个极感人的故事。   林惜香眼神透露出些迷茫,随即又回过神来,不该这么想祁景乾。   林惜蝶将林惜香的迷茫看在眼里,稍稍放心,又问出那句:“三妹妹,你可知为何,唯独陛下的母妃不喜你。”   林惜香对陛下的母妃印象不算特别深,记忆里她愁眉苦脸的时间比较多,对着祁景乾说话也不算亲热。   好像在她眼里,只有先皇一个人,其余的人皆入不了她的眼。   “陛下的母妃说了什么?”   林惜蝶坐了下来:“说她从第一眼见你,就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林惜香突然笑了,对身边的女官道:“将这三箱子东西收起来,搬回皇宫。”   “三妹妹是同意我说的了吗?”林惜蝶笑道,“如今的荣华富贵,姐姐虽未指望三妹妹感谢我,但总不能忘记这些恩情。”   林惜蝶的话说的模糊,凑到林惜香耳边道:“既然是凭着跟我几分相像的脸,得了陛下的喜爱,就该帮帮我,做人不可这样忘恩负义,对不对?”   见着林惜蝶如此,林惜香嫣然一笑,后退一步道:“朱五夫人,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本宫一点也不信。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让本宫信这些无稽之谈,就凭着三箱子不属于你的玩具?”   林惜香眼神锐利,嘴角虽是在笑,但眼睛里淬着冷意,让林惜蝶一阵慌乱,自从回到京城,很多事情都没有随着林惜蝶的意。   以前好哄骗的林惜香什么时候这么聪慧了。   看着林惜香眼神中的确定,林惜蝶知道她恐怕早就明白过来,知道这三箱子破烂东西,都是陛下送给她的。   林惜蝶明白过来,脸上有着少许失望,叹口气:“我到底有什么自信?三妹妹何必咄咄逼人。”   说着,林惜蝶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这封信像是誊抄出来,林惜香用帕子接了过来,疑惑的翻开。   只见上面的是林惜蝶所写,只是在刻意模仿别人的笔迹,林惜香大致看了一遍,脸色微变:“原来的信在哪!”   林惜蝶得意的笑笑:“在安全的地方,看三妹妹的脸色,似乎也只有答应姐姐我的请求了。”   林惜香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信,是先皇妃临终前写给林惜蝶的信,林惜香越看下去,脸色越白,她从未想过先皇妃竟然对她这样敌视。   其中细节林惜香有些看不下去,只是其中的意思明白的很。   意在将林惜蝶指婚给祁景乾,刻意强调,不准林惜香嫁入皇家,嫁给祁景乾。   祁景乾的母妃写道,两人容貌相似,性格却不同,若是祁景乾爱其容貌,便可从性格上择选一二。   写林惜蝶用的是持重沉稳,有容艺,能数算,德工兼备,可以为妃。   谈到她则是稚气无知,粗心浮气,兼之为林家庶女,好行小慧,不得礼法。   故而祁景乾的母妃中意林惜蝶。   仔细看完这封信,林惜香被恶心的有些站不住,祁景乾的母妃到底在想什么。   若说之前林惜香还有些疑惑,看完这封信,林惜香觉得先皇妃对不起祁景乾,更对不起先皇。   先皇妃以为祁景乾喜爱林惜香,只是因为林惜香容貌上佳,故而为祁景乾选了跟林惜香容貌相似的林惜蝶推荐给祁景乾。   想着反正两个人长的像,对祁景乾来说都差不多。   林惜香越想越恶心,先皇妃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喜欢林惜蝶,只因占了个林家嫡长女的身份,便中意了林惜蝶。   说不定先皇妃还觉得十分委屈,觉得为了儿子,可以忍受家族不显赫的林惜蝶进门,信里特意强调了可以为妃,却完全不管祁景乾内心的想法如何。   就像两个物件,先皇妃觉得反正长的都差不多,选一个名家出品的更好些,完全不顾祁景乾喜爱的是另一个。   口中说着为祁景乾好,把祁景乾真正喜欢的藏在别处,看着自己的儿子着急难过。   再加上之前祁景乾说过,他的母妃不愿意让他娶心爱的人,想到这些。   林惜香哪还有不明白的,兜兜转转这么久,祁景乾实在是让她心疼,祁景乾到底是有多么强的心脏,才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也许每次祁景乾得了好玩的东西,让人给她送到林家,等再次见面的时候祁景乾满怀欣喜的等着她走过,拉拉祁景乾的袖子,给祁景乾道谢。   祁景乾或许等了三箱子物件的时间,却从未得到过回应。   纵然如此,时隔六年,祁景乾还是愿意走过来,抱着她,哄着她,把她捧在心尖上。   林惜香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哭的有些停不下来,不是以前撒娇式的哭给祁景乾看,而是为过往中,等着回应的祁景乾,所有的付出都是期待回应的。   可是她的祁景乾,却久久没有等到,那时候的他一定很失望。   林惜香是不喜欢恨别人的,恨一个人的代价太大,纵然她讨厌郑氏,讨厌林惜兰,也是从来没有恨过她们。   只会施些手段,好让她眼前清净些,一报还一报,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现在的林惜香是恨的,恨康氏跟林惜蝶,也恨那个根本不顾祁景乾什么想法的先皇妃。   可想而知,康氏跟林惜兰敢这些大胆的拦下祁景乾送到林家的礼物,里面肯定有太监小宁子的作用,更有祁景乾的母妃支持。   将这些事串联起来,林惜香觉得她到底有什么胆子对祁景乾说什么:“我当你妃子好不好。”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想让她赶紧走才是。   越往深处想,林惜香的眼泪掉的更快,女官们跟春芝菱角慌了神,反而是林惜蝶以为林惜香真的被威胁到,看着十分舒爽。   林惜蝶以为稳操胜券,笑着道:“三妹妹,我刚说的提议可以吧?”   这句话把林惜香拉了过来,眼睛里闪着泪水,却并不显怯懦,直视着林惜蝶的双眼道:“林大小姐在娘家好好安胎,今天下午朱夫人就会接林大小姐回朱家。”   “留下几个侍卫,看好林大小姐,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   林惜香说完这话,让人抬起几个箱子,将那封誊抄的信甩在林惜蝶的脸上转身要走。   见到林惜香的动作,林惜蝶怒不可解:“林惜香!你就不怕我把原本的信让满天下的人都看见?你这个皇后做的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陛下的母妃都不允准!”   林惜香转头看向林惜蝶:“你以为区区一封信就能让我妥协?林惜蝶,别幼稚了。”   外面的寒气逼人,林惜香心却是滚烫的,她看见那封信的时候,应该是羞愤,害怕,恐慌世人看见信后决定她不该做皇后。   但意外的,这些情绪通通没有,她从那封信里面看见的,通通都是祁景乾的爱意,都是祁景乾隐藏在时光里的温柔。   万幸她能看见,万幸林惜蝶的贪婪让她明白过来,祁景乾冷酷英俊,深情专一,通通都是为了她。   林惜香回到皇宫,没回慈元宫,反而直接小步跑着走到垂拱殿里,完全没有之前的稳重大方,垂拱殿里的太监都没来得及传报,林惜香便把书房的门一把推开。   看见祁景乾正背对着站在门口,林惜香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个背影,忍不住跑过去搂着祁景乾的腰,声音甜美黏腻道:“乾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话音刚落,书房内一片寂静,林惜香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见祁景乾目光复杂的扭头看她。   林惜香确定,她一定从祁景乾的眼神中看到了憋笑的情绪。   就在林惜香疑惑的时候,祁景乾稍微错了错身,让林惜香看见书房里的人,只见祁景乾的书房里站着翰林院的官员,内阁的大学士,六部的尚书,都察院的左右御史等等,就连年老到不用上朝的太师,太傅,太保都在书房里。   书房里的大臣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林惜香觉得她的腿有点软,她这是做了什么啊!   林惜香的手还搂在祁景乾的腰带上,整个人僵硬的很,祁景乾忍不住轻笑出声,朝大臣们点点头,反手搂着林惜香带她走出了书房。   林惜香觉得她几乎是被祁景乾拖着走出去,在那么多臣子面前,她都说了什么啊!   乾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林惜香脸上的红意从脸颊蔓延到耳根,随后脖颈也是染上粉色,祁景乾看着这样的林惜香眼神暗沉,忍不住亲了亲林惜香的鼻尖:“想你。”   祁景乾不回答还好,这么一说林惜香更是想起来她刚刚做了什么,她这张脸不用要了! 第54章   冬夜的夜里,一轮明月悬挂夜空,月光跟雪花交映成辉,林惜香手里抱着袖炉,被祁景乾半搂着。   “天寒地冻的,何必过来接我。”祁景乾虽是这么说,但脸上轻松的很。   林惜香靠在祁景乾的肩膀上慢慢往回走:“天都黑了,想着你有什么事。”   “想着我有什么事,还是想我?”   林惜香气哼哼的用拳头轻轻捶了祁景乾一下,前几天出的糗还真是过不去了。   好在林惜香不用面对那些大臣们,没那么尴尬。   “朱夫人将林惜蝶领回朱家了,等过了年,就把林惜蝶带回益州养胎。”   祁景乾皱眉:“她真的说过,让你养她的孩子?”   “是啊,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说出口的,我有那么傻吗?”林惜香走着走着,把袖炉塞给祁景乾,她懒得拿了。   祁景乾听见林惜香的话,反而笑了:“你以为你不傻?”   林惜香听出祁景乾语气里的认真。   “小时候你真的傻,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祁景乾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聪明了,是扬州的水土养人吗?”   见祁景乾换着法的说她,林惜香有些不乐意,可是想一下确实是有点傻乎乎的。   明明康氏跟林惜蝶就在她眼前,她们就做了那样多的小动作。   只是林惜香心里隐隐担心,那封信的事林惜香不知道怎么跟祁景乾开口,要如何跟祁景乾说,你的母妃千方百计的阻拦你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祁景乾的母妃或许不够合格,但在祁景乾心里的地位自然跟别人不同,林惜香小心翼翼的不想让祁景乾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就当是她傻,没有发现林家的小动作,让林家稳稳的独自背好这个黑锅,小宁子的事已经足够让祁景乾难过,这封信,没必要让祁景乾知道。   冬日的夜里,难得有这样明亮的月光,一向冷面的祁景乾在这月光下,也显得格外温柔。   林惜香最近总是忍不住偷偷瞄几眼祁景乾,全天下只有她最清楚,能站在祁景乾的身旁是多么幸运。   “再偷偷看我,今晚不用睡了。”   祁景乾跟林惜香本就挨的极近,祁景乾凑到林惜香的耳边,薄唇碰触到林惜香的耳垂,温热的气扑到林惜香的脖颈,惹的林惜香抖了一下。   林惜香知道祁景乾是故意作弄,索性光明正大的看向祁景乾,手从祁景乾的大氅下面捏住祁景乾的腰,祁景乾的腰精壮紧实,林惜香刚捏住,只觉得能感受到祁景乾身体的温度。   灼热的让林惜香下意识的松手。   原本是想调戏回去,没想到自己先吃了个闷亏,林惜香脸上有些懊恼,看的祁景乾忍不住轻笑出声。   自从林惜香在文武大臣面前出了糗,祁景乾这几天的心情都格外的好,对上大臣们脸上也能见到少许笑意,让众人不由得感叹陛下的好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朱夫人便在宫门外等着拜见皇后。   朱夫人本就是京城长大的贵女,对京城后宅的龌龊事也是知道不少,但林惜蝶这样作为的还是让她摸不清头脑。   “皇后娘娘,这次要不是您去朱家给我递消息,臣妇怎么也想不到林惜蝶会这样大胆。”说起话来,朱夫人一脸愤慨。   “查了林惜蝶身边的人才知道,自知道我家小五身体不好之后,她就一直在喝避子汤,说实话,朱家四个男儿,哪缺她生下的一儿半女,我就是气不过,小五生前最是疼爱她这个妻子,怎么她就能这么狠心,连小五的后人都不给留下。”   林惜香听着朱夫人在说,她知道这时朱夫人也不需要她给回应,只要听着就行。   果然朱夫人抱怨一通,随即自己也不好意思,林惜香这才开口:“我那大姐姐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   朱夫人点头:“只说娘娘要是不去见她,定会后悔。”   林惜香:“朱夫人不用管她,不管林惜蝶说出什么话,还请不要传出去,其余的事情,倒也不要紧。”   朱夫人近日听着林惜蝶的咒骂,其实隐隐有些猜测,听林惜蝶的意思,林惜香的后位是抢林惜蝶的,这个说法要是传出去,怕是满京城都会震惊。   不过朱夫人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林惜蝶越是说这些见不得人的话,朱夫人越是让她藏在宅子里,轻易不能见人。   再说起来,朱夫人听着林惜蝶的话心里也不耐烦的很,明明已经是嫁给她们家小五,还肖想着当皇帝的女人,真是不知检点。   种种原因之下,朱夫人算是如了林惜香的意,将林惜蝶关在后宅里。   林惜香并不在意朱家的孩子到底如何,若是林惜蝶真的跟她亲近,她林惜香自然会帮着林惜蝶隐瞒下孩子的事,毕竟有了孩子再嫁,跟没有孩子再嫁,确实是两回事。   但林惜蝶千不该万不该,用祁景乾母妃的信来威胁她,挑拨她跟祁景乾的关系。   只是信的事到底是个隐患,不能让这封信流出去。   林惜香倒也不担心,那日跟林家大房庶子林亦清谈过之后,想必林亦清若是有心摆脱林家,必然会将信找出来。   林家的事到底不怎么担心,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小计谋都是毫无用处。   现在林惜香着眼的还是祁景乾,她那天把三箱子玩具搬到慈元宫,都是偷偷藏起来,她不敢想,若是祁景乾看见了这些东西,会如何作想。   送走朱夫人,林惜香往暖阁走,三箱子玩具都放在暖阁里,她这几日抽空就会去看看,把里面的玩具一一拿出来把玩。   若是能在小时候收到这些东西,怕是她要一直粘着她的乾哥哥了。   只是造化弄人,原本应该早就在她手里的东西,时隔多年才能见一眼。   林惜香拿起那支鸟儿样式的风筝,仔细看风筝骨,见那竹子做的骨架像是被刻意从中折断,里面大大小小的玩具,也多少有些损伤。   林惜香看着心疼的很,让春芝偷偷去找根竹子,她想自己动手把风筝修好。   风筝骨不算难做,只是再怎么做,也跟原来的风筝有些不同。   林惜香叹口气,说不上遗憾,只是可惜罢了,修好风筝,索性把箱子里有损伤的小物件都拿了出来。   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要修复到什么时候,但总算她跟祁景乾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   那日春芝跟菱角虽然跟着,但林惜香跟林惜蝶都不愿让人知晓这等往事,故而无人明白这些老物件是从何而来。   林惜香不是特意瞒着祁景乾,只是她不主动说,慈元宫的宫人也没多嘴多舌的去找祁景乾讲这些事。   这样一来,祁景乾竟然无从知晓,以前送出去的东西,竟然又还了回来。   算着祁景乾回来的时间,林惜香又回到花厅,却见祁景乾已经在花厅坐着,林惜香下意识一愣,走到祁景乾身旁。   祁景乾大手一捞,将林惜香按在怀里:“做什么去了,也不见你回来。”   林惜香:“找了几个小玩意儿。”   祁景乾:“外面风大,别玩的太久。”   见祁景乾也不问,林惜香看了过去,看着祁景乾是真的不说话,林惜香反倒说道:“乾哥哥就不问问我去干什么了。”   “你去干什么了?”祁景乾挑眉,显然是早就料到林惜香会忍不住说了出来。   林惜香见此,知道祁景乾是故意逗他,坐直身子,并不理祁景乾。   “听说你从林家搬过来三个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祁景乾知道箱子的事,毕竟箱子实在显眼,又是祁景乾身边的侍卫搬过来的,只是祁景乾怎么也想不到是小时候送到林家的东西。   说到这里,林惜香就想到先皇妃的那封信,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只是怕祁景乾难过,不如等信的事情处理好,再把那三箱子物件拿给祁景乾看。   见林惜香有些迟疑,祁景乾眉头微皱,等着林惜香的回答。   林惜香见祁景乾认真的神色,反倒很难开口,笑着道:“翻过年再给你看,好不好?”   祁景乾有些疑惑,但见林惜香略带讨好的神色,按下心中的疑问,点点头,从林家带过来的东西,他若是有心想追问,并瞒不了他的。   若是林惜香不想现在让他知道,倒也不用刨根问底。   祁景乾笑笑:“那朕等着。”   见祁景乾真的不在意她的隐瞒,林惜香放下心,更是坚定了要提前处理那封信的决心。   如果让祁景乾知道他的母妃,从很早之前就在算计他的婚事,林惜香知道祁景乾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许久,可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让祁景乾伤神,她都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   以前林惜香是不懂这种情绪的,她只觉得即使成亲了,也该像先皇,像父亲那样,将感情跟现实分清楚。   即使心中有爱人,还是要“顾全大局”。   但在祁景乾的身上,林惜香看出来另一种可能,她这次也想偷偷保护祁景乾一次,就像从小到大,祁景乾无数次站在她的身后,做她的后盾。   年关越来越近,林惜香也不想在这种日子出什么差错,她跟祁景乾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一定是和和美美的过去。   林惜香想的好,而林家的林亦清也不负所托,在年前搞了个大事,事情牵扯甚大,恐怕全家都无法全身而退,这件事让林惜香意识到,京城林家真的要完了。   至于祁景乾母妃的那封亲笔信,也终于到了林惜香的手里。   爱你们,感谢支持。   预收《奈何将军是妻控(重生)》已经在存稿啦,大概月底开文,这两本一起更!求个收藏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玥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临近年关,京城人皆是忙忙碌碌,不管一年如何,到了快要辞旧迎新的日子,皆是要置办年货,准备节礼,好享受一年到头的成果。   只是这个时候,京城里突然出了件大事,皇后的大伯父一家突然被前亲家找上门,说是让他们赔女儿的性命。   林家大房嫡长子林亦云发妻在两年前难产去世,一大一小都没保住,女子生产本就不易,就算是再小心也总有遇难的时候。   原本林亦云的发妻娘家只以为女儿去世,是个意外。   谁料林亦云发妻娘家李氏十五去云台寺烧香的时候,偶遇了林家被辞退了乳娘,那个乳娘原本是备下给林亦云发妻准备的。   之后林亦云发妻出了事,乳娘自然也是给辞了。   那李氏原本也不认识乳娘,只是偶然听起乳娘给自家妯娌说起大户人家的龌龊事,这才无意间听见。   乳娘说那家的媳妇儿惨的很,在夫家天天被婆婆折磨,不知哪来的大夫,说媳妇儿肚子里是个女娃,婆婆就满脸不高兴,到了快生产的时候,还要日日去婆婆那立规矩,大着肚子还要站在房檐下,婆婆吃饭她还要看着。   家里的小姑子也不是好相与的,那小姑子看似温和,实则笑里藏刀,不知道多少鬼伎俩。   要说婆婆小姑子如此,若是自家男人立的起来也没关系,但偏偏自家男人是个花心的,自那媳妇儿怀孕后,房里添了不少小丫鬟,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不知道多少个。   最后那媳妇儿难产死了,听说也是突然发动,家里的婆婆也不在意,以为她是装的,谁料就一胎两命都没了。   李氏听到这里,就已十分动容,她的女儿也是难产去世,同是女子,难免为那个乳娘口中的年轻媳妇儿落泪。   谁料那乳娘又低声道:“你可知这是哪户人家?”   旁人的人也是爱八卦的,忙问道:“哪家?”   “说起来你们也不信,正是如今皇后娘娘的大伯父家中,听说那个媳妇儿的相公最近春风得意呢,有了皇后娘娘这层关系,不知道多少高门贵女等着去做续弦,只可惜皇后娘娘对京城林家不亲,否则不知道要张狂到哪里去呢。”   等这乳娘说完,李氏疯了一样冲了出来,让乳娘说清楚,那户人家到底姓甚名谁,乳娘被李氏吓了一跳,急忙要走。   李氏恨不得把身上所有钱财全都给乳娘,这才让乳娘开口确定,就是那京城林家,口中的婆婆就是康氏,年轻媳妇儿的相公就是那林亦云。   这话说完,李氏当场就晕了过去,她得了三子一女,女儿从小就是心尖尖上的肉,没想到千挑万选,竟然嫁给了这样的人家。   原本想着难产而亡,林家也是哭成一片,说话行事客气的很,当时林家的大女儿哭成泪人一样,一口一个好嫂子。   没想到林家人各个都爱演戏,直到两年后,才无意间知道了实情。   李氏之前还说,林家的三女儿当了皇后不怎么跟京城林家来往实在是有些忘恩负义,如今看来,说不定皇后早就看清京城林家是什么面庞。   李氏是晕倒了,但李氏跟着的奴仆们将乳娘拦着,好说歹说一起回了李家,等到李氏悠悠转醒,听乳娘仔仔细细说了当年的实情,更是列举了许多被林家辞退的下人,都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听见妻子晕倒急匆匆回来的李大人眼眶发红。   他们夫妇二人极其疼爱孩子,虽说不上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从小把女儿如珠似宝的养着。   却没想到瞎了眼,嫁到了这样的虎狼窝里。   不等李家冷静下来,也不顾临近年关,家里的老爷,三个儿子,带着家仆数十,就往林家走。   林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李老爷带着人冲到林亦云的厢房,林亦云也是个不成器的,大下午的还在跟丫鬟厮混,被李老爷看见更是怒火丛生。   他的女儿早就魂归西天,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还在享乐。   李老爷也懒得说什么,让带着的仆从们见什么砸什么。   李老爷跟林亦云的爹林元武都在翰林院当值,只是李老爷却是正经的四品学士,是有真才实学的官员。   见着李老爷砸东西,匆匆赶来的康氏根本不敢拦着,李氏见着康氏的模样就觉得恶心,当下也不顾面子,直接上去撕扯康氏,林家的下人根本拦不住。   原本李氏跟李老爷还怕这事闹到皇后娘娘那会不好看,谁料皇后娘娘根本不管这事,只说了句大嫂嫂辛苦了。   这句话说出来明摆着就是给李家撑腰。   李老爷连着参了林元武好几天,这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时隔两年,康氏的狠辣也让人胆寒,林元武也受到牵连,总算是让林元武停了职务,赋闲在家。   林家这个年过的势必要十分艰难。   而此时林家的庶子林亦清正跪在慈元宫的偏殿里,手里捧着他得来的密信,这信正是祁景乾的母妃亲笔所写。   林惜香亲自拿了过来,这几日她趁机去认了先皇妃的笔迹,对比几回,确定这信是祁景乾母妃的笔迹,这才放心,妥帖的放入袖中。   林惜香看向林亦清,让他起身说话,林惜香对林亦清的印象不深,平日见了也喊一声二哥哥,只是不能当着康氏的面喊,不然康氏的脸色铁定难看。   至于林亦清的生母,早就不知在哪,按着康氏的手段,恐怕比林亦云发妻的命运还要惨些。   林亦云的发妻死后还有人替她伸冤,林亦清的生母恐怕也只有林亦清记得了。   林惜香叹息一声:“这信你是从哪得来的。”   林亦清板板正正:“康氏的手中。”   听到这个回答,林惜香蓦的一惊,直接从康氏手里夺过来,那就说明林亦清跟康氏已经撕破脸。   似乎看出林惜香的惊讶,林亦清道:“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如今也有十九,过年便会参加科举,后宅之人奈何不了我。”   听林亦清说的胸有成竹,怕是早就做好打算,林惜香点头:“二哥哥心里有数就好。”   二哥哥这个称呼让林亦清微微抬头,神色有些看不清楚,只是攥紧拳头:“娘娘若有吩咐,亦清定不会辞。”   不等林惜香开口,林亦清就道:“林家以后不用娘娘烦心,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现在的京城林家,二房的老爷林元文早早去世,郑氏在皇庄养病,林惜兰低调的嫁到商户人家,林亦华在皇庄上读书,如今也不过八九岁。   大房老爷林元武赋闲在家,什么时候能官复原职也是没个盼头,林亦云又是个不成器的,读书到现在也没什么名头,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考科举,康氏的狠辣连累了林元武被停职,如今也是卧病在床,吃着汤药。   大女儿林惜蝶已经成了寡妇,这会被带回朱家,等林惜蝶再回林家又是另一种光景。   满打满算整个林家在京城的一脉,也就剩下林亦清这个男丁能撑得起来。   至于林惜香这个皇后,早就跟扬州林家交往甚密,早跟扬州林家同枝连气,跟林家在京城这一脉,几乎脱了关系。   这个时候也没人会主动提起不该提的事。   林惜香听着林亦清的话,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满意或是不满,林亦清照样说着,沉稳的很。   听到最后,林惜香闭了闭眼睛,随即道:“你母亲的牌位可在林家?”   林亦清脸上这才有了表情,答道:“不在。”   林惜香点头:“那趁着年前挑个好日子,立牌位,入族谱,放在林家祠堂,你可愿意?”   这话说完,林亦清想了想却道:“亦清斗胆,想让母亲入族谱,但牌位供奉在云台寺里,不进林家祠堂。”   没想到林亦清竟然这样有心气,林惜香自然不会反驳,点头道:“这事交由我来办。”   林亦清刚要离开,林惜香突然道:“当初公孙里查到,林家跟宁妃勾结,散播流言,也是你从中递出的消息?”   林亦清顿了顿,点点头。   那时候林惜香就觉得奇怪,公孙里的母亲杨氏去林家的细节,也只有林家人知道,但不管是公孙里还是祁景乾,都极快的查出真相,想也是有人从中递消息。   当时林惜香就猜测林家有人从中帮她,只是猜来猜去,却忘了这个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林亦清。   但能在康氏手底下平安长大,就足以说明林亦清是个极谨小慎微的。   林亦清走后,林惜香坐在软塌上久久没有起身,她跟林亦清何等相似,同为庶子庶女,在嫡母手底下艰难的讨生活。   她还好些,十岁前有疼爱她的父亲,十岁后有护着她的曾姨娘,但以康氏的狠辣,只怕林亦清过的更为艰难。   明明她跟林亦清谁都没做错什么,若是嫡母埋怨丈夫纳妾,也该把火发在夫君身上,何必折腾他们这些当子女的。   林惜香回过神,手正好放在袖子上,碰到袖子里的那封信,林惜香虽说只看了一遍那信,但里面的内容几乎记得七七八八,里面一字一句都说的是为祁景乾好,其实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安排祁景乾的婚事。   算了别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了,就算是生母,也能做出不顾子女的心意的事来,祁景乾的母妃能枉顾祁景乾的意愿,一意孤行的做出那样伤祁景乾心的事,也是不知该如何说。   只盼她跟祁景乾做了父母,千万不要像这样般糊里糊涂。 第56章   林家的事告一段落,林惜香也放心下来。   只是这封信放在手里,始终是烫手山芋,若是不给祁景乾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给祁景乾了,又怕伤他的心。   林惜香索性把信藏了在那三个箱子里,半点不让祁景乾瞧出端倪。   林家的事到底没翻出什么波澜,不过是给京城的人多了几分谈资,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年关将至,祁景乾也难得闲了下来,坐在花厅里看着林惜香忙着给各家送年礼,又清点各国使节送来的礼物。   难得是林惜香在书房忙,祁景乾喝着茶看着闲书。   没过一会,林惜香就看出祁景乾的惬意,气哼哼的笑着,手头的动作又快了点。   祁景乾余光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平常都是我在忙,你喝茶下棋玩的开心,今天怎么就不乐意了。”   林惜香:“哪有不乐意,我说我不乐意了吗?”   这句话说完,林惜香总算把帖子都清点一遍,跟女官核对无误,才让人拿了下去。   宫里的主子虽然不多,但还有着不少太监宫女在宫里过年,难免也要考虑他们,宫里请了几出唱折子戏的,放在延福宫的角落里,以供清闲的宫人们去看。   明义宫自然是也有的,就是现在的淑妃跟孙昭仪有没有心情看,就不好说了。   原本按照祁景乾的意思,在年前就想让她们回家,但出了孙昭仪的事,只好将此事延后,这两人也算乖觉,并未惹出什么事端。   宫里大小事务,林惜香仔细过一遍,这才松口气,甩了甩手,抬头就看见祁景乾一直在看着她。   林惜香笑着走了过来:“乾哥哥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   祁景乾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的情话,还真让人觉得好玩,祁景乾替林惜香揉着手指:“辛苦你了。”   林惜香笑道:“我这才哪到哪,陛下处理天下的公务,我是不是更应该说句辛苦。”   小小的吹捧了祁景乾一下,让祁景乾倒是十分受用。   两人处理完各自的事务,倒是真的都闲了下来,林惜香刚想出去转转,就听见外面的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惊呼道:“娘娘,偏殿的暖阁走水了。”   林惜香近来为了修复那些小玩意儿,经常在暖阁坐着,今日也是因为处理宫务,这才来了书房。   听到暖阁走水,祁景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林惜香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赶忙道:“里面的东西搬出来了吗?”   见小太监一脸迷茫,林惜香急的跺跺脚,往暖阁方向小跑着过去,暖阁里藏着三箱子的东西,修复好的物件不过十分之一,更多还是在箱子里搁着。   想到这些失而复得的东西,又要毁在大火之中,林惜香就心急如焚,祁景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林惜香走出去。   见暖阁的火烧的不大,但烟呛得厉害,林惜香急的几乎要哭出来,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几乎想闯进去把东西救出来。   林惜香刚走两步,被祁景乾拦在怀里,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去救?”   这会也不好跟祁景乾说明白,林惜香跺跺脚:“就是十分重要的物件,若是没了,那我怕是要心疼死。”   那三个箱子藏的严实,也只有林惜香跟前的人才知道放在哪,这会暖阁里面起着火,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去救那些东西。   林惜香没办法,只能看着宫人先把火扑灭,只是暖阁多是用的棉布帘子,一烧起来麻烦的很,冬日里天干物燥,宫内确实容易起火。   林惜香趴在祁景乾的怀里,眼中的急切是十分少见,就算之前再受旁人指责,林惜香也少有焦急的表情。   祁景乾奇怪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惜香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急的有些上火,那些东西说不上贵重,却都是祁景乾一年一年送给她的,她原想着慢慢整理好,再拿给祁景乾看,如今看来,竟然是要毁了,更别说里面还有祁景乾母妃的亲笔信,若是就这么没了,林惜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祁景乾。   暖阁内的东西祁景乾虽不知道是什么,但看的出林惜香的心急,随即再加派人手迅速去扑火,看着林惜香着急,祁景乾也心疼的很。   等火刚扑灭,林惜香便忍不住往已经烧得黝黑的暖阁里走,熟门熟路的找到藏箱子的地方,也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往里面看。   看见箱子的时候,林惜香下意识松口气,这些箱子外面是被熏的黑漆漆的,好在看着损伤并不大。   林惜香摸了一手的黑灰,祁景乾奇怪的很,想要看看箱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没等祁景乾的手碰到箱子,林惜香赶忙拦着,紧张的眨眨眼。   祁景乾挑眉,拉开林惜香,让人把箱子打开。   除却林惜香身边的人,其余的宫人也好奇的很,刚刚皇后紧张的样子众人都看在眼里,这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皇后这样重视。   要知道这暖阁里金银器玩不知凡几,为何偏偏重视这三个黑漆漆的箱子。   林惜香紧张的很,抱着祁景乾的胳膊小声撒娇道:“现在别看啊。”   “那什么时候看?”   林惜香咬咬唇:“搬回寝殿。”   听见这话,祁景乾下意识看了看脏兮兮的箱子,这样东西搬回寝殿?有那么宝贝吗?   但看着林惜香眼睛一眨一眨的,祁景乾还是点点头,让人不要打开箱子,搬到寝殿再说。   被烧的发黑的箱子,稍微一碰就掉下黑灰,宫人们将下面垫了厚厚的垫子,这才把箱子抬到寝殿里。   林惜香这会也分不出那封信到底放到了哪个箱子里,也不敢贸然打开,省的让祁景乾看出不对。   林惜香越是支支吾吾,祁景乾越是好奇,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林惜香拦着,拦了几下林惜香硬着头皮道:“我来打开。”   但看看这箱子,实在是无从下手,林惜香喜洁净,此时也只能挽起袖子,用帕子垫着,勉强打开一个箱子。   里面的物件难免沾染了许多黑灰,但祁景乾一眼看过去还是认出里面的东西,林惜香松口气,那封信她没有放在这个箱子里。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手上难免沾了些黑色的灰尘,不由得动容:“你就是为这些东西,才那么着急?”   林惜香下意识的张张嘴,手碰到脸上,赶紧点头同意。   祁景乾定定的看了林惜香片刻,擦擦林惜香脸上沾着的灰尘:“最近神神秘秘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从林家搬过来?”   祁景乾这段时间把林惜香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并未细究,祁景乾相信林惜香的所作所为,却也没想到林惜香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小时候送去的东西,祁景乾也估计着东西并未送到林惜香的手上,只是没想到林惜香又想方设法的把东西给要了回来。   怪不得林家倒的那样快,都是因为有个记仇的皇后在后面。   祁景乾碰了碰里面的小玩意儿,放在最上面的正巧是林惜香修好的鸟儿风筝。   祁景乾看着笑了:“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那年见你玩了一会,就丢了给别人,朕还以为是你不喜欢。”   林惜香诧异的看向祁景乾,不由得喃喃道:“我的生辰礼物?”   “嗯,每年都会给你送个小东西,但也只见你玩过这一个。”   两人顿时沉默,同时咬牙切齿,觉得林家实在是可恶,林惜香更是心疼,搂着祁景乾的腰道:“对不起。”   祁景乾好笑:“你道什么歉,不是你的错。”   林惜香沉默不语,辜负了别人的心意,是要对不起的。   祁景乾哄了一阵,林惜香才没那么难过,春芝也端了温水过来,给林惜香洗手洁面。   这边刚不留神,林惜香匆匆擦了脸,才觉得不对,一转身果然祁景乾已经打开其余两个箱子。   那封原本应该被藏起来的信也被祁景乾看了个正着。   这世上的情感本就是奇怪的,若是有个路人过来对你说,你不应该有喜欢的人,然后硬是让你娶另一个人。   你可能会骂句神经病就走了。   但这个路人若是换成你的亲人,你最亲的亲人,抚着你的面庞温声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我要把你喜欢的人推远,让你们之间心怀误会,永远不能相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那你会如何想。   心凉如水。   林惜香不敢想,她看见祁景乾认出信封上的字迹,祁景乾的手稳的很,将那封信抽了出来。   林惜香下意识的走上前,从祁景乾手里拿走信,抿唇道:“别看了,不是什么好话,都是骂我的。”   祁景乾看了过去,眼神中带了些执拗,林惜香见此更不愿让祁景乾看。   只是箭在弦上,林惜香叹口气,让宫人们都退下,拉着祁景乾坐到软塌上,这才重新把信放在祁景乾的手里。   祁景乾翻来覆去看了一会:“信里都是骂你的?”   林惜香赶紧点头:“反正说我的不好。”   “那说谁好了?”   林惜香猛地一惊,看见祁景乾了然的神色,眼神看不清情绪:“怪不得。”   说话这句祁景乾有些沉默,只是看着这封信,并未打开,过了会反而笑了:“皇后不想让我看见信,是怕我难过?”   林惜香握紧祁景乾的手,点点头。   祁景乾的声音反而柔和了许多:“可惜了,这封信,我早就看过。”   “天底下也只有你,会想着挡在我身前了。” 第57章   烛火微暗,祁景乾并没有看信里面的内容,抬手把信放在烛火上直接点燃。   林惜香没有拦着,但忍不住问道:“乾哥哥就不好奇里面写的是什么?”   祁景乾看向林惜香反问道:“上次林惜蝶说对不起我,皇后猜是为了什么道歉?”   这话让林惜香瞬间提起精神,祁景乾反倒笑了,安抚道:“不用紧张。”   “肯定紧张啊,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惜香追问道。   祁景乾摸着林惜香的后颈,冷声道:“林惜蝶当年拿着这封信来找我,异想天开想要进宫当妃子。”   林惜香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林惜蝶明知道这封信里面,先皇妃字字句句都是在扎祁景乾的心,可还是拿着信去施压。   “当时她拿的也是誊抄出来的,但朕一看就知道,那是母妃的口吻,也是母妃能做出的事。”祁景乾摩挲着林惜香的肌肤,像是在汲取些许温暖。   林惜香叹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要瞒着祁景乾的事,这么快就被发现,而且祁景乾早就看过这封信。   只是这封信正在被火舌吞噬,火光印在祁景乾的眸子里,看得出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等信烧的只剩灰烬,林惜香才忍不住抱着祁景乾:“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发现林家的不对,那也不会让你等这么久。”   听见林惜香的道歉,祁景乾反倒笑了:“你倒是会揽事,哪里是你的错了,若是朕能多问你几句,说不定也不是这样的光景。”   两人都不是沉湎过去的人,等信彻底烧完,两人也都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剩下的三箱子小玩意儿,也终于能放出来。   祁景乾看着也觉得有趣,没想到送着送着,竟然送了这么多东西,有些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送的,估计就是在宫里看见了有趣的东西,就忍不住送给林惜香也送一份过去。   好在现在物归原主,也不算辜负了当年的心意。   这段时间看林惜香神神秘秘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是在偷偷藏着这些东西,这些小玩意儿在年幼时期,可能还算珍贵,但如今皇宫的东西二库皆在林惜香的掌握之中,跟金银器玩相对格外珍惜这些小物件,让祁景乾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聪明。   林惜香摸了摸祁景乾的手,目光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暖阁失火查到最后,是偏殿的宫女没将炭火熄灭,这才烧着了暖阁,不管是林惜香还是祁景乾查着,都表明是场意外。   不过冬日里天干物燥,暖阁更是如此,失火虽不说是常有的事,但也确实有出现过。   这事倒是无意间把三个箱子暴露在祁景乾的面前,林惜香叹口气,她在祁景乾面前,还真是藏不住秘密。   嫁给祁景乾之后过的第一个年,竟然是无比舒心,早些时候在扬州,她已经习惯曾姨娘不在,她跟金妈妈还有巧儿守着小火炉,烤着花生,做些针线活。   但是想想那些日子也是快活的,若是巧儿现在还在,不知道会多开心。   林惜香看着忙忙碌碌的春芝等人,像是看到了巧儿的影子,也不知道巧儿泉下有知,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替她报了仇,不管是康氏还是林亦云都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们日日夜夜都要活在有她在的恐惧当中,只要稍有动作,不用她出手,就有林亦清料理干净。   林惜香双手合十,默念了巧儿的名字,刚闭上眼,就被走过来的祁景乾握住手道:“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你不是去垂拱殿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回来。”林惜香没回答,奇怪问道。   祁景乾道:“过年谁都没什么事,朕想着外面热闹的很,要不要出宫玩?”   原本祁景乾已经走到垂拱殿,这是他每日的习惯,不管大事小事,总要以政务为紧。   但看着宫人们各个都盼着去延福宫看折子戏,倒是想到林惜香在慈元宫怕是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出宫走走。   祁景乾去而复返,让林惜香有些惊喜。   大年初一,确实是个难得清闲的好日子。   城郊白马寺的庙会正热闹,林惜香小时候极爱凑这种热闹,但凡是京城里人多的地方,就爱让父亲带她一同前往。   林惜香的父亲没法子,自幼宠出来的女儿,自然一切应允,这京城的白马寺庙会,除却去了扬州那几年,以往是从未错过的。   祁景乾显然也知道这些,故而并未多说什么,两人轻装简车,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就从皇宫往白马寺走。   林惜香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脸上稍施粉黛,朱唇不点则红,俏脸秀美绝伦,身披明红色披风,身穿浅蓝色袄裙,一身衣裳颜色艳丽,更是衬的林惜香美貌无双。   林惜香特意给祁景乾挑的一身衣裳是靛蓝色,披风则是皂色狐皮,他俩站在一起不用做亲密的动作,就知道是去逛庙会的年轻夫妻。   这样的小心思,祁景乾自然是看的明白,脸上带着笑意,任由林惜香摆弄。   就连祁景乾腰间的玉佩也是林惜香特意选了才戴上,坐到马车上林惜香口中还念叨:“雪日里就是要穿艳色衣裳,这才有意境。”   说完林惜香自己都笑了,靠在祁景乾的肩膀上说着悄悄话。   原本来说,他们这一行人来庙会上势必会引人瞩目,只是今日特意选了低调的马车,白马寺的庙会也是京城一大盛事,还真让林惜香跟祁景乾像个普通人一般走在庙会上。   林惜香是许久没来,祁景乾也是同样,只是祁景乾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陪着林惜香慢慢逛着。   白马寺的庙会自然是白马寺的僧人举办,眼看着游人士庶,车马万数,林惜香不由感慨道:“小时候过来,还没这么多人,短短六年这庙会的规模竟然越来越大了。”   祁景乾笑:“京城府尹原本说,每逢年初白马寺聚游人如织,望令禁止之。”   林惜香摇头:“游人不来白马寺,自然还有别的寺,哪是禁止就可以的。”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的书生嗤笑:“小小女子,还敢妄议朝政,府尹大人说的当然有道理。”   林惜香跟祁景乾转身看过去,祁景乾轻轻撇了一眼这个长脸的书生,对林惜香道:“陛下却说,远方各从其俗,不可禁也,故而加派了官兵来维持秩序,并未阻拦游人。”   原本这长脸的书生想拍京城府尹的马屁,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事,当下涨红了脸,看着祁景乾跟林惜香是年轻夫妻,料想他们不是什么大官,不由得呵斥道:“连天子都未见过的人,竟然敢编排这样的话!”   听见长脸的书生这么说,林惜香不由得笑出声,推了一把祁景乾道:“我没见过天子呢。”   祁景乾的神色微冷,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并不理他,一会自有侍卫来料理。   林惜香也并未放在心上,挽着祁景乾的胳膊,继续逛庙会,那长脸的书生见他们根本不把他放眼里,脸上显出愤恨,刚想走几步,就被侍卫给拦在身后,这长脸书生这才发觉不对,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周围人看着一阵嗤笑,这满京城里,王公贵族不知凡几,就看这年轻夫妻的气势就不是旁人,怎么还会有这不长眼的上来找事,怪不得被人修理。   林惜香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小贩手中的乌金纸,惊喜道:“乾哥哥要不要折一枚给我。”   林惜香指的东西叫闹嚷嚷,年初拜年之时,男女老幼皆会戴上,用纸做成,缠在铜丝上,多是做成飞蛾,蝴蝶,蚂蚱等,小的像铜钱那样,大的则如巴掌。   看着别人头上手里的闹嚷嚷,林惜香也眼热的很,只是不想动手,偏要央着祁景乾给她做一个才心满意足。   祁景乾好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偏要这个。”   林惜香软声道:“乾哥哥给我一下呗。”   那小贩见这年轻夫妻男的俊美,女的秀丽,忍不住夸赞:“人都说郎才女貌才是天赐的好姻缘,如今见了您二位才真是让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小贩能说会道,祁景乾让人给了钱,接了小贩手里的铜丝跟乌金纸,只是要怎么折成蝴蝶,飞蛾,倒是犯了难。   林惜香其实是会折的,只是这会难得看见祁景乾犯难,实在有趣的很,笑眯眯的看着祁景乾拿着纸张翻来覆去。   那小贩还想教祁景乾来折纸,林惜香赶忙拦着:“不用您来教,让他自己想。”见祁景乾看了过去,林惜香故意歪头道,“或者来请教我。”   见林惜香是故意作弄自己,祁景乾也不恼,拍拍林惜香的头:“那走吧,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娘子教我。”   两人找了个茶馆在里面坐下,茶馆里热闹的很,多是来游玩的游客歇脚,他们夫妻两个坐在角落里也不算突兀。   林惜香素来手巧,这些小玩意儿在手上不到片刻,便是极精致的小玩意儿,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多是在宫中长大,也是没怎么见过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   林惜香也开心,好不容易能教祁景乾做事,就把多余的乌金纸分了下去,让大家一起折着玩,自己则专心的看祁景乾。   只是两人并未玩闹太久,便有几人急匆匆走了进来,来人神色慌张,前边的人林惜香不认识,但紧随其后的两个女子,林惜香倒是见过。   那两个女子正是詹事府少詹事之女,长女胡妙珍跟次女胡妙清。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58章   茶馆里热闹的很,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里,跟着的便衣侍卫上前一步拦着领头的詹事府胡少詹事,只是现在的胡少詹事,已经迁为翰林院文移事主簿,虽说同为正四品的大员,但位置不同,权利自然大相径庭。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实则是降了官职。   现在的胡主簿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陛下。   胡妙珍心中有数,但那次枫叶林的事,她勒令丫鬟不许说出来,自然也无人知晓那天的尴尬。   现在胡妙珍跟着父亲过来,还是十分紧张,但这几乎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若还是入不了陛下的眼,过了年她就要相看人家,这对她来说是万万不能忍的。   故而胡妙珍在庙会上看见陛下跟林惜香携手前来那一刻,便怂恿表哥去找事,胡妙珍并不跟表哥说明祁景乾跟林惜香的身份,只让他去近处找些麻烦,借机来跟陛下搭上话。   胡妙珍的表哥便是刚刚的长脸书生,不知道胡妙珍怎么说的,竟然还真让表哥来找了麻烦。   林惜香朝他们点点头,祁景乾对胡家本就感官不好,神色淡淡。   那胡主簿看着就觉得冷汗直冒,别看陛下年龄小,但陛下的威名在朝野之间都是有名的,众人都说也就陛下在皇后娘娘这里才会有个笑模样。   但是他那不成器的侄子惹谁不好,偏偏呛声皇后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这会也只能他厚着这张老脸,过来给侄子求情了。   “微,”   微臣的臣字还没说出来,被祁景乾看了一眼,胡主簿看着帝后两人的便衣这才慌忙改口:“在下的蠢侄子不知是大人您在这,刚刚出言不逊冒犯了您,在下特来赔罪。”   说着,胡主簿深鞠一躬,引得不少人侧目,祁景乾年轻俊美,这个胡主簿胡子一大把了,还对祁景乾这么恭敬,让人不由得多想。   祁景乾淡淡道:“既然赔罪了,就走吧。”   这哪能走,既然来了就是想求情,胡主播苦着脸,偏偏这会人多,也不好求情。   胡妙珍推了胡妙清一把,给胡妙清使眼色,让她去求林惜香。   胡妙清心眼本来就少,想着她跟林惜香也算相识,虽知道林惜香现在贵为皇后,但也还是大着胆子上前:“这位夫人,您还记得我吗?”   这个胡妙清便是游园会上林惜香认识的黄衣女子,当时捧着一本闲书过来,正好被林惜香瞧见。   也因为这个林惜香才跟胡家姐妹相识。   想到那本闲书,林惜香顿了顿,朝胡妙清点头:“多日不见,胡家小姐又漂亮了许多。”   胡妙清惊喜的点点头,她不知表哥怎么会突然冒犯陛下跟皇后,但表哥一向无礼,闯了大祸也不奇怪。   “夫人,刚刚冒犯您的是我表哥,他刚从乡下过来,不懂礼数,夫人这次能不能饶了他啊。”   听胡妙清说完,祁景乾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并不说话,一切交由林惜香处理。   胡主簿也看出做主的人是皇后,目光殷切的看了过去。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惜香开口:“这次也就算了,以后还请谨言慎行,莫要祸从口出的好。”   胡主簿大喜,赶紧谢道:“多谢夫人,以后鄙人定会约束家人。”   话说到这里,胡主簿识相的要告辞离开,林惜香点点头,见祁景乾把乌金纸藏了起来,竟然是不想让他的官员看见。   林惜香嘴角带着笑意,刚要说话,只听胡妙珍开口:“夫人,我家白马寺里特意请了斋饭,为表谢意,想请夫人同往。”   白马寺的斋饭一般都要提前一个月来订,才能在初一这天坐在白马寺里享用,这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但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甚是难得,林惜香跟祁景乾却并不在意,他们若是想用,别说预定,让白马寺的大和尚送过来,怕是大和尚们也愿意。   林惜香微微摇头,胡家姐妹里,林惜香对胡妙清观感不错,反观胡妙珍,林惜香总觉得她眼神太过复杂。   见这么说不成,胡妙珍有些焦急,又出言:“还请夫人赏光,以表我家的歉意。”   不管是胡主簿跟胡妙清都有些奇怪,皇后娘娘都拒绝了,怎么妙珍还是不依不饶。   这时祁景乾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胡妙珍,桌子下的手拉住林惜香的手腕轻轻摩挲,语气平静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众人脸色一变,胡主簿也是惊疑不定,不知道祁景乾在说什么。   林惜香看了祁景乾一眼,祁景乾察觉到林惜香的目光,这才带了些笑意:“记得我说过枫叶林的事。”   林惜香立刻想到祁景乾说过的话,装作扭了脚,要跟祁景乾一起逛枫叶林的女子,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胡妙珍。   也怪不得祁景乾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只是林惜香又往深处想了一层,刚刚她还有些疑惑,怎么当初京城的传言那么巧,正好是借着那个话本排了那出戏。   那出戏正是《闹樊楼多情周胜仙》。   而她跟胡家姐妹们相识,也是因为这个话本。   林惜香抬头看向胡妙珍,见胡妙珍朝她坦然的笑笑,若不是林惜香足够敏锐,几乎要忽略胡妙珍微不可查的心虚。   想到这里,林惜香嘴角的笑意淡了,开口道:“秋狩的时候,听说有位小姐崴了脚,没成想竟然是胡大小姐,现在的伤势可还好些了。”   秋狩到现在已经快有三个月,就算真崴了脚,那也彻底就好了,何况胡妙珍当时只是装模作样。   胡主簿也奇怪,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秋狩的时候受伤了,只是从秋狩回来就一直怏怏不乐是真的。   “当时胡小姐想去枫叶林的时候偶遇我家夫君,想让他帮忙,只是他当时另有急事,才没伸出援手。”林惜香笑着道,只是阐述了事实,没有解释,没有歉意。   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胡家众人脸色发白,胡妙珍怎么也没想到林惜香竟然会这样直接说了出的来。   胡妙珍有些不敢看胡主簿的脸色。   而胡主簿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从实权的位置,转到了文书工作上,想起那次被调职位,正是秋狩之后,胡主簿沉浮官海这么多年,哪还不明白自己调职的原因。   当下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平常以为小女儿调皮了些,却没想到不吭不响闹了个大事的,竟然是胡妙珍。   胡妙清也是脸色大变,她只是心底单纯,却并不是个蠢的,想到姐姐胡妙珍对陛下的态度,又想到之前的种种,也明白过来胡妙珍做了什么事。   什么是崴了脚,明明,明明是要蓄意勾引陛下,只是陛下没有理她,怪不得那日姐姐劝她不要一起去西山,偏偏她对姐姐一直信任,乖乖的留在了家中。   原来这一切早在胡妙珍的算计当中。   见到众人的脸色,祁景乾也看出七七八八,知道这事恐怕跟胡妙珍的父亲胡主簿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受了牵连,是胡妙珍自己心思多。   祁景乾低头对林惜香讲了胡主簿官职变动的事,林惜香再看向胡妙珍的时候也是眼神复杂。   面对众人的目光,胡妙珍只能掩面离去,已经顾不上什么体面,胡主簿到底心疼女儿,对祁景乾跟林惜香连连道歉,赶紧追了过去。   只留下胡妙清还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惜香对胡妙清还是很有好感,只是别有深意道:“你姐姐在枫叶林的入口那等着,是从你父亲那得知的消息吗?”   胡妙清下意识摇头:“我父亲从未在家中处理公务,在家中也从来不谈这些事。”   当时给胡主簿调职,多是因为祁景乾认为胡妙珍在那处等着,是受了胡主簿的指示,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了胡妙珍的父亲,当然祁景乾也不后悔就是了,管教不好女儿,被调职也是正常的。   林惜香确实想弄明白当初那出针对她排的戏,跟胡妙珍到底有没有联系,若是有联系,放着这个对她有敌意的女子不管,怕是又一个隐患。   “你父亲最近被调到翰林院可还好?”   胡妙清摸不清林惜香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答道:“是不如以前好。”说完下意识看了看祁景乾,但见陛下根本不理她,胡妙清反倒没那么紧张。   “我父亲对翰林院不熟悉,还是对詹事府熟悉些。”   胡妙清说完,发现茶馆许多人都看了过来,平常知道京城的大官多,却也没真正见过官员家的千金,听到胡妙清口中的话,忍不住多瞅两眼。   “你若是得空了,可以去我那说说话,妙清,你若是知道什么,说不定你父亲就可以回去。”林惜香淡然道,她就是要让胡妙清做选择,选择父亲的官职,还是选择姐姐的秘密。   至于周围的百姓目光更是奇怪,这年轻夫妻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左右翰林院跟詹事府的官员,还是说那些官员都是极低的官职?这样倒还说的通。   林惜香对别人怎么想并不感兴趣,若是真的遮遮掩掩,反而感觉有问题,这么大方问出来,倒是会打消不少人的疑虑。   至于胡妙清跟胡妙珍朝夕相处,若是知道什么也不足为奇,林惜香静静的等着胡妙珍做出选择。   谁知这话说出,祁景乾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惜香,凑到林惜香耳边,鼻息喷洒在林惜香耳边,声音磁性低声道:“朕怎么不知道,皇后都可以左右官员的变动了。”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59章   祁景乾的声音沙哑磁性,林惜香的耳根先红,随后才意识到祁景乾刚刚说了什么。   看着林惜香有些愣神,祁景乾瞳孔微缩,手放在林惜香的腰间,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林惜香忽的笑了出来,眼睛眨了眨:“不行吗?”   看出林惜香眼中的意思,祁景乾这才松手,手指夹着乌金纸翻转,嘴角带着笑意:“当然可以。”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站着的胡妙清眼神迷茫,不知道陛下跟皇后在说什么悄悄话。   只是瞧着陛下神色冷淡,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却见皇后娘娘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的眉眼间似乎冰雪消融,整个人温和了起来,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已经足够让人惊讶。   胡妙清以前还以为,为什么陛下放着那么多的名门贵女不娶,却偏偏要娶林惜香这个美貌无双,家世非常一般的人。   这会见着了两个人相处,才明白过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两人心意相合,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以陛下的家世,谁嫁给陛下都说高嫁,哪有姐姐天天在嘴边念叨的门第之分。   胡妙清还在胡思乱想,被林惜香看了一眼,连忙回过神,短短几瞬,胡妙清已经做好了决定:“妙清明日就上门拜访,不知夫人可还有空?”   林惜香点头,胡妙清这才放下心,其实胡家的实际情况比她刚刚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毕竟父亲被无缘无故调职,任谁也猜不出原因,都以为父亲触怒天颜,家里大事小情,多少都受到影响。   就连以前跟母亲联系热切的亲友也没以前那样热络。   胡妙清自认受家族供养,如今找到了症结所在,先别说本就是她姐姐胡妙珍有错再先,就算是没这档子事,她也是愿意为家里出一份力,去趟皇宫算的了什么呢。   等胡妙清走了出去,林惜香这才又看向祁景乾,眼睛里笑意盈盈:“皇后可以左右官员的变动吗?”   祁景乾不答,牵着林惜香的手往外走,刚刚他们太引人注目了,在茶馆里说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福公公早就打点好白马寺的一切,两人刚走到白马寺的山脚下,白马寺的主持方丈便在那静候着。   看见林惜香跟祁景乾走了过来,方丈神色放松,虽说不卑不亢,但能亲自下山迎接,已经看出其中的态度。   白马寺所在的山不高,不过片刻钟,几人便走到白马寺的禅院里,主持方丈为人豁达健谈,一路人也不尴尬。   等僧人们退下后,林惜香才忍不住又看向祁景乾,等着他回答刚刚的问题。   祁景乾坐下来,认真折好手中的乌金蝴蝶,将蝴蝶别在林惜香的发簪旁边,笑道:“皇后不行,林惜香可以。”   刚刚在跟胡妙清说话的时候,林惜香都没发觉她下意识的说出了那话,甚至是在帮祁景乾做决定。   林惜香先是有些慌张,再然后见祁景乾并未生气,也就明白了祁景乾的想法。   祁景乾是爱他们这份亲密无间的,也爱她不分你我的亲昵。   但同时也给林惜香警醒,什么时候她从小心翼翼,变成这样的胆大,也全靠祁景乾在她背后撑着吧。   “乾哥哥也不让我看一眼,就给我戴上了,万一不好看怎么办。”林惜香话是这样说,但眼神闪着的都是光彩,任谁都要被她吸引目光。   祁景乾笑而不语,看的林惜香脸颊发红,从祁景乾手中又抽中一张乌金纸,手指翻转一个神气的小蚂蚱就折了出来,不等祁景乾接过去,林惜香伸手拉住祁景乾香囊上系带,用铜丝把小蚂蚱绑了上去。   祁景乾高大英俊,不苟言笑,原本看着有些童稚神气的小蚂蚱到了他身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肃然,看的林惜香只想发笑。   看着林惜香笑的花枝乱颤,祁景乾明白她在笑什么,无奈的摸了摸香囊上的小蚂蚱:“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祁景乾的语气平静,却凭空让林惜香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林惜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祁景乾不开心了,只能小心翼翼道:“那我以后经常送?”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看了过去,说话间随意的很:“打算送什么?”   林惜香顿了顿,刚刚只是求生欲让她说了那句话,没想到祁景乾还正儿八经的追问。   祁景乾手指放在小蚂蚱上,修长的手指点着小蚂蚱的头,林惜香看着只觉得眼皮一跳,仿佛祁景乾的手指就是放在她的头顶一样,无端端的感受到了种奇怪的威胁。   仿佛若是不好好回答,肯定会有惩罚。   林惜香有些胆怯,但同时不怕邪的很,想着祁景乾那样纵然她,就算是惩罚,也不会怎么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惜香原本是想好好回答,此刻却突然改口:“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但到底是心虚的,林惜香想了想找补道:“肯定让你满意。”   明白林惜香又是拿话哄自己,祁景乾似笑非笑,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写满了,怎么让我满意,这几个大字。   林惜香没想到一项向着自己的祁景乾,怎么突然在这事“斤斤计较”起来。   其实就连祁景乾自己也是觉得奇怪,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或者说他对林惜香,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可这会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想跟林惜香计较。   这种别扭的想法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在看见林惜香尽力保护那三箱子不值钱的小玩意,看见林惜香想藏起对她满是恶言的书信,又或者清澈的瞳孔里只有他的身影。   每每这种时候,祁景乾总是想再多要一些,再让林惜香的目光炙热一点。   这种想法,早就出现在平常生活中无数次,向来被他藏的很好。   祁景乾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在今天茶馆的时候,祁景乾突然发觉他可以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了,因为他的皇后在他的温水之下,已经成了一只肥美的青蛙。   这样说似乎太过动物性,饱含着原始的血腥跟残忍的美丽。   这段感情里,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人,哪里只有林惜香一个人。   祁景乾的手还放在小蚂蚱的脑袋上,林惜香忍不住把祁景乾的手拿开,总感觉那个手放上去,似乎要出事情。   “反正一定不会让你满意。”林惜香忍不住道,“你别摸它脑袋了。”   话说着,林惜香头上的纸蝴蝶随着她的动作,总像是展翅欲飞,祁景乾伸手按住蝴蝶的翅膀,用铜丝在林惜香发簪上缠紧了这才松手。   今天的祁景乾奇怪的很,林惜香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变了一样,具体的也说不出,只是现在祁景乾的眼神,就足以让她脸颊发红。   春芝等人看着,只觉得陛下跟皇后之间又亲密了些,原本以为之前已经足够令人艳羡,但今日的帝后更是让人从心底里惊叹两人的关系。   察觉到林惜香有些手足无措,祁景乾收敛了眼神,手放在林惜香的腰间并未收回来:“尝尝白马寺的斋饭,我们就回去吧?”   今日出来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林惜香也觉得有些累,近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容易乏,索性跟着祁景乾在禅房歇息片刻,便直接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主持方丈又出来送,也算是宾主尽欢。   至于当中发生了胡家的事,对祁景乾跟林惜香来说不值一提,若不是林惜香怀疑胡妙珍跟京城突然出现的戏文有关系,更是不会说后面的话。   现在的林惜香有了更重要的事,先不说后宫还有两个等着被送出宫的妃子,跟她们的家族周旋就是费心劳力的事。   若是以前林惜香肯定觉得,反正都是后妃,没有她们还有别人,说不定还会张罗着给祁景乾选秀,但如今心境不同,自然不舍得再做那样的事。   之前只是传出风声,会送淑妃跟孙昭仪出宫,就已经有不少官员家的女眷前来打听消息,三伯母那也是不堪其扰。   等了年后真的开始有所动作,那才是暴风雨即将来袭。   纵观前朝,皇帝只娶皇后一人的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少之又少,她跟祁景乾想长厮守,共白头,哪有那么简单。   在以前来说,这种想法林惜香想都不敢想,但是知道祁景乾的心意之后,林惜香才知道,不管别人如何说,她是一定要跟祁景乾共进退的。   至少不能在祁景乾为他们未来努力的时候,她拽着祁景乾的胳膊说不行,这不是一个爱人该做的事情。   她在这里面,也该出一份力,她不舍得让祁景乾一个人独自往前。   帝后同游白马寺庙会的事,还是传了出去,这事不算隐秘,让人发现了也无关紧要,只是祁景乾跟林惜香这样的亲密无间,落在别人眼里,简直刺疼的很。   林惜香刚嫁入皇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这个小庶女的笑话,但到了如今,世人不得不承认,陛下跟皇后是真的伉俪情深,原本要看笑话的人只能闭了嘴。   之前的那些谣言自然是早就烟消云散,若是现在有人再提起来说不得还会被人嘲笑。   陛下跟皇后娘娘感情那样好,那些无稽之谈一看就是瞎说的,这让深受其中的公孙家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初公孙家被卷进皇后的谣言里面,说什么公孙里跟皇后有私情?吓得公孙全家门都不敢出,生怕做了什么事,让人再乱嚼舌根。   如今谣言不攻自破,公孙家不由得松了口气,只盼着帝后感情如胶似漆,他们可真的不敢再经历一遍了。   林惜香不知道这些,她只晓得,是时候送林惜蝶回益州了。   评论终于回来了!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60章   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算是过完,朝中恢复正常的朝政,林惜香送祁景乾去上朝,她坐在慈元宫回想着近来的事情。   她跟祁景乾误会重重皆是因为一个人,林惜蝶。   林惜香有些不明白,她自认从小跟林惜蝶一起长大,从未红过脸,闹过脾气,为何在这种事上林惜蝶要这样阻拦她。   当初她跟曾姨娘被逼离京的时候,祁景乾曾让小宁子递过来消息,说是要是有需要可以去皇宫找他。   若是林惜香当时收到这个消息,定然会去求祁景乾,那样就不会让曾姨娘带病上路,不会让曾姨娘久病缠身。   想到这里,林惜香心里是恨的,她的曾姨娘,一心一意为她的曾姨娘,竟然是死在这种情况之下。   林惜香闭了闭眼睛,上次让林亦清去处理林惜蝶,她就是抱了不想见她的意思,不想在年前生出事端,可现在朱家启程在即,林惜香说什么都要去朱家看看。   看看她心里的好姐姐,为什么这么对她。   林惜香去朱家时并未张扬,朱夫人跟朱大人早早就在门前候着,他们看见林惜香的时候皆是面带复杂,又有些感激。   若不是皇后递消息给他们,说小五的媳妇儿林惜蝶身怀有孕,按照他们的脾气,这次也不会强逼着林惜蝶回益州。   毕竟林惜蝶就算一意孤行一定要待在京城,他们虽不能理解,可也算是心疼林惜蝶失去丈夫,不会强逼与她,益州那些风言风语终会过去,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   上次朱夫人在林惜香面前求情的事,让朱大人回去一顿斥责,两人都是痛失幼子,难免又哭了一通。   没隔几天,朱夫人没想到竟然接到皇后的来信,上面并未过多客套,直接说了林惜蝶身怀有孕的消息。   这让朱夫人既怒又气,没想到林惜蝶竟然是想瞒着众人,这可是小五唯一留下的后人,朱夫人又怎么会允许林惜蝶就那么拿掉那个孩子!   这会朱夫人朱老爷看见林惜香,心里多是带着感激的,至于林惜蝶现在的想法,已经无关紧要。   知道皇后要来看林惜蝶,他们也并不惊讶,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从京城的传言,再从陛下的态度,林惜蝶断断续续的咒骂中,几乎已经理清楚真相。   原来陛下跟皇后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只是有林惜蝶从中作梗,想代替妹妹嫁给陛下,这才出了种种事端。   林惜蝶更是让皇后误会陛下对她的感情,若不是帝后情深,说不定真的让林惜蝶离间成功。   想到小五生前对这个女子的百般疼爱,朱老爷朱夫人心口就疼的很,心疼他们早去的儿子,他的媳妇儿嫁给他,自始至终心里都还有别样的想法,这样一来,他们对林惜蝶更是没了好脸色,若不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早就不会忍了。   林惜香看着朱夫人的脸色,心中好笑,她也没别人想的那样凄惨,如今的生活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只是她心中的疑惑,还需要林惜蝶给她解开。   林惜蝶住在西边的厢房里,院子门外层层有人把守,皆是力壮的婆子们,朱夫人尴尬笑笑,带着林惜香走了进去。   还未靠近,就听着林惜蝶在喊:“让我出去,我三妹妹是当今的皇后,陛下是我的青梅竹马!你们竟然敢关着我!”   话音还没落下,春芝推开门让林惜香进去,林惜香一进厢房,便见着地面上的瓷器碎了一地,不等人吩咐,屋里的婆子飞快的打扫干净,原本放瓷器的地方也不准备补上新的,就那么光秃秃的放着。   林惜蝶看见林惜香进来,原本稍显狰狞的脸色突然变得柔和,口中柔声道:“三妹妹,你来了,蝶姐姐之前做错了事情,你跟朱家说说,让我出去好不好。”   林惜香头一次看着林惜蝶的变脸功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她小时候那个可亲的蝶姐姐到底存在吗?   见着林惜香不动,林惜蝶自知求救无望,也懒得装了,径直坐在圆凳上:“林家被你这个光耀门楣的好女儿给弄散了,你心里可还畅快?”   这个声音把林惜香拉回现实,淡然道:“这是林家欠我的。”   “林家欠你?林家什么时候欠过你?欠过你们二房?”林惜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道,“天之骄子,惊才绝艳的探花郎,不全是你们二房的吗,不全是你林惜香的爹吗?”   听到林惜蝶提她爹,林惜香忍不住道:“这跟我爹有什么关系,如今你的处境,林家的处境,不过是自作孽。”   林惜蝶眼神中有些阴冷,嘲讽道:“我不争,我不让我娘争,难道看着你们二房风风光光吗?”   “好在郑氏太蠢,就算是你爹在的时候,也争不过我娘,就是那个死老太婆太烦人,她那么疼你爹,那么以你爹为荣,有什么用?还不是早就死了,只能依靠我们大房?”林惜蝶自知已无翻身的机会,此时的恶毒已经藏不住了。   她如今能好吃好穿在朱家待着,完全是因为她身怀朱家的骨肉,以前恨不得拿掉的孩子,竟然成了她的保命符,不然以她做的那些事,恐怕早就死一百次了。   林惜香看着林惜蝶摸着肚子,知道林惜蝶如今有恃无恐,她不会在这个时间对她做什么,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我自□□好,从小也是真心实意的喊你一声蝶姐姐,你父亲的官职,家中的打点都是我父亲帮衬,为何要这样想?”   林惜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跟你交好,跟你交好,做你的绿叶吗?宴会上人人都夸林惜兰林惜香的父亲如何如何,又夸林惜香如何机敏,如何像她父亲,如何小小年纪便有了惊人之姿?”   这样的回答是林惜香万万想不到的。   此时的林惜蝶索性把埋在心中多年的话全都说了出的来:“是啊,你爹厉害,全家都靠着你爹才能荣耀,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二房要踩着大房!好在最后你爹死了,那个老太婆只好来讨好大房,我们大房才又风光起来。”   林惜香完全理解不了林惜蝶的逻辑,她的父亲是朝中大员,先皇眼中的红人,带着整个林家荣耀不好吗?就因为比大房过的好了,就该别人嫉恨?   “好在你是个蠢的,让你带我去哪个宴会,你就带,让你给我什么东西,只要我眼神软一点,渴望一点,你就把东西给我。”   “当时我以为是你大度,最后我发现了,哪是林家三小姐大度,分明是不在意,不在意那些钗环,不在意什么珠宝首饰,因为人家什么都不缺。”   林惜蝶越说越激动:“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庶女过的比我好!林惜香你不配,你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林惜香看着癫狂的林惜蝶,后退一步,拉远了距离,只感觉林惜蝶下一刻就会扑上来。   她来这里,原本以为林惜蝶会为林家求情,却怎么也想到林惜蝶会这样说。   看着林惜香后退,林惜蝶脸色浮现出怪异的微笑:“凭什么陛下喜欢的不是我,凭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还是又回到他身边,你老老实实在扬州待着不行吗?为什么要回来!我得不到的,你为什么可以轻易得到!”   朱夫人越听越难受,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林惜蝶的脸上,力气之大让林惜蝶有些坐不稳。   朱夫人喘着粗气,眼神通红:“当初你家官职虽小,但我见你行为端正,对小五不是没意,这才允了你进门,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你就没看上小五是不是!”   这样的变故林惜香实在没想到,原本想劝朱夫人几句,可是朱夫人痛失爱子,此时听见林惜蝶原来心一直就不在小五身上,此时已经是忍不住了。   林惜蝶手放在肚子上,嘲讽道:“是啊,他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还告诉你,从他病了开始,我就不想要他的孩子,益州那种穷乡僻壤,哪里比的上京城吗!我三番五次跟他说回京城来住,他要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凭什么那些不如我的女子就可以在京城,而我要嫁到益州!”   万万没想到林惜蝶会这样想,看着朱夫人脸上的怒气,林惜蝶继续道:“我就是说出来了又怎么样,你能怎么罚我,我肚子里是你们朱家的孩子,以后生下来,也是我的孩子,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林惜蝶知道朱夫人不是个狠辣的人,跟林惜香差不多,对于恶人林惜蝶自然是怕的,但她是知道这些好人是如何,这些好人就算受了委屈,她就算恶言相向,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受些冷眼,性命是无忧的,反而朱家还要好衣好饭的伺候。   换句话说,林惜蝶就是在欺软怕硬。   林惜蝶自以为摸清了朱夫人的脾气,林惜香目光复杂,怪不得林惜蝶以为用那样的谎言可以哄骗她。   恐怕在林惜蝶眼里,她跟朱夫人一个,本质上都算个好脾气的人,这才让林惜蝶有了得寸进尺的心思。   先是拿她的竹子做的小马,再是贪了她的风筝,再有钗环首饰,漂亮衣裳。   最后还想要夺走她的爱人。   只是林惜蝶不知道,再好的人也是有脾气的,若是让好人发了脾气,就不是那么容易收场。   看着朱夫人的脸色,林惜香知道,恐怕这次朱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轻放过林惜蝶。   看着林惜蝶得意的脸庞,林惜香敛下眉眼,林惜蝶自以为算计了所有人的心思,却不知道她的心早就迷失了。   小可爱们看不看耽美啊!新开了一本现代耽美文,想求个收藏好不好!   《所爱隔山海(娱乐圈)》   六年前,年少成名的顶级流量简沐白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孤身一人去欧洲学习音乐。   六年后再回来,娱乐圈变化翻天覆地,简沐白只想好好唱歌,却发现娱乐圈似乎已经没他的容身之地。   简沐白已经准备好从头再来,可惜有个人偏偏不准,硬是把影视歌三个圈子的顶级资源捧到他面前随意道:“你挑吧,看上哪个就去试试,玩的不开心就回来。”   看着眼前早就功成名就的大影帝,简沐白口中的话转了几个来回,装作为难道:“还是不了吧,我怕你这么帮你的绯闻男友,你粉丝吃醋。”   宽肩窄臀的大影帝,此时正围着围裙,将做好的芒果千层放在简沐白面前:“不怕,反正,问心有愧。”   你是我年少时的梦。   食用指南:   1、双向暗恋,伪破镜重圆,彼此初恋   3、人物故事纯属虚构,无原型   3、私设很多,勿考究 第61章   林惜蝶如今有恃无恐其实也是退无可退,被林惜香发现当年的事,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以前那么软绵好欺的林惜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杀伐果决。   若是在小时候,怕是林惜香早就抱着她哭了,然而现在眉宇间有着一抹坚定,让人忍不住侧目。   似乎看出林惜蝶眼中的疑惑。   林惜香叹口气:“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郑氏突然让我跟曾姨娘连夜上路,原来根本都是因为你。”   听到这个,林惜蝶眼睛闪了闪,林惜蝶自然知道因为这份逼迫,林惜香的生母曾姨娘病情加重,最终客死异乡,这笔账林惜香以前是算在郑氏头上,所以郑氏等人没什么好下场。   但现在林惜香却是明白,这都是林惜蝶怂恿的。   跟林惜蝶的账倒是越算越多。   林惜香想到病逝的曾姨娘,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经常想起来曾姨娘,眼底的泪水差点涌出来。   林惜香:“我这时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康氏怂恿我早点嫁人,刚回京城,就被康氏拉着去了游园会,现在看来竟然都是你们的计谋。”   以前不解的事情,现在稍微想一想,竟然全都串联起来,若不是扬州的三伯母几次三番写信给京城,她们也不会让自己回去。   等她刚到京城,便迫不及待的送走金妈妈,然后让巧儿“巧好”知道游园会的事。   一环扣一环,全是阻拦她跟祁景乾再见面,但林惜蝶跟康氏越是这么紧张,林惜香更加好奇,祁景乾在她们面前到底表现过什么,让她们这么紧张自己跟祁景乾遇见。   却没想到祁景乾出现在游园会上,让他们再次相遇。   话说到这里,林惜香看向林惜蝶的目光冰冷,林惜蝶看着林惜香的眼神,少见的有些胆怯,忍不住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姐妹,对不对?”   林惜香不知道林惜蝶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神色冷淡:“以后不是了。”   不管林惜蝶如何再说,林惜香转而对朱夫人道:“我们走吧。”   林惜蝶还坐着不动,林惜蝶觉得以林惜香的性子,再怎么样也会像处理郑氏一样,顶多关在皇庄里,那又算什么惩罚。   但见多识广的朱夫人此时觉得有些不对,皇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林惜香走到门外,沉默的看了看房门,张口道:“等朱五公子的孩子生下来,她就该病逝了吧。”   说完林惜香看向朱夫人,眼珠不转一瞬,朱夫人顿了顿,随即点头:“林惜蝶身体不好,生产又是难事,是会病逝。”   林惜香握紧拳头,指甲掐着肉里,疼痛让她清醒片刻,朝朱夫人笑笑,算是确定了此事。   这是林惜香少见的这样生气,不管是曾姨娘还是祁景乾的事,都触到了林惜香的逆鳞。   从朱家走出来,林惜香松口气,总算是给曾姨娘报了仇,现在的林家早就落败,罪魁祸首也很快就会“病逝”。   但若是让曾姨娘知道,定会心疼她。   林惜香不后悔这么做,只恨没有早点看清林惜蝶的真面目,让她做了那么多恶事。   林惜香深深看了房门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朱家。   ------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初春的风还是有些萧瑟,虽说是到了春天,但还是裹着厚厚的衣裳。   林惜香比旁人倒是要再多穿两件,本就十分小的脸庞如今更是埋在柔软舒适的衣领里,祁景乾每每见了,总要用手碰两下。   林惜香现在畏寒的厉害,太医也调养多时,时常过来把脉,日日吃着汤药,总也不见好转,这让祁景乾更是对宁美人深恶痛绝。   自从上次的落水到现在,足有半年过去,终是落下了病根。   但林惜香知道自己,总觉得没什么大事,也就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个年,总觉得浑身懒散了许多,稍稍提不起精神。   原本春芝以为林惜香好事将近,但是看着太医常来把脉都说一切正常,也并没有喜脉征兆,倒是让春芝白白高兴了一场。   但又想娘娘现在年龄还小,这么早生育确实对身体不好。   祁景乾一直不着急也是因为这个,只想着等林惜香年龄再大些,身体好些,再说孩子的事。   但给皇后把脉的柳,王两位太医皆说没什么大事,这才安心了些。   此时的正殿里,有着炭火在旁边,林惜香倒还自在,下面的胡妙清有些坐立难安。   皇宫内金碧辉煌,是天下间无数女子也要挤进来的地方,看当初淑妃,宁妃等人兵出险招,冒着欺瞒陛下的风险,也要仗着已故的先皇妃的口谕,执意进宫。   就看得出她们有多向往这座偌大的宫殿。   只是这皇宫对她们来说,外表看着多华丽,内里就有多冷清,宫中生活不易,孤枕难眠,无人问津,皆是一道道坎。   林惜香没来之前还好些,毕竟后宫四位,没一个受宠的,大家都一样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但突然皇宫的天变了,一向冷心冷清的陛下,先是下旨要娶一个小官家的庶女,等庶女进宫之后,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每日送去慈元宫的礼物都让人忍不住咂舌。   偏偏林惜香并不在意,她不是不知道那些礼物的重要,每每收了也只是放在库房里。   再之后,从长公主手中拿回执掌宫中的钥匙,林惜香算是坐稳了整个后宫。   淑妃等人刚进宫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把钥匙从长公主手里夺来,但一是陛下不允,二是长公主也不想放权,这才让她们歇了心思。   如今后宫里有了真正的女主人,淑妃等人蠢蠢欲动,也让她们最终付出了代价。   胡妙清想着来之前母亲交代她的话,不由得有些害怕,她走在这皇宫当中,半点没觉得这里面的金碧辉煌如何好,满心都是她姐姐做过的那些事。   那次庙会回家之后,家里人多次盘问,才问出胡妙珍在西山狩猎当日,竟然做出拦着陛下马匹的事,还异想天开想跟陛下同行。   当天晚上胡家就打死了两个丫鬟,皆是帮着胡妙珍隐瞒实情的下人。   胡大人更是搜出另一件让人震惊的东西,是胡妙珍所写的《闹樊楼多情周胜仙》的戏文。   若是话本也就算了,被胡夫人胡大人看见,顶多也就说一顿,但这戏文上,还有胡妙珍的笔迹,越问下去才知道,这戏文竟然是出自胡妙珍跟她人之手。   只是这个她人,胡家暂时没有找出来。   但仅仅凭着这个,胡大人几乎瘫坐在地上。   当初因为这个戏文,长公主都被连累,更别说京城中那个梨仙园风靡一时,又消失的悄无声息,都猜测是陛下的手笔。   毕竟那个戏文实在是意有所指,京城中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皆是因着戏文所生。   而胡家这才发现,这戏文竟然是出自他们大女儿之手,别说胡妙清了,胡家夫妇几乎是掩面长泣。   胡大人突然觉得他这官职降下来,竟然一点也不冤枉。   但现在这事让皇后娘娘查出端倪,还让胡妙清进宫回话,摆明了是给他们家一次机会。   现在胡大人心里知道官复原职是不用想了,只求家中平安无事,谁能想到京城中污蔑皇后的戏文竟然是自家女儿的手笔,其中的改动也全是胡妙珍一手改的。   这样的大罪,胡家没有灭族,已经是万幸。   平常看着文静娴熟的大女儿胡妙珍,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胡妙清眼神中有些害怕,胆怯看向林惜香,她自知姐姐罪恶深重,此时也只能全盘托出,祈求皇后娘娘原谅。   胡家也是想了许多,才决定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此时自己承认了,总比以后让陛下跟皇后查明真相要好的多。   林惜香也有些意外,她怎么也想不到,戏文的事竟然有胡妙珍的手笔,上次游园会相见,林惜香知道胡妙珍倾慕祁景乾,还那胡妙珍的话调笑过祁景乾,却不知道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只是相比胡妙珍,林惜香更好奇跟胡妙珍同谋的人是谁,这事不可能是胡妙珍一个闺阁女子办的出来的。   定是有同谋相助。   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胡妙清,林惜香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对胡妙清感官一直不错,是个可爱没心机的小姑娘,上次见她还是活泼的很。   就在庙会上见面,也是个灵动的小丫头,短短一段时间,竟然长大了许多。   在胡妙清身上,林惜香颇有些想到当初的自己,那时候她从京城到扬州的路上也迅速长大,这时的胡妙清恐怕也是。   林惜香让春芝扶胡妙清起来,胡妙清坐在凳子上也不敢坐实,等着林惜香发话。   林惜香叹气:“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怕。”   听到林惜香的话,胡妙清抬头战战兢兢道:“跟我没关系,那胡家呢?”   虽说这事是胡妙珍一人所为,但是胡家难免被她牵连,若是多想些,未必不能是胡家鼎力支持,才做出这样大的事。   林惜香没说话,胡妙清慌忙解释道:“我们胡家也算是耕读传家,到了父亲这里,才做了几代以来最大的官,一直以来父亲都是公正廉明,不敢有一丝逾越,我们家万万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冲着胡家主动交代事情,林惜香就不会追究这事。   只是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轻易绕过胡妙珍,林惜香就不相信,胡妙珍会不知道那出戏文出来,身处事情旋涡的林惜香会受到多少指责。   若不是出了落水的事,哪会轻易平息。   林惜香眼神闪烁,裹紧衣裳,没说胡家会如何,只道:“明日你再来一趟。”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62章   看着胡妙清眼神的疑惑,林惜香道:“将胡妙珍一并带来,本宫想问问,到底她是跟谁同谋做的这事,竟然能瞒得过自己家里。”   林惜香这话就是摆明了胡妙珍做的事是她一人所为,不会牵连家人,这已经是胡家让胡妙清来皇宫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胡妙清松口气,朝林惜香拜了又拜,这才离开。   送走胡妙清,林惜香力乏的很,要说今日也没做什么事,怎么动不动就累的厉害,春芝跟林惜香也都觉得不对。   原本春芝要再去请御医,林惜香想了想,写了封信,让春芝找人去扬州林家三伯母那走一趟。   之前为着祁景乾的病,林惜香特意让三伯母请了江南名医过来,只是祁景乾的病逐渐好了起来,林惜香才没让名医进宫。   最近她总是容易乏,太医虽说没什么事,但林惜香总觉得哪里不对,保险起见,还是找人瞧瞧的好。   春芝心里有数,找了个极稳妥的人送信。   林惜香看了看景阳宫的方向,那两位没一个安分的,明义宫的更是如此,在宫中还是要千万小心。   因身上这病,林惜香难免又想到落水的那个雨夜,不管是林惜香还是祁景乾,都极少提到那天,林惜香心里有些忐忑,不清楚祁景乾是否看出什么,这才不跟她说这件事。   林惜香半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祁景乾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肌肤白到透明的林惜香。   最近似乎又瘦了些,本就纤细的锁骨,如今更是显露出脆弱。   林惜香本就没睡着,睁开眼便看见祁景乾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脸颊。   “怎么不多吃点,都不见你长肉。”   林惜香笑:“长肉了不好看。”   祁景乾不赞同的掐了一下林惜香的脸颊,见林惜香穿的衣裳厚重,眼神又暗了几分。   原本还要再说些什么,林惜香的眼神忽闪忽闪,让祁景乾只能笑着摸摸她的头,随即问道:“胡家到底怎么回事。”   祁景乾对胡家关注本就不多,上次将胡大人调职也完全是因为胡妙珍在枫叶林的事,但那日看着,似乎林惜香跟胡家还有别的接触。   林惜香见祁景乾问到这个,索性就从游园会开始讲起。   说起她撞见胡妙珍的妹妹胡妙清拿着那本《闹樊楼》的闲书,胡妙珍过来试探,这才跟胡家姐妹相识。   那时候就知道胡妙珍想进宫当后妃,只是没想到胡妙珍竟然会用那本闲书,来做攻击她的手段。   祁景乾听着,眉头微微皱起,意味深长道:“闲书的事,当时只有你们三个人知道?”   林惜香愣了一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只道:“当时是在董家西园,人来人往的,我也不清楚。”   祁景乾道:“董家西园,是淑妃的母家。”   林惜香这才反应过来,震惊的看向祁景乾,祁景乾气定神闲,仿佛早有预料。   那日从庙会回来后,祁景乾便隐隐有了猜测,这次听林惜香说她跟胡家姐妹是在游园会上相识,更确定了这个想法。   之前说过,宁美人是和将军家的侄女,淑妃则是董太师的嫡亲孙女,林惜香想到这两层关系,心下愕然。   这其中竟然有董家的手笔,怪不得当初查不到这戏文是谁写的,就连梨仙园也只说是个书生所改,卖给他们戏园子。   就是不知道董太师又参与了几分,董太师是文官集团的翘首,若是他出言说了什么,那把淑妃请出皇宫怕是会十分艰难。   祁景乾点出这事,让林惜香坐直身子,之前是她想的简单了,以为过了年让淑妃跟孙昭仪出宫就行。   但现在无意间发现胡妙珍的事,竟然牵连出这样的事,怪不得淑妃虽然在明义宫大发脾气,却是一点也不慌的。   只怕是董家给她吃了什么定心针。   看着林惜香慌了一会,祁景乾才道:“怕什么,凡事有我。”   林惜香看了过去,见祁景乾脸上并未有一丝忧虑,若不是林惜香了解祁景乾,怕是以为祁景乾不在意淑妃是否出宫的事。   见着祁景乾淡定,林惜香也松口气,祁景乾说的对,凡事有他。   可是她也不能不防备,祁景乾摸摸林惜香的发顶道:“还是不用我帮忙吗?”   林惜香之前说过想自己处理后宫的事,祁景乾并无意见,只是如今牵扯到董家,林惜香对上难免力竭。   林惜香细细想想,还是摇头。   祁景乾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林惜香惯是如此,不管身处何种境地,都是把希望寄托在她本人身上,让人忍不住对她更加怜爱。   之前林惜香还让胡妙清带着胡妙珍一起来皇宫问话,听了祁景乾所说的之后,倒是没那么关紧了。   毕竟事情的真相已经差不多明了。   但胡妙清跟胡夫人带着胡妙珍进宫的时候,林惜香还是见了她们。   胡妙珍眼神红肿,神色萎靡,近来显然是过的不好。   上次也只有胡妙清一个人过来,但这次胡夫人也跟着进了皇宫,显然是不相信胡妙珍,想要看着她。   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没有胡妙珍的这些事,胡夫人现在还是好好的贵妇人,怎么会感受到脑袋悬在脖子上的紧张。   见到林惜香,胡夫人紧张的很,毕竟京城那时候传的沸沸扬扬,当初梨仙园的戏,她还听过。   现在想到其中的深意,胡夫人若不是有些定力,被胡大人安慰许久,这会早就坐不住了。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林惜香微微点头,让胡夫人起身,胡夫人将胡妙珍拉了起来,只见胡妙珍低着头,沉默的很。   但事到如今,林惜香并不在意胡妙珍的想法,给胡夫人赐座,胡妙珍跟胡妙清一人一边站在胡夫人身后。   “多谢皇后娘娘,若不是娘娘照顾,臣妇这女儿万死也难辞其咎,是臣妇管教不力,给娘娘添麻烦了。”   胡夫人的话一点也没错,管教女儿本就是她的责任,在胡夫人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若是这事捅了出去,第一个被追究的就是胡夫人。   林惜香没打算把这事说出去,已经是给足了胡家颜面。   胡妙珍低着头,顺势跪了下来,这些天她已经吓得要死,万万没想到早已过去许久的事,还能被皇后再翻出来。   原本以为戏文的事怎么也追查不到她身上,她这才大着胆子,要借庙会跟林惜香联系上,借机搭上陛下。   可是弄巧成拙成了现在的样子。   胡妙珍这才觉得慌乱,这种事严重些灭门抄家也不为过,她当时怎么就做了呢。   林惜香见胡妙珍是真的有些怕,但现在怕了有什么用,若是真的有脑子,就不该掺和这种事。   “既然有悔过的心思,那就说吧,是谁联系的呢,戏文的事又是谁的主意。”   胡妙珍跪在地上,被胡夫人瞪了一眼,让她尽快说实话。   可是在家中不管胡夫人跟胡大人怎么问,胡妙珍都不肯说出来,今日带着胡妙珍过来,也是想借着皇后的威势压压她,让她尽快说实话。   胡妙珍眼神闪烁,显然还是不想说。   林惜香轻笑一声,拉回众人的视线:“你不说我也猜的到,多是宫里那位的事。”   现在后宫里能数得上也就只有淑妃,果然林惜香刚说完,胡妙珍愣了片刻,任谁都看出来是让林惜香说对了。   不等胡妙珍再说话,林惜香继续道:“让我猜猜她们跟你承诺的,只要扳倒了我,定会让你进宫。”   “你也不想想,戏文谁都能写,为什么一定要你呢?”   胡妙珍眼睛微睁,胡夫人却是明白过来,胡家若是没被调职前,也算是朝中实权的官职,这淑妃一家,在悄无声色的拉拢胡家。   如果那时候真如她们计划的那样,皇后因为流言的事被废后,他们胡家就算知道了戏文的事,也会帮着胡妙珍隐瞒,那胡家就彻底被绑到了淑妃的船上。   想到这里,胡夫人几乎冷汗直冒,再看向林惜香的时候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胡妙珍还是有些迷茫,但站在另一边的胡妙清都听明白了,见姐姐胡妙珍还没说话,胡妙清跟着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我姐姐实在是不知道内情,她一定会说出背后之人的,若是她不说,我就一辈子去做尼姑庵做姑子,替姐姐还债。”   胡妙清刚说完,就被胡妙珍推了一把,嘴唇颤抖:“你胡说什么,我的错何必要你要担责任。”   “但你不说背后的人是谁,也不告诉我们戏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也只有去替你赎罪啊。”胡妙清咬咬牙,势必要激着胡妙珍把事情真相说出。   胡妙珍看妹妹一脸坚决,愣是要散了头发,当场剪下来。   这才让胡妙珍慌了神,她从小就爱护这个妹妹,又怎么会让妹妹受到伤害。   看着母亲的神色跟妹妹的坚决。   胡妙珍这才有些醒过神,她的做法到底给家里添了多少麻烦。   就连一向天真无邪的小妹,都在短短的时间成长起来,更别说爹娘跟哥哥。   林惜香看着胡妙珍眼神转变,知道不用劝,胡妙珍应该就会把事情和盘托出,只是胡妙珍开口第一句话,让林惜香并不惊讶,但还是从当中听出写奇怪。   “戏文并非是我一个人所写,我当时更不知道后面会有那样的改动,把话本交给我的人,只说戏文写出来会让皇后娘娘有些麻烦,其中关键的改动是另一个人的手笔。”   胡妙珍缓缓道,她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必须要把她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那个人就是皇后娘娘想的,是淑妃。”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63章   这个结果不算出人意料,当初林惜香就怀疑过,以宁美人冲动的性子,又怎会设计出这样连环的计划。   也只有淑妃能有这样的心计了,只是改戏文简单,让人排起戏却不算简单,这事也不是淑妃一个人可以做得的。   不管如何,有了胡妙珍的证词,让淑妃出宫已经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是这样出宫却是便宜了她。   林惜香眼睛微垂,继续听胡妙珍说话。   “是在荷花宴那日,我原本在长公主身边坐着,被淑妃身边的宫女喊过去,淑妃试探我,知不知道一个叫《闹樊楼》的话本。”   被淑妃这么一问,胡妙珍就有些慌神,怕人知道这是自己妹妹胡妙清看的,但看着淑妃了然的神色,胡妙珍就知道淑妃什么都知道。   果然淑妃道:“看闲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这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胡妙珍有些奇怪。   淑妃道:“听说胡小姐素有才名,能否请胡小姐帮忙把这话本编成戏文。”   刚听到这个,胡妙珍有些恼羞成怒,虽说京城人爱看折子戏,但说到底是下九流的东西,让好好的小姐写戏文,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不等胡妙珍翻脸,淑妃就道:“你瞧那边坐着的那人,前段时间,你们还是一个游园会上玩乐的小姐,如今已经贵居人上。”   胡妙珍不知道淑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淑妃又道:“若是你能把这戏文编好,那位绝对会非常难受。”   胡妙珍根本不明白淑妃说话间的意思,但是想到能让林惜香不好受,这让胡妙珍非常心动。   当初在游园会上,林惜香分明就是认识陛下的,却在自己诉说对陛下倾慕的时候不提醒自己,白白看着自己出丑,没过多久,人家就被下旨封为皇后。   胡妙珍心里不可能是不妒忌的,鬼使神差之下胡妙珍点了点头,从那时便有人给她递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改,还有人在信中跟她一起写。   当时胡妙珍还不懂其中的剧情为什么那样改,等戏文出来,流言四起,这才慌了神,但淑妃那边的人一番安慰,让她紧紧把这事闷在心里。   本以为戏文的事以宁妃降为宁美人,林家的郑氏被囚禁,长公主被责罚,事情就算结束。   但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皇后查明真相。   胡妙珍跪在地上,将这些和盘托出,说完这事冷汗直冒,以前也就算了,现在说完,总觉得事情有所不对。   林惜香心里了然,这事跟淑妃家中脱不了关系,不然这么缜密的计划,不是一个住在深宫里的人可以做到的。   听完胡妙珍的话,林惜香并未说什么,只让她们回家。   渐渐胡家又传来消息,胡妙珍自愿皈依佛祖,吃斋念佛,寡居清饮,不问世事。   想必胡妙珍如此做,也是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自先责罚,好让陛下跟皇后网开一面。   林惜香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如今胡家的动作势必被董家看在眼里,以背后之人的聪明恐怕已经猜出胡家已经把话本的事给说了出来。   那淑妃家中若是真的在乎淑妃,近来一定会有动作。   祁景乾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林惜香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祁景乾皱眉:“谁让你不开心了。”   林惜香看了看祁景乾:“除了你,还有谁。”   刚回来就无缘无故背了个大锅,祁景乾挑眉:“朕怎么了。”   林惜香不答,只是笑,却觉得祁景乾面容俊朗,又洁身自好,怪不得女子们前赴后继的要跟过来。   想到这,林惜香反倒心里高兴了,不管别人如何想,现在这人是她的。   祁景乾见林惜香一会皱眉一会开心的,摇摇头,拉着林惜香起身往延福宫转转。   近来也是看林惜香身子惫懒,若不是太医再三保证皇后身体已经并未异样,祁景乾都要以为林惜香身子添了别的病症。   林惜香被祁景乾拉起来,只好跟着祁景乾慢慢走着,如今虽是初春,但延福宫的颜色显然多了些,比之冬天景色要更好些。   走到小园子附近,林惜香见此处的花藤似乎比别处长的好些,其中点点花枝争相开放,漂亮的很。   祁景乾牵着林惜香的手绕过花藤,只见花藤后面用木头做了一个秋千架子,在花藤后面晃晃悠悠,秋千的绳子用纱巾绑着,随着风飘荡,就连见多识广的宫人都像叹一句太奢侈了,却实在是漂亮。   “你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做了这个秋千?”   祁景乾按了按嘴角:“前几日。”   说着祁景乾让林惜香坐着,自己站在林惜香身后轻轻推了推:“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后宫是你的后宫,不必拘于一处。”   林惜香扭头看了看祁景乾,心下感激,确实在皇宫里,她始终也只觉得慈元宫是她的地方,这些游乐的场所,是极少来的。   但祁景乾将这个秋千放在这,就是告诉林惜香,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地方。   更别说这个秋千确实漂亮,显然是精心设计的。   风轻轻拂过林惜香的脸庞,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开怀,裙角像翻飞的蝴蝶,在祁景乾的手中来回旋转。   林惜香玩的尽兴,嚷嚷着让祁景乾再推高些,但祁景乾想着林惜香的身体,只是玩了一会,便带着她要回去。   林惜香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刚刚坐秋千闹的,这会心里更正高兴,拉着祁景乾的手臂道:“乾哥哥好久没送我花了,我要你送我花。”   祁景乾看过去:“昨天朕送到寝殿的不是花?”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就是好久没送了!”   林惜香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祁景乾本就高,低头看林惜香扑在他怀里撒娇,忍不住揉揉林惜香的小脸,牵着她往院子里走。   祁景乾现在折花已经折出经验,什么样的适合插花,配什么颜色的漂亮,都心里有数。   但这次是林惜香跟着一起,祁景乾也就让林惜香来选。   林惜香边走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个秋千,祁景乾好笑道:“改日再来玩。”   “咱们一起来。”   祁景乾摸摸林惜香的头:“当然。”   在胡家人面前冷静自持的林惜香到了祁景乾面前又变成小时候那个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撒娇。   慈元宫的宫人们早就习惯帝后之间的深情,还是忍不住感叹。   回到慈元宫,林惜香手里捧着刚摘回来的花枝,放在桌子上小心的修剪,祁景乾也跟着她坐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场景,林惜香突然觉得,之前做的什么都是值得的,也是之前的事,才能换来现在的日子。   林惜香的手心还是冰凉,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   江南的名医进宫是扬州的三伯母瞒着众人带进来的。   这名医在江南一带也是大有名气,被三伯母劝了许多次才来到京城,原本隐隐约约说是给大人物看病,但一直等了小半年,还没有消息。   名医原打算过了年,等春天的时候就启程回扬州,但三伯母这边又接到林惜香的消息,这才留下名医。   几番折腾,饶是好脾气的名医也有了脾气,只是这点脾气在知道是进皇宫之后,什么都没了。   名医也是知道的,扬州林家的一个女儿现在贵为皇后,细细想想,就知道他是要给谁把脉。   林惜香提前让春芝看好门,只让三伯母跟名医进来。   刚进门三伯母就觉得看着林惜香神色不太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但面容还算红润。   几人客气一番,名医战战兢兢的给林惜香把脉,手刚落在林惜香的脉搏上,名医的眉头微皱,又让林惜香换了另一只手。   几番诊断之后,名医试探道:“皇后娘娘半年前是落水了?”   林惜香点头:“是落水过,当时极为凶险,是宫中的太医尽力施针,才救了回来。”   名医点头:“后面用药的药方,可能让草民一观。”   皇后所用之药,按定例慈元宫也会有记载,林惜香早已备好,将药方递给名医看。   “您说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是昏迷不醒,才施针吗?”名医语气逐渐严肃,心里愕然,给皇后看病,果然没那么简单。   林惜香见着名医的脸色不对,跟三伯母周氏对视一眼,周氏已经有些坐不住,名医的神色分明表示,不管是当初施针还是用药,都是有问题。   果然名医得到林惜香肯定的答案,叹气道:“这药方要说也有错,说没错也没错。”   见众人惊疑,名医细细答道:“当时的情况凶险,用的药定然是虎狼之药,若是不用这药,怕是娘娘性命堪忧。”   周氏微微站起身,急忙追问:“若是用了呢?”   “若是用了,怕是对娘娘的子嗣不利。”   子嗣?   林惜香双眼茫然,开口道:“大夫的意思是,我用了那药之后,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   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不能生育都不是小事,若是皇后不能生育更是能掀起朝堂风浪的惊天大事。   林惜香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近来总是犯困,却意外的知道了这个消息。   名医知道这事事关重大,继续道:“也不是一定不能,只是比之旁人要艰难许多,若是小心调养,或许能成,看太医们近来的药方也多是滋养为主,就是在替娘娘调养身体。”   林惜香看桌面上的药方,又想到太医们每每来把脉的神色,还有祁景乾提到子嗣时劝她不要放在心上的情形。   这还有什么不懂,祁景乾早就知道了她难有子嗣的事。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64章   江南名医来这一遭,不管是林惜香还是周氏,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周氏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勉强道:“只是说艰难,想必还是有机会。”   话说出来周氏自己都不信,看陛下将这消息严防死守,就知道就算有机会也是渺茫的很,江南名医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林惜香脸上没什么表情,送走周氏,静静的坐在慈元宫一个时辰,这才唤春芝进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只是心里藏了事,林惜香万万没想到上次的落水竟然埋下这样的祸根。   她一直以为自己落水是正确的,若不是落水遇难,那些风言风语难免影响她在后宫的地位,祁景乾当时就算相信她,心里难免也有疑虑。   也就是说,落水是险事,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事。   林惜香摸了摸小腹,她现在心中五味杂陈,根本不敢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若她真的难有子嗣,后宫没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林惜香眼底闪过雾气,自长大后,她极少后悔,但落水的事是真的后悔的无以复加。   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有胡妙珍的证词在,淑妃至少也是该被打入冷宫,不管是淑妃还是孙昭仪,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不能留在祁景乾身边。   事情查到现在,反倒冲动莽撞的容嫔,倒是其中最没心机的。   林惜香沉思片刻,开口道:“容嫔上次冲撞我,住在景阳宫已经够久了,今天就接她出来吧,赐住云影殿。”   春芝不解,自古打入冷宫的后妃,除非有陛下垂怜,怎么会有皇后主动把她们放出来。   但容嫔在景阳宫住上半年,出来必定是服服帖帖,不敢再忤逆皇后。   祁景乾回到慈元宫听说此事,眼神闪烁,问了今天皇后都见过什么人,听说林惜香只是跟扬州林家的周氏说过一会话,别的没有旁人,祁景乾这才放心。   就算如此,祁景乾捧着书,还是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让容嫔住到云影殿,这是怎么了?”   林惜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罚的已经够久了,她到底只是受人挑拨。”   林惜香看看祁景乾又道:“正好想让淑妃她们出宫,就连带着容嫔一起送出去吧。”   听林惜香这么讲,祁景乾才放心下来,握住林惜香的手道:“就怕你突发奇想,送朕去侍寝。”   祁景乾故意说送他去侍寝,林惜香忍不住笑出声:“哪有皇帝这么说自己的。”   祁景乾:“明明朕不想去,皇后偏要逼着朕,这不是送朕去侍寝吗?”   林惜香笑着打祁景乾一下,没再提这句话。   用过晚膳春芝照例送来汤药,林惜香顿了顿,面色如常的接过药碗,一口喝下去。   原本还算平和的祁景乾坐直身子,紧紧的盯着林惜香,林惜香刚回头看见祁景乾的神色,下意识低头。   祁景乾让宫人们退下,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抓住林惜香的手道:“你都知道了?”   林惜香装傻:“知道什么?”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眼底泛起暗色,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今天都见了什么人?”   祁景乾突然反应过来:“江南的那个名医,他进宫了?”   林惜香没想到这个秘密她连一天都没藏住,祁景乾太了解她了,稍微一个小动作都让她无从遁形。   原本还算松快的气氛,突然沉闷下来。   林惜香也没了刚刚的笑意,头抵住祁景乾的胸膛,不再假笑,若是祁景乾不说还好,林惜香还忍得住。   但这会被人哄一哄,林惜香眼圈泛红,已经小声抽泣起来。   祁景乾伸手搂着林惜香,小声安慰:“没事的,就算没有子嗣又怎么样,朕爱的是你,又不是还不存在的孩子。”   这是祁景乾第一次在林惜香面前说爱这个词,以前祁景乾总觉得这个字太大了,承载的感情太过深沉,却不知道开口说出来也这么简单。   林惜香还是哭,还有越哭越难过的趋势,她这会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心里太疼了,她要是能早点相信祁景乾,早点知道的祁景乾心里一直都有她。   当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林惜香不知道祁景乾要是知道当初落水的事,是她故意的,祁景乾会作何反应。   是她自己为了躲过那些流言蜚语,兵行险招,明知道那个太监有问题,还是凑过去,一起掉进水里。   林惜香的眼泪掉的越来越快,她根本不敢想,若是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肯定不会跳到水里。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惜香只是哭,话都有些说不出来,祁景乾轻声安慰着,眼神越来越暗,擦着林惜香的眼泪道:“没事的,太医说还有机会,咱们都年轻,朕请来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一点小病症,肯定治的好。”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温柔的眼神,抽泣道:“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当初信你,就不会这样了。”   祁景乾垂下眉眼,林惜香没发现祁景乾的异常,继续道:“真的是我的错。”   不等林惜香再说什么,祁景乾道:“皇后没错,是淑妃该死。”   林惜香第一次听祁景乾这么说,冷静无情说一个人该死,显然是恨极了淑妃让她子嗣艰难的事。   原本想把实情原原本本告诉祁景乾,林惜香这会不确定了,她有些不敢,若是祁景乾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清楚那个太监有异样,还顺势掉进水里时,祁景乾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林惜香不敢说,只能趴在祁景乾怀里小声啜泣。   祁景乾扶着林惜香的肩膀,看着她眼睛道:“朝中的事你不用理会,尽快把淑妃等人赶出皇宫就好。”   说完祁景乾又道:“朕瞒着你是怕你难过,朕是真龙天子,还怕留不下后人?你也该对太医们有信心才是。”   话是这么说,林惜香看着祁景乾的神色,心里好受了点,也许真的像祁景乾所说,子嗣这事并不会太过艰难。   只是跳水的事,还是暂时瞒着的好。   祁景乾静静看了林惜香片刻,见林惜香并不打算再说什么,祁景乾眼神又暗了几分:“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朕讲,朕都可以原谅。”   林惜香只当是她私自找江南名医的事,赶忙道:“找大夫这事也是巧合,原本只是想多找个大夫看看。”   见林惜香还是不打算说,祁景乾点头,当做无事发生。   只是子嗣这事还是太过重大,林惜香有些缓不过神,她从来没想过,在准备遣散后宫的时候,突然出了这事。   这让她有些不确定让后妃们都走,到底应不应该。   两人将这件事说开,看似平安无事,但在林惜香心里已经改变了许多。   另一件事两人默契的没提,若是林惜香以后能有孩子还好说,若是没有,那这后宫该怎么办。   如今朝臣们反对的不强烈,不外乎是因为宫中的嫔妃是用那样的手段进宫,陛下不喜也正常。   如今帝后年轻,子嗣的事还不着急,若是真的把淑妃等人赶出皇宫,那充实后宫的事,必定会再被朝臣提上日程。   以前林惜香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她的身体,却不允许她再任性。   林惜香叹口气,总不能寄希望在太医们都说不明白,什么时候能调养好的话上。   第二天一大早,慈元宫前便来了个人,正是刚从景阳宫出来的容嫔,容嫔更瘦了些,小脸俏生生的,却没了以往的张扬,显然在景阳宫的日子让她沉稳了许多。   春芝进来道:“娘娘,容嫔候在门外,说是给娘娘请安。”   自林惜香入主后宫,也只有初一十五才面见嫔妃,住到景阳宫的容嫔跟宁美人更是不用过来,今天不是正日子,容嫔过来定是来拜谢的。   林惜香让人放容嫔进来。   容嫔如今的礼仪已经好了许多,对着林惜香是正儿八经的拜道:“妾身容嫔,参加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林惜香看着容嫔的小脸瘦的厉害,就知道她恐怕在景阳宫受了不少苦。   宫中最不缺踩低捧高的人,都知道林惜香受宠,故而林惜香在慈元宫过的便是神仙日子,吃的用的玩的,皆是天下间最好的。   但同在皇宫的容嫔却不同,她母家本就低微,以前还住在明义宫的时候,宫里的冷眼还少些,自从顶撞林惜香,搬出景阳宫,宫里便人人都能踩一脚。   容嫔算是明白了,住在明义宫不受君恩又怎么样,总比在景阳宫冷茶冷饭,饥不果腹的好。   这次皇后派人接她去云影殿,没看见宁美人妒忌到发狂的眼神,恨不得代替她去云影殿。   容嫔又能睡上柔软干净的被褥,她从未觉得一床舒适的床被都能让她欣喜到落泪。   来慈元宫拜见林惜香,容嫔也是真心实意,毕竟以皇后如今的权势,根本没必要跟她一个小小的嫔妃计较。   林惜香看着容嫔恭敬的神色,这才觉得,她仿佛无意间得到一个十分忠心可用的人。   林惜香心里也乱的很,但脸上淡笑道:“容嫔妹妹清减了不少,虽说到了春天,但天气还冷,可要多注意身体。”   “多谢娘娘挂怀,容嫔谨记在心。”   林惜香见容嫔如今是真的老实,也叹口气,容嫔当初张扬灵动,自己闯了祸事被罚,如今竟然长大许多。   “春芝,从库房取几匹时兴的料子给容嫔,让尚衣坊做几件当季的衣裳,若是缺了什么就从本宫的私库里取。”   容嫔惊喜的抬头,她今日过来已经是穿了现在最好的衣裳,但还是旧了许多,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能注意到这点。   再说有皇后娘娘的赏赐在,别的宫人们就算不看自己的脸面,也要顾及皇后娘娘,必不会明目张胆的再苛责她。   容嫔看向林惜香,眼底已经是满满的尊敬。   推一下基友的文!!很好玩的。爱你们感谢支持。   《谁脱了我的小马甲》   文案:世人都说沈落奚阴险毒辣,没成想13年前抱回来一个儿子,活生生给宠成了如出一辙的小反派。   大反派为祸朝纲,小反派为祸同窗。   直到有一天,他儿子带回来一个卖身葬夫的美人。   一瞥一笑,一举一动,就连看他的时候,都像极了那个已经死了13年的女人……   沈落奚:你丈夫呢   小美人不住的后退,扶着墙角磕磕巴巴的说:死死死……死了?   他将人摁进怀里:甚好,我给你换一个。   隐忍偏执老反派VS娇软纤弱小美人   1v1双洁,小甜文,儿子亲生的,放心食用 第65章   春色愈发浓烈,林惜香也减去些厚衣裳,这才后知后觉春天真的来了。   眼看着春色正好,慈元宫中的陈设是该改换一新,林惜香让人从库房搬些东西出来,好把慈元宫好好整理一遍。   连带着祁景乾的福宁宫也换了陈设,虽说现在祁景乾基本都宿在慈元宫,但祁景乾的寝宫还是要顾忌到。   祁景乾还难得打趣,“朕还以为皇后要赶我走了。”   至于后妃们的明义宫,林惜香想了想,并未派人过去,左右都是要她们出宫,现在换陈设,难免让她们多想。   因着孙昭仪年前自缢于明义宫,虽未成功,但好歹延缓了她们出宫的脚步,在宫里忐忑的过了一个年。   虽说林惜香跟祁景乾在例份上并不会亏欠她们,只是若说有什么探望那是绝对没有的。   原本林惜香在年三十的时候还想请她们一起来慈元宫用膳,在祁景乾的目光之下,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是这样,让林惜香更加明确,祁景乾根本不想跟后妃们有所联系。   若是以前林惜香想到这些事,估计一整天都会保持着好心情,但知道了自己身体情况,心里却不是滋味。   这次皇宫内大换新,并未带上明义宫,不管是朝堂还是明义宫本身,已经嗅到不同的氛围。   祁景乾对林惜香这样做非常满意,“早该如此。”   虽说如此,林惜香并未主动找明义宫的两人谈话,总会有人先沉不住气来找她询问。   淑妃家中也确实在林惜香的预料之中,淑妃母家能为淑妃做那么多事,必然不会眼看着让淑妃就这么被赶出皇宫。   但林惜香手里捏着淑妃的把柄,就等着淑妃家中找过来。   想必董家现在心里也有数,知道他们背后的小动作已经被林惜香发现,若是董家真的为淑妃好,可以主动把淑妃接走,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   但林惜香总觉得这其中怪异的很,有时候觉得董家是真的为淑妃着想,可处处又透露着怪异。   好在没有让林惜香等太久,董太师的二夫人已经递了牌子想面见皇后。   林惜香知道,这个二夫人就是淑妃的嫡母,淑妃是董家二房的庶女,并非董二夫人亲生。   林惜香这才想到怪异的地方在哪,不管是趁乱进宫,还是做种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董家似乎都把淑妃推到一个危险的地步,丝毫没有给淑妃退路。   若说不在意,那当年为什么冒着风险,把淑妃送进宫里,戏文的事出钱出力,帮淑妃扳倒她。   林惜香敛下神色,朝宫人点点头,请董二夫人进来。   董二夫人穿着靛蓝色外衣,穿戴的首饰并不显珠光宝气,恰到好处的点缀既不失优雅,同样沉稳大气。   看着便是正经的贵女出身。   林惜香看着董二夫人,总觉得她眼底带着点强压下去的傲气,似乎在说即使你贵为皇后,跟我们这些正经贵女还是不同。   也是这份感觉,即使董二夫人客气尊敬,林惜香对她并无好感。   董二夫人一板一眼,处处尊着礼仪,“皇后最近清减些,还需多注意身体才是。”   林惜香笑,“近来胃口不算好,让董二夫人担心。”   两人闲聊一阵,林惜香朝春芝道,“淑妃的家人来了,可有请淑妃前来说说话?”   林惜香知道董二夫人来皇宫,并未见淑妃的意思,春芝马上反应过来,“奴婢这就是去请。”   董二夫人拦着道,“不忙,淑妃什么时候都可以见,今日臣妇来,是想跟娘娘说说话。”   话音落下,董二夫人看看周围的人,林惜香只当没看见董二夫人的暗示,低头喝茶。   反正这慈元宫的人,如今对林惜香都是忠心耿耿,林惜香也不怕谁听了去。   董二夫人心一横,直接道,“皇后娘娘,最近京城有些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今日臣妇进宫,就是想跟您说说话。”   林惜香听此,反问道:“董二夫人是听谁说的,又说的是什么?本宫倒是不明白。”   听见林惜香这么问,董二夫人微微皱眉,哪有皇后这种直来直去的问法,真是有失体面,怪不得是小家族出来的庶女。   不管怎么样,董二夫人这次过来,定然是要个皇后的准话,只能顺着林惜香,“娘娘,许多人都说,娘娘要让淑妃回家再嫁,可以此事?”   林惜香淡笑,“怎么会有这种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没等董二夫人再说话,林惜香继续说,“若是让淑妃出宫,也是她心术不正,身上担了罪责,正好董二夫人来了,今日也好说道说道。”   董二夫人原以为林惜香会拿戏文说事,但在家中等了那么久,也不见林惜香出招,还以为戏文的事情证据不足,也就没了下文。   但没想到竟然在她找上门的时候,突然发难。   董二夫人这次明白,林惜香按兵不动是等着他们董家自己找上门。   偏偏她傻里傻气的,还真凑上来了。   董二夫人佯装生气,站起来恼怒道,“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淑妃入宫三年,一直温良有礼,怎么就心术不正了。”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计较,林惜香陪着董二夫人把戏演下去。“淑妃的事董二夫人可能不知,但本宫手里证据已然充足,若不是念在董家的面子上,二夫人以为,淑妃这会还会体体面面的在宫里?”   话说到这里,董二夫人已经确定,林惜香确实心有成竹,只能道,“口说无凭,娘娘若是真的有心想赶走淑妃,那也要拿出证据才是。”   林惜香更觉得奇怪,若是淑妃的家人真的为她好,此刻已经知道淑妃出宫已经是板上钉钉,为何不各自给个台阶下,顺势接淑妃出宫,这样大家都有脸面。   为何要她拿出证据,那时候淑妃的名声可就毁了。   林惜香自然不在乎淑妃的名声,只是这样咬死一个妃子栽赃狭隘,对她林惜香的声誉也有危害,硬逼着淑妃出宫,难免多一个善妒小心眼的恶名。   她是皇后,若是有这样的恶名,那便是别人可以攻击她的污点。   林惜香若是能干干净净的脱身,自然是最好的,怎么这董家竟然是想拼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次董二夫人进宫,也没谈出什么结果,竟然是想让林惜香直接把淑妃勾结宁美人跟胡妙珍的证据,全都放出来。   两个嫔妃加一个贵女做出诬陷皇后的事,估计整个京城都要轰动了。   林惜香虽是受害者,但也必然会被人议论,更要把胡家的胡妙清也牵扯进来。   一件过去大半年的事再被提起,难免有人说皇后多事,偷偷处理也就算了,何必闹得沸沸扬扬。   要是林惜香不把事情说出来,直接让淑妃跟孙昭仪出宫,那外面指责的声音恐怕会更大。   不管怎么说,林惜香竟然都不能全身而退。   林惜香沉思,董家到底在想什么,不顾淑妃的名声,也要拉她下水。   这里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林惜香看着明义宫,只觉得奇怪的很,董家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身体的事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去,否则后宫的事更难办。   容嫔那边倒是安稳的很,在自己殿里安稳度日,除了那日特意来给林惜香请安,其他时间并未前来打扰。   林惜香一时想不明白,隐隐约约觉得淑妃是董家弃子,想到这个,林惜香坐直身子,让人召扬州三伯母周氏进宫。   自周氏带扬州名医回京城家中之后,不管是大夫跟周氏,都是不敢说话,势必要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怎么也不会说出去。   周氏这次进宫,以为皇后娘娘是有什么大事,已经想好怎么安慰林惜香。   林惜香却半点不提子嗣的事,只问道,“三伯母对董家可算熟悉?”   来到京城之后,周氏想站稳脚跟,势必是要接触京城各家命妇,好在周氏跟皇后还算亲近,虽说跟她们不能交心,但各家还是了解些。   “董家算是钟鸣鼎食之家,曾世袭列侯,在董太师上一辈才没了爵位,故而家大业大,分支繁多。”   这些林惜香也都了解过,但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这种表面的消息,“董家二房的二夫人,可有亲生嫡女?可有婚配?”   周氏想了想,“并没有,董家二夫人只有三子一女,女儿便是淑妃。”   林惜香有些失望的坐下,那日见董家二夫人并不在意淑妃的,她还以为董家二夫人想借着淑妃给别人铺路。   借着淑妃的事,将祁景乾的后宫清理干净,好让董家真正的明珠,进入皇宫。   但董二夫人竟然是没有女儿的。   这让林惜香有些愁眉不展,想不出董家到底想做什么。   周氏欲言又止,林惜香看过去,让周氏直说。   “京城里现在都传,娘娘善妒,自入主后宫以来,不仅不给陛下充实后宫,后宫的人反而越来越少,朝堂上怕是会怂恿陛下选妃。”   林惜香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这种声音早晚会传出来,说到选妃,林惜香以前肯定不当回事,但这事拖一年两年可以。   时间久了,后宫只有她一人受宠,又没有子嗣,那才会让人头疼。   周氏也皱着眉,突然想到什么,忙道,“董家二房只有一个庶女,倒是董家大房的嫡长女,听说才名卓绝,相貌也是倾国倾城,自幼在董太师跟董老夫人膝下抚养,听说还办了个诗社,年年都有诗会,在京城也算有名。”   董家的嫡长女?林惜香奇怪,“这样的人物,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第66章   算起来林惜香是去年四月到的京城,如今已经到了二月份,竟然是一点也没听到董家嫡长女的消息。   周氏不知道林惜香怎么突然对董家的女儿感兴趣,只道,“诗会似乎就在三月初,娘娘你去年来的时候,刚好错过,至于这一年,听说是身体有恙,大小聚会都未曾出现。”   说完,周氏又道,“去年娘娘参加的游园会,听说就是董家嫡长女替长辈办的,您当时没见到她?”   去年林惜香跟着康氏一起去游园会,林家当时只有一个在翰林院当值的小官,就算接触,也接触不到董家嫡女那样的人物。   林惜香突然想到,这事估计祁景乾会知道些,当初有人说过,根本没想过祁景乾会去游园会,当时董家的人还非常惊喜,特意陪着祁景乾逛园子。   林惜香在游园会上也听说过董家嫡长女的名声,似乎连胡妙珍那样傲气的人都甘居下风。   林惜香不确定是不是她想多了,似乎这个董家嫡长女就是在她出现后,才称病久久不出,反正去年到现在大小聚会,林惜香都未见过她。   女人的直觉一向非常准,林惜香也不知道自己哪点认定了,这个董家嫡长女必然不一样。   以董家的家世,作为嫡长女的身份嫁给陛下,似乎正合适,更别说董家嫡女才名在外,林惜香不信能送淑妃进宫的董家,没有打过这个主意。   祁景乾刚踏入慈元宫寝殿的门,就被林惜香上下打量,祁景乾少见的被人打量的头皮发麻。   不等他问出来,林惜香捂住祁景乾的嘴道:“你今天不许说话。”   祁景乾挑眉,真的不说话,坐在软塌上看向林惜香,林惜香还是一直打量祁景乾。   祁景乾生的身材高大,近来身体养的好些,更是健硕许多,林惜香感受的更真切,只觉得祁景乾的胸膛硬邦邦的。   点漆般的眸子常年不带笑意,但让人不得不赞叹祁景乾生的俊的很。   林惜香酸溜溜道,“本来就是皇上,还长得好看,让不让别的人过了。”   祁景乾没想到林惜香看了那么久,竟然开口说了这句话,让祁景乾有些哭笑不得。   “就你想法多,要是放在别人,不一定多开心。”   林惜香更酸了,“是啊,别人天天在想啊。”   这句话让祁景乾彻底觉得不对,嘴角挑起,眯着眼笑笑,将林惜香突然抱起,圈在软塌上,“皇后好好说说,谁在想朕。”   林惜香凭空感觉一丝危险,连忙道,“我我我,我在想,你快放开我。”   慈元宫的宫人成群,林惜香突然被当众抱起来,脸上烧的厉害,只想把祁景乾赶紧推走。   可是两人力量太过悬殊,林惜香的推搡在祁景乾看来,跟撒娇没什么两样,反倒弄得自己脸颊发红。   祁景乾低低的笑了,“还不快说实话,又有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林惜香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陛下知道董家的嫡长女吗?”   听到这个称呼,祁景乾下意识皱眉,林惜香发觉不对,要是听到别人的名字,祁景乾大多不会有什么反应,怎么这个董家嫡长女不同?   林惜香坐直身子,一副要追问的样子,祁景乾笑笑,搂住林惜香安抚道,“皇后是听谁说的这个人?”   祁景乾对林惜香说话还算随意,但语气中已经有些危险,显然是极不耐烦有人在林惜香面前提董家嫡长女。   越是这样,林惜香心里越是不痛快,脸上都带着不情愿出来,“陛下先说,你要是不说。”   祁景乾淡淡看过去,林惜香心里难得起了火气,扭头道,“你要是不说,今天别进我寝殿的门。”   林惜香说话赌气的很,祁景乾反倒笑出声,显然十分愉悦,林惜香见她这么生气,祁景乾反倒心情很好,气的用脚踢了踢祁景乾,力气不算大,但踢皇帝这种事,天底下也只有林惜香干的出来了。   “她是朝臣钦定给朕的皇后。”祁景乾淡淡道,语气中带了些嘲讽。   林惜香睁大双眼,这下心中的疑惑都能解释清楚了。   祁景乾道,“你没来之前,朕两年不进后宫,大臣们默许也就是因为这个人,毕竟是太师的嫡长子的女儿,在他们看来身份尊贵,家学渊源,这才是该坐皇后位置的人。”   祁景乾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   单看家世,董家嫡长女的身份是再尊贵不过,若是娶了她,那董家一脉皆能为祁景乾所用。   但祁景乾同样又会受到这样庞大家族的制衡,以祁景乾的性格,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林惜香福至心灵,挥手让慈元宫的下人退下,“董家想用皇后的位置向你投诚,也是借机巩固家族的势力,所以那时候你把公孙家从边关提了回来,就是为了跟董家唱对台?”   祁景乾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就知道林惜香不会往那些儿女情长上想,自己只是说了几句,林惜香便能分析出利弊出来。   “父皇忌惮董家已久,生前再三警醒朕,不可再涨董家的势力,如今董太师的名头响亮,但手中的权利早被朕挪走七八分。”说到这里,祁景乾顿了顿。   “若你父亲还在,在父皇的信任下,此刻林家已经可以跟董家争夺一二,当年将公孙家调去苦寒之地,也是为了保存实力,等朕登基后,公孙家,林家,便是朕手中的利刃。”   林惜香头有些发蒙,怪不得当初公孙家正受圣宠,却因一句顶撞圣上,被发配到苦寒之地,以先皇的性子,是透露出几分蹊跷。   原来当年公孙家,林家,早就隐隐跟董家站在了对立面。   自己现如今跟董家的局面,竟然不是偶然,而是早已谋划好的局面。   怪不得董家就算舍弃淑妃的名声,也要拉她下水,那样就能把清清白白的董家嫡长女推出来,好坐皇后这个位置。   祁景乾见林惜香愣神,似乎想到什么,果然林惜香嘴唇微颤,一双杏眼已经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的映在眼睛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我爹的死,跟董家,有没有关系?”   以当初先皇所想,扶持林家,公孙家两股势力,好在文官集团占有话语权,不让董家一家独大。   当年也确实做到了,林家,林惜香的父亲林元文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一手好诗词,一手好文章,又有治世之才,林元文常常在运河边的小宅子里,和公孙里的父亲,跟先皇秉烛夜谈,足以见先皇的信任。   再之后,送公孙家远离京城,看似成了弃子,其实是远离漩涡中心,而林家却是被架到火上烤,成了董氏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父亲是不怕的,他被先皇选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面临的是什么。   以林元文的眼力,自然看的出两个女儿性情,所以让大女儿林惜兰跟公孙家定亲,让小女儿亲近先皇的皇子祁景乾,为的就是他万一出事,给林家留条后路,不管是公孙家的照拂,还是皇子的威势,都能替林家躲过一劫。   可惜父亲还是没算到郑氏听说公孙家失势,就哭着闹着要退婚,没算到同为林家的大房,挑拨郑氏,逼着林惜香远走。   之后父亲染上疫病,尸骨在千里之外被焚烧成灰,没有遗言,没有信物,送回林家的只有一坛子骨灰。   林惜香微微抖了抖,又问道,“我爹他是董家害死的吗?”   祁景乾见林惜香已经伤心到极致,抱着林惜香轻声安抚,“不知道,查不出是不是董家动的手,那场疫病太凶了,出现的奇怪,走的也奇怪。”   也就是没有证据表明是董家的手笔,但一切来的都太奇怪了,不管是先皇还是祁景乾,恐怕都认定了是董家所为。   怪不得董家敢做出连带着几个官员,偷偷把女子送到皇宫的事,恐怕也是有恃无恐,在那番争夺中,占得了上风。   祁景乾沉声,“你爹的死,对父皇打击极大,父皇临终前,一直念叨对不起你爹。”   林惜香的泪珠已经滴下,带着哭腔道,“我爹不后悔的,他那个人,是不后悔为陛下尽忠而死。”   林惜香哭过一阵,这时心里对董家已经是刻骨铭心的恨,祁景乾安慰道,“董家当年势力虽大,现在却也不惧他们。”   这话祁景乾说的十分有底气,有父皇在前铺路,他在位三年时间,早已把董家的势力架空的差不多,毕竟他跟先皇是天子,他们若是真的有心对付一个家族,那不过是时间问题。   眼看现在董家已经是着急了,主动找上林惜香,想要林惜香进入圈套,毁了林惜香的名声,让董家嫡长女好踩着林惜香进宫。   林惜香知道现在的董家不过是殊死一搏,负隅抵抗罢了,但还是恨得牙痒痒,“他们想让什么清清白白的董家嫡长女进宫,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董家现在急着让嫡长女进宫,也是董家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急着跟皇帝攀上关系,但这种心思,怎么能瞒得住祁景乾。   不说祁景乾心尖尖上只有林惜香一人,就算单以祁景乾的性格,就不会容许董家这样狂妄自大的家族,凌驾在皇权之上。   在董家意图控制皇家的那一刻,基本注定是个死局。   林惜香冷笑,董家不是盼着她赶淑妃出宫,好借机指责她的品行,那就让董家看看,这场战自己到底怎么跟他们打。 第67章   林惜香既然做了决定,便一刻不会拖拉,更别说她现在心里隐隐觉得,董家跟她爹的死脱不了干系。   想到父亲的音容笑貌,林惜香心里就酸的很。   当初父亲还在,家里虽然吵吵闹闹,郑氏也刻薄的很,但有父亲在,还是不敢太过分,平常姐妹之间也是小打小闹。   大房郑氏,林老夫人,皆是笑脸相迎,父亲性格傲,但对家人却是一等一的好脾气。   曾姨娘跟父亲一生都未红过脸,若是父亲还在,曾姨娘又怎么会因为伤心过度去世,又怎么会被赶去扬州。   原来一切的根源,竟然在董家身上。   林惜香觉得有些奇妙,她回京城参加第一个宴会就是董家所办,所有的事竟然冥冥之中扣合起来。   父亲不在了,也不代表林家不能击垮董家,现在的林家,不还有她吗?   同时扬州三伯母周氏已经把收集的董家嫡长女消息,递到宫中。   周氏道,“董家嫡长女闺名叫董寄瑶,董寄瑶素有才名,是董太师都极宠爱的孙女。”   之前林惜香也知道,董家子孙众多,淑妃并不算起眼的,一直以来宫中传言要送淑妃跟孙昭仪回家,也没有董家的过来阻拦,就能看出淑妃在家中的地位。   现在所说的董寄瑶,林惜香在董家西园的时候也见过,一直跟在董太师夫人的身边,文静贤淑,是个极安静灵气的女子,看着年岁也不算大。   若是在以前,林惜香还不会多想,但现如今林惜香却知道董寄瑶才名在外并非偶然。   周氏继续道,“诗会就是在就在七天之后,听说去的都是京城的才子佳人,还是由董寄瑶主办。”   林惜香接着道,“这个诗会,恐怕会请我去主持?”   若是董寄瑶请林惜香参加,那便是托大了,但要恭恭敬敬的请林惜香主持,当个评审,那还算合适。   但这评审哪是好当的,京城是大盛朝的都城,汇聚了天下才子,又正逢科举盛事在即,无数才名远扬的才子恐怕都会去那诗会。   林惜香作为评审,既要出口成章,又要点出诗句的优劣,这恐怕比参与评比更难些。   若是董家真的邀她做评审,怕是给她设套才是。   林惜香跟周氏对视一眼,眼中都看出对方的想法,董家恐怕是来者不善。   只要在这诗会上董寄瑶稳稳的压林惜香一头,恐怕就会满京城皆知。   这诗会不能去,先不说林惜香学识如何,若是董家有意针对,就算是李清照再世,说不定也会被刁难住。   毕竟林惜香只有一人,那董家定然早就做过功课,周围的看客又有许多董家的子弟。   这样的鸿门宴说什么都不能去。   只是需在董家请她之前,让诗会这事彻底没戏。   林惜香勾勾唇,问向周氏:“外面是不是传言董家姐妹感情不错?”   周氏点头。   林惜香就知道,董寄瑶想要踩着她跟淑妃上位,为了顾全名声,必然说跟淑妃关系不错。   既然这样,那董寄瑶的好妹妹若是出了大事,那她还能如愿办这诗会吗?   林惜香跟周氏商议过后,转而问道:“翰儿最近在国子监如何?听说这次科举他跟几个兄弟们,要一起参加?”   周氏提到儿子,脸上不由浮现笑意:“是啊,现在已经在准备了,国子监的夫子也说他也该去试试,不过翰儿估计考不上,有个年岁大些的子弟倒是有望。”   林亦翰在国子监里也算用功,再加上有皇后表弟这个身份在,也没人敢欺负,陛下对皇后的态度就决定了国子监众人对林亦翰的态度,林家的子弟们自然是同样的待遇。   这也是周氏对林惜香愈发尽心的原因。   周氏喜滋滋的,看她的样子,估计林家那个子弟,这次考试竟然有些十拿九稳的样子。   林惜香也有些印象,那个子弟也不过二十多的年龄,若能考上进士,就是他们林家多年以来头一个能做官的。   有林惜香在,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这是林家的机遇,也是子弟们的机遇。   林惜香点头,这样的结果让她有些满意,开口道:“让他们专心备考即可,旁的事不用多想。”   林惜香跟周氏说着话,菱角送来今日递到宫里的帖子,京城各家大小喜丧事,都会给宫里递帖子,也不是期望宫中真的会去人,多是向皇后禀告一声,也只有特意请的,才会让嘱咐宫人多说几句。   “娘娘,董太师家的孙女董寄瑶求见,想请娘娘做她诗社的评审,这会董寄瑶小姐跟董家大夫人正在宫门外候着。”   菱角上前,递上来诗社的请帖,请帖设计的雅致,上面的字也娟秀大方,落款自然是董寄瑶的名字。   林惜香跟周氏看着帖子沉默片刻。   林惜香轻笑出声:“这董家,真的把我当傻子了。”   “去请董大夫人跟董寄瑶进来,正好我三伯母也在,一起说说话。”林惜香让菱角下去。   周氏皱眉:“是不是我最近打听董家的消息,被她们家知道了?”   林惜香稍微想想点头道:“不是三伯母的错,董家在京城时间已久,认识的人自然比你要广,让他们知道就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董家还有蹦跶的余地,且看他五年十年,以后未必有这样的面子。   现在的董家比她要慌,林惜香可以拖下去,反正淑妃等人放在宫中也是多口饭吃的事,但董家的声势一天不如一天,先要着急的自然是董家。   花厅里林惜香稳坐在上位,周氏占着了林惜香一句三伯母的称谓,也稳坐在旁边。   就见一端庄的妇人带着穿妃色襦裙的妙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妇人穿着正青色马面裙,端庄大气,脸上的妆容恰到好处,妃色襦裙女子生的貌美如花,比之妇人的端庄,更多了几分秀丽,看着便是钟鸣鼎食之家才能养出来的小姐。   若是刚从扬州回来的林惜香,说不定还真被董寄瑶给比了下去,但如今也是当了大半年皇后的人,见识气质比之之前更是生生拔高了许多。   林惜香今日原本只是见周氏,穿的简单,只是玄色金边的宫装,松软的青丝上带了颗斗大的东珠,只用金丝简单缠绕,斜斜的戴在发上,拇指大小的珍珠在如脂般细腻的手腕上绕了几圈,简单又漂亮的很。   东珠是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饰物,更别说这样浑圆漂亮的珠子更是世间罕见,但这一个物件就压过了董寄瑶所有的首饰,至于手上的普通珍珠虽不起眼,但二十多颗差不多大小的珠子也是十分难得。   林惜香无意跟别人比这些东西,不过几个首饰,自她到皇宫里,再新奇珍贵的物件都是成箱的送过来,如今见董寄瑶的目光似乎在她头上的东珠上,林惜香笑了,招手让董寄瑶前来。   董寄瑶其实也不过是短短一瞬的眼神,林惜香要不是看的仔细,恐怕也要错过。   “这就是淑妃的姐姐吧,长的也是漂亮,如今多大了,可曾说了人家?”最后一句林惜香问的是董大夫人。   董大夫人没想到刚进门,女儿就如此失态,看什么不好,偏偏看皇后头上的东珠。   董寄瑶看董大夫人一眼,沉稳道:“娘娘谬赞,臣女过了年就十九了。”   “小女自幼在家娇惯,家中也想多留两年,并未许配人家。”董大夫人笑的端庄,处处带着风度。   林惜香笑笑,将手下的珍珠褪下来放到董寄瑶的手上,“本宫瞧你进来便看着珍珠,想必是喜欢,这串珠子就送与你,是个小玩意儿,不当回事。”   董寄瑶勉强笑笑,她若想要珠子,虽说不如皇后这样简单,但也不是得不来,怎么刚进花厅就看着东珠晃了眼,真是失策。   几人这一交锋,林惜香已经稳稳占了上风。   董大夫人见此,只能直接说明来意:“小女去年身子一直不爽利,今年大好了,便想着把她之前玩闹办的诗会再捡起来,她脸皮薄想请娘娘去做个评审,但又不好意思自己来,只能让臣妇跟着,想跟娘娘讨个脸面。”   玩闹办的诗会,能成京城首屈一指的盛会,也真的难为董寄瑶了,但就林惜香跟董寄瑶的照面,见她也并非真正灵动之人,想必也是董家给出的主意。   “你们递上来的帖子本宫也看了,别的不说寄瑶倒是写了一手好字。”林惜香笑着道,却不说答应,也并未拒绝。   董大夫人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庶女,竟然这样滑不溜手,根本不接她的话,只能继续道:“诗会虽不大,但也是请了京城内外各方英才,若是他们听说娘娘能到,定然都欢欣鼓舞的很呢。”   一计不成,董大夫人又拿众人来压她,林惜香原本不打算去这什么诗会,跟周氏对视一眼,这会改了主意。   董大夫人携董寄瑶来宫中请皇后去做诗会评选这事,定然会传出去,若是这时候再拒绝,难免落人话柄,林惜香敛下眉眼,微微思索,这才张口,“这样的盛事,本宫去凑一凑热闹也好。”   见林惜香同意,董大夫人心中暗笑,这诗会是她女儿成名的机会,也是林惜香皇后之名受损之时。   林惜香好笑的看着董大夫人,慢慢道:“淑妃也是董家的女儿,这次诗会本宫就破例带着淑妃同去吧。”   果然,听到淑妃的名字,董大夫人跟董寄瑶皆是一愣,不都说皇后要把淑妃她们赶出皇宫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68章   一到春时,京城大小诗会花会数不胜数,各处美景游人如织,若说最风雅的,自然是董家嫡长女董寄瑶所办的诗会。   每年的命题不同,或写小令,或吟诗词,不知多少书生佳人,早早在家想了好词佳句,想在诗会上一鸣惊人。   但今年的情形又有不同,听说尊贵的皇后娘娘也要前来。   虽说皇后娘娘是庶女出身,但深得陛下宠爱,入宫不到半年,陛下日日都歇在她那。   听说皇后生的国色天香,京城不少人都在猜皇后娘娘到底生的多好看,能让英明神武的陛下这样神魂颠倒。   皇后的父亲是先皇时期才名远扬的朝臣林元文,这也让众人对皇后多了些好感。   无数人期待皇后露面后,能受到赏识。   董家从宫中回来之后,把诗会的声势越造越大,几乎把林惜香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简直是把林惜香架起来,若是皇后出现后,并未有想象中的美貌跟才华,只怕会让众人失望。   林惜香没想到董家竟然这样阴狠,就连公孙夫人杨氏都递了消息过来,提醒林惜香要小心,自然杨氏的信没那么直白,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但想也是公孙里让杨氏帮忙传的消息,不然以杨氏的脾气,又怎么会跟林惜香联系。   林惜香心底一暖,竟然不知公孙里还在帮她,默默记下这个人情。   云台有山,其山有云,云雾相间,山柏傲然。   董寄瑶的诗会就在城郊云台山脚下而设,云台山之上,松柏环绕,雾气飘然,远看仿若仙境一般。   诗会设在这里,还没开始,便已经有些清雅之气。   林惜香乘着凤车鸾架缓缓前来,浅绿色宫装的春芝扶着林惜香缓缓下车。   身后跟着的皆是容貌清秀,大方得体的绿裙宫人,看着便清新的很。   林惜香今日并未穿的隆重,她过了年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如花的年纪,近来清瘦些,细腰更是显得盈盈一握。   因是诗会,穿了宽袍大袖的月白色衣袍,袖子上用同色丝线绣了碎珠流苏,走动可见其星火闪烁,又不会太过夺目。   林惜香一张小脸微微抬起,明明是倨傲的动作,却因她尊贵的身份,只让众人觉得理所应当,更是忍不住想,这样的女子,怪不得能得到陛下的万千宠爱。   她生来,便应该是被人捧在心尖上的人。   跟在她身后的淑妃,虽用了脂粉,但怎么看都有些憔悴,跟林惜香一前一后,竟然是被众人无视了。   林惜香自然是最后到场的,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当她走进来的时候,便是这个诗会最闪耀的人。   众人慌忙行礼,大胆些的抬头看过去,宽大的衣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仿若风中的仙子一般,林惜香嘴角的笑容淡而清澈,声音柔和婉转:“都起吧,既然是诗会,就不该拘些俗礼。”   一句话让众人心生好感,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起来。   林惜香笑着继续道:“诸位都是我们大盛朝的才子佳人,皆是大盛的栋梁之才,今日若是在诗会拔得头筹的,赏徽州好墨一块,狼毫竹王笔一只,书圣王羲之的字帖一份。”   说完这话,林惜香往高台走去,这个诗会有她在,自然是以她为尊。   留下惊愕后狂喜的众人小声惊呼,王羲之的字帖!他们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东西能离他们这样近,这会本来懒得跟小辈们争抢的读书人们,也按捺不住了。   别说能得到字帖了,只是看一看摸一摸,便是极大的运气了。   林惜香来之前并未打算拿什么贵重的奖赏,毕竟她的重头戏并非在诗文上。   但祁景乾总怕她受什么委屈,从库房中挑出一本字帖出来,让她带去诗会。   这个字帖一出,整个诗会上只有夸赞林惜香的份。   林惜香没指望送个字帖就让诗会上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故意找事,但总能拉会一部人的好感。   皇后也到了诗会,诗会上的气氛显然比刚刚更好了些。   董寄瑶捧着诗走了过来,刚要递给皇后,被春芝跟菱角拦下:“董小姐还是把诗文给奴婢吧。”   皇后身边的人,纵然是朝中大员在此也要给些脸面,董寄瑶只能把手里的纸张递给菱角。   这纸张皆是在场众人做的诗词,就连淑妃也凑了个热闹,写了一首放在其中,这会都等着皇后娘娘一一看过,好来点评。   此时的淑妃也多是想看林惜香笑话,她就不信小官家的庶女,还真能学富五车不成?   董寄瑶原本是想在林惜香身边站着,也好让人将她二人联系起来,毕竟一个是小官家的庶女,如今成了皇后,另一个是大家族嫡长女,还未婚配。   若是能两相对比,董寄瑶再出口成章富有才学,恐怕在场的人心里都会有计较。   董家不怕林惜香如今的身份比董寄瑶高,只要能稳稳的压林惜香一头,那这次诗会就办的值了。   林惜香淡淡的看过去,目光扫过董大夫人的面容,总让董大夫人觉得有些嘲讽。   可再看过去,林惜香还是淡淡的笑着,让周围人给她念诗。   刚念两首,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浅黄色衣衫的女子,胡妙清脸上带笑走到春芝身边,想要拜见皇后娘娘。   林惜香招手让她过去,胡妙清背对着他人,朝林惜香微微点头,这下林惜香更放心了。   胡妙清走到林惜香身旁,凑巧看见林惜香手里的诗词,吓得后退一步,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砚台,一块好砚就那么磕到地面上,引得诗会上众人都看了过去。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臣女就是见到这字迹实在眼熟。”胡妙清咬着唇,眼中马上涌上热泪。   林惜香皱眉,将手里的纸张拿起来:“这字迹如何眼熟了?”   胡妙清愣愣的看着纸上的字,还是不答。   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在场的几乎都知道,胡家先是被调了官职,胡家的长女胡妙珍去了宫里一趟,转头就说要在家带发修行,特意在胡家开辟出一间屋子,吃斋念佛,就连婚事也推迟了。   想也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触怒了皇后娘娘。   如今看胡妙清主动来跟皇后娘娘结交的态度,只怕也是想要交好皇后,好给她姐姐胡妙珍求情。   只是这时,怎么这样奇怪?   胡妙清眼睛闪了闪,抿着嘴道:“想必是我看错了。”   只是这话实在是心虚,在场的众人没一个信的。   但没人敢接这个话,若那诗词真的有问题,此时揭露出去,便会直接毁了董家小姐董寄瑶的诗会,在场的大部分人还不敢这样触董家的眉头。   胡妙清似乎也是这么觉得,满脸藏着心事的样子,朝众人道歉,这让董寄瑶更憋屈了,可她也不敢问胡妙清到底有什么事。   别人不敢,有个人却是敢的。   人群里走出一个白衣男子,身如松柏,脸上带着笑意,在场人的却不会轻视他年轻的样貌,反而有礼的很。   公孙里像是疑惑,声音却温和有礼:“胡姑娘有话便说就是,今日有皇后娘娘在此,若是有什么委屈,大可直接说出来。”   诗会上的人早就心痒难耐,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胡家小姐这个模样。   董家根本没想到,还没轮到他们发难,已经有人想要毁了这次诗会。   林惜香听祁景乾说过她爹死因的猜测之后,心里的一团火就没有熄灭过,若说之前她只是觉得后宫的争斗就放在后宫。   就算那次落水,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她自找的,已经想好会给淑妃,给孙昭仪,给容嫔体面。   若是态度好些的,送些嫁妆也未尝不可。   但牵扯到她的父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祁景乾不会无端端的那样猜测,林惜香知道祁景乾那人,不是有七八分的把握,他不会对她说出来。   因为一直以来祁景乾都是想保护她,并不想因为之前的仇恨而蒙蔽了她的眼睛。   但祁景乾就是说了,这表明董家真的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祁景乾说出来,也就是让她不用留情面。   祁景乾知道这仇是要她亲眼看着报,才能痛快。   若是真的出了事,还有祁景乾在她的身后。   所以林惜香怎么会怕,她只恨给董家的羞辱来的不够痛快。   果然如之前所讲,胡妙清跪了下来,头抵着地面,已经泣不成声:“皇后娘娘,这字迹便是哄骗我姐姐写那出樊楼戏文之人的!”   胡妙清话音刚落,只见淑妃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想过皇后会知道真相,但也没想到是当着满京城才子佳人的面,直接揭穿。   胡家这么当众说出来,对他们家到底有什么好的!   在场的众人大惊,樊楼戏文?跟皇后有关的戏文,也就是当初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戏。   这场戏,跟林惜香还有公孙里都有关系。   此刻两个人竟然都在场,这下让众人炸开了锅。   谁料胡妙清的重点竟然不在这里,反而说道:“娘娘可能不止,当初写樊楼的戏文,有人写了个别样的结局。”   多数人都是听过那出戏的,如今听说竟然还有别的结局?   胡妙清跪着道:“有人说,那周胜仙就该落水而死,让她在清清白白的水里死了,这才能洗掉她私会郎君的罪名。”   这说完不止,胡妙清又道:“娘娘,敢问,您在戏文刚出来的时候是落水了吗?”   林惜香瞳孔微缩,虽未说话,但已经表明了确实有落水的事,就算林惜香没表示,京城许多人也是知道皇后当初落水极其凶险的事。   也就是说,背后写戏文的人,不仅给戏文里面的周胜仙编了结局,竟然也给皇后设了局!   林惜香见众人脑补的差不多,这才低着头,装作极其震惊,心里却在想。   只当你们会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吗?我也会!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69章   胡妙清的话震的人头皮发麻,不由得往深处想。   之前就有人说皇后娘娘落水不是意外,当时陛下更是处置了和家的侄女宁美人,原本好好的妃子不过一个早上就成了美人。   就有人猜测是宁妃设计陷害皇后娘娘。   但现在胡妙清的话竟然是将矛头指向淑妃?   见淑妃大惊失色,让人忍不住怀疑。   难道是从戏文到落水,都是淑妃的计谋,只是祸水东引,把这事栽赃陷害到宁美人头上?   这样算来,竟然满宫中,除了淑妃之外,其余的人竟然或多或少的都遭了祸事。   容嫔跟宁美人搬去偏僻的景阳宫,孙昭仪自缢未遂。   人人都以为是皇后善妒,把三位妃子逼成这副模样,但现在想来竟然有些蹊跷。   皇后本就深受圣宠,无端端的做这些事岂不是让她名声受损,没看容嫔已经被皇后从景阳宫接走了吗?   众人不由得冷汗直冒,看向淑妃的眼神都变了。   在场的小姐公子们也有和家的人,跟宁美人是亲戚关系,这时候不自觉的站到淑妃的对立面,虎视眈眈的瞪着淑妃。   一时间诗会上竟然隐隐分为三派。   以和家为主的武将天然站在皇后身边,董家为首的文官家眷则替淑妃开脱,还有一部分则是静默不语,但此时的不表态已经是偏向皇后了。   林惜香满意的笑了笑,目光平和的看向董大夫人,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这不是你们董家想看到的吗?   林惜香开口:“今日是董家的诗会,不该扰大家的雅兴,胡二小姐若是有话要说,那待诗会结束后,咱们再细聊。”   董家的心刚放下,就听胡妙清哭着道:“娘娘你给董家颜面,但这董家要故意给您难看啊!”   此话一出,诗会上的人大惊,有些是惊诧胡妙清的话,另一些则是做贼心虚,他们确实接到了董家的指示,必要在诗会上写些生僻的典故跟文字,好让皇后当场出丑,但这些典故董家嫡长女已经做好功课,只要皇后有一个答不出,董寄瑶便能压皇后一头。   董寄瑶也是后退两步,她印象里并未找胡家人商议,这胡妙清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母亲又找胡家讲的?好让胡家刁难皇后,变成她出风头?   林惜香看着众人的脸色,皱眉道:“口说无凭,胡二小姐若是说了假话,挑拨本宫跟董家的关系,那本宫定会重重责罚。”   不等胡妙清说话,公孙里已经上前一步:“臣也听说了些谣言,这会听胡二小姐也提起这事,竟然是跟臣听到的不谋而合。”   要让胡妙清拿证据,胡妙清自然是拿不出来的,林惜香让胡妙清当众这么说,自然是诈董家,好让董家自乱阵脚。   证据则是在公孙里身上。   “臣当时只是听说几个书生奉命在诗会上做文章,好让皇后娘娘点评,借此抨击娘娘,臣当时便呵斥他们,只是没想到这竟然是有计划的?”   说完,公孙里让人把那三个书生带上来,书生们面带恐慌,早就吓得腿软。   胡妙清接着道:“这倒是奇怪了,诗会之前也有人怂恿我把诗词拿给娘娘看,还让我姐姐替我写些生冷的典故,一并拿给娘娘。”   胡妙清的姐姐胡妙珍在京城也算有名的才女,只是她如今在家修行,自然不能到场。   这其中的深意其他的人都不敢想。   不管是怂恿贵女们找皇后的麻烦,还是书生们私下的口舌之争,竟然都是要在董家的诗会上找皇后的麻烦。   坐在上位的林惜香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有些疑惑,但看的出修养极好,只是扫了众人一眼,大方得体,任诗会上哪一个女子都不能保证,在知道董家可能故意设圈套的时候,能保证的这样优雅冷静。   此时不少人明白了,为何林惜香能坐稳皇后的位置,她林惜香确实值得。   林惜香淡淡看了淑妃一眼,笑着道:“无端的猜测就留到诗会后再说,不管如何,云台山的诗会是京城盛事,不管是谁举办,不论有何内情,今日诸位来这里的目的是为着诗词。”   说着,林惜香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果酒:“我大盛朝文人辈出,或诗词华丽,或清越婉转,或气势磅礴,不管何种流派都有其韵味雅致,以诗词寄情,以文字为托,这才是诗会的目的所在。”   “也望诸位不忘初心,莫要辜负了这山河风光,为后人留下笔墨香味。”林惜香顿了顿,“其他的事,本宫并未放在心上,夸大一句,只愿本宫如这云台山的松柏一般,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说完,林惜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台下众人这才醒过神,高呼皇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大义。   若是此时皇后借机发难,恐怕直接可将淑妃拉下,但这诗会必然也毁了。   既然是诗会,自然有真正醉心文字之人,皇后宁愿压下那些恩恩怨怨,就为还学子们一片净土,这等气魄,实在是并非寻常女子所有。   眼看董家为董寄瑶搭的台子,却让林惜香唱了大戏。   董大夫人刚想上前说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如今要揪着不放,那真的是他们董家没理了。   经了这事,哪还有人再敢上前找皇后点评诗词,生怕被扣上董家跟淑妃同党的罪名。   林惜香自然乐的清净,淑妃跟董家则是忐忑不安,知道诗会结束,这事定然不能善了。   林惜香看看胡妙清,胡妙清狡诈一笑,跟公孙里走到角落里,将林惜香的计划跟公孙里和盘托出。   “胡二小姐倒是大胆,就一点也不怕董家?”   诗会刚开始,胡妙清主动找到公孙里,让他帮忙做一出戏,公孙里本就厌恶董家,当时的谣言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如今能报复回去,公孙里自然乐意的很。   只是没想到胡妙清看着年龄小,但胆子却是大的很,刚刚跟他一唱一和,硬生生把萧董家架起来。   胡妙清没发现公孙里眼中的笑意,认真答道:“董家哄骗我姐姐做了错事,若是我能补偿一二,皇后娘娘人那么好,一定会看在我的情面上,饶了我姐姐的。”   没想到胡妙清的勇气是来自对姐姐的一片赤诚,为了姐姐才这样做。   公孙里眼中闪过欣赏:“皇后娘娘十分大度,若是真的情有可原,她不会追着不放。”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都觉得林惜香是个明事理,讲道理的好皇后。   林惜香的计划不算复杂,她让胡妙清跟公孙里先一步将董家的目的挑明,让萧董家下不来台。   再大度的站出来,暂时不追究这事。   但只是暂时不追究,刚刚的闹剧若是心中无愧的人,肯定没什么异常,林惜香让公孙里跟胡妙清这么一诈,就是震震心怀鬼胎的人。   只要对方慌了,自然好拿到把柄。   胡妙珍所说的什么证据,公孙里推出来的书生,都是假的。   林惜香将空手套白狼这一招用的活灵活现。   “皇后娘娘真是聪明,接下来只要看好诗会上谁异常即可。”胡妙清已然变成林惜香的追随者,一口一个夸赞。   公孙里见胡妙清有趣的很,跟着点头,有个不起眼的婢女递过来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是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名字,都是由春芝她们从董寄瑶递上来的诗词一一摘抄下来。   想必董家的人必然就在其中。   短短一会,竟然已经把心怀鬼胎的人缩小了范围,这下公孙里就更好找表情异样的人谈话了。   公孙里侧着身把名单给胡妙清看了看。   胡妙清惊喜道:“女子分给我,男子归你,咱们看看,谁能先找出破绽。”   公孙里挑眉,把纸条递给胡妙清:“名字我都已经记下,这张单子,给你用吧。”   显然公孙里已经接受胡妙清的挑战,更恶劣的要压她一头,说什么名字都记下了。   胡妙清跺跺脚,谁说京城贵公子公孙里温和的,分明坏的很。   两人分头行动,各有各的方法。   林惜香已经稳坐在台上,乐的清闲吃茶,见身边的淑妃神色慌张,低声道:“你说说,若是真出了事,董家是会保你,还是保董寄瑶?”   不用淑妃回答,林惜香了然的朝淑妃笑笑。   保淑妃还是保董寄瑶?   两人对这个答案都是了然于胸。   董家自然是想要清清白白的嫡长女,就算进宫不成,也有高门可以嫁,怎么会保淑妃这个弃子。   淑妃看着底下跟人交际的董寄瑶,京城人都说董寄瑶大方端庄,富有才学。   但只有董家少数人知道,董寄瑶就是个木讷性子,又被父母养的没有头脑。   她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写诗词不好,没关系,他们有大把的幕僚,书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董寄瑶能画一副差不多的,就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至于什么宴会,什么游园,董寄瑶只要安安静静的坐着,丫鬟婆子管家,就把事情办得妥当。   名声荣耀,都是她董家嫡长女的。   因为董家需要这样一个拿得出手,并且能艳压京城贵女的嫡长女。   因为董家,需要这样完美无瑕的嫡长女进宫当皇后,好维持董家百年来的荣耀。   淑妃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自己,还是可怜董寄瑶。   她们自出生,命运都握在家族手中,半刻也不得喘息。   林惜香唇角勾了勾,心乱了就好,乱了就有破绽,就能从董家撕出一个口子。 第70章   云台山的傍晚霞光漫天,树影交织中激发无数学子们的诗情画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纵然这诗会再好,也还是终会散去。   林惜香在诗会结束之前已经坐上凤车回宫,没人觉得奇怪,林惜香是皇后,能来诗会已经是天大的脸面。   再说诗会上发生的事,皇后没有直接翻脸,也是给足了学子们的脸面,别人又怎么会计较别的事。   至于头筹的奖励,林惜香则给了翰林院两位饱读诗书的院士,有他们评出优劣。   诗会结束,该清算的事情却远远不止,胡妙清跟公孙里较劲般的打探消息,在林惜香走之前递上来一份名单。   林惜香到皇宫里,就让春芝把名单送去垂拱殿里,让祁景乾来处置。   一切事情都进行的井井有条,等着董家的不过是慢性死亡。   然而董家也只能看着这一切却无力回天。   名单上的人多是被公孙里跟胡妙清试探过有所怀疑的,如今名单交给祁景乾,自然有专门的官差去这些人家中好好跟他们谈谈话。   等到了明天,这京城的天就会彻底变了。   祁景乾处理公务还要晚些回慈元宫,菱角伺候着林惜香换了衣裳,原本想劝林惜香歇一会,今日出宫许久,怕林惜香累坏身子。   林惜香摆摆手:“不忙,等一个人过来。”   菱角有些不懂。   没等她想明白,内殿门外就传来淑妃的声音,淑妃穿的一想清雅,今日过来更是卸了钗环,跪在内殿外面给皇后娘娘请罪。   就算如今淑妃不受宠,但好歹有妃位,自有她的尊严所在,现在这个模样,倒真像是服服帖帖来请罪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惜香勾唇一笑,这个淑妃还真是聪明,自己不过说了几句,她就已经看清局势,先来投诚了。   等的本来就是她,林惜香让人请淑妃进来。   刚进来,淑妃又俯首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娘娘,妾身有罪,被人迷了心窍,做出陷害娘娘的事,只是这些事并非出于妾身的本意,还望娘娘听我诉说一二。”   林惜香喜欢聪明人,更喜欢淑妃这样的聪明人,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是牵扯到许多人。   “口说无凭,凡事还是要讲证据的。”   淑妃既然来慈元宫,早就把准备好的后手呈上来:“这些都是董家给我写的信,足以看出妾身一直老实本分,若不是族人逼迫,也做不出篡写戏文的事,推娘娘入水的事,妾身更是一无所知。”   信里面多是董家写过来的,其余的倒无伤大雅,只是董家劝淑妃写戏文的时候,说的多了些,信后面更是让淑妃看过后,就把信直接给烧了。   但淑妃留了个心眼,把信都留了下来,只有这样还不足以扳倒董家,但有董家女儿的指认,可比什么证据重要的多。   证据这种东西,皇后说有就有,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林惜香看向淑妃,已经非常满意:“落水的事,你也知道,只是口头相传,并未形成书信。”   淑妃猛地抬头。   “只是落水的事你并不同意,家中却暗中做了手脚,无辜可怜的很。”林惜香缓缓道,说的是事实,只是淑妃不愿承认。   淑妃跪在道:“娘娘,有戏文的事,就够了啊,您发发慈悲,若是承认了落水的事跟妾身有关,只怕妾身这条贱命就要赔上去了。”   不管淑妃如何楚楚可怜,林惜香还是坚持她的说法:“戏文的事就不要提了,本宫已经答应胡二小姐宽恕她的姐姐。”   淑妃一愣,想到胡妙清今天在诗会上的做法,哪还有不明白,胡妙清能那么做定然也是有胡家同意的。   是啊,自己跟董家故意拉胡妙珍下水,定然让胡家恨透了董家,毕竟改戏文随意编排皇后,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然而胡家却能尽全力也要把他们犯过错的女儿救回来,皇后竟然也同意!   有胡妙清在其中周转,今日又在诗会上立功,怪不得皇后不让她提戏文的事,是已经打定主意替胡妙珍掩饰这次的过错。   再说就算不提又如何,京城里聪明人不少,皇后不提,他们就不知道了吗?   不过是皇后宽恕,不想明面上追究胡家的罪责罢了。   淑妃如今也是知道林惜香的脾气,林惜香下定的主意几乎没人能改。   “妾身若是认下此事,娘娘可否像宽恕胡家小姐那般?”   林惜香轻笑一声:“淑妃,这不是你与本宫讲条件的时候,你信不信,等天亮之后,有你没你,不影响大局。”   淑妃自然是明白的,董家的手段她知道,定然是在诗会上买通不少人,来故意让皇后难看。   若是真让皇后出了丑,皇后反倒不好追究,难免落个刻意报复的名声。   但如今皇后不仅清清白白反而在学子们中间名声不错,这时要是揭露出董家阴谋,让万千学子知道董家沉迷小道,这样功于心计,不知道多少读书人会自觉离董家远远的。   毕竟董家能稳坐文官集团的魁首,靠的就是董家的好名声,董家的好才学。   若是再暴露出董家嫡长女平时所做诗词都是由别人代笔。   那董家还有何清誉可谈,恐怕瞬间会沦为书生们的笑柄。   说好的时代清流,说好的君子之风,若是董家没了这些,那跟普通的文官又有什么不同?   再说董太师年龄已大,早就接触不到权利的中心,这样下去,董家彻底会被别的家族取代。   淑妃这才明白,原来在林惜香一手操控的局之下,她也好,董家嫡长女也好,其实都是击垮董家的手段。   想到这里,淑妃不禁冷汗直冒,刚来宫中还向她们四个嫔妃示好的皇后,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反而是她们的小打小闹,林惜香根本都不会看在眼里。   她要是出手,竟然就是致命一击。   以前她们沾沾自喜讨得些便宜,恐怕林惜香根本不在意吧。   就算没有皇上这般宠爱,以林惜香的智商,恐怕在后宫也是没有敌手。   林惜香不知道淑妃在想些什么,只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淑妃若是愿意做,那自然好,不愿意站出来共同指责董家,对她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主动权可从来都不在淑妃的手里。   认清楚这一点,淑妃这才真正服服帖帖:“全听皇后娘娘差遣。”   林惜香笑了笑:“本宫可不是苛刻的人,你这事办的好了,自然会给你一条路,只是以后要隐姓埋名了。”   淑妃心头一动,若是真的能离开皇宫,隐姓埋名生活,对她来说未必不好,只是还有一件事。   不等淑妃再说,林惜香直接道:“你的生母,本宫会想办法让她跟你一起走。”   说到这里,淑妃眼圈瞬间红了,她的生母是董家二房的妾室,董二夫人那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就只有她进了宫之后,生母在董家的处境才好些。   若是能接生母一起走,那她是真的无所顾忌了。   淑妃朝林惜香拜了拜,这才离开慈元宫。   走出去的时候,月朗星疏,淑妃竟然觉得这样的天空也格外好看,许是在绝境中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对淑妃这人,林惜香没什么好感,但她对宫人随意打骂,却还能明哲保身,就是有几分聪明的,这事结束后淑妃的路要怎么走,跟她就没有一分钱关系了。   慈元宫的晚膳刚摆上,祁景乾正巧走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惜香对他太过熟悉,自然发现祁景乾有些开心。   更是让人摆了酒上来。   两人相对无言,林惜香就明白了,董家彻底完了。   林惜香让宫人们退下,亲手斟酒递给祁景乾:“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祁景乾笑了笑,也给林惜香倒了杯酒,笑道:“皇后同喜。”   这话说完,林惜香眼泪才忍不住从眼角滑落,自从知道父亲当年去世的真相,林惜香就一直忍着。   她当时不能哭,至少不能这样嚎啕大哭。   那时候哭是弱者的表现,然而现在则是喜极而泣。   “乾哥哥谢谢你。”林惜香的小脸皱成一团,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   只是祁景乾突然没明白林惜香在谢什么。   “谢谢你不告诉我董家的事,也谢谢你在快要摆平董家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祁景乾将林惜香搂进怀里,很多事他做是一回事,但被林惜香说出来感谢,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再见到林惜香,祁景乾就在想要不要把她父亲的死因告诉林惜香,但那个死因又是猜测,若是说了,只会让林惜香背着仇恨生活。   那个娇气可爱的林惜香,若是背上仇恨,祁景乾怕她不会笑,怕她只着眼仇恨。   这才瞒了下来,直到董家只剩最后一击,祁景乾才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再把最后一击的这个刀柄,亲自递到林惜香的手上。   有时候只有手刃仇人,心里才能痛快。   然而林惜香看出来,她明白祁景乾为了保护她,又为了帮助她,到底做了多少事。   林惜香眼睛闪亮亮的,像是藏了无数个星星,然而她眼中最亮的倒影,却是她的爱人。   这世上再也没有全心全意的爱更让人动容了。   更别说是自己心爱之人的爱。   慈元宫的温情简直要把人给融化掉,然而另一边的哭天抢地,也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董太师坐在书房,手边是一本他早就看过无数遍的文章,每看一遍,他都会觉得心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天赋异禀的年轻人。   只是这个年轻人,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在他的手里。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71章   走进董家,漆红的大门推了半开,定力不好的奴仆早就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们大多在董家做活了一辈子,如今董家突然失势,年过半百的老奴们忍不住哭泣。   离了董家他们到底该去哪,该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昨天晚上便有官府的人过来,捉了董家大爷跟二爷,说是结党营私,徇私舞弊,更是参与了买卖官职的案件当中。   董家那两位一脸懵,自祁景乾坐上皇位后,他们已经收敛了许多,这几天更是不敢再做这种事。   怎么还是被查到,为何陛下突然开始翻旧账?   这两位爷被押到官府里,董家是真的乱了。   如今董家的当家人还是董老太师,但董老太师如今已经快有七十,前些年还好,身体还健壮,这几年不知发生什么,身体竟然是一年不如一年。   头发早就花白,脸上的沟壑也越发深邃。   完全不像之前精神抖擞的模样。   董老太师被祁景乾以身体为由,其实已经不怎么上朝,现在说是董老太师掌家,其实权利的中心,渐渐已经移交到董大跟董二身上。   故而这两位被官府一捉走,董家的人自然觉得天都要塌了。   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董老太师。   从昨天晚上官差来过之后,董老太师一直坐在书房里,董家没人敢去打扰,就连董老夫人都是问了几句,一起退了下去。   等董老太师再推开门,便已经穿好官服,看样子是准备去宫里了。   董家这会除了孙辈的,也就只剩下一群女眷,目光殷切的看向董老太师,希望董老太师这次进宫能把董大跟董二救回来。   她们都是经历过董家最繁荣的时候,那时候董家的人出去,既受尊敬,又让人艳羡,毕竟董老太师手里掌握着无数学子们的命运。   但说那翰林院,几乎都是跟董家带些关系的读书人,要么是师承董家,要么是董家的远亲。   也就只有林家跟公孙家出现的时候,才稍稍改变了些格局,但那两个人很快消失,不过董家的声望也不再如往常。   不管是先皇还是现在的陛下,把科举五年一次,改为三年一次,为朝廷输送了大量新鲜血液。   这些东西女眷们不懂,只知道嫁到董家,那就是一辈子衣食无忧,说不定到老了还能封个诰命。   董老太师的眼睛尤其浑浊,扫视一圈的亲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背脊微微有些佝偻,坐到轿子里,往皇宫走。   董老太师似乎并未避讳旁人,罕见的早朝也站着听了全部。   京城里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朝堂的大臣们都已悉数尽知,这会董老太师突然上朝的原因,众人也都猜的到。   祁景乾神色一如往常,并未对董老太师有太多关照,照例散了朝会,下朝后,董老太师果然拦着祁景乾道:“陛下,老臣有些私事,想厚着脸皮求一求情。”   这话说出来,董老太师自己都觉得不对,他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谁会相信,一个正直普通的文官,如何能坐到如今的位置。   董老太师自己才发觉,他也是有怨气的,这股怨气大多来自于,你父皇都不能拿我怎么样,怎么到你这个毛头小子,却想收拾我?   然而真的收拾成功了,他最中用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压在大牢里,若是他还不肯低头,那两个儿子,只怕活不下去。   没人知道陛下跟董老太师在垂拱殿说了什么,等董老太师再出来的时候,更显老态,颤颤巍巍的有些站不住。   他扶着垂拱殿外的白玉栏杆缓缓坐下,此刻的他根本不是曾经手握权力的重臣,也不是让先皇都忌惮的董老太师。   垂拱殿外来来往往的侍卫太监宫女们,只当并未看见董老太师靠坐在栏杆上,董老太师觉得他应该是要觉得屈辱的,但是意外的并没有。   他还有什么可屈辱的,他见过太多的荣华富贵,也曾指染过滔天的权利,但如今连自己的儿子都很难保住。   董老太师浑浊的双眼缓缓看向远方,只见一身正红宫袍的女人慢慢走了过来,她前呼后拥,额上点了颗朱砂痣,让她本就精美绝伦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柔美。   在宫中能行走自如,又穿着正红宫袍的女人,也就只有那个年轻人的女儿了。   若是那个年轻人还在人世,怕也是不惑之年,他那样的人,会有这样聪慧机灵的女儿,倒也正常。   只是他的女儿,比他幸运多了,能坐着,将碍眼的人一一清除。   原本董老太师是不将小儿女们之间的争争斗斗放在心上,什么戏文,什么落水,什么谣言,什么诗会。   不过是斗争的手段而已,那些小手段董老太师并未放在心上,董老太师原来是不信他的孙辈是斗不过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当年他的儿子,没有斗赢那个年轻人,现在他的孙辈没有斗赢这个年轻人。   若不是当年他出手,又怎么会折在异乡。   林惜香停在董太师的面前,这会董太师才反应过来,那个年轻人的女儿走过来的目的是他。   林惜香没想到董太师会老成这个模样,但要说怜悯却是没有的,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原本应是朝中的栋梁之臣,贪心成了他,也毁了他。   “董太师可记得六年前,一个叫林元文的人。”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董太师勉强站稳,微微点头:“回皇后娘娘,您父亲是个能臣,只是运气不太好。”   “是运气不好?还是挡了您的路?”林惜香此刻的心情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只是昨天被祁景乾一直安慰,这会见到董太师才能勉强保持平静。   董太师听见林惜香的话,似笑非笑:“挡了别人的路,那便是运气不好。”   林惜香咬紧牙关,才勉强没失态:“董太师行事,不觉得太霸道了吗?”   话音落下,董太师淡淡道:“什么太霸道,成王败寇,这是世间法则,皇后娘娘不也是觉得淑妃挡路,这才有所行动。”   林惜香听见董太师这么说,反而不气了,想明白董太师的想法,颇有些怜悯的看向他,虽然并未说话,但可怜的神色已经非常明显。   不管林惜香说什么,董太师都觉得他不会生气,但这副表情却让他勃然大怒,只是这会不好发作出来。   “我跟我父亲一样,从来都不爱斗,若是有机会,平安喜乐,一生无忧,才是我们的想法。”   董太师嗤笑:“说的好听,若是不想斗,你父亲何苦往上爬,何苦巴结先皇,你又何苦进宫?”   “并不会是何苦。”林惜香越说,眼神愈发坚定,“我们跟你不同,是因为这些并不是苦事,为国效忠是幸事,为百姓谋福祉是幸事。”   “我父亲不会因为做了小小的贡献,就觉得朝廷,百姓需要有所回报,他取他应得的,不会跟你们家一样,贪得无厌。”   董太师后退一步,似乎被林惜香点出心事,这会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但却一句话也回不了。   他刚开始做官的时候,也是想过的,为黎明百姓,为吾皇万岁,只是渐渐的,开始觉得不满足,开始觉得朝廷有他,百姓有他,是天大的好事。   这就是贪婪的开始,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从此再也收不住了。   林惜香嘴角带着笑意,温暖清澈的笑意:“而我。”   只说了这两个字,林惜香没再说下去,看着董老太师,缓缓走过他身边道:“父亲的仇,我报了。”   说完并不停留,直接从董老太师身边走过,董老太师总觉得,在这个女子身上,似乎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只是他已经老眼昏花,有些辨认不出。   董老太师回到家后,又是久久没有出书房,等家人发觉不对的时候,董老太师已经吞金自尽,气绝多时。   大盛朝最大的士族,也是最后一个士族,随着董老太师的去世,从此真的退出京城这方舞台。   林惜香从董太师身边走过,总觉得心里所有沉重的包袱都放下了,过往的一切不再是枷锁,她的父亲,她的曾姨娘,也许都可以瞑目了吧。   林惜香抬起头,看着四月的春阳洒在她的手背上,温暖的不可思议。   正想抬脚往垂拱殿走,就见垂拱殿门前,有个玄衣龙袍的英俊男人,正不转一瞬的看着她。   不知道男人在那站了多久,但他就是静静的站在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然,只是紧绷的下颚让人察觉到他的紧张跟在意。   他背着手站在巍峨的宫殿门前,更显出他的沉稳跟气势,就是这样的祁景乾,一直在背后给她支持,看得见,看不见的,全都有他在。   林惜香忍不住笑出声,明媚的笑容浮现在她的眼角眉梢,也不顾着旁边的宫人们,掂起裙角,小跑着到了祁景乾的面前。   这一小段路,跑的林惜香有些气喘吁吁,林惜香平复着呼吸,扑向祁景乾的胸膛,祁景乾顺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怎么了,这么开心。”   林惜香不吭声,只是抱着祁景乾哼哼唧唧,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看见祁景乾站在那,就特别想扑进他怀里撒娇。   撒娇这种事,不需要什么原因。   祁景乾似乎被林惜香的情绪传染,心情同样有些愉悦,摸了摸林惜香的发顶,笑道:“小傻子。”   被说成小傻子林惜香还是笑眯眯的,抬头道:“那也是乾哥哥的小傻子。”   “对,是朕的。”祁景乾的唇角勾起,捏了捏林惜香鼓起来的脸颊,“永远都是朕的小傻子。” 第72章   四月的天,阳光明媚,风也吹得轻扬。   淑妃穿的素净,因为董家的事,她也受到牵连,更因指认了诗会上董家确实是要设计皇后的事,已经遭家里厌弃。   就连淑妃的生母,董家二房的姨娘,也被赶了出来。   今日淑妃自请去别庄住,为皇后娘娘祈福赎罪。   皇后再三挽留,淑妃却执意要走,只求能把生母接过去,跟她同住。   皇后无奈,只好准了此事,又备上绫罗绸缎,好让淑妃在别庄住的顺心,皇后这样妥帖,招来朝廷上一片赞誉。   林惜香远远看着宫门的方向,她知道淑妃今日就会走,再等个一年半载,等董家的事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就会“病逝”在别庄上,跟她的生母,有不一样的人生。   但宫里跟京城再艰难,也是她们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等真的出去了,不见得会比在宫里过的顺心,但至少会自由些。   能不能过的好,以后就跟她没有关系了,至少这条路,已经是给淑妃指好了。   林惜香收回目光,孙昭仪还“病”在明义宫里,估计最初宫中四位嫔妃,谁都没想到,能在宫里平平安安存活最久的,竟然是柔柔弱弱的孙昭仪。   如今孙昭仪一直称病,林惜香也不乐意管她,能在淑宁二位手中活下来的,想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林惜香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不管是容嫔还是孙昭仪,若是她们想出宫,自然有比淑妃更好的路,只看她们愿不愿意了。   就算不愿意,倒也不用较真,毕竟祁景乾的心意,她是最明白的了,这两位在后宫,不过是花瓶一样的角色,根本妨碍不了她跟祁景乾的感情。   就在林惜香愣神的时候,祁景乾拿着一束杏花走了过来,递到林惜香面前。   杏花细细碎碎,娇嫩的很,稍微一碰,似乎要簌簌的掉落下来。   也不知道祁景乾是怎么拿着杏花又不破坏它的雅致。   林惜香惊喜:“这可真好看。”   祁景乾折了一支,别在林惜香的发上,林惜香笑:“杏花雅致,放到发上,倒让我衬的俗了。”   虽是这么说,林惜香还是取来铜镜,仔细看看,显然是非常高兴。   “放你身上怎么会俗,是杏花不配。”祁景乾的语气淡然,但话中的意思却让林惜香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祁景乾还冷冷淡淡,不爱说些甜腻腻的话,但现在却是张口就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林惜香对这些话心里受用,脸上还是不由自主的烧起来。   想着祁景乾是故意逗她,林惜香转身把祁景乾带来的杏花放好,拉起祁景乾的手道:“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奏章看完了?”   奏章哪有能看完的时候,只是今天特意早回来了。   林惜香身体不算好,遇到有风的天气都不怎么出去,今日祁景乾也是看着阳光暖和,放下政务,想陪林惜香出去走走。   “想着带你出宫转转?听说京城酒楼里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都是一些山野怪谈,你不是喜欢听这个吗?”   林惜香小时候就爱缠着人给她讲怪谈,什么鬼啊,怪啊,妖精神仙。   怕是不会怕的,就是觉得猎奇,祁景乾记得很清楚林惜香小时候看见蝴蝶的时候会觉得蝴蝶是仙子,看见蜻蜓会认为自己要长出翅膀。   但这会祁景乾却看不出林惜香是高兴中似乎还带了些害怕。   林惜香心里痒痒,她确实想听,但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   祁景乾看她眼珠转的有趣,索性坐着看她自己纠结。   “去,去听听!”   林惜香到底没经住诱惑,拉着祁景乾换了衣裳首饰,扮的低调些了,这才准备出宫。   只是那支杏花还是留在头上,林惜香更是穿了身粉嫩的衣裳来配。   “人家都是选了衣裳,再选合适的首饰,我倒好,为了饰品换了身衣裳。”林惜香忍不住抱怨几句,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让祁景乾捕捉到。   祁景乾捏捏她的小拇指,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惜香。   林惜香是半点也不会怕的,顺着祁景乾的手直接牵着,直接这个姿势一直上了马车。   酒楼里座无虚席,好在福公公早就安排好雅间,两人直接走了上去。   大堂里气氛热闹的很,但等说书先生一上台,台下立刻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林惜香的错觉,周围好像黑了许多,仔细一看,为了营造气氛,酒楼里将窗户都关了起来,更是蒙上黑布,原本还算亮堂的酒楼,瞬间暗下来。   等到最后一个窗户封好,酒楼的门啪的关上,似乎故意关的很重,林惜香吓得一抖,祁景乾看着好笑。   原来他刚刚真的没看错,小时候的林惜香胆大的很,别说怕鬼了,甚至还期待有个聂小倩那样的漂亮女鬼姐姐,跟她一起玩。   现在却是真的胆子小了。   祁景乾越看越有趣,反倒台上说书的开场,都没能吸引他,只见林惜香小心翼翼的离他更近了些。   故事还没开始讲,林惜香已经有些害怕。   单是这个氛围就已经有些灵异的味道,那说书先生穿着个道袍,生的干瘦,头发白黑交加,眼皮上下一耷拉,眼中精光微闪。   看起来似乎阅历丰富,是个极有故事的人。   这样的说书先生,不用张口,单是这副模样,已经能让很多人信服他口中的故事。   也怪不得在京城中能这样火。   “太原有个姓柳的书生,画艺非凡,也颇有几分文采,长的也算唇红齿白,只可惜时运不济,经年贫困潦倒,因为家贫中贫困,过了二十岁,还未娶妻。”   这几句话,几乎引起在场所有书生的共鸣,他们也跟故事里的书生差不多啊。   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拿着扇子一打,让众人警醒。   祁景乾听着也就是个普通的灵异故事,只是说书人讲的好。   因为家贫娶不起妻,屡屡被人嘲笑,书生有些沮丧,画出一幅美人图来,美人图画的活灵活现,书生不仅感叹:“要是画中的美人能走出来,那就好了。”   原本只是一句感慨,谁料那天晚上,画中的美人还真的走出来,生的极其标志,脸蛋水嫩嫩的,当天晚上书生便跟美人行了鱼水之欢。   故事讲到这里还算正常,但那书生沉溺美色,不过几日,便面色惨白,看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那画中的美人只有晚上能出现,白天书生正在打瞌睡,忽然有一道人路过书生的家门口。   觉得书生家中阴气极重,再看书生,大吃一惊,这好好的书生,怎地像被女鬼缠上了。   书生被道人晃醒,听了道人的话,吓得七魂少了六魄,再看水中的自己,确实已经不像个样子,就明白道人说的话是真的。   谁料两人的对话,全被墙上挂着的美人听见。   大白天的,美人图上的美人,眼珠微微转动,凭空出现几分诡异。   说到眼珠转动的时候,林惜香的手下意识缩紧,帕子被她攥在手心里,不由自主的朝着祁景乾靠过去。   显然是怕的厉害。   祁景乾将林惜香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都是假的,别怕,不行我们就走吧。”   “我没怕,听完再说。”   林惜香是典型的就算怕的厉害,也要把故事听完的那种,祁景乾无奈,有些后悔带着林惜香出来听什么怪谈。   说书的喝口茶,继续讲下去。   道人发现画中人的眼珠微微转动,就知道完蛋了,他们的计划已经尽数被画中的女鬼知晓,怕是再难施展计谋。   只能带着书生往他的道观走,想求他的师兄救一救书生,师兄的法术高超,对付这样的女鬼,应该是没问题。   书生这才知道,这哪是他的画成精了,分明是女鬼见这画不错,使了迷魂记,变成画中的模样,勾着书生跟她行云雨之事,借机吸走书生的精气。   若是连着吸七天,女鬼便能功力大涨,至于书生必然是要咽气了。   书生听的冷汗直冒,赶紧收拾行李。   书生跟道人往道观走的时候,刚走没多久,突降暴雨,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乌云密布。   道人的脸色更差,这样的阴天,那女鬼怕是已经能出来了。   果然,他们还没走到道观,就看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鬼缓缓飘过来。   书生吓得面如土色,只听那女鬼的声音清脆:“郎君,你为何弃我不顾啊。”   书生这才知道,原来这个面目狰狞,浑身带血的女子,就是他日日欢好的人,平常看的美貌,皆是女鬼施展的幻术。   女鬼浑身散发着恶臭,书生一想到这个的女鬼在自己床上,更是呕吐不止。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道人的师兄及时赶来,把女鬼给收服,解救了两人。   故事不算复杂,偏偏说书先生讲的十分有画面感,再加上周围的环境,不少人都吓得冷汗直冒。   恐怕听过这个故事之后,许多人都会对仕女图,美人图感到害怕了。   林惜香听到说书先生形容女鬼面貌的时候,已经把头埋在祁景乾的怀里,显然是吓得不轻。   可是不管祁景乾怎么劝,林惜香总说再听一会,再听一会就走。   就是典型的怕也要听,祁景乾觉得好笑,也就随着她。   但回到皇宫里,祁景乾就发觉不对了,林惜香嘴上不说,但刚看见正殿挂着的仕女图,就忍不住打量。   能挂在皇宫的仕女图自然都是佳品,更别说皇后宫中的,虽说仕女图讲究神似,但那双眼睛还是让林惜香害怕。   这该怎么办啊。 第73章   可是林惜香刚刚夸了海口,祁景乾也还在,她总不好直接让人把仕女图换下去,不然整个慈元宫恐怕都知道,她被说书故事吓到了啊。   祁景乾好笑的看着,想看看林惜香转着眼睛,在打什么坏主意。   祁景乾指了指墙上的仕女图:“这仕女图什么时候挂上的,还挺好看的。”   林惜香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画上的仕女在烛火的映照下,眼神似乎动了动。   吓得林惜香往后退了两步,紧紧抓住祁景乾的袖子,祁景乾闷笑两声:“逗你呢。”   林惜香还是看着仕女图,但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敷衍道:“逗我什么了,我又没怕。”   “朕也没说你怕啊。”祁景乾声音中带着些笑意。   也就是林惜香注意力都在画上,这才没发觉祁景乾是故意的,笑都笑出来了。   直到两人躺在床上,林惜香还在想外厅里的仕女图,总觉得画上的美貌女子下一秒就会从画里出来,然后撕下外皮,露出血淋淋的模样。   林惜香钻到祁景乾的怀抱里,小声道:“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祁景乾侧耳听了听:“没有。”   “我觉得有。”一边说,林惜香继续往祁景乾身上靠:“真的有声音。”   知道林惜香是真的怕了,祁景乾有些后悔带她出去,但林惜香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爱,祁景乾忍不住揉揉林惜香的发顶,心里起了恶劣的想法:“那咱们出去看看?”   “不,不去!”林惜香连忙答道,整个人瑟瑟发抖,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祁景乾忽的笑出声,觉得林惜香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爱,轻轻拍着林惜香的后背,小声安慰:“朕有点怕,让人把外面的仕女图撤下去吧。”   林惜香眨眨眼,连忙说好,似乎怕祁景乾反悔一样,招招手,让宫女们进来,虽然是大晚上的,还是把墙上的仕女图换成了水墨画。   林惜香披着外衣,认真看了水墨画上确定画的都是山水,没有一个人物,这从松口气,拉着祁景乾回去。   等躺在床上,林惜香理智回笼,刚刚哪是祁景乾怕,分明是祁景乾在笑话她才那么说,偏偏她还没看出来。   见林惜香想明白,祁景乾许久没那么畅快的笑过,气的林惜香趴在被子上,硬是扯着祁景乾,让他说他也怕。   两人刚闹过一阵,林惜香叹口气,突然听见外面又有响动,像是,瓶子倒了的声音。   林惜香有点怕,难道这次还是她听错了声音,但见祁景乾的表现,显然也是听见了的。   要说房间里有歹人那是绝对不可能,慈元宫一向是守护最严密的地方,这个地方要有贼人闯进来,那御林军的首领可以提头来见了。   林惜香声音微微颤抖:“谁在外面?”   宫人答道:“回娘娘,我跟春芝姑姑刚刚把换下来的画送走,刚回来。”   春芝跟两个小宫人不过离开片刻,那外面的声响哪来的?   不管是春芝还是说话的宫人,都是跟着林惜香出宫的,自然也听了酒楼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原本大家是不怕的,她们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似乎有什么瓷器打碎的声音。   本来夜里就黑,外厅突然的动静让众人一愣。   林惜香跟祁景乾同样听到外面的动静,祁景乾迅速起身披上外衣,外面的太监们也走了进来。   林惜香也跟着走出去,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外面到底是什么声音。   祁景乾把林惜香护在身后,让宫人把外厅的灯都给点上,这才发现外厅的地上,碎了两三个瓷器,皆是从桌子上无故掉下来。   地上的瓷片惹得众人惊呼,太监宫女们赶忙上前查看。   林惜香这会已经吓得发抖,整个人趴在祁景乾的后背上,显然是真的怕后面有什么。   祁景乾紧皱眉头,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不信什么鬼怪之事。   众人屏住呼吸,就见一个金色的小奶猫喵喵的叫了两声,整个身体蜷缩在另一个瓷器的后面,奶猫稍微动一动,那个小瓷器就会掉到地上。   祁景乾搂着林惜香道:“没事,没事,只是只猫。”   林惜香这才看过去,见桌子上果然有只巴掌大的小猫,想必是刚刚外厅换水墨画的时候,小猫偷偷溜进来的。   宫人们连忙请罪,林惜香跟祁景乾不至于为只猫苛责他们,只是林惜香到底是被吓着了,整个人汗津津的。   祁景乾握了握林惜香的手,让人伺候皇后擦擦身子,省的出了汗,明天再着凉。   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惜香明显鼻音有点重,祁景乾转过身摸了摸林惜香的额头,让菱角去把御医喊过来。   林惜香闷声道:“你先去早朝吧,不用管我。”   早朝自然是不能迟到的,只是散的也特别快,朝臣们都不知道,为何陛下今天那么快的散了早朝。   等祁景乾回到慈元宫的时候,太医甚至还没走,驱寒的药刚刚备好,祁景乾将药碗端过去,亲自喂着林惜香喝药。   虽然祁景乾没有说出来,但林惜香就是发觉了祁景乾的愧疚。   林惜香握了握祁景乾的手道:“是我自己胆子小,你难过什么。”   祁景乾不答,下颚崩的笔直,显然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要不是他带林惜香出去,也不会让林惜香受这份罪,偏巧菱角走过来,手里拿着笼子道:“娘娘,小猫已经洗干净了,您要不要看看。”   平常这个时候祁景乾是不在慈元宫的,菱角进来也没注意,话说完才发现陛下也在。   林惜香擦擦嘴角,见祁景乾的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拉拉他道:“小猫也可怜,也不怪它。”   林惜香早上等祁景乾一走,就问昨天那小猫如何了,就怕宫人觉得小猫吓到她,再把小猫偷偷弄死。   昨天那小猫怯生生的,看着也漂亮的很,林惜香有些不忍心。   等菱角把猫儿洗好,更是觉得这猫有些漂亮,伸手摸了摸猫的后背,原本在菱角手里还在挣扎的小猫,被林惜香一碰倒是老实许多。   祁景乾手指动了动,原本是想阻止,但看见林惜香眼里的惊喜,还是没拦住。   这只猫倒是有眼力,知道该讨好谁。   林惜香见祁景乾不动,得寸进尺的将小猫抱在怀里,杏眼湿漉漉的看向祁景乾:“我们留下它好不好,养着它。”   “要是喜欢,朕让人给你再挑些,何必养着小野猫。”祁景乾还是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颇不待见这只小猫。   “但我也就喜欢这个啊,养它吧。”林惜香撒娇的拉着祁景乾的手,摸摸小猫的皮毛。   祁景乾对这种柔软的小动物不感兴趣,只觉得林惜香的动作太过可爱,勉强道:“让宫女把它抱下去,把身上的虱子先给摘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允许留下小猫,林惜香瞬间开心了,捏捏小猫的爪爪跟祁景乾打招呼。   下午见林惜香脸色好多了,祁景乾才又回垂拱殿,林惜香抱着小猫玩了会,就听见春芝说容嫔跟孙昭仪来探病。   嫔妃来探望生病的皇后也正常,林惜香让她们进来,正好也看看孙昭仪现在什么模样。   容嫔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满,只是那不满明显是朝着孙昭仪的,春芝在林惜香耳边道:“刚刚陛下在的时候,孙昭仪就想进来,只是容嫔拦着不让。”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变故,林惜香装作不知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过是个小病,也劳烦你们费心了。”   孙昭仪已经不似之前那副气定神闲,显然是有些着急的:“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是六宫之首,我们做妹妹自然是要探望的。”   说完,孙昭仪顿了顿,状做无意道:“不过有陛下陪着,想必娘娘应该会舒心很多,只可惜妹妹没娘娘这样的好命,就算是生病也只能自己扛着。”   话音落下,容嫔嗤笑:“若是生病了,就去找太医,找医官,就算陛下来了又能怎么办,陛下还能妙手回春,帮你治病?”   孙昭仪被容嫔说的面红耳赤,但还是回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又没有别的意思。”   孙昭仪抬头看见慈元宫的宫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就知道这些人定是在嘲笑她。   但事到如今,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虽然现在还留在皇宫,可是跟之前有什么两样,陛下现在是往后宫走动了,可是只往皇后这里走。   刚见皇后的时候,还以为她挺大度,怎么在皇宫越久,就越霸道。   孙昭仪在林惜香刚进宫的时候不着急,容嫔跟宁妃住进冷宫的时候不着急,但是现在淑妃搬去别庄了,容嫔明显就是皇后的狗腿子,就连朝中的大臣,都不提让陛下充实后宫的话。   现在孙昭仪发现她实在没招了,皇后又是这样的态度,到底什么时候能侍寝,实在让人看不到希望。   孙昭仪的想法如何,林惜香现在并不在乎,但总觉得容嫔的态度有些玩味。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林惜香想了想道:“当初我进宫的时候,是不是容嫔最先过来示好?”   春芝跟菱角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看容嫔的样子也不想出宫,但若说有心侍寝,又不该躲着祁景乾,反倒有种想在宫中安心养老的感觉,让林惜香觉得有些奇怪。   林惜香只顾着想容嫔的事,一时大意,忽略了孙昭仪走之前的眼神。   孙昭仪上下打量了慈元宫,似乎发现了什么,这才缓缓退下。   爱你们,感谢支持。   推一下预收!就是专栏里面的《奈何将军是妻控(重生)》跟《娇宠(重生)》   这两偏哪个预收多开哪个!下面是文案   《奈何将军是妻控(重生)》   传说中的穆大将军冷心冷清,狠戾无常,杀人不知凡几,在战场让人闻之胆寒,前世的李宛筠对他既敬又怕,从不敢直视他。   直到死后才知道这个冷清的男人,将自己满腔的温情都给了她。   重生到未出嫁前,她跟前世恩将仇报的表哥还未成亲,李宛筠主动去找了那个狠戾的男人,伸手碰了他的衣角。   男人目光冷冽,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寒意,李宛筠咽了咽口水,主动吻上男人的薄唇。   李宛筠低声朝大将军撒娇道:“你要对我好一点。”   大将军看着面前娇气的女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近道:“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嗯?”   ---------   《娇宠(重生)》   v沈莞死在漫漫长夜里,冬日的雪花落在她美貌无双的脸庞上,最终无奈的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沈莞重生了,祖母正搂着她喊心肝,母亲跟父兄也急匆匆赶来,就因为她养的八哥啄了她一口。   还好,还好她还没嫁给三皇子,上辈子三皇子为了娶她,极尽讨好沈家,将沈家拉到夺嫡的争斗里,最后却兔死狗蒸,鸟尽弓藏。   还好,她沈莞现在还是千娇百宠的首辅孙女。   沈莞正偷偷笑呢,瞥见角落处坐着一个局促的少年,沈莞突然想起,上辈子最后能跟三皇子分庭抗礼的,夺得皇位的,正是眼前的少年,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沈莞眼前一亮,是时候抱大腿了!   谁知道,这大腿抱着抱着,就被已经长成男人的他抱进了怀里,一辈子宁愿死都不肯撒手。   从此娇宠一生。 第74章   春日里无风的天气,最适合在外面晒太阳。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不消一会,就能打个盹,林惜香靠在秋千上,若不是春芝提醒,估计直接就睡过去了。   林惜香索性让人把躺椅搬出来,直接躺在了上面。   猫儿窝在她的手边,舒服的喵喵直叫,林惜香笑着道:“看它舒服的,竟然跟我一样懒。”   说着,挠了挠猫儿的下巴,猫儿呼噜呼噜的,任由林惜香随意摸。   “这猫儿也就在您手边安静,我们碰一碰毛都要竖起来。”菱角端来果茶,让林惜香润润口。   林惜香笑,也觉得这猫认人挺好的。   阳光洒在林惜香身上,晒的人实在是懒洋洋的,挥挥手道:“你们也找个地方坐会,正好晒晒太阳。”   慈元宫只要没有外人的时候,气氛一向好,宫人们也知道皇后娘娘不是跟他们客气,坐在台阶上享受难得的静谧。   春芝笑:“跟娘娘总能偷懒。”   “怎么是偷懒,这是陪着我晒太阳,就算陛下来了,你们也有理。”   祁景乾走了进来,让众人不要出声,林惜香眯着眼睛也不知道祁景乾越靠越近。   直到祁景乾坐到她身边道:“皇后让一让,朕也想晒晒太阳。”   林惜香惊讶的猛地看过去,被太阳晃了眼,祁景乾用手遮住林惜香眼前的阳光,示意她往旁边躺躺。   躺椅一个人睡还绰绰有余,但两个人勉强有些挤,特别是祁景乾身材高大,林惜香只能窝在祁景乾怀里,这才能躺下。   “生辰真的不在宫中设宴?”眼看没几日就到林惜香的生辰,祁景乾少见的有些紧张,这话问了林惜香许多次。   林惜香还是照样回答:“不用,咱俩一起过就行,我也懒得应付旁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祁景乾觉得,林惜香值得全天下人一起给她庆贺,林惜香却觉得不过是整十七的生日,倒也不用那么隆重。   祁景乾知道林惜香心意已决,只好搂着她说了些旁的话。   这个样子就是表明祁景乾对她的决定有意见,但还是尊重,每次这个时候,林惜香就忍不住想笑。   孙昭仪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早就没了之前柔弱的表情,眼睛里都写着嫉妒。   她知道这会要去打扰林惜香跟陛下,很大几率会惹的陛下厌烦,但这是她难得能见陛下的机会。   之前送去垂拱殿的小食全被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明义宫。   明明她跟林惜香一样,都是做甜点,做点心,比林惜香那的还要精致,为什么陛下连看她都不看一眼。   一定是因为林惜香故意从中作梗,只要她能多接触陛下,陛下肯定会明白她的美丽跟才情,并不比林惜香差。   孙昭仪深吸口气,刚要往前走,只见前边挡着一个宫女,孙昭仪皱眉,脸上又浮现柔弱之感。   只要在人前,孙昭仪不拘对方什么身份,做戏都做的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淑妃,宁妃,容嫔,她们四个同时在明义宫里住,她还能好好的留在那,没被人弄走。   不过现在明义宫里就剩她一位主子了,也是她的胜利。。   那个宫女不知道看了孙昭仪多久,见她脸上迅速挂上的表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奴婢劝孙昭仪还是不要往前走吧。”   孙昭仪怯生生的看了看宫女,姿态放的极低:“这位姐姐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妾身只是想去跟陛下说句话,不会打扰娘娘的。”   谁料宫女撇撇嘴,看了一眼林惜香转而道:“奴婢这有个关于皇后的消息,孙昭仪可想听?”   孙昭仪自然看见宫女的表情,知道宫女并非是林惜香的人,但这宫女到底要说什么?孙昭仪在宫里谨慎惯了,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这消息能帮孙昭仪你得偿所愿。”宫女缓缓道,说着这话,并不理孙昭仪,径直往明义宫的方向走。   宫女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孙昭仪看了看前边跟林惜香相拥的陛下,又看看宫女的背影,咬牙还是跟着宫女走掉。   这边的动静到底没瞒得住慈元宫的人,小声将变故告知了春芝,春芝知道不对,派人跟着孙昭仪跟宫女过去。   但并未直接打扰林惜香,此刻娘娘跟陛下温存,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中午过后,祁景乾刚去垂拱殿,春芝立马将此事告诉林惜香。   “你说,有个面生的宫女跟孙昭仪说话?两人一起去了明义宫?但说了什么你们都没听见?”   春芝:“是,奴婢派去的人只跟到明义宫,再往里面走,别人都认识她是咱们慈元宫的人,就没跟过去。”   慈元宫的宫女太监,就算是个扫地的也比别人的大宫女要体面,要说别人认识,这也不奇怪。   “查这个宫女是谁,一定要把她查出来。”   林惜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入宫以来树敌颇多,有时候不用她做什么,只要她在这个位置上,那在别人眼里,便是有罪。   只是孙昭仪到底想做什么?   她知道现在孙昭仪隐隐有些着急,可是她跟祁景乾之间定然容不得旁人,过了这么久,孙昭仪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就是鬼迷心窍了。   林惜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还是毫无动静,不管是太医还是祁景乾,都让她不要着急,她年龄还小,孩子这种事急不来。   若是以前林惜香也觉得不用着急,可是如今知道了她身体的状况,免不得多忧心几分,好在林惜香是个乐观的人,这才没让这种事一直烦心。   江南那位名医也还是送回扬州了,耽误他那么久,林惜香也是奉上极丰厚的赠礼。   可是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异常,那个面生的宫女也找到,是宫中的老人了,没见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惜香正在走神,春芝道:“娘娘生辰准备怎么过?”   “怎么都问起来我的生辰。”林惜香回过头,突然想到,“是陛下让你来探探我的口风吧?”   春芝捂嘴笑了:“陛下只想给您过个特殊的生辰,您倒好,几番推辞,让陛下所想的什么都说不出。”   林惜香被春芝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他日日在一起,生辰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这是陛下的心意,您不该辜负啊。”春芝还是劝道。   这句话倒是让林惜香有些醍醐灌顶,祁景乾的心意。   若是她满腔热情,想给祁景乾过个生辰,却又让他推辞,确实是不高兴的。   林惜香想明白了,对春芝道:“陛下找了个好说客,你就转告陛下,他愿意怎么过都行,我都高兴,只等着他给个惊喜。”   这话想必不一会就能传到祁景乾的耳朵里,林惜香这会倒是真的期待自己生辰了,到底祁景乾会做什么讨她欢心。   祁景乾平时就是个冷面的,让他做那些柔情的事,会不会难为他。   嘴上说都随祁景乾,但林惜香已经在期待生辰到底怎么过了。   其实皇后入宫后第一个生辰,不少人都盯着看,都以为像帝后那样恩爱,这个生辰肯定是要大办特办,各家都准备好往皇宫观礼的准备。   但直到皇后生辰前三天,该有的帖子都还没下来,这下大家都确定,皇后的生辰是不准备宴请官员家女眷了。   这让大家有些意外,各家该有的贺礼却分毫不差的送上来,林惜香只用过了礼品单子,见扬州的三伯母送礼颇丰,有些感慨。   如今为了陪扬州老家来的几个学子上学,三伯母常年待在京城,三伯父却在扬州,已经是很为难了,却还有心准备这样丰厚的礼物。   让林惜香只觉得,当初给个国子监的名额,确实是值得的,东西倒是不要紧,只是这份心意,却十分难得。   林惜香让人准备些实用的东西,再给三伯母送去,在京城里倒是不缺东西,可宫里的东西,自然不同寻常。   另又备了一份礼物,送到金妈妈家里,让她不要挂念自己,若是有空,可以随机进宫看她。   处理好贺礼的事,林惜香拉着春芝问:“陛下那边要做什么,你可知道?”   春芝摇头:“我们都是不知道的,陛下什么也没说。”   “那他最近经常去哪?这总知道吧?”   春芝又摇头:“好像是在垂拱殿批折子,别的就没听说了。”   林惜香仔细看了又看,见春芝真的好像一无所知,这才叹口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心倒是不安定。”   嘴上说着不安定,林惜香忍不住笑了笑,眼里满满都是期待,小猫儿正好跳到林惜香手边,林惜香抱起小猫忍不住道:“他之前就问过我许多次,可见他是有想法的,只是这也瞒的太紧了。”   等祁景乾回慈元宫,看见的就是林惜香殷切的目光,祁景乾轻轻瞥了她,林惜香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   “这么看着朕,想做什么?”   林惜香这才察觉她太刻意了些,连忙道:“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等祁景乾回答,林惜香就缠上去:“乾哥哥一定要回答我。”   祁景乾早就发现了,林惜香喊他乾哥哥的时候,要么是非常开心,要么是有目的。   这会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你先问,朕听听是什么问题,再选择答不答。”   见祁景乾不吃她撒娇这一套,林惜香整个人黏在祁景乾的身上:“乾哥哥先答应,答应了我就问。”   越是这样,祁景乾肯定不会同意,稍微想想,就知道林惜香问什么,索性道:“那我们做个交换。”   林惜香以为自己的计谋要得逞,连忙点头。   只见祁景乾勾起嘴角笑了:“交换就是,你别问,朕也不答,行不行?”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75章   祁景乾的话说出口,林惜香就知道被戏弄了。   看这样子,祁景乾是绝不可能说出他的计划,这让林惜香更是好奇,但想到祁景乾从小给她的玩具,都是精巧的很。   也许这次还是送个精巧的物件?   又或者是精美的珠宝,可是她手里的东西几乎多到用不完,再怎么送,还能送什么珍贵的东西?   不管林惜香怎么猜测,祁景乾还是什么都不说,林惜香有些生闷气,可要说真生气也不至于,更多的还是好奇。   但以祁景乾的脾气,想要瞒着的事还能让她知道?   林惜香还跟来宫里的金妈妈吐槽:“我怎么问他都不说,问多了就带着我出去转转,现在我都不好意思再提了。”   金妈妈眼底带着笑意,她活了大半辈子,三小姐过的好不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如今看着三小姐气色好,吃穿用度更是上乘,除了太瘦了些,别的都挺好的。   “那陛下费尽周折也是为着你,三小姐你的笑都快藏不住了。”金妈妈调侃道,眼底皆是对林惜香的调侃。   金妈妈自从被家人接回去,心里还担心林惜香,可是没多久就传来三小姐被封为皇后的消息,又接去皇家的行宫住,那时候她也去看过林惜香,知道她过的好,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反正只要离开林家,那什么都好说。   金妈妈一回自己家,家里的小辈什么都不让她做,现在金妈妈也富态许多,看着也康健。   原来的主仆两个相互一打量,就知道对方过的不错,这心也就放下了。   林惜香摸摸嘴角,确实嘴角的笑就没放下去过,声音也软了下来:“也不是抱怨,就是好奇的很。”   “还有两天就是小姐你的生辰了,慌什么。”金妈妈还是带着笑,她从小看着林惜香长大,这会怎么看都觉得欣慰。   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见宫女们都站的远,金妈妈低声道:“成亲也快大半年了,孩子可准备要一个?”   林惜香顿了顿,摇头道:“还没呢。”   本来以为金妈妈是要催着要孩子,谁料金妈妈道:“没要好,你现在年岁小,不合适要孩子,反正现在宫里也就你一个人,等到一二十了,再说孩子的事,不伤身体。”   金妈妈这是真心为她考虑,林惜香眼睛一热,赶紧点头:“我省得,陛下也是这么说的。”   听见这话,金妈妈是更满意祁景乾,就说以祁景乾的品貌当个普通的女婿也都合格了,更别说祁景乾尊贵的身份,能有这份心意,实在是难得。   金妈妈以前也是见过祁景乾的,只是毕竟主仆有别,只记得祁景乾当皇子的时候冷的很,就像是冬日的冰块一般。   没想到这人冷不冷,还要看遇见的人对不对,如今跟他们家小姐在一起,竟然这样细心。   金妈妈以前从未想过林惜香会有这样好的亲事,想到这里,忍不住落泪:“若是曾姨娘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一定会的。”林惜香说着眼也有点红,她之前不想过生辰的原因,也跟曾姨娘有关。   但现在就先不提起了,就怕金妈妈再伤心,就希望她跟曾姨娘,来世再做母女吧。   金妈妈坐着说了会贴己话,就坐了马车回家,等祁景乾回慈元宫的时候,林惜香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祁景乾下意识的以为是这两天逗的厉害,惹的皇后不高兴,可又想皇后不是这样的人,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眼圈都红了。”   “没事,就是刚刚金妈妈过来,提起了我娘。”   林惜香也就难过一会,很快情绪就调整回来,但祁景乾看的出来,她还是有些难过,放下手中的奏章,陪林惜香说了会话。   时间过的极快,林惜香生辰的早上,罕见的她比祁景乾起的还早,平常的时候,多是祁景乾起来之后,她还要再睡一会,今天可能有期待,眼睛亮晶晶的,等着祁景乾把礼物拿出来。   谁知道祁景乾把她搂在怀里,半个字也不肯多说,今日是皇后生辰,自然是不上朝的。   两人难得的一起赖床,林惜香手指卷着祁景乾的头发,侧身问道:“都今天了,你还不说?”   祁景乾低头看她:“讨好我的时候喊乾哥哥,不高兴了就一口一个你?”   林惜香扯扯祁景乾的嘴角:“快说嘛,我想知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一会是多久,具体多久?”   祁景乾亲上林惜香的红唇,直到林惜香没了力气再讲话,祁景乾才施施然的道:“还问吗?”   林惜香强撑着,还要再问,但被祁景乾的的眼神给吓退了,老老实实的抱着祁景乾的胳膊。   祁景乾轻笑:“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就该早点这样做。”   话说的林惜香脸色发红,伸手掐了祁景乾的腰窝,眼神瞥他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看的让祁景乾笑的有些停不住。   原本只是稍微赖会床,这一折腾,等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吃午膳的时候。   因为是生辰,尚衣坊特意做的新衣,身上是浅妃色宫装,肩膀搭了条白色轻纱,一根腰带将林惜香完美的细腰勾勒出来,衣裳用料极佳,轻轻柔柔,似乎把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柔,似乎从烟霞中走出来一般。   为配这宫装,林惜香特意用了淡粉色的胭脂擦了擦双颊,本就生的美貌无双,此时刻意打扮,又添了几分灵动。   祁景乾原本还在看奏章,见林惜香缓缓走出来,视线已经挪不开,上前几步单手把林惜香搂在怀里。   外面天气实在是好,两人并未一直在屋中待着,但走到延福宫,林惜香才发觉不对,延福宫的园子本就漂亮,但今日似乎又被刻意修整过。   处处都透着精致,来来往往的宫人神色兴奋的很,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林惜香看向祁景乾,祁景乾不答,牵着林惜香的手慢慢往前走,今日祁景乾也穿着代赭色的龙袍,跟林惜香意外的搭配。   林惜香眼前一亮,知道祁景乾的惊喜应该就在这延福宫里,可是为什么不能在屋里,要在这么空旷的花园里。   不知何时,湛蓝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小鸟形状的风筝,只是这风筝跟平常的风筝不太一样,并非扁平的纸鸢,而是用竹子在风筝的中间扎起来一个拱形的空间,像个风筝的肚子一般,也不知道如何飞起来的。   祁景乾半搂着林惜香,往天上指了指,不多时,延福宫的上空飘着无数风筝,看那模样,都是跟当初祁景乾送给林惜香的那个差不多,只不过这个要更立体些。   林惜香惊喜的很,当年因为误会,她不知道那风筝是祁景乾的心意,可如今什么都明白了,却总觉得当年有遗憾。   没想到这点情绪就被祁景乾捕捉到,在她生辰这天,用漫天飘着的彩色风筝,来弥补当年的事情。   林惜香眼眶有些湿润,祁景乾笑了笑,让她继续看。   早已准备好的乐人同时奏起欢快的曲子,并不喧宾夺主,只是给这样的景象添些乐趣。   宫人们看见延福宫飘着这么多风筝,不由自主的围过来。   皇宫里几时能见到这样的热闹,陛下一向喜静,若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生辰,怎么会这样大费周章。   就是林惜香都以为风筝就是祁景乾的礼物之时,只见天上的风筝,不知从什么时候,从风筝拱起的肚子中间打开一条缝隙。   先是一只彩色的百灵鸟从风筝里钻出来,接着是燕子,云雀,杜鹃,黄鹂,再多的林惜香都已经看不清了。   上百只漂亮精神的鸟儿朝着林惜香的方向飞过来,叫得声音清脆悦耳,更多胆大的鸟儿绕着林惜香飞了两圈,这等奇景,让众人不得不感叹,实在是太过神奇。   这些鸟儿在延福宫的上空久久盘桓不散,要在平时能见到一只这样漂亮的鸟儿都是幸运了,可此时百只鸟儿齐鸣,又跟宫里的乐人隐隐有契合之感。   一个词语突然出现在众人的心中。   大概这就叫百鸟朝凤吧。   林惜香头上精美的凤冠,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她林惜香就是凤凰,是命中注定之人。   此时林惜香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样精彩绝伦的画面,已经深深印刻在她的脑子里。   再也没有这样的礼物,来的更让人惊艳了。   满皇宫的人,同时目睹了这样的景象,离皇宫近些的人家,更是在家中就能看到这样的奇景。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后一个人。   祁景乾嘴角还是淡淡的笑,低声道:“还满意吗?”   林惜香没说话,轻轻拍了祁景乾,这个时候问她,不是故意找夸奖吗?可是平时能说会道的林惜香,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不停的点头,埋在祁景乾的胸前,久久平复不了心情。   过了许久,这些鸟儿才慢慢散去,只是鸟儿又朝着慈元宫转了几圈,这才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林惜香深吸一口气,刚想跟祁景乾说话,只见延福宫的宫人们齐齐跪下,口中喊道:“贺皇后娘娘千岁之寿,祝陛下皇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祁景乾看了看众人:“今日在此给娘娘祝寿的,通通有赏。”   宫人们连忙称谢。   祁景乾碰了碰林惜香的鬓角,眼神里全是温柔:“朕今日立下誓言,此一生,唯有皇后林惜香一人,此一生,再无后宫之说,愿朕与皇后,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76章   朝会之前,大臣们皆是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昨天皇后生辰,那百鸟朝凤的奇景让满京城的人几乎都看见了,最重要的是,这样盛大的礼物,是陛下亲自送给皇后。   就算有人说皇后刻意营造百鸟朝凤的奇景都不行,毕竟这些全是陛下的手笔。   他们还能阻止陛下送礼物不成。   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是百鸟朝凤,隐藏在这下面的却是更让人吃惊的消息。   若说吃惊也不尽然,看陛下的娶了皇后以来的动作,大有后宫只宠一人的趋势,就是现在来说,陛下从头到尾也就宠幸了林惜香一个人。   剩下的容嫔跟孙昭仪,早就不知道被遗忘到什么角落。   要说皇后真的善妒也不尽然,不然容嫔怎么会被皇后想起来,又安置到不错的宫殿里。   但无论如何,像陛下昨日在皇后面前的承诺,实在是让朝臣不能容忍。   天底下哪有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的,他们这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起对策。   祁景乾往龙椅上一坐就知道下面的人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坐过这个位置的人可能不懂,坐着高高在上的龙椅上,朝臣们的眼神动作,简直一览无余,而祁景乾善于观察人心。   祁景乾也看的出来其实朝臣们也不坚定,毕竟后宫有多少人是个大事,但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有之前他跟林惜香做的种种铺垫,其实大家心里有数陛下对皇后是何种深刻的感情。   朝臣们想说什么,他自然心里有数,无非是最后劝一次,不值得为这事真的惹怒他。   甚至在说出那些话之前,都已经准备好今天这一遭,故而显得有些气定神闲,让朝臣都不好开口。   最后还是有个老臣颤颤巍巍站出来:“陛下,如今天下太平,四海清明,还请陛下皇后早日充实后宫,开枝散叶,保我们大盛朝的万年昌盛。”   祁景乾听此,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淡然开口:“丁翰林,你也是饱读诗书之士,纵观史书,可有什么朝代能昌盛万年?”   众人摸不清祁景乾的神色,朝臣们本就有些怕祁景乾,此时听见祁景乾的话,知道祁景乾是故意如此,却也不敢反驳。   都知道万年昌盛不过是个虚指,怎么陛下还在这个事上较真了。   若让丁翰林直接说是虚指,怕是陛下还有别的话等着。   丁翰林擦擦头上的冷汗,他也是两朝元老了,也算朝中老臣,此时在祁景乾面前,总觉得祁景乾比先皇的气势强多了。   至少先皇那个时候,他不会怕成这样。   “陛下,老臣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您该是知道老臣话中的意思,还请陛下多加考虑。”丁翰林鼓足勇气说了此话。   祁景乾脸色不变,但气势明显缓和许多,今日也就是这些老臣敢这么说,也就是祁景乾看在先皇的面子上。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被拖出去了。   “朕意已决,爱卿还是不要多言了。”祁景乾一旦说了这话,就是不会再谈的意思。   可是要过了今天,估计传言就会满天飞了,陛下真的只守着皇后一人,还是不妥。   丁翰林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陛下,当初您的母妃就是先皇最宠爱的人,天下间谁人不知,可先皇大局为重,不拘泥小事,还是尊了先皇后入住后位,这才是明君之举啊。”   陛下最是尊敬先皇,此时搬出先皇的事,按照大臣们所想,肯定能劝说陛下迷途知返。   谁料这话一出,祁景乾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声音冷的像是夹着冰块一般:“好个丁爱卿,如此会揣摩君心,以后就去给先皇修书吧。”   朝廷中有专门修书的部门,先皇的事迹早就写在史书之上,哪有什么好修的。   祁景乾这么说,直接就是给丁翰林降职了,那个职位连朝会都不能参加。   谁也没想到提到先皇的事会惹得陛下如此生气。   祁景乾态度已经十分明显,谁要是想去陪丁翰林,大可跟他一样继续提这件事。   朝臣们也不得不勉强接受,可能陛下的后宫只有林惜香一个人了。   这个结果大家其实早有预料,毕竟以前种种迹象都有表明,这次估计也是大家最后一次尝试了。   朝臣跟皇帝少见的默契,基本已经默认陛下的做法。   毕竟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四海清明,风调雨顺,只要不是做那种断绝祖宗基业的事,犯不着为这种事真的着急上火、   这会就有人站出来了:“陛下,丁翰林也是口不择言,您大人大量就原谅他一次吧。”   又有人劝几句,祁景乾顺着台阶道:“朕知道丁翰林一片忠心,实乃朝中重臣,朕刚刚是冲动了些,只是以后丁翰林还是不要再说那种话的好。”   丁翰林松口气,其实他这个年龄去修书或者继续当个翰林都差不多,不过是陛下以他为例,告诉别人不要在这件事上触霉头。   眼看朝会就要结束,此时的结果正是祁景乾想要的。   祁景乾少见的朝众人笑了笑,像是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丁翰林看着祁景乾的笑,想起陛下小时候也是会经常这样笑的。   只是渐渐长大,先皇妃去世,先皇去世,陛下脸上才渐渐少了笑容,算起来陛下也不过是他孙子辈的年龄,如今却肩负起一个庞大的国家。   让很多人都忘了,陛下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大家已经习惯依靠这个永远圣明可靠的陛下。   丁翰林此时才真正接受了这个结果,朝祁景乾拜了拜,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只要陛下喜欢,那又如何呢,反正陛下还年轻,以后还有反悔的机会,就算不会反悔,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极好的事情了。   福公公看见祁景乾的眼神,知道这个朝会终于是过去了,跟朝臣的拉锯又是陛下占了上风。   这些大臣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陛下想做的事有失败过吗?   其实福公公也看的明白,朝臣中敢劝陛下的也就是两朝老臣,然后两朝老臣几乎都是看着陛下长大,只要陛下流露出不高兴或者高兴的神色,都能让老臣们不由自主的退让。   但这些情绪都是陛下有意为之。   福公公的退朝还没喊出去,就有侍卫匆匆来报:“陛下,长公主在外求见,说是有事要在朝会上说。”   祁景乾下意识皱眉:“若是有事,让长公主去垂拱殿等我。”   话是这么说,长公主已经自己闯了进来,毕竟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手无寸铁,硬是要闯进来谁也不敢硬拦着。   更别说长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更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长公主已经到了,祁景乾也不会直接离开,毕竟当初先皇后对他有些照料,就是意图让他做上皇位后,照顾长公主。   长公主脸色铁青,朝着祁景乾道:“本宫有一事,还请陛下给本宫解惑。”   祁景乾已经了结跟朝臣们的博弈,此刻心里难免轻松,但还是觉得有话私下说比较好,随即对长公主点头:“长公主有什么话我们垂拱殿再说。”   但长公主并不听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本宫要问的很简单。”   看着长公主的表情,祁景乾下意识觉得不对,还未让侍卫们把长公主拖下去,就听长公主喊道:“听说皇后林惜香因上次落水,不能生育,这事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陛下只愿意娶皇后一个人,皇后还不能生育?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他们就算是拼了命,也要陛下广纳后宫!   祁景乾瞳孔微缩,面上沉静如水:“长公主又是从哪里听的谣言,上次的谣言还没传够吗?”   因为上次谣言的事,祁景乾禁足了长公主几个月,最近也是刚刚出来活动,这么说,就是有警告的意思。   但长公主还是继续道:“本宫今日带了个大夫过来,若是陛下执意说皇后身体无恙,那就来查一查。”   “你若是心中有疑问,大可请宫中的御医跟你一起去慈元宫,让他们给皇后把把脉,自然会知道。”祁景乾冷笑,“若是御医跟你的说法不一样,那长公主该如何?”   长公主脸上痛惜:“陛下,你还是不知道吗?肯定是林惜香那个小庶女买通了御医,故意瞒下此事,连你也不让知晓!”   祁景乾眉头紧皱,继续道:“她能买通一个御医,还能买通所有御医吗?长公主,讲话是要将证据的。”   “本宫查过了,给皇后诊平安脉的也就是刘,胡两位御医,并常常吃药,要我看她肯定是想趁陛下不知道这事,想调养好身体,不然她皇后的位置就不稳了!”   此时的朝臣们已经目瞪口呆,若是按照长公主所说,皇后不能有孕,虽说小心调理还是没见好转,那林惜香确实不能再坐皇后这个位置了。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长公主又道:“陛下您不想想,皇后为什么怂恿您遣散后宫,还不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又怕嫔妃们有孕,这才哄骗您啊!”   听到这里,祁景乾冷笑:“朕在长公主眼里,就是这么蠢的人?若是皇后有心欺瞒,朕会发现不了?”   “本宫知道陛下会如此想,已经想办法拿到太医院的药方,本宫找人看过,这个药方就是调治女子不孕的!陛下您若不信,可再去太医院探查!”   祁景乾看着长公主手中薄薄的纸张,他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长公主几句话都给泄露出去。   原本已经成了的事,硬生生被搅黄。   此时的祁景乾眼中暗色翻腾,已经处在暴怒之中了。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77章   巍峨的大殿上寂静无声,原本喧闹的大臣们突然止住声音,站在大殿上的长公主也有些愣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龙椅上那个人。   祁景乾静静的看着众人,眼神中带着威慑,不用祁景乾多说话,朝臣们都已经安静下来,唯恐多说一句,就会被陛下惩治。   可是人们心中都有疑惑,皇后是真的不能生育吗?还联合太医一起瞒下此事,若真是如此。   不管陛下如何生气,他们也要死谏到底。   毕竟子嗣之事重大,若是这件事还由着陛下的性子,对江山社稷百害而无一利。   长公主也被祁景乾的眼神吓到,但想到手中的东西,更是信心十足,她是大盛朝的长公主,自幼受到宠爱,什么时候在别的女人那吃到羞辱。   可是那个林惜香三番五次让她难堪,也不看看,当初要不是她去林家送的圣旨,她林惜香能有如今的日子?   不好好巴结着她,捧着她,还想要宫中的权利,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上次不就落个水,不还是救过来了?竟然借着这个事给祁景乾吹枕边风,惩罚她?   她可是长公主,是她一个庶女可以欺辱的吗?   这次宫中有人给她传来消息,说是皇后自上次落水之后,就落下了不孕的病根,在长公主看来简直是扳倒林惜香最好的机会。   就算她林惜香貌美如花,勾的皇上喜欢的不得了,那又如何?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还想当皇后?   长公主这次并未直接行动,反而是抽丝剥茧,找出递消息的人,又利用在宫中的人脉,从太医院撕下药方。   要长公主说,在林惜香生辰当日揭穿是最好的,可是被孙昭仪拦下来,说要是闹得动静大点不如就去早朝的时候闹。   只是在后宫中,难免会被陛下直接拦下来,但当着朝臣们的面,此时陛下不想处理也不行。   长公主稍加思索,就觉得这个做法简直绝妙,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情。   祁景乾看着长公主稍显得意的脸,敛下眼眸,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站在祁景乾身旁的福公公简直要跪下来,陛下显然已经盛怒到了极致,皇后的身体,陛下能不知道吗?   甚至比皇后娘娘还要先知道,甚至怕娘娘多想,根本不敢让娘娘知道。   若是这其中有欺瞒,也是陛下欺瞒娘娘,只是最后被娘娘识破了而已。   这几日眼看着陛下跟娘娘蜜里调油,已经讲开所有误会,就连他这个阉人,都羡慕陛下跟娘娘自小的情谊。   但凡他们两人有一个不坚定的,恐怕他们之间就不会这样顺利。   眼看朝臣们也要默许陛下的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长公主突然出来横插一杠,别说陛下了,福公公都觉得自己非常生气。   长公主还以为是皇后娘娘瞒着陛下,也不用脑子想想。   自陛下登基以来,有什么事是做不好的?还会被后宫的人欺瞒?   那御医就天大的胆子,还敢跟皇后一起欺骗陛下?怕是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祁景乾开口,祁景乾轻笑出声:“长公主就是为这事而来?”   听着祁景乾的语气,众人捏了一把冷汗,上次陛下生气,还是在董家擅自做主,为贪污的官员开脱。   从那事之后,董家就渐渐没落,从董太师回家养老,到现在董家两个儿子流放,一家只剩孤儿寡母,陛下从来不说狠话。   只是以实际行动表明他的意思。   也许是最近一年朝中过的太顺了,大臣们都忘了当年的陛下是何等的杀伐果断。   但这会一个轻笑,就把人拉回陛下刚登基的时候,被陛下注视一眼,便会吓得冷汗直冒的情景,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觉得皇后确实欺瞒他而生气,还是长公主当众诋毁皇后愤怒。   “陛下,本宫所说句句属实,不行可以让皇后跟太医院的人来此对峙。”长公主信心十足,她已经查了许多次。   林惜香平常所吃的药,就是为了调养身体,长公主可以确信,林惜香的身体确实有问题!   只要她能帮陛下戳穿林惜香的真面目,她就不信,陛下还会喜欢她?   “只凭你几句话,就让朕怀疑自己的皇后,长公主,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祁景乾淡淡道,说不清脸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长公主觉得祁景乾的话有些相信的意思,满脸高兴:“陛下,本宫才是你的骨肉亲人,自然是向着你的,今日冒着大不敬来此,就是想替陛下出头,莫被小人欺瞒了!”   祁景乾还是看向长公主,不发一言。   大殿上又没了声音,这会没有大臣愿意站出来,看不清陛下的心思,如何能劝说。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长公主说的是否实属,若是属实那长公主今日虽冲动了些,但也是为陛下考虑吧。   眼下就看陛下如何抉择了。   “陛下,您对林惜香情深意切,可是她明显是看重您的权势,若是她真的喜爱您,为何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不主动腾出位置,让别人为您开枝散叶?这哪是喜欢您,分明就是贪恋权利罢了!”   祁景乾眼珠动了动,缓缓开口:“朕在皇后生辰当日的话,是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朝臣们微微抬头,只见祁景乾眼底都是冷漠:“朕这一生只愿娶林惜香一人,长公主是没听说过?”   “可是林惜香骗您啊?您还要跟她在一起?”   祁景乾嘴角扬了扬,却并未让在场的人减轻压力,更多是对长公主的挑衅:“她如何,跟我的承诺有什么关系?”   这话就差明说了,不管林惜香怎么样,他都愿意坚守那个誓言,你们怎么还看不明白?   长公主后退两步,气的涨红了脸:“原以为你是明君,原来也不过如此,是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祖宗基业了吗?你要当个昏君吗?”   长公主话音落下,朝臣们脸上大变,转而朝长公主道:“长公主还请慎言!如此诋毁陛下,你可想过后果?”   “若不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长公主你今日的罪行足以下牢房了。”   “陛下登基以来海清河晏,四海清明,长公主你可知罪?”   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长公主今日就不该这样对陛下,长公主胡乱说皇后也就算了,这么说陛下,她不想要脑袋,大臣们还想要啊。   还是丁翰林站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刚刚是陛下故意激的长公主说错话。   但不管真相如何,长公主自说出昏君那两个字,就已经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或许以后可以再谈,但今日,还是趁早走了好。   刚刚朝臣们还是不开口,给足了长公主面子,让她跟陛下说话,如今却是七嘴八舌,直接把长公主说的满脸通红。   福公公看见陛下的眼神,赶紧上前道:“我的长公主啊,您若是不高兴,家里的事咱们回家再说,何必在朝堂上喧闹呢?”   不等长公主说话,跟在福公公身后的几个太监七手八脚的把长公主拖到门外,福公公朝后面那人使眼色,看了一眼长公主手中的药方。   那个小太监机灵的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药方都给偷出来,送到福公公那里。   朝堂上的闹剧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想问,皇后不能生育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恐怕后宫的天就又要变了。   不少女儿家更是对传说中俊美的陛下心驰神往,若是以前陛下的名声还能说喜怒无常,不好伺候。   但看陛下对皇后的态度,实在让天底下所有女子都羡慕。   羡慕之余不由得想,若是她们也能入了陛下的眼,那该有多好。   别人想太多也没有用,反倒是林惜香看了看福公公拿过来的药方,安慰祁景乾道:“咱们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遭,你又何必生气。”   若是林惜香身体调养的不顺利,一直不能怀上孩子,迟早会被天下人看出端倪。   成婚前两三年还好,能以林惜香年龄小,成婚时间短来说。   但等个五年十年,还是不能有孕,那时候照样要经历这样的事。   祁景乾虽明白这个道理,但神色冷的像是从冰窖里走出来一样:“你还真是没心没肺,还能笑得出来?”   “不笑还能怎么样,让我哭吗?”林惜香笑眯眯的凑到祁景乾身边,手里捏着药方,眼神凝视在纸张上面,“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祁景乾低头看向林惜香,捏住林惜香的下巴,眉宇间皆是冷然:“要说点好听的,若是不好听,就不必讲了。”   见祁景乾这样说,林惜香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腰坠,敛下所有神色。   福公公在一旁不敢吭声,挥手让宫女太监们都先退出来,恐怕陛下跟皇后娘娘,还有别的话要说,只是盼望两位主子别吵架,不然伤心难过的还是主子们。   祁景乾的手指在林惜香下巴上轻轻摩挲,似乎找到了好玩的地方,久久不肯松手。   “不论我说出这件事后,你会如何,我都认的。”   沉默许久,林惜香只能讲出这一句话,她的笑容有些勉强,神色委屈的很,看在祁景乾眼里,只觉得想亲上这样招人烦的嘴巴。   祁景乾这样想,便直接这样做了,低头吻上林惜香粉嫩的唇,这才发觉林惜香的唇有些干涩,似乎久久没有喝水。   祁景乾稍稍舔了舔,就知道林惜香看似气定神闲,其实这个胆小鬼,早就慌了。   狗作者发誓,剧情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相信我是甜文作者!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78章   花厅里的熏香慢慢升起,烟雾细小缥缈,缠缠绵绵的交织在一起。   林惜香坐直身体,认真的看向祁景乾:“我若是如实说了,你不能生气。”   “你要是说了惹朕的生气的话,朕为什么不能生气?”祁景乾靠在软塌上,显然并未把林惜香要说的话放在心上。   林惜香有口难言,眼睛眨了眨,隐隐有泪光闪过。   祁景乾这次抬了眼皮,握住林惜香的手:“你说吧。”   刚刚那几句话,几乎已经把她的勇气用尽了,还如何说得出口。   “都怪你。”林惜香哼了一声,“原本是想说的,现在不说了。”   话音落下,林惜香的眼泪就砸到了祁景乾的手背上,她赶紧去擦,却又觉得祁景乾手背上的眼泪越来越多。   祁景乾把林惜香搂在胸前:“说吧,乾哥哥会怪你吗?”   林惜香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抽泣的喘不过气:“我说了,乾哥哥千万别生气。”   一边说话,一边落泪,祁景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吧。”   若是这会林惜香没那么伤心,可能看得出祁景乾眼中的神色,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什么,并不会显得紧张。   甚至连一丝表情也没有。   这种情况非常不对。   可是这会林惜香哭的跟泪人一样,又怎么会注意到祁景乾的表情。   反倒是祁景乾看得出林惜香是真的难过了,难过到久久不能释怀。   就该如此,当初做的决定,看你心不在焉的,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原来你这个冷血的小丫头,也有这么难过的时候。   “你能不能先原谅我。”林惜香微微抬头,一双杏眼含着泪水,望着祁景乾。   祁景乾不为所动,手指捏住林惜香的下巴:“快说。”   见实在躲不过去,林惜香嘴巴鼓了鼓,深吸口气:“你还记得我落水的事吧。”   “那件事怎么会忘。”   说到这里,林惜香又忍不住哽咽:“我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那个太监有问题,你就算去接我,怎么会只派了一个太监过去,那个太监还面生的很,他看着便是有问题。”   祁景乾语气不变,淡淡道:“然后呢。”   “我感觉他有问题,但还是凑上前,跟我想的一样,那处正好是个拱桥,桥下面是湖水,他过来,应该就是想把我拖下水。”林惜香越说声音越小,生怕祁景乾动怒。   如今她跟祁景乾之间的关系,多是祁景乾一手促成,就连外面的人的看法,也是祁景乾一力承担下来。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百步,祁景乾硬生生走了九十九步,眼看就要碰到的时候,她倒好,不去努力那一步,反倒往后走。   原本朝中几乎默认了祁景乾的做法,她跟祁景乾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并非难事。   可她却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如今身体不能受孕,全是她自作聪明,跟着那个太监从拱桥上跳下去。   若是让她重来一次,她如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做的。   可惜说太多已经没用了,她的身体已经是这副模样,她又能做的了什么。   但祁景乾的语气还是没变,低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跳下去,原因呢?”   林惜香浑身僵硬一下,她有些说不出口,要在以前,她肯定觉得她的理由光明正大,跟着跳下去是再明智不过的做法。   可如今知道祁景乾的用情至深,那些话就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祁景乾哪会给她反悔的机会:“若是说不明白,那以后也不用再说了。”   林惜香知道是要说的,早就要说,可是如今却很难开口:“我怕你。”   “当时我怕你以为京城中的传言是真的,我是想,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可能你就不会立马追究京城里的事,让我有时间慢慢摆平。”   林惜香说的极为艰难,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刺祁景乾的心。   特别是知道了祁景乾的心意以来,她就知道,当时对祁景乾的猜测,对祁景乾的试探,像是一条被农夫捂在胸口的蛇,明明是在汲取农夫的温暖,却还要上前咬一口。   还洋洋自得,觉得是在自保。   “你当时,就那么不信我?”   林惜香终于听出祁景乾语气中的危险,但仅仅是危险,没有生气,没有震怒,甚至也没有责怪她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林惜香眨眨眼,最近抿着,根本不敢说话。   若她当初没有跳水的昏招,此时长公主怎么会有把柄拿捏住她。   如今骑虎难下,她的身体久久没有痊愈,大臣们可以允许皇帝只有一个妻子,却是绝不允许皇帝的妻子,连孩子都生不下来。   就连御医也说不清,她到底能不能康复,能不能有孩子,每次问御医的时候,御医们皆是躲躲闪闪,顾左言右。   这样的态度让林惜香心里明白几分,她怕是再难治好了。   “当时是不信,但现在信的。”林惜香握住祁景乾的手,就怕一激动,眼泪又落下来。   祁景乾看着林惜香脆弱的模样,微微有些不舍,但还是转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那你要如何?”   没想到祁景乾竟然让她来选,林惜香咬咬下唇,祁景乾道:“你是要给我纳妃吗?”   林惜香愣神,赶紧摇头,摇头的时候总觉得睫毛上的泪水都被甩下来了。   “劝我宠幸容嫔?”   “怎么会,我怎么会劝你。”林惜香紧紧抓住祁景乾的手。   “那你倒是说说,如今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应付朝臣们。”   皇帝可能会绝后这样的大事,林惜香知道非同凡响,其实这些天她也没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只是拖着时间,希望万一哪天就治好了呢。   可如今有长公主这神来一笔,她也没了时间再继续养身体。   见林惜香不说话,祁景乾继续追问:“你要离开我?”   “不,怎么会,我绝不会离开你。”   听见林惜香这样说,祁景乾彻底放松下来,手指穿过林惜香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像是逗小猫一样。   “我就怕你又为大局考虑,替你的乾哥哥选好多妃子。”祁景乾的语气中带了些讽刺。   林惜香终于发现那里有不同,直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故意落水?”   这一下,林惜香脑子回过神,刚刚只觉得这件事可怕的很,自己被自己吓得够呛。   可是祁景乾也太过冷静了些。   “你以为那个太监,为何死那么快?”   林惜香吓得瞪大双眼:“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祁景乾轻笑:“你早就知道该说,为何不跟我讲?”   当初林惜香不信任祁景乾,硬是要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一通,想借机洗刷自己的冤屈,由此落下了病根。   却并不知道祁景乾对她说的话从来都是真的,只是她当耳旁风而已。   林惜香也是觉得,身边那么多宫女太监,救下一个她应该不成问题。   可那天是暴雨之夜,那处的湖水又是活水,让林惜香估算错了位置,以至于昏迷那么多天才醒过来。   后来知道她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她从来都不信祁景乾的话,这样的原因,让林惜香都原谅不了自己。   明知道该向祁景乾坦白,却还是说不出口。   如今也就到了这个关头,才勉强说出来。   但其实祁景乾早就知道了。   林惜香扑在祁景乾的胸膛上,闷声道:“你不会不要我吧。”   祁景乾的手顿了顿:“这句话该是朕问你。”   林惜香的眼泪掉的更凶。   到了这会,祁景乾心里的气才算消了些,自从知道林惜香那么不信他,看着林惜香躺在病榻上昏迷就气的很。   很想把林惜香喊起来问问她,朕到底哪里不值得你相信了。   这股气一直到现在,才算顺了些。   等林惜香哭过一阵,想起朝堂上的事愁眉苦脸。   她不愿意让祁景乾纳妃,朝臣们又追着皇后要孩子,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她做不到的。   左右为难说的就是这样。   看着林惜香是真的着急了,祁景乾淡淡道:“既然长公主想让她带来的大夫给你把脉,那就把吧。”   林惜香疑惑的看过去。   “放心,朕有办法,让他们全都说你身体很好,不孕之事,都是无稽之谈。”祁景乾说的坦然。   林惜香也从未怀疑过祁景乾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做的结果虽然只是暂时解围,但也好过朝臣们天天上书,长公主又闹的厉害。   “乾哥哥你是要去找人买通长公主的大夫吗?”   祁景乾摇头:“不用,到时候你的听我的就行。”   祁景乾的态度气定神闲,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当中,林惜香还是觉得哪里奇怪,但具体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见林惜香细想,祁景乾打断道:“当初的事你要怎么跟朕道歉?”   道歉?   祁景乾:“朕那么喜欢你,你却屡屡辜负朕的心意,说吧,该如何处罚?”   林惜香想了想,红着脸低声在祁景乾耳边说了什么。   祁景乾摇头:“不够。”   “这样还不够?”   林惜香的耳朵更红,又凑过去说了几句,时间明显比上次长了不少。   祁景乾这才淡定点头:“记得说到做到。”   单是说出来,林惜香就觉得脸红的要爆炸,到时候真的做了,怕是整个人都要羞的钻到地缝里吧。   可是已经答应过祁景乾,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耍赖的。   别的事可以,这件事耍赖,怕是祁景乾会变本加厉戏弄她才是。   见着林惜香已经转了心思,祁景乾这才满意的摸摸林惜香的耳垂,给她擦干了眼泪。   啊啊啊啊啊我挨打,写完之后忘记放上来了,然后做噩梦醒了突然想到没发新章 第79章   林惜香深吸一口气,端坐在上位。   昨日她根本没想到,那么轻易的就过了祁景乾那一关。   但过了祁景乾那里,却躲不过长公主的盘问。   “林惜香,你要是现在承认了,那等事情过后,还能留你一条活路,若是不承认,等大夫给你把过脉之后,那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长公主口中的话看似劝慰,其实想要引诱林惜香亲口说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   无论林惜香做哪种选择,此事都不能善了。   毕竟现在都以为林惜香联合太医欺瞒陛下,这样的罪名,任谁也承担不了。   柳,王两位太医面面相觑,他们此时也被打上了皇后同党的罪名,可是他们两个实在冤枉。   这其中的实情,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是不知道的啊。   如今的正殿里,上位坐着神色淡然的祁景乾,旁边则是林惜香,林惜香努力保持镇定,倒也没显得紧张。   长公主坐在下面,身后站着四个大夫,大夫们紧张的都快说不出话,若是知道长公主让他们来给皇后娘娘把脉,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进宫啊。   长公主的对面站着的则就是柳,王两位太医,他们两个看起来虽然面色古怪,但要说紧张,却是没多少的,只是觉得长公主奇怪的。   人家夫妻两个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三番五次的来挑拨,先皇后虽好,但人已经走了。   如今宫中的主人是现在的陛下跟皇后。   平常林惜香待人温和,这两位太医时常给她把平安脉,平时的赏赐就没断过。   柳,王两位太医心里自然是偏向林惜香的。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赏赐的事,一口咬定这些都是林惜香收买他们的证据,真是让人觉得冤枉,他们倒是被收买了,那也是陛下身边的福公公过来塞的银子。   跟皇后又有什么关系。   几方人在正殿里一言不发。   长公主说了那些挑衅的话,林惜香也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要说怕吗,她真的怕,别看今天正殿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可满朝文武其实都在注意这里,要是有大夫说出她不能有孕,那朝堂上是真的乱了。   现在就有人在猜测长公主说的可能是真的,人心浮躁,窃窃私语,这是必然的。   能让朝中大臣们不再关注这件事,那也只能是让大夫们都说,林惜香身体没有问题。   林惜香相信祁景乾肯定已经买通了长公主身后的四个大夫,可手心仍然是出了许多汗。   见林惜香不说话,长公主冷哼一声,指了指她身后的人:“本宫请的这几位大夫,都是全天下有名的妇科圣手,有他们的判断,肯定可以知道真相。”   长公主对大夫们道:“请务必要说出实情。”   这几个大夫跟着点头,在陛下面前,谁也不敢说慌啊。   不过也怪不得长公主这么自信,毕竟她从太医院偷出来的方子,让这几个大夫看了,都说是调养身子,治不孕的药材。   大夫们看看御医,面露抱歉,若是他们诊断出皇后娘娘身体有疾,那这两个御医,恐怕后半辈子都完了。   御医们心里觉得好笑,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如实诊断就是。   摸不清宫里的路数,大夫们战战兢兢的,春芝将手帕垫在林惜香的手腕之上,大夫们知道规矩,并不敢乱看,只是第一个大夫把完脉陷入沉思。   跟长公主想的完全不一样。   四个大夫都试了试脉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讶。   之前长公主给的几个药方,又看长公主信誓旦旦的说法,他们都以为皇后身体真的有疾。   可一把脉好像有些不对。   长公主见他们几个互相使眼色,并不把结果说出来,急忙道:“结果如何?你们可有定论了?”   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长公主又怎么闯到大殿上跟祁景乾对峙。   现在就是揭穿林惜香的时候了。   长公主脸上浮现笑意,让大夫们快说。   其中一个道:“草民斗胆第一个说。”   林惜香正感觉紧张,祁景乾握住她的手,目不斜视的看向那个大夫。   “皇后娘娘身体是稍微弱了些,并未有大问题,只要时常吃着滋补的药,自然会身体康健,子嗣也会随之而来,并非难事。”   这话说的委婉,但也是说明林惜香的身体很好,生育也是无碍的。   长公主不敢置信,又看向别人大夫。   谁料这几个大夫跟头一个说的大差不差,皆是说林惜香身体没问题,根本没有不孕的症状。   长公主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明明传信的人信誓旦旦,她找到的药方也是证据,还有扬州那个名医,也是千里迢迢找过去,设计名医,说了实话。   种种证据都表明,林惜香确实不能有孕。   长公主猛地站起来,指向林惜香:“都是你捣的鬼是不是,你是不是买通了他们?!”   一直沉默的祁景乾此时开口:“长公主,你闹够了没有?你无故怀疑皇后,因念着先皇后的旧情,朕给了你机会,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说什么?”   林惜香有些佩服祁景乾睁眼说瞎话,要不是他私下“买通”这几个大夫,大夫们怎么会说她身体没有问题呢。   虽然林惜香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是这会事情多的很,压的她来不及思考。   长公主不敢置信,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别说正殿里的人,就算外面的人恐怕也会马上知道这里的情况。   她闹上朝会,指责皇后欺瞒陛下,指责皇后不能生育。   现在却告诉她,她的指责都是假的,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场闹剧到了现在又该如何收场。   偏偏她为了把事情闹大,根本没把这件事有半点隐瞒,别说文武百官了,就连街边的小贩都知道长公主带了四个大夫给皇后检查身体   长公主后退半步,她不能输,这要是输了,以后这京城里就再也没有她立足的余地。   “本宫不信,本宫要见孙昭仪,这件事是她跟我讲的,她肯定更了解内情!”长公主本来答应过孙昭仪不会把她供出来。   可到了现在,也只能把孙昭仪拉出来,反正是个小官之女,若是她实在斗不过林惜香,把孙昭仪推出去顶罪不就好了。   是的,长公主还是确信林惜香身体有问题,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捏住了这四个大夫。   林惜香跟祁景乾对视一眼,自从出了长公主大闹朝会的事,她跟祁景乾自然查过长公主为什么突然发难,自然知道是孙昭仪给长公主府里递消息。   两人正愁没借口收拾孙昭仪,没想到长公主自己把孙昭仪招出来了。   孙昭仪走到正殿的时候,目露惊恐,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让这事牵连到她,之前不都说好的,不管事情成败,跟她孙昭仪都没关系吗?   长公主还满口答应了,怎么这会又是怎么回事。   孙昭仪的消息毕竟不灵通,还不知道四个大夫都说林惜香身体无恙的事,只能跟着长公主说话:“妾身只是无意中知道了这事,但妾身势单力薄,斗不过皇后,又怕陛下被枕边人欺瞒,这才去寻了长公主帮忙。”   这话说完,正殿上的人都觉得有点好笑,孙昭仪眼泪婆娑的还在演戏:“妾身真的一心为陛下着想,请陛下明鉴啊。”   福公公这时忍不住打断道:“不管是宫中的太医还是长公主带来的大夫们,都说娘娘身体康健的很,就是你在这凭空污蔑皇后娘娘吗?”   孙昭仪抬头看了一圈,见不管宫女还是太监们,脸上似乎都带着讽刺,刚刚她演的那个戏,更是让他们觉得好笑。   长公主见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唯有把脏水全泼到孙昭仪身上才是,长公主指着孙昭仪:“本宫跟你无冤无仇,何必要拿着这样的名号骗本宫,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虽是疑问句,但长公主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孙昭仪这么做,就是因为嫉妒林惜香得到的宠爱,现在后宫除了林惜香就剩下孙昭仪跟容嫔,若是皇后倒了,说不定她就可以进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孙昭仪,孙昭仪明白了,她这次过来就是被当做弃子。   长公主这么做,完全把她置于死地。   “妾身只是跟长公主您说,皇后娘娘身子可能不好,又怎么会想到您会私闯太医院,还伪造了皇后身子不好的证据,妾身真的冤枉啊。”   眼看这两个人互相甩锅,林惜香总算松口气。   她是真的心虚,这才一句话也不说,看着她们吵闹,若是在不心虚的事上,早就跟长公主互相嘲讽两句了。   祁景乾看向她,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   最后不知道长公主跟孙昭仪说到何处,孙昭仪被长公主逼得急了,不管这个锅在谁身上,都是要命的事。   孙昭仪尖声喊道:“我不信!皇后身体就是有问题,皇后要如何证明她身体好好的,可以有孩子!?”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真是好笑,还要皇后娘娘给你们证明她身体好好的?这四个大夫,两个御医都不能证明吗?   还要你空口白牙这么污蔑皇后?   原本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大夫们也是被场面的混乱给惊讶到了,但只有一个,稍稍抬头,目光有些复杂。   见长公主跟孙昭仪又把矛头对向无辜的皇后娘娘,心里闪过不忍。   他们这些老百姓第一次见这么多贵人,只觉得皇后娘娘脾气温和,待人有礼,反观长公主嚣张跋扈,孙昭仪精于算计,他们自然会更喜欢皇后娘娘一些。   想到这里,他大着胆子往前站了站,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说了出来:“草民刚刚把脉,还有一事没敢说。”   爱你们,感谢支持。   顺便再求一下专栏新文的收藏哇QAQ   今天学乖了,提前放存稿箱 第80章   长公主最先听见大夫的话,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厉声道:“还不赶紧说!”   纵然长公主是贵人,被这样训斥,还是大夫平生来第一次。   他好歹也是十分有名的大夫,谁请他去也是客客气气,再说了就皇后跟陛下都不曾对他们冷脸,长公主倒是脾气大。   虽是长公主发问,但大夫还是面向陛下跟皇后行礼:“草民行医已有三十年之久,不敢说精通妇科病症,但还是对此有些心得。”   祁景乾皱了皱眉,林惜香此时整个人也紧张起来,难道这名大夫要说实话了吗?   场上的气氛突然变得不同,长公主跟孙昭仪惊喜的很,赶紧催促:“你快说啊。”   大夫说到自己的专业,此时已经镇定许多:“草民以为,长公主跟孙昭仪说皇后娘娘身体有疾,不能有孕,全是无稽之谈。”   原本以为大夫会向着她们说话,没想到又是帮皇后的。   可是说到这里,大夫像是还有话要说:“草民行医三十栽,对女子孕育之事算是了解。”   这话一点错也没有,长公主就是特意找的这样的大夫。   只是接下来大夫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   “草民以为,皇后娘娘已经身怀有孕了。”   话音落下,正殿的所有人先是震惊,然后除了长公主跟孙昭仪之外,都是狂喜。   皇后有孕了??   若是真的如此,那长公主放出的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还有比皇后怀孕了更能证明,她身体很好呢?   林惜香皱眉,下意识道:“这怎么可能。”   祁景乾紧紧握住林惜香的手,不发一言。   林惜香随即反应过来,她这话不该说,但目光还是看向两位御医。   这两位御医三天就会来诊一次平安脉,若是有孕,也该是他们先知道。   两个御医也是觉得奇怪,主动问道:“我跟同僚经常给娘娘诊脉,并未出现滑脉的迹象啊。”   林惜香突然发现她知道哪里不对了。   按理说,她身体有疾,不能生育,长公主将此事捅出来,两个御医也该是一起担忧,但刚刚四个大夫前来,他们一点也不紧张。   这里倒是奇怪。   大夫说她有孕了,御医们不是先惊讶她的身体,反而是说他们没诊出来。   要是还发现不出异常,林惜香觉得她就是真的蠢了。   林惜香心里有了个想法,扭头看了祁景乾一眼,见祁景乾朝着她笑笑,目光又放在大夫身上。   虽然祁景乾压抑自己的情感,但林惜香还是看出祁景乾眼中的喜悦。   这份喜悦让林惜香暂时放过祁景乾。   一会人都走了,她再跟祁景乾好好算算账。   祁景乾道:“你说的情况属实?”   见陛下开口,大夫慌忙道:“草民句句属实,也不是宫中的御医诊断不出来,只是娘娘只怀了半个月,草民也是经验多些,这才察觉出来。”   虽然宫中的御医们医术也精湛,但毕竟皇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孕妇,把出滑脉的经验,自然不如外面的大夫们丰富。   大夫又道:“能允许草民再试试吗?说不定可以更确定些。”   御医们也是医者,自然知道天外有天,这十五天的滑脉,确实很难察觉出,没看外面来的四个大夫中,也只有一个隐隐有些猜测。   祁景乾握住林惜香的手问道:“要试试吗?”   “试吧,万一呢?”林惜香直视祁景乾的眼睛。   祁景乾突然就笑了,在林惜香耳边轻声道:“猜出来了?这才是给你的惩罚。”   说完不等林惜香回话,就让大夫上前。   皇后有孕是天大的事,大夫也不敢迟疑,换了左右双手,这才起身确定道:“草民可以确定,皇后娘娘有喜了。”   若说刚刚众人的反应是惊诧后狂喜,这会则直接匍匐在地,口中恭贺陛下跟皇后娘娘。   一时间正殿里喜气洋洋。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这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给改变了。   而另外两个人的命运同样被改写。   有人不禁感慨,这个孩子是知道自己母亲被人责难了,所以恰好出现了吗?   今日若不是林惜香被查出怀孕,恐怕长公主他们还会不依不饶,朝中也难得清静。   御医们也是好奇,低声问大夫是怎么能查出来,短短十五天,身体好些的孕妇,自己都感觉不到异常。   那个大夫也不藏私,将自己的经验都说了出来,其实也就是他看的病人多,这才能第一时间看出的来。   看着御医们好奇的眼神,林惜香这会心情也好,索性道:“你们也要把把看吗?”   虽说有陛下在一旁怒目而视,两位御医真的按照大夫的说法,仔细试了试,大喜道:“娘娘果然是滑脉的迹象,恭喜皇后娘娘,恭贺陛下。”   祁景乾眼神动了动,虽未说话,可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只是这份心情里还隐隐有些担忧。   林惜香并未直接问出来,而是等走到偏殿里,才揪着祁景乾的衣领恶狠狠道:“你骗我!”   “朕怎么骗你了。”   “你让御医们骗我,说我因为那次落水就不能生育,是这样吗?”林惜香从昨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祁景乾不像是那么好说话,明明早就知道她是自己跳下水的,但不拆穿,一边给她吃滋补的药,一边拿生育的事吓她。   那几个大夫哪是被祁景乾买通了,分明是她的身体一直都好好的,不管哪的大夫都查不出问题。   昨天祁景乾还哄她,说是大夫的事不用担心,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哄,分明是在吓她。   就是想让她觉得自己错了。   也确实,自从知道因为她的自作聪明而损伤了身体,她确实后悔的很,从那次后,就再也不做这种破釜沉舟的事。   祁景乾轻笑:“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林惜香疑惑:“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不重要,朕只想让你得到些教训。”祁景乾把林惜香抱在怀里,“知道怕了吧?”   这件事毕竟是她有错,林惜香不好跟祁景乾生气,知道自己真的不能生育后,她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这也太委屈了些。   祁景乾好像察觉出林惜香的心思,没好气道:“你就想着你掉的那些眼泪,就没想过你昏迷那几天,朕是怎么过的?”   林惜香顿了顿,一声不吭。   “朕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呢?就要死在朕的面前吗?朕会怎么罚你?打你,舍不得,骂你,你会哭,朕就想一定要让你的心疼一疼。”   林惜香不再说话,她知道是她的错,此时乖得跟个鹌鹑一样。   祁景乾摸了摸林惜香的肚子:“朕是想着等几年再要孩子,在这几年里好好吓吓你,谁知道他跟你一样不乖,这么早就出现给你解围。”   林惜香这才发现,祁景乾语气里的喜悦,是为着她的孩子喜悦。   “说明他向着我,是个好孩子。”林惜香不服气道。   其实两人对孩子的出现,震惊大于喜悦。   都有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毕竟一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他们都没做好迎接孩子的到来,都还在想着之前的事。   等这会冷静下来,两人的表情才缓过来,林惜香咬咬下唇:“你高兴吗?”   虽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祁景乾知道,林惜香问的是孩子的事。   祁景乾想了想,他很少有迟钝的时候,唯有两次不同,一是林惜香问他,要不要娶她的时候。   第二次便是现在了。   别看祁景乾面上还算正常,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高兴是肯定高兴的,或者比高兴还要夸张。   但是他习惯波澜不惊,此时只能点点头,开口说了句:“很高兴,因为他是你跟朕的孩子。”   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够:“不论是男是女,朕都高兴。”   两个人的反应都稍显笨拙,只能用最质朴的语言表达,林惜香眼里也渐渐浮现出惊喜,抱着祁景乾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小小的生命刚刚发芽,已经在新手父母的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或者他们会有少见的慌乱,但请不要怀疑,他们的喜悦跟爱。   祁景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还是藏不住喜悦。   这样的时刻,让祁景乾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忍不住跟人炫耀。   只是他生性内敛,还是把喜悦分享给了林惜香,林惜香推开祁景乾道:“你傻了,我有孩子的,还动手动脚。”   祁景乾这才冷静了点,不由自主的叹口气。   随即又想到,还被他们晾在正殿的长公主等人,不用多说,但他们的结局已经料定了,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祁景乾这次也不打算轻易放过长公主。   长公主三番五次找林惜香的麻烦,若是让她再留在京城,难免再生事端。   至于孙昭仪,祁景乾的眼中闪过狠戾,朝福公公点点头,福公公瞬间明悟,知道了该怎么处置她。   等帝后又回到正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除了那两人之外,脸上都带着喜色,显然是在为帝后高兴。   林惜香也感受到这份善意,朝他们微微点头,然而跪在地上的长公主跟孙昭仪,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林惜香一向是有仇就报的人,从开始到现在,真正惹到她的人,皆是没什么好下场。   只是这次林惜香还没说话,祁景乾便开口:“长公主以后搬去皇家别院,若无圣旨,不可进京。”   “孙昭仪打入冷宫,家族三系之内在朝为官的,官职降两级。”祁景乾的话直接将这二人的命运确定。   连什么罪名都不用说,她们犯的事皆是拜长公主自己所赐,世人皆知。   不管这二人怎么哭喊,侍卫毫不留情的把她们拖了下去。   想必从此京城里,再也不会有她们这号人物。   陛下亲手为皇后处置污蔑她的人,传遍了整个大盛朝,一时间天下女子,无不艳羡帝后伉俪情深。   而还未出世的小皇子小公主,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了世人,他要来了。   大家期待的宝宝来救他的娘亲啦。   我们皇后已经够聪明了,但是陛下他。。。   今天能等到很多很多的评论吗!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81章   冷宫里孙昭仪自缢而亡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即使有人怀疑她是否真的为自杀,那也没多少人在乎。   至于孙昭仪的家人,此时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管孙昭仪的死活,毕竟孙昭仪在宫里做的事,连累了整个孙家。   但孙家也不想想,要不是孙昭仪这些年在宫中,他们孙家这些年能过的那么顺吗?   这些不再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过都是自找的罢了。   宫中如今正为皇后怀孕的事高兴,因为月份还小,没有大肆宣扬,但是长公主的事闹的那么大。   即使林惜香跟祁景乾想瞒,也根本瞒不了。   这下不管皇宫里的人高兴,朝臣们也瞬间舒服,毕竟如果皇后真的不孕,他们还要跟陛下再争论该不该纳妃的事。   以陛下的心思,他们就算是成功,也定是要伤筋动骨,如今皇后身体很好,已经是两全之策。   也不知道为何,经过这件事之后,真的再也没有人怂恿陛下纳妃,倒是朝臣们共同的默契。   至于长公主,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咎由自取,以前陛下已经给足了她颜面,能在朝堂上大闹,也十足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朝中莫名因为这个还未降世的孩子得到了短暂的平静,不得不说像个福星了。   这会福星还在他母后的肚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要不是有那个大夫说出来,恐怕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个大夫现在则成了京城各家后宅的座上宾,毕竟这一手医术,谁能不服?   林惜香看着眼前的胡妙清笑道:“你可是好久不来皇宫,怎么今天找我玩了。”   经过上次诗会的事,林惜香跟胡妙清算是关系不错,胡妙清也是少数能在林惜香面前还算自在的人。   她的姐姐胡妙珍也已经从祠堂搬出来,虽说还没有出来走动,但显然皇后已经原谅胡妙珍,这一切都是靠着胡妙清。   当日她也确实胆大,敢跟董家对着干,但也让她为家里拼出些前程出来。   只是这会原本有些胆子的胡妙清脸上羞涩的很。   林惜香奇怪道:“你若是有事直就是,什么时候扭扭捏捏了。”   胡妙清眼睛眨了眨:“这种事,谁都要扭捏啊。”   这会别说是在旁边伺候着的春芝跟菱角,就连林惜香也忍不住好奇:“你这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也是这会后花园里只有慈元宫的人,林惜香才敢这么说。   只是没想到胡妙清竟然这样大胆,凑到林惜香耳边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公孙里。”   说完,胡妙清丧气的坐回去:“听说他娘最近在给他说亲,我肯定是没戏。”   “你怎么就知道你没戏?”林惜香好笑道。   “他娘肯定看不中我的性格跟家世,当初。”当初没说完,胡妙清吐吐舌头,是她说错话了。   当初林惜香生的国色天香,公孙里的母亲杨氏都看不上,如今胡妙清的家世跟别人比还好些,可跟公孙家比,还是差了一大截,更别说胡妙清自己也知道,她也就是生的清秀些,更比不上皇后,公孙里的母亲,又如何看得上她?   林惜香知道胡妙清想说什么,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道:“你这边已经想到这里,公孙里那边什么想法,你可知道?”   胡妙清顿了顿,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后胡妙清自己都笑了:“所以我烦啊,算了不聊他了,皇后娘娘,那天正殿上的事,果真如大家口中讲的那样精彩?”   正殿上,原本是长公主信誓旦旦带了四个民间大夫,要当场给皇后把脉,指出皇后身体有疾,不配当皇后。   可谁知道到了最后,竟然被长公主自己带来的大夫给打了脸,成了京城众人的谈资。   林惜香笑着点点头:“差不了多少。”   什么是差不了多少,分明她也吓得厉害,真的以为自己身体不好,想那时请江南那个名医到皇宫里给自己诊脉,也在祁景乾的算计里面。   也怪不得诊完脉,名医迅速的收拾东西回江南,原来是完成了陛下给他的命令,这才敢回去。   从这种种事情看来,祁景乾恐怕当时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故意跳水,惹的从鬼门关走一趟,是真的气到祁景乾了。   不然也不会费心这样捉弄她。   但是这些事情就不好再说出来,单是明面上的事已经够离奇了。   林惜香见胡妙清脸上一阵惊叹,笑着道:“不说杨氏如何,就公孙里来说,不是个看家世的人,他若是对你有意,未必这事不能成。”   谁料胡妙清却道:“有意无意倒不重要,我也并非异想天开之人,硬要去攀附这些,还不如嫁个普通人家,过的还舒心。”   林惜香喜爱的就是胡妙清这一点,聪明可爱,却不天真:“你就不想求求我?”   “算了,杨氏对娘娘的心情本就复杂,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这事娘娘你要掺和,杨氏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烦您。”胡妙清摆摆手,显然看的明白。   当初杨氏刚去林家大闹一场,放下话说看不上林惜香,谁料人家林惜香转眼就接了圣旨,等着嫁给皇上,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段时间杨氏可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直到现在还有人拿出来嘲笑,说她杨氏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文曲星下凡,连能当皇后的女子都看不上。   但要说杨氏有什么错,大家也想不出来,毕竟谁也猜不到林惜香是如何能被陛下亲自点名要娶?   也就现在了,众人才愿意了解,原来陛下跟皇后是青梅竹马,怪不得有这样深厚的感情。   可是杨氏的所作所为,大家该笑还是笑,毕竟如果不是当初林惜香身份低微,杨氏也不敢直接上门嘲笑人家未出阁的姑娘。   胡妙清就是顾着这一点,才没有开口让皇后帮忙。   否则杨氏恐怕真的以为皇后在针对她了。   林惜香听着胡妙清这么说,倒是没说什么,见胡妙清自己想的开,那也没什么事。   只是有些感叹,若是能知道公孙里的想法就好了,要是公孙里对胡妙清有意,那事情便好办许多。   等到祁景乾回来的时候,林惜香忍不住问:“你最近能问公孙里一个事吗?”   祁景乾眼皮抬了抬,伸手放在林惜香的脖颈上:“皇后,你再问一遍?”   虽说公孙里跟林惜香是真的没什么关系,但在她嘴里听见公孙里的名字,还是让祁景乾感到不爽快。   “你干什么呀。”林惜香把祁景乾的手拍开,“就是听说他最近在说亲?”   不等祁景乾有什么反应,林惜香连忙道:“就是想知道,他觉得胡妙清怎么样。”   祁景乾这才收回眼神:“你怎么还做起媒人的事了。”   林惜香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没什么别的想法。”   “公孙里的事他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掺和了。”祁景乾淡淡道。   林惜香也知道这个道理,便也没有再想,只是没过几天,就听说公孙家去了一个小官家提亲,那个小官家里正是姓胡。   原本以为这事本就没戏了,怎么会这样峰回路转?   见林惜香好奇,菱角特意去打听了才回来讲道:“是公孙公子亲自提出来的,好像又差点闹出娘娘你那时候的事。”   菱角跟着林惜香时间长了,自然知道林惜香不在意她们自己在屋里说以前的事,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原来杨氏最近张罗给公孙里说亲,公孙里也确实到了年龄,只是对他母亲讲:“说亲可以,只是要跟谁结亲,要听我的。”   这话说的也没错,杨氏却以为公孙里松口,天天去宴会上相看别人家的姑娘。   别看杨氏当初闹了那样大的笑话,但公孙父子在朝中还是炙手可热,想嫁给公孙里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等公孙里知道的时候,杨氏已经看好了几个女孩,就等着公孙里挑选,完全没把公孙里当初说的话放在心上,气的公孙里当天晚上去了同僚家住。   原本以为都这样做了,能歇歇杨氏的心思,可是杨氏一心想为公孙里找个高门贵女,哪还记得公孙里的话。   也不知道杨氏到底是想为公孙里好,还是根本不顾公孙里的感受。   正逢是四月十五,京城许多人家都会在这天去城西的庙中烧香,公孙里心情郁闷,便跟友人一起去庙里散心,谁料出门时碰见一个黄衣女子,生的虽不说极美,但模样娇俏,眼神灵动,让人一眼就能见到她。   没想到公孙里就这么一见钟情,对着女子心里欢喜,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见那女子跟她姐姐去旁边解签,便跟友人一起过去,只对解签的和尚说:“师傅,我想算姻缘,不知能不能算。”   那和尚答道:“我这里只解签,不求签,施主要是有意,就去庙里面求了签文再来。”   公孙里摇头:“我觉得我的姻缘就在这里,若是多走一步,怕是就要跑了,您现在就给解了吧。”   这说了半天,和尚有些恼了:“你不求签怎么来解,有没有道理。”   谁料旁边的女子把自己手里的签递给和尚:“大和尚,你不如把我的签给他好了,赶紧打发他走,什么姻缘跑不跑,还看这几步路吗?”   和尚被绕的迷迷糊糊,还真的接过女子的签,随口跟公孙里说了几句,公孙里点头:“那真的是巧了,我跟这位姑娘的姻缘竟是相同的。”   女子把签扔到公孙里身上:“相同不相同,还不是凭着一张嘴?”   等公孙里回家,问清楚女子是哪个人家的女儿,便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提亲了。   别的小宫女听的一脸感动,但林惜香怎么都觉得怪异啊。   这怕是又编了个故事给大家听吧。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82章   等胡妙清第二天进宫满脸喜色的时候,林惜香就知道什么也不能说。   “娘娘,这真的太像话本里写的,他借着大和尚跟我说话,我借着签文给他提示,他竟然真的听懂了,还马上来提亲,我都不敢相信。”胡妙清抱着茶盏美滋滋的喝一口,完全没有前几日垂头丧气的模样。   林惜香点头:“是挺有趣,那你现在就是公孙里的未婚妻?”   胡妙清脸一红:“要走的礼还多着呢,算不上未婚妻,只是定亲。”   “定亲就是未婚妻,这下得偿所愿了。”林惜香看着胡妙清高兴,想到她当初接到圣旨的时候,好像都没那么高兴。   也许是早就跟祁景乾说好,所以没那么惊喜?这倒是个遗憾。   胡妙清眼睛亮晶晶的:“不止是得偿所愿啊,娘娘你也知道我爱看话本,但没想到话本里的情节,能出现在我身上。”   林惜香却觉得恐怕这是公孙里刻意为之,就是想讨胡妙清开心。   不过以胡妙清的聪明劲,恐怕用不多久就能猜出来,也不用她来说。   胡妙清高兴一会,又小声道:“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跟娘娘说。”   林惜香看过去:“是你姐姐的事?”   不等胡妙清开口,林惜香就已经想到,胡妙珍比胡妙清还要大几岁,若是妹妹先嫁,姐姐还待字闺中,确实对胡妙珍不好。   想着胡妙清今日过来也是要说这个事。   当初胡妙清在诗会上帮着林惜香演戏,林惜香就已经免了胡妙珍的罪责,让她从佛堂里搬出来,以后想做什么也不会阻拦。   但胡家还是让胡妙清过来跟林惜香说一声,现在想给胡妙珍许个人家,要是皇后不同意,也不会让胡妙珍嫁人。   胡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林惜香也不想咄咄逼人:“那恐怕要赶在你前边出嫁,你却要等一等。”   听见皇后的话,胡妙清惊喜的很,赶紧点头:“我没事的,公孙里也说没事,姐姐嫁的是我们一个表哥,读书不怎么好,但为人正直,也算能把持家业。”   这个意思就是胡妙珍竟然嫁了个商人之子?   可胡家已经觉得是极好的结果,就按当初胡妙珍编出那样的话本,胡家如今满门抄斩也不为过,但皇后给他们机会,他们自然感激涕零。   本已经做好大女儿一生都坐在佛堂的准备,然而二女儿又给她姐姐拼出一条路。   如今能嫁给商人之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林惜香叹气:“你姐姐学问极好,素有才名,嫁给这样的人家,她可如愿?”   自然是不如愿的,但那又能怎么样,虽是商人之子,好歹是表哥表妹的身份,更会因她家的官职高看一眼,嫁过去是绝对不会受委屈,只看胡妙珍自己能不能想明白。   想必胡家父母也是千挑万选,给胡妙珍选这样的人家。   其实胡夫人跟胡老爷也觉得世事弄人,当初家里名声才情相貌最好的,皆是大姑娘胡妙珍,小女儿胡妙清相貌说的上是清秀,平时也只爱看些闲书,是个伶俐性子,却不是贵女模样。   但如今胡妙清要嫁到商人之家,胡妙清却跟朝中炽手可热的公孙家的独子结亲。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或者说人的选择决定她们的命运。   胡妙清听见皇后这么说,脸上有些尴尬:“姐姐是会嫁的,她比我聪明的多,我都能想明白的事,她肯定也能。”   林惜香别的话没有说,能不能想通这件事,还是看自己,至于胡妙珍如何跟她没有关系。   如今胡家能得到林惜香这个态度,已经是高兴的很,毕竟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不会让胡妙珍再出现在皇后面前。   送走胡妙清,菱角这才说道:“公孙公子也太厉害了吧,竟然用这种方式跟胡家小姐表明心意。”   不止菱角这么说,就连周围的小宫女们也点头,话本里的情节真的出现,而且还是大盛朝有名的公孙公子,去跟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求亲,这样的故事,放在话本里也是吸引人的。   林惜香忍不住道:“公孙里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倒是有趣的很。”   祁景乾刚踏进花厅的门,听见的就是这句话,祁景乾脸色一黑,不让人通报,直接走进来。   已经连着两次,刚回来就听见公孙里的名字从林惜香口中说出来。   祁景乾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脾气,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   林惜香这才发现祁景乾来了,也没起身,拍拍旁边的位置道:“新下来的莲子嫩的很,你来尝尝。”   快四月末,但当季的莲子其实还没真的下来,这些莲子是千挑万选,成熟早的,几百亩荷花池,可能就能摘出一捧莲子出来,这会都送到慈元宫。   祁景乾就着林惜香的手,把莲子吃下去,刚要说话,发现莲子的芯没去掉。   里面的芯又苦又涩,明显林惜香就是故意的。   果然看见林惜香笑的前仰后合,祁景乾捉住她的手道:“胆子大了,还敢捉弄我。”   “怎么不敢,莲子好吃吗?”   说完又笑倒在软塌上,祁景乾面不改色把整个莲子咽下去,喝了放在林惜香面前的茶,这才压过刚刚的苦味。   这会花厅也没旁人,林惜香给祁景乾又倒两杯茶漱口。   见林惜香起来忙,祁景乾道:“我自己倒就行,你坐那吧。”   “又不累。”   端走口中的瓷碗,林惜香笑着道:“听说公孙里跟胡妙清的事吧,可真有意思。”   祁景乾斜眼看林惜香,并不说话。   林惜香又道:“你说我怎么就没这样的经历,要是有人按照话本里跟我求亲,那多有意思。”   说完林惜香继续看祁景乾,语气怂恿:“要是别人知道我是怎么当上皇后的,肯定会笑话我,对不对?”   祁景乾装作听不懂弦外之音:“对啊,谁可怜兮兮的跑到我面前,让我娶她的。”   没想到祁景乾竟然接着她的话说,林惜香撇撇嘴:“谁逼着你娶了。”   说到底林惜香也就是羡慕胡妙清的经历,过一会又觉得自己钻牛角尖,但还是不想理祁景乾。   祁景乾捏捏她的耳垂:“朕早就问过你要不要进宫,你连信都不回朕一个,还想让朕主动纳你进宫?”   林惜香转身,好像是记得这么一回事,只是这封信被康氏母女拦下来。   “那又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朕就不能罚?”   林惜香被气笑:“不能啊,我不管我要你给我演个话本。”   原本还是旁敲侧击,这会索性也不打算讲理,林惜香就是要祁景乾演个故事,要祁景乾来求娶她。   要说人是恃宠而骄,以前林惜香就算撒娇,也不敢这样过分,总是把握好身份跟尺度,但现在不同,并不打算跟祁景乾讲道理,直接说出她想要什么。   祁景乾摇头:“看朕心情。”   祁景乾倒是揪着另一件事说道:“你要是羡慕胡妙清,不如想想,当初你要是跟公孙里走的近,就能有话本的故事。”   这话说的是酸溜溜的,祁景乾也是半点没有掩饰。   两个人越相处,竟然越像小孩子,不知道在争些什么。   “那我嫁的是你啊,别人有的,我也要有。”林惜香的话说的蛮不讲理,但因为面容绝美,凭空让人生出一种感觉,这个女子想要什么就该给她什么一样。   就连祁景乾也一瞬间动摇,可看着林惜香是故意把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对着他,就明白林惜香打的竟然是色,诱的主意。   祁景乾到底没同意,却把这事放在心上,虽然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来做,但也愿意成全林惜香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林惜香还在想祁景乾的事,听见外面容嫔求见。   要不是初一十五容嫔准时过来请安,林惜香都忘宫里还有这个人。   今日容嫔来慈元宫,她也正好有事要跟容嫔说。   容嫔今年也不到二十的年龄,若是这么在宫中枯等年华,实在是太过残忍,若是容嫔愿意,大可放她出宫。   反正如今朝臣们也对后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送个容嫔出宫,降低不了朝臣的恶感,也升不了好感。   见着皇后好像有话要对她说,容嫔心里紧张,果然没说两句,林惜香屏退宫人,对她道:“容嫔,你可愿意出宫。”   这话一出,容嫔花容失色,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妾身,妾身哪里做错什么。”   见容嫔吓得厉害,林惜香只好暂时不说话,让春芝扶她起来。   “宫中的情景你也看到,如今你在宫中也是白白浪费年华,若是愿意出去,本宫自然会助你。”   容嫔睫毛抖了抖,声音有些哽咽:“妾身,不愿意出宫。”   要说以现在的容嫔,根本没有争宠的心思,穿的戴的,虽说林惜香从不短缺她,但也选的尽量低调,可见她过的不算如意,也是在后宫如履薄冰的活着。   那为何还是不愿意出宫?   之前林惜香就觉得奇怪,现在索性直接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苦衷?若是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你知道我的,若是有事,说不定本宫还能帮一帮。”   容嫔抿抿唇,低头道:“妾身若是再宫中,那我的父亲跟妹妹在族中就会好过许多,妾身要是出宫,族人只怕很难善待我爹。”   林惜香不了解容嫔的身世,此时听容嫔说的奇怪,也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说出来之后,让林惜香有些沉默,怪不得容嫔的态度跟别人都不一样。   容嫔并非想刻意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可到如今,也只能开口。   “我父亲原本读书很好,做了个小官,只是后来身染重疾,行不能动,口不能言。”容嫔说的还算平静,“族中原本是靠我父亲照拂,才出两个读书人,只是父亲病后,家里没钱财来源,那两个读书人也还是靠着我家,若是给他们读书的钱不及时,还要口出恶言。”   “未生病的时候,一切都还好说,等生了病族人也不多来往,我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妹妹,许多人就等着吃绝户。”   有些地方,家里若是没有儿子,只生下女儿,便会有人等着这家人长辈去世,便可强占女儿们的家产。   看来容嫔家族里不少人,都是打的这个主意。   “所以当初董家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进宫,只是不光彩些,妾身就同意,当时十分庆幸我还有这张脸可以看,能让董家找过来。”容嫔似乎想起当年的事,“我进宫想的就是很简单,我不在乎皇上是英俊还是平庸,也不在乎年轻还是年长,只要我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就能替父亲,替妹妹,撑起一片天。”   林惜香似乎听明白,也怪不得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容嫔是头一个示好的,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只要能攀附一个,让家里过的好就行。   最后跟淑妃她们联手,也是想争一争,万一出头了呢。   见皇后听进去,容嫔继续道:“所以娘娘,您不用在乎我在宫中过的如何,只要妾身在宫中一天,家族便要善待我爹,我妹妹便会有个好的归宿,或许有一天,妾身家里没牵挂之后,到时候就厚着脸皮再来求娘娘,让我出宫。”   容嫔说完这些话,林惜香就让她回去,别的话倒也没有说,只是让春芝派人去查查,看容嫔说的情况是否属实,若是真的那这事就不用再管。   若非没有活路,谁又想主动来宫里呢。   林惜香想到,她当初就是在林家活不下去,巧儿又那样没了,这才朝祁景乾说想进宫的请求,这何尝不是给自己找活路。   只是她幸运些,早就入祁景乾的眼,进宫也算是一帆风顺。   至于容嫔,不说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谁知道容嫔的缘分又在何处呢。   新加了一点内容,买过的不用再付钱,么么哒。   爱你们,感谢支持。 第83章 正文完结   经容嫔这事之后,林惜香倒也不追着祁景乾要什么话本里的情节,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已经十分幸运。   单去羡慕人家的感情,说不定别人也羡慕她跟祁景乾。   容嫔的事林惜香还是在祁景乾面前提了提,但是祁景乾直言道:“就算是如此,也要让她写个字据,以后要多出什么心思,就别怪朕心狠。”   林惜香完全没想到祁景乾还会这么做,祁景乾又开口:“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朕交给福公公去办。”   竟然是严防死守,也要杜绝以后的隐患。   林惜香心里豁然开朗,她真是傻了,还羡慕别人,她的乾哥哥难得不比任何人都好?   没等林惜香回过神,祁景乾道:“前段时候公务繁忙,看这天好,不如等两天去踏青?”   春意盎然,本来就是出游的好时光,林惜香点头,祁景乾便将这事交给福公公来办。   林惜香笑道:“去年我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京城。”   林惜香突然想到什么:“我在来京城的路上还碰见你了,乾哥哥你问我是京城林家人吗?”   以前没功夫想这些事,这会林惜香倒是明白过来:“乾哥哥你是认出我了?”   “现在才知道?”祁景乾淡笑,“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   林惜香傻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春天的时候我运气特别好。”   可能也只有这个小傻子能说自己运气好,若是真的运气好,就该让他父亲还在人世,生母不会病重而死。   那她怎么会受那几年的苦楚。   林惜香看出祁景乾的眼神,笑着道:“我已经够幸运了,原本会更惨的,不是吗?”   “不是。”   祁景乾帮林惜香把手上的点心渣拍掉:“只要是你,不管如何,过的都不会惨。”   因为谁都会喜欢你。   祁景乾默默补充这句话,或者说林惜香的性格就不会坐以待毙,她当初能主动找上祁景乾,便是因为祁景乾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能帮助她的。   若是没有祁景乾,还有别人,或者是公孙里,或者是别人,总不可能过的不好。   这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祁景乾有些不待见公孙里的原因,虽然知道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但想到有那种可能性,林惜香会做那种选择,他眼中就有着散不去的阴霾。   幸好林惜香是不知道祁景乾在想什么,不然怕是觉得自己在祁景乾面前简直一点秘密都没有。   本来林惜香就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主人,如今怀了孕,慈元宫的下人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林惜香忍不住对祁景乾道:“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你不是买通那个大夫,故意说我怀了孩子吧。”   孩子才怀了一个月,林惜香的肚子非常平坦,自然是看不出什么。   只是觉得肚子里有个孩子,感觉十分神奇。   要知道之前不管是金妈妈跟祁景乾,或者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这么快出现,现在对林惜香来说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反倒是周围的宫人们忙里忙外,生怕林惜香磕着碰着。   许是皇宫里待的实在厌烦了,林惜香有些期待祁景乾说的踏青,只是那日说过之后,祁景乾一直不得闲,倒也没去。   祁景乾见她实在想出门,开口道:“要不明天你先去,等朕忙完了就去找你。”   林惜香叹口气:“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眼神往祁景乾身上瞟,见祁景乾不为所动,心里有些不畅快,偏偏祁景乾没看见,还在专注看手里的奏章。   这几日都是,祁景乾就算回了慈元宫,也是带着奏章回来,似乎特别忙。   见到这样,林惜香也不好再催他,祁景乾好像回过神劝了几句:“明日朕一定有空,你先去吧,等朕忙完骑马过去。”   祁景乾都这样说了,林惜香只好同意:“那你明天一定要来。”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个倒是实话,林惜香点点头:“那好吧,我先过去等你。”   第二天确实是个极好的天气,林惜香穿了浅绿色宫装,坐着马车先去了福公公说的地方。   马车走了半天,林惜香一看,竟然是董家西苑。   现在的董家西苑已经不归董家所有,卖给了不知名的商贾,装点成踏青的园子,只要交一两个铜板,谁都能进来。   林惜香并不知道这回事,有些奇怪马车怎么就到了这里。   再看周围清净的很,只有门口站了个管事。   管事不知道林惜香的身份,只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连忙上前迎接:“夫人,您家相公将这里包下了,这几日只供您家人游玩。”   林惜香奇怪道:“这不是董家的园子吗?怎么还能包下?”   见眼前这位美貌夫人面带好奇,管事不由得放轻声音:“董家不善经营,我们主人家便买过来了,平时供游人赏玩,这几天是您家夫君租下来,这才没有旁的人。”   董家不善经营?以董家以前的势力,就是不善经营,也是能养这么大一个园子的,一朝败落,竟然要将这个以往引以为傲的园子典卖了。   林惜香点点头,让管事留步,她带着下人进园子就是。   去年的董家西园,还是京城中颇为重要的游园会,若是能被请到的,少数也要骄傲些。   她跟林家人更是为这个游园会,特意梳妆打扮。   但短短一年过去,竟然物是人非,也是让人感慨。   这园子明显特意修缮过的,比之去年多了些精致,倒是少了去年的雅趣。   不过在林惜香眼里倒都挺喜欢。   故地重游,也觉得有趣。   刚走几步林惜香突然想到她跟祁景乾相见的那个竹林后面的花园里。   那时候刚跟公孙里说了几句话,知道他是跟林家有夙愿的旧人,吓得她落荒而逃。   毕竟以当时她的地位,若是公孙里有意对付她,那如何也招架不住,慌不择路就逃到了竹林里。   竹林里僻静的很,再往前走,是比百花园还要美的景致,在那里遇见了祁景乾。   祁景乾的神情很冷,心却那么软,只是她看不明白,白白蹉跎了那么久的时间,想必祁景乾那时候虽然未说,可心里应该是难受的。   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肯定在看见祁景乾的第一眼就马上拦下他。   这么想着,林惜香自己都觉得好笑,如今的日子已经是极好了,还想要怎样圆满。   林惜香不自觉地往竹林方向走,浅金色的暖阳下的竹林,显得更加幽静,仿若隔开了外界的繁花似锦,在这座华丽的园子里开辟出一片静谧的空间。   刚走几步,林惜香发现春芝跟菱角她们稍稍落后几步,目送着她走进竹林里。   林惜香奇怪的看了看她们,再转过头时,祁景乾正站在竹林的小路上,眼神幽深带着微微笑意,穿的正是去年她见到祁景乾时的那件衣服。   林惜香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在董家西园相见的时候,祁景乾的衣服,神色,动作,她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祁景乾的神色莫名,让她有些胆战心惊,如今想来却觉得甜蜜的很。   祁景乾朝她伸伸手,林惜香小跑着过去,就听祁景乾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回京城了。”   祁景乾的话一说出口,林惜香停在祁景乾的面前,深吸一口气。   “当然要回来,你在这里啊。”   祁景乾轻笑,上前一步:“怎么样,像话本里的故事了吗?”   都说大盛朝的景帝冷酷深情,一生只为一人动心。   有些不通时事的,免不了直接嘲笑:“当皇帝的只喜欢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要是在别朝,百姓们可能赞同的点点头,但在大盛朝能招来的都是白眼。   “你这是刚从山里出来吧,陛下跟皇后关系如何你还不知道?”   自从皇后进宫后,凡事跟皇后作对的人,不论是长公主还是董家人,现在全都不知踪影,就连在后宫里时间最长的容嫔,今年也自请出宫。   就连朝臣们都不敢反对,   毕竟大皇子实在太过聪颖,任谁见了也要夸一句神童。   大皇子今年刚刚八岁,口能诵章,兼通诗词,虽说因为年龄小还差些火候,但仅仅这些就已经有明君之像,更别说大皇子才惟明哲,好礼无倦,实在是所有大臣心中最好的皇子。   比之他父皇,脸上更是多了笑意,小小年纪说起来就能让人信任,不得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这话大臣们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根本不敢讲出来。   别说现在陛下心中只有皇后一人,就算后宫佳丽三千,皇后有此子,便能坐稳皇后之位。   众人说到这里,让开口嘲笑的人闭了嘴,又忍不住问:“这皇后到底生的什么模样,为何能让陛下这么喜欢?”   又有人给了白眼,这人也不生气,追着想听,毕竟这样的故事也有意思的很。   “陛下跟皇后从小就认识,那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只是皇后娘娘后来给父亲守孝回了扬州老家几年。”   “然后呢?”   “等皇后娘娘回京城不到两个月,陛下的圣旨就下来了,直接当长公主去提亲,从皇后娘娘进宫起,陛下的后宫也就只有皇后一个女人了,剩下的基本上都被送出宫,从那以后,更是绝不纳妃。”   说着,众人不由得感叹,陛下在他们心中本就英明神武,在位这些年,整治贪官污吏,惩罚土豪劣绅,更是在海战上打赢了一直来侵犯的倭寇人。   让倭寇人的首领,提着重金前来道歉。   这些事迹都传的极远,让人听见陛下的名号都觉得心安。   连带着对陛下钟情的皇后娘娘也好奇的很。   那人摸摸下巴:“我马上就要进京了,要是能见到陛下跟皇后娘娘一面,那怕是这辈子都知足了。”   被大家拉着说了一通,那人心里也对陛下跟皇后产生了好感,只是一路往京城走,听到的事迹越多。   等到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理解,当初说什么不信陛下只娶一个女人这种蠢话,会被人嘲笑。   原来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真挚的感情。   别说世间的女子了,就算是他这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想,他要是也只娶一个妻子,会不会也像陛下跟皇后那样恩爱。   此生之幸,恐怕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正文到这里就正式完结啦,感谢大家一直支持,爱你们,下一本我会努力进步,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