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灰のAsada。)为您整理制作 《随家有女》 作者:心蕊 ☆、病毒师   不远处乌云滚滚,虽然瞧着还没打雷闪电,可这天说变就变,下一刻落下雨来也不是不可能的。随二丫头挎着篮子急着忙着往家赶,她身上穿着的粗布碎花裙还是过年时候母亲给做的新衣,这若是弄脏了,非要心疼死不可。      低着头,尽量往干燥的地面上走,随二丫头绕过田埂往坡上去,她家就住在山坡的一处茅草屋里,离着村里别人家都要稍微远一些,平日里也与村里的大多数人不怎么来往,所以她一直在村里都瞧着形单影孤,与普通的小姑娘不太一样,让别人觉着她古怪,不好亲近。      随二丫头上辈子肯定不叫这个名儿,可是这辈子周围所有人都没什么文化,再说这里的女人一般都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大多都按照排序喊着,她到是有个小名儿,是爹取的,只是那名字她轻易不肯让别人叫,总觉着怎么听怎么别扭还不如随二丫头呢,因为那小名,叫做辫儿。      “你瞧瞧,那是不是随独龙家里的闺女?”路过一排农户,屋檐下站着两个女人,都是统一瘦干瘦干的,只是身上的衣裤一个土黄一个灰色,其中土黄衣裤的瞧着随二丫头过去,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女人笑着道。      “哎,还真是呢,啧啧……这天儿都要下雨了,还在外头跑着呢。”站在一旁的女人定眼一瞧,忙点头说道。      “她能不跑么,家里有那么个拖累的老娘,她爹整日也不知道做什么勾当,时不时就不在家,她家又没个立门户的,连亩地都没有,她要不自己出来找食儿吃,怕是早死了。”穿土黄衣裤的女人嘻嘻笑着,带着恶意。      “可不是么,听说她自己的婚事都想自己找,说是看中了邻村的王小木匠,人家那是什么人物,年底可就要‘比对’了,这说不准就比去了余岛,那往后王家一家子还用愁么?这二丫头当真做着美梦呢。”灰布衣衫的女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啧啧,脸皮可真厚,果然是个没娘教的……”土黄衣裤的女人忍不住嘲讽道。      随二丫头脚步一顿,原本想要假装没听见的,却在这会子回过头来看着那土黄衣服的女人,冷冷道:“你说谁没娘呢?”      土黄衣裤的女人没想到二丫头居然有了反应,这当场被人抓住自己说闲话,顿时就有些尴尬,可她平日里在村子里泼辣惯了,随二丫头虽然今年十五可瞧着细胳膊细腿的,又只有一个人,她便梗着脖子大声道:“怎么和你婶子说话呢?说你没娘教就是没娘教,就跟野地里长得似的,也难怪你奶你爷爷不待见你,瞧着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娘也不是个省心的,病了那么久,拖着老随家,怎么不赶紧弄个裤腰带吊死了,也省得害了别人自己也跟着难受。”      随二丫头从篮子里摸了东西出来,直奔着那土黄衣服的女人就冲了过去,那女人身边的灰布女人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拉过那土黄衣服的女人闪到了一旁。      “二丫头好好说话,别……别动手啊,你栓三婶子不过说笑呢,你可别当真啊。”那灰布衣服的女人刚刚就有些后悔,这会子更是双腿都有点打抖了。      随二丫头将手里的东西在手里掂了掂,正是一把磨得光溜的木锥子,吓得栓三婶子靠着那灰布女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也没真打算怎么着,加上天上瞧着真要下雨了,随二丫头又看了栓三婶子一眼,便拎着篮子往土坡上走了。      瞧着随二丫头离开,栓三婶子瞧着人几乎看不见了,才叉着腰大骂道:“没娘就是没娘,怎么着还想打我不成啊,那么个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有不跟没有一样啊,还不兴给人说!!做娘的不是个好东西,丫头也是个畜生玩意!”      “得了得了,可别再说了。”灰布衣衫的女人拉着栓三婶子心有余悸道:“下次还是别在她跟前说了,谁不知道这丫头属狼的,从小就悍的很,别说旁人了,就是她奶她都打过,只要谁说一句她娘的不是,她就能跟人家拼命。要我说啊,她爹随独龙被赶出家门,指不定就是她害的。”      “早晚作死的命!”栓三婶子看着土坡的方向啐了一口,转身与那灰布衣衫的女人进了屋子关上了大门。      随二丫头现在没空管别人,她进了屋子就听见母亲在里头咳嗽,那声音就跟拉风箱似的,一阵阵的抽,虽然二丫头从小听到大,可还是听得心揪揪的急忙跑了过去。      先给母亲倒了杯水,又给她顺了顺背,直到母亲气息缓和了,随二丫头才道:“娘肯定是今儿下床了,不然前几日咳嗽可没那么重。”      随二丫头的母亲姓沈,是邻村的姑娘嫁到了随家村,自从生了二丫头之后身子就垮了,一直拖到二丫头十五了,身子还没利索起来,更没给二丫头添个弟弟或是妹妹。      “没事,我也就起来转转,老这么躺着,人都躺废了。”沈氏最稀罕自家的闺女,见着女儿回来了,脸色都比之前好了一些。      “今儿粥喝了么?别节省……我有的吃。”二丫头说着打开旁边的瓦罐看了看,直瞧见里头空空的才满意的点点头。      沈氏看着消瘦的女儿,心酸的撇过脸,强笑道:“我哪里敢不吃,万一给你们爷俩发现了,还不念死我。”      二丫头嘻嘻笑着出了房间,小心的从水缸里舀出小半盆水端去了屋里,又拿帕子沾湿了给母亲洗了洗脸,还擦了擦手。      “往后洗脸擦手的都用井水好了,无根水太稀罕了,用着浪费。”沈氏看着女儿将盆里的水倒进另外一个存水的水缸,略有心疼的说道。      随二丫头笑了笑,没言语就拎着篮子出去了。      这是个奇怪的国家,名字叫沧,整个国家由四个岛屿组成,排列的顺序就好像被倒过来的WIFI信号,岛与岛之间相隔很远,生活水平也是差距的很大,就拿二丫头所在的无岛来说,是四个岛屿中人口最多,城市最多,也同样是最为贫困,产出最少的,其中最大的出产就是石头,所以无岛上几乎六成以上的人都是采石工,而比无岛更发达一些的余岛却要好上许多,不但物产丰富,土地肥沃,还能生长无岛上根本无法生长的一些树木,据说那里的人吃饱穿暖,富余供给全沧国的食物,是无岛上的居民日夜向往的岛屿。      打开篮子,里头排放着数只有小指那么长的昆虫,黑乎乎的瞧不出品种。二丫头面不改色从篮子里拿出那些昆虫,吸了吸口水就将那些虫子扔进了炉灶里 ,一时间炉灶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一会儿一股子肉香就从炉灶里飘了出来。      不敢让母亲瞧见,二丫头用火钳巴拉巴拉将虫子从火堆里扒出来,再放到一旁破瓦片上晾凉,这才缩着脖子蹲在墙根底下享受她难得的午饭。这种虫子吃起来有点像虾子,外壳烧脆后可以轻易的扒下来,里头的肉白嫩白嫩的带着股淡淡的甜味,是某次二丫头实在饿急了,才找到的美味,随家村目前除了她谁都不敢吃。      吃了个半饱,二丫头抹了抹嘴,她不敢让母亲发现她饿急了吃虫子,更不敢告诉她家里的粗糙米早就在三天前吃完了,她害怕母亲会求着她吃余岛送来的细米,因为那是延缓母亲病情的救命米。      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缘故,可无岛的人平均寿命并不长,大多五十岁出头就因疾病去世,且症状都差不多,先是虚弱随后就是呕血昏迷,跟着人就不再吸收营养,内脏停止工作,人很快就死了。听说无岛上最长寿的那个人活到了六十四岁,原因是他常年喝无根水,不饮井水或是河水,所以现在好些家境还行或是家有病人的家庭,都会主动收集无根水,只可惜无岛下雨的时候较少,露水什么的也不容易收集,不然二丫头还想着全家都喝雨水过日子,减少不明病毒的侵袭。      没错,就是病毒,二丫头前世是华国人,在她的那个时代科技已经非常的发达,她从事的职业也极为高端,通俗的说法就是病毒师,一种将病毒变成代码,可通过添加代码让其变异或是消失的职业。      无岛的土地出产极少,树木匮乏,就连家畜都很少有能在无岛生存下去的,就更别说这里的人寿命短,身体差,疾病多。所以出于职业的敏感,二丫头一直觉着无岛的土地里恐怕含有一种特殊的病毒,能够通过水源还有食物传播给生命体,造成生命体的衰弱甚至死亡。至于为什么无根水含有不多的病毒,恐怕是因为那种病毒在高空的情况下不易生存,或是被大气消弱,这才减少了雨水中病毒的含量,这点可以从其他岛屿上很少染病侧面体现出来。      不过这种病毒并非不可抑制,起码以二丫头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长期吃无污染的食物和水,就能减缓病毒的侵袭,而脱离感染时间越长,越有恢复健康的可能。这点是无岛上居民的共识,只是二丫头是用她那个时代的理论来解释,其中了解更为详细,而这里的居民则用神话的角度来解释,再加上官府的引导,对大部分内情其实还是很模糊的。      “林大家的,我听说林大又送粮食回来啦?”      茅草屋外头没有围墙,人很轻易的就能走进来。随二丫头吐了口虫子的碎渣,从地上操起火钳气势汹汹的就出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好开森,病毒师这个灵感来源自Plague lnc.这个游戏,所有的病毒都有基因链,可以自己进化还是退化,非常有意思,是个手游,有兴趣的可以去尝试一下。(≥ω≤)      这次写的女主比较凶悍,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PS:这次设计的国家是海岛式的,一共是有四个海岛,按照人口以及贫困程度,依次为:无岛→余岛→丰岛→皇都      后面还会有很多脑洞很大的设置,看到这里还木有放弃四心的萌友们咱们就一起欢脱的起程吧。 ☆、花氏   大摇大摆从外头走进来的正是随二丫头的奶奶,大约四十出头,当然不可能是二丫头的亲奶奶,而是随家爷爷后娶的女人。这里就不得不说随二丫头家里的往事了,其实随爷爷本身也不是随老爹的亲爹,当年随二丫头的亲爷爷也就是如今这个爷爷的远房堂兄,还没等到随老爹长到五岁,就撒手人寰了。在这个地方,没有男人立住门户,再加上男人也很难娶上媳妇,所以为了资源不会浪费,好些寡妇都选择了再嫁,随二丫头的亲奶奶就是如此,嫁给了比她还小三岁的这个丈夫。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头几年夫妻俩还算和乐,对随老爹也算不错,只是等了三年之后,随家亲奶奶不但没有给新丈夫添下一男半女反而突然病重,没过多久也扔下随老爹死了。于是,如今的这个爷爷只好再娶了一房寡妇,这个寡妇原先就有个女儿,带到随家后,很快又给这个爷爷生了个儿子。      再有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更何况爹也是后的呢?随老爹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好在他是个男娃,在大约十三四岁因为这个后娘一顿毒打,愤然离开随家,接着四处漂泊打零工赚钱,后又认识一些朋友,和官府打上了交道,替这些官府做些比较危险的差事,甚至为此失去了一只眼睛,以至于他原名随林没人叫了,大家都跟着叫他随独龙。      随独龙一直拖到快要二十才娶上邻村沈氏,连婚事都是自己张罗的,沈氏同样没有爹娘,只有一个老奶奶一同过活,等两人成婚第二年老奶奶也走了,两人可算是相依为命,一起住在无人愿意居住的土坡上,直到成婚第三年才有了二丫头。      “叫什么叫呢!有什么事儿快说,没事儿就赶紧走!”随二丫头烦透了这个女人,她仗着是父亲名义上的母亲,老想着从她们家里划拉走东西,尤其是父亲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给母亲保养身子的余岛细米,这人是恨不得统统都拿回家自己享用。当年她用棍子揍了这女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花氏一见随二丫头在家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看,她一早明明听说这丫头出门去了,才想着找个机会摸上门来,那么个病秧子怎么也斗不过她,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提早回来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奶奶,干嘛,你手里拿着火钳子想打死我啊!我告诉你,如今咱们沧国在实行孝道,你懂什么叫孝道不?就是你要孝敬我和你爷爷,还有你小叔大姑。不然把你送到官府去,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花氏也怕随二丫头耍横,可这些日子她从县城里回来,听到好些外头的人说什么皇上以孝治天下,那不就是让大家都孝顺么?连皇上都要孝顺,他们这些贱命的,可不得听话?      “啐,我奶早死了,我爷也没了,怎么着?你们想早点下去见他们?”二丫头将火钳扛在肩头,挡着茅屋的门,冷笑道。      “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花氏一个激灵,他们乡下人最信这个,最怕惹了口舌之祸,如今二丫头这么说,明明白白就是要咒她。      “赶紧给我滚,别让我脏了手!”这年头慢慢也兴起了一些道德约束,在二丫头看来并不是坏事,可是如果这帮子贪婪的货色真要拿这个当令牌她还真不害怕,首先民怕官在无岛那是绝对怕到骨子里的,让她告官还不如让她死了强。      无岛不但生活水平差,连文化教育就连基本的水平都没有,在他们看来认识字的都算是上等人了,更别说坐在府衙里的,再加上想要离开无岛难上加难,根本没有什么科举改变命运,所以就连村官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村里不论大事小事全在族里解决,要是出去告官,别说能不能告赢,就是能不能出了村子都是问题,村民更害怕的是告官的人给村子里带来麻烦。      更何况,二丫头她爹可是和官府有交情的,哪怕家里穷的吃不上饭,村里人也不敢当面招惹,随独龙一家可是从大到小都凶悍的厉害,就连躺在病床上的沈氏也有张不饶人的嘴。      “哟哟,你个死丫头,你还来劲了啊,沈氏,沈氏你给我出来,你教的什么女儿,就连自家奶奶都敢顶撞,你管不管啊,还是要死不活的起不来床啦!”花氏叉着腰冲着屋里喊道,她就不信了,她弄不过小,还弄不过一个病秧子。      二丫头把眼睛一眯,抡起火钳就朝花氏狠狠的一戳,似乎完全没有顾忌,下手极狠。      “你个小娼妇!”花氏吓得往后直蹦,险险避开那火钳,只觉着腰子都疼了,她边骂边往后退道:“我要告你们,你们等着,你们不孝,还敢打人。怎么老天没让你们全家死绝,你们等着……等着!”      二丫头拎着火钳,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一步。      花氏哇呀一声,调头就跑,嘴里虽然还是不干不净的骂着,可那跑的速度却不慢,不一会儿就消失下土坡下。      “你就让她骂去,何必真是硬碰硬,这女人嘴巴毒,你年纪也不小了。小时候耍狠可以说不懂事,你这会子再凶悍,往后的亲事可怎么办?”沈氏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道,她是很想为女儿出头,更被那女人气得肝疼,可她实在身子不济,要真出去了再出点什么事儿,那就是给女儿帮倒忙了。所以,她也只能在床上躺着干着急。      “娘,您想的太多了,就算她不胡说,咱们村子里就没人知道我凶悍?再说了咱们无岛缺媳妇的多了去了,连寡妇都大把人要,更何况我这个黄花大闺女。”二丫头脸皮极厚的摆手道。      “你啊,真是……”沈氏说不过女儿,再则女儿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他们无岛还真没有因为名声不好嫁不出去的,尤其是随家村附近多个村子,大家都穷的快要揭不开锅,能有个老婆热炕头就要烧高香了,寡妇再嫁三四次的都有,她的女儿还真不愁嫁。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只是此时二丫头听到那脚步声后,到是一脸的喜悦,转身就跑了出去,冲着外头喊道:“爹!爹你回来啦!”      随林随独龙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的粗布短打,裤腿被绑得很扎实,身上背着个大包袱瞧着就很沉,可随独龙却脚步稳健,一点都瞧不出累。他一见女儿从屋里出来,原来绷得紧紧的脸露出一丝笑容,随后快步走了过去道:“我刚刚路上瞧见那老女人,看她灰溜溜的样子就知道二丫头早早回来了。”      二丫头很是自豪的拿起火钳,邀功道:“可不,下次她要再来,我非戳了她那对罩子不可。”      沈氏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父女俩的对话,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着好笑又心酸。      “乖丫头,瞧瞧,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随独龙将身上的包袱放了下来,拉着女儿进了屋,先是瞧了瞧沈氏的脸色,随后才将包袱放在桌上。      包袱一打开,二丫头就觉着口水直往外冒,连咽三次都觉着口水要流出嘴外。那包袱里放着碧绿的蔬菜,还有一些番薯,最最重要的是里头还放着三个鸡蛋,以及一只整鸡。      “哎呀,她爹,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啊!”沈氏被那只整鸡吓慌了神。无岛上家禽家畜就很难存活,甚至比人还容易染病,所以无岛的城里人稍稍有点家底的还能吃上点从余岛送来的鸡蛋或是无岛上少有的淡水鱼,而他们这些乡下人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两个鸡蛋,别说整鸡了就连淡水鱼都鲜少见过。      “这次帮着捕快办了点事儿,县老爷给的。”随独龙看着妻子惊慌的模样,笑容又柔和了几分。      “那……”      沈氏刚要问丈夫又做什么危险的事儿了,却听二丫头拍着手道:“哈哈哈,太好了,有肉吃了。”      沈氏将话咽了下去,无论如何丈夫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女儿也能吃上肉了。      蔬菜什么的摆不住,二丫头就下厨做了一顿好的,鸡蛋也拿了出来,两个炒了,一个蒸了给母亲吃,至于那只鸡,由于没到冬天,肉也不怎么摆的住,二丫头就准备一半拿来风干,做腊鸡,一半煮了汤喝,不但母亲可以跟着吃,她也能捞点肉渣吃,等剩下骨头还能反复放水多煮几次。      二丫头一向能干,沈氏很是放心她,虽然好奇女儿之前几乎没有碰见过鸡,却知道处理鸡肉的方法,但二丫头从小就聪慧,曾经听人说起过也说不定,这才没放在心上。      “爹,明儿我想去一趟县城。”二丫头吃过饭,坐在父亲身边说道,既然父亲回来了,她也不必小心的守着母亲,相信花氏也不敢在父亲在家的时候再上门自找不痛快。      随独龙看了女儿一眼,想着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女儿辛苦的守着家,心一软道:“那就去吧,明儿多带点铜板。”      二丫头嘻嘻笑着抱着父亲的胳膊,心里却在想着旁的事情。    ☆、槐树县   随家村,花家村,李家村还有沈家村,互相连着,都在靠近海边的无岛外围,随家村还算好些,至少后头还临山离着海边较远,而沈家村和李家村却靠着海边最近,比随家村更穷,据说沈家村和李家村的人多是上头岛屿犯事的罪人,被发配到了无岛,所以才会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生活,又很难迁徙。      对比穷的掉渣的四村,离着最近的县城就像是富贵人的聚集地,哪怕一个铺子的伙计只要是住在县城里,那对比四村的乡下人来说就算是脱贫致富了,就更别提县城里的各家铺子的老板还有县衙的衙役,至于县太爷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就算沾点边儿都会让人羡慕忌惮,不然二丫头这种一言不合就能拿板砖拍人的性子,恐怕光村长就能召唤好几次了,就更别提她那些个贪婪的亲戚,随老爹留点啥估计都守不住。      无岛上的人都没啥文化,官员任命大多都是皇都那边分配的,多是余岛人,基本也是三年一任,历练过后就能往上进一进。不过无岛得病率实在不低,若非没有背景或是想要放手一搏的官员,谁都不会愿意下放到这里,可恰恰无岛的人口众多,岛屿也最大,面积最广,需要用到的管理人才也最多,所以上头不得不放一部分权力给无岛人,让他们占有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职务,让他们本岛人管制本岛人,以减少外岛进驻无岛的官员数量。      槐树县是离着四村最近的县城,自所以叫槐树县,是据说好些年前这里种活过一棵从余岛送来的槐树,虽然后来没养几年就挂了,可毕竟这里有过槐树,便留下了名儿,对外也显得高大上一些。      二丫头已经进过几次县城了,不说里头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新鲜的,就说这巴掌大的县城,这么走几次也就腻了。其实无岛的县城大多都是如此,除了几个郡的主城外,其余县城只比附近的村落要好一些,会有一些走商的人路过,将一些大城市的物品少许的贩卖过来,也顺便带动起了一部分的铺子。      只是无岛实在太穷了,物资也太过贫乏,再加上病毒的侵袭,人寿命也短,连带着就是影响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要想在无岛发家致富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二丫头刚到这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通过美食或是畜牧业达到存上钱财奔向余岛的目的,可惜现实狠狠的打击了她,她连饭都吃不上,还搞什么美食,无岛的土地里除了能种植一些稀稀拉拉的粗糙粟米外,就只能种植一些口感很差的蔬菜,至于畜牧业,原先想好的买只鸡买只兔,却在得知无岛压根没法存活这些比较柔弱的动物后,最终无奈的放弃了。      不过换句话说,就算她能弄到这些美食,这些动物,那么谁来买?无岛的大部分人还在为自己的肚子做奋斗,能吃饱已经是奢望了,谁还会多花钱买那些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      还记得上辈子她听人开玩笑,说之所以他们的那个世界如此发达,是因为人吃饱了撑的太闲了,人先必须要能吃饱,才会想到发展,有了发展社会才会进步,才会产生商业,工业,所以农业才会是根本,才是人类最不可以失去的。      进了个木匠铺子,这里总做一些小东西,或是卖一些木材,勉勉强强也算更过的去,可这铺子毕竟在县里,所以这里的人在四村人眼里也算是富贵人家了。      铺子里的人对二丫头也算熟识,他们原先是住在随家村的,后来有亲戚从余岛上寄来点东西,就有资本搬到了无岛上,算是随家村人人羡慕的名人。      “辫儿啊,你怎么今儿来了呢?”吧唧吧唧抽着老旱烟的王老头,一嘴巴黢黑的牙,满脸的褶子瞧起来像五十多岁的人,其实他才四十出头,他有个儿子叫王树根,正是那日栓三婶子用来讽刺二丫头的那位王小木匠。      二丫头被那烟味熏退了两步,笑着道:“我爹回来了,我就上镇子里头转转,顺便过来看看。”      “哎哎!你进去吧,树根在后头做椅子呢,你上次和他说过之后他一直在琢磨。”王老头笑眯眯的说道,一副看儿媳妇的眼光瞧着二丫头,看得二丫头很是不自在,所以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其实栓二婶子当时说的也不全是污蔑,二丫头到还真的想要嫁给王树根,因为她有把握能让王树根借着这次的“比对”招入余岛,到时候余岛资源丰富,来往商贩也多,好些更是能进入多官宦的丰岛,到那个时候她脑子里那些东西就可以拿出来一点点的实现,哪怕就是办个养鸡场,也能收集够了钱将父母带去余岛。      在此,就不得不提一提沧国岛屿与岛屿之间的规矩或是说法律,无岛的人虽然多,可农业与教育业决定了这个岛屿的未来并不光明,而无岛想要去余岛,当然也不可能那么轻松,不然早八百年无岛上的人就全去了余岛,谁还愿意留下来吃这个苦。      当然,国家也不可能拴死了无岛的百姓,皇族也很害怕人数庞大的无岛人会心存愤恨,进而对他们不利,因此,必要的宗教约束,还有少少给与一些升岛优惠就成了无岛人面前的胡萝卜,哪怕再不容易追上,那萝卜也在眼前,终归不会让人失去希望想去铤而走险。      无岛想去余岛,最主要的途径就是联姻,当然只有女人嫁过去,男人娶了余岛的女人那也是女人跟着男人回到无岛,再来便是手工艺,别看无岛没法发展,可不论余岛还是丰岛甚至是皇都,都对手工艺或是说某个行业的技术性人才格外看重,不论是打铁木匠还是书法绘画,只要有一项得到了上头的青睐,那么从原本的岛屿再进一步就绝对不是梦想,不过这一条只限男性。除了以上两个途径外,卖身为奴也是个可行的方法,只是卖过去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当下人还是去青楼楚馆做特殊服务,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当然,如果以上三种方式岛民都无法达到也没什么关系,还剩下最后三个途径可以选择,一种是发了财,缴纳一定的保证金就可以去往上一级的岛屿,一种则是购买黑市的户口,一般都是余岛上的居民隐瞒下死去亲人的事实,将亲人的户口托给黑市贩卖或是一些富有人家家境败落了,就将一些奴仆的名额拿来贩卖,买了户口的人便可以乘船去往余岛,不过如果要是被官府发现的话,不论是购买者还是贩卖者都将被送往无岛最靠近海岸的村落服刑,风险还是很大的。那么,要是没钱没路子又想去别的岛屿怎么办?那就只能选择最后一种方法,那就是偷渡,只可惜偷渡可以存活下的几率是一万分之一,也就是说,有一万个人偷渡,就只有一个人可以顺利到达其他岛屿,这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能在别的岛屿上存活而不被官府发现。      只是这些严厉的法律在每个岛屿上还有它的特殊性,就比如说无岛,它是完全按照法律运行,没有一点点可以宽松的余地,可余岛却要稍稍宽容,更何况余岛以上的三个岛屿还可以通过科举来完成晋升的目的。至于丰岛,那里大多都是官宦人家,想去皇都几乎没有限制,只要不是赖着不走,小住走亲戚旅游什么的,都是在允许的范围内。      二丫头已经研究过各种方法想要带着家人离开无岛,可最终她也只能将目光放在联姻上,于是多年的观察,二丫头到没管人家喜欢不喜欢她,她就只想着自己如何可以帮助对方离开无岛,这样就算两人成亲之后,那男人在她面前也不敢指手画脚,她自然能够利用自己的长处提携娘家人。      王树根可以说是她观察的几人中,最突出的。首先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可以说很熟悉,其次,王树根对于木工有天生的灵敏度以及才华,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王树根性格温柔,有些腼腆,并没有太多的大男子主义,许多事情也愿意和她商量,这才是她安下心,出手相助的原因。      “辫儿,你来啦?”王树根看了眼二丫头,又继续雕刻着木头。      二丫头对于自己这个小名很不满意,她微微皱皱眉头,自己安慰自己,等将来成婚之后她一定会好好□□这个夫婿。      “怎么样?有手感了么?”二丫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些。      王树根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木头道:“快了,有点窍门了。”      二丫头也不着急,反正“比对”还有一些日子,他们还来得及。      其实,二丫头也没特别帮过王树根,只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这里的桌椅板凳就是四四方方的,几乎没有任何花纹还有美感,仿佛这些家具的功能就是在实用上,所以她才想起来要在这些家具上加一些花纹,前阵子她拿来一个简单的图样,想让王树根试试,如果好的话,她准备拿出更复杂的图样交给王树根,让他可以用这个去参加“比对”,不说百分百能中,起码也比其他人好的多。      二丫头低头看着那些用费的木块,心里有了底,她相信再过不久,王树根必然能有实力做出她画出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儿,来迟了-3- 话说今天在办公室把隔断桌子的玻璃打了,〒▽〒感觉很不好。      PS:岛屿之间的规定大约就是这样,不要和四心较真啊,四心智硬(→_→) ☆、随绳儿   二丫头见王树根没什么时间理会自己,便随意与他说了两句就准备转身离开,谁料王树根却叫住二丫头道:“辫儿,你放心我一定能‘比对’通过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二丫头心里一暖,回头看向王树根那并不英俊的路人脸,轻轻应道:“我相信你!”      王树根看着二丫头的目光,羞红了脸,赶忙低下头魂不守舍的雕着木头,几次刻刀都差点戳到手上。      二丫头见状忍住笑,心里不由雀跃起来,王树根应该是心里有她的吧,不然也不会是这种反应。她本身对于这场利益的婚姻并不怎么抱有希望,可是她却从没有想过将来去了余岛有了钱会和离再嫁,她是真的想要和王树根过一辈子,所以若是王树根对她有了好感,她也是会心里高兴的。      扯了扯发黄的小辫儿,二丫头咳嗽一声道:“那……那我就走了哦。”      “好……好……你走吧……”王树根眼睛都不敢朝着二丫头身上瞟,听着她脚步声才接着大声道:“你……你回去小心点啊!”      二丫头抿嘴乐,胡乱应着,便轻快的出了门去。      出了门二丫头微红着脸与王老头告别,她生怕自己再待一会儿脸就会烧起来,这就好像年少的时候,相熟的少男少女莫名产生了一些暧昧,可能还没有到爱情,但那青涩的滋味总会让人难以忘却。若他们真能顺利,想必未来一定会是二丫头心里期待的。      “下次一定要告诉他,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辫儿这个名字!”二丫头走到街上还带着一丝羞意,这几日被闷在随家村的郁闷也散了一些。      二丫头摸摸口袋,里头是她爹给她的三个铜板,在这里是绝对看不到什么肉包子的,只有普通的菜包,一个铜板可以买三个。她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很清楚这些食物里含有的病毒,可她依旧抵挡不住包子给□□。      “来六个菜包!”      二丫头还没掏出铜板就听见身后的女子喊,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二妹妹怎么走了?不是要吃包子么?你身上没钱么?没关系,姐姐请你吃……”一声比一声大,仿佛就怕别人听不见似得。      二丫头看着人多,便懒得理她,直接迈步往外头走。      “二妹妹你别走啊。”      二丫头只觉着胳膊一痛,再一转头,就见自己的所谓堂姐随绳儿掐着她的胳膊满脸带笑的看着她。二丫头只觉着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遇着这么个小表砸。      说起来,她和随绳儿当真是从小就感情不好,随绳儿是小叔家的女儿,小叔那是那个姓花女人的儿子,可以说和随老爹一点直系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当时随老爹还没现在这么腰杆子直,所以就算没有住在一起,也总有摩擦,尤其是花氏在里头挑唆,随爷爷也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以至于随绳儿一直认为她要比二丫头高那么一等,小时候还因为听过一些走商的说故事,一心就想要二丫头给她做奴婢。基本上一等随老爹出门,二丫头就能被这个堂姐打的够呛。      若只是打架,二丫头也不过揍回去解解气,可偏偏随绳儿是个恶心的姑娘,打完了架就开始告黑状,跟着就全村的宣传二丫头不顾姐妹之情,整个一个受害者的嘴脸,那真是二丫头见过最表里不一的人了。      “你放手!”二丫头凑近随绳儿道。      “我偏不,你口袋里有多少铜板,都掏出来给我,我就放你走。”随绳儿刚刚可是瞧见二丫头掏口袋了。      “没有!我没带钱!”二丫头忍着气说道,要不是现在县里人多,怕招来好管闲事的,她今儿非揍死这小贱人不可。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里离王树根家的铺子可不远。”随绳儿蔫坏的说道:“我真搞不清楚,那么个小木匠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手里还没钱,就算在县城里有个铺子又怎么样?还不是离不开余岛?”      二丫头懒得和她解释,用力一扯她,将两人靠在一起道:“我可不是你,想着嫁豪门,你快点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哟呵,今儿到是硬气了,本来我还想拿了钱就放过你,只是你居然给脸不要脸,我可没忘记你前些日子拿火钳子戳我奶奶来着!”随绳儿最后一句说的格外大声。      二丫头把眼睛一眯,手上用了一个巧劲,人居然就往后飞了出去,直接向后一仰就啪叽摔在地上。      “你!”随绳儿当场就傻眼了。      “姐姐,我身上真没钱,你别打我!”二丫头哭丧着脸好像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她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上次是奶奶要到咱们家要粮食,可是咱们家没有,她生气了自己踩着火钳了,不是我干的。”      二丫头面黄肌瘦,头发都跟枯草似的,对比起比她个头高,又为了想要嫁给有钱人而拼命保养的随绳儿,那周围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好些围观的人都已经在大脑里勾勒出一段姐姐欺负妹妹的农门狗血剧了。      尤其是这个时代无聊的人多,娱乐的东西少,所以不一会儿本来没多少人的包子铺旁渐渐聚集了好些人,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嘴里还说着恶意的怪话。      随绳儿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她一向在村子里欺负二丫头惯了,后来就算她打不过二丫头了,也总能在村民面前留下受害者的好印象,再加上村里的人不清楚随爷爷和随老爹的恩怨,花氏又是个惯会装的,所以村里大部分人都认为随老爹对继父不孝顺,本身就是个好勇斗狠的,养出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好东西。      如此,舆论一下子就向着随绳儿一边,二丫头则从来都是被同村人嫌弃的目标。      刚刚随绳儿还想故计从施,哪怕她从中得不到好处,她也不想让二丫头好过,谁让她家有好吃的不给她吃,谁让二丫头身上有钱不给她花。就是要让二丫头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可谁知道,她想的很好,结局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随绳儿看着周围那些戳人的目光,就觉着自己好像从头到脚都没穿衣服似的,那种鄙夷的眼神,她曾经觉着很爽,因为那是放在二丫头的身上,可如今她却希望有个地缝可以给她钻进去,从来避开这些躲也躲不掉的目光。      “不是……不是我……”随绳儿顺风顺水惯了,一下子受了刺激,眼泪可就真流下来了,她不停的解释道:“是她自己摔的,不是我。”      二丫头爬在地上听着她抽泣的声音,心里总算散了口恶气。      “怎么着,怎么着了?”这时候人群被人拨开,一个穿着灰色袄裙上头难得绣着一朵红花的婆子走了进来,那模样和花氏有着七八分相似。      “姨奶奶!”随绳儿一见那婆子,就哭着扑到那婆子怀里,遮着脸死活不肯抬起头。      “你这是做什么啊!”小花氏急急忙忙扶着随绳儿,人却在不停的回头,跟着恼怒道:“哭什么哭,你忘记今儿的正事儿啦!”      随绳儿赶忙闭上嘴,可眼睛也哭红了,鼻涕眼泪也糊了一脸,怎么看都看不出好颜色了。      “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我了!”小花氏再一回头,脸色都白了,跟着又憋红了,伸手就拍了随绳儿一巴掌,骂道:“好好的事儿都给你搅合了!你在这里嚎丧啊!”      随绳儿楞了一楞,似乎反映过来什么,接着哇哇哭了起来,竟比刚刚还要大声。      等小花氏搞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想要找二丫头算账的时候,二丫头此时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着随绳儿刚刚那混了胭脂的鼻涕眼泪,还有远处那个掉头就走瞧着就穿着很体面的妇人,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二丫头早就听说随绳儿觉着自己颜色好,想要嫁给余岛的富商做妾,今儿恐怕就是小花氏搭的桥,可谁知道随绳儿毛病上来了,自己搅合掉了自己的婚事。这真可算是天理报应,她口袋里也不过只有三个铜板,那比起富商的妾室别说有多寒酸了。不过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随绳儿都想借着机会找她麻烦,也可见这人有多恨她了。      一点儿都不担心花氏会找上门来,她爹可还在家呢,若是花氏真敢上门,她爹第一个就不能饶了那老婆子。也甭和她说什么村规家规,这年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也要怕不要命的。以前那种过不下去的日子,二丫头都想配点病毒代码让那一家子归西,更别说现在她爹有了靠山,她还会怕谁!      二丫头刚进了门,还没说话呢,就听见屋子里有个老妇人大声的哭道:“丫头啊,你可要救救小勺啊,咱们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啊,他若是出海回不来了,我也不想活了。”      二丫头心里咯噔一响,脸都白了。别说出海,就是靠近海岸那也是十去九不回的险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用笔记本码字的,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好的话,下次出门就可以带笔记本码字了,嘻嘻嘻      希望别有什么乱码之类的_(:з」∠)_    ☆、行车   屋里沈氏躺在床上拉着一个老妇人的手,随老爹坐在一旁矮凳子上沉着脸不说话。那老妇人一身补丁的灰扑扑襦裙,脚上的破布鞋已经磨坏了面,磨缺了底。      “井姨婆?”二丫头有点紧张的进门道。      那老妇人抹着眼,鼻子囔囔的哽咽道:“是丫头回来啦?”      “是谁去了海边了?”二丫头心里紧了紧,脸色不好道。      井姨婆忍不住又哭道:“是小勺,小勺啊!”      二丫头二话不说转头就要出门,却被手疾眼快的随老爹一把拉住,“你做什么去!”      “我……”二丫头刚刚只是脑袋一热,这会子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井姨婆是母亲沈氏的邻居,本身就是个苦命的人,早年守寡没有再嫁,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刚生下孙子小勺,儿子就死了,接着媳妇再嫁,就剩下井姨婆与孙子小勺相依为命。早些年沈氏还未出嫁的时候,井姨婆就帮着沈氏照料家中老奶奶,后来沈氏嫁人了,井姨婆几乎就是替沈氏给老奶奶养老送终,跟着沈氏与随老爹成婚后生了二丫头身子不好,也是井姨婆代表娘家人过来照应,可以说虽与沈氏没有血缘关系,却比那些所谓的亲戚要有感情的多。也难怪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      小勺子今年十二,比二丫头小三岁,小时候就和二丫头关系不错,虽然不常一起玩耍,但总记得给二丫头藏吃的,有时候一块饼子能藏到发霉,才等到来随村的时候。二丫头又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小勺子对她的好,她怎么会忘?所以一听说勺子出海去了,她就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对于二丫头来说,她没有什么堂姐,只有一个弟弟。      “二丫头,你别犯傻……都是我不好。”井姨婆用干枯像是树皮一样的手摸着皱巴巴的眼角,又是愧疚又是难过的说道:“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找不到谁帮忙,只能求到你们这儿……”      这若是其他人,二丫头才不会管这些死活,他们的家人是人,她爹就不是人了?可面对着一向淳朴,坚强养大孙子的井姨婆她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井姨婆还真就除了他们家,再找不到人帮忙了。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们家受井姨婆的恩惠不少,他们还回去的却是不多。      “是谁挑头让勺子出海的?”二丫头总觉着勺子不是那么个脑残的性子,肯定有人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作孽啊,都是作孽啊。”井姨婆捂着脸哭着,似乎难以启齿,可之后还是说道:“勺子他娘最近回了村,找到咱家说要当年的嫁妆,她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的人家,嫁过来不过一尺粗布,一袋糙粮,当年她改嫁我都让她带走了,还送了她一条做好的裤子,还有什么嫁妆在咱们家。勺子气不过,就说要和他娘一刀两断,让他娘再别来了,谁知道他娘居然漫天要价……勺子一赌气就应下来了,转眼第二天就和人说想要出海。”      勺子娘是什么人,二丫头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勺子他爹死的时候,二丫头已经五岁了,之前勺子娘就有点斤斤计较,经常拿二丫头一家当穷亲戚看,可勺子爹死了也快有十年了,勺子娘改嫁也有了□□年,怎么勺子娘会突然回沈村还向着井姨婆狮子大开口呢?      “不行,还得去找找,说不定勺子还没下海呢。”随独龙站了起来,看了眼沈氏下了决心道。      “爹,我和你去……”二丫头不等随独龙拒绝,接着又道:“你放心好了,我不靠近海岸,就在村边儿上,说不得我还能多找几个人在村子附近找找,也不一定勺子就敢去海边,或许他怕了,躲在什么地方呢?”      随独龙没有说话,到是沈氏说道:“去吧去吧,二丫头一向有分寸。”      “那娘……”二丫头这才想起家里只有母亲一人,要是她和爹都走了,如果花氏上门,母亲可是要吃亏的。      一眼看出女儿的顾虑,沈氏靠在床上好笑道:“家里什么都没有,她们来了又能怎么样,等你们走了,我把房门顶上,管她们怎么闹腾我也不会开门的。”      眼下也只能如此,二丫头转身去了厨房,将家里唯一的铁器火钳放到了母亲床边,一点没有避讳道:“要是她们冲进来,你就拿这个戳她们。”      “你啊!”沈氏无奈的笑道。      井姨婆哪里不懂其中缘故,最后一跺脚坐到床边道:“你们去沈村,蓝丫头我老婆子守着。”      随独龙心里清楚井姨婆心里着急,可他更放心不下自己的媳妇,便也默许了,从床底拿出一直背在身上的布搭子背好,就带着二丫头直奔沈村。      从随村往沈村去,虽然都是临近的村子,可要是用脚走也要一天的功夫,随独龙不得不到最近的行站花钱雇佣行车。说到行车,这又是无岛的特色,因为无岛没有办法存活那些比较温顺柔弱的动物,像是家畜,家禽还有牛马,所以要想在无岛做牛车,骑大马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可无岛广阔,可以说比余岛要大上三倍,若是办个事儿,跑个腿,没有交通工具那绝对是累死还效率低。      好在,无岛还剩下一些比较凶猛的动物,比如豺狼虎豹,这些肉质不好吃,数量也不多的动物就成了无岛人无奈中的交通工具。只是能够驯化他们的只有驯化师,还要搭配一些压制他们凶性的草药,这些还只有余岛上才能生长,因此若非急事,普通的村民根本不可能将这个用于短途旅程,因为行车实在不便宜。      由于第一次坐这种车,二丫头进了行站,刚一进去就闻着一股子难闻的骚气,逼得她差点跑出去。后来又见父亲面不改色,还能与管理行站的人相互交谈,就知道父亲恐怕不是第一次坐这种车。      皱着鼻子,强制忍住,二丫头开始环顾这个破破烂烂的宅院,里头只有一栋二层楼的房子,据说这里是给跑长途的人居住的地方,类似后世所说的驿馆。房子后头有很大一片空地,只是空地上只有空空的车,没有拉车的动物。      “一会儿你坐到车上去,别乱看。”害怕女儿被吓着,随独龙交了钱,便过来拉着二丫头道。      二丫头懵懂的点点头,被父亲拉到一处空空的车子上,就踩着小凳坐进了马车。马车的门和窗户都由蓝色的粗布挡着,所以不一会儿二丫头听见外头传来呼呼的动物声,她小心拉开窗帘,就看见一条粗长的尾巴,上头满是铜钱似的斑纹,吓得她赶紧放下窗帘,这种动物在后世应该叫做金钱豹,平日里都在动物园里养膘,有些运气好的生活在野生动物保护区里,每日就等着游客的低空飞行器飞过,好给它们带来零食,解解馋。      如今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离着那么近看见豹子的尾巴,二丫头还是有点小心颤的。      “怎么了?你偷看了?”随独龙上了马车,好笑的看着正襟危坐的女儿,他就不信这么跳脱的女儿会那么老实。      “爹,那玩意儿不会咬人吧?”二丫头扯着随独龙的袖子,干巴巴的说道。      “想啥呢!跑之前都喂过药了。”随独龙摸着二丫头的脑袋,好笑道。      父女俩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鞭子的抽打声,接着好像是那种猫儿喉咙里的呼隆声,马车很快就被拉动了,跟着越跑越快,窗户外的世界很快就加速往后倒去。如此新鲜的体验,让原本还心怀忐忑的二丫头也兴奋起来,指着外头与随独龙说了好些话。      两人坐车,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就慢慢停了下来,二丫头这次胆子也大了,拉着父亲就往车子外跳。然而有了心理准备的她还是猛地被拉车的豹子吓了一跳。因为此时的豹子要比后世的豹子大三分之一,尖锐的长牙也不再只露出一些,而是粗长的暴露在外,露出好些,看着尖锐凶悍。      “怕了吧。”随独龙笑着调侃女儿,又和赶车人说了句话,便急急拉着二丫头往沈村去,勺子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也没心情带着女儿出来玩耍。      两人紧赶慢赶进了沈家村,虽然井姨婆不在,可住在井姨婆家附近的邻里却还是在家的,她们一见随独龙来了,就知道井姨婆请到了人,赶紧就把上午听到的消息告诉随独龙。      原来,勺子之所以有了出海的念头,是因为之前有商人来沈家村收鱼,价格丰厚。他又瞧见有些人从海岸边冒死弄回来一些海货,转手给了商人换得的钱买了粮食还买了布匹,更修好了房子,过的比往日强上不少,他心里就有点心痒,之后更是经过他生母蛮不讲理的事情一激化,他就准备出海碰碰运气,哪怕弄不到鱼,在海滩上弄点海货也可以换些钱孝敬奶奶。      而且,与勺子一同出海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其中一个是母亲病重家中无人的大孝子,另外两个是兄弟,情况和随老爹有点像,都是生母带着改嫁,之后人死了,兄弟俩就被赶了出来,想要通过出海搏一把。      “你在村边儿上转转,可不许往海滩上走,等我的消息。”随老爹从搭子里摸出一把生了锈的小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郑重道。      “我知道了。”二丫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能看着父亲一个人渐渐的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豹哥行站,高大上的行站,纯种金钱豹车夫,不变种,不杂交,专业拉车三十年。妹纸要上车不?      四心的脑洞已经无与伦比,(→_→) 看进度过两章楠竹要出来了。咳咳…… ☆、生死之间   海边的海风传来阵阵的腥味,随独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乱石与泥沙的海滩上,他还只是站在海滩的最边缘,老远处才是一阵阵波涛汹涌的深蓝色大海。他全身紧绷环顾四周,手里的小刀紧紧握着,似乎每一寸肌肉都在蓄势待发。      海滩上平静的只有海风与波浪的声音,偶有几只寄居蟹从海滩上钻出来,飞快的爬行着。转过头,周围除了靠近村子的一排高高的栅栏外,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随独龙心往下沉,因为他没有瞧见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抿着嘴,随独龙小心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希望再往前点走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痕迹。远远望去,海岸边什么都没有,若不是勺子他们压根没来,就是他们已经出海,真要是出海,随独龙也无能为力。他暂时不想往沙滩深处海岸边去,毕竟就算井姨婆对他们家有恩,他也不能将这条命豁出去,他还有生病的妻子,未出阁的女儿,他不是那些传说里有名的英雄人物,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又等了片刻,随独龙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海滩上依旧没有人来。他轻轻往后退了退,准备回去了。      可就在此时,远处卷起的海浪上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慢慢靠近。      下一刻随独龙猛地向海岸边冲刺,脚步虽轻却动作极快,几乎在海滩上没有留下什么脚印就奔到临水的地方。站在海边,随独龙眯起眼看着那黑点变成了船只,且只有一半的船身,破船上有两个少年拼命的划着水。      随独龙二话不说从腰上取出一道很细的绳索,等那船刚出现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他就甩出绳索用力狠狠的勾住了破船。两个少年见着随独龙激动的落下泪来,可嘴巴只能闭得紧紧,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快速。      运足了气,随独龙将身子弯成弓形,再往后用力的一扯,破船借着水势直奔海岸。      随独龙一边拉着破船,一边小心的往后退,等破船终于抵达了岸边,随独龙才发现他自己一身的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破船上的那两个人刚从船上跳下,就只见一条巨型的大鱼从海上飞跃而起,它睁大了白白的眼睛,嘴里满是锯齿般的利牙。只光从它的脑袋对比,就能估计出这条鱼大概有一艘小船那么大,它浑身的鳞片冒着青光,一张一收如同兵器。它在空中一头栽向破船,不过一个眨眼,那艘破了的小船就被那怪鱼啃成了碎片。      “跑!”随独龙压低了声音喊道,身后的两个少年迅速跟了上去。      三人一刻也不敢停,他们似乎听见那怪鱼用鳞片爬行的声音,他们光着脚紧紧跟在随独龙的身后,生怕慢了一步就成了那怪鱼的口中食。      随独龙跑在前头,原想着他离着村子进,可谁知没跑几步,脚下就觉得一片柔软。他脸色一白,只觉要糟。      二丫头一直在村边上打转,就算她再逞能也不敢跑到海滩边,若是说小的时候她还幻想过当个渔女换些钱财,那么如今的她就连一粒沙都不敢接触。沧国是由四个海岛组成,前面三个明显要比无岛幸福万倍,可为什么无岛的人想要偷渡会那么难呢?一个是因为沧国的管理机制,一个就是因为海上根本没有办法私自航行。      也许对于她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大海是财富,是游玩的圣地,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大海是怪物的聚集地,海鱼庞大,凶猛残忍,甚至还有一身刀枪不入的鳞皮,有些海鱼的鳞片竟然可以随意收放,立起后还能在短时间内当做足用,当初好些想到海边碰运气的人,都因此死在怪鱼的腹中。      而看起来好像很平静的沙滩上,就不说那里的病毒容量要比正常土地高上十倍,就说那些沙地底下,有着数不清的洞穴,洞穴里潜伏着各种变种的海生物,比如贝壳,比如沙虫,还有种能够吸人血液的沙草。平日里这些东西都躲在沙下,和那些看着无害的寄居蟹生活在一起,给人一种和平的假象,但它们一旦感受到震动,或是有人大声说话,就会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出击,以求一击即中,将对方扯下沙陷拖入洞中,再迅速吃掉。      当然,这些恐怖的生物也不是没有惧怕的,起码据二丫头所知,余岛生长的一种树木就是它们的克星,那种树木会分泌出一种克制恐怖生物的毒素,令这些生物不敢靠近。所以岛屿上围着海岸的栅栏基本上都是用这种木材建造,还有往来于各岛的大船,以及围捕海鱼的利器等等。      二丫头转着圈,考虑要不要走到栅栏附近看看。      “勺子!勺子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沈家村的村民都聚了过来,井姨婆的老邻居也拉住了二丫头。      二丫头皱着眉看着那个穿着补丁衣服,头发乱蓬蓬的瘦弱女子。      “那是勺子的娘。”老邻居也瞧出二丫头似乎已经不认识这人了,毕竟将近十年过去,再加上勺子娘容貌也有了极大的改变,从前虽然不说貌美如花,珠圆玉润,起码穿着干净人也匀称,哪里像现在这样瘦成一把骨头。      “哭什么哭啊,再把那利牙齿招来!”沈家村有些村民看不过眼,嘟囔的说道。      那女人哭着来回看着,见着二丫头几步就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拽她的衣服。      “李氏!你干什么啊,耍什么疯!”井姨婆的老邻居一把挥开她,拉着二丫头往后躲了躲,气愤道:“这里不是你们李家村,赶紧给我们走!”      “你是二丫头,你是随家那个丧门星!”李氏似乎看不见周围的其他人,追着二丫头就大声喊道:“肯定是你,肯定是你让勺子出海的,对不对!你赔我儿子,你们随家要赔我个儿子!”      “你怎么知道小勺出海了?”二丫头看着李氏忽然道。      李氏如同被人掐了脖子,傻愣了一下,就嗷嗷一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句话,赔她儿子!      二丫头眼珠转转就明白了李氏的意图,她恐怕料定了小勺不可能活着回来,就想借着这事儿讹上她们家。      “赔你儿子,凭什么赔你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赔你儿子!”想起因为李氏小勺才想着出海,如今生死不知,二丫头的火就止不住的往上冒,她上去一把揪住本就没什么分量的李氏,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不是你要和井姨婆要什么鬼嫁妆,小勺会想着出海还你?儿子,你都改嫁了要什么儿子,小勺是柱子叔的儿子,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李氏被二丫头晃得眼花,她一听二丫头不愿意给钱,伸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二丫头推了个屁股蹲儿,接着完全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道:“他是老娘□□出来的,不是老娘的儿子是谁的儿子!别说老娘是来要嫁妆的,就算没嫁妆,小勺也要养老娘一辈子,我告诉你随二丫头,今儿你们随家给钱也就罢了,不给我赶明儿就到你们随家村吊死在你家门外!”      “我家门外没树!”二丫头气笑了,然后又道:“你若是想要上吊,我还借你绳儿,你想怎么死都成!”      李氏傻眼的看着揉着尾骨龇牙咧嘴的二丫头,嘴巴一抿,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怪叫一声道:“奶奶的,我和你拼了!你不让我活,今儿个你也别活了!”      说着李氏竟然要掐住二丫头的脖子。      周围人哪里敢让李氏行凶,急忙拉着拉,护得护,生怕闹出人命来,再怎么说随二丫头的爹还在冒着生命危险找着小勺,人家又有官府的背景,总不能让人家寒了心。      “随二丫头,我诅咒你,诅咒你嫁不去!你个死丫头!你个丧门星!”李氏被人抱住还不放弃挣扎,嘴巴怎么恶毒怎么说。      二丫头被人扶起来满不在乎道:“如果嫁人是你这个下场,那我还不如不嫁!”      李氏顿了顿,脏乱的头发盖住了眼睛,跟着却挣扎的更厉害了!      “我看谁说我女儿嫁不出去!”声音如洪钟一般,人群外走来三个人,随独龙用碎布包着胳膊,小勺扶着个少年往人群里中走来。      “爹!”二丫头激动的扑到随独龙怀里,刚刚悬在喉咙眼的心也放回了原处。      李氏这会子也不闹腾了,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却一眼都没看满身伤痕的小勺。      小勺见状走了过来,看着李氏面无表情道:“我说清楚了,当年你的嫁妆你改嫁的时候已经带走了,而我要给你的,只是你对我的生恩,一次给清,你往后别来纠缠。”      “那怎么成?”李氏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道:“你是我生的,你就该养我,你养着那个糟老太,为什么不养我!”      “你已经改嫁了,不是沈家人,所以……”小勺咬咬唇,狠下心道:“我不养你。”      周围的人一言不发,这若是别人家恐怕还会说这孩子心狠,可沈家村烦透了李氏的蛮横,也希望小勺能和她断了关系,少给村里惹祸。      “那……那我要五袋,不,十袋糙米!”李氏见事情没有缓转的余地,吸了吸口水大声道。      “给她个屁!”二丫头啐了口,急急道,却被自家老爹拦住了。      “我只给你五袋糙米,爱要不要,不要就滚!”小勺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就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鱼怪强拆队,保证拆的干净,拆的彻底,队伍配备国外进口原装粉碎机,走到哪里拆哪里……价格优惠哦~      四心:肿么最近无岛台辣么多广告。      二丫头挖鼻:木办法,谁让无岛太穷了,我们准备联合挣钱,然后包船反攻余岛。 ☆、上门   从沈家村回来,二丫头就觉着心情很糟,强笑着将井姨婆送出家门,便进了自己的房间疲倦的躺在床上。她虽然没去海边,可她看见了父亲狰狞的伤口,还有从小勺嘴里得知与他同去的那对孤儿兄弟已经葬身了鱼腹,内心就平静不下来。      虽说要不是李氏过分,小勺冲动,就算那兄弟俩有这个念头估计也没机会实施,更不会消失在茫茫大海上。可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无岛实在太过贫瘠,人也过不下去了才能铤而走险。二丫头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和这些人一样,浑浑噩噩的等着被病毒侵袭,接着内脏衰竭而死,她要带着家人离开无岛重新过更好的生活。      迷迷糊糊晚饭都没吃就这么脱了外衣睡了,睡到半夜感觉口渴,若是平日二丫头为了省水忍忍就到了天亮,可这一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着咽喉发紧嘴唇干裂,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二丫头睁开了眼睛……      “呃……”二丫头愣了楞,又赶紧闭上眼,再重新睁开,接着又闭上眼再睁开。      二丫头觉着自己一定是劳累过度,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么黑的夜晚,看见空中一只圆滚滚的熊猫漂浮着,双眼与她对视。      “这梦怎么那么奇怪?”二丫头翻了个身,水也不想喝了。      在她的前世,所有的能量元素都被代码化,简易化,就拿她的职业来说,最原始的病毒就只有那么几百个,之后根据代码的变化或添加或退化,慢慢就能变成成百上千甚至无穷无尽的变化,但是这些变化的基本元素代码是固定不变的,哪怕后期这种病毒变得再奇怪,只要拆解了这些代码总能顺藤摸瓜寻找到最原始的状态。他们这些病毒师所要做的也是将人体内各种变异的代码退化,还原成一开始无害的状态,然后要么删除,要么封藏。      可这些东西,就算元素这种有些虚无的定律,在她的眼中都是有实体表现的,甚至有规律可寻的。而鬼怪是什么?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二丫头能接触到的鬼或者是肉体内的灵物质的就只有她自己,这在她的认知里并非惯例,也没有什么规律所寻,在她的世界里人死了也就是死了,所有的活性物消失,肉/体被病毒分解慢慢成为另外一种状态,至于那些肉/体死亡后,究竟有没有灵体溢出,她不知道,也从未见过。      非惯性就不能成为常性,二丫头决定还是相信自己,自己的脑波也许变异通过某种渠道来到这里也说不定,至于那只熊猫……二丫头闭紧了眼睛,肯定是她在做梦。      漂浮在空中,明明大半夜还让人看得出黑白分明的熊猫一见二丫头理都没理它,不由奇怪,摇摇晃晃飘了过去停在二丫头的枕头边,歪着脑袋看她。      二丫头闭着眼睛,说不相信还就真不相信,很快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二丫头果然没再见到那只熊猫,她舒了口气敲了敲脑袋,心道果然是她做梦,世上哪里来的鬼,还是只熊猫。      起床就要干活,既然小勺找回来了,她也要忙活自己的事情,她除了照顾母亲外还要去想给王树根的设计图,前世她偏好一些古代的家具,甚至专门去看过一些古代的家具展,不说对那些做工花纹很有研究,起码也能照葫芦画瓢应付一下无岛的比对。她也没贪心到想要王树根一鸣惊人直接越级到了丰岛去。      无岛的纸张很金贵,应该说无岛的什么东西都很金贵,所以二丫头只能拿着最不值钱的泥土装在破盒子里,用树枝划拉划拉,只是想个大概,等真正想清楚了也只能去县里亲自画给王树根瞧,让他当时记下,再还原到木头上。      “丫头,我要去一趟县里,下午就回来,你好好照顾你娘啊。”屋外就传来随独龙的声音。      二丫头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道:“爹去县里干啥?”      随独龙笑着道:“陪着小勺去的。”      二丫头恍然,也难怪小勺愿意用五袋糙米换清静,恐怕昨日就算损失了两个人,小勺也是有收获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罢了,毕竟她昨天可是看着小勺他们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爹给你买头绳儿带!”随独龙宠溺的看着女儿道。      二丫头白了一眼,噘嘴道:“我又不是娃娃,带什么绳儿。”      随独龙大笑着走出门去。      二丫头叹了口气,瞧着她们堂姐妹取名字就知道了,乡下人都梳着辫儿,那是最容易的了,可要带上绳儿那就算有钱人家了,所以她叫辫儿,她堂姐叫绳儿。      摇摇头,二丫头回了屋里伺候母亲起来吃了早饭,就又回到自己被隔出来格外小的后屋里。      可等她提起树枝,刚有了个概念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喊道:“辫儿呢?那个死丫头呢!”      二丫头将树枝一扔,就往外走,这家子人眼可真尖,她爹刚走人就来了。      “吵吵什么呢?”二丫头出门一瞧,心中冷笑,这次可算有备而来,几乎全家出动了。      她家没有围墙,花氏带着她儿子随二,还有随二的媳妇刘氏以及正拿眼睛狠狠瞪着自己的随绳儿。      “你怎么和你奶说话呢!”随二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瘦的尖嘴猴腮,站在花氏身边与随独龙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来者若是客,我好生招待,可来的要是不长眼的,我的火钳也不是吃素的。”二丫头早就料想因为随绳儿做不得富贵人家的妾室,他们便想来找她撒气,只是没想到她们迟了一天,估计也是看着昨天井姨婆留在这里,她爷爷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才拖到今儿自家老爹离开。      “你这丫头!我是你叔叔!”随二在外最怂不过的一个人,别人拿鞋板他都怕被别人拍着他,顶顶的惜命,可为人被花氏教的是窝里横,外头说话都生怕顶了别人,家里却打老婆欺负兄长,老想着从随独龙手里得好处。在随二心里,随独龙家里的一切都该是他的,包括随独龙的老婆和女儿。再怎么说他亲爹也养了随独龙那么多年,随独龙也该回报回报,至于这些年随独龙给随老爷子的好处,随二就当没看见。他可是一早就听说随独龙能弄来余岛的米粮,睡觉做梦都想着怎么吃到嘴。至于沈氏那个病秧子,要是他能得手,睡一睡再典给别人,怎么都不浪费,还有随辫儿这个死丫头,他非把她卖给余岛来收姑娘的青楼妈妈不可。      二丫头一见随二那鼠眼就觉着恶心,若是其他人,都是亲戚大面上过去也就算了,可随二不行,那简直不能用人来称呼他。她十岁的时候随二看她的眼神就不大对,还常常趁着随独龙不在家的时候站在门口说荤话,气得沈氏眼前发黑。之后等到她十二三岁,随二还借着她过节走个亲戚,想要拉她的手,把她恶心的够呛。      “有什么话快说,没事儿就走!”二丫头杵着火钳就这么站着看过去,她知道随二最惜命,就算打起来他顶多推出他老娘和媳妇,这两个女人也是不敢动手的怂货,所以她才如此毫无顾忌。更重要的是,她家在土坡上,平日里也很少与人来往,就算她想要找人帮忙都找不上。      “你个小婊砸!我告诉你,你那天搅合你姐姐的好姻缘,今儿你要是不拿出钱来赔罪,我就掀了你们的草窝!”随二充分发挥了窝里横的本性,他叉着腰斜着嘴油里油气的说道。      “就是,赔钱,或者赔粮也成!”花氏在一旁帮腔道。      随绳儿依旧一副受害人的模样,勾着她母亲刘氏的胳膊,一脸的伤心。      “什么姻缘,我怎么不知道?是下聘了,还是换了庚帖了,是说好了出嫁的日子,还是女婿上门了?”二丫头呵呵一笑道:“我那天去街上被随绳儿抢了,还没找她要钱呢,你们到来找我了!”      花氏与随二一时间都看向随绳儿。      随绳儿慌了,大喊道:“怎么可能,我没拿她钱!”      二丫头耸耸肩道:“怎么没拿钱,镇子上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你放屁!你明明跑了的!”随绳儿年纪不大,一套话就被套上了,她再瞧着奶奶与父亲贪婪的眼神,心里越发着急。她可是知道平日里奶奶宠着她,父亲疼着她是什么缘故,就是为了她能嫁到有钱人家里,哪怕不是余岛上的,就是能在两岛间走商的无岛人,他们也是愿意的。然而眼下亲事丢了,虽然她将责任都推给了二丫头,可奶奶和父亲一向鼠目寸光,要是他们相信自己私下有着钱,他们非打死自己不可。      “我是跑了啊,如果我身上的钱没给你抢去,你能让我跑?”二丫头撇着嘴说道,她小时候可是经常被这位堂姐搜光了全身。      “我……”随绳儿一下噎住了,她低头求救似的看着母亲,却见母亲懦弱的低下头往后缩了缩。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男主的免冠照,喜欢的要留言哦~~【真真的男主!不要打脸!】      话说今天微博大V通过了,好开森,谢谢关注我的亲们-3- 以后争取放些小剧场什么的在里头,当然要是有时间的话,(→_→) ☆、随二一家子   花氏哪里那么容易被二丫头带到沟里,她狠狠瞪了随绳儿一眼,不耐烦的对着二丫头道:“你少在那里胡咧咧,赶紧的,把粮食拿出来还有铜板。”      二丫头差点气笑了,这台词怎么听怎么像土匪来抢劫的。      “你们这是要强取了?”二丫头用火钳用力的戳了戳地,冷笑着说道。      “何必和这丫头那么多废话。”随二说着话就自顾自的开始搜着院子,只是二丫头很明显瞧出他怕挨着自己,眼睛也老朝着沈氏的屋子里瞧。      花氏也跟着眼滴溜溜的乱瞧,手揪在裤缝边上,脚步慢慢的往院子边儿挪。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怎滴?”二丫头提起火钳子就前一举,指着随二道:“我爹已经和你们分家了,当初你们也要了不小一笔钱,可你们连一点东西都没给我爹,这是事实吧?如今更是三番四次想趁着我爹不在家的时候摸上门来,你们还要不要脸面,随家爷爷还要不要脸面!”      “呸!儿子孝敬老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咱家把他养到那么大,难道不应该收点孝敬?再说了,逢年过节他什么时候往家里送过东西?老娘我亲自上门来取,有什么错!”花氏给随二一个眼神,就挡在二丫头跟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二丫头冷哼道:“我爹在你家只养到十多岁,来你家也几岁了,撑死不过十年的口粮,我爹该还的也都还上了。当年还有老村长做的证,怎么得现在想耍赖啊!”      “还清?想的美!”花氏蛮横的叉腰道:“这养恩哪里能还的上?要这辈子给咱们家做尽了劳力才算罢休。更何况,就不说你爹,就说说你那懒得出蛆的娘,她嫁过门的时候,什么时候来咱家伺候过咱们两老一天?啊?你看看二婶嫁到咱们家,做饭洗衣伺候男人,照料老人,就偏偏你娘金贵,天天躺在床上装病,勾搭的你家那个傻爹整日里往家里淘换贵死人的粮食,怎么就没见你爹把粮食给咱们两老吃?你说说你们家做的这个事儿……”      二丫头看着花氏满嘴喷唾沫,眼角却没放过随二的动作。就见随二鬼鬼祟祟往屋子里溜,那小眼直冒着贼光。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切,平日里牙尖嘴利的……”花氏自以为掩护打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二丫头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此时,二丫头突然动了,她直接绕过花氏,抬起火钳狠狠就往随二腿上砸,就听见嗷嗷一声,随二跪栽到地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抱着小腿眼泪就冒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叫的惨。      随绳儿的娘刘氏赶紧跑了过来,小心的护着随二,谁知道随二一点都不领情,甩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道:“下贱胚子,刚刚也不见你来,这会子到有腿了,你琢磨着是想看劳纸笑话是不?心里恐怕还笑着吧?”      刘氏哭着拼命摇头,委屈的缩在一边,看起来可怜极了。      “哎呀,打死人啦!腿都折了,这日后可怎么过啊,你们家要养我儿一辈子!”花氏见状直接躺在地上,也顾不得衣服脏,拍着大腿就哭喊道,再配上随二的嗓子,就跟谁家办了丧事似的。      二丫头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给想要出来的沈氏一个眼神。如今她已经十五了,再不是当年几岁的娃娃,也不用拖着病体还要假装强硬的母亲挡在自己身前了。那种明明是成人的心智却碍于身体的局限的无力感,她再不想尝试。更何况母亲比当年病情更严重,年纪也大了。      “你等着,我要去村长那里告你,你等着……”花氏见二丫头不为所动,一骨碌从地上趴起来,伸手去搀随二,眼睛看着二丫头跟啐了毒似的。      “哟哟,这是怎么滴了?”随二刚想配合着喊大点声,门口就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二丫头一见就松了口气,脸上也带出点笑意道:“庆大伯娘!你怎么来了?”      庆大伯娘看着虽然圆润些,可对比二丫头前世看到的那些胖子,实际上还是瘦的,当然二丫头自己还有沈氏那放在前世就是战后国集中营的非法被囚者,那笃定是要被各个想要展示肌肉的国家争先恐后想要营救的对象。      庆大伯娘好似没看见花氏还有随二,拎着篮子走了进来,拉着二丫头就往里头走,边走边道:“我来瞧瞧你娘,也不知道她好些了没?”      二丫头觉着身子都轻了,难得热情的带着庆大伯娘进了屋子。      “娘,咱们怎么办?”随二瘸着腿在花氏耳边道。      “还能怎么办?别人到是无妨,可随庆家的可是村长的儿媳妇,要是我们再闹就抹了村子的面子,你爹绝对饶不了你!”花氏说着话就瞪了儿媳妇一眼。      随二也知道自家老爹的脾气,他们在外头坑蒙拐骗无所谓,反正拿回家,老爹也跟着享受,但是若是他们的事儿给别人知道了,还让人家戳自家老爹的脊梁骨,他爹就绝对不会饶他,非揍死他不可。如今进去的还是村长的儿媳妇,闹大了不说他爹,庆大的拳头也是不长眼的。      “切,好面子的老头……”随二低声骂道。      “说什么呢!你不好面子!”      花氏想用手锤儿子一下又舍不得,就直接锤到旁边媳妇身上了,痛得刘氏眼眶都红了,直咬嘴唇,而刘氏身边的随绳儿只是看一眼,就不在乎的垂下眼眸,她可不愿意让庆大伯娘看到她不好,富商的小妾没的做了,可村长的长孙还没成婚呢。虽说当村长的孙媳妇不如当余岛富商的小妾,可那不是备选么,总要留着个垫底的才能让她安心。      “走,咱们先回去!”花氏带着三人气哄哄的转身要出门。      “等等!随二家的婶婶,麻烦你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就在众人以为二丫头进去没看见的时候,二丫头却出现在了房门口,抱着胳膊瞧着刘氏。      刘氏脸上一白,懦懦道:“你说什么呢?二丫头,你可不能冤枉人啊!”      二丫头气笑,直接走了过去,不顾刘氏尖叫抵抗,直接从她袖子里扯出一块磨刀石,那是随独龙平日里用来磨刀用的,体积不大,到是方便刘氏私藏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二丫头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刘氏别看她平日里胆子小跟鹌鹑似的,其实心眼多的呢,尤其那三只手的毛病,二丫头那是瞧得多了。      刘氏当众被一个小辈抓了现行,她抬头一看,庆大伯娘面无表情的撇了她一眼,她双手一捂脸哭着就跑了出去。随绳儿还想留下在庆大伯娘跟前留个好印象,怎料花氏丢尽了脸,恼怒的拉着随绳儿就往门外去。      二丫头见这一家子人出了门,心里暗嘲,刘氏那样子哪里是羞愤欲死,明明就是害怕自己追究她的行为,哭着逃跑罢了。小时候家里掉的东西,不是被随绳儿抢了,就是给刘氏偷了,这母女倆还真是相像,都是装逼的好手。      “就是应该砌个围墙弄上门,不然谁都能进,往后可怎么办?二丫头也大了!”      庆大伯娘姓宋,与沈氏是一个村子嫁过来的,只是她家从余岛到无岛时间短,余岛还有家人,她家虽然因为得罪了上头被贬到这里,可她姑姑还在余岛,当年嫁给了余岛的当官的,往日也会托人送些东西。她父亲也还在,家底不差,不然也不会被随家村的村长相中,求娶做了长媳。据说沈氏的祖上是在丰岛的,那是真正的官宦人家,只可惜后来犯了事儿才会被贬到这里,所以沈氏家里已经过了几代了,沈氏还是识字,也是极少能与庆大伯娘交心的闺蜜。      沈氏连连点头。      二丫头也深思了起来,她之前想着自己要赶紧想办法把家里人弄到余岛去,所以宅子就没必要修整的太好,也省得将来他们走了,再便宜了随二一家。只可惜想的简单,过程却很难,她到十五也只能想到联姻的法子先把自己弄出去,那么再想把沈氏他们弄走,起码还需要个几年,如此一来,修整宅子就变成了必然,尤其是围墙,一定要是很高,插满了竹尖的,这样往后母亲一个人在家也就不怕了。      “我也想要高高的围墙,等爹回来,我要和他好好说说。”想通了的二丫头嘻嘻笑着,勾着母亲的胳膊说道,她一定会将母亲送到余岛,让她和爹远离病毒,然后长命百岁一辈子顺心。      庆大伯娘看着二丫头的模样,心里酸的厉害,她是有过想让二丫头当媳妇的念头,只是二丫头在村里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如果是别家也就算了,毕竟能娶上媳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那就烧高香了。可她家是村长家,儿子根本就不愁嫁,婆婆又是个势力的,怎么都不会看上二丫头,到是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肃然,昨天那个真的是男主的照片,四心从来不骗人(→_→),你们怎么可以质疑我?      话说评论呢?收藏呢?作者收藏呢?为什么我木有看到,你们这些小妖精,嘤嘤嘤 ☆、正经的随爷爷   花氏被庆大伯娘搅了好事,心里很是不顺,带着瘸了腿的儿子和依依不舍的孙女儿回了随家,一进门就瞧见头恨不得低到胸口里的刘氏,上去就给了一巴掌道:“你个挨千刀的!”      打了她花氏走了,随二心里也憋着火呢,原想用脚踹,可小腿肚子疼的拽筋,只好拿起大门旁边的木栓往刘氏身上抽了一棍子道:“败家的娘们,你就不知道藏好点啊,还给人搜出来了!”      刘氏痛得大哭,抱着胳膊就往旁边躲,瘦弱的身子就像是要抖散了似的。      “烦死了,丢死人了!”随绳儿看了眼母亲,嫌弃的迈步进去,她还想在庆大伯娘面前留个好印象呢,结果居然让人家看到母亲是个三只手,太晦气了。      “绳儿!你进来!”花氏刚进了屋就想起二丫头说身上的钱给随绳儿摸去了,心里虽然不相信二丫头,可总觉着那么揪着难受,便返了出来靠在门框旁喊道。      随绳儿也知道啥事儿,不情不愿的往屋里挪,她心里想着怎么不让花氏发现她之前藏的私房钱,又想着怎么用花言巧语哄得奶奶高兴把这茬忘了。      祖孙俩屋里斗智,院子里夫妻斗勇。      随老头刚一进门就差点被门栓扫到额头,他被唬得倒退了几步,气得骂道:“闹什么闹!要打回屋打去!”      听着随老头的声音,祖孙俩也从屋子里出来了,院子的夫妻也不敢闹了,随二还舔着个脸凑到他爹跟前道:“爹,您去县里可是找了什么好活计?”      “还能什么活计?不过是帮人盖盖屋子,运运石料,咱们无岛啥都没,家里都是采石工,你还想着有什么少爷日子给你过啊!”随老头心情不好,又差点被儿子打着,口气就格外的生硬。      “哪能啊,我就想着如果有什么饭馆,商铺的活计,我也好去试试。”随二瘸着腿,扶着他爹殷勤的说道。      “你美得不轻呢,我告诉你,就连行站里喂豺狼虎豹的人都满了,你啊,就老老实实给我上采石场打个零工,等到了日子你再回来种田。”随老头进了屋往床上一坐,花氏赶紧给他上了杯水。      随二有些不情愿,他觉着他一身的本事,总要做些体面人的活计,就算不能去县里镇子上,也不能去那下等人才去的采石场。      随老头见随二倔着,心里冒火,放下杯子,就拍了床铺道:“臭小子,怎么得还嫌弃采石场啊?咱们无岛十户八户都是采石工,谁家不是把小子送到那里去,又管饭还有铜板拿,且还不耽误庄稼,你到是想有那个富贵梦,可惜没有那个富贵命!”      说着这话,随老头居然还看了随绳儿一眼,很明显意有所指。随绳儿吓得赶紧缩到一旁,生怕爷爷拿话堵她。      “那凭什么那独眼儿就能有活干?老是从镇子上拿粮食回来,还是从余岛送来的!”随二看着自家老爹,眼珠一转道:“更可恶的是,他都不知道来孝敬老爹您,这可不是忘恩负义,不守……不守那什么……”      “孝道!”花氏忍不住插嘴道。      “对,就是孝道!”随二嬉皮笑脸的点头道。      随老头嘴唇抿了抿道:“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凭什么要给咱们?这些年也是我没照顾好他,也怨不得人家。”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随二一见他爹就知道他爹又开始说些漂亮话,他实在憋不住了,就说道:“他在咱们家吃了那么多年饭,爹又养了他们一家子那么多年?就算分家了也该孝敬您,您瞧瞧咱们随家村什么时候分家就分了一家子血脉的,再怎么说他都叫您一声爹。”      随老头撇过脸,什么都没说。      “爹,您不知道,今儿我想着独眼儿不在家,我做为二丫头的叔叔也该去看看,再说那丫头毁了绳儿的婚事,咱们总要说道说道。您也知道,咱们是讲理的人家,有误会总要解开才是,可偏偏那丫头蛮横的很,上来就给我一火钳,爹,您瞧瞧……”随二把那条瘸腿给他爹看,道:“这一道道紫啊,恨不得打断我的腿,您说这丫头该多狠。”      随老头一见那腿上的紫痕也心疼起来,对二丫头越发的不满道:“我就知道那丫头是有反骨的,从小就是个精怪的,长大更没人降得住的她,早晚她要吃亏!”      “可不是么!真年头好心没好报呢!”随二装模作样的感叹道。      “可惜她爹娘也不是个会教人的。”随老头故作遗憾道:“她好像十五了吧。”      随二不明究底的点点头。      “哎……是我对不住老大他娘……”随老头突然说道。      花氏第一个脸色就变了,可没敢开口,只能忍着。      随二到是想开口,却又被随老头打断了。      “老大都这个年岁了,就只有一个女儿,瞧着他媳妇那身子也是生不出来了,这往后女儿嫁出去了,他们两个守着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用,也没个后。”      随老头在那边自顾自的感叹,随二到眼睛一亮,可不是么,自己虽然没有儿子,可是媳妇身子是好的,总能生出孩子来。独眼儿那个媳妇眼瞧着不好不好的,但到底还没死呢,独眼儿弄来那么多东西,按照规矩可不是到头来都是他的么?他就说老天不会不讲道理,他爹养活了独眼儿一场,就该他们一家子赔命。      “可是二丫头要嫁出去,还有一段时间呢……”随二心里就像猫挠似的,恨不得转起圈来。      “她嫁不嫁得出去,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滚回屋里去,他家没儿子,我还没孙子呢!”莫名其妙随老头又发起火来,直接赶了儿子媳妇和孙女出了他的门。      “这老头……”随二下了阶梯往屋里走,边走边叨叨:“不嫁出去,怎么弄他们家的粮食还有钱?”      说到这儿,他脚下顿住,双眼就跟点了灯似的,贼亮贼亮的,“可不是么,不嫁出去,给人弄走了也是没有了啊!”      刘氏不敢说话,只站在随二身边当柱子。      随二一个激动,抱着刘氏就往屋里去,也不管女儿就在旁边,他哈哈大笑道:“咱们先别管别的,有个儿子,咱们家想要什么没有啊!”      刘氏吓得直颤,缩成一团被随二扔在床上,那床板硬的咯骨头,她差点没痛呼出来就被随二压个正着,差点一口气都没上来。      “啧啧,这把糙皮……唉呀妈呀,你这是胸啊,咱们家窝头都比你这个大。啐,你那老黄瓜脸看那么多年都想吐了……哎哎,算了吧,将就了……”随二一点都不温柔,胡乱扒光了刘氏就开始硬来。      刘氏躺在床上,眼泪直流,耳边隐约还能听见丈夫说起沈氏,说起那细皮嫩肉的二丫头,心慢慢就凉了……      随独龙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离随独龙说好的时间相差甚远,二丫头原先还担心的不行,后来见他回来便拉长了脸躲到母亲身边去了。      随独龙晓得女儿脾气,赶紧进去赔罪,哄了好久,又拿出新买的两把木梳,用来贿赂老婆和孩子,这才让二丫头展露笑容。      “当时咬着我的是只虎贝,谁也不知道它居然产珠了,当时我和那两个小子和那虎贝纠缠了许久,差点没死在里头……”说到这里,随独龙看到沈氏内疚的眼神便自知失言,赶紧笑着道:“好在虎贝之前好像是受过伤,便给我们弄死了,贝肉不能吃,就扔在那里了。还好勺子眼睛好,从肉里摸出颗珠子,虽说成色一般,但好歹也是海物到是值钱了。”      “可是这玩意儿不易弄,咱们也卖不出钱来,而且若是公然这么贩卖,官府那边……”二丫头早就摸透无岛的环境,一夜暴富并不是好事。      “不愧是我闺女,我把那珠子送给县令大人了。”随独龙喜滋滋的喝了口水道。      二丫头恍然。      只有沈氏遗憾道:“那你们不是白忙活了?”      “哪能?过些日子会给我找个好差事,勺子不但得了粮食,还给他在县里的酒楼找了跑腿的活计,这往后啊他们一家子也不用愁了。”随独龙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提,他可不是新手,当然是好处最大化。      “那……那个什么孝子的……”二丫头好奇道。      “也是得了差事,不过是医馆的,他到是连赏钱都不要了。”随独龙摇摇头笑道。      二丫头只觉着这个县令太会做人,据说他也是无岛人,是因为办差办的好被提上来的,所谓无岛人治理无岛人的典型,看着这人办事的本事,就知道此人有了那珠,恐怕日后去余岛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也难怪他大方。父亲就想要个好差事,明显是想走县令的路线,勺子家贫,他们也不可能张口与县令要粮食,可县令却是给了,而那孝子母亲生病,无岛的所有医馆因为草药无法生存都来自于余岛的缘故,几乎九成都是官家的,只有一成是余岛的善心人士在此开办的,之前孝子想要进医馆简直难上加难,这次也算遂愿了。      投其所好,要说这县令事先没打听好,那就是神仙了。      真可谓皆大欢喜。      二丫头也很满意,瞧着父亲斗志昂扬的模样,她也有了底气,准备回屋里再好好画一些图样。      只是刚开了门,她就愣愣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的熊猫。      “熊猫你好,熊猫再见!”      房门砰得被二丫头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随二一家子只是初级怪,用给新手练手的,不会有太大难度。      男主又出现刷存在感了,你们居然不收藏,不评论? ☆、王树根上门   如果二丫头相信世上有鬼的话,那么她肯定以为她是中邪了。不过很可惜,她对此一直保持着科学的态度,所以她以为她是出现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比如幻觉。      她努力按照前世网上所得到关于出现幻觉后的处理方式来暗示自己,比如无视那只熊猫,比如尽量放松心情,比如故意从熊猫的身体上穿过,以表示那只是一团空气。      然而,收效甚微。      二丫头木着脸坐在自家厨房里,扒拉着火堆里虫子,她身边飘在空中的熊猫冲着那虫子凑了凑,接着居然嫌弃的撇开脸,又飘到二丫头身边打起了滚。      二丫头看了看窗外铺洒在屋前的阳光,重重叹了口气,她身边的这只熊猫,已经越来越频繁的出现了。从一开始只是偶尔在晚上出现,到后来是每天晚上趴在她的床上,现如今更是连阳光都不怕了,大白天的就在她身边打转。二丫头试验过,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这只熊猫,今早她与母亲一同吃早饭,就瞧见这只熊猫蹲在桌子旁,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看来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二丫头坚信自己是得了精神上的毛病,或者也有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还记得上辈子世界为了激活大脑细胞,以便于人类可以用自己的大脑解析世界的各种简单代码,促进各项代码的进一步发展,曾经做过很多不人道的试验,也造就了不少精神疾病,其中就有幻觉,严重的自杀都是有的。二丫头还记得前世一位教授就曾经说过,精神疾病是最不容易解析的代码,因为这种代码的变异性太强,根源也不易察觉,有时候可能是一段记忆,有时候可能是某种刺激,跟那种抓得到摸得着的病毒完全不同,除非将来完全解析大脑的秘密,不然精神疾病依旧是难以完全攻克的代码。      熊猫君翻滚了一下,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二丫头皱紧的眉头。      “辫儿?辫儿在家么?”      二丫头将剥好的虫子扔进嘴里,咀嚼咀嚼就吞了下去,接着拍了拍腿上的灰站起身就往外头走。      “来了,谁啊!”      “辫儿,我做出来了,我做出来了!”王树根激动的冲了过来,拉住二丫头的手晃着。      二丫头见他上衣散乱,一双破布鞋满是泥泞,就知道他是跑着来的,再见他挥着手里的木块,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咋来了呢?不是说好等我去县里瞧你?”      “你看,辫儿你瞧,是不是这样的,这弧度,这深度?”王树根摸着木块上的花纹,眼眶居然有点泛红。      二丫头低头看去,果然花纹要比之前好的多,瞧那弧度也确实是熟手了。      “没错,到时候咱们可以尝试更难的,比如在新桌子上或是椅子上雕刻,有了花纹肯定要比现在更好看。”      王树根点点头笑道:“我爹也说是,听说丰岛上那些大户人家用的家具都是有花纹的,咱们的这些花样应该能吸引余岛上的人。辫儿,谢谢你!”      “谢我干啥!”二丫头虽然对王树根没啥特别的感情,可这时候也有点脸红。      “嘿嘿,那啥,你看我一高兴吧,来了也忘了带东西,婶子还在里头躺着吧……我……”王树根来之前压根什么都没有想,只觉着要找个人分享成功的喜悦,可等他见着二丫头之后,人又清醒过来,反而腼腆了。      “没事,别见了,我娘睡着呢。”大小伙子进一个妇人屋里也不太好,更何况她娘还有病,再扰了她娘休息就不美了。      “恩,那我下次带点东西上门来看看。”王树根之前也算是半推半就,当年二丫头在他跟前露了一手,又拿全家搬去余岛当诱饵逼着他将来娶她,他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可娶媳妇本就困难,再加上二丫头手里还有这么一个手艺,他怎么想怎么觉着合适,也就应下了。如此一两年下来,他还真就心甘情愿了,只等着这次比对之后,他若能获胜从余岛领了名额,他便好上门提亲了。      “行了,我送你吧,到时候过几天我再给你几个花样。”二丫头轻笑,推着王树根往外去,微黄的发梢一翘一翘的,看着俏皮,王树根只瞅了两眼便走到前头去不敢再看了。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既不太近,又不太远。      “树根?”二丫头突然道。      “啥?”王树根似乎心里满是那翘起的小辫儿,有点魂不守舍。      “我不喜欢辫儿这个名字,你叫我二丫吧。”二丫头早就想说了。      王树根微微愣一下道:“好……”      其实他本不想答应的,他觉着辫儿这个名字很可爱,总觉着念着这个名字就能看见二丫头从远处过来,然后甩着她微黄的小辫儿,充满朝气又活泼可爱,比他见过的女子都好看。      “哟,这还没成婚就勾搭上了。”      二丫头一转头,就见花氏带着随绳儿往村外去,竟然和王树根同路。      “二妹妹,王小哥……”随绳儿今儿打扮的格外漂亮,头上居然还插着一根木簪子,一身的宝蓝色裙子没有一个补丁,可见是随二家花了血本了。      二丫头理都不理,对着王树根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一会儿我娘该醒了,过段时候我去看你。”      王树根也听说二丫头和随二一家关系不好,便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这段时间我自己琢磨琢磨。”      二丫头抿嘴一笑,挥手转身回去了,竟是一个字儿都没和花氏说。      “瞧瞧,瞧瞧……”花氏不满的挑拨道:“就二丫头那个脾气,你也敢和她好,就不怕你娶了她,她天天背着你打你爹啊?”      王树根也不喜花氏,可还是因为花氏是长辈,就老实回道:“二丫只是活泼了一些,没什么坏心,花奶奶怕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都给她打过。”花氏见王树根不上当,又说道:“你们天天这么来来往往的,是要干啥?不会是她想插手你家的生意吧?傻小子,那丫头鬼着呢,别人没得着,最后铺子搭进去了。”      王树根从没见哪家奶奶这么说孙女的,心里也有点不舒坦,便笑笑不说话了。      随绳儿见状,扯了扯奶奶的袖子,娇滴滴的说道:“王小哥,你可还记得我?”      王树根看了随绳儿一眼,应了声道:“是随家大姑娘啊。”      听着王树根如此生疏的称呼,随绳儿挺了挺胸,自觉无人能阻挡她的魅力道:“别这么见外,小时候还一处玩耍过,叫我绳儿就是了。”      王树根一向有个脾气,他老实不会反驳,可不愿意的时候他也不会答应,只是闭口不再说话。      “说起来,辫儿从小就性子不好,也亏得是你能担待她?到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尽到责任。”随绳儿娇滴滴的感叹道。      王树根不理会,眼瞧着前头有个同村的以前相识的少年,便赶紧对着花氏道:“前头那人是我家从前的邻居,总不好不打招呼,花奶奶,那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再不等花氏说话,急着赶着找那个其实一点都不熟悉的少年,干巴巴的寒暄起来。      “啐,准是给那个臭丫头迷了魂魄了。”花氏满肚子的话没说出来,憋得难受,忍不住低骂道。      随绳儿也有点懊恼,她自觉自己已经算是四村中最美的女子,哪家少年郎看着她不羞红了脸,也只有这个王小木匠,就真跟个木头似的一眼都不瞅,到是要娶那个满头黄毛的死丫头。      “奶奶,他就是个瞎的,咱们干嘛在乎他?爹呢,他真的和人说好了?”随绳儿摸着头上的簪子忍不住笑道。      “可不,奶奶的亲孙女,你爹可说了,今儿这位少爷那可是余岛的富商,第一次出来历练,抽签没抽好被人算计了才到了咱们这里,那模样,那出手,啧啧……你啊,就等着享福吧。”花氏一说起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前两日儿子回来和她说这个事儿,她还以为儿子疯了,没想到隔天就送了布料过来,今儿还说想要相看相看。      两人很快去了槐树县,找到了县里最大的酒楼,这里是余岛上的商人开设的,虽说无岛什么都没有,可石头却要运到全国各地,这来来往往的客商总要有歇脚吃饭的地方,再加上这里的食材也是大多从余岛上运来的,好些余岛的商人只要来到槐树县,都会在这里吃饭住店。      两人因为穿着差点没进去,最终还是把随二喊了下来,才接了两人进门。      不提花氏看着那酒楼里的装潢还有大堂上人家饭桌上的饭菜直流口水,就说随绳儿表面上假装矜持端庄,内心里已经想着待会怎么把那位富商少爷迷得五迷三道,娶了她做妾回余岛过姨奶奶的好日子。      “就是她啊?”开门随绳儿就听见里头有人嫌弃的说道。      随绳儿心火一起,就拿眼神扫了过去,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对面那少年面冠如玉,身着华衣,头上还带着个青色的玉冠,那是她这辈子都没瞧见过的好样貌。    ☆、江硕   天气越来越凉,无岛的气温总是很极端,一年当中夏与冬最长,就算春天也热的要命,冬天却冷的让人恨不得缩在被子里再不出门。可是对于二丫头来说,其实冬天应该算是无岛最好的季节,一来下雪比较多,无根水也更容易收集,二来寒冬之下病毒的活性就会减慢,对于沈氏来说那是再好不过,哪怕没有什么蔬菜吃。      这些天随二家似乎特别忙碌,就算二丫头不怎么关注也能发现随家人身着的衣物开始换新,且并非往年的布料,而是崭新没有补丁的。她常常在山下的时候能瞧见随绳儿打扮得青春靓丽坐着两人抬的小轿往县里去,村里人都说随二家要发达了,指不定随绳儿就要嫁给余岛的富商做妾了。      随着天气的寒冷,花氏也不爱来土坡了,毕竟冬天嚼头都少,二丫家就算翻遍了也不可能多一粒粮食,再加上出门太冷,随绳儿又有了出息,他们反倒更愿意窝在家里烤着火,而不是上二丫头家里与之斗智斗勇,说不定还要弄脏了新做的衣衫。      这段时间似乎随独龙也开始忙碌起来,县令果然没有骗他,最近的差事越发的频繁,可相对的给的报酬也不少,除了银钱外还有一些从余岛走私的食物。二丫头猜想,父亲一定是做类似前世海关那样的工作,当真算是肥差了,今年的冬天也瞅着会好过许多。      今儿随独龙正好没有差事,就一车一车的往土坡上运石头,无岛什么没有就是石头多,他如今手里有了点银钱就想把房子好好搞搞,只是大冬天的找人不容易,就只好一个人先将围墙砌起来,也省得等冬天过去,花氏又要上门了。      砌围墙最高兴的当属二丫头,她最开心就是自家有了围墙往后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出门找吃的,或是到县里去找王树根加快进度,往后随二家不论谁来,只要不去开门,那便谁都不能进来。      随独龙在外头砌着围墙,二丫头搓着手在给他帮忙,耳朵却直愣着想听清屋里庆大伯娘与母亲的对话,今儿这么冷的天还能看到庆大伯娘本来就是个怪事。      “还好咱们沈村的村长都是明白人,我听说临县的村子已经开始选人了。”庆大伯娘后怕的拍着胸口道。      “这才要到冬天,往年不是春天开始选么?怎么那么早?”沈氏一到冬天精神就能好一些,她坐在床边给女儿补着补丁。      “还不是因为前阵子海怪上来咬了人,临县附近村子的人就害怕了,想着早点把人选好送过去。”庆大伯娘脸色发白的说道。      “作孽呢,谁家没儿子女儿,选上谁家还不怨恨死。”沈氏难过的说道:“再说,送了那么多人命进去,海怪该上来咬人还不是来?也没见着吃了人就不来的。”      “可不是么,我听说余岛都没这个规矩了,如今皇都推行圣教,不兴让百姓做什么祭奠,我听说有圣教的高人还会治病……顶顶厉害的。”庆大伯娘到底有亲戚在余岛,见识要比这里的一般人高的多。      “谁让咱们生在无岛上呢?无岛无岛,一辈子什么都没的岛,兴许啊就是上辈子坏事做的太多,才受这份罪。”沈氏想起自己的身子还有自己的女儿,眼眶就有点潮。      “你已经是顶幸福的人了,咱们都是。”庆大伯娘拍着她的肩膀劝道。      二丫头被父亲敲了一下头,回过神来,笑嘻嘻的搬着碎石搅合泥沙,心里却在想着所谓民间的祭海风俗。百姓愚昧,以为只要海里的怪物吃了人就能平息怒气,不再上来吃人,可谁能知道就是这些东西吃惯了人,依恋了人的血味才会越发的凶猛,海里变异的怪物太多,它们之间也是弱肉强食,想要安然活下去自然不太容易,可陆地上的人却不同,数量不少个体脆弱,只要它们有办法多往村子里滑行一些,往往就能尝到荤腥,甚至填饱肚子。      只可惜,如此恶性循环竟然也无人阻止,只能看着家里一个个的孩子被推出去变成怪物嘴里的食物。人总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失去孩子的痛苦不堪,可下一次别人家再失去孩子时,却又换上了扭曲的看戏心理,就好像自家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别人家的怎么可以安然?好在,沈村的人大多来自余岛,见识也不会太浅薄,随村人虽粗坯可毕竟离着海边还远,到也没孩子丢失。      围墙不大,砌了几日便围成了一个圈,二丫头还特别去了一趟县里,从王树根手里买了木门,虽说王树根一直不肯收她铜板,但随独龙坚持他最后也只得抗争到收市价三分之二的钱。      装上大门,安上门栓,二丫头觉着似乎连冬风都吹的小了,茅屋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等明年开春,咱们把屋子修修,给你建个大屋也省得憋屈在隔间里,你也是大姑娘了……”随独龙并不像村子里其他的人家,等着姑娘及笄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以收取高额的聘礼,他总觉着女儿还是曾经那个小小的抱在怀里的娃娃,哪里舍得一个臭小子就那么娶了回去,多少钱也不成。      二丫头笑着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开春之后比对就要开始,到那时候说不定房子刚盖好,她就要准备嫁人了。看着光秃秃的院子,二丫头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将父母带去余岛,绝不能再留在无岛吃苦。      随绳儿近来觉着自己就跟掉在蜜罐子里似的,不但出入都有轿子,就连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都是无岛买不到的好东西。她摸着手里丝滑的帕子坐在轿子里差点笑出声来,这还只是作陪,若是能嫁给公子做妾,那往后的日子可指不定多富贵呢。      “姑娘,到了。”外头轿夫也算恭敬的说道。      可随绳儿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姨奶奶。      故作端庄的从轿子里出来,又掏出四个铜板打赏了,随绳儿慢慢走进了客栈,果然在熟悉的房间里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给公子请安。”随绳儿学着那些余岛来的商户奴仆行了个礼。      那公子皱皱眉头,又松开道:“起来吧,过来。”      随绳儿慢慢挪步过去,扭着屁股让自己尽量看着婀娜,然后红着脸偷偷看向自己的心上人。瞧瞧,那鼻子,那嘴唇,还有那双眼……无岛恐怕找遍了也找不出这样的好相貌。      “来,给我捶捶腿。”那公子撩开锦衣坐在榻上说道。      随绳儿赶紧凑了过去,用心的伺候起来。      那公子看着随绳儿蹲下时鼓鼓的胸口,手就忍不住摸上随绳儿的肩头,跟着一点点往下滑……      “公……公子……”随绳儿看着躲避,声音却娇的很,似是无意的让公子的手擦过了她的胸口。      “你……”公子眼睛一暗,咽了口唾沫,就要抓住随绳儿的双手……      却听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谁啊?”公子很不耐烦的说道。      “江硕,爷有请。”门口无喜无悲的传来一句话。      江硕立刻僵直了身子,一把推开随绳儿什么都说,只急急忙忙理好了衣服就往外走。      看着房门被关上,随绳儿懊恼的站起身,狠狠的啐了一口,心里直骂也不知道是哪个丧门星搅合了她的好事。      江硕出了门跟着门口咳嗽的壮汉往上一层去,别看平日里江硕在随二一家以及店家面前架子十足,一身的公子贵气,可此时此刻他却弓着身子如同奴才一般的走了进去。      “爷,您怎么来了?”      里头坐着的似乎是个少年,背对着江硕不满道:“爷让你来办事,你居然潇洒的很,还搞了个村姑到是快活?”      “爷也知道咱这毛病……”江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无岛实在没有什么好货色,如今这个已经算矮子里头拔将军了。”      “行了,我没空听你这些,别闹出事情来就好。”那少年沉着声音说道。      “是,属下不敢。”江硕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赶紧道:“爷让属下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们都以为爷去了余岛。”      “恩,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会来无岛,大家可都是惜命的人。”少年冷笑道。      “可是爷,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咱们要待到什么时候啊?”江硕有点不满的说道:“难不成爷真要在这里找了人回去?”      “放心,人已经找好了,不过不在无岛。只是再过几个月熬到开春就回去。”少年似乎也极其厌恶无岛,口气也自然有些不好。      “那就成,我可是受够了,这里的村姑还不如余岛的浣洗女来的有味道。”江硕想起随绳儿那眼神,微微夹了夹双腿。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少年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      江硕应声转身就要出去。      “现在玩玩可以,走之前给我处理了。”少年在江硕开门之际,再次提醒道。      “放心吧,哪次不是都很干净?”江硕嬉笑的双眼下,闪过一丝杀气。 ☆、花氏的大女儿   “他奶奶个熊,这死丫头天天憋在屋子里也不嫌闷的慌。”随二双手插在袖口里,冻得直抽鼻子道。      “你人已经找好了?”花氏有点胆颤的小声道。      “娘,您怕啦?”随二吊儿郎当的笑道。      “滚!老娘怕什么。”花氏想拍儿子可又舍不得只好轻敲了一下他的肩头。      随二往外瞧了瞧,贼兮兮的凑到母亲耳边道:“冬天余岛愿意往无岛来的船只也不少,我最近找了个朋友,说是余岛那头的人会来挑姑娘,我想着找个机会把那死丫头弄出去。”      “他们给多少钱?”花氏到是无所谓,她只关心钱。      “一两!”随二双眼冒光的竖起一根手指头,夸张的笑道。      花氏当下拍着胸口,激动道:“当真?哎哟喂,这是要发财了。”      “可不么,这次来的可是大户,要不是我朋友帮忙,我哪里认识的了。”随二得意的凑到火盆旁边伸出手烤了烤,却没说那什么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看在江硕江老板的面子上,才给他指了这么个来钱的路子。      花氏坐在床边,怎么想怎么觉着不能让银子飞了,她扶着床就要去套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娘,您要干啥去啊?”随二一拉花氏着急道。      “去抓那丫头啊,怎么能让人等久了,这万一人家回去了,咱们还到哪里找这么好的生意。”花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娘您糊涂啦,他们前儿个刚修好的围墙,您翻进去?还是说您不怕独眼儿了,能闯进去?”随二毫不留情的戳破道。      花氏老脸一红,推了把儿子又重新上了床盘腿坐着道:“那你说咋办?”      “我瞅着,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把她骗出去,不过不能是咱家的人,不然独眼儿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他才不管咱爹怎么辛苦养他。”随二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心眼,他也眼馋这一两银子,可他更稀罕他那条小命。      花氏点点头,刚想夸奖几句,就听得院子里吵吵闹闹,她皱起眉头冲着外头喊道:“吵吵啥呢?刘氏你个败家娘们,小心我儿子打死你!”      谁知道,她喊完外头的声音还是没弱,花氏一下蹦到床边,吸了鞋子,一边走一边提着鞋帮,嘴里还骂道:“给脸不要脸,不打我看就是难受。”      出门一看,花氏发现吵杂的声音并不在院子里,而是在门口,她不耐烦的走了过去,用力拍了一巴掌在刘氏后背道:“吵什么,赶着去死啊!”      刘氏差点被拍吐血,却只能忍着,含着泪道:“门口坐了个叫花子,我喊她她也不走,非要进来。”      “叫花子?赶紧哄走,不走就打断腿扔出去,别脏了咱们老随家的大门口!”花氏一听闹心的说道,她自家的米粮还不够吃呢,管什么叫花子。      “娘!娘啊,是我啊!我是随燕儿,我是随燕儿呐!”门口果然站着个叫花子,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身上的脏衣恨不得僵成卷儿,脚上也穿着一双露出黑脏脚趾的破鞋,整个人站在那里压根看不出模样。      “随燕儿?不可能!我闺女可是嫁给方碑县的大户,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花氏捏着鼻子被恶心够呛,她往刘氏身后一躲,嚷嚷的喊道。      随燕儿其实不姓随,只是随燕儿的老爹死后,花氏带着她改嫁到了随老头家,为了讨好随老头花氏还给女儿改了姓氏,随老头见她一个闺女将来还能够卖个好价钱,便对这个便宜女儿也算不错,待到随燕儿长成瞧着模样周正,就以五袋糙米一捆蔬菜的聘礼嫁到了槐树县旁边的方碑县附近,如今算起来随燕儿嫁出去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娘,他们曹家不要我了……休了我了。”随燕儿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他们曹家敢不要你?好大的胆子!你在曹家累死累活十多年,他们说休就休啊!”花氏听出了女儿声音之后,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却被随二在后头一把拉了回来。      “娘,现在去方碑县也来不及了,再说了,大姐都回来了,你还能怎么办?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您这出去受冻啊?”随二厌恶的看了眼自家的大姐,记忆中在这个院子里就是独眼儿带着大姐,自己跟在后头,每次大姐都粘着独眼儿明明他和她才是有血缘的姐弟。      “对对对……哎呀赶紧进来吧!臭死人了,你到还能走回来。”花氏皱着脸摆摆手带着随燕儿往里走去,不管别的,随燕儿是她女儿总不能真的就不管了。      随二站在花氏后头,一脚踹在刘氏小腿上让她绊了个趔趄,然后低声骂道:“有没有眼力见,赶紧烧水去!”      刘氏唯唯诺诺的往厨房跑,心里却在想家里多一口人吃饭,怕是粮食又要不够了。      而随二则是看着大姐的腰身,心里将周边几家的鳏夫想了个遍,挑出那些家里没啥粮食的,再选一选家里已经有了儿子的,至于年纪随二才不在乎,只要等他找到合适的下家,就能再将这个大姐卖出门去。他也算看出来了,人家曹家恐怕得了什么如意风儿,又瞧着大姐十多年没有所出,便想着踹了旧的再找个新的,他大姐被休的一点儿都不冤。只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之前他怕是胆怯,可这会子他女儿可是江老板的新相好,就连县里的老板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不过一个曹村的乡下人,到时候他上门敲上一笔也算做他大姐在随家这段时间的口粮。      心里盘算着等卖了大姐,再卖了随辫儿,他那瘪瘪的口袋恐怕就能鼓起来了,到时候他也能弄点余岛的金贵肉食好好解解馋。      随燕儿使劲儿搓了又搓,支使着刘氏给她弄了好些水才将身上的污垢洗干净,她坐在木桶里可是想好了,她知道这个家里二弟肯定不会白养她,她要是想将来吃的饱穿的暖就要想办法住到大哥家里去,到时候反正沈氏也是病秧子,她想怎么样可不就怎么样了。    ☆、出事   随燕儿来了随二家,还没等她想着理由去随独龙家里,她就已经与刘氏杠上了,她在曹家本就是管着厨房伺候一家子老小,平日里还能偷偷自己补点,可到了随二家里,一是随老头防着她,二是花氏也确实心疼女儿不让她多参合家务,所以厨房还是刘氏管着,随燕儿只能躲在屋里,大伙吃的时候跟着吃点,平时饿了连在厨房门口绕一绕,都要被刘氏像看贼一样看着。      随燕儿原先就顶看不上这个有三只手的弟媳,总觉着随二怎么能娶这么个没人要的姑娘,再加上近些年来她因为生不出孩子来,期间老往娘家跑也想着带点东西回去,好让婆家看着她也有人撑腰,谁料自从刘氏进门,她能拿去婆家的东西越来越少,眼瞧着娘家就要变成刘氏的了。如今她寄人篱下,现在花氏在还好,这万一哪天花氏不在了,她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兜兜转转随燕儿来到厨房门口,还没等她进去呢,刘氏就赶紧把门口灶台上的粗粮馒头压在锅里,藏到角落去了。      随燕儿瞪了她一眼,却见刘氏好像很害怕似的缩了缩,直接背对自己了。      心里是很气闷,又不想当着随老头在家和刘氏吵起来,再说刘氏就是个惯会装软弱的货色,她哪怕把人摁倒地上捶一顿,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想及此,随燕儿不愿回房,更不愿意到随老头跟前转悠,便骂骂咧咧出了大门想一个人清静清静。谁料,刚打开门就瞧见随独龙从土坡上下来,且走的极快。      “大!哥……”随燕儿心跳的很快,刚想将人叫住,就见随独龙消失在路口。      “大早上喊什么呢?”随二是随老头的独子当然宝贝的很,他懒洋洋最后一个起来,刚出门就听见随燕儿在门口大喊。      “没什么,刚看见大哥了。”随燕儿不喜欢刘氏,也不喜欢这个母亲所出的幼弟,总觉着这个弟弟将母亲对自己的好全部抢走了,再说她出嫁的这十多年里,这个弟弟从来没有给她撑过门户,这次她被休,这个弟弟也没见上门讨过说法,可见心里是不待见自己的。      随二撇撇嘴,看着随燕儿回屋,心里却转了个弯。      “大哥出门了?”随二眼睛一亮,冻得缩起的身体立刻伸展开来几步跑到父母的房里,笑嘻嘻的说道:“娘,独眼儿出门了。”      “出门就出门呗,又不是那个死丫头出去了。”花氏不在意的说道。      随二却神秘一笑道:“他出门了,咱就有办法让那死丫头出门。”      二丫头一早上照顾母亲,好容易有时间坐下来想要描点东西,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她推开门一瞧,竟然是村里六叔公的儿媳妇李婶,和二丫头家里并不相熟但见面到也打声招呼。      “辫儿你赶紧去瞧瞧吧,东头那边石场好像出了事儿,之前和你爹一起的石头回来说你爹好像去了石场,也不知道回来没有。”李婶子站在门口焦急的说道。      二丫头当场身子就有点晃,她胡乱点头,跟着回身就取了随身的小包往外走,这会子母亲刚午睡,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      李婶子与她一同下的土坡,路上还不停嘱咐她,让她在县里打听消息千万别去石场。      二丫头整个人都慌了,哪里听得进去,等两人下了土坡却又遇见了村里的秋子,那秋子见了二丫头先是一愣,之后上来就道:“辫儿你赶紧去县里瞧瞧吧,说是你爹出了事儿!”      二丫头点点头,谢过就往村外跑,秋子肚子里还憋着话,但等他开口二丫头都跑远了。      “怎么了?随家老大从石场回来了?”李婶子在后头一把扯住秋子急迫道。      秋子看了看村口,又看看李婶子,瞪大了眼睛道:“随独龙是真出事了啊?”      李婶子没听明白,不高兴道:“没出事你瞎嚷嚷什么,我只是让二丫头去县里问问,看你……”      秋子还没听完李婶子唠叨,就赶紧往随二家跑,心里却纳闷的很,这事儿还真有那么巧的?      二丫头一路狂奔,也顾不得形象了,她刚进县城就听到说东头的石场有人打架,然后是洞口塌方埋了好些人进去,跟着又有人说官差过去了,与采石工有了冲突,好些人被打的血糊糊的抬出去。二丫头听说自家老爹是和石头一起早上去的石场,好像是县令有什么差事,李婶子又是石头的舅妈,这事儿肯定不能开玩笑,所以她心里是越发的不安。      朝着石场的方向快跑,也顾不得那地方偏僻,二丫头踩紧了鞋,收拢了领口,穿着一身并不暖和的茅草袄子一路哈着白雾就跑了过去。      也是她跑的太急,所以等到她被人捂住嘴的时候,她只觉着脖子向后扯着刺痛,整个人像是不能呼吸了。      那人拉着二丫头,一直很有节奏的往后退,二丫头两手板着他的手,用力的踹地希望增加点摩擦给那人带来难度。      “怪,别喊了……”那人被二丫头挣扎的有些犹豫,手也开始发抖,可一会儿又开始用力道:“我也是没办法,若不用你代替,我女儿就要去喂鱼神,你和她年纪相仿身形也一样,只要你去了……我女儿就能得救。”      二丫头要是没被捂着嘴,差点破口大骂,凭什么你的女儿是老娘就不是人了?她爹还生死未卜呢,她就要替人送死?门都没有!      也是无岛的人实在吃的太差,二丫头好歹平时还弄点蛋白质补补,那捂着二丫头嘴巴的男人没将二丫头拖多远,动作就慢了下来,似乎在考虑用什么将二丫头弄走。      二丫头顿时心里明白这人绝对是看到自己之后临时起的念头,她趁着那男人站住脚步的那刹那,用力朝着那人脚尖踩去,随即又用手肘直撞那人捂住自己嘴巴那只手的下腹,就听那人痛呼一声,她就赶紧挣脱那人,脑袋都不带转动的直接往前跑。跑出去后,她不敢再走小路,直接顺着大路往县里走,因为毕竟石场那边太偏僻路又远,可县里离她现在的位置更近,人也会渐渐多起来。      她越跑越快,觉着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可后头那人却没有就此放过她,反而在后头喊道:“快!快抓住她,她偷了我东西!”      二丫头暗恨,她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喊道:“这人是个拐子,大家有女儿的看好了,他想用别人家的女儿喂鱼神!”      原先还有人想要拦她,可听了她喊之后,便僵在远处,县里的人都朴实若真是小偷自然不会放过,可二丫头这么一喊到也有前例,大家就当然不敢乱帮忙了。      眼瞧着那人坚持不懈,二丫头发了狠,正巧不远处一个穿着细布长衫,头戴帷帽的少年带着个大汉往这里走,就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胳膊道:“少爷,快,快救救奴婢,有人要卖了奴婢。”      那少年当初就想发火,可自己的帷帽下摆被这个臭丫头捏在手里,甚至她还威胁道:“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容貌?若是乖乖配合,我就不拽开。”      少年无奈,也不好当场发火,更何况他也被人追踪,不易暴露,就只好抬手给旁边的大汉做了手势,那大汉立刻道:“谁那么大胆子敢抓咱们余岛的奴婢?”      二丫头从少年身边探出头,这次到看清了想要抓自己的男子,大概和自己的父亲年纪差不多大,可穿的破破烂烂,手脚也多有冻疮,像个叫花子,模样到是看着忠厚老实,只可惜到底心术不正。      那中年人见少年身边的大汉似乎可以一拳打死自己,双腿都颤了,再也不敢追过去,之后更是调头就跑,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少年不耐烦的说道。      大汉也走了过来。      二丫头不喜少年对她的态度,嘴上说着多谢,伸手却推了少年一把,让大汉瞬间接住,自己则头也不回的往县里跑去。      “个死丫头!”少年什么都不顾只稳住了帷帽,他磨着牙恨道:“下次别让我看着这丫头,不然肯定杀了她!”      “少爷,他们跟上来了。”大汉扶好了少年,低声说道。      “走!”少年低着头快步带着大汉离去。      二丫头觉得肺都要着火了,整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慢慢停了下来,再看后头少年和大汉也没追过来,便长舒了口气,往县衙那头去。这么一出惊险过后,她也冷静下来了,自己一个人去石场确实不大安全,方碑县最近要送人喂鱼,很难说会不会还有别家的坏人想要找人代替,所以她还不如先去县衙找到父亲相熟的人,先看看情况。      可谁知她还没走到县衙呢,就突然看见对面来了个熟人,兴高采烈的跑到二丫头跟前道:“恭喜啊恭喜啊,你爹这次抓到几个想要偷渡的,如今已经是咱县衙的伍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实在顶不住了,胃疼+大姨妈,双重打击,终于趴了,今天才好点上来码字-3-      二丫头:四心,有人说你起名字太随性了。      四心【掏耳朵】:怎么可能?我起的名字都是有含义的!      二丫头【瞪眼】: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四心【神秘一笑】:那是,你看,随辫儿=随便,随绳儿=衰神,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熊猫夜探   随二差点将手里的粗瓷杯摔了出来,后来实在舍不得才重重放在桌上。      “怎么就有那么巧的事儿?还偏偏就是独眼儿真有事儿……我还许了秋子两个铜板,结果事情没办成,铜板也不还我了。”      “可不嘛,不然那丫头早就换成银子了!”花氏不满的嚷嚷道:“也不知道独眼儿怎么命那么硬,那么多人都没把他打死,反让他捞着一个伍长坐。”      “娘,伍长就算官差了吧。”随二嫉妒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花氏撇嘴坐到床上道。      到是一旁随老头开口道:“所谓伍长就是五人队的头儿,咱们县里除了捕快,就是护卫队,伍长应该算是护卫队的人,据说也是领着县衙的俸禄,算是官差了。”      “奶奶的,怎么就能让他得了势呢!”随二觉着自己眼睛都要红了,摸起了杯子又想扔出去。      这头二丫头也对父亲突然有了俸禄这件事十分好奇,她拉着父亲满是茧子的手不依道:“那么危险的事情,爹居然一声都没说。”      随独龙不愿意将其中凶险说与女儿听,只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有人利用石场的风波,然后想要借助县里人手不足,混上去往余岛的船,爹当场抓了两三个人。县令大人觉着我差事办的不错,就给了个伍长。”      听到这里,二丫头看了眼母亲,也不想细问了,只嘟嘴道:“爹也是救他们。”      随独龙只是笑,摸着女儿的发髻。      想必那些偷渡的人也不会是这个郡的,因为靠近海边的郡城附近,几乎很少有人敢去偷渡,不是说周围的人惜命,而是靠近港口的人都明白偷渡根本不可能成功。所谓万分之一的机会,不单单只是被人抓出来,而是在船上没有携带名牌根本不可能让其留在船上,哪怕船只在海上航行,他们也会做为惩处在之后将偷渡的人送回无岛,再投进最深的采石场如同奴隶一般工作一辈子,至于那些找死想要靠着自己的船只跟在大船后头的人,因为他们没有大船的三样工具,很快就会被海上的怪物吃掉,最终连人带船连渣都不剩。      父亲当真是在救这些蠢货。      爹成了伍长,二丫头越发的有了信心,毕竟将来就算想用钱将父母送去余岛,也需要打通关系,而爹有了哪怕最小的官职,那也不是白丁了,对于上头人来说当然可以先优惠自己人,再去考虑那些所谓的富商。      有了俸禄,二丫头也很少饿肚子了,可是花氏却对二丫头家的财产恢复了一些热情,好些时候也都在土坡下转悠,只是在看见随独龙或是二丫头的时候会躲到一边,嘴里说一些酸话。她也不是没有去找过随独龙,可是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让他接济随二一家,再给随二找个县衙的差事。随独龙早就吃够这一家子的苦,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还怎么会愿意与之接触,所以花氏的心思是一样都没有办成。      翻过年去,天降大雪,无岛是有过年的名儿却没过年的命,家家户户顶多在这一天吃饱一些,到是二丫头拿出之前风干的肉类,用咸菜炒了端上桌来,一家子算是过上了这么多年第一个舒心年。      王树根的比对日子越发的近了。      比对,那其实是乡下人的说法,官方的名称应该是定考,就是定期考核。这是专门针对沧国这样的岛屿国输入人才困难的问题作出的解决办法,沧国一共四个岛,中间光坐船就有十天半个月的,再加上无岛人口是四岛中最多的,能够培养人才的基数也是最大的。不过无岛没有什么教育基础,所以关于文化方面比如科举就不会出现在无岛,反而一些手艺上的定考,会每三年出现在无岛,用来发展国家的手工业。      这样的考试分成好多的门类,二丫头也大概了解过,除了士外,农工商都有涉猎,之前就有算账算的好的被送去了余岛,只可惜她脑子比不过古人,她那个时代太过发达所以好些基础的东西其实都已经算是退化了,她如今没有提笔忘字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定考分为三场,初试,复试还有加试,不过一般复试过了,加试都不会太困难。王树根就是等着复试过了之后就上随家来提亲。      二丫头不敢耽误王树根联系,她提早将图样告诉了王树根,希望他能一举通过考试,因为定考是三年一次,二丫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三年可以等了。      因为是刚过年,二丫头也害怕遇到上次的危险,她就跟在村里大部分人后头一起往随村赶,谁知道刚一进村就听见有好多人在哭泣,接着一队人从村西头过来扛着口薄薄的棺材。      “哎,这都今年开春第几个了?”前头有个大婶感叹道。      “好像是第三个了吧,之前东头也死一个,好像才四十出头。”另外一个人又道。      “这个都算不错了,还有口棺材,之前那两个都是一卷席子就入土了。”      一席话,女人们都不在说话,男人们也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丫头没有仪器,可她总觉着今年的无岛病毒似乎又变异了,起码在严寒下雪的情况下活性明显减缓的少了。      因为随家村接连有人去世,二丫头看过母亲后心情也有些郁郁,她早早吃了晚膳借口累了就先回到自己房间,想着身子日渐赢弱的母亲,还有为了家庭拼死拼活的父亲,以及这个充满了不安定的无岛,二丫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      与她一同翻来覆去的还有一直就在二丫头身边,却被她无视彻底的熊猫君,最近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竹子,正抱着啃个不停,只是它怎么啃二丫头也不见那竹子变短,所以她就越发觉着这只熊猫也许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东西。      “你说,是不是因为病毒侵袭了我的大脑,所以我出现了幻觉?”说完这句,二丫头自己都笑了,按照她的推算以病毒的进化速度还应该到达不了大脑神经,只是谁也架不住病毒变异,这种掌控不了的东西,就算在前世也很难有个定性。      二丫头本是玩笑似的伸手戳了戳空中的那只熊猫,然后她僵住了……      手指上还有触摸到毛皮的那种触感,微微带着点温热,可是比普通的体温要低,最重要的是她刚戳完,那熊猫就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她,形态好像一个孩子。      “怎么会?”如果真要是臆想的话,怎么还能碰的到?就算是故事里的鬼怪这么触摸也不会有温度的感觉,二丫头揉揉眼睛,再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没有在做梦的情况下,她再次朝着那只空中的熊猫伸出了爪子。      二丫头先是一只手,跟着站起来伸出另外一只手,两只手胡乱的摸着熊猫的身体,接着是脑袋,熊猫毛茸茸的皮毛别弄的乱七八糟,双眼中甚至带出了微微怯意。      “那啥……你到底是什么?”幻想应该不可能有触感,如果不是太恶心,二丫头都想用舌头舔舔看。      熊猫似乎带着人类的表情,委屈的看了二丫头一眼,就抱着竹子落到床上,然后脸对着墙将屁股留给二丫头,竟是赌气了?      “喂,你难道是什么妖精?”似乎古华国有过这样的传说,只是狐妖猫妖听说过,熊猫妖就有点不太常见。      熊猫的尾巴一小撮,就擦着床单一抖一抖的,看得二丫头好想伸手抓一把。      “估计你也不会说话。”沮丧的二丫头躺了下来,却被熊猫挤到了一旁,二丫头无奈的发现这只熊猫现在已经开始占领她一半的生活空间。      熊猫的事情二丫头找不到源头,以她那个性子也懒得纠结,直接倒头就睡,被熊猫这么一闹腾她居然有了睡意。      熊猫背对着二丫头,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二丫头理它,它摇摇屁股慢吞吞的转过胖胖的身子,两个黑黑的小眼珠偷偷的瞄了瞄二丫头的睡颜,小心的挪了过来在她的脸边嗅了嗅,之后又用爪子捞起二丫头几根枯黄的长发,就见那长发缠绕在它的爪子上,很快就有些纠缠不开了。      熊猫想要将头发从爪子上扯下来,却又怕扯痛二丫头的头皮,急得挥舞着一只爪子,屁股都不敢挪动,最后实在想不到方法,爪尖一刀冷光,几根断发飘飘扬扬掉落在床单上。      看着那断了的头发,熊猫的黑漆漆的眼眶泛起了水光,跟着逃一般的从屋子里消失了。      二丫头在梦里觉着床上有了空位,吧唧着嘴翻了个身,□□的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二丫头本想再看看那只熊猫是不是还如昨晚一样实体化,却在屋子里怎么都找不到那只动物的身影。这又让她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难道昨晚还是在做梦?或是病情加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哦,你们是想让我弃坑么,嘤嘤嘤,木有收藏,还木有留言,这样尊的好么?感觉好像一个人的游戏,好心塞。看到我苍凉的背影么? ☆、江硕之死   兴许开春就是一个好兆头,随独龙成了伍长,而王树根的定考比对也格外的顺利,就像随二丫所想的,在无岛这种地方要想在家具上雕刻花纹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当地的木匠没有这种手艺,也没有这种资本来制作,毕竟木料虽不易得可无岛到底还有,只花样这种东西对于无岛这种几乎没有接触过花纹的贫困岛民来说,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无岛的人都顾着自己能够吃饱穿暖了,谁会将心思花在这些无用的地方,再者使用雕花家具的人家都是其他岛屿上的富人,他们更喜欢使用余岛上的木匠制作的家具,而非无岛这些短命鬼的,这就间接导致了无岛人制作的东西没有销路,也就自然没有发展。      王树根的初试几乎是顶着头名过的,复试虽然因为年轻经验不足,可随二丫头的花纹实在夺人眼球,所以哪怕王树根的手艺不如有着二十年经验的老汉,也被点为第三名,定考每个郡前十就有机会可以被选送余岛,王树根如今就只差加试了。      “你等我,等过段时间我爹过寿后,我爹就去你家说亲。”王树根本想第一时间遵守承诺去随二丫头家里说亲,只是他复试刚过父亲高兴,就想着寿辰与答谢宴一同办了,父亲已经过了四十,在无岛已经算是老年,所以四十后的每一个寿辰对王树根来说都很重要。      二丫头无所谓的同意了,反正王树根还有加试,她当初将赌注压在王树根身上就是看他的老实,守承诺。若是这样都是走眼了,那也只能算她倒霉。只是谁能想到,也不过相差不到一二个月的时间,一段缘分就那样出人意料的消失了。      随绳儿最近老是觉着恶心想吐,私下里偷偷找过医馆的大夫,虽然因为时间尚短不能完全肯定,可随绳儿就是觉着她离着要做富商的妾室也不远了。所以村里在传王树根考过复试的时候,她只是觉着二丫头好命,希望王树根将来始乱终弃,却没起什么嫉妒心思,毕竟就算考过了,去了余岛也不过还是木匠,撑死了环境能够好点,要是和江硕比起来那就是老爷和长工,不值一提。      然而美梦就是美梦,终究不是真的,且一戳就破。      “你说什么?”随二一早就被人吵醒,接着打开大门就瞧见随独龙站在门口,一脸的严肃。      “有位江大富商你们可认识,他死在客栈里了。”随独龙压根不想上这个门,只是他一早就接到这个消息,县令又见是他名义上的弟弟,便派他来了。      “不可能!你胡说!!”随二前几日才得知女儿怀孕了,他还做着给富商当岳父的美梦,怎么今儿个那富商人就死了呢?      “那就是认识了?你跟我去县衙走一趟,县令大人有话要问你。”随独龙说完二话不说就伸手来拉人。      随二一听县令,腿先软了,他抓住随独龙的手挣扎着大声喊道:“娘!娘你快来啊!我要给独眼儿抓去蹲牢房啦!”      院子不大,花氏和随老头很快就跑了出来,连外头都没穿,冷也顾不得了,一见儿子被随独龙抓着,花氏二话不说就上去挠了几下,拼命想要把儿子拉回来。      “老大,有话好好说,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随老头到是没慌,一副看起来镇定的样子。      “就是,你怎么那么白眼狼啊,你吃你爹的,喝你的爹的,转头就来抓你爹的独苗,你是不是想你弟弟被抓了你就能夺了他的家产啊,我告诉你!没门!”花氏紧紧抱住儿子,破口大骂道。      随独龙好笑,一松手,那母子俩差点栽到地上去。      “我不带他走也行,到时候县令大人派起来人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随老头不傻,也知道随独龙说的不假,就说道:“那你到底做啥要抓你弟。”      “县里有个从余岛来的富商,有人知道他在县里与随绳儿有来往,如今他人被杀了,自然是要问问的,如果随二不去,那就只能找随绳儿了。”随独龙反正无所谓,这家子都死了,都与他无关。      随老头想了半天,只得道:“随二,只是问问话,你就跑一趟不会有事的。”      “爹!!”随二不可置信的喊道。      “去吧去吧,总不能让你闺女去吧。”随老头说完也就不管了,转身回了屋里,说到底他是丢不起那人,要是让村里人都知道绳儿的相好被杀了,那么之前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就不再有了,至于以后,等给绳儿落了胎,再找一户更好的嫁过去。      无奈,随二只好哭丧着脸和随独龙一同去了县里,好在他没犯事,只是问了几句便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到是随绳儿,摸着小腹瞪大眼睛缩在被子里发抖,她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原本想要当姨奶奶的梦就这么没了?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哄着他给自己买了好些布料,还想着最近用孩子捆住他,让他给自己办理余岛的户籍,怎么就死了呢?那她怎么办?年纪轻轻难道将孩子生下来当做寡妇再嫁?还是说落了孩子再找下一个目标?只是目标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她爹多久才找到江硕,这要是下一个她还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还怎么去余岛,怎么过好日子。      “不……不,就算不能过有钱人的日子,我也绝不要在无岛荒废一辈子!”随绳儿抓紧了被子,恨恨的说道:“我要去余岛,我一定要去余岛,哪怕江硕死了我也要去余岛!”      要是她留在无岛,那就绝对会留在随家村看着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她有依靠的时候那些村妇会羡慕她巴结她,可等她没了依靠,那些可恶的女人肯定会嘲笑她,她不能留在这里等着被奚落,尤其是二丫头,那个死丫头指不定背后如何编排她。她要找到江硕的家人,告诉他们她怀孕了,要他们把她接去余岛安胎!      随绳儿毕竟是个村姑,想法太过简单,且不说江硕都死了他身边还有几个人能活着,就算活着人家怎么会做主家的主,弄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去,再说谁也不知道江硕家里有没有大妇,人家有没有孩子,谁家主母也不会要个野种。因此,就算随二动用了所有槐树县的关系,也没法找到江硕的家人,更别说还让人家认下随绳儿肚子里的孩子了。      得到回信的随绳儿差点崩溃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随绳儿捂着肚子,阴森森的笑道:“王树根,我一定不会放过!”      二丫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原来定好的婚事,居然就因为江硕的死而起了波澜,此时的二丫头正在反复考虑给王老头的寿礼,虽然现在两家都没有明说,可王树根往二丫头家跑的勤了,随独龙也瞧出了苗头,两家可算是一种默认的态度,只等着寿宴过去,随独龙再与王家谈论女儿婚嫁的问题。毕竟,就算随独龙再挑剔,一个能带着女儿去余岛享福的女婿,那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      就连沈氏都经常看着女儿发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树根加试要去郡城是吧?”沈氏看着女儿准备寿礼的模样,忍不住道。      “恩,是呢,不过上次复试去过,路都熟悉。”二丫头随口回道。      “那他有没有说……”沈氏张口又问不下去了,面前是自家的闺女又不是对方的女眷,想必女儿也说不清王树根家里想要什么时候娶二丫头过门,可王树根的家境摆在那里,他没了母亲,父亲都四十多岁了,再加上还要一家子去余岛,这婚事肯定拖不了。只是她就这么个女儿实在舍不得,将来两岛之隔,她这辈子想要见女儿都怕不可能了。      “娘,你又想什么呢!”二丫头见母亲眼眶发红,忍不住坐到她身边拉住她手道:“将来我一定把你和我爹都接到余岛去。”      “你啊,自己还没去呢,就先许诺我们了!不害臊!”沈氏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忍不住笑道。      二丫头只是跟着笑,但心中的执念没有一天减弱,眼瞧着希望就在眼前,她的底气更足了。      槐树县。      穿着白衣的少年拼命往行站的方向跑,白色衣摆上沾了大片大片的鲜血,头上的帷帽早已不知去向,一张精雕细琢的美颜显得格外狼狈,他后头还跟着那个高大的壮汉,只是那壮汉全身都是伤口,走路都有点跛。      “少爷,您别管属下了,自己先走吧。”壮汉有些虚弱的说道。      “江硕死了,跟着咱们的那些侍卫也都死了,只有你还跟着我,我怎么能丢下你?再说了,我一个人也跑不远。”少年冷静的看着远处的行站,松开了眉头道:“行站不远了,等顾了车咱们就有希望了。”      壮汉无奈,只好努力咬牙跟上,这次也算他们倒霉,居然会被人发现了,不然江硕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杀死。      真是可惜了……    ☆、狗血   有时候一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有时候老天就像是想要给人希望之后再给人打击。在寿宴后看到王家后屋床上的一男一女,二丫头说不出什么滋味,也没有二丫头之前想象的悲愤,更没有想要拿刀砍人的冲动。她只是觉着心里隐隐的担忧终于落到了实处,想要通过婚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果然不是正当的手段。      “二妹妹,我……不是,是王大哥喝醉了所以……”      就那么巧?就在这样的寿宴上,一男一女□□的被人发现在后屋?发现的人还是花氏?      二丫头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心里泛起淡淡的愧疚,若不是她,恐怕随绳儿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更不会连累王树根。      “这……这……哎!”王老爹手里的烟嘴怎么都送不进嘴里,他焦急的看看随独龙,再看看二丫头,心里恨得就想把昏睡的儿子拉起来揍死,只是周围的人不少他也没脸留在这里了。      “王伯,我们先回去了。”二丫头只是淡淡笑着,拉着父亲推开看热闹的人群离开了王家。      今儿明明很好的天气,她早上还特意打扮了一下,黄毛好好梳顺扎了爹从县里带回来的头绳,一身新做的袄子比过年还漂亮,她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等今儿在寿宴上绝不能给爹娘丢脸,还希望王树根给爹娘留下个好印象,只可惜,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都算付诸东流。她算了很多,包括王树根要是定考不过,包括王树根不肯娶她,却算漏了随绳儿以及随二家的脸皮。      王家的寿宴今年没有摆在县里,二丫头很清楚,王老爹之前一直住在随家村,他想回村招待邻居村民,又想给随独龙一个信号让随独龙看看他们家的家底,等到之后两家议亲的时候刁难也能少点。随独龙很明显接受了王家的好意,这次去贺寿的礼都不轻,不但送了小半匹粗布,还有难得的鸡蛋。若是没有随绳儿横插一杠,指不定明儿王老爹就会上门……      “二丫头……”随独龙见女儿安静的模样,心慌的摸了摸她的头。      二丫头只是摇头,如此狗血的情节她没想到会在现实中瞧见,她还成了被牵连的一方。      “以后爹给二丫头找个更好的。”随独龙拉着女儿故作开心道。      “我没什么……”说到底她不过对王树根没什么特别深的男女之情,如若不然,这会子怕已经泪洒前襟了,“只是可惜王树根醒了之后,恐怕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随独龙叹了口气,他也不相信王树根是有意所为,村里人都朴实,就算有些嘴巴很坏有些喜欢占小便宜,可如此算计别人一生的还真少有,真不知道随二一家在县里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可是没忘记随绳儿之前可是江硕的……      “就算我不能嫁王树根,也绝不能让随绳儿得逞!”无关脸面,可随绳儿既然想要算计,二丫头就不能看着王树根赔上一辈子。再说有本事算计她,就要考虑到算计她的后果,这事儿只要不是王树根心甘情愿的,她迟早让随绳儿在村里名誉扫地。      “闺女……”随独龙以为女儿这是放不下。      “我不准备嫁给王树根了。”二丫头摇摇头,这样的情况王树根也不可能来求娶她了,要是随绳儿的事迹败露,王家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回随家村了,“等王树根加试之后,再说。”      哪怕她不能跟着王树根离开无岛,她也希望那个对岛外充满渴望的少年可以凭着一双巧手带着老父奔向更好的生活。      “爹一定会带着你们娘俩去余岛的。”随独龙拉着女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丫头强笑着点点头,只是突然觉着很是灰心。人都说要靠自己不能依靠别人,可这个时代的无岛根本不可能给女人自主的可能,男人可以通过各种方式离开这里,女人却只能通过联姻,错过了这一次,二丫头绝望的想恐怕终其一生她都不可能离开无岛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二丫头并没有隐瞒母亲,而是将寿宴上出了这一出丑事告诉了沈氏,沈氏虽然气恼,可她见女儿似乎并不伤心也就放下了,毕竟两家并没有定亲,也牵扯不上二丫头的名声,这个嫁不成,无岛的男孩多了去了,沈氏也就放下了。      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过是在宴席之后被人围观的时候引起轰动,之后各人回家也就那么回事,只要王树根娶了随绳儿大家顶多当个乐子看看,村里人也不会太注重那些虚的,毕竟无岛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不违法,不给村里人惹麻烦,他们当个笑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真正会把这件事儿放在心里的,只有二丫头,王树根还有已经得手的随绳儿。      二丫头一向睚眦必报,随绳儿窃走了她的“劳动成果”,她就绝不会就此算了。而清醒后的王树根从回到县里那一日起就关在房间很久都没有出来,至于随绳儿她即便得手可王树根一日没有提出求亲,她一日就不算稳定,尤其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大家都在等,等王树根加试之后……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王树根居然会在加试那一日出现在二丫头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人不是应该在郡城么?”二丫头站在后坡不敢置信的看着消瘦了许多的王树根道。      “我弃权了。”王树根带着淡淡的笑,去了一份憨直,多了份苦涩的清明。      “你知不知道你弃权了,下次就要再等三年?你明明可以去余岛的!”二丫头走上来就拉住王树根就往外走。      王树根觉着好笑,他反手拉住二丫头道:“从这里去郡城好远的路,等我们去了,人家说不得都放榜了。”      “你!!”二丫头也是气糊涂了,她实在不甘心看着那么个有才能的人留在无岛慢慢被病毒侵袭,她更希望他早一点离开这里。      “我现在考不考的上,对你来也无所谓了,不是么?”王树根低下头忐忑的说道。      二丫头手上一顿,手指滑过他的衣袖,垂在自己的身侧。      见二丫头没有反驳,王树根苦笑,他还能期望什么,不论他去不去考试,能不能得到资格,如今的随二丫头都不会嫁给他了。因为他“酒后乱性”与随绳儿有了“私情”。      “我爹过段时间会向随二家求亲。”王树根的声音很飘忽,听不出一丝喜悦。      “为什么?又不是你干的,我知道的,是她不好!你没必要娶她。”二丫头有些激动的说道,哪怕她不嫁给王树根了,也不希望他后半辈子对着那么个女人。      “无论如何,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若是不娶她就是我的不是,我不能让我爹被人戳脊椎骨。”王树根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二丫头从未见过的冷笑道:“就怕人家不想嫁给我了。”      二丫头一下恍然,可不是么?对于她来说三年后太久,对于随绳儿来说恐怕也不算短,就怕随绳儿压根也同样等不了了,指不定这三年间这个女人又会搭上别的有钱人,怎么会在乎王树根这样失去资格的小木匠。      “如果,我说如果,三年后你没有嫁人,我也没有娶,你愿意……”王树根脸很红,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三年我会好好练,我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考定考,我一定会考过的。”      二丫头不记得自己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她只是看着那个少年挺直的脊背,一点点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原本她一直以为两人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然而这一刻二丫头突然觉着没有嫁给这个少年,真的是一种遗憾,她不知道三年后会怎样,她只知道只要随绳儿的事情没有解决,她和他就没有可能会在一起。      年少的感情总是带着一些涩,一些酸,就在你觉着可能会共度一生的人,也许就在某个转角处渐渐与你越来越远,这一种遗憾的滋味很有可能会伴着你一生,直到年老的时候也会拿出来慢慢的回味。      不过,二丫头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品味,她甚至连报复随绳儿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沈氏在到了大雪融化的时候,突然昏迷了。      几乎毫无征兆,二丫头还记着沈氏之前虽然有些虚弱,但作息都很正常,可谁知道刚过了清明,大地有回暖的迹象时她人就开始变得没有精神,之后更是数次昏迷,且一次比一次长,这一次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二丫头看着满眼血丝却依旧坚守在沈氏床边的父亲道:“爹去我屋里睡一会儿吧,我守着娘。”      “不,我还要去县里拿药,你陪着你娘吧。”说着随独龙站了起来,还晃了晃。      二丫头一见赶紧扶着父亲道:“那你守着娘吧,我去县里。”      随独龙最终扭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可是此时的父女俩却想不到不过一趟县城之行居然给家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OVER掉王小木匠还有点难过。不过男配就是这个命(→_→)。王小木匠是个好人,会幸福的,挥手帕~~      明天男主正式登场……      话说你们真的不想包养我么?真的真的不想包养我么?我辣么可爱,辣么勤奋,你们就想看着我在冰冷的后台如此枯萎么?好桑心,嘤嘤嘤……求温暖,求收藏。不然我就不剧透你们关于病毒师的剧情了 ☆、殃及池鱼   县里的医馆价格都不便宜,但毕竟也是上头放下来给无岛的百姓治病的,所以贵也不至于高到离谱,以随独龙这样的情况偶尔在关键的时候来抓个两服药还是抓的起的。因为无岛的这种病很常见,而余岛虽说得这样的病少,但也不是没有,所以相应延缓的药物从沧国建国前就有人研究并用草药暂时压制,只是目前无法根治罢了。二丫头要为母亲抓的也就是这种药物,特别用在病人昏迷的情况下用来减缓病情。      二丫头也曾想分析出这种植物的元素代码,只可惜这种植物并不生长于无岛,就算她知道了元素代码也无法找出相匹配的植物,更不能用别的植物元素代码进一步进化原有元素,达到加强药效的作用。      从医馆出来,家里存留的大半积蓄已经用去,二丫头心情突然有些沉重,去余岛的希望已经没有了,而母亲这时候又再次病重,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挽救母亲的生命,更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何处。一种浓浓的挫败感打击着这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女子,直到她感觉到有人正偷偷的跟着自己。      暗骂了一声,二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和人结了什么仇什么冤,怎么来一趟县里就要被人跟踪,上次算是侥幸逃脱了,可这一次还真说不准了。放下心事二丫头就想赶紧往人多的地方去,谁知道刚过了一条街,前头就是人来人往的街市了,就听着前面有人喊道:“不好啦,杀人啦,快跑啊!”      二丫头一愣,后头跟着她的人也明显慢下了脚步。看着不停尖叫到处乱跑的人,二丫头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她是想要到有很多人的地方,可却并不想被那么多人踩成烂泥。不过,世上的事情总会出乎你的意料,二丫头站在街口,想要逃出去的人当然不是傻傻的只往远处跑,还有不少人发现了这条小街,不少人奔着小街就来了,一开始二丫头还想跟着这些人往回跑,谁料到这人越来越多,越聚越挤,别说二丫头没办法掌控来去的方向,就是跟着二丫头的两个人都已被淹没在人群中,身不由己了。      耳边嗡嗡作响,二丫头已经完全不记得跟踪她的人了,她无力的被人推着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似乎鞋子已经被人踩掉了帮,只能用力顶起鞋子面不让鞋子丢掉,二丫头不敢随便靠上别人,更不敢到处乱挤,她就怕自己力量不比别人,以至于不稳摔倒。      “啊啊啊啊……”      后头不知是谁被人砍翻在地,二丫头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跟着身边的人流似乎越发加快,所有人都在大喊哭泣。突然,二丫头就觉着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吓得想要甩手,却被那人抓得紧紧不能摆脱。      “往前走……快点!”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二丫头没办法只好忍着往前挤,不过她并不甘心吃亏,反而用手同样拉住对方的胳膊,两人如同绑在了一处,艰难的前行,却也互相扶持。      就在二丫头觉着这条路几乎没有尽头的时候,那人拉着二丫头飞身而起,冲过一群人直奔前方行站。二丫头这要再不知道自己被人挟持了,她就是个傻子,她愤愤的转头看去,人却先是一愣。抓着她的少年虽然穿着普通无岛百姓的衣服,可那张脸却格外的白皙,似乎没有血色,但是那种如同琉璃般精致的容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一般人。      “原来是你?”美貌的少年也同样看到了二丫头,一张明明很好看的脸庞,居然露出厌恶的表情,“本想就在这里扔下你,不过现在本少爷改变注意了。”      “什么?”二丫头眨眨眼,不明白的回道。      那少年冷笑一声,拉着二丫头就进了行站,他从怀里掏出铜板雇了一辆虎车,直接将二丫头甩上车,自己拒绝了车夫跳上行车便驾着虎车从行站里跑了出去。      “你到底是谁啊?干嘛抓我啊?”二丫头扶着车框,拉开前头的布帘不满道。      “我说过,再见到你一定杀了你!”那少年特意要了个斗笠戴在头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二丫头先是不解,觉着这人就是有病,可慢慢看着他戴斗笠的样子,记忆里那个小小影象慢慢的浮出脑海。      “啊!你是那个白衣少年!”      “知道就好!”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等会拿你做了挡箭牌,也算你能为本少爷做的最后一件贡献了。”      “你!你有病啊!”二丫头说完,颤着身子就回到了车厢里,刚刚还不觉着,这会子她到真有点害怕了,原还想着只是个别扭的少年,可他们居然有这样的渊源,那个少年所说更不像开玩笑,难道说她今儿就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拉开窗帘,二丫头看着外头嗖嗖往后跑的景色,这已经是往县外跑的路线了。      “该死的!”突然外头的少年大骂了一声,二丫头就听见有什么东西钉在了行车上,以至于让行车晃动了几下。      “臭小子别跑了,再跑前头就是断崖了!”      车外的声音离得很近,二丫头觉着自己都要被颠吐了,她害怕的死死扣住车框,只觉着后头的人离得越来越近,她好怕有人二话不说就砍了行车,又怕外头的少年当真疯了似的往崖下跳,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不说走一把穿越女路线也想要看着母亲康复,家庭幸福。她绝对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啊!!”      还没想好要不要跳车,行车突然猛地一个甩尾,二丫头整个人都被甩到车尾,她原以为这次肯定痛到要死,却没想到身下居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接住了。      “熊……熊猫?”二丫头从被压扁的熊猫身上爬起来,第一次没有觉着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幻觉并没有办法让她不受伤害。      “老三!!!”      “我要杀了那臭小子!!居然摆了老三一道,我要让他给老三偿命!”      还没来得及和熊猫说话,车外就传来两人的大喊。二丫头缩在熊猫身边,猜想是不是刚刚有人掉下山崖了。      熊猫老老实实窝在二丫头的身边,圆圆的眼睛一直看着二丫头,它慢慢伸出爪子似乎很艰难的在考虑要不要碰到二丫头的头发,而车外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你不是妖怪么?还是鬼怪什么的?”随着车子越来越颠簸,二丫头只能抱住熊猫不让自己的身子飞出去,她把头埋在熊猫的皮毛中,心惊胆战的哽咽道。      熊猫顿了顿,遗憾的收回了爪子然后拍在了二丫头的头上。      二丫头不知道自己颠簸了多久,直到外头传来了雷鸣声她才慢慢把头抬起来,此时车子似乎平缓了下来。      “喂,等会我跳车,你能帮我不?”二丫头拉开窗帘,发现窗外已是一片不知名的森林,后头也好似没有人跟着了。      熊猫在车厢里滚了滚,好像听懂了,也好像没有听懂。      二丫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物种不同,就是无法有共同语言。      “丫头,你还活着不?”就在二丫头一筹莫展的时候,外头的少年突然问道。      二丫头不敢出声,只能躲在熊猫身边,心乱如麻。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行车明明还在前行,二丫头却惊恐的发现外头的少年居然一身的血污踏进了车厢。      “你要干嘛?喂,我不就推你一把么?至于要赶尽杀绝啊?还有啊,不是有人要追你么?你这么懒散有空的来杀我,不如快点跑开啊?”二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先惊异于少年压根看不见熊猫,接着便想着用什么法子让少年暂时别动手。      “放心好了,我不杀你,只是等会我会和你换了衣服,再把你划花了脸,送你与这辆行车一同扔下崖。”少年阴冷的笑容让二丫头再也看不出美感,她只是绝望的抱着熊猫,心里想着如果药没有送回去母亲怎么办?      “我长的和你又不一样高,而且我是女孩子!”二丫头试图打消少年的念头。      “没关系,无所谓,反正我只是想给他们制造点迷障,就算空车子掉下去也有同样的效果,只不过我是想杀了你而已。”少年笑着一步步走了过来,嘴里还道:“等我们换了衣服,就送你上路。”      二丫头瞪大了眼睛,只能看着少年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却害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哪知,就在此时,二丫头怀里的熊猫突然闭上了眼睛,随后就听见外头电闪雷鸣,一股沉闷的气息慢慢环绕在两人一熊身边。      “该死的,怕是要下雨了。”那少年拉住二丫头不满的说道。      此话刚说完,二丫头就觉着眼前一道紫色光电闪过,然后全身的痛麻,耳朵里完全听不到声响,接着诡异的事情就在这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发生,二丫头亲眼看见熊猫融化成一丝丝紫色的光电顺着少年的肌肤就那么轻易的融入了进去。      说不出是被电得还是被吓得,二丫头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肿么可能一直是熊猫呢(→_→),女主肿么可能一直辣么弱呢?说好的是爽文嘛【真的?】    ☆、苏醒   指尖微痛,二丫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她觉着全身都要碎了,酸痛的感觉一阵比一阵强烈,之后更是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大脑有点迟钝,可是缓了一下二丫头还是回忆起了昏迷前的情境。她忍着痛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爬了起来,之后傻傻呆愣在当场。      她很清楚她昏迷前是在马车上,也很清楚她应该是被一道雷电劈中,可她如今似乎只是肌肉疼痛并没有大碍,更没有她之前想象的头发烧光的惨状。然而原先她所乘坐的马车如今却只剩下她身下的这块木板,其余竟是统统烧光了,连轮子都不例外。      “怎么会这样……”二丫头环顾着四周,拉扯的老虎已经不见了,眼下这里只有她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少年。      慢慢从地上爬起,二丫头一瘸一拐的想要到别处看看,但终究还是来到那个昏迷少年身旁。她不知道她昏迷前看到的是不是自己的幻象,更不知道少年清醒后会不会拿刀砍她,她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声,她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熊猫进入了少年的身体。      天还没黑,她不能肯定这个时间到底是同一天的下午,还是次日甚至好几日的下午,二丫头想到父亲发现自己不见后的焦急,以及那些不能送到母亲身边的药物。蹲下身将那一包药重新拿了起来。还好,也不知是什么诡异的情况,总之雷电大火之下她和少年以及身下的木板,还有掉在木板上的药包都安然无恙。      “唔……”      二丫头吓得一个激灵,她倒退了好几步,靠在身后的大树旁远远看着那个好像有点意识的少年,她现在实在怕了这个神经病,生怕小命不保。      就见那少年似乎慢慢坐了起来,然后摸着他自己的头,再是身上,最后他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二丫头和那少年四目相对,她只觉着那少年的眼睛突然一下亮的吓人,待她想跑腿还没迈的时候,对方竟然以一种超自然的速度冲到了她的面前。      二丫头双眼一闭,吓得连呼吸都差点没有了。      身上一暖,二丫头闭眼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感到疼痛,反而觉着自己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那人还扯着自己的长发微微带点刺痛。      壮壮胆,二丫头睁开了眼睛就见那好看的少年眯着眼睛,一脸蠢萌的抱着自己,就像一只熊猫怀里抱着几根鲜嫩的竹子,那满足的模样让二丫头简直不忍直视。      “喂!喂!”二丫头忍不住想要推开那少年,只是推了半天也没推动。      “嗯?”少年半睁开雾蒙蒙的黑眼,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她,配上那高质量的颜值……      二丫头机械的撇开眼,她快顶不住了。      “你能不能放开我?”二丫头看着对面的大树,很没出息的声音发软道。      谁料,那少年居然再她颈窝蹭了又蹭,一点儿没有放开的打算。      “喂喂!我不是竹子啊!我去!”二丫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很正常的女性,此时被个软萌少年如此“调戏”,脸早就红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抱也抱够了,蹭了蹭爽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胳膊,却拉住了二丫头的手。      “咱们再不离开这里,等会追杀这小子的坏人要是来,咱们就都是白给!”甩了几次,也没将少年的手甩掉,二丫头自暴自弃的拉着少年往森林外走,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杀手没跟进来,却清楚如果时间拖的越久,他们就越不安全。      少年似乎很喜欢让二丫头牵着,他跟在二丫头身后,两眼到盯着二丫头并不浓黑的长发。      “哎,我说,你真是那只熊猫啊,你怎么到他身体里的……”二丫头猛地脚步一停,少年被她撞上差点跌倒,“我说,那少年不是死了吧?”      少年看着二丫头的眼睛,顿了好长时间,直到二丫头觉着他听不懂自己说话的时候,奇迹般的点了点头。      “是么?你杀的?”二丫头略带激动的说道,当然不是因为少年的死活,之前少年要杀她,她也没毛病希望一个疯子活在身边。只是长久以来,熊猫似乎都无法与她沟通,这个一直都只有她能看见的朋友,终于在今日给了她丁点儿的反应。      这一次熊猫少年比之前的反应要快的多,他几乎立刻就摇摇头。      “那……那他不会是被雷劈死的吧?”二丫头皱着脸,哭笑不得的说道。      熊猫少年眯起眼,点点头。      二丫头无奈的拉着熊猫少年继续往前走,所以说古人说做了坏事天打雷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才看到官道,二丫头自觉自己不能将熊猫丢在路上跑了,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少年,那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这少年里住着一只与她不知有什么缘分的熊猫,要是她再把这只似乎单纯到有点蠢的熊猫扔在大街上,那她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好吧,其实也是她根本丢不掉他……二丫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被熊猫少年紧紧握住的手,狗皮膏药都没他这种粘性。      好容易找到一间行站,少年身上似乎还有些积蓄,便拿了点钱两人雇了车又重新回到了槐树县。      看着熟悉的人流还有不远处通往随家村的道路,二丫头几乎热泪盈眶,这可算是在鬼门关走二遍了,差点又要归西。      不敢多做停留,二丫头害怕少年被人认出来,用了块破布将他的脸包住,之后直奔随家村。当然路上还冒着被人当做神经病的风险,小心的问了问今日的日期,好在,他们只是在林子里睡了两个时辰,并不是第二天了。      二丫头是早上出来的,本应该中午那会儿就回去,可是遭遇追杀已经昏迷,这眼瞅着都要晚上了。心里担心父母,她拉着少年顾不得身上的酸痛,直往随家村跑,可等她跑到土坡下头才迟钝的想起一路过来村里人的眼神还有即将父母的反应。      “怎么办?我怎么和我爹说你是哪里来的啊?”二丫头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大门,转头对少年道:“要不,你还变成熊猫算了,领个熊猫回去,总比领个男人回去好说的多。”      熊猫少年又歪着头,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竟又是一脸的听不懂。      “少给我装!”二丫头气愤的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熊猫少年立刻委屈的缩起了肩膀。      “二丫头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你身后是谁?”      二丫头脊背一凉,尴尬的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老爹。      “是这样的,小子路过此地,谁想不幸遇到几个贼人当街抢劫,正巧姑娘路过救了小子……说起来这事儿本该是小子答谢姑娘的,只是路上与家人失散实在没有去处,就厚着脸皮跟着姑娘回来了。还望大叔莫怪。”少年清爽的声音听起来干净悦耳,便是那一丝羞恼也让人听起来很有好感。      “竟有这样的事儿?可有受伤了?”随独龙走过去,一眼就看出这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年模样不凡,想必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再见他没有富贵人见着乡下人的鄙夷,顿时心生好感,他四处办差很清楚无岛的治安并不算好,尤其一些从余岛来的富家子很容易被一些不知死活的劫匪打劫,所以少年一说,他便信了七分。      “这到没有,到是连累了姑娘……只求大叔收留小子一夜,明儿我便重去县里寻找家人。”少年抱拳态度诚恳道。      “可我家实在太小,并不方便。”随独龙也不是拘泥的人,只是他那个破茅屋,就连女儿的房间都是隔出来的,更别说待客了。      “只需柴房一间,或是灶房也是无所谓的。”少年脸皮发红,不好意思道:“旁人我不认得……”      随独龙以为他是今儿被吓着了,到也能理解,便道:“那只有委屈你了。”      “不委屈,多谢大叔收留。”少年松了口气,腼腆的跟在随独龙身后。      二丫头觉着自己石化了,或者说已经不在这个星球上了,之前那个还歪着头装傻充萌的熊猫呢?说好的不会说话只会点头摇头的呢?刚刚那个口若悬河举止优雅的骚年到底是谁!!是谁啊!!特么!她居然已经脑残到被一只熊猫耍了是么?      “怎么?丫头还不回家啊?”      父亲的声音传来,二丫头心塞的挪动脚步,看着站在父亲身边一脸笑意的少年,牙齿咬的咯吱响。死熊猫,你敢耍老娘,老娘连虫子都敢吃,还没吃过熊猫肉呢!      熊猫少年似是被她的眼神骇住,转过身就跟着随独龙跑了。      还敢跑?二丫头捏着拳头,阴森森的笑了,反正这家伙也无处可去,收拾他的机会可多了去了。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小孩子如果说谎,那下场就要惨到他根本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要给女主开挂,男主就是这位了(→_→)死熊猫,你还有遗言要交代么? ☆、救命的吻   二丫头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怎么在明天白天,找个没人的时候好好折磨折磨那只熊猫,以报心头之恨。瞧着他人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整个晚上吃饭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之前居然还装得跟个傻子似的,是当她好骗呢?还是好骗呢?      越想心里越烦躁,肚子里总觉着有一股子热气正绕着小腹慢慢上升。一开始二丫头还没觉着,可渐渐的那热气窜上了胸口,又钻进了咽喉,二丫头这才感觉不对,可这会子要想爬起来可就难了。身子僵直,二丫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只有眼珠还能微微颤动,她就觉着舌头发烫,大脑迟缓,明明急得恨不得尖叫大喊,可身体却像不是她的一样只能定在原处,表面就跟睡着了一样。      二丫头彻底的慌了……      此时此刻,缩在狭小厨房里的熊猫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接着犹如一阵清风划过二丫头的床铺,不过一个眨眼,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床铺。      二丫头觉着自己要烧起来了,其中更有电流一样的东西在身体里来回游走,那种痛到麻木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死过去,可偏偏脑袋昏沉人却留有一丝清醒。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出来,然而迟缓的大脑却没有一丝反应,她只能跟着那人飞快的离开随家跑入了附近的山林里。      迷迷糊糊,犹如被人放在烧烤炉上烘烤,也不知这种痛感持续了多久,二丫头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清凉,身子的燥热似乎也被那清凉消去了不少。知觉一点一滴渐渐的恢复,迟钝的大脑也慢慢开始工作,二丫头努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微微张开了重如千金的眼皮。      “你醒啦?”少年笑得憨憨的,脑袋还是那么歪着,看起来有点傻。      原来还大言不惭的想要揍人的二丫头,差点没落下泪来。      “你别担心……”少年皱着眉头似乎在想措辞,之后很慢很慢的说道:“我会救你。”      二丫头这会子恨不得抱住少年的大腿,大喊一声:你是个好人!是我误会你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二丫头发了好人卡的少年正轻轻拍了拍二丫头的胸口,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二丫头如遭雷劈,完全想不到什么好人卡的动作……      微微发凉,有点软糯,二丫头这次是真的睁大了眼睛,她死死盯着自己面前这个微微垂眸,表情十分认真,却用一双薄唇死死抵住自己嘴唇的少年,脑袋里却在想:原来,这辈子的初吻就是这么没的。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好人!      少年与她的脑波显然不是一个频道的,他不但死死亲住二丫头的嘴唇,还过分的将舌头探了进来。二丫头无力抵抗只能任他顶开自己的唇齿,不过就在她想着等会能动之后可不可以干掉这厮的时候,脑袋包括胸口的热源一下子涌了出去。二丫头用自己的一双肉眼都能看出,那热气进入少年身体时的滚烫与暴虐,甚至两人相交的嘴唇边都有骇人的火花……一时间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少年慢慢皱起眉头,似乎十分克制的将那热源吞下,接着身子一晃就要摔了下去。此时二丫头一下就坐了起来用手扶住了少年,然而两人显然都很无力,结果双双摊在地上只能四目相对。      “你……没事吧?”看着少年虚弱的样子,二丫头脑残了也知道人家这是救她,收起想要揍死这货的心,二丫头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少年闭上眼,又慢慢张开,露出一个笑容才摇摇头。      二丫头看见这个笑容,居然又词穷了。      之后两人居然就那么傻不拉几的躺在地上,等了许久才互相搀扶着,如同七八十岁老年人那样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那模样让二丫头自己都觉着可笑又心酸。      “好吧,你既然救了我,我也不会计较你下午耍我的事儿,不过你要把事情说清楚,这事儿看着太玄幻我脑容量不够理解。”如此折腾,二丫头也没力气生气了,只好靠着少年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没耍你……我只是……”说到这里,少年又顿了顿,接着才道:“按照这个里头有的,来和你爹说话。”      二丫头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惊讶道:“你是说,你可以从这个男孩脑袋里读出你想要说的话?”      “现在,只有语言……以及生活方式……还没有他的完整记忆……”少年笑笑,点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熊猫妖怪么?”二丫头前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既然这少年能救她,那肯定对她无害,再加上他以熊猫的姿态也和她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她也就大着胆子问了。      “我认识你……”少年先是摇头,接着却古怪的说道。      二丫头皱皱鼻子道:“废话么。”      “不,我认识以前的你。”少年想了想,这次说话的语速要快了一些。      二丫头想翻白眼,可下一刻却僵住了。她慢慢转过头看着少年道:“你是说,你认识没来这个世界的我?”      少年似乎很高兴听到二丫头这么说,他拉着二丫头的手笑道:“你死掉了!”      泥煤,我死掉你干嘛那么开心?二丫头抽出手,撇撇嘴道:“那就是说,你和我从我的世界来了?”      岂料,那少年居然又摇头,接着想了好久才指着自己道:“我……神仙……”又指着二丫头道:“你……屁民!”      我去你的屁民!!二丫头要不是浑身无力,差一点就要暴走了,有话为毛不能好好说,做神马要人身攻击!      眼瞅着二丫头要发怒,少年赶紧又是比划又安抚,最终二丫头才搞明白事情的大致情况。      少年确实是只熊猫,只是人家并非在二丫头的世界,也不是在这个古代,而是在类似仙人居住的时空,少年对自己的曾经记忆很模糊,却也记得他曾是一位仙君,只不知为什么后来陨落了,跟着他的灵魂就划破了虚空到了二丫头原本的世界里,也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一个谁都不信的巧合,总之,他的灵魂撞上了二丫头刚刚脱离身体的灵魂,两者相冲就卷进了空间漩涡,以至于二丫头带着熊猫,来到了如今这个古代的世界。      之后,二丫头的灵魂附在了这么一个饿死的女孩子身上,而熊猫由于卷进漩涡后替二丫头挡掉了太多的能量冲击,一度虚弱藏在二丫头的意识海里,所以二丫头最初看到熊猫的时候,他的身体飘忽无形,直到最近才休养凝聚,渐渐化形。      至于那道闪电,似乎也是因为这个时空的天道排斥熊猫这只仙君的存在,而做出的应急反应。谁知道歪打正着熊猫不但没有消失,反而附进了少年的身体,成为这具身体的魂魄。      “也就是说,我之所以没有被天道干掉,就是因为我成为了二丫头,而你现在变成了这个小子,以后天道就不会找你麻烦?”二丫头觉着自己的脑容量极其需要扩充。      少年没有犹豫的点点头。      二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小说,修仙文里总有夺舍这个词。      抖了抖,二丫头甩开杂念,又问道:“那你现在吸掉的是什么鬼东西啊?”      “紫电,好吃的。”少年吧唧吧唧嘴,似乎刚刚虚脱的不是他,这会子就跟吃了补品似的。      二丫头嫌弃的往后靠了靠,一下想起一个最严重的问题:“你不知道你这身体叫什么?干什么的?”      少年很老实的又点点头。      “所以,你也没地方去,只能跟着我?”二丫头往后缩了缩。      少年居然跟着二丫头的动作还往前凑了凑,再点点头。      “我去!!”二丫头捂住脸,这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这货白天还有脸和她爹说只住一个晚上,这明儿起来可怎么办?但她又不能不管他,好歹人家也算救了自己,说不定不止一次,这恩情欠大发了。      “回去吧,天要亮了。”少年浑然不知少女的烦恼,他拉着二丫头的手站了起来。      “回你个头啊,等我爹起来了,你还能赖在我家?”二丫头敲了敲少年的额头。      少年被打的吃痛,委屈的缩缩脖子,之后眼睛一亮居然道:“我入赘吧?”      “入你个鬼!”二丫头甩开少年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去,真不知道他从那脑子里都读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年害怕挨打,只好悄悄的跟在二丫头身后。      “喂,咱们再不能回去我的世界了?”走了几步,二丫头突然背对着少年道。      少年轻轻的回道:“不能。”      “哦。”二丫头没再纠结,就大步往家去。心里有点失望,可到底不是绝望,至少这个世界她还有家人。      二丫头没有镜子,少年也不觉着奇怪,所以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二丫头的双眼上此时正蒙着一层紫色的电网,如同细小繁杂的脉络,在二丫头的视网膜上来回游走。    作者有话要说:   伦家少年不是装的啦,只是读取功能还不够完全(→_→),都说前期有些蠢萌,不要欺负他拉~      猜猜少女会有啥能力?第一章就有提示哦~      太晚了爬去睡觉了 ☆、代码   回到家中二丫头几乎沾枕就睡了,她实在在外头耗费光了精力,至于熊猫的时候她暂时也管不了了。      但哪知等她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之后,却见熊猫正和她爹相谈甚欢,压根没有谈论起昨日所说的早起就走。二丫头撇了少年一眼疑惑不解,不过也没不识趣的多问什么,只进了她娘的屋子想着给沈氏好好擦擦脸。端着水盆,二丫头刚要放下,她就惊喜的看着母亲居然睁开了眼睛,她赶紧回头高喊道:“爹!爹你快来,娘醒了!”      随独龙一愣,话说到嘴边还没出口,人就转身奔向了房间。二丫头笑着让父亲坐到了床边,她则将水盆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拧干了水给母亲擦脸。      “你觉着怎么样?”随独龙紧张的看着妻子,他与妻子都不算年轻了,一路上遇到许多的事情。两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到了今天,就算妻子病重也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从没生出过妻死再娶的心,他如今只希望妻子就算不能康复,也要好好保养多活几年陪着他。      “没什么,就是睡了一觉,身子乏得慌。”沈氏哪里看不出丈夫的心,她眼眶微湿,觉着这辈子就算去了也是值了。      二丫头低着头为母亲擦着脸,擦着手,心里酸的难受。之前她明明有机会可以将母亲带离无岛的,如今却只能瞧着母亲受病痛的折磨,父亲一日又一日跟着消瘦。      泪水渐渐湿润了眼眶,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二丫头没有在意只以为睫毛被泪水沾湿,便轻轻揉了揉转身端着水盆出去了。      “你哭了啊?”二丫头刚倒了水,少年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话到是比昨天好多了。      “你怎么和我爹说的,我爹居然没赶你走?”二丫头看着他那双透亮的眼睛,心下一软,无论如何他也算救了自己起码两次,再加上他现在这个状态,她还真不敢就这么把他给扔出去。      “我没去处,你爹想让我今天去什么村长家凑合,我不愿意就想着你家后头不是还有个破屋么,我想留在那里……”少年小心的看了眼二丫头道:“离着你也近。”      “后头的破屋?那里怎么能住人呢?”二丫头想着那个离着她家还有些距离的偏僻茅屋,有些不忍,那个地方算是这个方向最远的住宅了,简直可以用鬼屋来形容,房顶破洞不算,里头木头都烂了。      “没事,我能有个地方睡就好。”少年笑得腼腆道。      “对了,你身上还有没有那少年留下的东西?”二丫头突然想起之前看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他穿的很好,身边还跟着个大汉。这万一那个大汉找来,那她和他都是麻烦。      少年仔细想了想,似乎慢了半拍才从身上摸出几张纸。二丫头接过一看眼睛就亮了,那几张纸不是别的,而是几张余岛的银票还有一张无岛存库的存单。      “银票在无岛根本没法兑换开,除非去大的钱庄,不过那样很容易就暴露了,我可没忘记你这身体的主人可是被人追杀的。”二丫头先是欣喜后却又泄气道:“至于这张存单,里头到底存了些什么东西,有没有人会专门在那里守着,也不好说,这可怎么办?”      少年似乎对这些名词还需要消化一下,所以反应略带迟钝。      到是二丫头一拍少年的肩膀笑道:“总不能老叫你喂吧,干脆给你起个名字,叫滚滚怎么样?”      少年一傻,怎么听怎么觉着二丫头是想让他滚蛋。      “析……容析……”少年想了想,指着自己纠正道。      二丫头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因为熊猫圆滚滚的,瞧着可爱,却没想到少年居然会有自己的名字。      “是你的名字,还是这身体的名字?”      少年指着自己的身体,又道:“容析,是他的名字。”      二丫头点点头,估计熊猫也想不起他原来的名字,想及此她突然心里有点难过,前世的名字她这辈子用不了,而和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熊猫却又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外头的人叫你容析,我叫你滚滚……噗……”二丫头摸着容析的脑袋,亲近的说道,也许对她来说,眼前这个古古怪怪的熊猫应该算是除了这个世界的父母外,最贴近她的人了。      “哎哟哟,快来瞧啊,啧啧,没想到,这头没人要了,那头就领了个男人回来,真是好不要脸!!”      原本因着母亲清醒心情变好的二丫头脸刷得一下拉了下来,她慢慢转过身看着大门外一脸作死的花氏,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花氏没回二丫头的话,反而看着容析心里直犯嘀咕,之前他们一家以为二丫头没了王树根起码也会大哭一场甚至寻死觅活,谁料到这丫头非但没事反而还领回来这么个好看的男娃子,瞧那白白的皮肤,大大眼睛,就算穿着粗布衣也不像普通的穷苦人家,到像是余岛来的少爷,真不知道这死丫头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人。反倒是她家可怜的绳儿一听说王树根没去比对,三年都无望去余岛了,竟然硬生生气得流产了,这会子还在家里躺着呢。      “你要没话说,就走吧。”二丫头不喜花氏看容析的眼神,伸手就要关门去。      花氏见状,一把撑住大门就冲着里头喊道:“老大,老大在不!你看看你闺女啊,连奶奶都敢往外撵啊!”      随独龙听见外头的声音不得不走了出来,不过那张脸僵的厉害,再加上那只瞎了的眼睛,花氏看着就犯怵。      “有事就说话!”      花氏尴尬的往后退了退道:“这不嘛,过段时间王家要来送聘礼,你是绳儿的亲大伯,怎么能一点嫁妆都不随呢?好歹也要意思意思,别丢了你爹的脸。”      “知道了。”随独龙没心思和她在这里胡搅蛮缠,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二丫头压根不准备给什么添妆,就以随绳儿那个脾气,恐怕就算王家抬了聘礼,她也不会肯嫁,这事儿绝对没完。到是树根他……      “你!出去!”似乎感受到了二丫头低落的情绪,容析一把将花氏退了出去,直接伸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花氏被推了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就关上了,她气得胸闷,直在大门口骂了好一会儿才满嘴不干不净的走了。      “你啊……真是的,回头她又该瞎说了……”二丫头笑着说完,其实也没怎么上心,就算他们一家子毕恭毕敬,那女人该胡说还是会去胡说。      转过身,二丫头刚想进屋,就觉着眼前瞬间闪过一串阴影,她一开始还没在意,结果走了几步,那阴影又再次出现,似乎比刚刚的速度慢了一些。二丫头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轻轻揉了揉再睁开,眼前只好了一会儿就又有了阴影。      “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二丫头嘴里说着,眼睛不经意飘向院里的水缸,她就觉着眼睛一痛,那阴影便再次出现了。      “丫丫?”似乎是不满意二丫头给他起了个滚滚的名字,容析也给二丫头起了个。      只是二丫头已经顾不上了,她几步走到水缸旁,将水缸里的水捞在手里,此时眼前的阴影越发明显了,似字非字,却偏偏熟悉的令二丫头差点落泪。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二丫头恨不得高声尖叫,可她只能将一把抱住容析,埋在他怀里偷笑。      “怎么了?”容析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是代码,是病毒代码……”二丫头将手抬起来,手心还有些水渍,她扬起脸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这里面含有病毒代码,虽然只是代码核心,但是我已经能够读懂了。”      容析对这个世界都觉着陌生,更何况二丫头说的是前世的事情,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一点水和代码有什么关系。      二丫头笑笑,拍拍他的头,他当然不能理解她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毕竟按照他之前说的零星记忆,他原来的世界应当与她前世的世界全然不同。她前世是病毒师,可若要脱离先进的分析病毒代码的仪器,她也不过就是个初级制毒师,在这样一个落后的时代根本没有一点用处。而现在她有了这些代码,将来所可以做的,恐怕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想想不到的。      “就跟会了魔法一样……”二丫头看着手里的水,感受着视网膜上那一跳一跳的代码,重复着当年她刚进代码系时导师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容析似乎不满二丫头拍他的脑袋,就一把抱住了二丫头,用手按住她的脑袋,就如同他还是只熊猫时那样。      “小心点,给我爹看见了,你就真的要滚滚滚了!”二丫头轻轻推开他,压制住马上想要试验的冲动,轻快的走进父母的房间,也许她的将来并不需要别人帮忙,她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父母带去余岛。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重新修改了大纲,又改了人设,弄到好晚才睡,终于觉着没那么别扭了。      代码的设定,我第一章就有说过,后面可能会有扩展,脑洞很大,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容析现在有点懵懂,之后语言流畅后还会有点像弟弟,比较单纯,但是相信四心,这绝对不是他的最终形态,他是仙君,二丫头只是屁民(→_→) ☆、毒哑   代码是什么,也许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很玄幻,可对于二丫头的前世来说,却已经算做生活中必须的东西。其实撇开所谓代码编写高大上的部分,将其简单的说来,就好比一加一等于二,一是代码核心,二是可以更换添加的部分,那么保留元素核心一,换取添加部分二的话,就很容易变成一加二等于三,或是一加三等于四,以此类推可以得到更多的结果。再具体的说,如果水是一种核心代码,那么若是加上可以形成醋的元素代码,与水相合,那么就很可能在不需要传统加工的情况下,瞬间将一杯水变成一杯醋。      当然,代码是非常繁琐以及种类广泛的,否则在二丫头的前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代码学科,可以说二丫头前世的世界完全就是依靠这些代码所构建而成,而二丫头所掌控的病毒代码就更是繁杂而晦涩,学习的时间也比一般的代码学科要长出两年以上。但是同样的,只要能真正在病毒代码系里掌握一定能力的,从还没出校门起,未来就已经被国家定好了,可以说绝对是一片光明。      由于科系不同,对于生活上的代码二丫头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一些最简单入门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所以当她喝着自己调配出的淡醋时,嘴角的笑容那是止都止不住。      而与此同时,容析也装模作样去了一趟县城,假装寻找失散的同伴,当然,结果也是没有下落,只好想办法借住在随家村。村长是个不错的人,平时大面上看上去有点糊涂,还喜欢和稀泥,可本质上到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人,再加上容析模样好,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因此随独龙家后头的无主破茅屋村长一分未收,就暂时借给他了,甚至还让着家里的儿子们帮着随独龙给容析暂时修了修房,让其不至于睡在里头还漏风。      感叹于这个看脸的世界,二丫头也很高兴容析不会被村子里的人赶走,她还特别去了那个破屋帮他收拾出一间看起来是里头最好的房间,帮他铺了床还留下两套随独龙以前的衣服。      如此,容析也算有了个暂时的收容之所。      “辫儿,辫儿你赶紧去看看吧,你奶奶和王家的人吵起来了!”就在容析留在随家村七八天后,突然村里的婶子就上来说道,估计也是怕闹出事儿来,想让随独龙去劝解劝解。      二丫头也不好扫人脸面,却也不愿意让父亲到随二家跟着丢脸,便强硬的将父亲留在家里,自己则带着容析出了家门。      站在人群里,二丫头看着花氏叉着腰站在王木匠跟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再看老实的王木匠一脸羞愤,却不得离去的窘状,心里就觉着不爽。这明明就是随绳儿设计了王树根,这会子到变成王树根占人家便宜了,看那样子,花氏明明就是想要将王家的彩礼留下,人却不许给王家了。瞧那说的唾沫星子直飞,那颠倒黑白的本事……二丫头微微垂下眸子,如此也好,她到可以先用花氏开刀,也算全了王树根和她的缘分。      “我说你老王家有没有脸皮啊,就这么上杆子要娶咱们家的姑娘?那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啊……哦,就这破布,就这几个鸡蛋,你就想把咱们随绳儿抬回去啊?”花氏一撩头发,得意道:“我告诉你,咱家绳儿可是这十里八乡数得着的美人,要不是给你家儿子欺负了,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有资格送彩礼?”      “可……可这事儿也不过是个误会,根本不是咱们想的啊,更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让孩子们可以安生成亲不好么?”王木匠憋了半天,脸色不好看的说道。      “哟哟!到怪起我们来了?”花氏翻着白眼道:“你瞅瞅你们家,好好的比对不去,现在还就是个穷木匠……这不是有……”      “病”字还没说出口,花氏就觉着自己咽喉一紧,然后说话就没声了。      一旁的王木匠低着头没在意,旁边的群众站着远远的,生怕被沾上。不过好些人都在心里觉着花氏不地道,最起码随绳儿已经和王树根牵扯上关系了,那么这时候顺着王木匠和和气气的将亲事办成了不好么?为什么偏偏还要拿乔,瞧着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所以等大家发现花氏有些不对之后,都没有走上前去,而是站在旁边观望。      “走吧。”二丫头压住笑和兴奋,拉着容析走出了人群。      “刚刚你让我弹到那女人身上的是什么?”转头看着花氏卡住自己的脖子,急得上串下跳的样子,容析凑到二丫头耳边好奇的问道。      “秘密!”二丫头轻笑的走到了前头去了。      病毒代码的分析已经不在话下,可是促进代码的进化添加新的代码却并不是站在老远的地方就可以形成的,花氏平时废话太多本身就有点咽喉炎,二丫头只是利用她咽喉里的部分病毒,找到最需要的原始代码,再将另外一种可以造成咽喉部位失声的进化元素让容析送到花氏嘴里,也怪她自己说得太多,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如今以那病毒的扩展还有花氏自身的免疫力,估计起码三天她都别想说话了。      待过了几天庆大伯娘过来看望沈氏的时候,二丫头才知道,那日花氏当场说不出话来,吓得所有邻里都跑回家去,当时大家都觉着是花氏得罪了神明,神明才让其住嘴。王木匠更是拿着彩礼就跑出了随二家,估计之后也不敢上门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人家都传以后随二家怕是要不好了。”庆大伯娘知道随独龙一家与随二家不对付,便赶紧过来传话道:“那好好的人,说不能说话了就不能说话了,你说这不是神仙显灵了么?”      “这事儿是真的啊?”沈氏刚清醒没多久,精神还不大好,不过听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担忧。      二丫头站在院子里看了眼身边老实扫地的容析,暗笑真正的仙君在此好不,只是就是不知熊猫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不是么,我公公都准备请圣教的姑姑来看看,谁知道她今儿又好了,怕是惩罚过了。”庆大伯娘皱着眉头道:“你说,这遭了神仙处罚的人家往后别给村子里招灾啊。”      二丫头等到圣教二字,只觉着有些耳熟,后来想起小时候好像村里有个孩子病重了,连医馆的人都没法子最后还是请的圣教的姑姑,虽说没有立刻痊愈到也捡回一条命去。那时候她还觉着村民愚昧,不过之后毕竟病也确实有了好转,她就不敢只将圣教的人当做骗钱的组织了。如今再听庆大伯娘提起,二丫头便觉着宗教当真在百姓心里有着格外重要的地位。      这不过只是二丫头想要教训花氏的小手段,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花氏的突然失声竟然改变了随二家在村里的地位。原先因为随独龙的样貌还有他不善交际的性子才让随家村的人很少与之来往,而花氏嘴利索会来事儿,再加上随绳儿又是个爱装的主儿,平日里名声要比随独龙一家好的多,谁知道不过一个失声,随二家居然一时间让人避之不及,大家唯恐与之相交会被神明记恨,就都绕着道避开了。      二丫头还听人说,随家老爷子前阵子还因为花氏给他丢了脸,差点没将花氏休了,最终因着随二拦着,才只是一顿揍了事了。      此时的二丫头还没将沧国人对于神明对于未知事物的敬畏当回事,她只把这个当成开心的笑话说给容析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她没放在心上的事儿,却有人拿这个当成了最好的借口。      随燕儿因为口粮的事情再次与刘氏争吵后,她再受不了自家的弟弟一脸自己只是货品的眼神,随老爷子那似有若无的鄙夷,以及因为母亲失声的事情她连带被人说不详。她偷偷溜出了家门,直冲着土坡跑去,她可没忘记,随大已经有了俸禄,而二丫头好像也领回个不像普通百姓的少年郎。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二丫头刚坐到饭桌旁就听见有人敲门,她看了眼来蹭饭的容析就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口喊道:“谁啊?”      “快开门,快开门,不然……不然他们非打死我不可。”门外的随燕儿哭哭啼啼的说道。      二丫头本不想开门,可随独龙走了过来亲手打开了门。      “大哥!”门外的随燕儿一见大喜,就要扑到随独龙怀里,二丫头一见哪里肯答应伸手就拉过父亲让随燕儿扑了个空,好悬没趴下。      随独龙好笑的瞪了眼二丫头,回头看着随燕儿,当年他还在随老爷子家里的时候,她和花氏进门,他还带了这个丫头一段时间,还记得她很粘自己像个亲妹妹一样缠着自己,有好吃的也没忘记自己,算是随家对他最和善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卖个萌,乃们真的不想给四心收藏么,真的真的不想给四心评论了么,是真的真的不想爱四心了么,(╯>д<)╯乃们怎么忍心肿么对人家,快点收藏啦!收吧收吧收吧! ☆、蹭饭   二丫头对随燕儿没什么印象,毕竟她穿越的时候随燕儿已经嫁出去了,她之前也听说随燕儿被夫家休了回了随二家,可是父亲没有动作她也不会无聊去看个陌生人,所以她是真的和这个女人不熟悉。      “大哥,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不能在那个家待下去了。”随燕儿一见随独龙没赶自己走,心中一喜,装作极其可怜的说道:“我在那个家吃不饱睡不好,随二还想将我嫁给附近的鳏夫,我实在没法子了才逃出来的。”      随独龙看着这个妹妹心里有点复杂,他和她其实也算是同病相怜,毕竟都不是随老爷子的亲生子女,可要说他对她有多少兄长之情也实在是没有,毕竟他后来离开了随家,而随燕儿也嫁人了十多年都没来往了,可要是真这么不管不顾把人撵出去他也有点不忍心。      “你吃了晚饭么?”随独龙心里有点没主意,他看了眼女儿才将随燕儿让进屋。      二丫头就看着随燕儿满脸喜意的跑了进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里顿时没了好感。兴许是带了个人的偏见,可花氏什么模样她一清二楚,随燕儿是花氏的亲生女儿光靠这点,这品性就有待考证,不过他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地方留下随燕儿,二丫头就不相信爹会为了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屋子让出去。      随独龙也是一时好心,可等人进来了他才想起家里根本没有地方住,就连吃的也不算充足,再说这段时间还多了个容析,食物就更比之前要紧张了。可是人已经进来了,再往外赶就不妥了,他便笑着让随燕儿坐下,一顿还算不错的粗茶淡饭招呼一通。      “哎呀,这是谁啊?小伙子长得真俊。”随燕儿一坐下就发现对面坐着的容析,也实在是容析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不像乡下人,她才能从食物上头分出心神来夸赞一句,随后便伸出没洗的手抓了个窝窝就往嘴巴里塞,活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边吃还边说道:“大哥你可真有福气,这眼瞧着家里就好起来了,如今二丫头也有了归宿,咳咳,是城里人吧?谁家的少爷吧?”      二丫头实在忍不了她边吃边喷的吃相,默默拿了个窝窝往后退了退。容析见二丫头往后退,他很自然的也跟着往后退。      随独龙坐在妹妹身边,一见头就大了,小时候这丫头明明看着也不错,怎么十多年没见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让她就这么进来了。      干噎了两个窝窝下去,随燕儿又自顾自舀了碗糙米汤,喝得呼噜直响,之后更是一手拿着碗,一手去摸大碗里剩余的窝窝。二丫头见状赶紧抢下一个,再见剩下的一个黄黄的皮子上头已经有个灰指印了。      实在被这人恶心的不轻,二丫头拿着那个窝窝对着随独龙道:“爹,不知道娘醒了没有,我拿吃的给她。”      她话一说完,容析立刻将碗里的汤喝完,笑着就跟着二丫头进屋去了。      “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随独龙想让随燕儿去村长家一趟,因为他这里实在住不了人,再说随燕儿与随二家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插手,今儿一顿晚饭已经算是全了小时候那微薄的情谊了。      谁料随燕儿一把拉住随独龙点头道:“好好好,大哥给我找间屋子我就可以睡了,我不嫌弃的。”      二丫头站在母亲床前差点没喷笑出来,果然有其母必有女,那脸皮的厚度可算是半斤对八两。      随独龙被她一拉,赶紧让开,站起来道:“我这屋子实在太小,燕儿你也没地方住去,不如你去村长家找村长说道说道……”      “大哥!”随燕儿惊诧的看着随独龙,她刚刚都表现的那么饥饿那么凄惨了,大哥怎么忍心将她赶出去?      “你瞧瞧,这屋子就这么大,你能睡哪里?”随独龙渐渐收起笑容,有点冷的看着她道。      随燕儿撇了屋里一眼,心里到是想把沈氏和二丫头扔出去。其实她想离开随二家来到随独龙家里,除了真的不像看随二一家脸色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子龌龊心思。她小的时候一直都喜欢这个长兄,觉着随独龙像个真正的男人,未出嫁前她那点心思也不过是个萌芽,可等她与那个提不起来的丈夫生活了十几年还被休掉之后,再看随独龙对沈氏十多年如一日的好,那心中诡异的萌芽就如同接了地气,发疯似的长。在她心里,反正她与随独龙也不是亲兄妹,她小时候随独龙又对她那么好。如果要是没有沈氏这一出,她能和随独龙过一辈子,那别说随独龙不会嫌弃她不能生孩子,就是随独龙如今的地位,也够她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自家妹子怎么想的,随独龙那是一点都不知道,他如今只是想赶紧将随燕儿送到村长家里去,否则天太晚了,到时候随二找上门再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大哥,你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记我这个妹子了。”谁料还没等随独龙赶人呢,随燕儿先哭起来了,她慢慢站了起来,委屈的小声道:“还记得小时候你背着我在院子里玩儿么?还记得那时候我娘不给你吃的,我偷偷把自己的分了一半给你么?还记得你说我成亲的时候你会背着我送嫁呢?结果呢?我嫁给那么个浑人,如今被休回了娘家你都没来看我一眼。”      随独龙那些年光想着出人头地了,哪里会想到小时候的童言,不过妹妹出嫁他是真没回来,就因为被花氏打了忍不住逃出了家门。      “哥,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不好么?我……我想留在你身边。”随燕儿脸颊上带着泪,含羞的说道。      二丫头差点没吐出来,外头一个不咋干净的三十多女人,干瘪瘪的往那里一站说这么恶心的话,换谁都难受。也不是说三十多岁就是老女人了,那在二丫头前世三十多岁还是小青年呢,可这里不同,环境的恶劣生活的艰辛,随燕儿的容貌真的不在年轻,那搁着二丫头的前世就像是六十多岁,说不定那些保养得当的六十多岁老太太看起来都比她鲜亮。      随独龙虽然被随燕儿哭的无措,可也不是随便心软的人,他就硬声不让随燕儿住家,甚至还发话,准备找随二他们过来谈谈。      随燕儿一听,这哪里成?她想要留在这里就必须建立在随独龙愿意的情况下,不然不说随独龙留不留她,就说随二一家肯定会打上门来,到时候没有随独龙的庇护,自己回去也要被打一顿。      “大哥是想看着燕儿去死么!”随燕儿捂住脸大哭了起来,她已经觉着留下无望,可若是双手空空的离开这里,她又是心有不甘。      随独龙到底还是念着那星点的兄妹情,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不是还没定呢,要不明天我去村长那里帮你递个话,寡妇再嫁全凭自己,这是规矩。不过邻村的鳏夫不少,有儿子的也多,你这个情况找个实心的人过去,也是好事,总比和那一家子混在一起强。这样,你先拿些窝窝回去藏好了,等我和村长说过了,再给你带话。”      二丫头在里头听着,眼珠一转,走了出去道:“爹,要不,锅里还有四个窝窝,都给大姑拿回去?”      随独龙看了随燕儿一眼,无奈道:“行,都给她带上吧。”      事情都说到这个地步,随燕儿也怕闹僵了日后没有便宜占,便哭哭啼啼的拿着二丫头从锅里拿出来装好的窝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随独龙的家,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娘吃的很少,爹进去看看吧。”二丫头生怕老爹有了毛病去送那个女人,便笑着推了随独龙进去。      四个窝窝呢,够随燕儿消停一段时间了,二丫头眉眼带笑,关上了大门。      “你很开心?”容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丫头身边道。      二丫头一拍他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回去睡觉了。”      容析不知为何,就是有点黏糊不愿意离开,不过也怨不得他,一个莫名其妙穿越的熊猫,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住在二丫头的意识海里,之后从里头休养好了出来也是跟在二丫头身边,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陌生的可怕,只有与他一同穿越过来的二丫头才是最真实可靠的,他如今就生怕弄掉了这个女孩子,自己就只能孤零零的生活了。      “我……我想去县里一趟。”容析这段时间很努力的在消化这个身体的各种信息,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其他方面都可以被他吸收,唯独记忆就像是被人锁上了,完全看不到其中的内容,除了知道这身体叫容析外,就只记得来到无岛后的事情,比如被人追杀,比如县城里还有他曾经藏过的东西。      了解了环境的容析很清楚他是个少年了,也就是说他每天吃的很多,可周围却穷的厉害,他不能无休止的依靠随独龙供养,不然他相信估计不久后二丫头就会忍受不了他,将他赶出家门。所以,他必须要拿回一些对于二丫头有用的东西,才好意思继续粘着她。 ☆、花开两朵   “奶奶,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嫁给王木头的。”随绳儿瘦黄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她窝在被窝里不耐烦的说道。      花氏不由有些着急道:“你不嫁给他,你还想嫁给谁啊?之前那事儿不少人家都知道了,你往后还怎么嫁人?”      “知道的都是些穷酸,他们家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嫁的。”随绳儿越说越来气,肚子也难受的很,“王木头那混蛋,居然放弃了加试,那是什么意思?想要在无岛做木匠做到死啊!”      “这……也到是,可是三年后他不就能再考么?听奶奶的话,拿拿乔也就算了,咱们把婚事定下来,等三年后那王树根再考你不就能去余岛了么?”花氏确实心疼孙女,可也心疼那些彩礼,那天要不是突然不能说话了,她早就把那些彩礼扣下,再让王家多出点血。      “三年?三年谁知道他能不能再考上?反正现在随辫儿也嫁不成王木头,我何苦把自己搭进去。”随绳儿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实际上她压根看不上王树根的家世,只不过胸口一直憋着口气,觉着自己的金主死了,随辫儿却能去余岛了,她终归意难平才做出那事儿的。如今王树根又失去了去余岛的机会,她又没有孩子做拖累了,眼下不趁着年轻再找一个金主,难道还等着做木匠店的黄脸婆么?      “那……那这事儿也不能算,你都小产了,这个补身子的钱他们不能赖掉!”花氏一向知道随绳儿心比天高,原先她也不过就想着将随绳儿嫁出去能换点彩礼,现在到被随绳儿带着想要更多的好处。      “奶奶糊涂了!”随绳儿一把拉开被子,颤着身子道:“小产的事情怎么能和别人说?万一王家因此纠缠上咱们怎么办?还有要是以后我爹找的人嫌弃我小产过怎么办?”      “可,可这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家?”说到底,花氏不在乎孙女的名声,只在乎好处。      “那就私底下让他们赔点东西。”随绳儿才管不了那么多,她可是最近听她爹说了,县里唯一一座酒楼的管事带着儿子从余岛来了,管事的儿子二十出头,正是大好的年纪,听说家里还没娶妻,她不奢望给这管事的儿子做妻,起码做妾到是行的。时间不等人,管事据说只在这里待三个月,她必须要在三个月内将这管事的儿子弄到手。      “那王家能愿意么?”在花氏眼中随绳儿又漂亮又能干,简直和城里的大家小姐一点不差,再说随绳儿可是伺候过余岛来的富贵人的。这就是和有钱人想要娶大家子的奴婢一样,是体面事儿,王家怎么会舍得放弃?      “那就告诉他们,不愿意的话我就到处说是王树根强迫我的。”说完这句随绳儿只觉头晕目眩,钻进被窝里就再不说话了。      花氏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尖叫,她皱起眉头气冲冲的站了起来,边往外头走边骂道:“这起子的小娘皮,整天不干活尽找事!”      等着花氏走到院子里,就见随燕儿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刘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靠在随二怀里,看上去又可怜又委屈。      “作死呢!”随燕儿毕竟是花氏的女儿,如今就这么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花氏只觉心头一痛,几步跑过去抱起女儿就冲着刘氏骂道:“作死的贱妇!你是不是想弄死你大姐再弄死我,你就能在这个家里称王称霸了啊!”      刘氏只觉着眩晕想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胸口憋闷的厉害,只能连连摆手。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啊!你有种也把我骂晕啊!”花氏想要扶起女儿却半天没拽起来,她心急之下对着随二喊道:“还不来搭把手!都说有了媳妇忘记娘,你现在就不要老娘了是么?”      随二哪里敢应,忙推开刘氏跑到花氏跟前,一边扶起随燕儿一边笑着解释道:“哪能呢,娘你这是戳我心窝子呢!再说了刚刚明明是随燕儿在厨房里偷吃的被刘氏瞧见了,刘氏还没说什么呢,她自己先晕了,怪不得我们。”      刘氏被随二一推,原本就晃荡的身子再受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好半天也没爬起来,只觉着肚子坠的厉害。      随二和花氏抬着随燕儿进了屋子谁也没想着刘氏,只觉着她是胆小害怕,想装着柔弱搏同情。直到刘氏在外头哭喊流血了,花氏才慢悠悠的走出去,原本只是抬起眼皮轻轻一瞄,却发现这次刘氏真不是装死,她坐在地上裤子上染着点点猩红,看着叫人心颤。      “随二啊!随二!你赶紧的,去把你媳妇抱到房间里,我去找村里秋大娘。”花氏说完赶紧急冲冲的跑了出去,随二也随后跟着将刘氏抱进屋,不一会儿那血就顺着裤子一点点蔓延开来。      随二家里一通的鸡飞狗跳,秋大娘是秋子的母亲平日里与花氏关系不错,之前给人当过稳婆,算是对女子妇科方面还有点了解,这会子一瞧就知道刘氏有小产的症状,就赶紧弄了点野药先给刘氏喂了,还让随二去县里的医馆买点安胎药,不然这一胎怕是要保不住了。      若是平常花氏绝对舍不得这个钱,就连随绳儿小产那会子她都没让看大夫,只找了点野方子对付对付,最多弄了点好吃的给她。可这会子不行,刘氏那是老蚌生珠,几乎算是随二一家最后的希望了,随二家里没有儿子这不但是随二的心病也是随老爷子的心病,所以一听说刘氏有了孩子还有小产的症状,不说花氏,就说一向好面子还爱财的随老头都忍不住拿出私房一定要保住刘氏这胎。      刘氏躺在床上,心跳的极快,她摸着小腹心里一直在求神明保佑,就生怕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而对于让她险些小产的随燕儿,刘氏流着泪咬着牙,心中满满的恨意。      二丫头此时并不知道随二家因着她间接的闹得人仰马翻,她此时正和容析小心翼翼的躲在县城存库附近,存库一般都和钱庄是在一起的,而出入这些地方的人大多都是余岛人,因为无岛的人实在太过贫困,每年能够挣下的钱修屋子都不够,更别说存起来放在钱庄里了。      “也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人盯着你了。”二丫头压低声音道。      “不知道。”容析靠着二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二丫头的意识海里生活,所以对二丫头格外的亲近,如今一有机会就像没骨头似得要往二丫头身上靠。      “喂,你看那边是什么人啊?”二丫头顺后推开容析的脑袋,探头看去,就见一排白衣人带着帷帽往这边走。      容析只觉着瞧着眼熟,却想不起来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几个白衣人拐了个弯进了钱庄,二丫头眼珠一转对着容析道:“你别出来,我一个人去,到时候就算有什么我也能把他们放倒了。”      容析有些不愿,可最终还是抵不过二丫头锐利的眼神,只能窝在墙根底下,迎着风凄然的看着二丫头潇洒的离去。      二丫头扯了扯衣服,先进了一次钱庄在白衣人身边稍稍转了转就赶紧出来了,之后便跑进存库对着里头的掌柜道:“取东西。”      掌柜的一看来者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眼里就带着点不屑,之后看到那张存票就更起了疑,毕竟存票分为三种档次,而这丫头手里的存票恰巧还是最贵的。      “这是你自己的东西?”掌柜的拿着存票上的名字道:“你叫李海莽?”      二丫头立刻点头道:“就是我。”      掌柜顿时一脸的不信。      “真是我!”二丫头一弯臂弯,装作很有肱二头肌的模样,神气道:“我小时候我娘希望我是个男孩,就取了这么个名字,别看我小小巧巧,可我力气很大,不然怎么小名叫莽子呢?”      掌柜只看着她,一动不动。      二丫头也不着急,嘻嘻一笑,手掌一按桌角就听咔哒一声,桌角掉了一块,而二丫头脸未红,气未喘就跟玩儿似的。      掌柜的明显被唬了一跳,手抖着存票道:“那……那你都取走么?”      二丫头点点头道:“我家主子就在旁边的钱庄,麻烦你快点。”      掌柜的也看到刚刚一排白衣人进了钱庄,有些了然,便道:“原来是圣教的小妹妹,是我有眼无珠了,你等等。”      二丫头心里惊诧,面上到不显便老成道:“那就麻烦掌柜了。”      也不知掌柜是被二丫头吓着了,还是对圣教有所忌惮,很快一个蓝色的包袱就从里头被拿了出来,两相画押之后,二丫头拿着蓝色包袱出了存库。也是巧了,那一行白衣人也从里头走了出来,二丫头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跟在他们后头直到容析存身的拐弯处才分道扬镳。      “大人?”那行白衣人当中有一人回头去看二丫头的背影,他身边的人忍不住提醒道。      “走吧。”那人摇摇头,便继续跟着众人慢慢消失在街口。 ☆、求婚   二丫头拿着包袱也没敢打开看,带着容析就往家跑,她生怕路上被人看见还特意在包袱外头弄了个破布包着,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多喘直接奔回了随家村。      一路回来,村里人都看着二丫头拿着个破包,而容析站在她身边很老实的模样,有些觉着好笑就私下打趣,可有人不怀好意便在背后揣测容析与二丫头的关系,毕竟容析是二丫头带回来的,而二丫头之前还隐隐约约与王树根有点什么。      不理会村里人的八卦,二丫头几乎憋着气就带容析回了容析现在住的屋子,今儿随独龙在家,二丫头也不想自家老爹多想。      将包袱放在桌子上,二丫头急喘了好几口,才一屁股坐在破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道:“刚刚你觉着有人跟着我们回来么?”      容析还保有这具身体原有的灵敏度还有武艺,更别说他之前是仙君,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不济也有本能的自保能力,所以他很肯定的道:“没有,没有人跟着。”      二丫头这才舒了口气,将包袱慢慢打开,里头有几套看起来很华贵的衣服,一瞧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起的,还有两个不大起眼的盒子以及几块碎银和好几串铜钱。      看了眼容析,二丫头很厚道的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放在容析怀里道:“这是这人的钱财,既然你变成了他,那这些钱就归你。”      容析看看钱,再看看二丫头,突然摇摇头将钱塞回给二丫头道:“我的就是你的,不用给我。”      二丫头见他那傻样儿,总觉着心头酸酸的,之后一把夺过银钱揣在怀里,还装作恶狠狠的道:“是你自己不要的啊,别到时候说我抢你钱。”      容析连连点头,连个不都没说。      二丫头撇撇嘴,推了一把容析的脑袋嘟囔道:“那你就跟紧点,我有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转头不去看容析那一脸萌宠样,伸手就拿过一个盒子小心的打开,里头并没装满,除了些束发的发带外,就是有几个瞧着就价值不菲的扳指,以及一块两面光溜溜的乳白色玉牌,玉牌上挂着鲜红的穗子,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这个,你有印象么?”二丫头拿出那玉牌转头问容析。      容析看了半天才道:“是我的东西,但是不记得是干嘛的了。”      二丫头也不纠结将玉牌放回到盒子就盖上盖子,这东西她总觉着有点不安心,还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省得将来发现容析也会有危险。      放下一个,再拿起一个,这个放在手里更轻,二丫头晃了晃才慢慢打开,盖子一开里头被压住的纸张就膨了起来,之前应该是被压在盒子里盖紧的。      二丫头先拿出最上头的纸张,很明显都是些小额的银票,应该是容析来到无岛之前换好准备随身花用的。而下头……二丫头微微一愣,从里头拿出几张厚一些的纸张,其中一张是容析的户籍还有他返回余岛的路引,另外一张则是那个叫做李海莽的户籍还有路引,只是李海莽的户籍上写着奴字,应该是容析的家奴。      只是……      二丫头拿着容析的户籍皱眉道:“谁会带着自己的户籍出门?难道说他来无岛就不准备回去了?还是说这个户籍压根就不是他真正的户籍,而是假造的?”      容析看了看那个户籍,遗憾的摇摇头,他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管了,反正是有了户籍。”二丫头先将户籍放进铁盒,之后一顿,突然站了起来看向容析道:“你有户籍还有路引?”      容析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二丫头愣了好半天才尖叫一声一把抱住容析,大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哈!”      容析完全搞不懂什么状态,只能傻傻的跟着二丫头笑。      “太好了,太好了,我能去余岛了。”二丫头笑得眼眶有泪,她实在压制不住自己喜悦到快要爆炸的心情,前一阵子明明还因为王树根的事情低落沮丧,却没想到不过短短间隔,她就有机会可以去余岛了,她娘有救了,她爹也可以跟着去了?      “喂!容析!”二丫头擦了擦眼泪放开了容析看着他道:“户籍上说你尚未成亲,你要不要娶我?”      豪迈的说完这话,二丫头就觉着自己有些卑鄙,毕竟容析现在只认识自己,哪怕看着说话没什么问题了,但心智确实不完全。她此时这般询问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哪怕等将来容析恢复正常有了喜欢的人,再休她重娶,她也愿意。这实在是沈氏等不起了,她也只能自私一回利用容析了。      容析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抽出关于嫁娶的解释,其他的他都没怎么在意,可其中夫妻生同衾,死同穴到让他牢牢记住了,他几乎别的都没想,就赶紧答应道:“好好好,你娶我。”      “噗!”二丫头用手指一戳他眉心,笑道:“是你娶我!”      “好好好,都好,我现在就娶你!”容析生怕二丫头反悔似的,紧紧抱住二丫头就要往外走。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二丫头被容析抱起,吓得抱住他的脖子嚷道。      “进洞房!”容析理所当然的说道。      二丫头脸一黑,一巴掌打过去笑骂道:“什么都不记得,到记得这个!”      有了容析的户籍,二丫头也算心愿达成,可这事儿不是说做就做的,她还要考虑随独龙和沈氏的感情,以及如何走个流程让随家村的人清楚她是嫁人而非出去给人做奴婢了。摸了摸怀里的银两,二丫头慢慢冷静下来,她是可以通过嫁人离开无岛,可是短期内父母却没法离开还需要她在余岛挣钱,然后给父母用钱买来户籍才能让他们离开,不然就只能让父母卖身给容析,以奴仆的身份离开无岛。      二丫头叹了口气,想必这个馊主意刚一提出来,爹妈就能把她打个半死,以爹娘的傲骨,当年都没屈服于病困交加,这会子就更不会为了治病而卖身为奴,即便假装都不可以。所以她下面就只能利用容析先一步去往余岛,然而问题是,去了余岛他们怎么办?容析的盒子里没有房产地契,更没有什么住址,也就是说他们只要离开了无岛去了余岛就只剩下身上这点财产了。      数了数身上的银票还有碎银,加上去大概有二百多两,这在无岛人看来简直就是巨额财产,可对于余岛人来说连半套房子都买不起,二丫头可没忘记当初特别找了人去问过,三年前人头转户的价格,一个人就是一千两,也不知道这两年有没有再次增加。      心里突然有些泄气,之前别看王树根家里贫困,可通过定考进入余岛的技术性人才待遇都还算不错,起码房子能够分到一套,平日里也有一些补助,之后二丫头就很有信心将各式各样的家具推广出去,两千两不说很好赚也不会看上去遥遥无期。但如今她只能跟容析两个人离开余岛,没有住处没有人帮忙,更没有事业……二丫头沉默了下来。      “丫丫?”容析不解的看着原先明明兴高采烈的二丫头,渐渐就染上愁思,不由心中害怕道。      “没事,滚滚!”二丫头站起来听到那个丫丫,就拍着他的肩膀,以牙还牙道。      她不能指望容析去给她挣钱,她也不放心将这只熊猫放出去,所以二丫头觉着只有她立起来了,她爹娘才有希望。不过好在她被电击后视网膜产生了如此神奇的变化,这两天她一直在研究沈氏身体里已经飞快变异的病毒,想要找到一种拖慢病毒脚步的退化剂,想必等她在离开无岛之前,她一定能够有所得的。      整理好一切,又将装着玉牌的盒子埋在破旧的院子里,二丫头这才带着容析回到了自己家中,今儿她和容析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随独龙本来并不知晓女儿是和容析出门的,因为家里没什么吃的,二丫头经常出去找吃的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当花氏找上门来,试探二丫头是不是又傍上富家子的时候,随独龙才意识到女儿实在和容析走的太近了。      “你别太担心了,女儿长大了有分寸。”沈氏是与二丫头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她对自己这个女儿是全然的信任。      “我只觉着女儿的心有点大。”随独龙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握紧,略带沉重道:“我不希望她与随绳儿一样,哪怕她的本意是好的。”      沈氏张张嘴,难过道:“都是我不好……”      “不,不是你……”随独龙嘴巴有些笨,他也清楚二丫头想尽办法离开无岛就是为了妻子的病,可是他实在太担心女儿的幸福,他不希望女儿负担着他们两口子的人生。      “我懂你的意思。”沈氏含泪将手放在丈夫的拳头上道:“可是我更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别后悔,我对她没什么要求,只要别做妾,别给人作践。那么想要离开无岛并没有什么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彪悍的妹纸不需要解释,容析就是被抢来的良家妇男(→_→)      感谢可爱宝的雷还有建议,会努力增加男女感情戏的,不过如果实在太冷,会考虑砍点大纲,写少点(→_→)      话说亲们喜欢我新的存稿文么?我觉得那个蛮有意思的。还有,走过路过给点收藏,作收和文收都求,评论来二斤也不嫌多,微博勾搭也可以哦~ ☆、待嫁   随家村的新鲜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王家才给随二家送过彩礼被花氏轰走,还闹出不详的流言,也不过相隔半个多月随独龙家里居然也有人上门提亲,提得正是随绳儿的亲堂妹随辫儿。好事的人都盯着这两家一向不合的所谓亲戚,等着看好戏。      随二家这段时间都在伺候着保胎的刘氏,花氏也不让她干活了,只让她在床上躺着,而所有的家务则落到了莫名昏倒又在几日后清醒的随燕儿身上。随燕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又没有法子,这个家毕竟也不能算是她真正的娘家,且那日她与刘氏也确实因为争吵一个昏倒一个差点流产,就不说到底是哪个人的错,就说如今刘氏是随家的宝贝疙瘩,她也不敢冒然再与其有个冲突,不然刘氏有个好歹,花氏和随老头能把她吃了。      花氏也知道这对女儿来说有点不公平,可她到真的没法子,毕竟她如果不做出姿态,随老爷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自己的地位不会动摇,为了女儿还能够在这个家里继续生活,花氏就只有把女儿舍出去。不过这两天也没心思管女儿,光随绳儿一个人都让她操碎了心,自从绳儿得知二丫头被个余岛的少爷求亲之后,连饭都不吃了只躲在被子里狠狠的哭了一场。      “哎……绳儿啊,你就听奶奶的,王家也不错,你只要嫁过去三年以后你就能去余岛了不是么?”花氏暗恨二丫头好运,可这事儿又不似王树根,再说如果再闹出丑事,随绳儿的名声就真的不要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嫁给个木匠,那个死丫头就可以嫁给什么落难的少爷!”随绳儿一翻被子坐了起来,哭得双眼肿如烂桃。      “这……这不是个人运道的事儿么,再说了,那什么少爷说不定是骗子呢,你要往好地方想,那少爷说无父无母就真的什么亲戚都没有了?”花氏从被子里将随绳儿扶着坐起来,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爹不是说那个掌柜的儿子很好么,你就试试看,指不定有大富贵呢!”      随绳儿消瘦的脸颊有点凹陷,她先是木愣愣的看着前方,随后捂住脸大声的哭泣起来,那掌柜的儿子再好也是奴才,可求娶随辫儿的少年明明就是自由身。她原想着夺了二丫头的王树根,就能风风光光的嫁去余岛,将二丫头踩在脚下,可最终到头来,她的婚事尚无着落,到是让那个死丫头又抢先一步。      隔壁刘氏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中抽痛,女儿虽然与她不太亲近,对她还有些嫌弃,但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疼?抬头再看看旁边颓然的丈夫,摸摸尚未隆起的小腹,刘氏低声道:“我之前听人说,衙门的差事也是可以替的。”      随二这两天对妻子温柔小意,很是呵护,此时一听妻子说话,立刻凑了过来,完全不似往日蛮横和不耐烦。      “什么差事?”      刘氏看了随二一眼,心跳极快,却还是道:“那些子承父业,弟接兄班的事情也不少。”      随二是什么人,没人引着自己就能坏出水儿来,不然之前也不会想着将侄女绑了卖钱。虽然之前屡次失败,可随二却并没有放弃只是暂时蛰伏罢了。此时听到妻子一言,他脑子一转立刻想到了随独龙,若真是如妻子所说,如果要是随独龙死了,那么他完全可以想法子接替伍长的职务,将来他也算是个官了,还能给家里带回俸禄。      “孩儿他娘,这事儿靠谱不?”随二眼睛闪亮闪亮的,按耐不住站起来说道。      刘氏顿了顿,迟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做不得准。”      随二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抱住刘氏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笑道:“不亏是我的婆娘,等生了儿子,我又能得了差事,咱家就要发财了。说不定往后咱们也能搬到余岛上去。”      二丫头简直不敢看自家老爹的脸,前一阵子才闹过王树根的事儿,这会子又冒出个容析,也得亏这是在无岛且民风还算开放,不然以她这样的闺女,爹都能将她扔出家门去。      “你当真要娶我闺女?”随独龙也没看二丫头,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桌上摆放的彩礼,面无表情的说道。      容析脑子里哪里有怕这个词儿,他完全还不清楚状态,之前将婚礼的一套流程弄清楚了,就兴冲冲跑来提亲,至于随独龙愿意不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他完全都没想过。      “此事本应该是家中长辈前来的,但是小子来无岛之前,家中早无长辈……所以小子只得厚着脸皮亲自前来。”      随独龙摆摆手道:“那到不是大事儿,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求了庆大伯娘来说项已经算尽了礼数,咱们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是我要问你,我家二丫头嫁到你们家,可是明媒正娶?”      “那定是明媒正娶,小子准备在成婚之前就先上了户籍,将婚书送到无岛的官府入档,伯父您看……”容析绞尽脑汁才把这话说全乎了。      随独龙见容析毫无为难之色,反而如此坦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是普通人肠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而且这段时间容析也常常在家里出现,他能感觉到容析的单纯懂事,也能感觉到容析对自家女儿的好感,如若不是余岛比无岛要好上千百倍,他到愿意女婿将家安在旁边,反正容析也没有别的家人了。      “那婚事如何办呢?”随独龙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女儿,眼眶有点热,自己养了多少年的宝贝闺女眼瞧着就要是别人家的了。      容析偷瞄了二丫头一眼,行礼道:“自然在此地举办完了,再回余岛,小子已经没有高堂,就请二位长辈多费心帮帮小子吧。”      二丫头惊讶的抬眼看他,这话到不是她教的了,也不知道他和谁学的。      一旁庆大伯娘见状知晓随独龙已经是愿意了,便笑着过来道:“这是门好亲事,既然容家小哥儿请我做媒,那我也少不了多帮帮手。”      随独龙这才松口道:“那小女的婚事就劳烦庆大嫂子了。”      庆大伯娘笑着点头,虽然有些遗憾二丫头没嫁去她们家,但如今这样的归宿也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      送了彩礼,走了程序,无岛的乡下人嫁人并没有特别繁琐的形式,甚至连嫁衣都没有,大多数人都是戴了一朵红花然后穿着崭新的衣裙被丈夫背着就去新家了。二丫头原本也不想要嫁衣,可容析这个二愣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嫁人穿嫁衣有好兆头,便亲自跑了一趟县里,扯了半匹布专门留给二丫头做嫁衣,于是,二丫头又成为了随家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有嫁衣的女子。      随绳儿当晚就气得吐血,随即昏迷过去,三日后才缓醒过来,之后就一心一意养着身子,人也沉默了很多。      沈氏是所有人里最为女儿开心的,这么多年女儿为了她一直看上去凶悍的不像个姑娘家,如今得遇良人,她这做母亲的也算彻底放下了心,只要女儿未来有了依靠,那他们这做父母的也就没了遗憾了。      二丫头做衣的手艺一般,大家又不怎么讲究,沈氏就带着二丫头在床上缝嫁衣,有时候庆大伯娘也会过来帮忙。村里人自从知晓二丫头要嫁到余岛之后,态度几乎一夜之间就有了转变,就连村长都亲自见过容析,随后庆大伯娘就来的更勤了。      不过因着沈氏身子不好,二丫头又是待嫁女,所以村里人来过一次也就不再上门了,总不能巴结不成到得罪了人家。      二丫头到没想着自己是待嫁女,她一有时间就窝在后山挖土研究,就想破解出暂时能压制病毒的缓解剂,只要有了这种东西,不说沈氏的病情可以缓解,就是拿到余岛上去也可以换些银钱,毕竟余岛上还是存有这种病毒的,只是无岛上含量更高而已。      二丫头不在家待着,容析怎么可能老实在家,他自从完成了二丫头交给他的任务,整个人似乎轻松了很多。就好像之前他一直担心二丫头会丢下他不管,而如今他和她就要用一纸婚书捆在一起,他内心那点子恐惧自然就少了许多。      看着盒子里的活性病毒一点点被压抑,最终却在最后关头完全被病毒吃掉,二丫头心情抑郁,这里毕竟没有实验室,更没有各种仪器,哪怕她已经编辑出抑制性代码,也没办法在现实中完全实现,看来只有将代码编辑的更为复杂,甚至列入温度还有传播方式这些更为细致的元素在里头才行。      突然她觉着肩头一沉,转头一看容析已经因为等她的时间太久而睡着了。看着容析的侧脸,二丫头真觉着这个容貌不错的男孩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大户人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少年。      二丫头伸出手指戳了戳容析的脸颊,看着他皱起眉头嘟起嘴睡得不安稳的模样,无声的笑了。      可随后她便发现不远处的枯树后头有个人正冷冷的看着她和容析,但等她转过头去就发现那个人飞快的逃走了。      “随绳儿么……” ☆、回门   在随家村成亲,二丫头几乎没什么感觉,实在是过程太过简陋,那些在二丫头记忆中古代该有的繁复形式统统被简化成拜天地入洞房,以及请客吃饭。二丫头穿着让人羡慕不已的嫁衣连盖头都没有,擦了点米粉就被容析背回了临时居住的茅屋。      茅屋的院子里当然没办法容纳随家村的村民,只能在外头摆上几桌,桌上连点荤腥都没有,到是有些容析买来的鸡蛋,还有点当地产出的蔬菜,然后是买的大骨头熬出的浓汤下的面条,这已经算是随家村好多年来,最好的婚宴了。      来吃婚宴的人,大多都随了礼,有些只是布头,吃的,还有好的就是送个藤编的箱笼,或是当地产的粗麻被单。当然也有空着两只手过来就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塞一通,等到随礼的时候却又悄悄溜走的,比如说随二一家。听说之前随老爷子还想着当高堂让新人跪拜的,可村长轻飘飘的一句容家娶亲,令这老头子干脆臊的在家里躲着没来,到让花氏私底下藏下老头子为了好面子准备的贺礼。      随二家里给不给贺礼,二丫头根本不在意,她进了洞房就吃了一大碗骨头汤面,配了从娘家带来的小菜,肚子饱饱的坐在床上拿着个铁盒继续她的研究,而容析已经被人拉出去吃饭了,随家村吃酒那是奢侈,这次二丫头宴席上的菜色又不错,所以宴席上到不怕像王树根那样被人灌醉了。      待到宴席散去,容析又请庆大伯娘帮忙找人收拾了一下碗筷,该借了谁家的清洗干净再还回去,等到全部弄好之后,天色也慢慢变暗了,此时婚礼才算是真正的完成,只等三日回门。      容析进屋的时候到看不出一丝疲累,反而脱了外套爬上了床,歪着脑袋看着二丫头傻乎乎的笑道:“媳妇!”      二丫头白了他一眼道:“又和谁学的?”      “他们都那么说,成了亲,你就是我的人了。”刚说完,容析就觉着二丫头眼神一利,便接着马上改口道:“是我是你的人了。”      二丫头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去。      “你每天看这些泥巴,还让我挤好多水进去,干嘛用的?”容析一点点挪到二丫头身边,见她没有打他,便将脑袋凑了过去疑惑道,他每次看这些泥土都觉着不舒服。      “这不该你管你的。”二丫头最近在尝试编辑各种样式的代码,然后将相应代码的物质放在铁盒里,只可惜计量不能控制,哪怕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她也达不到自家老师当年徒手胜过无数高科技器材的本事。看来,想要当一个代码的“魔法师”当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容析有点委屈的缩了缩脑袋,然后悄悄看着二丫头正专注在盒子里,便偷偷贴着她躺了下来,等他闭上眼睛似乎鼻翼旁都是二丫头的味道。      回门根本不需要走多远,二丫头第一次那么长时间离开父母,所以一早就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跑回娘家,她现在迫切需要和父母待在一起,因为她留在无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沈氏也是一早就坐在床上等待女儿,一见女儿回来立刻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生怕女儿嫁人之后受了委屈。      二丫头除了自己还没圆房外,当真没觉着面对母亲有什么心虚的,到是瞧着父母好像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是你祖父,这段时间好像是病了,想让你爹过去看看。”沈氏也没想真瞒着女儿,便趁着丈夫出去招呼女婿,小声对女儿道。      “他不是最不想看到我爹的么?怎么会想着让我爹回去?”二丫头一听就觉着有着浓浓的阴谋味道,尤其是想起前些天在树后看到随绳儿的眼神。      “我也不知呢,可你爹又不能不回去,到时候村里人要说闲话的。”沈氏叹了口气道。      二丫头很想说她爹什么时候在乎过,可毕竟看望老人这样的事情放在哪里都没有错,她爹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再说通过她的婚事他爹已经和乡亲们有所接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相信她爹也不会愿意因为这件小事而将关系退回原点,说到底,人总是群居动物的。      “那我陪我爹去。”二丫头拍拍母亲的手笑道。      一开始,随独龙坚决不同意女儿随他去随二家,他想的很简单,要他回去那家人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与其带着女儿上门被人羞辱,还不如他一个人早点上门早点回来,那些恶心人的话他一个人听就够了。      可谁知二丫头的脾气倔强的要命,随独龙当着女婿的面也不好教训女儿,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女儿出了家门,容析当然粘着二丫头也就都跟着去了。      到了随二家,开门的随二显然没料到随独龙这次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更没想到他会选在女儿回门的时候过来,所以开门的时候表情就有些微妙,那点子僵硬在二丫头眼里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将三人让到院子里,二丫头就发现花氏,刘氏,还有随燕儿都在院子里站着,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待她们发现随独龙不是一个人来的时候,表情也与随二有着惊人的相似。二丫头慢慢低下头,心里警惕起来。      “哎呀,林哥儿来啦,哟……辫儿今儿也来了啊。瞧瞧这多俊的女婿……来来来,这是奶奶给你们的新婚礼。”花氏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两个铜板放在二丫头手里,瞧着好似特别亲热的样子。      二丫头也没拒绝,在花氏略带失望的目光下将铜板放进袖子里,然后笑着道:“随奶奶到是客气了,今儿主要是陪着我爹来的。听说随爷爷病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花氏不满二丫头一口随爷爷,随奶奶就好像不是随家的人一样,不过她今天没工夫和这死丫头打嘴仗,花氏看了眼随独龙,难过的袖口擦着眼角道:“这人老了就是多病,你也去瞧瞧他,他这么多年就是生怕你过的不好,怕对不起你亲娘和你亲爹。”      随独龙懒得理花氏的惺惺作态,可也就只能迈步进了房间,二丫头见状跟在后头,原本刘氏想要拦到被容析轻轻避过带着二丫头进去了。      “你看什么看啊,赶紧滚到厨房去干活!”花氏一见随燕儿直勾勾的看着随独龙的背影,胸口就气闷的厉害,转脸就瞪眼骂道。      随燕儿无奈,只能依依不舍的去了厨房。      “娘,您看这事儿……”刘氏事到临头了,反而觉着心虚的厉害。      “怎么?你想反悔啊?这事儿可是你提出来的!”花氏也觉着手脚冰凉,可表面却还壮着胆子一副强悍的模样。      “没……没……”刘氏看了眼合上的布帘,突然捂住肚子说不舒服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氏见状,啐一口道:“没出息的玩意儿。”      这时候随绳儿来到花氏旁边,先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那布帘,接着好似安抚道:“奶奶放心,这事儿必然妥当的。”      然而至始至终,随二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低着头直挺挺的站着。      随老爷子到看着像真的不大舒服,脸色也不好,他一见随独龙带着女儿女婿进来,只是眸子一闪,便虚弱的笑了笑道:“我一句话,到烦劳你一家子了。”      随独龙不喜随老爷子,甚至年轻时候还带着恨,但如今随老爷子年纪已大,平日两家几乎又都不来往,便也不在恶言恶语,只好硬邦邦道:“晚辈来看看长辈是应该的。”      随老爷子也不在意,靠着破枕头感叹道:“不过一转眼,你都那么大了,连辫儿都成婚了,还是那么好的一个孙女婿。如今我若是去了下头,见着你娘也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      随独龙心中不屑,暗道亲娘如今怕是早已和自己亲爹团聚,和这老头又有何干?可嘴里却道:“也多亏了长辈照应。”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是我这么多年了没好好照顾你。我也清楚你不喜欢花氏,不喜欢你弟弟,当年的事儿我也有责任……咳咳……”说到这里随老爷子剧烈的咳嗽着,二丫头顺手从桌上拿来一个茶杯将里头倒满清水就要递给随老爷子。      随老爷子身子一僵,几乎立刻看了眼桌子上的杯子,之后才借着二丫头的手,将水喝了下去。      “你看看你,多有福气,辫儿是个懂事的,就算往后去了余岛也不会忘了娘家。”随老爷子顺了顺气又道:“你心里其实也是怪我的吧。”      随独龙忙道:“不敢。”      “我是觉着我怕是不大好了。林哥儿啊……要不你以水带酒咱们爷俩碰一个,这么多年的心结就算过去了,你觉着呢?”随老爷子拿过刚刚他喝水的被子,满眼恳求的说道。      随独龙一时犹豫,可二丫头却走到桌子旁,将水壶里的水倒向另外一个杯子,接着递给随独龙道:“爹,不如就随了随家爷爷的愿。”      看了眼女儿,随独龙松开了眉头,二话不说将那杯水饮尽。      二丫头从余光处看到了随爷爷翘起的嘴角。      之后两边都没说什么,随独龙算是完成了任务就带着女儿女婿回去了。 ☆、上船   回过门后,二丫头就开始忙着收拾东西,在她看来一天待在无岛一天就算是在浪费时间。容析被她遣出去与随独龙一起找槐树县的县令办理户籍的手续还有购买去余岛的船票,她则带着东西再一次回了娘家。      “娘,这是你女婿从余岛带过来的补药,这段时间一直没敢拿出来给你用,就怕虚不受补,前阵子他拿去给了医馆的人问了,才说可以用便让我带过来了。”二丫头将盒子打开,里头都是一颗颗圆圆的结晶体,大约上百来颗看起来很是漂亮。      “这怕是很贵吧。”沈氏看着那结晶迟疑道,无岛人吃盐都是吃的很浑浊的粗盐,好的盐粒都是丰岛出的,她只是听过却没见过,至于糖块,一年吃不到几次的那种都是泛黄还带着涩味的。      “你一天吃一颗,化在杯子里用无根水冲,记得别要热水,晾凉的就行。”二丫头二话不说将盒子盖好塞给母亲道:“这对你的病有好处,你可要等我回来接你们呢。”      沈氏对女儿是不是能接自己去余岛一点信心都没有,不过还是感动她的孝心道:“好,好,为娘等着你来。”      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实在是时间太紧,从余岛到无岛的船只基本是一个月一次,而从无岛到余岛的船只就只有两个月一次,当然运输船除外。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丫头才会将婚期定的那么紧,甚至没等到次年。      临行前,二丫头将父母托付给庆大伯娘,毕竟等她走了之后,村里还有随二一家子,她可不想下次回来是给父母报仇的。带着个小包,里头塞着所有的银票还有那个从院子里挖出来的小盒子,告别了随家村或是嘲弄鄙夷,或是巴结讨好,又或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几乎所有随家村的村民,二丫头恋恋不舍的跟着容析走出了这个她穿越之后一直存身的小山村,眼前一片模糊。      “我已经和爹说了,爹说等咱们走之后,他就带着娘住到县衙去。”坐上行车,容析贴着二丫头道。      “那碎银子你给我爹了?”二丫头撇了眼脸皮很厚的容析,小声道。      “给了,爹先开始不要,后来我偷偷塞在他怀里了。”容析笑得一脸傻样。      二丫头掀开窗帘,看着飞速向后的县城景色,想着随老爷子病床前的两个杯子,还有老爷子嘴角的那一抹笑……      “也好,省得随二家办丧事,我爹看着也膈应。”      “其实……”容析有些踌躇道:“那毒是我这个原身交给江硕保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随绳儿手里。”      “他们两个之前就有勾搭,不过以江硕的本事,随绳儿应该偷不到,那么就应该是江硕在发现什么危险之后,将东西放在自己的情妇身边。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从一开始江硕找上随绳儿,就没想让她活多久。”二丫头放下窗帘,脸冷了几分道:“可惜江硕死的太早。”      容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只是,那毒到底是你原身从哪里弄来的,又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被人追杀的呢?”二丫头转头看向容析,表情凝重道。      “我……不记得了。”容析难过的低下头,明明是他已经变成了容析,却没法将容析的所有记忆读取,只能得到最基本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      “无妨,这都不重要。”二丫头轻轻的说道。      没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到了余岛之后,如何生存。      槐树县旁大约做行车半天的功夫,是整个郡里最大的港口,这片港口由军队把守几乎不参杂任何除了皇家以外的势力,就是连船都是由朝廷制造。二丫头跟在容析身后往不远处的大海边瞧,那里人来人往十分繁忙,与李家村附近的海滩完全不同,此时远处的港口已经停泊了几艘运输船,不少人在往上运石块,而最靠边的也是所有船只当中最小的就应该是今儿要通往余岛的客船了。      上船的时候还没到,二丫头与容析就坐进旁边专门给人休息的避风棚里,此时棚里已经坐了几桌人,有钱的吃着白面馒头,没钱的就只有喝着凉水。但二丫头看的出来,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是面上带笑的,可见能够离开无岛这本身就是件难得的喜事了。      “看什么看!乡巴佬!”      二丫头一愣,再看自己对面坐着个补丁衣衫的女孩子,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只是那妇人穿着体面到像是余岛人,只那女孩子一副营养不良的窘状,反而凶巴巴扬起了下巴,到跟个小姐似的。      没打算惹事,二丫头假装害羞,躲到了容析身后,到是容析最讨厌别人对二丫头大呼小叫,狠狠瞪了那姑娘一眼。到让那姑娘吓得缩了缩脖子,随即却在看了眼身旁的妇人后又挺起了腰板不屑道:“穷鬼还坐船去余岛,也不知道船票是不是真的。”      二丫头拉了拉容析,不让他多言,这里大多应该都是余岛人,她不希望惹人注意,毕竟容析还在被人追杀中。      “二丫头!”      二丫头只觉头皮一麻,有些尴尬的抬起看向旁边走过来的两男一女道:“树根哥,真巧。”      王树根瞧了眼站在二丫头身边模样俊俏不似普通百姓的容析,眼神微微暗淡,之后强打精神笑道:“你要去余岛了?”      “恩……”二丫头词穷的厉害,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差点与自己成亲的男人解释,自己和他算是分手没几个月就突然嫁给了别人。      “这是……”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尤其看着二丫头从以前随意的发辫变成如今这般盘起的妇人装束,可王树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问道。      “我是她夫君容析,你是我娘子曾经说过的王大哥吧,今儿真是巧了,不然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了。”容析上前一步很是热情的行礼道。      二丫头撇了一眼容析,心中狐疑,这二货不是懵懂傻白么?怎么每次关键时刻就跟突然正常了一样呢?      王树根只觉得胸闷,却还是扯出一丝笑意道:“那这真是巧了,我来送同行的林大叔,这次比对他拿了第二。”      话说到这里了,二丫头自然不能缩在后头,便故作大方的站了出来与那位木工界新一代人才行了礼,还顺带打量了一下那个老木工的闺女。那女孩子十三四岁,瞧着圆盘脸不漂亮但是很可爱,只她瞧着自己的目光到不那么和善。      二丫头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只笑笑便转头跟在容析身后了。      “等再过一个月,我也要离开槐树县了,我准备去郡都。”王树根提到这里,平凡的眉眼全是光彩,“我想要去到那里学习,把你教给我的东西仔细打磨,等到三年后,我一定能够去余岛的。”      这时候,二丫头算是放下心中那一点子小心思,衷心祝福道:“你一定能的,我在余岛等你来。”      王树根脸颊一红,摸着脑袋傻笑起来。      “行了,可以上船了,王大哥你回去吧。”那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拉着王树根,用防贼似的眼神看着二丫头道。她之前自称林酒娘,是林大叔的独生女儿,这次也是要同父亲一起去余岛的,而且因为林大叔比对要比人靠前,余岛给的待遇也会比一般人要好,这父女俩去了余岛也就算是有了好前景了。      二丫头看的出来,林酒娘对王树根的感情不同,这时候不挑明估计也是林大叔想看看王树根三年后能不能到达余岛。      “媳妇,走,咱们上船去。”容析可不在乎其他人,他不说话的时候像是个冷美人,但一笑起来总觉着叫人心里头暖暖的,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二丫头也不拒绝,牵着他的手笑着与王树根道别。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管当初她与王树根分开是不是可惜,她都没想过再重续前缘,哪怕将来容析适应了这个世界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走了一段儿,二丫头回过头,那林酒娘还拉着王树根不知道在说什么,而王树根也很耐心的在一旁倾听,说不定这两人将来还真能够拥有这份缘分。      “这是我的户籍,这是县令的亲笔信,还有这是村长找人代笔的信,这是我媳妇的新户籍。”      二丫头看着容析一点点将所有东西认真的摆在守卫兵士的跟前,轻轻一笑,勾住了他的胳膊。      检查完之后,容析带着二丫头走向通往船只的道路,二丫头立刻感觉到周围的不同,这里的通道都是被规划好的,只容许一个人通过,两边还是手拿冷兵器的士兵,瞧着就觉着心颤。再看身后长长的队伍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可中间交谈声却很小,估计也是被这阵势吓着了。也难怪早先别人都说偷渡客船很困难,就以这一个个检查进入的架势,就算想要抢劫船只也要看能不能跑到船边。      在最后一个士兵面前将两人的户籍等等最后检查了一遍,二丫头才长长出了口气跟着容析走上了甲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船上,应该能写到去余岛了吧〒▽〒 ☆、险情   去余岛的船很大,因为路程遥远的关系,船上还配有住宿的房间,就像普通陆地上的客栈一样,根据船票的价格不同,配备的房间档次也不一样。二丫头不愿在路上委屈自己和容析却又想省钱不愿浪费,便花钱买了二等的船票同住一间客房。      看着宽阔的甲板,以及远处修建的二层楼阁,饶是二丫头上辈子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如此大容量的船只,如此精致的手工艺,简直是不用去余岛就能想象出余岛的生活水平,就更别提更好的丰岛与皇都了,也难怪人家都说离开无岛就好似一步登天,哪怕余岛对于无岛人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穷酸,不会是花不起房钱,要住在甲板上吧?”刺耳的声音让容析皱起眉头,二丫头回头看去,发现又是那个穿着补丁却眼在头顶的少女。      二丫头假装没听见,与容析找了船上的小二,按照船票上标的号进了船上最近的楼阁,因为是二等房,所以在一层,但里面的构造和摆设看起来都很干净整洁,连棉被都是新的。看着屋里明显要比无岛屋内含量少的多的病毒,二丫头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定会让父母坐上这艘船,去往那个据说物资很是丰富的世界。      “一会儿等船开了,还请各位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平时不要去甲板上。那里多是粗人,也怕冲撞了客人们。”毕竟是二等房间,不似一等房间那样与周围的环境特别划分开来,所以旁边就是最低等票价的“坐”票,好在甲板四周都有立柱立起,头顶上也有瓦片屋檐遮头,不然不用到余岛,这些人恐怕就熬不过海上的风吹雨淋了。      “多谢小哥儿了。”二丫头从包袱里拿出几个铜板塞在那人手里,钱虽不多,但是给点总比不给强,好歹这在海上的一个半月还需要人家招呼着。      因为船上位置有限,所以二丫头也没指望二等房奢华到哪里去,里头房间就只有一间,配套一间用作茅房的极小耳房,整个面积按照二丫头前世换算大概不到十平米,里头能放下一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两把椅子外,就什么都放不下了。      二丫头将房门锁好,接着将包袱放在床头最里面,随后很没形象的往床上一躺,舒服的恨不得打起滚来。      “好多人哦。”容析没有跟着二丫头躺下,他趴在唯一的窗户口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好些还是在他们身后排队的人,随着这些人上甲板的还有一队队的兵士,不但一身盔甲身上还挎着佩剑,满身的杀气让上船的人都不敢大声喧哗。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二丫头在屋子里都能听见外头有人高喊道:“起锚!!”      之后船身微微颤动了一下,跟着船头就响起阵阵鼓声就好似大军出征鼓起士气。      二丫头一骨碌爬了起来几步挤到容析身边,通过那个窗户往外看去,原本远处的高山慢慢被浅色的海水所代替,然后越走越远,那无岛的山山水水如同倒退似的从窗口消失。她努力伸长了脖子往后看,可还是被建筑物挡住了部分的视线,那个她熟悉的岛屿即将远离她的视线。      此时,她说不出是留恋还是兴奋。      “随辫儿,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出现在我眼前,否则……”看着去往余岛的大船驶离港口,随绳儿站在不远处脸色青白的死死盯着那船,嘴里发狠的说道。      “绳儿,绳儿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你爷爷没了!”似乎是随家村的人到这附近办事儿,一眼就瞧见孤零零站在这里的随绳儿,忍不住上前说道。      “你说什么!!”提前几日离开家的随绳儿转头不敢置信道。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她爷爷死了?不是应该随独龙死掉吗?      在船上的十多天,二丫头从一开始的激动,新奇,到后来只能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无聊的数头发,实在是大海的景色几乎多天来都没有大的变化。      “这船的木头是余岛的特产,据说海里的东西特别讨厌这种木头,不过这种木头都是由朝廷管制,所以不允许私人使用。”容析拿从小二那里听来的消息坐在二丫头跟前给她解闷,他们平时能够出去的机会很少,且二丫头不喜欢自己出去时那些坐在甲板上用怪异眼神看着自己的某些人,总觉着脊背都发毛。      “那靠着这船咱们就能顺利到达余岛了?”说实在二丫头也很佩服沧国的国君,自己的国家岛与岛之间那么遥远,居然还没脱离他们的管制。      “应该吧。”容析转过头看向窗外几乎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的大海,心头总有一丝不安。      要说这十多天闲着到也没真的浪费,二丫头没事就把这世上的事情与容析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解释,然后又反复锻炼他的语言还有举止,至少不能到余岛之后还让人从表面上感觉到容析像个纯真的孩子。于是乎,原本只能在关键时刻起些用途的容析,终于不至于在某些时候掉链子了。      这一夜,二丫头早早就爬到床上睡下了,她与容析原本一开始还约法三章,想要楚汉分界,可随着海上的气温降低,二丫头本身身体就营养不良以至于贫血手脚冰凉,所以什么羞耻啊,怕人家占便宜啊这类的想法最终都没法抵抗身体的本能,以至于到了现在,就算早上起来二丫头发现自己在容析怀里都已经面不改色了。按照她奇葩的想法,将来只要容析没什么别的念头,比如休妻啊,比如突然花花肠子之类的,她就算假戏真做也没什么,至少容析她认识,也还算知根知底,到比死撑着要追寻什么真爱来强的多,反正嫁谁不是嫁?以容析这个颜值她赚的可不是一点点。      容析见二丫头睡着在她的被窝里睡着,他先拱了拱了身子想要试探二丫头是不是真的进入了梦乡,等到确认后他才暗搓搓的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二丫头的被子,跟着将二丫头死死抱在怀里,两人很快就睡成一团。      不过,就在两人睡熟之后,谁也没发觉容析的身体正冒出阵阵白色的雾气,那雾气先包裹住容析跟着好似顺带一样也包裹住了躺在容析怀里的二丫头。      “啊啊啊啊啊!!!”      二丫头睡的朦朦胧胧,可身体的剧烈晃动还有耳边的惨叫声让她一下睁开了眼睛,随即坐了起来。      “容析,容析赶紧醒醒!”      容析被二丫头晃醒有些不满意的嘟起嘴,朦胧中双眼微闭,头上一根翘起的呆毛顺着晃动来回摇摆,显得整个人更加稚气。      还没等二丫头再和容析说什么,船似乎被什么东西大力的撞了上来,二丫头立刻抱住容析,而容析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飞身离开了大床站在了地面上。两人都不敢多耽搁,将衣服穿好还将值钱的东西随身带好,这才走到窗口往外看,外头黑漆漆的连点月光都没有。      “救命啊!海鬼吃人啦!海鬼吃人啦!!”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如此大声,外头的人早已乱的不成样子,而且伴随着船身的剧烈摇晃,好些人脚下不稳就滚了出去,之后也不知是被海鬼吃掉了,还是被人踩死了。      “暂时别出去,外头乱的很。”二丫头想了想,就先用桌子将门顶住,现在门外已经乱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为怕死而闯进屋子里来。      容析点点头,将二丫头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二丫头也没有挣脱,而是找了个固定的三角区域慢慢坐下,她不知道是不是每次从无岛到余岛都会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只有这次他们运气不好而已。      过了好一段时间,门外来来回回都是脚步声,骚乱就像没有停止的时刻似的,惨叫、大骂还有哭泣充斥在各个角落,二丫头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爬上了船,也不想去考虑万一船沉了她与容析会怎么样,她只是在等,等待天亮,就好似天亮之后一切阴霾都将散去一样。      咚!!船上的小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二丫头当时差点以为屋顶都要塌了,可好在只有巨响与晃动,哪怕屋顶掉了些碎渣也并没有真的坍塌。      “别怕,不会有事的。”身体被很温柔的拥入一个怀抱,二丫头在黑暗里看不清容析的表情,可她总觉着这个时候的容析与平时甚至刚刚的有些微妙的不同,但究竟哪里不同,她却说不清楚了。      “装什么老成!”二丫头耳根一红,伸手拍了容析一把,却听容析好听的笑声在她的耳边格外清晰。      “点火把!!”这时候外头又有人喊道,接着二丫头就听到一种号角的声音,两长一短,声音很细却不尖锐。      “结束了……”容析抱着二丫头,看着窗外,用连二丫头都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准备让我单机到完结么,不至于那么残忍吧!!给点收藏呗,给点留言呗,霸王的你们好意思看到四心上串下跳孤独的自语么? ☆、靠岸   “客官,客官还在么?”骚乱的夜里突然有人敲门道。      二丫头反应过来赶紧大喊道:“在呢!在呢!都好好的!”      门口小二松了口气道:“那就请两位带着行李出来吧,这儿有点不太安全了。”      二丫头连忙应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与容析拿着包袱打开了房门,外头已经不是二丫头想象的那样黑暗,甲板上点了许多的火把,将周围照耀的如同白昼。眨眨眼适应了一下亮光,二丫头和容析跟在小二后头来到了甲板的另外一处,那里此时已经站了不少人,有些是二丫头上来时瞄过一眼的,有些是二丫头根本不认识的。但是大家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惊恐不安。      再看不远处的甲板上,原本拥挤的地方已经空了大片,暗色的液体洒在上头,不用视网膜分析二丫头都能分辨出那是人类的血液,因为那股味道实在太重了。      抬起头,二丫头狠狠的吓了一跳,之前她与容析所住的楼阁早已不是他们刚刚入住的模样,原本两层的楼阁上面一层已经被削去大半,其间还夹杂着好像什么软体动物的触须,而二丫头隔壁那间是彻底被什么打穿了房间,不但门不见了,就连墙壁都坍塌了一边,从外头就能将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如此一看,二丫头他们也真算是幸运,因为这座楼阁除了他们的房间其余多多少少都有损伤,也不知道里面住着的人还有多少是活下来的。      二丫头所在的幸存者团体都不敢说话,只能站在海风中瑟瑟发抖,沉默的看着来来回回的士兵将一具具尸体抬走,尸体中大部分是普通人,有的穿着好些有些则要差些,当中二丫头还看过几个士兵的尸体,几乎全身是血,可想当时经历过怎样的激战。      “别看。”容析身子一侧,将二丫头抱在怀里,二丫头没有瞧见过去的尸体,可旁边的人居然开始呕吐起来。      二丫头闭上眼,完全不敢想象。      “有哪些是没户籍没船票的站出来。”这次说话的就不是船上的小二了,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背着光硬声的问道。      好些人因为跑出来匆忙,并没有携带随身物品,所以他们就算原先有如今也变成没有了。      “来,给小二认认,原本住二等房间的,等会安排住处,小二认不出来又拿不出户籍和船票的,就在甲板上集中待着,等我们清理完,再来核实,到时候等下船的时候再送你们去官府补办。”那男人又道。      二丫头心一跳,赶紧看了看容析,见他点头才松了口气,这万一东西掉了小二又不认账,他们就只能在船上睡甲板睡到余岛了。      “我是这次无岛木匠定考的第二名,户籍还在二楼的房间里,应该还在,这是我女儿。”      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响起,二丫头躲在容析身后往那边看,就见林大伯带着林酒娘十分狼狈的在和那训话的男人解释。      那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小二过来看了看,不过好在小二记忆惊人,很快就认出两人,这才没让这两人睡在甲板上而是跟着被认出来的那群人站在了一起。      “有手上有户籍和船票的么?”那男人见大部分人都被认出来后,又说道。      这次只是零星几人举手,容析也举手应声。      小二很快跑了过来,将几人户籍都检查完后,便笑着道:“那就请各位原本住在二等房的客官跟小的一起,去东边那处住处,那里都是新的,也没损坏,比之前这边的还大一些。”      大家当然都没意见,之前各个都被吓成了鹌鹑,这会子当然是想找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由小二领路,一群人急匆匆跟在后头就跟有鬼追似的,容析害怕二丫头被人撞着便拉着她往后靠,不和别人抢着走。二丫头回头看了眼那些没被认出来或是原本就睡在甲板上的幸存者们,紧紧拉住了容析的手。      走了两步,正巧走到火把间没有照到的阴暗处,二丫头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一把抱住容析的胳膊稳住身形,好奇之下低下头去,也幸好是她眼神不错,原本还以为是个石头,却没想到竟是个玉佩。      二丫头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四周,等身边的人都走到前头去的时候,立刻蹲身将那玉佩捏在手里,随后藏在袖子里。      新分配的房间果然要比之前的大,这让二丫头差点怀疑他们住进了一等房,且之后还不止如此,原本他们上船之后都是自备干粮准备熬过这一个半月,但如今由于这场事故,船上决定无偿提供有房的客官三日每日三餐的伙食当做事故的赔偿。      当然,在人命面前这点赔偿算个屁,可人家是船上的老大,二丫头又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很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的赔偿,反正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摊开手,二丫头坐在床上拿了块布将玉佩上的血迹擦去,手里玉佩的玉质并不怎么好,但再不好也是玉,这对于已经快要穷疯的二丫头来说,若是找不到原主那就是她一笔意外之财了。      “这是那时候,没上船前在避风棚里那个长的很丑嘴巴也不好的女人的。”二丫头还想着找不到原主,这头容析就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二丫头遗憾的看着玉佩,撇嘴道。      “她说你坏话,我想揍她,所以就多看了她几眼,那玉佩上的纹路和一般人的不同,我便记下了。”容析一脸理所当然道。      二丫头低头一看,果然那玉佩上刻着什么奇怪的文字,瞧着有点眼熟,可又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那我明儿找个机会还给她吧。”果然意外之财不好得,二丫头无趣的躺在床上。      “不用了,你留着吧。”容析也躺在二丫头身边道:“今儿我看着她和她身边的那个女人被士兵抬走了。”      二丫头手一抖,玉佩顺着她的手掌落在了床上。抬走,那就是说那个少女和她身边的女人都已经死了。      接着二丫头还紧张了好些天,甚至晚上睡觉都不敢脱去外衣,就生怕晚上再来这么一次。好在一路航行都还算安定,一直到快到余岛也没再发生过之前那样的惨事。      海上的航行总是会让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感到不适,二丫头是前世坐过船也极少有晕船的反应,可在船上待够一个半月之后,她还是觉着头重脚轻,走到哪里都觉着地面在晃。      清晨,两长一短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就在二丫头全身紧绷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儿的事情,门外小二敲响了房门。      “客官,余岛马上就要到了,一会儿靠岸别忘了检查自己的行李。”      二丫头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尽量淡定道:“好的,麻烦你了!”      等着小二的脚步声离去,二丫头一把抱住容析大声笑道:“滚滚~我们到啦!!我们到余岛啦!!”      容析被她勒得难受,却还是跟着她一起傻笑。      下船的时候,二丫头又看见了那一排排穿着盔甲的士兵,此时她不在疑惑为什么船上要运载士兵,而是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内心肃然起敬。不论这些士兵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护送他们,也许为钱也许听命,可她恐怕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一具具被抬走的士兵的尸体,至少船上大部分人因为他们而活了下来。      顺着人流,二丫头远望余岛的风光,发现余岛海岸要比无岛宽阔的多,且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各色的鲜花,同样是避风棚被修建的紧致漂亮,八角的棚顶上还挂着金色的铃铛。      “快看,快看,那是马车吧?那拉车的是马么?”      二丫头听见旁边有人兴奋的喊道,这些动物对于原本的二丫头来说可能从未见过,可对于来自未来的二丫头到稀松平常的很,曾经她可是每个星期都要去马场一趟锻炼身体。      “可以了,你们是回家还是刚到这里?”      二丫头接过户籍,抬眼一看竟发现这次审核户籍的居然是那天甲板上号令大家的男人。那个时候天色太暗,就算有火把也看不清这男子的全貌,如今近瞧才发现,眼前她原本以为成熟稳健的男人居然看上去才二十出头,五官立体,眼眸深邃,皮肤应该是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才显得不那么白皙。      “我夫君是余岛人,只是原来的房子卖了,回来还要重新置办。”二丫头半真半假的说道。      那男人看了二丫头一眼便心中有数道:“如此的话,那最好找家乡临近的村落会比较好,我不知道你们的家乡在哪里,但这里离湘郡最近,且不靠海岸,若是无处可去可以考虑那里的村落。”      二丫头赶紧感激的点点头,之前她也没想过去什么大城市,就以她和容析身上那点银票还不够在城里租房子的,所以眼下男人的建议到是个好法子。      男人送走了二丫头又审了几个人的户籍才与手下人交换了位置走到了边上,很快有人从船上下来在他耳边小声道:“回将军,这次纯属是意外,圣螺还有船上的木材以及强弩都没有问题。”      “那就是说,那些海鬼是意外爬上来的?”男人的声音很冷,撇了身边人一眼。      “还请将军惩处,到底是我们大意了,若是十天吹一次圣螺恐怕便不会有这次的意外。”那人立刻低下头去,颤着声音说道。      “自去领罚吧。”说完,那少年将军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余岛了,开始准备赚钱生活。二丫头会在尝试过别的工作之后,干一份特别有前途的职业。      话说感谢亲爱的们昨天冒泡,今天也不要让四心单机哦,爱你们~无论如何会努力写,努力完结的。 ☆、水湾村   出了港口,二丫头还特别找了附近的人问过湘郡的事情,得知那地方离着这里大概坐车要一天的时间,那还是湘郡离这里最近的县城,据说湘郡有六个大城,十三个县城,若是二丫头他们想要去再好的县城就要再多出半天路程。      去大城市以二丫头他们的情况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仔细询问了一下湘郡的这十三个县城后,二丫头最终拍板准备去一个需要两天路程能到,却是刚刚新建起的县城。据说那个县城周围的村子也都是刚刚修建完成,里面的村民也同样不是本地人而是从余岛其他的地方按照官府的要求迁徙过来的,有些村民甚至走了大半个余岛花费了三四个月时间才走到。      “那大叔,如果我们要去柳絮镇的话,官府会给咱补贴么?”二丫头特别雇了辆车,虽然肉疼这里的物价要比无岛高,可该花的也要花,总不能当真走过去跟逃荒似的。      “这个我可说不好,迁徙的人都有名册的,你们要到了县里再找人问问。”驾着马车的大叔瞧着就上了年纪,一听二丫头的口音就知道她是从无岛来的,这种能凭着本事来到余岛还有户籍的人家,哪怕余岛有些人心里看不起,表面上也不会得罪,因为摸不清楚底细。      二丫头拉下布帘,又检查了一下容析身上的银票心里踏实了一些,这其实也算是个机遇,若是那些建成好些年的县城附近的村落便都是有姓的宗族,就好像随家村那样,不说房子和地难买就连人际也不好融入,可迁徙而来的却不同,大家都不认识也不可能是一个姓氏住在一个村子里,这样同样是初来乍到大家也不好互相得罪,到是融入村落的最好机会。      一路上坐船,下了船又坐车,二丫头本就营养不良的身子终究是顶不住了,很快就在容析怀里睡着了,结果之后路上去客栈又从客栈回车上她几乎都是昏睡过去的,就连感慨余岛的风景还有清新空气的时间都没有。      走走停停,大叔毕竟是老把式了,两天里总能在天黑前找到又便宜又干净的客栈,到吃饱睡好的二丫头没怎么浪费钱财。      到了柳絮镇,大叔还特别将二丫头他们送到了县衙口,这才收了路费与他们告别离去了。      二丫头站在衙门口的阶梯上看着穿着各色衣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还有路边趴在地上的大黄狗,以及牛车与马车交替着从她眼前路过,她真心的觉着她应该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你们有什么事儿?”      眼睛几乎看不过来的二丫头赶紧转头对着出来说话的衙役道:“我们夫妇从外乡来,想在这里落户。”      “你不是本地人吧?”那衙役看着二丫头说道。      二丫头也没隐瞒就说道:“我夫君是余岛人,我是无岛人刚成亲。”      “拿了户籍和婚书进来吧。”说着这话那衙役还看了眼容析,那眼神中分明有着惋惜。      二丫头气得磨牙,她知道自己长期吃不饱显得干瘪没有颜色,但也不至于被人如此嫌弃吧。      容析是压根没看明白,只拉着二丫头的手亲亲热热往里走。二丫头叹了口气,看来人家衙役估计等会就要觉着这男人眼睛有毛病了。      县衙里办事儿的是个主簿,人家都喊他曹师爷,人长得很富态大约三十来岁,二丫头在无岛就没见过养的这么白胖的人,可这人在余岛也不过是有点发福而已。      “你是无岛槐树县人?”曹师爷翻了翻户籍和婚书,又看着容析道:“你是金蟾城人?”      容析看了眼二丫头点点头,户籍上确实是这么写的,虽然他没有记忆。      “你父母都没了,所以想在这里落户?”曹师爷和这里的县令都是刚刚被调过来的,湘郡前些年还都是荒地,最近几年因着朝廷的缘故慢慢一点点往这里迁人,如今柳絮县也算是新县附近多是新建立的村子。      人家师爷问的是一家之主,二丫头当然不好代劳,也只有容析想了想道:“金蟾城里的房子已经卖了,原本想着去无岛看看有没有父亲的亲戚,只可惜亲戚已经搬走不知去向了,后来在那儿娶了妻子,便想着回来重新落户。金蟾城生活不易,回来听说湘郡迁人便过来了。”      中规中矩到没说错什么,二丫头松了口气。      “那你们是准备住在县里,还是想去附近哪个村子?”曹师爷觉着容析一身的书生气就不像是能下地的泥腿子,便盘算的要不要介绍他们去买县令亲戚家之前不要的房子,这样既给了容析便宜,又讨好了县令。      曹师爷心不坏,可哪知容析却道:“家里盘缠不多,我听说迁徙去村子里的人能分到田地和银两,咱们成么?”      曹师爷一听就知道盘算的事情没成,到也不恼只是道:“只有迁徙名单上的人可以领到田,不过如果是你们自愿去的话,还是能领到一些银两供你们盖房用。”      二丫头一听大喜,这要是住在县里房价贵不说还没有补贴,可若是去了乡下就算要先租房再盖房也不会比县里的房子贵,这可是路上和驾车的大叔仔细打听过的。      “那我们就去村里,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容析悄然从二丫头的手里拿过一块碎银偷偷塞给曹师爷。      曹师爷不动声色的将碎银收了起来,虽然没卖成房子但也有所进项,之后说话也客气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坑你们,这样吧,你们没有田,但是会补给你们四十两的安家费,这是迁徙每户固定的费用,专门用来盖房。      我建议你们选水湾村,虽然那里有片不大的水域,田地也不算肥沃,但好在离着县城近,你们若是日后不准备种田的话,到可以选择此村,将来要做点什么营生来往县城和村子还都方便。      不过我先说明,这村子因为有水耕地少,再加上土地不肥沃,想要去的人也不多,所以村子里的人家现在还是比较少的,但是再过些时候等南边的人再迁一部分过来就不会那么空了。”      二丫头立刻抬眼朝着容析眨眨眼。      容析一笑,冲着曹师爷行礼道:“多谢大人提点,我们就去水湾村。”      如此,在迁徙的名单上登记,再换了户籍,二丫头与容析便彻底成为了水湾村的村民。      拿着那四十两银子,二丫头又找门口的衙役帮忙雇了辆牛车,一路上买了些必须品就往最近的水湾村走。村里人少是好事,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再等后来的人过来,他们就算是老村民了,也就不怕被别人欺负。      水湾村还真是应该叫水湾村,还没到村里二丫头就坐板车上瞧见远处如同月牙型的水洼,好些村民的房子都是沿着这处水洼陆续往上盖的,不过看那房子的数量到真是不多,应该都是才被迁过来的住户。      拿了东西又付了车资,容析带着二丫头进了村子,一路上很少人路过,不过待人还好都挺热心,二丫头一问才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半年前刚来的,盖好的房子也是个顶个的新。      问清了代村长的家,二丫头从东西里拿出一盒糕点。这找人办事又是安家,总不能空手上门到让人笑话,再说村长也是官儿哪怕再小也是现管,不说巴结也不能得罪。当初在随家村的时候固然有随独龙有本事二丫头性子凶悍的缘故,可要说能在那里住那么久没出事大部分还是因为沈氏与村长的儿媳妇有旧的原因。      水湾村的代村长年纪也不大,大约四十来岁,一撮小山羊胡说起话来一翘一翘的,他原本也是北边一个村落的村民,想也知道是因为家里不富裕又打通不了关系,才被合家赶到了这里,所以二丫头与他说话一点拘束感都没有,反而是二丫头将糕点送了过去的时候,让那村长红着脸连连摆手坚决不肯收。      “县衙给的文书我已经看过了,我不过是识几个字年纪长些才等的村长,还带代理的,往后还不定是我来做,你们没必要如此。”      二丫头赶紧道:“这也没什么,不过是点吃食,初来乍到的两手空空到叫人说咱们不懂礼数了。再说我们还指望着叔给咱们指点一下,这房子怎么盖,找谁盖,如今谁家的房子空了咱们能租。”      “罢罢罢,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会弄鬼。”村长没法,只得无奈收下,接着便道:“你们自己在村里选块地,靠山也成靠水也成,这水湾之前别人都怕的要死,生怕有海鬼在里头,到是我们住了半年一次没见,只瞧着有点小鱼儿什么的,想是淡水的,还可以浇灌土地,你们莫怕。”      二丫头定了定心,这若是在无岛保证没人敢住。      “现在呢,东头有屋是空的,原先就是给没地儿住的人租的,房子是衙门盖的,一个月八十个铜板,你们要盖房起码三个月总是要租的,先给租钱然后给你们钥匙。至于找什么人盖还有材料什么的,等会儿我儿子回来了你们可以找他商议,不是我老王卖瓜,我这儿子盖房的手艺保证是村里头一份,材料也有门路。”      听完村长一席话,二丫头笑得极甜,如今眼看就有自己的房子,想必再多努力努力,很快就能将爹娘接来余岛了。    作者有话要说:扭扭屁股求收藏,求评论。别躲了,都看到水面上的泡泡了,赶紧爬出来说两句!! ☆、新房   临时租住的房子还真不是什么好房子,不然也不会是八十文一个月,但好在余岛气候不错这个时候也不太冷,二丫头除了准备了一些应用之物外,什么都没添置更没修缮房屋,就等着自家的房子盖起来把银钱都花到家里去。      余岛到底是余岛,也就是二丫头这种有前世的无岛人瞧着不稀罕,若是真正的无岛人恐怕现在已经乐疯了,就拿那不算好的出租屋来说,哪怕四周有些漏风那也是砖墙和无岛那种泥糊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再说这次盖的新房,二丫头觉着估计也只有无岛槐树村县城里才有这么好的砖瓦房,且还是一座两进的小院。      二丫头与容析的屋子最终选在了靠山的山坡上,不是二丫头害怕靠近水湾,而是选了这块地之后因为附近耕地很少,荒地太多,便能多分一点面积还连带土坡上的一些果树,去山上采些野菜也很方便。      因着二丫头想要火墙还有火炕,所以屋子直到三个半月之后才算彻底完工,王村长到也真没糊弄他们,王大郎不但找的人动作快,给他们选的材料也很实惠,尤其是火墙和火炕的手艺,据说这片儿都是难得的。      这三个半月来在二丫头他们之后也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直到二丫头他们住进新房宴请同村人的时候,水湾村大概已经有了二十多户,比起旁的村子可能还算人少,可二丫头已经觉着这里很热闹了。      人多是非就多,尤其是二丫头这种本身来自无岛,丈夫年轻俊秀还是余岛本土人的情况下,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没事儿就喜欢琢磨这夫妻到底是怎么成的,还有些没嫁的小姑娘甚至会跑到她家附近等着容析从里头出来,就想着多看几眼。二丫头无奈,可也管不过来,好在那么长时间也没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咱们还有大约一百多两,看着钱不少,可用起来也快。再说我还想凑千两银接我爹娘呢。”      二丫头这三个半月也没少做事儿,一开始是想做小吃,可是她前世已经是全智能时代,她的厨艺说实话并不太好,只能说能吃罢了,所以美食的路到不容易走通,再说余岛物资丰富会做吃食的人也不少,可以赚取的利润也不会太高。      之后她又想去卖木匠的花样,就跟当初给王树根一样,可是她在柳絮县转过几圈之后也歇了气,这里不但有好看的花纹,还有类似沙发躺椅之类瞧着比较先进的家具,她也寻人问过,都说是从皇都岛流出来的新样子,至于大衣橱和床头柜什么的那都是早几年的老样式了。      这让二丫头很是泄气,虽然这些所谓先进的家具对于二丫头来说已经是早几百年前的东西,可若是让她把她那个时代的家具做出来又显得很不现实,在她那个时代使用木质的东西已经大量减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多种的复合再生材质,这些材质不但环保而且耐用结实韧性也强,要想利用木头达成这种材质所呈现的家具那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最后实在想不到出路,二丫头甚至想起了自己的特长,准备去医馆找份差事。不过郁闷的是,医馆不收女子,二丫头又不会把脉,如果这样医馆还要她的话,那真是天降金手指了。      “这几天我卖了不少东西。”容析也没在家闲着,他走街串巷凭着一身的轻功来回贩卖货物,当起了货郎,虽然钱挣得不多也算有了收益。      “你这段时间别出去贩货了。”提起这个二丫头又要长叹一声,容析的样貌实在太过扎眼,他做个货郎都能把好远之外的村姑吸引到村子里来,虽然之后人家晓得了他有妻室最终哭着离开,可不代表不会再出第二个。所以说,这世道不但女人长得漂亮是麻烦,男人太好看了也更是麻烦。      “要不,咱们养鸡养猪?”无岛上没有这些牲畜,容析对此很好奇,之前还特别跑去人家家来看过,简直比她这个无岛人更像是乡巴佬。      “养到是要养,不过我们都不会,总不能一下砸进去太多钱,这玩意儿可是会死的。”二丫头赞同的点点头道,无论什么总要试下才知道。      “那我们就先买鸡,鸡便宜。”容析兴致勃勃的靠在二丫头身边,眼睛亮亮的说着小鸡多可爱,黄黄的颜色绒绒的毛。      二丫头觉着也许容析只是觉着小鸡好玩而已,至于饲养还是她多照看的好。      两人商议了准备先买四只小鸡之后,二丫头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准备去做饭,谁料容析却一把拉住她,瞧那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心里。      “怎么了?”      容析咬咬唇,还是忍不住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是熊猫所以身体有毛病?”      二丫头一听愣了,随后坐到容析身边摸着他的头道:“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还难受么?”      容析拉过二丫头的手在脸上蹭了蹭,支吾半天才道:“他们都说躺在一起会生娃娃,咱们天天都躺在一处也没生娃娃啊?是不是因为我是熊猫,所以生不出娃娃。”      二丫头当场脸就黑了,给了容析一巴掌利索的下了炕道:“下次不准听人家胡说八道。”      容析看着二丫头脸色不好的出了房门,心里的疑问却一点都没消失。这事儿他困在心里好久了,可翻遍旧容析的记忆也没找出相关的知识,如今瞧着二丫头对此闭口不谈,那他就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到答案了。不然时间久了,那些人该说二丫头是不下蛋的母鸡了,他不想因为他的毛病连累二丫头。      二丫头到了厨房,想着容析那单纯的眼神,面皮就有点发烫的挂不住,总觉着自己是个怪阿姨对着无知的花季少年伸出了邪恶之手。      “呸呸呸,我比他小的多,不论前世今生,什么怪阿姨,他才应该是个怪叔叔。卖什么萌,卖萌可耻!”二丫头叽叽咕咕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      “容娘子,容娘子在家么?”门口有人敲门,声音却并不陌生。      二丫头赶紧打开门笑道:“崔婶子来啦,哎呀,来就来带什么吃食。”      崔婶子是二丫头的邻居,家里三个儿子各个都是打猎的好手,她本人守寡却并不自苦,反而个性爽朗为人正派,之所以选二丫头旁边的土地建房子就是为了儿子们进山方便,回来太晚也不会打搅别人。      “都是些野鸡肉,家里多的是,吃不完也就坏了。你也知道的我家三个小子天天往山里钻,家里吃肉还真不愁。”崔婶子刚来,二丫头就好心给她介绍了村子的儿子,又提醒她别为了省钱少了火炕和火墙,不然冬天可就是要遭罪了,为此崔婶子也念着二丫头的好,这有点吃的就会送过来,也算关照这新婚夫妻。      “那也能卖钱啊,真是的又让您破费了。”二丫头说着话把人让进院子来,再从厨房里拿了碗出来将鸡肉换好,后来想了想便拿了几把家里种的蔬菜,虽然不值钱可崔婶子家里刚开地还没种蔬菜呢。      “破费什么?你家那口子今儿没出去?”崔婶子进来就见放货的架子放在院子里,不由问道。      “可不么,也该歇歇了。”二丫头不好说害怕他再招点什么回来,可崔婶子到笑了起来。      两人闲谈着,从村口大母猪要生了需不需要抱崽,到谁家小媳妇和婆婆干仗,脸给打破相了,可惜小媳妇随着婆家迁徙过来,娘家在十万八千里呢,最后没法子村长家的太太出面到把那婆婆好好说了一通。      “所以说男人立不立的起来多重要,瞧着媳妇和老娘干仗自己缩在屋子里里头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崔婶子心直口快道,随后顿了顿,才小声对二丫头道:“你听说没?县里大户家里闹鬼了。”      二丫头本不信这些,可屋子里头那还坐着个人皮熊猫精呢,这会子她也不敢说是迷信了。      “什么人家啊?闹的什么?”      崔婶子拍拍胸口,念了几句,才道:“听说是有鬼掐脖子,哎呀,家里富的流油,是做盐商买卖的,可惜如今人躺在屋里头连喘气都困难,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二丫头寒毛直竖,搓着胳膊道:“那没找人来瞧瞧?”      “咱们这里是新县城,圣教的庙堂还没盖起来,哪里有人管,就算散仙儿来了也很难对付。不过听说其他村有神婆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崔婶子皱眉道:“无论如何,村子里别出事儿才好。”      送走了崔婶子,二丫头想了想还是进屋问容析道:“这世上真有鬼啊?”      容析连眼皮都没抬就道:“这屋子里就有两个,你没瞧见?”      二丫头吓得赶紧往他怀里钻,抖着声道:“你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妈蛋,自锁小黑屋,结果小黑屋卡在最后五分钟不停循环差点出不来了,吓死了,有木有。差点发文都耽误了 ☆、当玉牌   二丫头简直想抽死容析,居然敢吓唬她,什么屋子里有两个鬼,分明说的就是她和他。不过如此玩笑之后,二丫头也就没将崔婶子的话再放在心上,她更想着的是如何在这人越聚越多的柳絮县找一份更赚钱的营生。      仔细盘算了一下,又考虑到即将入冬,二丫头将家里一些不用的东西放在身上,准备去县里换点零钱也好备置一些过年之物。翻箱倒柜到真找到一些之前容析囤货剩下的东西,之后又将家中藏东西的盒子打开,看了几遍才下定决心还依旧不动容析原有的扳指玉器,而是拿了那日在船上捡到的青玉玉牌,虽然玉质一般,可二丫头留下也无用,还不如低价当给当铺,也省得一瞧见就想起那日的惊险。      容析从来不管这些,只等着二丫头将东西放在货架上,他再用扁担担起两人一起走去县城。他们如今手里没有进钱的好来源,所以哪怕手里有银钱够买牛车,二丫头也没舍得。      两人一出门,就见着村里的什么一枝花正在二丫头家门口不远处转悠,二丫头斜了眼容析,却没说话。虽说二丫头不能确定将来容析会不会和她继续过日子,可如今她还占着容娘子的位置,就容不得别的女人肖想自己的男人。      “容大哥……”那姑娘声音娇滴滴的让人腻味。      容析转头看向二丫头似笑非笑的嘴角,脊背一凉,赶紧假装没听见还往自家娘子身后躲了躲。      那一枝花姓赵也是旁的地方迁过来的,暂时还住在租住的屋子,她家人口多,就等着两个月后盖起三进的屋子。说赵家也不算什么太穷的人家,赵姑娘的爹赵大是赵家奶奶的大儿子,奶奶偏向小儿子,还一直与大媳妇不对付,之后赵家爷爷不在了,家里一分家,赵大居然除了一头病驴还有一间茅草屋外再没别的,小儿子反而分到了家里所有三十亩田地以及瓦房院子一套还有县里的一个铺子。      赵大这哪里肯干,可赵奶奶就是死了心的这么分,理由就是往后不需要赵大供养只跟小儿子过。在余岛这个地界文化传统可不似无岛那么混乱,孝道早些年就已经深入人心,赵大是长子,所以赵奶奶这一手不但让赵大失了财产,还让人背后揣测赵大的人品,不然为什么别人家都是长子养家,这到了赵家怎么就是小儿子了?      好说赖说也没有结果,赵大也是硬气,带着媳妇和五个儿子一个闺女就住进了茅草屋,跟着赵姑娘的母亲赵婶子开始学人织布,这么的几年下来也算小有积蓄,赵大原先还想着几年过去了,兴许母亲能念着他这段时间的好再缓和缓和关系,岂料迁徙的事情一出,赵家奶奶居然跑上门来,就是为了让赵大把积蓄拿出来全给小儿子谋出路留在村里,全然不管赵大一家的死活。赵大一气之下一毛没出,带着积蓄和家人直接离开原来的村子跑来了这里。如今虽然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赵家奶奶,可总比留在那里别气死的强。      赵大的儿子多,所以人家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盖房,自己就盖上了,也正是因为他家儿子多女儿只有一个,再加上颜色确实不错,才养的这么个姑娘娇滴滴的胆大还天真。这按照二丫头的说法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白莲花。      “赵姑娘没在家织布呢?”二丫头知道赵芬芳没看见自己,也不是人家故意的,而是人家第一眼瞧见容析就再看不见别的了。      果然,赵芬芳一听二丫头这般说话,就跟受了惊似的脸色发白的勉强笑道:“随姐姐啊。”      瞧,人家都叫她容娘子,这位却叫她随姐姐,听着好像亲热其实只是不愿意承认容析已经娶妻的事实,这是在自我逃避呢。      “还是叫我容娘子吧,我毕竟也是妇人了,给个小姑娘叫姐姐怪不好意思的。”二丫头托了托发髻,故意害臊道。      赵芬芳眼泪瞬间就要下来了。      容析一见赶紧拉起二丫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县里吧。”      说完竟拉着二丫头跑了起来,就跟有鬼追着似的。      听着跑到村口,二丫头回头都瞧不见那赵芬芳的时候,再见容析那受惊过度的模样,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一个自称仙君的大仙儿居然会怕个女人,还这副德行,可见前阵子他出去贩货都遭到些什么待遇。      两人连赶是赶到了县城,也亏得是县城离着村子近,不然怕是晌午都到不了。大概真是快要入冬了,二丫头他们带来的货物虽然都不稀罕可也卖了不少,尤其是容析这般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活脱脱就是个招引大姑娘小媳妇的大招牌,这人一多当然不可能光围着,于是那些零碎针头线脑什么的就卖的极快,谁也不好意思在美男面前光流口水不花钱吧。      容析被瞧着难受,但到底还是克服了,只笑容带着那么些个羞涩再加上他表面年纪不大,到真有种天然萌的味道,以至于周围的人围的越来越多。二丫头收着铜板也是爱莫能助,不过下一次她是再不敢让他出来卖东西了。      好容易到了饭点,东西也卖的差不多了,二丫头喘了口气无奈的给容析理了理被那些女人挤乱的衣服,所以说不论哪个年代都会有这种类似追星的疯狂举动,她之前在无岛的时候还听说过前朝丰岛有位美男被富家千金用银子砸破头的事情,就是为了想要引起他的主意。好在这次人家都知道自己是容析的媳妇,虽然她收获了无数好白菜被猪拱了的眼神,到也能阻挡一部分待嫁姑娘的热情。      “媳妇,媳妇……太可怕了……真是比被人追杀还恐怖。”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容析都差点抱住二丫头哭起来,可见那些女人杀伤力之强悍。      “那你以后出门就带着面纱好了。”二丫头玩笑道,之后却是一顿,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原来的容析,便是带着帷帽不想被人看见面容,她原先还觉着此人矫情,如今看来原来的容析应该也是遭到过一样的待遇。      容析是彻底怕了,一路上死死拉着二丫头的手,就怕谁来把他扛走似的。      将所有的铜板收好,二丫头拿着那块青玉玉牌找了家县里最好的当铺走了进去,二丫头并不知道当铺的规矩,若不是上辈子看过类似的小说还有影像,她估计连容析都不如,因为无岛槐树县根本没有一家当铺。      进了当铺,门口的伙计赶紧过来招呼,二丫头暗自点头,她和容析穿着就不像有钱人,只是普通的棉布没有补丁而已,可二丫头刚在门口就瞧见了好几位穿金戴银的人家从里头出来。      “不知二位有什么想要当的?”伙计热情的说道。      “我想当个玉牌。”二丫头从怀里掏出那块青玉道。      伙计没接,只是问道:“姑娘是想当活当啊还是死当?”      二丫头压根就没准备赎出来,便道:“死当吧。”      那伙计这才上前道:“可否给小的拿去给我们掌柜的估估价?”      二丫头点点头,踮起脚尖将玉牌送上柜台。      那伙计拿着玉牌看了看觉着不怎么值钱,一两银子都顶天了,可他不敢断言,便转身回了后边儿。      后头掌柜的正愁眉苦脸与一人商议着什么,一见伙计进来,语气就有点不耐烦道:“什么玩意值得我掌眼了?”      那伙计一缩头,可还是将青玉牌送了过去。      掌柜的只瞄了一眼便呵斥道:“不过一两银子的破烂,你也好意思送进来,赶紧让人当了。”      那伙计松了口气觉着自己没估错,便要转身出去,看哪知旁边那人突然激动的站起来道:“等等,把玉牌给我瞧瞧。”      “少东家?”掌柜的不解可还是招手从伙计手里拿过玉牌递了过去。      那人左看右看,越看眼眶越湿,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真是大仙啊,真是救命的神仙,我爹有救了有救了。”      掌柜的也哽咽道:“可是真的?少东家这玉牌可有什么讲究?”      “这是圣教的青玉令,我曾经在郡城里瞧见过……”说完这句,那人又对着伙计道:“送当的人呢?可是位姑娘?”      伙计觉着少东家神了,立刻点头道:“就是位姑娘,年纪不大可是好像嫁人了。”      那人皱眉疑惑道:“我之前听说青玉令的姑娘都是未嫁女……难道这个有什么不同?”      “那位姑娘身边的少年长得很是俊俏,就像就像戏文里说的仙君似的。”那伙计赶紧把刚刚的情形说了一遍。      “死当啊……”少东家踉跄几步坐在椅子上,失神的说道:“这是家父有大难啊。”      “那怎么好,那怎么好啊?”掌柜的几乎快要大哭出来。      “不,一定还有救,不然仙姑怎么会来此点拨?”少东家重新站了起来肃然道:“赶紧摆置香,请圣教仙姑!”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想过,要不要把一开始两人失败的生意细致描写,可再一想那就太种田了【现在也很种田】,咳咳,所以干脆先过去,不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人会牵扯到后面,这之后再说。      今天掉收藏了,心情很不好,原来以为这文会好点结果还是扑了,不过无所谓我会接着写完的,毕竟很喜欢。如果不喜欢这个文的亲也可以考虑等我写完这个,去看《大反派的明月光》,那是个妖孽的女人为了生存找金主的故事,男主是少年英雄。我觉着应该是个不算非主流还满萌的故事。      最后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财富多多,桃花多多,幸福多多。      PS:四心的《缘为良人》已经定下繁体出版,应该明年可以上市,希望大卖(→_→) ☆、驱邪   二丫头直到被请到内间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看出了那青玉的来历,毕竟那姑娘瞧着穿着不好,可谁都会有几个亲戚,当初陪着那姑娘上船的妇人也不像是无岛人。      心中忐忑与容析两人走了进去,可还没等二丫头坦白交代呢,对方就碰的一声跪在了二丫头的跟前,那响声听着二丫头都牙疼。      “求仙姑救救家父,只要仙姑出手一助,让小子如何小子都愿意。”那人跪在地上神情激动道。      二丫头一愣,先看了看屋里其余两人,一个看上去像掌柜的,一个就是带他们来的伙计。她将原想解释的话咽到肚子里,准备见机行事。      “快起来快起来,你跪着怎么与我说话。”      一旁的掌柜的赶紧扶起男子,心疼劝道:“少东家,仙姑知晓您的孝心,一定会成全的。”      二丫头眼珠一转,就知道这男人不是普通人,居然是这当铺的少东家。      “你父亲现在如何?”二丫头想起那个玉牌,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她应该将事情解释清楚,可当她想起刚刚少东家说只要相救就一定会有报酬,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怎么挥都挥不去了。      那少东家果然一脸喜意道:“仙姑愿意施予援手?”      二丫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仙姑,您放心,只要您愿意出手,今年咱柳絮县圣教的头银就是我白家出了。”少东家一咬牙承诺道。      二丫头暗自吃惊原想着那姑娘有什么来历,却没想到竟然是圣教的人。想起到了余岛之后听到关于圣教的传闻,二丫头有点想要打退堂鼓。      “仙姑,我爹已经被那凶煞缠的不轻,自从打梁府回来就不好了,定然是被脏东西缠住了,还请仙姑救命啊。”少东家见二丫头不说话,还以为自家父亲的病情过于严重让仙姑有了犹豫,便赶紧再次跪下哽咽的说道。      “也罢,既然相逢是缘,我便走一趟吧。”二丫头脑袋一热,一口应下。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按照她的本事其实去医馆正好,可惜世道重男轻女,大家路数也不对,到不如当个有牌照的职业神棍。      容析看了二丫头一眼,便乖巧的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少东家一听仙姑答应了,眼泪立刻流了下来,随即背过身去吩咐掌柜的备车,要带二丫头回府。      趁着少东家和掌柜的不注意,那小二赶紧把手里的青玉还给二丫头,还一脸崇拜的说道:“仙姑真神了,您咋知道咱们家老爷病了呢?还带着扁担当玉牌,哎呀小的都给您唬住了。”      二丫头笑而不语,心说她是真要当玉牌,谁知道居然惹出这种事儿来。      马车很快就备好了,二丫头将扁担和货架留在当铺里,随后让容析扶着上了车。少东家看了容析好几眼,可最终也没胆子多问,而是亲自驾着车往白家去。      白家在县里也算有头有脸,起码有几家当铺还有一家钱庄。二丫头坐在车里头上直淌汗,但是富贵都从险中来,要想安安稳稳的慢慢攒钱,那两千两恐怕十年都攒不上,再说指不定她去了,还真能救人一命。      “别怕,真有鬼的话,我就揍死它。”容析伸手握住二丫头的手,单纯的安慰道。      二丫头噗的一声笑了,柔了眸子伸手按了按他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翘起来的呆毛,心里到是真的踏实多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县里最好的一片住宅区,二丫头扶着容析的手下来的时候就瞧见一扇红色的大门,上头挂着匾额写着白府。      白家少东家几步过去叫门,大门很快就被人打开,少东家一眼都没瞧那谄媚的门房,直接迎着二丫头和容析,就将人请了进去。      对于二丫头这种斗升小民,白府真的很大,如果不是有少东家在前头领路,她觉着自己肯定会迷路。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了白家的家底有多么的丰厚。      两人很快被迎入花厅,少东家让人上了茶点之后就兴冲冲往后院跑,结果刚一进门还没去看望父亲就被母亲身边的丫头拦了下来,无奈只好先一步向母亲禀告。      白府的主母姓梁,正是少东家所说梁家家主的胞妹,前一阵子也是因为白老爷陪着媳妇回娘家探望兄长才会被脏东西缠上,回来便一病不起。这段时间,梁氏的兄长病重,丈夫又因此病倒,这让梁氏又是害怕又是愧疚,所以儿子一回来还带着一对男女,她就觉着心里不舒坦想找儿子过来说道说道。      “娘,有事儿?”少东家心急想看父亲的情况,又怕二丫头等急了心中不悦,所以进门就直接问道。      梁氏有些不满,但到底是自己的独子,便忍着道:“你今儿不在店里,怎么那么早回来了?”      “娘,我带了高人回来给我爹瞧病。”少东家也知必然瞒不过母亲,便说道。      “什么人啊?我可听说你带回来是个小丫头还有个少年,就这两个毛孩子能治什么病?你别给人骗了!”梁氏担心丈夫,可之前因为治病的事儿,找了好些大夫但到头来一个都不成,其中也不乏骗子。      “娘,您说什么呢,什么骗子,小心给仙姑知道直接走人了!”少东家吓得拉住母亲小声的说道:“这次我带来的可是圣教的仙姑,人家知晓家父病重,还到了当铺来。”      “都找上门来了还不是……”梁氏想起圣教,到底没敢再说,只皱眉道:“来者可有信物?”      “带着青玉玉牌,定没有错,余岛还没人那么大胆子冒充圣教。”少东家赶忙解释道。      “那……便让她瞧瞧吧。”梁氏还是觉着那么年轻的姑娘怎么比的上老郎中,但圣教的威名在外,哪怕柳絮县里暂时还没有庙堂,但余岛谁不知道。      少东家得了信儿再不敢拖延,连忙跑去了自家老爹屋里,先看了看情况又让人给父亲收拾收拾,这才亲自去花厅请了二丫头过来。      梁氏坐在丈夫的床前垂泪,转头一见二丫头还有容析,心里就有些抵触,毕竟她见多了衣着讲究的圣教人如今再看二丫头容析的装扮简直和村人没什么区别,再加上就算容析长得不错,可两人年纪尚小,光看着就不那么靠谱。      二丫头进门只与梁氏稍稍行礼,便把目光放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大约四十出头,模样还不错,和少东家有五分相似,只是脸色蜡黄蜡黄的瞧着十分憔悴,再见他脖上一圈黑圈就好似有人掐住一般。二丫头脑中一闪,就想起之前崔婶子和她说过的事儿。      闭眼再睁开,视网膜上出现了好些红点以及还有红点旁出现的病毒延续图。见状二丫头舒了口气,一股子自信油然而生,这要是真有鬼她肯定没法子,但若是变异病毒的话,她必然不会缩手缩尾。      “若是不救治,最长三个月,短的一个月就没命了。”二丫头淡漠的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神棍。      梁氏吓了一跳,别的她不信,可这日子可是有位有名的大夫曾经说过的。      少东家却是直接,立刻道:“仙姑,这……这可救么?”      二丫头又看了一眼,点点头道:“给我一个时辰,凑齐我要你找好的东西,保证你三天能将那厉鬼褪去。”      “谢谢仙姑,谢谢仙姑!”少东家连声说道,就连梁氏都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丫头。      二丫头说完这话便带着容析离开,瞧着随意却是在看过最合适熬制晶体的屋子后才进的门,这是一件很少有人居住的厢房,里头虽然没有落灰,可也透着一股子的清冷的味道。      数笔将所要的东西写给少东家,少东家拿过一瞧,竟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并非只有药材,他心中疑惑后却想驱鬼不似治病,便放下疑问立刻着人购买,好在二丫头给的东西都很常见,就算府里没有的杂货铺里的也有,不许多久东西就全都凑齐了。      “不是说有鬼么?我没瞧见。”容析看着二丫头将门关上,才小声的说道。      “没鬼,不过就这么说说,不然人家万一问起我是如何治好的怎么说?”二丫头的那个时代各个领域的发展都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就拿他们那个世界百年前的癌症来说,只要病毒师能配出代码制出晶体代码组,不管是吃也好,移植也罢,几乎十天就能将癌细胞全部还原甚至吃掉,再也不会是难以攻克的绝症。当然,科技在进步,病毒也不会停止在百年前,各种各样变异古怪的病毒也在发展,不过相对比之下,这个世界的古怪病毒到显得不够看了。      “那还要我来么?”容析突然很高兴的凑了过去。      二丫头笑着一拍他脑袋道:“当然了。”      没他的话,晶体代码组绝对不会那么顺利的产生。 ☆、新的出路   所谓晶体代码组只是代码组成的一种形态,是二丫头用特殊方式将所需物质从原有的形态变成晶体形态的一组代码,接着再按照她想要的排序顺序让这些晶体集成,形成表面看上去晶莹剔透如同冰糖一样的物质。      这其中将原有物质提取再变换形态,对于二丫头来说并是太困难,她的老师徒手都能做到,可是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最精纯的提炼,二丫头自认为自己达不到老师的高度,可容析不同,可能真如他自己所说他前世是位仙君,所以哪怕现在他并不会什么高深的法术,但提取一些物质还是很简单的。      二丫头不想在白家浪费时间,直接拉了容析过来当壮丁,自己则迅速演算代码组,一条条从这些病毒的原始状态到后来根据天气温度以及环境的变化产生哪些异变,再根据这些异变找到退化的退化用剂还有能够吃掉这些附加属性的代码组。由于白家老爷并不是第一个发病源,所以那些关于异变方面的信息其实并不太容易找到,不过好在二丫头因为被电击得到了视网膜上特殊的功能,很快便将病毒分解标识甚至连组成架构都有。      一个时辰过去,二丫头轻松的从里头走了出来,将一只她要求特别准备好的玉盒放在白家少东家的手里道:“三天,早晚一粒,不可多也不可少,不然就准备后事吧。”      二丫头才不会傻乎乎告诉白家少东家这压根不是什么鬼缠身,不过这种病毒在她那个时代已经消失,且由于她那个时代曾经遭遇过末世,大量的古代数据都已经消失,所以她也不能保证她所说的病毒名称能与这个时代相符,如此想来,其实做个神棍到真比大夫看起来更适合她。      梁氏站在一旁踌躇的很,既然她的丈夫有救,那她的兄长呢?她知道儿子对兄长有恨,因为据说是兄长留恋花街柳巷才被鬼怪缠上的,这次要不是她带着丈夫回去探望,也不会找上自己的丈夫,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娘家,她总不好见死不救……但这个仙姑那么年轻,她实在拿不准是不是骗子,她也怕娘家人会因此埋怨她。      二丫头一眼就瞧出梁氏的心思,也不准备提醒什么,她才刚刚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终归还是低调的好。全等白老爷康复她再考虑要不要继续接生意,反正以白老爷的病情推断梁氏的兄长估计还有两个月好活呢,来得及。      少东家捧着盒子宝贝的不行,当下就想给二丫头下跪,后被容析扶住后,感激涕零道:“多谢仙姑救命,小子已经准备纹银一百两给仙姑作为车马盘缠之用。”      明明就是劳务费,非说的那么好听,还车马费,一百两银子都够买齐几辆马车了。二丫头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摆手道:“我此来只是因为与你有缘,银两之事万万莫提。”      容析偷偷看了二丫头一眼,心里疑惑,二丫头可是天天在家喊着要钱呢,这会子怎么到手的银两反而往外推呢?难道这就是邻居陈大叔所说的女人心海底深?      “仙姑……这……”白少东家脸色也不大好,仙姑不收银两分明是对他的诚意不满意,他低着头想着要不要加到两百两。      可二丫头却继续道:“三天,三天后我会再上白府,到时凶煞一去还你白府朗朗晴空,到时你再谢我,我自会收下……毕竟因果因果,我若是付出了因,你却未还我果,对你也不是好事。”      一句话说的冠冕堂皇,那意思就是老娘不收你钱,或是你给的钱太少了,那么老娘就等于白干你也算光得不舍日后小心舍得更多。可偏偏白少东家流着热泪点点头道:“仙姑大善!”      善你个头,傻小子,材料都是你家出的,还要你给我钱,这年头果然科技人才最值钱。      “这驱鬼的冰晶万万不可换盒,也不可落地,用前最好焚香净手再取那冰晶喂食。否则万一不灵,或是少一颗,我是不会再补的。”这纯属都是扯淡,可二丫头为了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还是胡诌了几句,不过最后还是真心实意的提点了一下梁氏道:“对待不同的凶煞,用的冰晶不同,不可混用,不然凶煞未除反倒遭遇反噬,我也不会再登门。”      白少东家恨不得将这些话都用笔记下来,认真的让二丫头几乎落荒而逃。      等着二丫头出了白家大门,拒绝了白家送她回家的提议,便带着容析慢悠悠的往家去。      “有没有人跟着咱们?”二丫头靠着容析小声说道。      “没,刚刚出门的时候有人看着咱们但是没跟出来。”容析的武艺可不是摆设。      看来,白家少东家还是很听话的。      二丫头并不想现在就暴露自己的住址,她还需要回村多做准备,既然她拿到青玉牌,只要圣教没有追究她就可以一直靠着这个在这里招摇撞骗,不,不对,是行医救人,穷人就象征性的收点,富人就多让他们出点血。虽然这事儿瞧着还是有些风险,可以二丫头的性子不拼一次是不可能的,不然让她干着对她来说好几千年以前的工作,她还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      “一家一百两,十家就是一千两,二十家那就能凑够了,再说指不定还有更有钱的呢?”二丫头越算越觉着划算,真恨不得所有有钱人家里都有了凶煞。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要那一百两?”容析没忍住就小心的问道。      “这不是要先试试么?让人家知道咱们是有本事的,到时候说不定会多给点钱呢!”除了这些,二丫头还存了钓梁家那条大鱼的想法,只有白老爷好起来梁家才会毫不怀疑的将她请去梁府。      这一次去县里,哪怕没有弄到多少钱,可到底还是让二丫头找到了一份她觉着专业十分对口的工作。      回到家二丫头就一头扎进房里将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记下来,生怕错漏了哪些再给人问住了或是出了纰漏,圣教如今还未进驻柳絮县,那么什么时候进驻,还有青玉牌有没有登记名称什么的,她都要初步了解,现在就希望在圣教没有进驻之前她能够赚够银两,这样她就可以将父母接到余岛来,若是怕圣教追查,他们还可以换个地方居住,反正她又不是卖假药害人,相信圣教也不会为了她这么条小鱼去翻江倒海。      “媳妇,那我还要不要买鸡啊?”见二丫头兴致高昂,容析闷闷不乐道。      “你喜欢就买,当个宠物也好。”二丫头奋笔疾书,头也不抬道。      “可是养鸡赚钱好少……”容析挪着小步走到二丫头身边道。      “那就不养。”二丫头随口道。      容析有些委屈,他听隔壁崔大郎说不会养家的男人媳妇迟早会跟别的男人跑,他不想二丫头和别人跑,哪怕他觉着自己身体有毛病生不出孩子。可是现在贩货媳妇已经不让了,他也怕了那些女人,养鸡肯定没有媳妇赚的多,三天后可就有一百两进账呢,农村谁家有着吸金的速度。难不成他仗着武艺去劫富济贫?      “好了,我去找附近的乡亲问问,等这事儿完了,我再跑一趟附近的城里。”二丫头吹吹纸上的墨迹,充满了干劲。      “那……那我干啥?”容析觉着自己都要哭了。      二丫头瞥了他一眼笑道:“要不,你扎两个揪揪,就说你是我种的黄豆童子?”      “哈?”容析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      “人家不是说撒豆成兵么?我就说我撒了个黄豆童子浇了三天水就长这么大了……”说到这里二丫头实在憋不住了大笑起来,倒在容析怀里。      容析撇着嘴,可怜兮兮的很是不情愿。      二丫头笑过,大概是觉着欺负个单纯的男孩子有点可耻,便拍拍他的脸道:“我玩笑呢,哪能真的让你这么做,你只要跟着我就好啦,你一身的武艺,我是仙姑你就是仙君,到时候我有什么危险你就送拳头!”      “好!我知道我知道这叫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容析的脸色一下就多云转晴,眉开眼笑的抱着二丫头高声道。      二丫头一头黑线,这家伙最近老是冒出奇怪的话,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圣教几乎算是沧国的国教,不过这段时间老是听说圣教与朝廷不太对付,不过圣教毕竟在沧国时间久远,几乎不论大小男女都很相信这个,圣教信奉圣天神君,神君一身白衣治病救人祛除凶煞,庇佑子民,所以若是一些医馆治不好的病或是去不起医馆的贫民都喜欢求到圣教在各地的庙宇,那些身着青衣的人大部分都会无偿给贫民施以援手。      二丫头还注意到,并不是每个圣教的所谓仙姑仙君都会住在庙宇里,还有一些就住在县里甚至乡间,这些人有部分是原来就有点和医药靠边的手艺,有些是当地有名望的神婆,总之手持青玉牌的人绝对不是少数,这让二丫头稍稍放了点心。      很快,三天就这样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无力嘶喊,给点评论,各种跪求 ☆、梁府   二丫头依旧穿着棉布的衣裙,容析也没特意装扮,两人就如同平常那样进了柳絮县,可不同的是白家早早就派人架着马车在县门口等着,白家少东家一见两人进门,就赶紧下了马车走了上去一揖到地感激道:“多谢仙姑救命!”      二丫头见周围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由有点心虚,便向着马车走去,小声道:“先去府里再说。”      少东家哪里敢怠慢,如今二丫头在他心里就是活神仙,他赶紧上了马车亲自驾着将两人带回了白府。这一次,少东家的母亲梁氏再不是半信半疑的模样,而是听到有人报信就赶紧来到府门前恭敬的等着二丫头他们的到来。      二丫头见梁氏虔诚的模样,知道梁家的事情必然跑不掉,便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梁氏连礼都没敢让二丫头行。      还是那个花厅,但是明显桌上的东西要比上一次还要丰富,只是二丫头馋肉对于糕点什么的并无兴趣,便不受诱惑的坐了下来淡淡道:“令尊如今应该可以下床了,只是凶煞刚去,身子大亏还需要好好补补,最好吃点补血气的东西,羊肉性暖多食无妨,还有切记最近不可临水,如今他阳气大损,水中带阴终归是不妥。”      少东家跟听圣旨似的赶紧亲自记下,之后犹豫了一下后才道:“仙姑可否再瞧瞧家父?”      “不必了,我身上圣气浓重,我怕他受不住,还是养着吧,日后还是有缘的。”二丫头一心想着拿钱,哪里会想去见什么虚脱的白老爷,反正病毒已经除了,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能蹦跶起来。      少东家只听有缘,不甚欣喜,这年头海鬼肆虐只有圣教的圣螺可以驱逐,岛屿中还有凶煞为非作歹也只有圣教能够出手一拼,他家虽富可比起郡中各城简直不值一提,那些城中的富商显贵尚还需巴结圣教仙者,他如今只因有缘就能求得仙姑救命当然要好好巴结,这日后谁知道还有什么意外?      “仙姑,救命,恐怕仙姑已经算到我家兄长也被这凶煞所迷,还望仙姑搭救。”梁氏亲眼瞧着丈夫从吃了冰晶起就神奇的恢复了神智,之后更是一天比一天好转,今儿居然都能够下床了。她也想过是不是冰晶似药,可仙姑上次说过丈夫一定要吃全那些冰晶才可脱离凶煞,她心系娘家但对夫家也是极有感情的,再说仙姑之前吩咐不可混用,眼下她就只能厚着脸皮求上一求了。      二丫头故弄玄虚的掐了掐手指,皱起眉头道:“我早知白老爷不是凶煞要找的人,明显就是被人殃及,我这才会出手相助。可如今太太要让我对付凶煞真正要缠之人,我恐怕……”      这年头只要是摆在外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梁家那点子破事二丫头三天内早打听清楚了,治肯定是能治但若是不说复杂一些如何能再加钱财?      “我兄长这是倒了什么霉才会被凶煞缠上啊……”原还存有侥幸,可此时被仙姑证实梁氏难过的用帕子捂住嘴哭了起来,少东家在一旁看着心生不悦。      “这是因果报应……”二丫头胡诌道:“你兄长之前流连在花街柳巷,曾骗过一位姑娘,如今那姑娘已去自然要找你兄长讨回公道。”      梁家老爷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很会赚钱又有手段要不也坐不稳盐商的位置,可偏偏他对女人没有节制嘴里花花也多,之前他骗了个清倌人说好要将其赎身,岂料前头他尝了鲜儿后头就将这清倌人送给了城里的当官的,也怪那清倌人命不好,那当官的心理变态,那姑娘还没在那当官的手里捏两天呢,就被虐死了。这事儿也不是啥秘密当年还有读书人给这清倌人写过哀诗惋惜。      “那怎么办呢……还请仙姑明示。”显然梁氏也是知道此事的,她曾经也劝过兄长莫要贪过女色,可是兄长哪里愿意听她的,梁府上光小妾姨娘就有二十多号,恐怕她兄长自己都叫不齐这些女人的名字。      "哎……我只是与少东家有缘才会出手,你要是这般哀求我当初还不如不出现的好。"二丫头觉着与其让那渣男好起来快活的活着,还不如废了他留一条烂命也省得再祸害别人。      少东家心头一紧,那个舅舅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平日老占白府便宜外根本没什么回报,若是因为这么个人断了与仙姑的缘分,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梁氏到底是那人的亲妹,左思右想之下忍不住就要跪下,她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兄长,这万一兄长要是没了,她娘家也等于没了,她兄长还没儿子呢。      二丫头哪里肯让她跪,给容析使了眼色,那梁氏只觉一阵清风居然跪不下去了,骇然之下对着二丫头越发的信服,只觉兄长在这世上也只有仙姑可以相救。      “罢了罢了,要我救你兄长也成,不过你兄长有恶业要还,若是还不了就算我救了他,他还会倒霉,到时候我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二丫头想着这混蛋怎么着也得出点血。      梁氏赶紧点头道:“只要是能救了我兄长,无论怎么还恶业我都会盯着他做好。”      二丫头盘算着县里有几位并不富裕的大善人,照料由于迁徙或是走失父母双亡等原因流落街头的孩子们,还有教书分文不取的老书生,以及最近打听过县里和附近村里那些生活困难身世悲苦的人家,也不多捐,只要帮着这些人度过难关即可。至于二丫头自己,她也觉着自己是需要被人扶贫的对象,她真心太缺钱了。      细细将容析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人家说与梁氏听,还特别告诉她只需要帮着这些人家顺利活下去,之后偶尔看顾一下便可,毕竟这年头升米恩,斗米仇,别再养出什么好吃懒做不知好歹的人家才好。按照二丫头的说法就是,这些人家差了这些福报,你梁家给补上就成,无需太多不然会折了人家的寿数。      梁氏一一记下,并且发誓一定办到,二丫头这才答应与她走一趟梁家。      在走之前,白家少东家很郑重的将一张一百五十两的银票用荷包装了送给二丫头,二丫头收了钱,心情一好,便转头看着少东家好言道:“莫沾酒,不然你活不过四十。”      少东家的身体里有种病毒的代码只要长期接触酒精内含的一组代码就很容易引起肝硬化等等的疾病,说他活不过四十那还是保守估计,如果病毒变异大量吸收酒精中的代码,他估计三十五就要嗝屁。      少东家吓得身子一颤赶紧应下,日后当真不敢再喝了。      随着梁氏坐了马车去到梁府,进门就瞧见一个干瘦憔悴的女人,二丫头一看她就皱起眉头,这女人身上的病毒太多如果不好好治疗恐怕活不过明年,不过她来此的目的不是这个人,便也没多言,毕竟没露个几手人家也不会轻易相信。      二丫头一进梁老爷的屋子就觉着满屋子的混合香气令人作呕,赶忙逃似的跑了出来,之后从房门口往里瞧里头居然站着十多个女人,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二丫头觉着就算那梁老爷没中病毒,恐怕天天被这些女人熏也能熏死了。      “梁老爷本就是被那凶煞缠住,怎么能弄来那么多女人,女人属阴,你们是想让他死不成?”二丫头觉着如果这些女人不走她也瞧不上病了。      进门时那个干瘦的女人赶忙将里头的人驱赶出来,可明显里头的女人并不怎么尊重这位正妻,反而瞧着二丫头人小不屑道:“什么圣教的仙姑,看这年纪说不定是太太找人来骗钱的吧?”      这话一出,梁氏吓得不轻,而其余人居然还有人附和的,都觉着老爷不重视太太,太太平日里就没什么进项现在才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弄点钱出来。      二丫头只是冷笑一声,一指那带头的女人道:“你恶业欠的极多,如今已经不能生育,还不闭嘴么?”      那女人脸色一下惨白,却还梗着脖子道:“你胡说,你是太太找来污蔑我的!”      “污蔑?你最近后背莫名抽搐,伴有丝丝疼痛,疼痛时甚至连着大腿内侧,可对?”其实这只是一种导致人神经痛的微小病毒,对人并没有什么损害,且过几日自然就会消散了,二丫头不过利用这个吓唬那女人罢了。      果然,那女人抖着嘴唇还想要强笑道:“才,才没有的事儿呢!”      “你月事已经三个月没来了,但又不是怀孕,你若是再心存恶念,过不了多久那背上的东西就会取你性命。”二丫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她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做过什么,不过她瞧着这女人对着正妻不敬,一旁的人还恭维附和她,便知道她手段不小恐怕也是梁老爷一直宠爱的,前世那些小说她又不是白看的。      “不……不要,不要找我啊!啊啊啊啊啊!!”那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抱着头不顾形象的就冲了出去,哭喊着什么很快就不见了。      众人顿时傻愣,那群女人当中已经有人抖起了双腿。      二丫头嗤笑,不做亏心事,怎会怕鬼敲门? ☆、恻隐之心   梁老爷果然要比白老爷严重的多,二丫头刚瞧见他就发现那些病毒已经变异出起码两道代码链,好在她有视网膜上瞬间分析的神器,不然光研究这些古老的病毒她都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仙姑,我家老爷他……”整个屋子的女人都站在了门口,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想从仙姑嘴里听到关于自己不好的事情,所以这时候也只有梁氏的正妻出来说话。      “还有救。”二丫头再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这么脏的男人也真算罕见,如果不为了挣钱还不如让他死了干净。      “多谢仙姑,多谢仙姑。”梁太太捂住嘴喜极而泣,她也听过梁氏与她提起关于恶业的事儿,所以忙接着道:“仙姑所说,我等都已记下,还请仙姑放心。”      “无所谓,不做的结果也不是我来承受,做好做坏都看你们想不想他好了。”二丫头自认为仁至义尽,赚钱的时候还能做点好事,不论成不成她都做了,人各有命她也不是什么慈善家。      梁太太脸色一白,急着保证道:“不敢不敢,必当尽心尽力。”      还是准备材料,不拘药材还是其他,只是时间变成了一个半时辰,二丫头坐在屋里按照解析的代码重新编辑,容析则将所有二丫头需要的元素提炼出来。      梁太太与梁氏坐在屋子里焦急的等待,可白老爷的例子在前她们还是存了希望了。梁氏看嫂子真心为兄长担忧,心底酸涩,她自己嫁的好白老爷房中并无妾室,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兄长为人,自家这个嫂子年轻时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女,可嫁来梁府这么多年不但熬出一身病,连容颜都衰老的厉害,梁氏的父母在时还好些,但等梁老爷当家之后,嫂子当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嫂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梁氏只有兄长做为依靠,所以哪怕知道嫂子吃苦也不敢多劝兄长,心里还是有愧的。      “没事儿,只要你哥好起来,家里就好了。”干瘦的梁太太这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儿子,她觉着她对不起梁家,没有做到一个女人应做的责任。      “兄长如今这番折腾,你们也该多想想以后。”梁氏这么说也是为她自己着想,否则万一梁老爷一死,梁家家族里想要吞掉她娘家的她都数不过来,也只有梁家有了后,梁氏才能安心,梁家才能保存。      “都是我的不是,只是这子嗣之事还要问你哥哥。”梁太太自卑的低下头。      梁氏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兄长娶了正妻一位,小妾若干,还有外室什么的都算上,恐怕快有三十人之多,但这么多年连她的儿子都快要成亲了,兄长却连一女都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问题出在兄长身上!还不如趁着年纪还轻从族里抱养一个,也省得将来没有人养老送终。      “大妹,你说能不能求求仙姑帮忙算算,咱家什么时候能够添丁?”梁太太想起二丫头平静无波的表情,心头一热,有点激动道。      梁氏也很想知道,便犹豫道:“这事儿只能试试。”      等着二丫头一样将一盒玉匣子交到梁太太手里,交代好注意事项之后,梁氏还是大着胆子问了。      二丫头看了眼梁太太就知道这家要求什么,只是现在的梁太太肯定是生不出来了,梁老爷如果身体调养过来却有可能还有希望,但几率并不太大,更何况她早就打定主意不能让这渣男再祸害姑娘,便道:“原还是有希望的,只是梁老爷之前恶业太重,此生怕是还不完了,所以老天拿走了他的子嗣缘也省得他多吃一辈子苦。”      梁太太忍不住大哭起来,也说不出是因为梁家再无后代,还是因为压在她心头那座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自己有问题的大山被二丫头搬走的缘故,她再不必愧疚自卑,她再不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梁氏叹了口气抱着梁太太安慰了几句。      二丫头听着梁氏说着梁太太这些的苦楚,又说希望她可以考虑过继子嗣,再瞧这女人的一身病,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道:“梁太太如今可是经常头晕眼花,呕吐虚弱?甚至在冬天的时候都起不来身?”      梁太太昏沉沉的点点头,满脸惊讶。      “你本来命数不错,活到七十不成问题,只是你与梁老爷成婚之后命数被他影响,到是替他担了恶业,如今我若不出手,你怕是活不过明年。”这女人满身的病毒,如果二丫头今儿不管,笃定是死的快的。      梁太太身子一晃,却只是问道:“若是我死了,我夫君恶业可消?”      二丫头对于这种说不好是情根深种还是三从四德洗坏了脑袋的女人很是无语,不过对于她这种无惧生死的气度还是很钦佩的,便道:“若你死,日后没有你帮着承担,梁老爷估计寿命比现在更短,若是他续弦不但害了别家的姑娘,恶业怕是还要翻倍。”      梁太太和梁氏一同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这可不就是说梁太太与梁老爷生命相依了么?      “我可以治你,你也很快会好起来,且若是过继无父无母,血亲皆无的幼儿,好生教导,你会有福报的。”这也是二丫头的一个考量,她之前也听过过继的事儿,好些都是因为血亲的关系孩子长大之后不孝敬养父母,反而带着家产丢下养父母去孝顺将他过继给别人的亲爹娘,这种白眼狼二丫头不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遇上。而且一个什么亲人都没有的幼儿将来没了麻烦不说,梁太太没有孩子也会将其视如己出,可谓双赢。      梁太太用力跪在地上,还没等二丫头反应过来,就狠狠磕了几个响头,连额头都青了:“谢仙姑救命,仙姑大恩大德我梁张氏没齿难忘。”      梁氏也跟着在一旁掉泪,弄得二丫头心头直酸。      这次二丫头也同样没有当场拿钱,而是要求等够四天再来领钱。      不顾梁太太强烈的挽留,二丫头带着容析从梁家的大门口慢慢的走了出去。然而人刚一走入人群,容析就拉着二丫头道:“有人跟着咱们。”      二丫头想想梁太太的境地还有梁氏之前的做派便猜想这绝不是这两人的手笔,她之前听说过梁府有位姨娘把持梁府却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一个,如今有人跟踪,这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姨娘所为,毕竟她手里掌着权呢。      两人继续往前走,二丫头坏笑一声,在容析耳朵边小声说了两句,就朝着县外比较偏僻的地方走去。      那跟踪的人见状大喜,毕竟在人群里很容易更丢,这若是人烟稀少的话,还能瞧出这两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二丫头和容析走在前头似乎毫无所觉,直到当真到了四周无人之时,容析一勾二丫头的手臂,两人向上一跃竟是瞬间消失在原地。      “妈呀!”那跟踪的人是梁府的小厮,当场吓得跌坐在地上,这可是两个大活人啊,怎么一个眨眼就没见了踪影呢?待他抖抖霍霍从地上爬起来再仔细查看之后,整个人疯了似的往县里的方向狂奔,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哈哈哈哈!”二丫头看着那人裤子上好像还有湿迹,忍不住大笑出声靠在容析的怀里。      因着容析会轻功,身体里还留着熊猫仙君的一些灵力,之前二丫头半夜高烧也是被他用此法弄去的后山坡,此次再用到没跑那么远反而只是在那小厮不远处的一棵高高的大树上,几乎看到了那小厮所有的窘态,也不知道梁府那位姨娘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      拿了钱,心情极好,二丫头带着容析回村口割了不少肉准备回家犒劳自己,按照她的计算梁府起码能给她三百两银子,这加上白府的一百五十两,就有将近五百两银子,虽然离两千两还有些距离,可只要这世上有人怕鬼她就不担心失业,反倒是对于圣教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拜拜码头,说不定还要登记名号。      曾经在她那个世界里她对于这些反科学的东西颇为反感甚至不屑,可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穿越重生还有遇上熊猫仙君,她也不得不承认不了解的东西也并非是完全不存在的,而如果能利用这些让人们信服的法子或救人或自保,她当个神棍也没什么不好的。      夜幕降临,二丫头抱着她的银票陷入了梦乡,梦里她带着父母看着她新盖的宅子还有满桌的肉类,她幸福的差点没哭出来。这时候房门却被人从外头打开,一个黑影慢慢来到她身边稳稳的坐在她的身旁,之后那人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低声笑得格外温柔:“真是个孩子……”    ☆、荣城归来   赚了两桶金,二丫头也算有了底气,她决定与容析一同去一趟附近的大城荣城,那里是离着这里最近有着圣教庙宇的城市,二丫头虽然拥有青玉玉牌可到底是别人的东西,但她总怕有一日被人扒出来圣教又不承认她的身份,就如同拿着假营业执照卖真药的药店,就算治好了别人也不是正规的企业。      不过去之前二丫头也是做了功课的,圣教的玉牌在圣教中是有分等级的,青玉虽然不是杂玉最低层的玉牌,可也只是倒数第二并不显眼,二丫头之前也查过拥有青玉玉牌的人不少,如今去荣城也不过是确认一下圣教来柳絮县的大概时间,还有青玉玉牌得到的条件。      雇了车二丫头一路和容析半是游山玩水的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到了荣城,大城市自然是与县镇不同,街道更加宽阔,来往的马车也比县里的要多的多,好些人穿着丝绸的衣衫举止优雅的走进瞧着就古朴内敛的酒楼,就连大街上叫卖的东西,二丫头大多都是第一次见,着实新鲜了好一阵。      订了好了客栈,肉疼的付了房钱,二丫头又坐着牛车去了香火鼎盛的圣教庙宇,圣教又称圣天教,教众几乎覆盖沧国所有子民,沧国人相信只有圣天神君方可救赎世人,也正是神君垂怜才会让圣教仙姑仙君们传播他的神恩。      还没进庙宇,二丫头就被庙宇的恢弘吓住了,她之前还以为这是哪位王爷的府邸,那占地面积那来往的车马,如此嚣张难道朝廷就默认了?还是这什么圣教就是朝廷搞出来的?      浓郁的香味,不停上升的青烟,二丫头就想起白少东家说要捐头银,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若是都给了庙宇她就亏大了。      二丫头偷偷瞄着周围来来回回招待信众的侍童,皆是一身青衣而非当初在无岛时看见的白衣,也不知道这和品级是不是有关。      因着心里想着事儿,二丫头咬咬牙捐了一两银子,跟着看上去很虔诚的给神君金身磕了个头,这才依依不舍似的走到一侍童身边笑着道:“小仙君,我是从柳絮县来的,想着问一问柳絮县什么时候盖庙宇啊,咱那地方连个烧香的地方没。”      那侍童是看着二丫头捐了钱的,所以脸色尚算不错道:“县里人还不多,最近是没法子盖了,具体的小子也不清楚,要看上头的意思。”      二丫头心中大喜,脸上到是极惋惜道:“那柳絮县附近就没挂牌的仙人么?”      “那到不是,好多花玉牌和青玉牌的仙人都在,你若有什么事儿可以上门拜访,你是县里的还是哪个村的?我给你查查。”那侍童很是热心的说道。      二丫头心里的欢喜还没散发开呢,就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过去,这玉牌果然是有名册的,那么她的玉牌究竟有没有名册呢?这万一被人发现了她就是冒名顶替的罪过。      按住狂跳的心,二丫头决定再堵一把,便随意报了个村名,然后糊里糊涂听了两三个地址之后,才故作随意的笑道:“我家亲戚在无岛,之前还听说有教中的仙姑去那里寻人,我亲戚说她同村的人被选中了,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余岛让我之后查了位置好找人,这事儿不会是她唬我的吧?”      “那到未必,这段时间教中的仙人们都在到处寻找有慧根之人,无岛人被送上来到也不奇怪,不过你若是现在查人恐怕查不到了,要等仙人将新来的带回圣教才好登记入册,到时候分配到哪里去才可以一查就明。”侍童有些遗憾的说道。      二丫头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刚刚陷入低谷这会子又飞扬了起来,也就是说她拿着青玉牌虽然是有名册的,但是未被圣教分配过的玉牌就根本无法在册子上查的到。      “那玉牌不会谁拿走就能用吧?”二丫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侍童却是乐了,摆手和善道:“这位娘子多虑了,咱们圣教遍布全国谁吃了豹子胆不怕神君怪罪敢冒用玉牌?再说了,就算真有这等亡命之徒,每一阶的仙人可以管理下一阶的仙人,冒认的终归会被查出来的,若是娘子还不放心就只去找咱们册子上记录好的,保证不会出问题。”      “亡命之徒”二丫头诚恳的道了谢又看似虔诚的捐了半吊钱,这才出了庙宇。等到了外头二丫头回头一看整个庙宇里人头攒动热闹的仿若集市。      “刚刚说什么了?好半天没到后殿去?”待二丫头离去,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出来笑容如同清风拂面,没有一丝不满。      “啊,大人!小子告罪,刚刚一小娘子害怕被人骗了,所以问了许多,小子便一一答了好叫她放心。”那侍童满脸通红紧张的双手都扭上了衣角。      “无妨,你做的很对,人家问的清楚可见是虔诚信教,万万不可因为身份地位怠慢人家。”那位大人看着大门若有所思的说道。      回到客栈,二丫头立刻躺在了床上,庙宇里人数太多,就跟前世去什么旅游景点,哪怕有了悬浮观光车也有好多人宁可自己走路,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那个中年的女人已经死了?”二丫头躺在床上心里没底道,按照侍童的说法那个陪着毒舌女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毒舌女的师傅或是上司,如今两个人都死了,毒舌女的青玉在她手里,可那中年女人身上的玉牌就不知遗落何方。这往后圣教的人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她这里?      “以后还是低调点好。”二丫头决心瞒的越久越好,等凑够两千两就去接爹娘再换个地方过日子,反正柳絮县暂时也不会有庙宇。      想通之后,二丫头翻了个身就见容析正闷闷不乐的缩在角落里,不由好笑的用脚踹踹他道:“怎么了?肚子饿了?”      “我想回家。”容析扭过头,满脸写着不高兴。      “之前不是挺开心的么?”二丫头奇怪的趴到他身边说道。      “我不喜欢圣教什么庙宇,也不喜欢你和那个男人说话。”容析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不痛快。      “以后也不会去了,不是为了挣钱么?”二丫头也不喜欢人好多的地方。      “那个男人没我好看。”容析委屈的低头说道。      “那是!”二丫头承认道,容析这样的还真是少数。      “他也没我能干。”容析带着哭腔说道。      二丫头好笑道:“这怎么好比!”      容析一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转身一把抱住二丫头的大腿道:“你不能包养他,你只能包养我,我……我会暖床,他太丑了!”      二丫头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用力一脚将他踹开,气愤的大喊道:“滚!以后禁止你看那些奇怪的书!”      好容易来一次大城市,二丫头还雇了车,便在临走前大手笔的扫了不少货,有自己家要用的,还有送给邻居的。她们暂时还需要在这里住,总要搞好邻里关系。      大包小包装了一车,二丫头与容析坐着牛车晃回了水湾村,容析要赶在天黑前将牛车送回去也省得人家多要一天钱,二丫头则留在家里好好将东西收拾妥当,这眼瞧着年关将至,他们也不用去县里再买了。      “容娘子,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崔婶子从外头进来还偷偷摸摸的看着好笑。      “崔婶子来了正好,我们去荣城探亲,带了些糕点回来你拿回去吧,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二丫头从桌上拿出纸袋递到崔婶子手里。      崔婶子一闻就知道不是县里有的点心,心头一热道:“都是邻居何必那么客气,到让你们家破费了。”      二丫头笑着说了几句漂亮话,到哄得崔婶子直乐。      “哎呀,说正事儿呢!”崔婶子擦擦嘴角,拉着二丫头小声道:“这还真是急事儿,村里搬来一户,一个丫头带着两个小子儿。”      “没大人么?”二丫头到有点同情了。      “你还同情别个?”崔婶子翻了个白眼拍了二丫头一巴掌道:“人家原来是邻村的,看上你男人了,如今她父母双亡就带着两个弟弟搬到咱们村儿来了,你说人家是个什么意思,你还担心人家?”      二丫头吃了一惊,迟疑道:“不能吧,那么执着?”      “可不嘛,咱们村儿有知道的,都说她想嫁给你男人,把她娘都气死了。”崔婶子撇撇嘴,心里也有些怕,虽说沧国对女人的约束大多用在丰岛那些名门闺秀身上,可一般的男女大防,礼义廉耻总是有的,如今搬来这么个认死理的万一搞出什么事儿来,整个村子的人都不要脸了。      “咱们先看看,兴许只是传言呢?”二丫头对这个到不担心,就容析那个样子如今想恋上别人休了她还不大可能。      “哎呀,你别不信邪,这年头男人稳不住!”      崔婶子这头正说着呢,那头容析已经被人堵在村口了。    ☆、生意   "我喜欢你!"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大姑娘将双臂打开,形成一个“大”字拦在少年面前。      容析皱着眉头,很认真的说道:“人家说好男人就不能和除了媳妇以外的人说话!”      “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那姑娘一字一顿的强调道。      容析挑挑眉,身子一侧轻松从那姑娘身边滑过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算是受够这些女人了。      “我是不会放弃的!”那姑娘看着容析越走越远,便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喊道,眼睛里闪耀着坚定的星光。      “神经病!”容析背后一寒,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姑娘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打开门又赶紧关上,容析一见二丫头从里头出来,就委屈的泛出了泪花,一把抱住她道:“以后我再不一个人出门了,外头脑子有病的人好多!”      二丫头斜他一眼,这位脑子也不咋好使还敢说别人。      “怎么了?还车的时候给人宰了?”二丫头推开他的俊脸慢悠悠的走去厨房道。      “没,你说了多少钱,我就给了多少钱。”容析低着头可怜巴巴的跟在二丫头身后,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那谁脑子有病了?”二丫头将馒头蒸上,奇怪道。      “村里来了个脑子有病的姑娘,村口就堵我……”容析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道。      二丫头愣了楞,转头不敢置信道:“真有这么个如此大胆奔放的姑娘啊?”      “呜呜呜……媳妇咱们搬家吧,好可怕……”容析扯着二丫头的衣袖瑟瑟发抖道。      “少来!”一脚将容析踹到一旁,二丫头继续淡定的将菜热了放在桌子上。      说实话,如果是在她那个时代遇见这样的姑娘,到没什么新奇的,可是这里明明就是类古代,哪怕余岛对女子约束不严也不能将这里当做一个开放的世界,通奸可还是会被族人浸猪笼的。眼下容析再怎么说也是有妇之夫,这么个大喇喇的姑娘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堵容析,也有点太不要脸了。      “我听崔婶子说,那姑娘是从别的村子里搬过来,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貌。”往嘴里塞了块酱牛肉,二丫头含糊的说道。      “我不记得这个人。”容析吃着肉也如同嚼蜡,他可不能让二丫头以为他是个随便的男人,不然万一一起之下和他和离了怎么办?村头老刘头可是说了,媳妇最吃不得醋,要是醋狠了轻则一顿挠,重则就要回娘家了。      “也是,你当货郎那会儿也不止追过来这么一个。”二丫头笑嘻嘻的将一碟子炒冬笋推了过去,熊猫嘛当然要吃这个才正常。      容析看着那碟子炒冬笋,总觉着里头被媳妇下了毒。      那姑娘叫周芽,下头确实有两个弟弟,不过她娘是不是她气死的到是没什么证据,毕竟她娘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姑娘确实很有毅力,而且完全不听周围人任何的劝告,哪怕村长媳妇找她谈话,她也只是沉默不言,好像消极抵抗似的。只是这周芽到底没闹出什么丑事,容析也是能躲就躲,村里人都将这个当笑话看,久而久之也不那么在意了,甚至还有人劝容析娶小。      别人都以为二丫头要气得跳脚,起码看见那姑娘也会上前撕吧,只可惜的是二丫头看见那姑娘就当没看见,反正容析也不会和她和离,她何苦表演出丑给别人看,再说那姑娘只是到处堵人,也没给她家带来什么不便,她也就懒得管了,挣钱才是她现在需要的。      年关将至,二丫头想了许久还是准备趁着年前去柳絮县再碰碰运气,她相信只要她出现在柳絮县就会有人给白家还有梁家送信,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两家人眼前晃一晃刷刷存在感,顺便看看她们的亲戚有没有需要她出手相助的。      裹着棉袄,虽然余岛的冬天不如无岛寒冷,但毕竟刚下过一场雪空气中都带着寒气,二丫头戴好了头巾就让容析打开了门。大门口大雪盖住了门缝,推开时有些困难,但是容析却很轻松的将门外的雪推到一旁。二丫头低着头哈了哈气迈步走了出去,却被门口蹲着的人吓得向后一滑差点没摔了,好在容析在后头一把抱住了。      拍着胸口,二丫头定睛一瞧居然又是那个周芽,这么大冷的天儿她穿着薄袄子缩在门旁边,嘴唇都冻紫了。      容析一看是那个姑娘,脸都黑了。      “容大哥,大嫂子好。”周芽到和村里那枝花不同,看见二丫头也很有礼貌更没做出什么挑衅的事儿来。      “娘子走吧,再不走赶不上吃午饭了。”容析不等二丫头说话,拉着她就往前走就当没看见周芽似的。      “那我们先走了啊,你也赶紧家去吧。”二丫头回头看着那低着头的姑娘,看起来真有那么一点儿可怜,难道说爱情就真那么重要?      进了柳絮县,还没等着买什么呢,果然白少东家就亲自把二丫头他们请进了府,出门迎接的除了梁氏外居然还有白老爷,二丫头看了看他的气色显然这家人是听了她的话,把白老爷养的很好。      “眼瞧着就要过年了,本想说去捐个头银,可是咱们县里没有,仙姑是挂的哪家庙宇咱们也好早一步定下。”白少东家是真心实意想要捐头银,不过这钱不能白白交了,好歹也要为仙姑扬名。      “无妨,你留着银两施舍穷人吧,也算为自己积德。”二丫头很想说给她啊,捐了就是别人的了,只要给她了她就能凑够一个人的户籍钱了。可是装逼要装到底,要真这么说就露馅了,这生意她还想长久做呢,只好肉疼的分给穷人,这样的冬天如果少了有钱人的施舍说不定就会有人挨不过去。      “仙姑大善啊。”白少东家这个脑残粉忍不住热泪盈眶道。      二丫头撇开眼不忍直视。      “我兄长如今已经好起来了,都按照仙姑说的办。至于过继的事儿人已经物色好了,过年前就送过来,仙姑算的真准那孩子还不过一岁什么都不记得呢,留在他族亲家里怕是也没好日子,不如送过来了。”梁氏如今也是彻底信服了,这以后她兄长有了儿子,她嫂子又是个会养孩子的,梁家必然不会落魄了。      二丫头尴尬的笑了两声,她哪里知道真会有这么个亲戚都死光了的小孩,年纪还这么小,又那么快被找到呢?这纯属就是巧合!      “今儿请仙姑来,除了答谢外,还真有一事相求。”白老爷忍不住说道。      二丫头心中一喜,这可就是新生意呢!      “我白家有一位姑奶奶之前嫁去了丰岛,夫家是丰岛的四品官之子,如今那老爷子辞官了便全家搬出了丰岛回了余岛,只是老爷子路上怎么都睡不踏实,他家在柳絮县旁边的枝茂县,之前也请那附近的仙姑来瞧过,只那仙姑说那凶煞凶狠,多日除不干净……如今老爷子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白老爷说起来也很是唏嘘,老爷子当年可还是上过朝的,如今却连床都起不来了。      二丫头一听就不想接了,首先白老爷说的简单,但是糊弄村姑到是可以,糊弄她却是欠火候。丰岛她曾经也打听过,那地方不但是光当官的住,还有不少大商户以及辞官的人家,算是沧国除了皇都外最显赫的岛屿,大部分人就算宁可在丰岛饿死也不愿意回到余岛。所以说这家子人为什么要回到余岛就值得思考了,里头会不会牵扯到朝廷?她救了人拿了钱也想有命花。      还有,也是关键的一点,这老爷子已经被什么仙姑瞧过了还没瞧好,她如果出手,会不会得罪同行?要知道同行是冤家,她还是办假照的。      “仙姑,人命关天吶。”白老爷似乎瞧出二丫头的不情愿,便站起来拱手道:“只要仙姑能够出手相救,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老爷子的凶煞太重,我也知道这个坎怕是难过,我儿曾说过因果因果,只要仙姑愿意付出因,那么多大的果咱们也都付的出来。”      这么一副咱家有钱就是任性真的好么?她一向对钱就定力不足呢!      “只是你也说是枝茂县,那地方不是我的范围,我也不可逾越。”说到底二丫头是担心身份被人揭穿。      “无妨,无妨,到时候我家人可将老爷子送到柳絮县!”白老爷也是做生意的,何尝不懂二丫头的意思,不过既然二丫头这般说了,他也放下了心。      二丫头心中感叹,自己还是抵抗不住银票的魅力。      “那不知道仙姑仙号?”白老爷诚恳道。      “我姓容。”二丫头随口说道。      容析在旁边偷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容仙姑,好好好,老爷子大概三日后能到,仙姑如何联系?”白老爷也怕仙姑跑了。      二丫头看了他一眼道:“三日后我必会登门。” ☆、毒   白老爷子的姑奶奶嫁的那家姓卫,二丫头只知道这家老爷子是四品官却不知道是什么职位,更不知道白家姑奶奶的丈夫如今是官还是商,不过按照脑残粉白少东家的说法就是这家很有钱,所以不用担心付不起医药费。      三日后,二丫头依约去了白府,这一次梁氏也来了,一见二丫头就要给她下跪,这其中除了感激二丫头的救命之恩外,还想表达梁家深深的歉意,二丫头一瞧就明白了,想必是府里哪位姨娘派人跟踪他们的事情被梁老爷知道了。梁氏还委婉的解释那位胆大包天的姨娘现在似乎已经不在梁府了。      二丫头看着梁太太终于红润起来的气色,以及说话间毫不掩饰的喜意和虔诚,二丫头觉着自己上次似乎又做了件好事,至少那位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妾室如今再也翻不了身了。      卫府来的除了老太爷外,还有白家的姑奶奶以及姑奶奶的长子外带老太爷的小儿子小儿媳,据说老太爷的妻子早几年去世了,只有两个妾室服侍着,不过这一次来白家,那两个妾室都没跟来。      白氏看上去三十多岁,比白老爷年纪要小,只是两人并非亲兄妹只是堂兄妹,二丫头见她神色郁郁似乎是真的很替卫老太爷担心,而且她说话温和并不因为她是高门媳妇便对年纪轻轻的二丫头流露出怀疑之色,这让二丫头心里很舒服。至于白老太爷的小儿子和小媳妇哪怕看到自己有些失望,也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看就是家教很好。      二丫头来了就是为了瞧病,所以根本没什么寒暄,对她来说早一天治好,早一日便可拿到钱财。      进了白老爷子临时下榻的房间,二丫头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跟着走到床边再见那床上枯瘦到似乎只有一层皮囊的老人,二丫头第一次觉着有些棘手了。      “老爷子昏倒应该有两个月了吧?”二丫头淡淡的开口道。      白氏赶紧回道:“仙姑神算,正是如此,咱们从丰岛回来眼瞧着快要到余岛时,老爷子突然昏迷了,接着到家后也没好转,请了好些大夫也瞧不明白,最后没法子只好把当地的仙姑请来,可是还是没有转醒。”      二丫头心烦意乱的站在原地,若是说当初听到有同行在里头参合她就后悔的话,如今看到老爷子的所谓凶煞后,就越发的后悔。这种让大夫束手无策,连圣教的仙姑都无能为力的东西正是病毒中比较凶猛的一种,只是二丫头更愿意叫它“毒”,因为病毒大多是自身或环境产生的,可毒却有可能是人为下的。      要解毒并不难,可若是解了之后再得罪了丰岛那个下毒之人,二丫头觉着自己还真没这个胆子。      见她犹豫,白氏心里没底可又不好催,只好勉强道:“仙姑可是瞧出什么来?”      “非是凶煞。”二丫头委婉的说道:“不过是犯了小人罢了。”      白氏以及卫家的一众当场脸色就白了,白老爷与梁氏更是面露忧心之色。      二丫头说完话走出屋外,虽然这笔钱她很想要,可显然她与银票的缘分还没到。      “仙姑,仙姑请留步!”卫家的小儿子卫六爷几步跟了出来,虽说之前他并不相信这个年轻的仙姑有什么本事,肯带着老爷子过来也是想要避开府里那些乌烟瘴气,但哪知这位仙姑是真有本事,别人都瞧着像是怪病或是中邪,也唯有这位仙姑说出了如此骇人的结论。卫六爷有预感,若是今儿错过了这位仙姑,那么恐怕自己的父亲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二丫头到底心疼那笔钱,所以听到卫六爷喊后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不过在一旁的容析到靠了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卫六爷,他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二丫头负责赚钱,他负责揍人。      “仙姑刚刚那话可是当真?”卫六爷苦笑的瞧着容析防贼似的看着自己,之后竟然向着二丫头行了一礼诚恳道:“若是仙姑愿意出手相助,卫家上下必然感恩戴德。”      二丫头心跟猫抓似的,这毒不是不好解,只是用的时间要长,可若是真解了这往后要是连累她怎么办?但要是真这么走了,恐怕上千两银子就要真的挥挥手与她告别了。      “此乃卫老爷子命中劫数,我也不好冒然插手……”二丫头肉疼的说道。      白氏毕竟是女人心细如尘,一下子就理解了二丫头的顾虑,毕竟如今朝廷与圣教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睦。      “仙姑不用担心,此事绝不会给外人知晓。”白氏走上前小声的说道。      别说,这话一出二丫头真的有点心动。      白氏见二丫头还是不言语,心下一急就直接道:“我家老太爷如今辞官并非避祸,而是不忍见旧友因为观点不同在朝堂上针锋相对。”      卫六爷看了眼自家嫂子,叹了口气也算是默认了。      二丫头见白氏不似说谎,心就更摇摆的厉害,那如果不是上头人还算好办,这就说明那小人是犯在他卫家,很有可能又关乎什么宅斗的事儿。不过卫家如今已经不是官身,就算闹腾想必也牵扯不到她身上来。      “哎……此事我真不准备插手,不然缠上你家的事儿怕是我也很难脱身。这命运难改……我这风险也是很大的。”二丫头假装犹豫道。      “仙姑放心,只要咱家老爷子能好起来,做多少善事咱们卫家都不会推脱。至于还仙姑的果自然会让仙姑满意。”卫六爷见状就直接拍胸保证道:“此事绝不会泄露出去。”      得了保证,二丫头也就不拿乔了,老头的毒也确实等不了了,不然要是这五脏六腑统统都衰竭了,就算毒给清除了人也活不了了。这次的东西二丫头比在梁府要的更多,除此外她还要求白府留给她与容析一间客房,解毒不似治病,尤其这种诡异的毒素说不准治疗在哪个阶段就变异了,要是她治疗不及时,这老头很有可能就这么暴毙了。      白家人自然听命回头吩咐下人准备客房,卫家人也回去自己的院落暂时休息。      卫六爷的妻子卫六奶奶年纪还轻大约二十出头,她在二丫头面前一句话都没说,可回到屋里见着丈夫就忍不住说道:“那容仙姑年纪太小了,你们怎么能够断定她不是胡诌?咱们枝茂的蒋仙姑可是有了名的,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的本事,如今咱们没有等够时间就冒然带着老太爷来找别人,这要是给她知道了,可怎么是好,尤其府里那些兄长还有姨娘……”      “等等等!那蒋仙姑只会拖时间,每次来就要咱们等七天,然后从府里拿走一笔银子,你瞧瞧都多久了?爹好起来了么?”卫六爷不耐烦的说道。      “可那也不能找个不知名的啊?咱们甚至连庙宇都没去查过!更何况哪家仙姑是成了亲的?这仙姑明明带着个男人还梳着已婚的发饰。”卫六奶奶不满的说道,自家丈夫就是个急脾气,且太相信卫家三爷,要她说如果老爷子死了,那么身为嫡子的卫三爷便是继承卫家最有可能的人。      “你怎么知道仙姑不能成亲?就你看过几个仙姑?圣教有没有这条戒律你清楚?”卫六爷冷声道:“如果不是白老爷之前出事又治好了,三嫂敢将老爷子送来么?若是在咱府里爹能不能活过年关都是个问题!”      “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堂兄妹之间设的局……”卫六奶奶被堵的心口疼,一个没忍住就嘟囔出来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卫六爷甩门而出,他是真后悔了,若不是害怕人家说嫂子和小叔一起出门,他才不会带这个蠢货。      卫六奶奶说完就后悔了,可见着丈夫气得模样,又是害怕又是后悔还连带着对三房的嫉恨,忍不住拿着帕子哭了起来。      “哎呀,我说六奶奶啊,你这又是何苦呢?怎么说话也不好好想想呢!”里间一位嬷嬷走了出来,担忧的说道。      “奶娘,这事儿本就不是我的错!”卫六奶奶委屈的直掉泪道:“我也是为他好不是,他如今带着老爷子出来,他三哥没来,万一老爷子出事儿了,三哥顶多把媳妇休了,可他呢!这个黑锅就背定了,他怎么那么傻呢?”      “那也要把话好好说!哪家媳妇可以这么编排妯娌的?”卫六奶奶的乳母劝道:“奶奶不是将爷往外推么?”      卫六奶奶哭得越发大声。      “不过,奶奶说的这事儿还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乳母拿过帕子给六奶奶擦了擦脸道:“这事儿不能让爷一个人扛下来。”      “可是他说不能告诉别人。”卫六奶奶哽咽道。      “那咱们告诉姨娘,姨娘是爷的生母总不能害他,最好能找了三爷过来,或是找了旁的爷过来,也好过出了事儿爷自己担着。”乳母并不聪慧可也知道要个靠山在府里想办法。      “这能行么?”卫六奶奶红着眼睛不安道。      “行,一定能行!”    ☆、拆穿危机   忙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二丫头期间还特地回去一趟让邻居崔婶子帮忙看着房子,她就怕自己一段时间不回去,村里人还以为他们一家搬走了。      卫老爷子的毒素很复杂,再加上他年纪大了身体各个机能都开始退化,几乎不承受不住过猛的清除病毒,所以二丫头只能慢慢将那些病毒减退,还原成最无害的状态,然后再将其温和的排除体外。      “行了,只要再过三天人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二丫头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汗水,转头对着卫家人说道。      “多谢仙姑,多谢仙姑啊!”卫六爷激动的不能自己,他此次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却没想到真的有可能成功。      “容仙姑当真是神仙儿一般的人物。”白氏走了过来,心里踏实了许多,只要白老爷子好起来,卫家就不能说他们半点不是。      卫六奶奶站在后头,不安的搓了搓鞋底,她送信出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姨娘收到没有。不过眼看老爷子就要好转她夫君应该就会无碍了吧。      虽说不是累的要命也是费了功夫了,二丫头索性就没离开白府等着白老爷子清醒,她还等着从老爷子那里收了钱再回家好好过个年。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容析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满的揉乱了自己一头乌黑的长发。他如今已经与当初二丫头遇上时的单纯有了很大的区别,就好像一个懵懂的婴儿渐渐长大,虽然依旧乖巧可也有了孩童的顽皮与任性。      “那你就回去呗。”二丫头无所谓的看着手里的书,吃着点心说道。      “那你和我回去?”容析凑到床边,长长的头发顺着床沿滑落下去。      “不回。”这里有书看,有肉吃,还有银子可以拿,她当然要等到报酬到手才回家去。      “那我也不要回去!”容析气恼的用屁股对着二丫头道,他现在还在这里呢,那个什么少东家还是少爷的就见天来送吃的,等他走了还不知道那人想做什么呢。还是街口的豆腐老五说的对,媳妇一天不盯着就有被人抢走的可能。      “你不是想回去么?”二丫头好笑的推了他一把道:“再说了,村里一枝花还有那位坚持不懈想要到咱们家伺候你的周姑娘眼下估计还在村口盼着你呢!”      容析一哆嗦,迅速抱住二丫头的细腰呜咽道:“才不要呢,媳妇咱们搬家吧。”      二丫头笑着摇摇头,这里的男人可都想着三妻四妾,连百姓都不例外,到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却避如蛇蝎,果然心智还没长大。      三天即到,二丫头一早便去了白老爷子的卧房,按照她的推测老爷子大约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清醒,只要他清醒后卫家人好好按她说的给老爷子食补,这老爷子想要过到八十是没问题了。      老爷子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心怀喜悦,卫家人是真心期盼这老人可以重新撑起卫家,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为了家产,兄不兄,弟不弟。而白家人却是松了口气,只盼这一家子早些离开。      哪知还没等老爷子清醒呢,外头就有小厮进来传话,说是卫家的一位姨娘带着一位圣教的仙姑来了。      “是哪位姨娘?”卫六爷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六爷的话,是菲姨娘。”那小厮之前还特别让门房问过,就怕有人冒认。      卫六爷只觉着头如斗大,转头就恶狠狠的看着卫六奶奶。      卫六奶奶当下就落了泪,吓得连退几步被自己的乳母护住了。      “走,去看看。”带着自己的小厮卫六爷与白氏说了一声便朝着大门口去了。      “乳母……乳母这可怎么办是好。”卫六奶奶千算万算没算到夫君的姨娘会来,这一下她想说不是她都不行了。      那乳母也傻了眼,原想卫六爷年纪轻轻就精明能干,却没想到他姨娘居然是个蠢的,这事儿不但没有把其他爷叫来,反而她一个姨娘亲自出了府,这……这不就等于全府的人都知道了么,还有那位带来的仙姑,若是这姨娘当真蠢到无可救药,那来人必是蒋仙姑。      “哎……”白氏早就想到了,低着头走到二丫头跟前就行了大礼道:“原是应下仙姑的,却没想到居然食言了,这事儿错在我卫家,无论什么责罚我们都愿意承受,不过老爷子怕是一会儿就要苏醒了,这事儿必然牵连不到仙姑。”      二丫头在一旁见那小厮回话就暗叫倒霉,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当初就不该铤而走险为了钱财失了分寸,说不准老天就觉着这老头寿数到了该登极乐了,谁知道她横插一手,老爷子一下没死成,所以才会派她最怕的前来,这眼瞅着她的假证就要被人拆穿了。      “这怕也是劫数,也怪我一时心软。”二丫头这下子是真懊恼了。      白氏忙道:“仙姑千万不要这么说,这里本就是柳絮县内,那位蒋仙姑是枝茂县的,就算遇见您也不能如何,最多怪罪我卫家罢了。”      这事儿若是真如白氏所说到也罢了,顶多算做挖墙脚,挖客户,再有什么不满那蒋仙姑也不好冲着她来,毕竟都是为圣教创收,谁做不是做,更何况她做成了呢?可关键是她要真是圣教的人呢,这内部解决没有错,可这外来的冒牌货挖墙脚,那可就是作死的节奏了。那可是圣教啊,抓着说不定就上了火刑架了。      二丫头之前救治老爷子的时候没出汗,这会子到是一股又一股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她觉着心都凉了。      “话是没错,可我见她毕竟不好,要不这样吧,我先回避,你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反正老爷子都要醒了。”二丫头强装镇定道。      白氏也害怕蒋仙姑闹腾,这里终归是她的堂兄家里她也不想得罪娘家人,便点头道:“那仙姑先回去休息吧,等老爷子醒了再派人通知仙姑。”      二丫头听后,如同特赦几乎算是落荒而逃。到了房间她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对容析道:“你瞧着外头的围墙能翻过去么?”      容析看都不看就道:“再高也我飞的过去。”      拍了容析脑袋一下,二丫头将东西打成包袱往他身上一挂,就小声道:“咱们就从后面那围墙出去,等那什么仙姑走了,咱们再回来。”      “好。”容析连问都没问,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他可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      二丫头肉疼的看了眼现在住着的客房,逍遥奢侈的生活果然就要一去不返,她也知道自己这么消失恐怕会留下后患,可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对上圣教的人,不过她也没打算放弃那笔银钱就是了,无论如何她将老爷子治好那可是真的。      推开门,二丫头先一步迈出右边,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正好没人,恐怕大部分人都跑到前头看热闹去了。见状,她心下一喜,捻手捻脚的就往外头走,可还没走个两步,她就听到后头有人喊她道:“仙姑,可是屋里闷了?”      二丫头什么都没说,先一脚将容析踹进了房门,她可不想别人看见容析身上的包袱。      转过身依旧面无表情装清高,她看着来人点点头道:“不过心乱了,想要平复一下。”      白少东家满是歉意道:“都是我家不是,若是当初仙姑拒绝,我家没有勉强就好了。”      左右死的又不是白家人,他们白家可是在柳絮县区域内,这万一仙姑发怒了以后消失不见,那白家可就惹了大祸了。      “也不全怪你们,只怪我不该心软,天道如此,我反其道而行,惹下麻烦也是我的责任。”二丫头仰起脸无比忧桑的说道。      要是当初不被银票所惑,她也不会有今日,不过白少东家,歉意她都收下了怎么人还不走呢?      “此事过后,仙姑一定要在府上多待些时日,好让白家有请罪的机会。”脑残粉白少东家拱手说道。      这煮熟了的鸭子可不能给外人祸祸了。      二丫头强挤出一丝笑意来道:“白家好客,我自然还会再来,不过就不方便再叨扰贵府了。”      “哪里哪里,这是咱们府上应该的……”      “啊,太客气了……我还有许多事儿没有完成,眼看年关,好些人家都有鬼魅作祟,我不能见死不救。”      “仙姑大善啊!”      善你妹啊!有完没完,到底有完没完啊!二丫头恨不得敲晕这个混蛋,她逃命的时间实在是宝贵的不能再宝贵了,那么多屁话是话唠么!      好容易白少东家确认了他的偶像之后还会来白府做客,这才放心的转身告辞。二丫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给容析使了个颜色,准备等着白少东家一走,他们就翻墙逃跑。      岂料,白少东家还没走出院子,就被呼啦啦一群人堵在了院门口,接着二丫头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我到没听说过柳絮县有位仙姑姓容!” ☆、一波三折   二丫头觉着自己的头皮发麻,背上恨不得生出双翅就这么硬生生的飞出墙头。只是她看了眼容析,到底是忍住了,否则就算她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转过身二丫头很是淡定的行了一礼道:“蒋仙姑。”      那蒋仙姑看起来四十多岁,眉间纹很重,一看就是个平日喜欢皱眉的人,她颧骨有点高,下巴尖得如同锥子,往那里一站就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她见二丫头行礼也不回礼,反而冷哼一声道:“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圣教的仙姑,我到是见识到了。”      二丫头见状就知道此人不好相处,不过事已至此求饶反而更显劣势,还不如强硬抗过此劫,待离开白府再做打算,便毫不躲闪道:“我承认此事我也有过错,可老爷子既然到了我柳絮县,白家又求我来驱煞气,我自然不好推脱。”      “请你?你是哪根葱哪根蒜,你个野路子也敢冒充真神大仙儿?”蒋仙姑想想到手的银钱就要飞了,心里就气得够呛道:“我来之前可是查过的,柳絮县压根没有你这个容仙姑!再说了,你若是仙姑为何成亲!”      二丫头反正豁出去了,到没给她吓住,反而淡淡道:“没有记录就不算教众么?若不是我师傅已去,这事儿还需她老人家和你掰扯掰扯。再说成亲,师傅找到我之前我就已经成亲,难不成还逼我和离不成?”      蒋仙姑被她噎的难受,再见这小娘子不慌不忙的模样,心里也开始变得没底,这丫头口口声声是有师傅,那就绝不像是胡诌,不然她诈上几句就会露底,再说柳絮县里的仙姑虽然都有记载,可这其中到不包括那些到处游走且带徒弟的大仙。此时蒋仙姑被二丫头唬住了,毕竟圣教等级森严,她不过是枝茂县一个小小管事,若是当真得罪了上头的人,她也没好果子吃。      “你师傅是哪个?”蒋仙姑斜眼瞧她道。      二丫头微愣,心中突然了然,看来她刚刚那番话还是起了作用,还让蒋仙姑有了忌惮。既然如此,她自然也就有了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了。      “我师傅的名号不可说。”二丫头是见过那个妇人的,可是叫什么她是真的不知晓,不过那妇人既然能交给那个丫头一块青玉玉牌就说明在教中的地位不会太低,起码要比蒋仙姑高一些。      “嗤,别是骗人的吧。”蒋仙姑仔细观察二丫头的表情,假装随意道。      “我师傅既然能让我跳过花玉直升青玉,想必蒋仙姑也应该知晓她的名讳是不能随便说的。”二丫头伸手将腰上的青玉解下来,然后提起示意给蒋仙姑看,一丝一毫也没露了怯。      蒋仙姑不像二丫头就是个愣的,压根看不懂青玉上的花纹,她也算是一县的教中管事一眼看那青玉就暗叫糟糕,那青玉果然不是普通小村小县的仙姑可以戴的,应该说这青玉可以当做仙姑令使,可它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用途,就是代表着这是高阶仙人的门徒令,与她身上的青玉令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若真是教中哪位长老或是长老座下门徒的仙人所赐,也就难怪这丫头不敢随意说出名讳,更不曾在柳絮县上登记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好运爆表,二丫头只感觉蒋仙姑的气焰被压了下去,不由偷笑,越发自信道:“蒋仙姑还有什么赐教么?”      “你……你别得意,谁知道这快青玉是不是你偷来的!”蒋仙姑嘴硬道,她可没忘记这丫头说她师傅死了,就算她师傅是长老座下的那势力范围也是在丰岛,她算是这两个县的地头蛇,就算不能将这丫头处置了,也要打掉她的气焰往后不敢再来抢她生意,反正得罪也就真的得罪了。      二丫头的高贵冷艳差点没维持住,心道这女人还真是神机妙算,不过因着这蒋仙姑之前没给老爷子看好病,二丫头就不觉着她有什么神通,否则真换个什么大师来,她很难说会不会露出马脚。      还没等这两人再争一轮,外头嬷嬷就跑了进来,激动的大喊道:“卫老爷子醒了,卫老爷子醒了!”      这一下,二丫头长舒了一口气,本来蒋仙姑就对自己心里没底,如今老爷子醒了,怕是她也就不敢再放肆了。而蒋仙姑则忐忑不安起来,她是真没想到这年轻小小的一个小娘子却当真会治病,莫非这也是那位高人所教?      院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一群人终于露出了笑颜,也敢说话了,不然之前他们还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纷纷上前和着稀泥,抬着蒋仙姑更捧着二丫头,一群人表面和和气气的出了后院,来到卫老爷子的院子。      卫老爷子由于长期昏迷,身体极其需要,虽然能够睁开眼睛,对人也有反应,却暂时不能发声只能靠在床边给二丫头诊断,蒋仙姑此时也不敢闹腾,只躲在一旁偷偷观看二丫头的举动,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因为二丫头既不像那些丰岛来的仙姑们使用好些瓶瓶罐罐,也不与大夫似的伸手把脉,反而就那么干坐着,用眼盯着老爷子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只要按照我上次给的东西再吃上十天,分量减半,很快就可以下床了。”二丫头不想在蒋仙姑面前暴露那些结晶,便隐晦的说道。      “不可能!”蒋仙姑忍不住尖叫道,她能当上管事也不光是坑蒙拐骗,她在教中也是学过医术的,再加上她爹原来是官办的大夫,后来若不是早早死了,她家也不会败落,她之前确实真心实意想要治好老爷子,可是老爷子的病情太过古怪,就连她都怀疑有邪魅作祟,这明明就一副将要咽气之相,怎么滴就要好了呢?这……这太奇怪了!      屋里的人都看向蒋仙姑,就连不能说话的卫老爷子都淡淡瞥了她一眼,蒋仙姑心中又惧又恨,如此一来不就衬着她能力不足么?这要是传出去,她往后还怎么在县里立足。      白少东家眼眶湿润的看着二丫头,好在柳絮县有这位真正的仙姑,不然都遇上蒋仙姑这样的,自家老父恐怕现在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卫六爷还有白氏则暗自庆幸,若不是他们破釜沉舟,这卫家怕是再没他们一席之地。      屋里各自心思还没缓转过来,房门一下被人扯开,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哭哭啼啼跑了进来,也不看人就道:“老爷啊,老爷!你可千万别有事啊!这事儿可不怨六爷,都是二奶奶撺掇的,都是二爷的阴谋啊!”      卫六爷当场脸就青了,歉意的看了白氏一眼,几步走到门口道:“姨娘,你喊什么呢?没看里头那么多人呢!”      “我的儿,我的儿子啊!为娘收到消息就立刻来了,你等着等我拆穿了那假仙姑,你就拿着证据回去,就说是二奶奶诳你来的,你不会有事的。”门口那娇美的中年妇人拉着六爷的衣服哭着道。      “姨娘,你胡说什么呢,这事儿是我打的头,我爹都那样了,如果想办法,难道就真的看他……”卫六爷想在府里的情况,忍不住就要落泪。      卫六奶奶早就躲到角落里去了,她现在浑身发冷,就害怕丈夫秋后算账,她若是早知道丈夫的姨娘是这个德行,她绝不会听乳母的。这都是姨娘,她姨娘可比这个强的太多,不然她也没机会嫁给六爷。      “你别怕,我这次专门提前从荣城请了大师过来,我到要看看是谁在这里捉妖。那假仙姑呢?”那妇人用力推着儿子就要进屋来。      卫六爷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进来,然后无力道:“姨娘,别折腾了,我爹醒了……”      本是句好话,那妇人却突然大哭起来扑到床边就喊道:“老爷,老爷,妾身来迟了,来迟了啊!”      卫六爷只好再劝道:“爹都醒了你还哭什么啊?”      “你莫哄我!这是回光返照啊!”那妇人一下压在老爷子身上,差点没把人压死。      卫老爷子急促的喘着气,死的心都有了,他当初到底是什么眼光才看上这个蠢女人。      众人见状,忙上前拉她,场面一度非常混乱,二丫头站在角落里只觉着一场惊魂记突然翻转成了一场恶搞剧。      “这是怎么了?”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不大却很平和。      诡异的,明明屋里吵杂不堪,可听到这人说话,屋里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门口。      容析站在二丫头身后,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我应一位信徒所托,特意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教中仙姑。”声中带笑,没有一点嘲讽之意,温和的就跟是来朋友家串门一样。      二丫头看着那人逆着光走了进来,一身的月白长衫,浓眉大眼长发披肩,腰间还挂着一块紫色的玉牌。她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看来这不是恶搞剧而是惊魂记的续集。 ☆、验明正身   步履轻盈,一身正气,似乎谁遇上他都有种亲近之感,哪怕第一次见面都会觉着他可以解决你所有的烦恼,都想要将心中苦闷说与他听。二丫头叹了口气,如此出色的人物就连她这个心虚的冒牌货都对他生不出一丝戒备。      蒋仙姑一见来人,竟是完全换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跪下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道:“不知尊者大人前来,侍者未在大门口跪迎,还望尊者大人见谅。”      那男人忙伸手扶住她道:“都是同门的教众,不必如此。”      那蒋仙姑如此尖酸之人居然在此时激动的落下泪来,哽咽的说不出话。      屋内人皆不知此人,可不妨碍他们听到尊者二字,圣教等级森严除了教主,长老外,还有尊者、贤者、智者、刑者,之后往下便是众多坛主,以及分坛下的大小管事,还有拿着牌照招揽信众的仙姑仙君们,按照教内不成文的规矩,等级低的都会尊称自己等级以上的人为大人,而高等级的则称呼比自己等级低的为侍者,低等级的也会如此自称,表示对上头人的尊敬与服从。      不过,二丫头显然没搞懂其中道道,可她眼力耳力都不差,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屋子的人都冲着那人行礼,崇敬敬仰之意堪比会见皇亲国戚,就可见这人在圣教的地位。二丫头深深的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各位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就是来瞧瞧,大家多礼了。”那人轻笑,摆手说道,看起来好像没有脾气。      “多谢大人。”屋里的人哪怕在内敛,都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尊者呢,那可是可以来往于丰岛与皇都人,可以算的上圣教里能坐上第三第四把交椅的大神。      “莫要叫我大人,怪不自在的。我等本来就是神君遣下帮助世人的,若是过于在乎身份,那就违背了本心。”那人看了眼众人,并没在二丫头身上停留只道:“我名唤朝晖,大家直呼其名就好。”      说是如此,可在场谁有这个胆子,朝晖也不在意,转头对着蒋仙姑道:“这家一位信徒昨日去了荣城,说是有人拿着玉牌假冒教中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蒋仙姑转过头,得意洋洋的看着二丫头道:“大人来的正好,就是那边那位小娘子,她自称师傅的名讳不可告知,又说她师傅仙逝,对咱们这些前辈毫无尊重可言。”      二丫头暗骂蒋仙姑不地道,这时候还要给她上眼药。      不过,既然指明了她,她也不好原地不动,便打起精神走了过去行了一礼道:“大人,蒋仙姑说的正是我。”      “什么你啊我的,你究竟有没有学过规矩,我看你的玉牌就是偷来的!”蒋仙姑一下抓到了一个把柄,急忙厉声道。      屋子里包括躺在屋内的老爷子都屏住呼吸看向二丫头,就连白少东家这个脑残粉心中多少都有些动摇。      “这位娘子可否将那玉牌给我一观?”那朝晖反而一丝不怒,随后还对众人道:“屋内病人需要休息,不如我们出去再说?”      众人皆是点头,却唯有菲姨娘哭着道:“还请大人救命啊,我家老爷子被这骗子喂了药,眼瞅着回光返照了。”      卫六爷直想冲过去堵住自家老娘的嘴。      朝晖到不在意,只走到床边给老爷子切了切脉,表情微微讶异,随后笑道:“无论这位仙姑是真是假,到真是个有本事的,老爷子身子无碍,只是损的有些厉害,往后补补就好了。”      菲姨娘一张原本娇美的容颜,此时被眼泪冲花了妆看起来很是滑稽,她哭得厉害却被朝晖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愣了好半天才脱口而出道:“骗人的吧……”      卫六爷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拉过他姨娘随后找来几个婆子将人硬是压也压出了房门,就怕她再胡扯出什么来。      朝晖苦笑,先一步离开的房间,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跟他去了府里的花厅。      二丫头一路上都很忐忑,只是奇怪的是,事到临头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兴许是朝晖看起来和那些整日喊着为了圣教就要烧死人的疯子们太不一样吧。      “这位娘子,我听说你姓容?”朝晖推辞之后安然坐在上首和气的问道。      “我夫家姓容。”二丫头一拉容析,回答道。      容析这才有了说话的权利,他不喜二丫头看朝晖欣赏的眼神,也不喜朝晖笑起来温暖的模样,总觉着哪哪都刺眼,便冷冷道:“我确实姓容。”      朝晖似乎很讶异容析的长相,然后道:“实话实说,荣城的册子上确实没有容娘子的名字,不过我想这里头应该有什么缘故,毕竟教内有些人四处游走,收徒也不报备这到是真的。”      二丫头瞬间有了底气道:“我本是无岛人,后来嫁与我夫君,我夫君是余岛人。嫁人后我遇见了我师傅,她不许让我对外人说她的名讳,只说一同坐船回余岛,再去教内报备,之后便给了我一块玉牌。可谁知道天意弄人,我们所坐的那艘船在半岛遇见了海鬼,师傅她……由于孤身一人,出了事儿。”      说完这话,二丫头也不磨蹭,直接取了那青玉玉牌交给了朝晖。      朝晖接过玉牌仔细一看,皱起了眉头,所有一旁围观的人都提二丫头捏了一把汗。      “这确实是我圣教的玉牌,你师傅是明秀仙姑吧。”朝晖摸着那块玉牌叹了口气道:“她果然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别人拿着她的名号到处宣扬。”      二丫头咽了口口水,只觉着自己歪打正着,不过想想当初那个丫头那么嚣张跋扈,按道理来说那么小人得志的一个人,明秀仙姑似乎在教中还颇为有地位,她却最终都没报出师傅的名号,看来明秀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不知道她与你说过没有。”朝晖将玉牌还给二丫头道:“她原是上代贤者的贴身丫头,只是上代贤者归天而去,她便离开总坛四处游走。到没想到她居然还收了徒弟,你可是她唯一一位徒弟。”      二丫头沉默不语,不论朝晖说的是真还是假,她听后总觉着对不起那位明秀仙姑,那位人都死了她还拿了人家当挡箭牌,说什么都有些不道德,更何况明秀仙姑死后她也没安葬别人,这情急之下才想到人家还冒了人家真正徒弟的身份。可耻啊可耻。      “我信你。”朝晖突然道:“因为明秀前辈绝不会让这块玉牌给别人拿走,这是上代贤者赐予她的。”      二丫头脊背发凉,总觉着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明秀的鬼魂会在半夜里趴他们家窗户。      蒋仙姑原本还站在最前头,此时事过,眼神游移慢慢退到人群后头。      到是白少东家觉着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脑残粉的技能陡然点开,不但将卫老爷子的病情说出来,还将之前白家与梁家的事儿统统一股脑的告诉了朝晖,就好像他说的多,就能让二丫头在朝晖面前多多加分。      二丫头看着白少东家口若悬河的模样,只觉心塞,这年头想做一个安静的神棍肿么就辣么难呢?      这回到真轮到朝晖大吃一惊了,在他看来就算二丫头是明秀的徒弟,可按照她说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有按照她的年纪,怎么可能又会驱邪又会解毒,这简直就是神人么?可他再看周围人似乎没有一点吃惊,便知道这事儿恐怕是真的。此时此刻他到是当真将二丫头放在眼里了。      “看来容娘子极有慧根,也难怪明秀仙姑要亲自收你为徒。如此也好,明秀仙姑就算见了上代贤者也可没有牵挂了。”朝晖说完起身走到容析身边道:“教中甚少有人成亲,不过也不是没有,教中并未禁止。我代表教中感激容公子,毕竟教中女子需要抛头露面,能如公子这般睿智之人还是少数。”      容析连忙开启自动装X功能,拱手道:“我娘子既然有此宏远,我必不能拖她后腿,这是我应该做的。”      二丫头看着虚伪的容析,以及两眼放光的朝晖,偷偷长舒一口气,今儿看来这事儿是过了?      “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我也要回荣城了。”朝晖再次看向二丫头道:“可否告知我明秀仙姑的下葬之地,她终归还是要回教中的。”      二丫头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果然如此。      硬着头皮,二丫头几乎破罐子破摔道:“当日船上有位将军,所有的尸首都被抬走了,我也多次询问,可并无结果,官府只让等待……”      “朝廷嘛?”朝晖竟然道:“那就难怪了。此事容娘子就别管了,我找人处理此事。”      二丫头见状急忙道:“若是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待师傅走之前我想送她一程。”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既然用了人家的玉牌,喊人家一声师傅是心甘情愿,哪怕日后按照规矩日日焚香都使得,至于那位牙尖嘴利的丫头,二丫头考虑要不要将人也弄出来,至少建个坟头有个祭拜的地方,这姑娘生前就想着来余岛,如今葬与余岛也算二丫头尽一份心了。      目送着朝晖离开白家,二丫头站在院门口久久不能回神,这……这就算是有照营业了?    ☆、过年关   有营业执照和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的神棍有什么区别?二丫头会告诉你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非常爽。      没执照的时候,她是整天吃不香睡不好,就怕被圣教的人抓住拿火给烧了,也怕被人举报然后将她存到的钱全部当做罚款给交了。可现在有了执照呢?二丫头恨不得打着个幡儿出去当街吆喝,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神棍不找她“除魔卫道”,妨碍她朝着神棍这条金灿灿的发家致富之路没羞没臊的狂奔下去。      总而言之,卫老爷子一事儿不但没给她带来损失,反而给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让她再不会犹豫在害怕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有钱到底赚不赚的问题。因此,二丫头很土豪的给卫老爷子的医药费打了八折。      又在白家休息了几天,二丫头带着卫老爷子特意吩咐的上千两白银的银票,坐着塞满白少东家赠与诸多礼物的马车晃悠悠回到了水湾村,一时还引起了村里的轰动,就连代理王村长都找了媳妇过来打探,看看二丫头他们一家是不是突然发达了。      二丫头也没多说,只说去了亲戚家给带了礼物,不过大家都知道二丫头是无岛人,所以好些人家都以为那是容析的亲戚,再加上他那个模样,一段富贵少爷因家族财产争斗,而不得不背井离乡藏身乡村的催泪故事就此在村里长舌妇之间传播开来。这一下别说村里一枝花了,就是别家有女儿还不讲究的人家也开始瞄上了容析。      相对比那些对容析垂涎三尺的姑娘们,周芽反倒像是个异类,她从不在乎在容析面前表达爱意,也对二丫头并没有恶意更没有讨好,她就像一个固执的人,一根筋的对自己的人好但又看起来不像需要回报。这样的类型连二丫头都抓不准她到底是装的还是就是那么古怪。      “你说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啊?”二丫头坐在床头想着崔婶子说那周芽每天都来自家门口扫雪,一个穿着就很破烂的小姑娘日复一日这样的坚持还什么要求都没有,这让奉行有失必有得的二丫头很难想象。      容析窝在暖呼呼的床上困得揉着眼睛,带着鼻音的娇气道:“我不喜欢她。”      二丫头白了他一眼道:“那也要和人家说清楚。”      “她听不懂人话,我不要和她说话。”说完就跟赌气似的钻进被子里,然后被子鼓起一个大包迅速的藏在了二丫头的身后,再不肯出来了。      二丫头就知道指望不上这小子,便准备找个机会和那姑娘谈谈,如果这姑娘真是死脑筋但不伤人还好,能劝说就劝说,可若是这姑娘当真是个有心计的,那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只能对不起这姑娘了。      不过现在她到不准备做些什么,因为沧国的年关就在这几天了。      数着银票再算着过完年就去给父母办理户籍,二丫头觉着这日子过的就跟做梦似的,她来这里不过未满一年,之前原想着三四年才能完成的任务居然就完成了,也难怪古代有那么多神棍,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她的专业对口,效果太过显著,否则治个病花个半年一年的,就算治好了也没如此惊艳的程度,更别说病人要吃多少苦头。      因为是劳动所得,二丫头也不觉心虚,她先指挥容析将家中打扫一遍,又将从白少东家那里带回来的吃食好好处理了,为了年夜饭她这个来自“不能自理星球”的人还特地从白府的厨子那里抄来不少食谱,就为了正正经经办一桌丰富的年夜饭。      二丫头也没光顾着吃独食,一些腊肉什么的她送给了关系比较近的邻居还有村长家,其余一些瓜子花生则用粗纸包了,附近的人家一家送了一包也算拉个人缘,毕竟他们往后还要住在这个村子里,尤其年后二丫头的父母也会来住。      “好烫好烫!”趁着二丫头发呆,容析悄悄的弄了一个炸丸子放进嘴里,谁知道那丸子是刚炸出来的,烫的流油,直把个美少年变成了只红眼的兔子,看着可怜兮兮的。      “作死呢,嘴巴没烫坏吧。”二丫头转身弄了杯凉水给他灌了下去,接着又让他张开嘴巴瞧瞧里头有没有烫坏。      二丫头专心的往里头瞧,所以离着很近,容析垂着眼眸就能看见二丫头的睫毛还有那关心的眼神,也说不出是鬼使神差还是觉着好玩,容析瞬间亲了一下二丫头的鼻子,跟着转身就往屋里跑。      二丫头站在原地保持着刚刚动作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冲着屋里吼道:“臭小子!你敢占老娘便宜!”      “媳妇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容析很气势的吼回来,他上次送瓜子的时候就瞧见村里宋瘸子对他媳妇这么说的,人家还亲了嘴儿的。      “好你个臭小子!”二丫头干吼了两句,都没抬脚进屋,最后还是继续窝在厨房里炸丸子,心头却突突的跳脑袋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了逞的容析在大年夜里越发放肆,两人坐着吃饭他都能粘上去,只可惜二丫头早有准备,一根擀面杖就足够他老实半天了。再看他窝在一旁委屈落寞的模样,二丫头觉着这才是他们之前正常的相处方式,之前脸红什么的果然是被气得。      酒足饭饱,过年又没有节目看,二丫头压根连夜都没守就困得爬上了床。      等着二丫头睡着,窗户就被人从外头打开,容析悄悄的爬了进来,搬来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二丫头在某次遇上某少年早上过于激动的事件,所以可怜的容析就被打包的扔到了隔壁,只是这次去白府上住,总不好夫妻俩不住在一个屋,更何况白府没有炕就算烧着火盆二丫头也觉着不舒服,容析就得以暂时“假释”跟着女主子同睡一床。只可惜好景不长,事情解决后容析回家再次被哄到了隔壁。      不过习惯这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可怕的,容析独自睡了两天都没睡好,所以不得不半夜趁着二丫头睡着了,他再溜进二丫头的房间,早上尽量早起趁着二丫头没有清醒他再从窗口爬出去。如此虽然辛苦,可容析就是觉着比一个人睡幸福多了。      美滋滋的躺在二丫头身边,偷偷蹭了蹭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容析窃笑的裹上自己的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一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冷冷的朝着窗外望去,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直到二丫头无意识翻了一个身,他才凑过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过完了年,二丫头就开始筹备去给父母办理户籍的事儿,她先找白少东家帮忙查了一下办理户籍的手续,发现一人一千两的户籍费已经涨到了一千五百两,无奈下,二丫头只好将留着给父母买房买地的钱用在户籍上,又通过梁家接了几个除凶煞的业务,不过这些业务中大多数其实只是生病,还有些是压根没病也没鬼,反倒是自己做了坏事心里发虚。像是这样的,二丫头从来不会为他们省钱,反而会编一些明目让他们多做慈善家。      如此一来,容仙姑的名号渐渐的就在柳絮县有钱人后宅中传播了出去,业务自然蒸蒸日上。但由于之后的业务并没有像前面三桶金那么危及到客户的性命,所以二丫头也没好意思多收多少钱。      买卖户籍必须是要到郡城才可以办理的,二丫头手里剩余的钱刚够在村里买房买地,她就带着容析踏上了去往郡城平城的路。      这次去平城二丫头带了不少银票,不但是要将父母的户籍买到,还想要打听她来时那艘船中有关遗体的事情,她之前特意去过码头除了询问回无岛的坐船时间,还问了之前遇难人的去处,这才知道那些遗体因为被海鬼咬过,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大人物基本上都是就近火化了,然后被运到平城等待家人前来认领。      “如果要办理户籍,需要等我们查到无岛的真正户籍人,然后再办理。还有担保人有吗?”平城专门办理户籍的有个衙门,只是很久都没人前来办理,里头的工作人员平时都是师爷或是衙役,等有人上门才过来,不过大概是来办理户籍的都是有钱人,他们的工作态度都是很好的。      二丫头这次为了办理户籍还特别给自己和容析买了几身绸缎的衣服,一两套的头面,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体面,不至于像是个拿不出钱来的。然而即便如此,衙门也询问了好几次二丫头的银钱来源,就因为大户人家如果要办理户籍都是找的管事,可二丫头他们不但是自己来的还没有跟着的下人。最后二丫头实在无奈便将圣教的玉牌拿了出来,这才得以下面的程序。      “担保人是要余岛人吗?”二丫头指着身边的容析道:“他是我夫君成么?”      “血亲不成。”师爷摇摇头道。      “不是不是,要办理户籍的人是我爹娘,不是他爹娘。”二丫头赶忙道。      师爷顿时用一种“妻管严”的目光看向容析,他是当真以为容析是吃闲饭的小白脸,不然怎么会愿意妻子拿那么多钱给岳父母办户籍,哪怕这钱是妻子赚来的。    ☆、购物   办理户籍还需要大概两个月的时间,没办法这个时代没有光脑也没有电脑,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依靠人力,再加上人有惰性办理公事那是能拖就拖,二丫头觉着若不是她后来塞了银两,恐怕两个月都没办法办成。只是再急也都斗不过官府,二丫头只好问清楚了被海鬼咬死的死人供奉的地点离开了府衙,好在领骨灰什么的不需要太多手续,反正官府也巴不得快点有人把这些骨灰领走。      等着二丫头出了府衙,那些“临时工”们便拿着东西回到府衙后头,那里有一间供人休息的屋子,这天儿还凉,屋子里早早就放上火盆,里头几个捕快和师爷还有当地驻守的几位兵爷都窝在里头难得清闲。      “哟,听说这两年算是难得开一回买卖啊?”那几位办差的师爷衙役刚进门,里头就有人笑着调侃道。      “可不是,这年头花三千两从无岛捞人的简直少之又少,起码咱们郡两年来恐怕都不超过五例。”打头那个师爷年纪较大正是给二丫头讲解的那位,说话语气显然与屋里这些人已经很熟识了。      “乖乖,当真是有钱啊。”旁边人抽气道。      “可不!”中年师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弄了杯茶道:“咱们余岛人就算有那个钱的家里人都在余岛,而那些捞人的大多都是从无岛来的,身上能有钱才怪了,再加上这笔钱可真心不少啊,够咱们一家子吃一辈子的了。”      “那这次送钱的是咱们余岛人了?这是为啥你问了么?”另外一人问道。      中年师爷直咂嘴,叹道:“见过惧内的,就没见过这么怕老婆的,你们晓得不,人家是夫妻两个来办的户籍,还不是给那小子的爹娘办的是给那小媳妇的爹娘办的。”      “谁家那么大方?是大户?”这可提起了所有人的精神,一群人围上来好奇道。      “哪儿啊。”那中年师爷喝了口茶也不卖关子道:“瞧着穿着还不错,可又没仆人又是自己来的,瞧着也不是什么大户。”      “那这钱哪里来的?”大家不解道。      “我问了。”中年师爷忽然声音有些低沉道:“她说她是圣教的人。”      屋里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抽空了,安静的令人感觉很是压抑。      “我去它奶奶的又是圣教!”突然屋里有一人忍不住气低声骂道。      角落里,一个兵爷凑到一青年身边皱眉道:“将军……”      那年轻的将军只是拿着杯子放在手中轻轻摇晃,半天没有说话。      二丫头这次办事速度很快,按照她记忆中那姑娘穿着的衣服,还有大概年纪找到了那姑娘的骨灰,接着直接给了点好处费就将那丫头的骨灰给领了回来,顺便还取了她的随身之物,都是当时整理出来存放在这里的。当然,这丫头身上的钱财是不可能留下了,只有她的户籍还有一些破烂衣服。二丫头在上头查到她来自无岛槐树县挺远的一个村子,而其他身份证明则标注她无父无母似乎还是个孤儿。      临走前,二丫头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关于明秀师傅的去处,然后在意料之中的听到是圣教将她的骨灰取走了。      “事儿都办完了,咱们去大吃一顿,然后准备回家!”户籍要等那么久呢,她正好回家多准备点特产什么的,这次回家接父母日后恐怕是不会再回去了。      容析只要二丫头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再说这平城的吃食也比荣城精致,好些菜色他们都没听说过,自然是要在这里品尝之后才好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两人找了客栈的老板问过平城有名的酒楼后,便一同坐车去享受美食。等吃过午饭又再平城转悠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里头有荣城还有柳絮县附近没有的特产,二丫头还按照她记忆中父母的身材给他们置办了几套衣服,现在她也算是小有资本,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当然不用花的小心翼翼。      想着再给自己和母亲添加一些首饰,二丫头咬咬牙带着容析进了据说是平城最老字号的珍宝楼,听说这家珍宝楼之前是做银器的后来慢慢发了家才做了首饰,这家卖首饰的东家姓关,也算是平城数的上的富户,关老爷子平日就乐善好施这些年也没断了做好事,所以当地的百姓对关家印象很好,以至于二丫头只说想买首饰,就被人介绍到了这里。      珍宝楼有着两层楼的铺面,二丫头手里的钱还不至于给她挥霍买金买玉,所以她只在一楼看一看银制品,准备给自己置办步摇簪子各一支,然后再订两套福寿的头面留给母亲。      二丫头和容析穿的都不算差,老字号店里的伙计也不是个势力人,对二丫头他们即不怠慢也不热情推销,只是根据二丫头所说的帮着她挑选出一些比较精致的,这让二丫头觉着很舒坦,便在准备买的东西之外,又添了一对儿银耳坠。      “贵店里有镶银的发带么?”除了自己和母亲的,二丫头当然没有忘记容析和父亲。      “哟,这小娘子就来着了,咱们店里刚进了一批发带还有银冠,要不要看看?”那伙计笑得越发真诚,平日来买银饰的人不少,可是像二丫头这样的一次来买多样的到是着实少见。      “好,两样都给我看看。”二丫头看了眼不管站在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目光的容析,如果不是那双懵懂的双眸,怕是要为他疯狂的女人还要多出一倍。      伙计很快就将其中的精品拿了出来,二丫头为父亲选了一些花纹吉祥的发带,而给容析则选了两个简单大气的发冠,因为她知道父亲绝不会接受纯银的发冠,而容析带着发带总觉着有点暴殄天物。      将东西都选好,二丫头亲自给容析带上了发冠,而容析也当场要求将那只蝴蝶步摇插在二丫头的头上。两人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不过大家的眼光都很善意,只觉着这对夫妻很是恩爱,可唯独一个奴婢打扮的小丫头站在店内拐角的一处布帘后,直盯盯的看着容析,连眼睛都不眨。      “你看什么呢?”从里头又出来一个丫鬟梳着双髻带着一朵珠花,手里正捧着一个盒子道:“赶紧的吧,姑娘还在家里等着呢。”      “雁灵姐,你瞧瞧那人是不是很眼熟?”前头那个年纪较小的丫头说道。      雁灵疑惑的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少年笑得格外干净正拉着一个小娘子的手说着什么,那少年瞧着眼熟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不认识。”雁灵决定不纠结了,反正也和她们没关系。      那小丫头却不愿意,拉着雁灵再道:“你看看,你瞧瞧那是不是姑爷?”      “胡吣什么呢,姑娘云英未嫁哪里来的姑爷。”雁灵把脸一拉,严厉的说道。      那小丫头也觉着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几分委屈。      “姑娘老说你嘴巴没把门,你还整日嬉皮笑脸的不知悔改,若是哪日因此闯了祸,姑娘将你撵出去我是不会给你求情的。”雁灵见状也硬起心肠教训道,也省得日后这丫头真折在这上头。      “是我不对,雁灵姐你可千万别不管我。”那小丫头显然也是怕了,赶紧讨饶道。      雁灵没法,想想也没再重说,只道:“那事儿只是姑娘的一个念头,连老爷都不知道,你若是胡言乱语到时候给老爷听见了,咱们姑娘怎么办?还有那人都消失多久了,好容易姑娘没惦念了,你又何苦伤她的心。”      小丫头不服气,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走吧,姑娘还等着头面首饰呢,若是迟了院里的嬷嬷又该骂人了。”雁灵又撇了眼容析,总觉着只是长得像而并非同一个人,那人一向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可这个就跟个傻小子似的就是被媳妇拧了耳朵也笑得格外开心。      两个丫鬟从店里出来,还没到马车上,那小丫头眼珠一转就惊呼道:“哎呀,雁灵姐你等我一下,我那个装手串的盒子丢在店里了。”      雁灵没法,只好原地等她。      “等我下,我马上就回来。”那小丫头一溜烟跑回店里,先拿了手串然后故意装作风风火火的样子没走后门,直接冲着容析就去了。      容析是多灵敏一个人,尤其他精神力强大,身体也是曾经的武林高手,再加上他之前做货郎被大姑娘小媳妇假装碰撞,实则揩油的事情多了去了,所以等那小丫头撞过来,他很自然的就搂着二丫头轻巧的避开了。到是那小丫头刹不住脚,整个人就撞到了后头装饰用的架子上,那架子都是实木的,好在上头没有东西,可那小丫头也被撞得从脑门到鼻梁一道红紫的印子,看着就有点吓人。      “哎哟,这是这么着了?”伙计赶紧过来瞧瞧,这丫头可是东家家里千金的丫鬟,若是在店里出了事儿,就怕千金责罚。      那小丫头心里想着事儿,就硬憋着眼泪,看着容析道:“抱歉啊,我走的急了,公子可受伤了。”      二丫头见那丫头额头瞬间就肿起来了,不由心叹,这位简直就是用生命在搭讪啊。      容析只是淡淡摇头,连话都懒得答,到是二丫头不忍,劝道:“姑娘伤的看起来很严重啊,赶紧去擦药吧。”      那小丫头坚信容析就是她家姑爷,所以一见二丫头就火冒三丈,强忍着才没骂出口,只是撇开头当做没听见。      二丫头摸摸鼻子,这年头想挖人家墙脚的怎么都如此的明目张胆啊。      容析哪里舍得二丫头受气,所以拉着她就往外走。      就在两人走出店门的时候,那小丫头突然喊道:“容析,你给我站住!”      二丫头几乎瞬间就拉住了容析的胳膊,两人就跟心有灵犀一般,表面上若无其事,连脚步都没顿的走了出去,就好像小丫头在叫别人。      那小丫头见容析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她总觉着自己看的没错,但刚刚那个反应又不像是。此时,认错人的挫败感加上她额头的疼痛,那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就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衣锦还乡…… 容析的身世也要慢慢揭开了。剧情还是蛮快的不是么?【被揍】 ☆、劝说   二丫头和容析几乎就是连夜从平城出发,路上都不敢耽搁,一路经过几天回到了水湾村。好在这一路并没有什么人追赶,更没有人在前头阻拦,两人就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里,二丫头还疑神疑鬼了几天,直到过三四日才确信他们没让人发现。经此一事,二丫头发觉自己之前实在太过于想当然了,她想着容析是在无岛被人追杀,且回到余岛又在这么个重组的偏僻村镇,就觉着容析已经脱离了危险,并不怎么害怕被人认出来了。然而事实给她重重的一个巴掌,这一次不但有人认出来了,还差点让他们漏了陷。二丫头完全不能想象容析又回到之前腥风血雨的日子里。      打定主意最近几年都不再去郡城,就连荣城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去了,反正她现在手里也有闲钱,柳絮县周围那么多富户做成一笔她也够吃好久了,再说等到父母跟来有地有房,就算做地主也比一般人快活多了。      二丫头知道这么逃避不是办法,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生出将容析赶走的念头,她借着容析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算是捡了条命,再借着容析之前的身份完成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做人不可以没有良心,别看她平日里老是欺负容析,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还他一命也都使得。如今只要容析还用着她,她就不能先放弃容析。      “你往后也别出去了,以后我养你。”二丫头自认为很好哥们的拍了拍容析的肩头,豪爽道。      容析傻兮兮的笑着,偷偷蹭了蹭二丫头,可是他总觉着哪里不对,明明村里的人都是男人养老婆呢?      因着之前在平城受了惊吓,二丫头对村里的这些姑娘们也不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了,若是容析没有那么可怕的过去,且他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二丫头自然没有压力的和离,以后当做亲戚走都可以。可是如今,容析很明显除了她对其他人都没兴趣,到是这些靠近的姑娘们二丫头很容易就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这些人他们都不熟悉,要是有个把杀手混在里头,别说她和容析会不会受伤,就说村里人也会被殃及。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容析少出现,姑娘们也别老是聚在她家门口,反倒惹人注意。      只是,其他人好办,那位周芽姑娘到是难办,她固执的简直不像个村姑,所谓大脑一根筋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二丫头之前就想找她谈谈,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拖下去了。只要她劝退了一人,其他人见他们家有了态度,之前那些姑娘们也不会再厚着脸皮缠着容析了。      如此说来,这其中还真有二丫头消极对待,放任自流的责任。      即便知道很难,可是二丫头还是下了决心,她等着周芽一出现就拉着她到一旁说话,不过因为容析在屋里怕外头又传什么怪话,二丫头自始至终都没让她进屋。      “周姑娘,你还有两个弟弟吧?”二丫头一张嘴,也觉着有些涩,这就好像她前世看过的小说,就算她心里不那么想可表面上看就是有种大老婆威逼利诱小三的奇怪感觉。      “恩。”周芽沉默寡言,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姑娘,她带着弟弟们来水湾村,是换了田地的,如今眼瞅着就要到日子下田,周芽几乎是村里第一个不顾及天凉就找时间翻地的人,若不是不知道二丫头他们私下偷偷买地,二丫头都怀疑自己的田地她都能包了,强悍的不像个姑娘家。      “那你往后别来帮我家了,你自己家事儿也多,别累坏了。”这话是二丫头真心想说的,这一家子三口人都跟孤儿似的,如果周芽有个什么,那两个孩子就都别过了。      “嫂子,我能干的,我家原来的地都是我种的,你放心好了,我有把子力气。”周芽见状,慌张的说道。      “你瞧瞧,我家就两个人,但都是大人了,你容大哥还是个男人,哪里就要你个小姑娘使力气?你也该为你家好好想想。”二丫头忍不住劝道。这年头谁离开谁会死,为了情情爱爱将自己的弟弟放在一旁,这是她不能理解的,按照她的想法周芽那么勤快好好培养两个弟弟,将来终归会有回报的,致富改善生活才是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周芽只是不说话,低着头,两只有些泥土的手用力捏在一处。      “我就这么说吧,我们家是不纳妾的,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毕竟你名声不好,你弟弟们将来说亲也困难。”这里不是无岛,随绳儿那么无耻都有可能嫁的出去,余岛的生活质量的提高也代表着道德文化的增强,二丫头不希望这个姑娘日后孤独终老。      似乎周芽对于两个弟弟看的很重,在听二丫头说完之后咬起了嘴唇,直到将下唇咬的艳红才低声道:“我什么都不求,只求留在这里伺候你们,难道不行么?”      直到这个时候二丫头才越发肯定,眼前这个看似大胆无畏追求爱情的姑娘实在是古怪的紧。二丫头前世也谈过恋爱,再加上容析的爱慕者又不止周芽一个,那些女人是什么态度,周芽又是什么态度?真正爱一个人就是会产生占有、嫉妒的情绪,哪怕是那些当真圣母的情圣,能将爱他是我的事情爱他可以默默祝福忍受这种奇异的念头贯彻到底的,二丫头也不相信这些人不会流露羡慕的眼神。      可是周芽没有,除了刚来那一天拦着容析说喜欢外,二丫头就只见她任劳任怨想要帮着容析和她干活,除此外别说暧昧,就连爱慕的眼神都没有过,到是在面对容析的拒绝时那种坚定有韧性的目光一度让二丫头误会是爱情的光芒,然而若是往深了想,也很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比如报恩。      “我夫君他是不是在之前做货郎的时候,帮过你们家?”二丫头很是小心的说道。      周芽讶异的抬头看向二丫头,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道:“他给我们家送过半截参。”      二丫头差点翻个白眼,敢情这朵烂桃花还是容析亲自惹回来的。      “那不过是他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这样。”二丫头知道人参在余岛也是稀罕物,虽然她不知道容析为什么给周芽家里送人参,可这会子是要想办法打消周姑娘报恩的想法。感激并不是爱情,更何况容析也不需要她报答。      “我娘说,受人点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周芽看着二丫头摇摇头说道:“我不能不听我娘的。”      “那也不用说什么喜欢吧?”二丫头觉着这姑娘大脑回路绝对和自己的不同。      “我娘说,受了大恩,就要以身相许。”周芽的意思很明白,以身相许当然是嫁给容析,说喜欢那是理所当然的。      二丫头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主意压根不是周芽想的,而是她那个死去的母亲。估计周芽的娘看着容析拿出人参来就觉着他家有钱,然后又觉着她快死了,一个姑娘带着两个小子无处可去,那到还不如用以身相许的法子嫁给容析,以保证日后这三个孩子的将来。      想的是很美好,只是这位病入膏肓的母亲压根就没打听清楚容析的家世,跟不知道他早已娶亲。不过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会愿意让女儿嫁过来做妾,毕竟有钱嘛。      说不出什么滋味,二丫头将周芽劝了回去,接着回家就将容析揍了一顿。      “明明是你惹的事儿,现在反倒让老娘来解决!如果你自己摆不平,我就休了你,你和她过去吧。”二丫头怒吼着甩了鸡毛掸子就进屋了,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出这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容析被打得龇牙咧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人参的事儿,跟着一拍脑袋也气冲冲的跑了出去,直奔着周芽家里去了,接着没过多久又跑了过来,指天发誓说那人参绝对不是他送的。      二丫头知道容析不会说谎,可是她要借着这事儿给容析一个教训,便忍着七八天没理他,弄得他难受了好几场才算了了。      也不知道容析和那周芽说了什么,大概差不多等到可以领户籍的日子,周芽便又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水湾村,走之前还特别来和二丫头道别。      村里人都不明所以,但都急着有一日容析气冲冲去了周芽家里,然后没过多久周芽就搬走了。于是就有好事的人私下里传,说是容娘子终究是忍不了这些女人整日在她家附近转悠,将容析修理了一通,这才逼得容析出门将周芽赶走了。至此后,到是村里的姑娘也不敢再往二丫头家附近凑了。      日子飞快,待到二丫头和容析乔装改扮之后,都没在平城过夜,紧赶慢赶追上了当月去无岛的开船日,他们将大包小包的收拾妥当,又专门去了那个戴青玉的小丫头的坟前说了几句,便告别村里人,再次坐上了远航的大船。      按照二丫头所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寻找容析,那么他们重新躲回无岛去,那就再安全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芽其实并不是喜欢容析,这章把她解决了,不过这个也不是个一闪就过的角色,送人参的那个才是重点,后头会说。其实村里一枝花才是真正的龙套【泥垢了!】      本来说这章应该到无岛的,结果卡在船上了(→_→),明天就到了,请不要殴打作者。 ☆、父女相见   这次回无岛,二丫头和容析显然有了经验,一路上也没遇到上次来时那般惊心动魄。这次同样也有士兵押船,不过二丫头都看着眼生更没有见过那个曾经好心指导自己的将军。      “下船啦!”随着船长一声大喊,原本就待在甲板上等待离去的人群开始慢慢顺着下船的木板往陆地上走。      二丫头没和人挤,反而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她回过头又看了眼身后船外的大海,此时正平静的只掀起微微浪花,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使得这面大海里如此危机四伏,更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不是她曾经所出生的蓝星,这里的海洋生物已经完全的基因变异,不但个头大如船只,就连脾气也异常暴躁。这一路航行若是没有圣螺的存在,他们的船恐怕早就被啃成了碎片。      “到了到了啊……注意别落下东西了啊!”船上这时候又有人喊,二丫头回过头顺着人流离开了甲板。      因为寄信回来的时间比她坐船回来的时间还要迟,所以二丫头压根就没送信,父母自然也不知道她要回来了,而且据容析之前所说,父亲已经知道随老爷子下毒的事儿,应该都搬到县里来了,因此她没第一时间回村子,反而去了槐树县先租了一套院子,她可是要在这里住到下次开船的日子,若是去住客栈那就太贵了。      随身的行李不少,二丫头特意在码头雇了行车,如此隔了差不多快要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猛兽拉车,竟然有种玄幻的感觉。低头用帕子捂了捂口鼻,二丫头淡定的上了车,不是她所谓荣归故里就矫情了,而是无岛的病毒空气和余岛那种虽然带着些许病毒可还算自然清新的正常空气比起来,当真不是恶劣那一星半点儿了。      因着这个码头就靠近槐树县,二丫头是本地人,所以车资并没有被宰,两人经过一天半的时间直奔槐树县,二丫头坐在窗户口看着外头熟悉的景色,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这大概会是她最后一次回到无岛了。      有钱好办事,到了槐树县二丫头通过中人租下了一套不大的两进院子,看着那房东拿着几块不大的碎银就那么欢天喜地的走了,就连容析都不得不感叹无岛的物价便宜。      二丫头将家里收拾好,又买了些必需品之后,便拉着容析换了衣衫一刻也不想耽搁的往县衙跑去。      算起来,二丫头离开的日子并不算久,所以县衙也没到物是人非的地步,甚至门口站岗的就有二丫头认识的人,虽然与她不是一个村子的,但是平日里与她爹随独龙也是能在一处喝酒的。      那人一见二丫头和容析过来,开始还不认识,毕竟这两人身上都穿着绸缎衣裳,他还以为是哪家余岛来的富商,然而待来人走近还笑着喊他的时候,他虚着眼大着胆子的喊道:“随辫儿?”      二丫头嘴角抽了抽,也懒得去计较这个名字,反正出了嫁的姑娘只要不是亲近的人都不会喊她的闺名。      “叔,是我回来了!”      那人原还不敢信,等二丫头开了口他才定下心,随即便一脸的惊讶,毕竟他可是听说了,随独龙的独生女可是嫁去了余岛。那余岛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富商大户住的地方,对于他们这些无岛人来说,就跟天边儿似的,谁去了还肯回来啊。如此他心往下沉,这莫不是随辫儿小两口在余岛过不下去了吧?      “你们咋……咋想起来回来呢?”顺叔小心的问道,就怕触及人家伤心事儿。      二丫头一瞧便明白了,只笑得灿烂道:“是专门回来接我爹娘的!”      顺叔一开始没听清楚,就以为二丫头说是来看随独龙两口子的,便笑着道:“你们真是孝顺,还专门跑回来看父母,怎么样这次要在无岛待多久啊”      二丫头忙摇摇头道:“叔,我是说来接我爹娘的,我们等着下次船来,一起去余岛了!”      “乖乖!小丫头口气那么大,别开叔的玩笑了!”顺叔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事儿谁能比他们做衙役的清楚,那去余岛办理户籍的钱可是一年比一年多,今年都一千五百两一个人了,那加起来三千两呢,把整个槐树县都卖了也不知有没有三千两呢,这小丫头片子到是会说,但实在太不着边际了。      “谁和叔开玩笑了,正好,我来衙门找我爹,也顺便给他把他和我娘的户籍给办了。”说着二丫头当真从怀里拿出父母新办的户籍证明,只要在衙门找县老爷盖章,然后再去郡城找城中衙门再盖个章,这事儿就算成了,她爹妈就不是无岛人而是余岛人了。      顺叔颤抖着手接过户籍证明还有杂七杂八什么确认书以及各种盖着公章的文书,他不识字但不代表不认识公章,他只瞅了一眼,就将东西小心翼翼的还给了二丫头,接着就当着二丫头的面,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几乎立刻转身就冲进了府衙,边跑还边大声吼道:“独龙!!独龙!!你女儿给你办了余岛的户籍!!独龙啊!”      好家伙,本来还不是什么惹眼的事儿,可就在顺叔这么嗷嗷一嗓子喊出来,不但衙门门口的人凑了过来,就连附近的百姓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二丫头顿时觉着自己有朝着猴子发展的趋势。      无奈苦笑,二丫头和门口的衙役说了两句,看着那人晕头转向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位听懂没有便带着容析走了进去,再要在这门口站着,晚上说不定就有劫富济贫的人来了。      一路往里走,二丫头就觉着头皮发麻,衙门里到处都是跑出来看热闹的人,有些认识的上来就拉住二丫头问户籍的事儿,从流程到价格再到余岛的风土人情,反正什么都问,就好像他已经筹备齐了钱准备换了似的。有些甚至还求着二丫头等将来他们家有人要换户籍,想找二丫头做个担保什么的。      兴许二丫头的事情给这些男人们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也让他们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这在他们看来,二丫头不过是个姑娘家,随独龙又没有儿子。他们原先还都在私下里同情随独龙,可如今没儿子算什么,女儿不但嫁到余岛去了还挣了钱回来带着两老回去享福了。所以家里有儿子女儿的统统都动了心,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孩子也不比别人差,这一代不成不是还有下一代么,总能出个有出息的孩子带着家里离开无岛这个鬼地方。      简直就像是杀出重围,二丫头从人群里走出来,头上的步摇都歪了,容析一直扶着她还帮她阻挡了好些人的热情,二丫头见他的衣服都皱了。      “丫头!”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拯救了二丫头,她当时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这段时间她冒着各种风险硬着头皮也想要弄到钱,就是希望父母离开这里,然后长命百岁。      “爹!”二丫头一头扎进父亲怀里,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她只觉着在父亲面前,她还是那个到处找东西吃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这种感情在她的前世几乎不可能拥有了。      “哎哎,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随独龙抱着女儿总觉着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我和爹娘说好了,要带你们去余岛……”二丫头擦着眼泪,红着鼻子哽咽道:“如今我来接你们了。”      说完之后,她便将怀里的文书统统都拿了出来激动道:“爹,爹你瞧,这文书是在咱们那个郡城平城办理的,用了两个月呢,这是你的,这是我娘的,等着咱们县里盖了章,再去郡城里盖一个,咱们就一起买去余岛的船票,咱们一家子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随独龙想用手去摸一摸那发黄的文书,可几次将要触碰到他就缩了回去,之后再身上用力擦了擦却还是不敢下手,就怕是一场梦,一碰就碎了。      “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你女儿来接你了。”二丫头好笑的握住随独龙的手按在文书上,那纸张的触感让随独龙红了眼睛,一个中年的男人当场就要绷不住想哭出来。      “好,好,你娘的病有救了,咱们一家子都去余岛,一家子都去。”随独龙抬起头拉着容析道:“这钱,咱们一家子一定会还给你的。”      容析和二丫头这才明白,原来是随独龙误会是容析买的户籍,毕竟当时容析假装少爷住进村子里的时候,就和村子里说他家小有薄产,只是无父无母了。      “爹,这钱是你闺女自己挣的!”二丫头不满,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之前想好的说辞拿出来道:“爹,你不知道吧,你女儿我啊,被圣教的师傅选中了,如今是青玉的仙姑,咱啊,不缺钱!”      说着她便将玉牌拿了出来,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圣教不论在无岛还是余岛都是一把巨大的□□,能够有胆子挑衅圣教的还真不多见。二丫头之所以如此高调的将圣教说出来,就是为了震慑那些因为她有钱而产生贪欲的人,毕竟想要弄到余岛的户籍实在是太贵了。 ☆、可耻之人   清晨两辆行车由车夫驾着速度不快不慢的朝着随家村跑去,这行车路过行站并未停下而是一路向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并非搭车而是包车,私下不由感叹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富商竟是如此阔绰。      二丫头坐在行车里靠着母亲,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而她对面则坐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都是二丫头专门临时雇来照顾沈氏的。原本这一次并不想带着母亲的,因为父亲想要在走之前先回一趟随家村,不但是要辞别族长还要最后给双亲祭祀,取了双亲的骨灰带着一起离开无岛,这也是随家子孙出息后的一种风俗,以表示父亲这一支代表随家脱贫致富去余岛上开枝散叶了,可母亲怎么都不愿意单独留下,她还想着回李家村去,将父母奶奶的骨灰也带出来,一同回余岛寻找自家的根源,对于她们宋家来说,余岛才是他们的家。      总而言之,不论是真正的无岛土著,还是余岛发配来的罪民,无岛都不是落叶归根的好地方,只有余岛才是他们向往的家乡。      “娘,你不再睡会儿了?”二丫头粘着母亲说道。      沈氏是怎么看女儿都看不够,直摸着她的发髻道:“我的女儿有出息了,我还怎么睡的着。这段时间你嫁去了余岛,我整日担心受怕就怕你受了委屈,如今可好了,你不但没受委屈还真的能回来接我们,当真是神君保佑……你嫁了个好夫婿,又拜了个好师傅。往后可要惜福啊……”      二丫头嘻嘻笑着应下了。她知道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容析所作所为对于丈母娘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女婿,谁家女婿也不会因为无父无母就将积蓄拿出来那么多去给媳妇娘家办户籍,哪怕就算是媳妇自己挣的也不可能,再说拜的师傅,那圣教在沧国老百姓心里有时候比皇族都要神圣令人膜拜,虽说入了圣教有钱有权是对于圣教信仰的一种亵渎,可在某方面来说那还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因而,二丫头还真是觉着自己好运连连,当真是要惜福了。      之后,二丫头又将余岛的见闻说给母亲听,当沈氏听说余岛都是由牛马驴子骡子拉的车,还有吃的各种肉类美食,那惊叹的表情让二丫头心里直酸,打定了主意要带父母好好回余岛享福。      行车一路入了随家村,有瞧见的飞奔去村长那里报信了。因着回村之前二丫头还带着两老去郡城盖了章,所以耽误了几天回村,这段时间恐怕县里有好事的就将这事儿传到了随家村,只不过不信的要比相信的人多的多,如今二丫头他们回来了,自然会有人想要了解真相。      行车一直跑到二丫头的家门口才慢慢停了下来,容析先从车上下来,又将随独龙扶着下车,跟着很快跑到二丫头的马车外亲自将沈氏和二丫头接下来,随独龙站在行车旁回头看着容析,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屋子还是二丫头走前的模样,可是二丫头知道这房子已经自她走后便空了下来,父亲害怕那花氏又出什么损招,再说因着随老爷子的死花氏对父亲恨之入骨,父亲平日办差母亲又独自在家实在不安全,便全家都搬到县衙后租住的房子里了,据说期间都没有回来过。      随独龙先将车上东西搬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可哪知刚要开门就听见里头有人叫骂,那脸色当场就黑了。他用力一脚踹开大门,自家明明锁好的院子里此时正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上身什么都没穿,女子只穿着肚兜头发散乱,之前不知是因为什么正在一处掐着,可随着随独龙踹门的响动,两人顿时僵在了原地,全身打起了哆嗦。      二丫头探了探头,不屑的撇撇嘴,那男的她记得好像是村里人后来去了县里当伙计,而那女的则是花氏和前任的女儿随燕儿,也是她名义上的大姑,那个死命想要赖在她家的女人。      “大……大哥……”随燕儿舔着干裂的嘴唇,挤出一丝笑道。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随独龙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的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也没有漂亮宽敞的房子,可这屋子是他与妻子新婚前亲手盖的,这里充满了新婚的甜蜜,夫妻扶持的温情还有女儿出世的喜悦,这里是他要去余岛前最后的留恋,可哪知道也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刚一回来就见到这里被一对狗男女给毁了!      “大哥,你听我说,这是他强迫我的,不是我愿意的,大哥你要救我啊,救我啊!”随燕儿心惊胆战的看着大哥冰冷的眸子,自她的心思给大哥知道后,大哥就一直这么看她,但惟独今儿瞧着居然里头还带着杀气。      随独龙撇开脸压根不想看她,当初他可怜她,可谁知道她不要脸的寻到县里居然趁着妻子睡着,就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想要赖上自己,原先他还顾念点儿时情分,那次之后他就是看也不想看她了,果然是花氏生的姑娘,小时候再如何心善长大也不过如此。      那男的见随独龙不闻不问,甩手就给了随燕儿一个巴掌吼道:“明明是你让小爷过来的,小爷这段时间可给了你不少吃食,你如今居然想要赖上小爷,你美得你。”      说完那人也不敢停留,从地上拿起衣服套上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大子儿丢给随燕儿然后拔腿就往外头跑,直跑了好远才敢回头瞧,见没人追来他才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好生懊恼,果然他该听掌柜的话,这女人啊还是自家的好,外头野的再浪也是个心黑的,什么感情什么仰慕都是为了骗他口袋里的铜板,家里的粮食,只有自己的婆娘才是真心实意跟着自己吃苦受累的。      想及此,他曾经那些着了迷的心思都随风散了去,他如今只想着家中那只母老虎,如今他宁可回去给老婆打一顿也不想再入那胭脂屋,往后随家村他也不会回了。      随燕儿见姘头跑了,心里怵得慌,哆哆嗦嗦从地上把衣服拿穿上,又把地上的铜板揣到怀里,可就是这样她也不想走,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随独龙。      二丫头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儿往容析那里一撇,容析立刻找了那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直接将瘦小枯干的随燕儿扔在了外头,任凭她叽哇乱叫,哭着喊着也没人搭理她。      因着随燕儿触了霉头,随独龙什么心思都没了,只将家里搜了一遍,却发现能卖的居然都被随燕儿卖了,而从家里瞧,竟然这随燕儿还在这里住了起码半年有余。      面对面目全非的家,二丫头心疼的厉害,随独龙皱紧眉头,只有沈氏被丫头搀扶着走了过来劝道:“等着咱们去了余岛,还要重新开始,这些不过身外物,咱们一家子在一块儿才是家呢。”      随独龙握住妻子的手,终于展眉。      “那也不能便宜了随二家!”二丫头赞同母亲所说,可她如今也不是好欺负的了,自家的大门锁着,随燕儿是怎么住进来的,又是怎么干上这种龌蹉的勾当的,这些她可要问个明白,不说别的,他们住了也是住了可这房租和赔偿费用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省了。      容析怕二丫头气着,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担忧的安抚着。      这时候就听外头村长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接着就听着随燕儿哭得稀里哗啦,就好似谁欺负了似的。      二丫头气得转头就出去了,对着村长行了一礼道:“村长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儿想让村子做个主。”      随村的村长就是庆大婶子的公公,平日里就是个和稀泥的,只不过庆大婶子与沈氏交好,他也没偏着随二,二丫头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村长还没说话,庆大婶子就走了过来拉着二丫头的手道:“你有什么事儿进去说,这里人来人往的,再怎么说也是你家,好说不好听。”      二丫头看着原本孤冷的土坡上好些好事儿的都围着看,想是得了消息知道他们一家回来了,都想知道她父母户籍的事儿。      “是我鲁莽了,村长爷爷里头请。”二丫头缓缓气儿,请了村子往里去。      等着一溜儿人走了进去,那随燕儿还想跟着溜进来,却被庆大婶子拦住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还不赶紧家去,等会儿还要去你家找你娘算算账呢。”      随燕儿以为村长家里不知道她的勾当,想着撒泼打滚,能抹黑随独龙一家,可眼下见庆大婶子如此说,顿时面无人色,只觉着皮都要被人扒了,吓得两股颤颤,转头就往外跑。      这下子随独龙家终于将大门关上了。      “她若是在这门口闹僵起来,就算不是你家的事儿,这话传出去了你家也不好看,不如让她回去。待会儿我再陪着你们上门讨债!”庆大婶子咬着牙说道。 ☆、父无儿   “开门,快开门啊!”      “谁啊?”花氏从里头打开门不悦的说道,跟着发现外头站着竟是自己的女儿,忙拉着她躲到一边儿小声道:“你咋个回来了呢?这要让你兄弟瞧见了,你想被卖到海边儿去啊?”      “娘!我也不想回来的,实在是大哥,那个随独龙回来了!”随燕儿头发散乱愁眉苦脸的说道:“还有随辫儿那丫头也回来了。”      “真的?她被休回来了?”花氏惊喜道:“可算是老天长眼了。”      “哪儿啊……”随燕儿原本也是不清楚的,后来往家跑的路上遇见村里人才听说好像随辫儿回来是专门接随独龙两口子去余岛的,“……村里人如今都这么传,我刚刚还瞧见她夫婿了,两人穿着绸子的衣服,头上还带着银步摇,富贵着呢!”      “什么?去余岛?”花氏原本压着的嗓子就抬了起来,之后硬憋着低声道:“这肯定是谣言,他们哪里来的钱?”      “这个谁知道呢,可是他们一家子回来了,还……还发现我和毛四儿的事儿了。”随燕儿有些难以启齿道。      “你个臭丫头!你赶紧的,你赶紧去县里找绳儿,她现在是大管家家里的姨娘了,你只要说随辫儿那个死丫头回来了,她保准会回来。随辫儿那个死丫头是个混不吝的,如果没有绳儿在,咱们都得吃亏。”花氏用力拍了女儿几下,就急着说道。      随燕儿应声,赶紧勾上鞋就往村头跑。      花氏忐忑不安的看着她的背影,之后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      这时候她儿媳妇刘氏从里头出来,似有不满道:“是不是大姐姐回来了?”      “回来你个头!赶紧的,进去带孩子去,没听见那丫头片子哭嘛!”花氏把满肚子的火都往那刘氏身上撒。      刘氏撇撇嘴,也不敢顶嘴便赶紧回了屋。      花氏啐了一口恨恨道:“个不会生儿的蠢货。”      这时,沈氏坐在院子里很是歉意的看着庆大伯娘道:“长辈和你来,到没得一口水喝,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庆大伯娘很是爽朗道:“这值当什么,我看这地方也不是啥好地方,不如去我家坐坐,咱们好好说说话。”      随独龙见这家里回来连个可以靠的地方都没有,便难得先一步应下来,只说要留下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走,便让二丫头带着沈氏随着村长去了村子家里,自己则留在院子里将自己曾经藏好没被人发现的一些铜板以及看上去不值钱被随燕儿扔在一边,可对于随独龙来说很有意义的一些东西统统打包放到了外头车上,只等着一会儿都带走,竟是连住都不想在这村里住一晚了。      “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外头都传说是你这次要和二丫头一起回余岛去?”因着随独龙暂时没跟来,庆大伯娘就将沈氏带到她屋里去了,也好让沈氏好好歇歇,二丫头在一旁陪着。      沈氏笑着点点头,满脸骄傲道:“可不是,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祖宗祭祀,再把公公婆婆的骨灰带去余岛。”      “哎哟!这可是大好事!”庆大伯娘忍不住羡慕道,她家刚搬到无岛没两代人,比沈氏一家还要迟,甚至自家还有亲戚在余岛,如今看着闺中好友竟有机会还能回去余岛,心中难免感慨,她娘家数人到如今都无一人能够返回余岛,可沈氏只得一个女儿娘家已绝,却反倒得偿所愿。      “是啊,如今我家祖辈的心愿也可以了了。”像沈氏和庆大伯娘这样流放之人的后代,谁人不盼望回归家乡。      二丫头看着庆大伯娘和母亲两人几乎相视垂泪,忍不住撒娇道:“娘和伯娘这样,别人还以为二丫头做了什么坏事,到把两位长辈气哭了呢。”      “又是胡言乱语!”沈氏擦擦泪,白了女儿一眼笑道。      “怎么会呢?二丫头最是贴心,别说咱们村,就是咱们郡又有哪个姑娘比咱们二丫头好,若是伯娘有你这么个女儿,就是睡着了也要笑醒了。”庆大伯娘这话说的发自肺腑,曾经她一度觉着自己嫁得好,虽然沈氏嫁的也不错男人很疼她,可这个家实在太穷又没有长辈依靠,所以照顾沈氏是好心也是带着点优越感的。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风水啊就是会轮流转的。      里头女人们打趣聊天,外头随独龙也来了村子家里,容析陪着他将事情的始末告知村长,其他事儿他们也就不计较了,只想着赶紧定下日子开了祠堂敬了祖先,再将骨灰取了,日后这随家村不回也罢。      村长自是激动异常,他也想着开了祠堂到时候请了全村的人宣布这个好消息,再将事情传到十里八乡去,那随家村的名头可就大了,他这个村子可就是随家村历代最有功绩的村长了。      “不过,你娘的坟可是在你继父家里。”村长虽是高兴可也没冲昏了头脑,他可没忘记这随独龙的母亲可是改嫁的。      “他都娶了花氏了,我母亲在不在也无所谓,到是我爹孤零零的在地下,将我娘还给他两人都高兴。”随独龙从小就知道父母感情好,若不是父亲亡故,母亲不会为了养活他嫁给继父。      “这随家村说是乡亲,也多有亲戚,你继父再不好人也不在了,若是这样将你母亲带走怕是他家的亲戚不愿。”按照当地人的说法,都是嫁进门的媳妇,甭说聘礼了就说这么些年养着这母子,那随独龙的母亲可妥妥的是随老爷子的人,哪怕死了也离不开他家的坟。若是强行带走,就怕引起随家人的不满,大家都是一个宗族的,闹起来他这个村长也弹压不住。      “无妨,只要花氏他们一家闭嘴就好,再说,我女儿是圣教的人,带走我母亲那是随家的造化。”随独龙说到这点,那腰板是挺得笔直,这年头谁会为了个死人和圣教的人过不去,说他仗势欺人也好,说他不顾及亲戚脸面也罢,他就是蛮横了这么人又能把他怎么着?待他去了余岛那就是他开宗,就算是随家的旁支了。      村长显然没想到二丫头居然变成了圣教的人,之前他只听人说二丫头有了钱将父母的户籍买了,如今得知二丫头已是青玉的仙姑,心里一下对二丫头银钱的来源有了数,这些圣教的人可是有大神通的,只要能在圣教里混着,哪怕是在无岛这种地方,那也是身价不菲,更何况余岛。      随独龙越说,村长越觉着心惊,他也是看着二丫头从小长起来的,原本那黄毛丫头瘦得都看不出人模样了,别说长相不如随绳儿,就连那脾气都爆的恐怕嫁不出去,可谁知道人家不但嫁的好,运气也强,这简直就是旺全家的命数,也难怪圣教慧眼识金了。      “大林啊,大伯有一句话也是为了你好,你且听听,若是我说的对,你考虑考虑。如是你觉着大伯心有图谋,你就当没听过。”村长思来想去,还是说道。      随独龙赶紧站起来行了一礼道:“这么多年都是靠着大伯暗地里护着,若是没有大伯一家,如今也没咱们一家的好日子,伯父言重了,还请明示。”      村长拍拍他的肩膀道:“如此一别,恐怕今生再难见了。不过我要劝你一句,如今你要离开瞧着是你一家子的事儿,可是你姓随,无论如何都是无岛随家村的人,你是咱们村多少年来唯一有出息的人。大林啊,你不可无后啊!”      随独龙愣愣的站了许久。      商议好了开祠堂的时间,一家子将吃的用的,全送给了村长一家还有附近曾经有过接触的邻居,没拿到东西的羡慕嫉妒恨,拿到东西的无人不是欢天喜地,拿着到处宣扬,尤其是一些余岛的吃食,他们恨不得就放在手上让全村人欣赏,这只要有人问起,他们就会将二丫头解释的背诵一遍,然后每说一句就会增加他们自己的理解,于是越说越多,也越说越神,以至于之后二丫头跟着父亲回来开祠堂的时候,都听不出她原来描述的版本了。      随独龙与容析坐上行车心事重重,容析只是将刚刚的话记下准备回家说给媳妇听。而二丫头则照顾因为疲倦睡着的母亲,行车不紧不慢的朝着外头走去。      “等等!可是大伯回来了?”行车外头忽然有人喊道。      二丫头拉开窗帘发现周围围着好些村民正围着自家拉行车的猛兽瞧,大家又害怕又新鲜,只有一个妇人穿着一身棉布裙,头上一支银一支玉两支簪子,耳朵上还挂着一对儿银坠子,说话间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      原想着就这么不理过去,可到底这里是随家村,她只好探出头去道:“原是随家大姐儿。”      “妹妹这称呼到是外道了。”随绳儿给丫头扶着,微微扬起头,当她看到随辫儿头上的银步摇还有那露出一点点的绸缎布料时,心中那股子一直藏着的嫉恨喷然而出。    ☆、毒计   要说这会子二丫头还存着想找随绳儿不痛快的心,那绝对是她吃饱了撑的,原本之前还想到随二家理论理论也被父亲拦下了。想想也能理解,对于这么一大家子糟心的人,打也打不得骂也浪费口水,最好的法子就是一辈子不见,而这个愿望在二丫头给父母买过户籍后,就已经实现了,他们何必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动肝火呢?      “有事?”所以二丫头在面对随绳儿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表情,就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只是,随绳儿却不这么想,她只觉着二丫头自从去了余岛之后,就跟野鸡上了树,鸡屁股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如今亲戚见面竟是这个调调,这简直就是不把自家人放在眼里,明明都是一家人,这会子就不想认了,果然就是个嫌贫爱富的贱人。      “我只是听说妹妹回来了,便想来看看,你也知道我已经嫁给你姐夫了,你姐夫家里又是半日也离不开我。”说到这里,随绳儿挺直腰杆,颇有些傲气道:“可我念着妹妹难得回家,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看你,妹妹总不好一直这样坐在车上与我说话吧。”      二丫头觉着这人简直就是歪理,当初她坑自己的时候也没说是一家人,当初她家老被随二一家欺负他们也没念是一家人,怎么这会子就是一家人了?可若是想认亲,那好歹她的父母还在车里,这随绳儿一句都没问候,反而揪着自己不放,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怨恨呢?      “实在是时间太赶,不然到县里家中天就要黑了。”二丫头淡淡的说道,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当真乡野村妇没有规矩。”随绳儿身边的小丫头为了讨好她,忍不住说道。      二丫头有些好笑,随绳儿还得意异常,明明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这话说她和说随绳儿有什么区别。      “是不过是家生子家里的奴婢,主人家说话,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二丫头轻飘飘的说道,她常在白府那样的人家出入,里头的弯弯道道也有所了解,像他们这些什么外跑的掌柜的,看起来威风八面,实际还不是借了主家的面子只能在外头嚣张跋扈,哪怕就算存了钱在外头置办了宅子,只要主家不糊涂,这些人回到府里还是和奴才一样,连个自由身都没有,就何况奴身买的奴婢了,按道理来说都是主家的下人。      那小丫头不懂那么多,可被二丫头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心中也生了怯意。      随绳儿到是被踩到了痛脚,她是确实知晓管事一家是余岛一家富户的家生子,几乎全家都有卖身契,这按照户籍来看甚至比不上她这个良家子。可那又怎么样,人家有钱,哪怕就是奴籍也是余岛的奴才,比在这无岛命短困苦的穷鬼强多了。再说了,等她去了余岛凭借她的美貌,那府里总是有老爷和少爷的。      “妹妹去了余岛这么短的时间到是懂得了不少。”随绳儿咬着牙道。      二丫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拦我可是为了去余岛之事?”      “不错。”随绳儿满面红光道:“我夫君也会坐不久之后去余岛的船只,我自然是要陪着他去的。我到是不用你伸手,可是同是一家人,妹妹也不可厚此薄彼了?”      二丫头气笑了,瞥她一眼道:“你想如何?”      “我祖父已经不在,只有我祖母还有我爹娘在,你就好意思自己带着大伯和大伯母离开无岛?”随绳儿嫉妒的恨不得眼中沁出毒来,这女人也不知道在余岛干的什么勾当,赚得那么多钱。      “我是爹娘的女儿,自然是带爹娘离开,你也是随二的女儿,那么你家这么多人自然是你带。我和你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血缘你也好意思?”二丫头再也不遮掩眼中的不屑道:“你不是说你夫君有钱有势么?找他啊,还管我要什么钱?也不怕丢了你夫君的面子。”      说完,再不理会,二丫头拉上窗帘吩咐车夫离开村子。      随绳儿脸色憋得的难看,刚想破口大骂,就见行车很快就跑远了,而这时候好些村民也聚了上来。不想让别人瞧了笑话,随绳儿假装凄然道:“不过是记恨王木匠曾经钟情于姐姐,可姐姐不是没应下婚事么,又何苦如此作践家人,哎……当真是有了钱人就变了,想来往后也记不得咱们随家人了。”      说完也不顾村里人是怎么想的,她满肚子火气的回到了娘家,一进门就见花氏探着头往外瞧。      “哟,绳儿回来了,怎么样啊,你瞧见那小贱人没有?”花氏对这个“有出息”的孙女越发巴结。      随绳儿不耐烦的说道:“见着了,我爹呢,赶紧的,说完话我就回去了。”      “是是,孙女婿可是将咱们绳儿放在心尖尖上。”花氏脸笑成一朵菊花道:“我让你娘去喊你爹了,一会子就回来。”      “好。”随绳儿看着院子里的凳子皱皱眉头,总觉着又脏又破,便宁可站着也不想蹭脏了衣服,“往后别让你大女儿去叫我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那可是你大姑。”花氏有点不高兴道。      “大姑?她又不是我爹的种!”随绳儿白了花氏一眼,嗤笑道:“都老女人了还站在我家看到男人就走不动道,当初都给她指明了活路了,结果呢?房子房子占不下,连几个客人都守不住,我瞧着我爹说的对,就该把她嫁到海边儿去,那里四十多的老鳏夫多的是。”      “呀呀!这可使不得,都四十多了,也就没几年好活了啊。”花氏舍不得说道。      随绳儿冷笑道:“那也有地方住,总好过如今连个窝都没有,你还指望我爹养她到老啊?”      花氏抿着嘴,不敢说了,如今家里的经济来源都是靠着随二坑蒙拐骗,还有随绳儿心情好的时候手指缝漏漏,这若是得罪了这两位,花氏自己恐怕都没人养老了。      不一会儿,随二骂骂咧咧的回来了,原本还臭着张脸,可一见女儿立刻笑开了花道:“宝贝闺女怎么想着回来了?”      随绳儿看着母亲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气得慌,之前怀孕的时候一下子抖起来了,就连花氏都不放在眼里,可谁知道肚子还是不争气又生个赔钱货,如今自己嫁了个好人家,母亲不说仗着她的势在家里重新立起来,反而因为生了女儿越发的畏缩,真是给她丢脸。      “屋里说。”随绳儿进屋将二丫头赚了钱回到无岛还买了随独龙夫妇两个的户籍,还有一些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传闻说给父亲听,她就觉着这个家里就只有她和父亲才是聪明人。      随二越听越嫉妒,总觉着老天不厚道,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轮不到他头上,那容析是二丫头捡的,当初还没看出个头绪两人就成婚了。原以为随独龙这辈子是无依无靠,将来的财产还不都是他随二的,可谁知道人家一家子居然都要去余岛了?那岂不是说随独龙不但有钱了,寿命恐怕比他还要长的多。      这哪里是他可以忍受的,在他眼里,随独龙就是他的奴才,他的狗!      “闺女,你说,那死丫头手里还有没有钱?”当初如果将这死丫头卖了,就不会有这个堵心的事儿了。      随绳儿是随二的女儿,那肚子里的坏水儿是一样一样的,她能不知道她爹的意思,便想了想道:“肯定不会少。”      “也不知道那户籍能不能转给我们。”随二的心越发贪婪起来,他想要二丫头钱,更想离开无岛长命百岁。      随绳儿对这些一窍不通,可不妨碍她知道那户籍的价值,那东西既然值那么多钱就肯定不会作废,更何况就算作废了,只要二丫头一家子没去成就行了。      父女俩显然想到一处,随二搓着手,啐了一口双眼发亮道:“我是他亲弟弟,他要是不在了转给我也是合情合理,不行找个做个转手书。啧啧,到时候带上……”      随二看了眼女儿,嘻嘻笑着道:“当然带你娘,你祖母年纪大了,就在老家养老好了。”      随绳儿白了父亲一眼,只道:“那死丫头的东西我要分一半。”      随二原不想答应,可看女儿的脸色便马上道:“当肯定的,你是我亲闺女,我的东西将来不都是你的。”      随绳儿想着将来的情境忍不住勾起嘴角:随辫儿你个臭丫头,我到要看看你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嘚瑟,到时候我会很好心的留你一命,每日送你两个铜板保证饿不死你。      世界上总有人想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谁也不能保证这肖想的后果是什么。      二丫头压根没想到自家的所谓亲戚那真是没有最毒只有更毒,她眼下正潇洒的将父母借到自己新租的宅子里,然后检查过母亲的病情,又将曾经给予母亲的结晶要回来,重新改了代码又给母亲配了一些,在她想来只要挨过等船的日子,母亲到达余岛之后一定会很快康复,未来当真都是希望。 ☆、阴谋初显   因为是暂时住在县里,所以随独龙也没讲究的不愿和女婿住在一处,于是许久没和香喷喷的媳妇睡在一块儿的容析终究是如愿挤上了二丫头的床,整日笑容满面对岳父母也尤为殷勤,这让这段日子上门来找随独龙拉近乎喝酒的往日同僚们都是眼热的很,直夸随独龙眼光好。随独龙也不解释这个女婿是自己女儿自己找的,只是每每有人夸赞女婿,他都有些自豪和心虚。      大家都知道随独龙离开无岛之后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随独龙自己也这么觉着,所以除了每日还继续当差外,就是和槐树县的县令以及同僚小聚,有时候就连郡城的人都会特地跑过来与他吃酒,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随独龙虽然还只是个编制外的伍长,可人家是要去余岛哪怕以后没了差事也是个富家翁,就更别提人家有个圣教的女儿,以后指不定他们也有机会去余岛正好现在拉拉关系。      随独龙这么多年憋着气,这辈子他就只有当伍长的时候尝到点出头的滋味,其余的日子那种苦楚他是一点儿都不想提起,然而现在不同了,就连县老爷都对他有点巴结,更别提那些乡绅还有商户们,如今谁看他不叫他一声随老爷,直美得他来者不拒醉了好些天才被女儿劝住了。      “孩儿她娘,我这是高兴啊!”随独龙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忍不住道。      沈氏的身子近来被女儿调养的不错,她侧着身子看着丈夫笑道:“是是,那也要悠着点,这么天天灌酒,女儿都不高兴了。”      “他们以前都嘲笑老子,说老子没儿子说老子以后孤苦伶仃,没人养老。哈哈哈……现在呢?各个巴结老子,就想老子多看他们一眼将来能混点好处。”随独龙看着房顶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氏只是在他身边躺着拍着他的胳膊。      “没事,我好着呢,我闺女有出息,我就要去过好日子了……”随独龙越说越哽咽,他拉着沈氏的手道:“咱就要一个姑娘,将来就算我没人摔盆打幡我也不会过继儿子,不是你生的,我统统不要。”      “她爹!”沈氏回握住丈夫的手,一只手捂住脸哭了出来。      “别哭,咱们要高兴,我这个女儿顶人家一百个儿子,咱们往后坟上绝对不会没人烧纸的。”随独龙喷着酒气,傻笑着给老婆擦着脸玩笑道:“我听说余岛烧的纸都软和的多,指不定咱死了之后花的钱都比无岛的强,到时候还让他们羡慕死我们。”      “又胡说!”沈氏破涕为笑,捶了丈夫一下。      另外一间卧房里也是两个人躺在一处,只是二丫头与容析的气氛全然不似她父母,反而有些微妙。      “你说你去瞧了大夫?”二丫头瞪大了眼睛说道。      容析低着头,恨不得缩进被子里却还是点点头。      “你有病啊!”二丫头推了容析一把道。      容析眼泪汪汪的撇着嘴,大力的点头道:“连大夫都瞧不出来的病!”      “谁说你身体上有病了,你是脑子有病!”二丫头简直想揍死这人,“你好好的跑去医馆看什么大夫?这万一给认识的人瞧见了,人家不定怎么说咱们呢!”      再说了她自己都能瞧病,何必钱给别人赚。      “可是咱们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容析的露在被子外面的肩头颤抖着,声音听起来很伤心。      二丫头顿觉语塞,突然有种身份变换的感觉,她就像是家里的丈夫,而容析反而跟个小媳妇似的,媳妇因为没有怀孕整日伤心落泪,还去偷偷看大夫,那她该怎么做?搂着他的胳膊说,宝贝儿咱们总会有孩子的,不要着急。想及此,她狠狠的抖了一下,太可怕了。      “孩子总会有的,你想那么多干嘛。”二丫头青着脸躲进被窝里道。      “但是我们没有孩子,你爹就没有孙子……”容析露出一对儿湿漉漉的眼睛道:“这样你爹可能会过继的一个儿子。”      “这是那日村长和我爹说的?”二丫头一转头皱眉道。      容析情绪低落的应着。      二丫头知道还处在这个时代的古人都是重男轻女的,男儿可以养老送终,女儿却不行,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容析这个想法其实挺好,反正容析也不在乎孩子姓什么,再说她将来也不打算只生一个,给老爹延续香火也没什么困难。      “哎呀,我想什么呢!”用力敲了敲脑壳,二丫头瞥了眼容析,恼羞成怒道:“你管那么多,睡觉!”      容析被她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了。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梦乡之中。      随着月亮升高,茭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洒进了房间,二丫头睡得满脸通红,也不知在做的什么梦,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而容析则安安静静的披散着头发如只猫儿般窝在被子里,屋内寂静一片,只留下两人的呼吸声。      然而就在下一刻,容析的长发突然无风自动,每一个发丝都在吸取着屋内的月光,那些月光散成白亮的粉末漂浮在空中直奔着那根根黑发而去,不一会儿容析的满头黑发就变成了一头闪动着月光的白发,就连他的嘴唇也由之前的粉嫩变得艳红起来。      月光下,配上少年精致的容颜,亦妖亦仙。      “又到日子了……”少年缓缓张开双眸,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他便已坐在窗户旁的椅子之上,长发如瀑布般顺滑的垂在脚边,却并不落地而是隐隐漂浮。      二丫头无知无觉依旧睡的酣甜。      少年柔着眸子看了二丫头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的侧脸。      “你当日用识海救我神魂,你与我就已经分不开了……也就只有你这个小傻子还想着我会另娶你再嫁。”如同沾了月光的手指滑过二丫头的脸颊,少年满眼的眷恋道:“很快了,很快我就会醒过来了……这段时间就让我这一魂一魄逗你开心吧。对付那些人也够了……”      这段时间二丫头老听容析说有人盯着他们家院子,先是地痞流氓后来是一些流民,最近就连一些地头上混的不错的人都慢慢出现了。二丫头很是怀疑是不是那天让外头人知道她买了户籍,就有人盯上了她了。      随独龙似乎也有所感应,便也不再外出应酬,而是会将兄弟们招呼回家,二丫头很大方的雇了个厨子不说做什么余岛的吃食,就是普通的家常菜也上得了台面。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二丫头带着容析去买了船票,就在下个月初,而祭祀开祠堂的日子也到了眼前。      同样还是雇了车,二丫头一家就连沈氏都带上一同回了随家村。这一次随家村里几乎全村的人都跑来了,带头除了村长就是一身新衣的随二,随二一见随独龙下了行车就跑了过来,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二丫头左右看看,发现没看到随燕儿也没看见随绳儿,反而是刘氏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骇人。      “哟哟,大林回来啦,哎呀,让娘看看可是瘦了。”花氏依旧是一张巧嘴,黑的都能说出白的,明明她恨随独龙恨的想让他去死,可在乡里乡亲面前就是这么会变脸,要说随绳儿的伪善也是遗传她的。      不过随独龙现在谁都不怕,以前不怕村里人说闲话,现在更不怕,他直接无视随二一家,带着女儿女婿和村长说了几句,便回去扶了妻子出来一同往随家村唯一的祠堂去。      村长陪着随独龙走在前头,自然又提起了过继的事儿,只可惜随独龙这次态度强硬,他并不想找个无血缘的孩子过来将来说不定还给女儿添堵。村长劝说无果,虽然心里难免不悦,可二丫头的身份在那里,他也只好遗憾的打消了念头。说起来也是他的私心,毕竟他也是孙子的人,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子辈未来还在无岛苦苦挣扎。      祭祀什么的在无岛都很简单,毕竟这里物资匮乏也没什么繁复的礼数,只男人进去烧香磕头说点喜庆的话,就算是告诉祖宗日后随家有一支算是发达了,将来要到余岛生活了,若是祖宗有灵想要投胎的话,可以寻这一支。随独龙跪着假装没听见,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哪怕绝后都不过继。      二丫头也算是会做人,取了腊鸡腊鸭专门给祠堂当了供品,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好东西,好些村民都瞧着流了口水。二丫头也不在乎这东西最后给谁吃了,她只要最后做一次面子就好。      看着随独龙带人放了炮仗又上了山取自家老爹和亲娘的骨灰,随二躲在后头啐了一口道:“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娘都到咱们家了还好意思跟着走。”      花氏到是无所谓,没了随独龙的娘她就算原配了,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她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事儿都妥了?”      “妥了,绳儿给的钱,我找的人!”随二说到这里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道:“很快独眼儿的一切就是我的了。”    ☆、凶兽失控   因为是一早就找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开坟人在坟头等着,所以随独龙一行很快便从山上下来了,期间由于二丫头是出嫁女便陪着母亲并未上山,容析算是半子也只是在半山腰的地方等着,不能入随家的坟地。      二丫头知道村里人看着她爹的眼神,哪怕是羡慕也带着隐秘的优越感,因着他们有儿子,而爹只有她一个女儿。不由得,她想起那日容析所说生孩子的事儿,也许她不该觉着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鬼知道容析到底什么时候恢复,到时候孩子有了,他有什么决定她都尊重他就是了,反正她也不准备再嫁了。      看着容析陪着红着眼眶却止不住笑颜的随独龙,二丫头觉着自己可以回去找机会和容析谈谈,毕竟他只是神魂受挫又不是真的傻子,再说无耻一点这身体原本也不是熊猫仙君的。      “闺女咱们带着你爷奶一起去余岛。”      因着沧国的风俗人死都是火葬的,二丫头看着父亲用布包裹着的骨灰坛,笑得很开道:“恩,咱们一家子去余岛,一会儿再去接姥姥姥爷还有□□母。”      周围的人眼睛都绿了,这是要带走多少个骨灰坛子呢,果然一人得道,全家都要升天了。      二丫头才不理会这些人,留下一笔钱给村长,名义上就是修缮祠堂也算是他们给随家尽最后一点力,当然还承诺只要随家有后人能有本事去余岛,他们也是愿意拉把手的。      一切都交代完了,迁坟也是有时辰的,二丫头他们一起上了行车挥手与居住在一起多年的乡亲告别,尤其是沈氏,看着庆大伯娘泪眼婆娑的样子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二丫头心头难免酸酸的,哪怕之前那么多年这些乡亲都犹如墙头草一般的存在,可到底也是父亲的族人,离开总是有点感伤的。      众人看着行车走远,多是唏嘘几句,唯有随二鬼鬼祟祟的往家跑,花氏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跑啥呢?”      “该死的,我不晓得他们还要去沈家村,我怕人手出了问题,赶紧要去县里说一声。”随二急着甩开母亲的手,从家里换了不起眼的衣服又偷偷跑了出去。      花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心中突然有种想要挽留的冲动,然而最终富贵迷人眼,她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以及跟着儿子去余岛享福的美好未来,到底没出声,转身进了屋。      进了院子,花氏看着正在打扫院子的刘氏,总觉着儿媳妇怎么看怎么碍眼,她比谁都清楚二丫头手里的户籍只有两张,如果要是转给他们家就只有两个人可以走,再看刘氏相貌平平又是个喜欢偷儿的再加上生不出儿子,心里难免生出了一丝恶念。      刘氏听见花氏关上了房门,她慢慢直起身子看向那紧闭的房门,满眼的厌恶与憎恨再也遮不住了。      沈家村更容易,沈家原本就不是本地的村民,那是由丰岛上贬下来的,所以只要给够一笔钱,随独龙很快将沈氏一家的骨灰坛蒙上布带上车,如此一来,他们就真的再和无岛没有任何关系了。到是井姨婆拉着小勺子和沈氏哭了好久,随独龙也承诺会让府衙的人多多关照小勺子。      办完了事儿,按着规矩他们要将所有的骨灰送到附近的圣教庙宇去,那里有专门供奉的地方,可以留到他们离开无岛的时候,再从圣教处买来一个专门暂时放置骨灰的箱子,这才能送上去余岛的船只,否则就算买了船票,船上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们将骨灰坛带上船的。      离着槐树县最近的庙宇,二丫头刚来的时候还专门登门拜访过,也算是验证她圣教的身份,所以这次将骨灰坛寄放她也提前打好了招呼,只要直接送过去就行了,并没有特别繁琐的手续。      二丫头眼瞧着路上一切顺利,便稍稍放下了一半的心,专门在车里照顾思念家人悲喜交加的母亲。可哪知行车刚到一处荒郊,二丫头就只听外头一声虎啸,接着行车颠簸差点将她和母亲甩出窗外。      “怎么回事?”二丫头刚刚坐稳想要询问,外头就传来一声极为渗人的惨叫,更让她惊惧的是,这叫声不是别人正是驾车的车夫。      虎啸豹吼,那两只拉车的凶兽此时再不是原本驯服呆萌的状态,而是一边撕扯着车夫,一边拼命想要甩开身上的桎梏,随着它们用力的挣扎,二丫头他们的行车紧接着剧烈的晃动起来,沈氏什么都不顾只拉着女儿和装骨灰坛的盒子,车内的东西被抖得乱七八糟,二丫头好几次都差点被东西压住,一旁帮着照顾沈氏的丫头婆子此时也已经吓得相互抱成一团,尖叫连连了。      容析和随独龙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独龙守着他爹娘的骨灰坛皱紧了眉头,大声朝着外头喊道:“孩儿他娘!你还好不?”      容析就在随独龙身后将他抵着不让他滑出去,然而他们都很清楚,凶兽苏醒逃离桎梏只是时间问题,车夫眼瞧着已经成为它们的盘中餐,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自己了。      “岳父大人,这样不行。”容析用手扶住门框尽量放松身体随着车厢摆动。      “傻孩子,你不能出去,那凶兽平日都是喂的草居多,如今兽性发作定然会异常凶猛。”无岛极少有温顺的动物,就算表面上看着像也喜食血肉,且凶兽的肉人类无法食用,许多年前丰岛一位将军实在看不下去这些凶兽肆虐,没有天敌,便寻了圣教想了如今的办法,还特别喂食些特殊的草药降低它们恢复本性的机会,只是越是压抑若是没恢复还好,这一旦恢复反弹也是很可怕的。随独龙是伍长,之前无岛其他郡内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据说半个村子的人都被吃掉了。      容析看着车门,再转头看看护着骨灰坛的岳父,他眸中银光微闪,轻轻道:“我若不去,只待那车厢破碎之时便是咱们一家命丧之日,还不如搏一次,我到要看看凶兽能凶到何种程度。”      “傻孩子!要去也是爹去,爹老了,你还要照顾丫头一辈子呢!”随独龙反手拉住容析说道。      容析轻易的拉开随独龙的手摇头道:“爹不懂轻功,还不如我引凶兽离开,你们也快些去往圣教庙宇等我,放心吧,我绝不会有事。”      随独龙还想说什么,就见容析一个纵身就从车里跃了出去。      果然就如容析所说,凶兽力大不过说话间便将身上的桎梏碾碎,直接跳了出来就想要用利齿咬碎车壁,对它们来说被奴役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整日吃草,这简直就是巨大的耻辱,再加上这段时间对血肉的渴望,它们毫不犹豫的吞下了车夫还想要继续将车内的人吃光。      可谁知,它们刚扑向车壁后脑就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凶兽吃痛,凶狠的转过头来,就见一素衣少年站在车顶俯视它们,脸上毫无惧色。      “姑爷啊!”沈氏先瞧见了容析,心脏都要停了。      二丫头连忙凑了过来,一时间心乱如麻。      “畜生,可是要吃我?”容析眼中满是蔑视。      凶兽灵敏,直觉此人令兽厌恶,便冲着他大吼三声。      容析不惧反而道:“有本事就追上我。”      说完他灵巧如鹿,几下便跳的远了,只有那凶兽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车厢。      “蠢货!”用脚尖掂起两块碎石,只轻轻掷出,便如同箭矢般朝着两只凶兽而去,一块打中了其中一只凶兽的鼻子,一块打中了凶兽的一只耳朵,顿时血流如注。      这下凶兽彻底被激怒了,再不留恋车厢,而是直奔容析而去。      容析见有了作用,直接冷哼一声再次飞远。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沈氏等了半天也没见容析回来,害怕的六神无主。      随独龙赶紧跑下车查看车厢里众人的情况。      “没事,他一定会回来的。”二丫头有些苍白的说道,那家伙可是熊猫仙君,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了,就算是死了不也能换个身体么?不怕,她一点儿都不怕。      “闺女啊!”沈氏掰开二丫头紧紧握住的双手,看着上面渗血的印迹,大哭起来。      “赶紧的,咱们要去圣教庙宇,女婿说他会回去找咱们。”随独龙也觉着眼眶辣辣的,痛的让人想哭。      那丫头婆子见凶兽走了,说什么都不敢跟着这主家了,最后连佣金都不要了,下了车就往外跑去,直奔县城。      “也好,咱们也别拖累别人。”二丫头本来就是聘用两人的,也没指望别人会对她尽忠。      三人很快从车上下来,随独龙背着两个装骨灰坛的盒子,二丫头又将贴身的东西放好,便扶着沈氏徒步往庙宇去。      三人不敢耽搁,脚下都很快,之后二丫头更是背过父亲身上的盒子,让父亲背起母亲加快速度。二丫头觉着自己根本不能停下脚步,也不能胡思乱想,否则她连到庙宇的勇气都要没有了。      “哟,真是命大啊,舍了女婿自己要跑了?” ☆、结果   二丫头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从哪里多了十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有把柴刀,看起来就不像善茬,她突然意识到从凶兽袭击,到现在有人围困,都应该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是谁?到底是谁想要他们全家都活不过今天?      “各位好汉,我们不过路过此地,我乃县里的伍长,平日里若有什么得罪,日后可以到县衙找我,我请各位喝酒赔罪。”随独龙在这一片也算是有面子的人,再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在外头混过,什么三教九流没有打过交道,槐树县周围一带的地痞流氓有不少都是他一起喝过酒的。      “独眼儿,今儿呢,也不是咱们哥几个和你过不去,实在是钱财动人心,抱歉了啊。”那领头将柴刀提了提,很没诚意的说道。      “居然有人花钱请你们杀我?”随独龙觉着好笑,他不过一介平民,就算当个伍长也不过是绿豆大的小官儿,谁会和他过不去。      “不,是杀你们。”领头用柴刀一指三人,得意的说道。      “带着你娘,快走!”随独龙将沈氏放下,交给女儿说道。      可沈氏却是一把将二丫头往后推去道:“让女儿跑,她带着我跑不远的,不如我陪着你。”      随独龙看着妻子憔悴的脸庞,伸手牵住她的手,点点头道:“好。”      好个鬼啊!二丫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肿么就自己决定了,问过她没有啊?她像是个让爹娘挡在她身前,自己逃跑的胆小鬼?刚刚对付凶兽她没胆子,也掌握不好时机,毕竟她没有容析的武艺,可如今前面不过十几个毛贼就想让她逃命?那是万万不可能!      “你们想清楚了?”二丫头转头扫过众人道:“我可是青玉玉牌的仙姑,你们不怕神君责罚?”      一句话,除了领头的,那些劫道的都露出一丝犹豫。      “哥儿几个怕什么?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死了那是妥妥的要下地狱,如今还不如趁着活着,好好享受一下,总好过没的享受还在死后不得安宁的强。”领头的似乎压根不怕圣教,拿着柴刀就走了过去,边走还边道:“你们要是怕,那这丫头就我来杀。”      “闺女,快点走啊!”随独龙几步挡住女儿,焦急的说道。      二丫头见领头的愿意过来,心中反而一喜,她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们还是从心底里有这个惧怕,那么到不如她露上一手让这些人知难而退,至于这个领头的,就只好用来杀鸡儆猴了。      “你要杀就杀我,什么都冲着我来!”随独龙从怀里掏出匕首,挥舞几下还是很有威力的。      “爹,他不信圣教,那么就让他瞧瞧圣教是什么样子的。”二丫头想通后反而不怕了,她扶住随独龙的胳膊,轻笑着说道。      领头的看着二丫头的样子只觉着她疯了,而其余的劫匪却露出了越发犹豫之色,甚至偷偷的后退了一步。      “闺……闺女?”说实话,随独龙在外面跑了好些年,对圣教只是半信半疑,与沈氏那种虔诚还是有着区别的。      “放心,只要他敢过来,我就让他瞧瞧什么是仙姑?”二丫头暗暗庆幸,如果不是之前她老发现有人窥视她家院子,她就不会制作出一些有用的结晶,再弄成了粉末。      “仙姑?哈哈哈哈,骗鬼呢吧。”领头的几步上去,眼神里充满了暴虐,他伸手就要来抓二丫头,随独龙赶紧迎了上去。      领头的看也不看随独龙,另一只手举起柴刀就要砍上去。      二丫头心头猛跳,表面却越发清醒,她极快的将手指从袖袋里抽出来,然后对着那人轻轻一吹,一股子淡淡香气很快萦绕在了领头的人鼻子周围。      柴刀突然就砍不下去了。      随独龙本想拼死保护女儿,可哪知领头的人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了。      “怎么样?还想杀我么?”二丫头冷笑的拍了拍领头人已经有些僵硬的胳膊,再看向不远处那帮子劫匪道:“你们也想和他一样?”      劫匪们就跟见了鬼似的,一直听说圣教有定身术什么的古怪法术,却没想到今儿居然亲眼看见了,再见领头的眼珠转动,可是身体愣是完全不能行动,这不是神迹是什么?这不是仙姑是什么?      劫匪们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之后居然扔下各自的柴刀转头就跑了。      随独龙傻傻的看着女儿,沈氏则跪在一旁不停的默念着什么,只有二丫头转头看向领头人道:“啧啧,你的人缘真不怎么好,你的小弟都跑光了。”      那领头的只是看着二丫头,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很快你就要在牢房里待着了,不过我很好奇,到底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凶兽唤醒?别告诉我是随二……就他那熊样也就只有找几个打手的本事而已。”二丫头凑到领头的耳边轻轻道。      领头的双眼闪过一瞬的恐慌。      “爹,走吧,想是不会有人来了。”那么一大波人都被吓唬走了,后头还有人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那……那他呢?”随独龙看着领头的人道。      “拆个木板,把他拖走……”二丫头可不会将这人留在原地,谁知道幕后黑手会不会将人灭口。      虽然费事,但是随独龙还算有一把子力气,再加上圣教的庙宇确实不太远,二丫头看见有人经过的时候,就找了人去庙宇唤人,不一会儿圣教里的人就来了,捆好了地上的劫匪头子又将二丫头三人接进了庙宇。      二丫头在进门之前回头看向远方,她相信容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呼……呼……”容析跪在地上似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他的一半发色已经变成银白,眼神中的迷茫散去换来幽深难测。      大路旁躺着两只凶兽,脑袋被他打开了花儿,满地的污血,腥臭味令人想要呕吐。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慢慢弹去身上的灰尘,接着一步步朝着庙宇的方向走,头发也由原先的一半银白慢慢恢复成全黑,他走了一段才回到之前行车出事儿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周围已经没人了。容析蹲下身子摸着地上的痕迹,不由慢慢皱起眉头,接着很快朝庙宇相反的方向飞奔过去,只见满地的柴刀。      容析眉头更紧,他急急顺着感觉向另一条大道的密林去,却在一旁的枯草堆里发现了已经断气的随二。      “谁?”容析身子一侧,一把利刃直直戳在树干上,若是他刚刚没有察觉或是身子迟钝一点,那他的心脏此时就要不保了。      纵身而起,容析朝着飞刀的方向直扑过去,密林里只见一个黑影悄然闪过。      随绳儿坐在房里,一直在等她爹的消息,她激动的几次都没穿上线,便将衣服扔到一旁走到门旁边向外看去,现在天色还早,她爹也没来。      又坐了一会儿,突然门外有脚步声,她赶紧欣喜的站了起来,在这一刻随绳儿仿佛看到了自己腰缠万贯,然后在余岛过着阔少奶奶的日子。      “啪!”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进来给她一巴掌的并非随二,而是她的丈夫,一个管事的儿子。      “说!是不是你雇的人去截杀随独龙一家?”那男人看起来极为愤怒,还有一点点惧怕。      随绳儿惊讶道:“夫君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你个小贱人还敢不承认?府里的婆子都交代了!你疯了啊!你居然做出这种买凶杀人的事儿!”那男人背着手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是要杀谁么?那个容娘子可是青玉的仙姑,那可是明秀仙姑的亲传弟子,就连我们老爷都想着请这位上门瞧病,你敢动这个手?”      “她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乡野的丫头,你们都被她骗了,骗了!”随绳儿最听不得别人说二丫头的好,她站起来什么都顾不得的大喊道。      “老子不知道什么骗不骗,老子买你回来是逗个乐子的,不是让你害老子全家的!”那男人将随绳儿往外一扔道:“赶紧的,把她关起来!等会就去找官差来。”      随绳儿这才慌张了,趴在地上大声哭喊道:“夫君,你不能不要我啊,夫君啊……你不是说要带我走的么?”      “本来还觉得你很识趣,当真有了带你走的念头,可瞧瞧你做什么事儿?我也不杀你,省得说不清楚,一会儿衙门里来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那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立刻有好些婆子出来给了随绳儿好几个巴掌,直打得她喊不出话来,才架起来关进了柴房。      当天傍晚,一群衙役气势汹汹的上府里提人,可谁料刚打开柴房门就见随绳儿死在柴禾堆上,眼睛挣得挺大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而更离谱的是,三天后随家村里的人发现花氏与刘氏都死在自己的卧房里,原因是两人给对方下毒,结果一同被药死了,一个月后随二的尸首被人发现在密林旁,早已腐烂发臭。      至此,这一家子奇葩除了随燕儿被卖到海边李家村外,都彻底的消失在了无岛,知道这事儿的人无一不怀疑是他们得罪了神明,可二丫头一心想要知道的幕后黑手却随着那劫匪头目的莫名暴亡再难找到踪迹。    ☆、再回余岛   二丫头不敢让父母先回自己租住的院落,便一同留在庙宇等待,好在都是同门中人,圣教里的管事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吃过了晚膳,眼看天就要黑透,二丫头实在坐不住了便跑到庙宇大门口,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看着门外那从远到近的路。      “孩子她爹,这可怎么是好?”沈氏晚饭也吃不下去,拉着随独龙紧张道。      “吉人自有天相,之前圣教的人不是去寻过女婿么?那两只凶兽都已经死了,旁边又没发现女婿,想必他已经逃脱,咱们再等等吧。”随独龙心里没底,但是仍旧抱着希望说道。      二丫头是谁来劝都不成,她一直站在大门口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一股子凉意慢慢渗入衣衫,让她忍不住抱住了胳膊。      “个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看上了人家漂亮姑娘。”      “小子你有种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熊猫,你敢不敢早点回来?”      站在那里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在嘴里反复的念叨着,就好像她这么骂着,那人就会出现然后傻傻的笑着。      “夫君,天好冷呢……”二丫头慢慢的蹲下身子,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入臂弯中,她脑海里闪现了许多的画面,有与他初见的,也有婚后生活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虽然感激这个人,可她总抱着容析会离开她的念头,将这个人隔离在自己的心房之外,就是害怕在其中投入太多感情,到头来人走心空再也难以割舍。她自认不是内心强大之人,便想着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希望,然而经过今日之事,她突然明白,什么都可以算计什么都可以衡量,唯有感情不行。      “晚上天凉了,你蹲在这里不冷么?”      二丫头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当温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时,她猛地抬起头就见那少年身披月光,满眼的担忧,虽然衣着有点凌乱还沾了好些血迹,可她就是觉着,这个少年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你……”二丫头鼻子一酸,本想着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到头来却变成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拳道:“这么晚回家,你是要离家出走么?”      “媳妇儿,我没呢,就跑的有点远,回来晚了,你别生气。”容析一点儿都不生气,看着一对儿兔眼的老婆,笑得格外小心翼翼。      “我还在想如果你不回来了,我就找个人改嫁算了。”二丫头几乎堵着气道,转身就往里头走。      “啊?媳妇,你不是说真的吧?”容析吓得花容失色,抱住二丫头的胳膊就耍赖道:“你可千万别改嫁啊,你要是改嫁了我怎么办啊?”      二丫头见状心里闷着的气散去不少,又觉着自己刚刚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媳妇,便尴尬的转过头去干咳一声道:“你该到哪里去就去哪里啊。”      “那我跟着媳妇。”容析黏糊糊的拉着二丫头的手道:“你可不能不要我。”      里头随独龙夫妻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紧张的上上下下好好打量过容析之后才放下心来,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夜晚,二丫头几度惊醒,接着转身去看身边睡得香甜的容析,之后又长长的舒了口气,直到折腾到天快亮才彻底的睡踏实了。      槐树县居然有人买凶杀人,这简直不敢想象,县令很快便召集人手搜查证据,再加上县里余岛某府管家的儿子前来报案,众人很容易就将目光放到了随二一家身上,只可惜在捉拿随绳儿的时候发现她已死亡,她娘家花氏与刘氏又因为不知什么缘故双双毒死在家,唯一最有嫌疑的随二也不见了踪影。      案情到此,瞧着格外顺利,可县令却很明白,真凶并非单单只有随二一家,起码那两只凶兽就不知是谁动的手。只是他为官多年,有好些事儿都看在眼里,这其中也已经不是他可以伸手的了。不过作为随独龙相处多年的上司,县令还是将随独龙叫了过去,委婉的提点了他几句,现在只希望这是上头神仙打架下头凡人遭殃,等避开这阵风头,指不定随独龙一家也就没事了。      随独龙也在衙门里混过,里头弯弯绕当然清楚,所以县令的好意他自然领受,也没回去和妻子女儿提起。      随二一家子的案情结束,哪怕随二人没找到,众人也清楚随二一家这算是彻底的完了。不过也正是这事儿的发生让许多人看到了随独龙家的实力,随独龙本来就是伍长有把子力气还有点粗浅的功夫,而他的女婿表面瞧着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谁知道居然是个高手,就连两只凶兽都对他无可奈何。      一时间,原本还想着从随独龙家里捞点好处的人,彻底歇了心思,哪怕在家里咬着被子嫉妒的要死,也不敢上门寻事。因为就算有人不怕随独龙和他女婿,那边还有位圣教的仙姑呢?谁不知道她面对劫匪的时候,只吹一口仙气儿对方就动不了呢?这可是大仙儿,那是圣教青玉仙姑,谁又不是嫌过的太滋润了,想去地狱吃苦。      于是,在接下来等船的日子里,二丫头一家过的格外平静,他们将有人情的人家走完,将想要去看的地方走遍,最后将所有能带走的全部打包,一家子亲亲热热在随家村村长一家还有县令同僚一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坐上了离开无岛的船只。      此时谁也不知道,二丫头自小所住的茅草屋之后被好事的人拍到天价,而她所租住过的小院,也因为她曾经在此时出现过神迹而被信徒争相租住,以求平安,当然,拥有这处小院的房主自然因此获得不少的好处。      “娘,你看,那是大海,大海上有好多好多大型的海鱼,有的还会飞起来,身体比咱们的船还大。”二丫头买的船票依旧是二等有房间的,她将东西存放之后,便拉着母亲透过窗户往外观瞧。      沈氏自从上了船,精神就一日好过一日,这些日子她总在半夜里醒来,就怕醒过来她还住在随家村那间茅草屋里,家里依旧穷的揭不开锅,孩子她爹每日依旧为了生计出去搏命,还有小小的女儿懂事的令人心酸。好在,好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女儿长大了,嫁了个好人家,他们一家人都活着平平安安的离开了无岛,这若还不是神明保佑,那又是什么?      随独龙要比沈氏内敛一些,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他有多高兴,可每次在与容析喝酒的时候,都会手舞足蹈甚至开心的落泪,直让二丫头又好气又心酸。      船上的小二已经不是上次来时的那一个,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二丫头这样一个出手就是两张转岛户籍的房客的敬畏,更何况这位还有青玉玉牌,所以在二丫头他们居住的两间客房里从没有出现过三餐推迟的情况,往往只要二丫头招呼,很快就有了回应,可以说要比她第一次坐船去余岛好的太多。      悠闲轻松的船上生活很快就要到了尾声,当沈氏与随独龙在船上看到远处余岛的景色时,当场就忍不住捂脸哭泣了起来。二丫头这时才明白,去年她第一次来到余岛这片土地时,实在是太过淡定了,这也许就是她与这个世界土著最大的不同。她前世享受过比这更好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沧国哪里都不可能比她前世过的更好,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所以她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居住在无岛的人祖祖辈辈渴望离开无岛往更好的岛屿上迁徙的心情,她也没法像父母那样因此喜极而泣。      “看来余岛对于无岛来说,当真是一步升天。”二丫头从母亲的房间出来,惆怅的说道。      “媳妇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容析揪着二丫头的衣摆,表着决心。      “知道啦!我衣服都要皱了。”二丫头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一听到容析说这样的话,就觉着脸发热,心里别扭,就忍不住敲他脑袋或者掐他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解了她的尴尬。      “那你不能不要我哦?”容析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随即又拉上了二丫头的手。      “知……知道啦!”二丫头甩也没甩开,只好假装看风景,扭过头去。      容析先是傻兮兮的笑着,跟着眸子一柔,只是一瞬,便又是天真烂漫了。      “靠岸了!!”船上有人大声的喊道。      二丫头看着有些熟悉的码头渐渐靠近,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所谓余岛好,余岛就是月亮都比无岛的圆。二丫头看着母亲坐在牛车上一脸激动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道:“等着咱们家也买牛,以后用来种庄稼,再买匹马专门拉车。”      “用牛耕地?不……不成,太贵了。”沈氏根本不知道物价,她只觉着这些光听过没见过的动物,肯定很稀罕。      “不贵,这里的老百姓都用这个犁地,已经很少自己犁了。”这点二丫头必须承认,无岛和余岛就像是古代不同朝代的生活水平,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那马呢?”随独龙回头问女儿道,他听说过丰岛将士人人都有马。      “比牛贵一些,不过一般的富足家庭都买的起,都是用来拉车的。”二丫头撩开窗帘看着余岛的街道道:“爹娘,咱们已经到了余岛,余岛就是咱们的家,这往后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新生意   随独龙与沈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今的好日子,他们站在二丫头指明的青砖大瓦房跟前,只能傻傻的站着,就连迈步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就怕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二丫头觉着好笑,硬拉着两人进了院子,还特意告诉他们,她与容析的院子就在旁边并非和他们住在一处。      随独龙苦笑着看向妻子,只觉着老天是不是要补偿他们前半辈子受过的苦,所以下半辈子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好在随独龙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女儿要孝顺他,他要是再提钱就显得太过矫情了,更何况在无岛的时候,容析那样舍身救了他们全家,他若是只将容析当做女婿看还分的那么清楚,那想必妻子都不会饶他。      所以随独龙干脆接受女儿给的所有孝敬,只是提出他要种地挣钱,也省得未来没事儿做。二丫头也懂得他的意思,她爹自小就没分到过地,长大了更是外逃闯荡,可对于随家村的村民,最渴望的就是拥有田地,如今她爹的愿望实现了,又不可能继续当差,自然便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田地里,哪怕他对种地一窍不通。      二丫头买地就是为了她爹,不过她不允许她爹种所有的地,而是适当分出一块给他,其余都租给了附近的佃户。所以她很快就瞧见随独龙每日穿着下地的衣裳天天和佃户家的大爷一同学习如何种田,一开始佃户们还有些紧张,可到了后头随独龙不但与他们勾肩搭背还一同喝酒聊天,农事竟也学的像模似样。      对比随独龙每日坐不住的脾气,沈氏就要安静的多,不过她由于离开了无岛又被二丫头调理了一段时间,身子骨是越发的硬朗,再也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她便将平日的时间都拿来做衣服还有饲养家畜。二丫头算是看出来了,这凡是无岛上没有的东西,她娘都很稀罕,尤其是这些用来食用的家畜,就好像整日看到这些东西,就能确定她没在做梦似的。      “来来来,这是娘刚跟村里刘大伯娘学的,你尝尝……”自从沈氏和随独龙搬来,大家惊讶于容析的财力,便在私底下刻意的去讨好沈氏和随独龙。沈氏为人随和还识字,再加上祖上怎么说也是丰岛人,越发让人高看一眼,所以她与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处的不错。      二丫头吃着辣炒鸡丁,觉着这日子过的简直太快活了,之前家里都是她做饭,如今爹娘来了舍不得她辛苦,沈氏又觉着自己整日没事儿干就将小两口的饭菜包下了,直吃的二丫头那是满嘴流油就连容析都胖了一圈。      “媳妇,我回来了!”大门打开,容析带着东西进了屋,他们在无岛一来一回差不多用掉了大半年的时间,眼瞅着又快到年底了。      “来的巧了,还有菜呢,赶紧坐上吃。”沈氏与二丫头从屋里出来从容析手里拿过东西,笑着道。      进了屋,容析见沈氏去了厨房便小声对二丫头道:“白家少东家找咱们呢,我这一出现在柳絮县,他就派人找到我了。”      “出啥事儿了?”二丫头吃着菜问道。      “好像是上次那个什么卫老爷子找你。”容析也不吃,就撑着脑袋从侧面看着二丫头,越看心里越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是又病了吧?”二丫头上次可是见识到了,那老头家里好几个儿子,还有姨娘什么的,那老头明明就是给家里的某个人药倒了,如今好起来卫家肯定会有一番腥风血雨,这也是她迫切离开余岛去无岛接父母的其中一个原因,她实在不愿意搀和进去,可是没想到她回来了卫家还会来找她。      “要不,咱们不管了?”容析一见二丫头皱眉头,就赶紧道。      “看看吧。”二丫头自觉还没本事和官家挣,哪怕是退休回家的。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拖,二丫头只说圣教有事儿便带着容析徒步离开了水湾村,正如容析所说,他们一进柳絮县,就有看着眼熟的小厮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请他们坐上了去白府的马车。      再次见到白少东家,二丫头只觉着他憔悴了好多,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白家的生意最近出现了点问题,二丫头见他不肯多说,也就没有勉强。等她径直进了花厅才发现,里头坐着的居然是那位卫六爷而非白氏。      二丫头只觉有些头疼,卫家如此郑重,到不知所求何事了……      “容仙姑许久不见,到是让我等好找啊。”卫六爷苦笑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      二丫头忙是回礼道:“我之前有留信说会出门游历一段时间,到不知卫六爷有何事寻我?”      “当日家父之事,卫家上下实在感激不尽,家父如今身子已然康健,着实让大夫都惊诧不已。”卫六爷先捧着二丫头,接着话音一转道:“如今卫家有一事想要相求。”      二丫头看了他一眼,也说答应,也没说不应。      卫六爷见二丫头谨慎,心中一叹,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家有一表亲,今年十二,原本俊秀通透日后必是大才,可怎知就在前几个月,他突然疯癫,家中无论找了多少大夫也瞧不好,附近圣教的仙姑也都寻遍了,都只说他是招了凶煞,但具体的无人能解。他娘亲日日垂泪,最后实在没法子又听说我家老爷子康复了,便求着我家将表弟接到卫府……还请仙姑救上一救。”      所以说,什么豪门实在是太烦了,二丫头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她当初选择出来当神棍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要她是真的能够治疗好病的,那么找她的人就绝对不在少数。      “好吧,将人带来吧,还是老规矩,我不可能离开柳絮县。还有别再让别的地方的仙姑找上门了。”说完这句,二丫头很不给面子的转身离开了。      卫六爷并没有因为二丫头的无力而气愤,他正在琢磨怎么将那位小祖宗弄到柳絮县来。      之前他家里太过丢人,卫六爷只觉着在容仙姑跟前抬不起头来,这段时间卫家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先是查出来他大哥毒害父亲,接着又查出他三哥和朝中父亲某个政敌有关,简直就跟戏文里说的那样,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好人,可内里磨刀霍霍谁也看不清谁。好在现在他父亲又硬朗起来,家里也都交给二嫂了,虽然他母亲给关了起来,媳妇也是个没脑子的,可幸亏他当初走对了一步棋,如今家里老爷子最相信的就只有他和二哥了。      "六叔……"白少东家从外头走了进来,应该是送走了二丫头。      卫六爷实际也与白少东家也没什么血缘,可白少东家的姑姑是他二嫂,更何况自家老爷子如果没有白家愿意担风险,现在估计早没了,这人情都是处出来的,他待白少东家也有了几分真心,便走过去拍着白少爷的肩膀道:“还在发愁呢?”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相信朋友,怎么会借钱给那家人做工坊,如今他家赔了个精光,我的钱也要不回来了。”白少东家叹了口气道,到不是说这钱能让他伤筋动骨,可到底也是他难得的投资,却是这样的下场。      “之前不是说,瞧着会赚钱么?他家不是要做香料么?”卫六爷也是做生意的,对那家也还算熟悉。      白少东家无奈道:“这事儿我瞧着也是好事,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一家做香精油的,竟是把这做香粉的挤的无处藏身了,这不大半年时间还没挨过去呢,就垮了。”      卫六爷也皱起了眉头,这里头当然有那家人鲁莽冒进的过错,可那什么香精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丫头与容析出来也买了不少东西,正想着吃碗豆腐花就回家去,到没想到一个陌生的青年过来就给容析行了一礼。      容析被他一惊,迷糊的看向二丫头,二丫头压根没见过这位,只能对他摇摇头。      “看来,容公子是不记得在下了。”那青年皮肤黝黑,随即站起身来笑道:“在下是特来感激公子送上一段美好良缘。”      这下容析和二丫头都愣了,他们医病救人是没错,可不兼职做媒婆啊。      “半截人参,容公子可记得?”那青年又是行礼道:“在下何石,原是邻村人,现在住在县里。”      容析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哦!就是你啊,上次就是你让我带半截人参给周……周那什么的。”      “周芽!”二丫头白了他一眼,心里居然古怪的甜丝丝的。      “对,就是那个女的。”容析脱口而出之后只觉自己与往日画风不对,就赶紧装模作样的拱手道:“那日公子应该说清楚的,可差点害苦了我与拙荆。”      何石显然也知道前段时间周芽堵在人家村子里非要嫁给容析的事情,也知道容析为了清静最终还是把他供出去了。不过好在结局很好,他也很满意,便脸色微红道:“是在下的不是,此次前来特地送上请柬,下月十八,我与周姑娘的婚事,还请两位前来。”    ☆、消息   二丫头是不认识这个叫做何石的人,不过听他那个意思,他应该是曾经容析做卖货郎的时候与周芽一个村的村民,只是不知道这人来历如何,因为按照余岛的物价,一般人家是很难买到人参的。      “这个……我们夫妇二人前去,不会不妥吧……”容析是真的怕了那个疯女人,说喜欢他就天天堵着他,结果知道那人参不是他送的,转眼就能带着两个弟弟嫁给何石了,可你要说她嫌贫爱富吧,听媳妇说这女人还是个挺能干又好像只想报恩的人,总之容析是不能理解这人的思维,只想远远躲着。      何石笑得有点尴尬,之前乌龙的事情他也觉着周芽脑子太过一根筋,丈母娘去之前说什么她都能当圣旨用,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偿所愿。      “怎么会不妥,我和周姑娘都希望你们能来,之前她给公子一家带来不少麻烦,还望不要见怪。”何石拱手说道。      最终容析和二丫头还是应下了上门观礼,他们原想何石会走,到没想到这人居然靠着容析坐下也要了碗豆腐花。容析也没在意,都是吃路边摊谁坐不是坐,可当他们吃到一半,周围人慢慢变少的时候,二丫头他们才知晓他为何坐在这里。      “最近平城关家私下里一直在找你,容析,你得罪什么人了么?”      低低的声音没什么语调,却吓出二丫头一身的冷汗。      容析转头看着何石带着几分警惕。      “别怀疑我,若是我有什么企图,早就告诉关家了。”舀了一勺豆腐花放在嘴里,何石笑着道:“这世上多的是深藏不露的人,容公子是,我祖上也是,只是我如今已经堕了祖上的名头,也就不好意思自称他老人家的后嗣。”      二丫头抬了抬眼皮,觉着嘴里的豆腐花已经没了滋味,对于关家她还真朦胧间有印象,那日去平城办理户籍到是去过一家珍宝楼,隐约间就听说是关家的产业,莫非那日拦住容析的就是关家的丫鬟?      “多谢。”容析听到何石这般说,就放松了一些回道。      “除了关家外,好像还有两拨人在找你,只是太隐秘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二丫头与容析坐在豆腐花摊子上好久,何石早就先一步离开了,显然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既是二丫头他们想要知道的,也是他们不希望看到的。      “我第一次遇见你前身的时候,他身边是有个大汉的,可是自从他出事之后那个大汉也不见了。”二丫头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这个人,她还冒充这个人去取过容析原身的东西。      “他的记忆我打开的不多……”容析惭愧的低下头去,觉着自己很没用。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希望不要连累到我爹娘。”这几乎就是个无解的题,如果二丫头不将沈氏夫妇接到余岛来,那么她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体可以在那种病毒下承受多久,尤其是沈氏。可如今接上来了,却又要因为容析原身的关系很有可能会陷入一场危险当中。      因为有着何石的提醒,二丫头与容析越发低调起来,他们根本不去除了柳絮县以外别的地方,平时如果不是有事就连水湾村都没离开过。之后随着何石与周芽的成婚,那位卫家所谓的表少爷也终于被马车送到了柳絮县,依旧住在了白家。      表少爷正如卫六爷所说,看上去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只是他神情呆滞,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疯疯癫癫,外人一瞧就知道是个心智不全的,这若不是卫六爷曾说这孩子原本才智过人,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孩子曾经居然还是个正常人。      二丫头只看一眼,就长长叹了口气,她觉着就算没有容析原身的事儿,她也早晚会在刀尖上舔血,一个卫老爷子也就算了,估计那卫家几位爷做梦都想弄死自己,如今眼瞧着又来了位薛表少爷,看卫六爷的态度就知道身份不可能比卫家低,所以说她恐怕又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得罪更高权势的人?当真是心塞的不能自已了。      “仙姑您瞧瞧,我家少爷两年前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半夜就发起烧来,之后烧退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妇人,二丫头见她从一出现就陪伴在薛少爷身边,就知晓这恐怕不是乳母就是少爷生母派来的嬷嬷。据说薛少爷的父亲只娶了薛少爷生母一人,感情很好,与卫府上乱七八糟好些庶子完全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薛少爷格外金贵,他爹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嬷嬷可否借一步说话。”二丫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少东家,两人皆是无可奈何。白少东家因为白氏的关系可能在商场上有所依仗,但同样的他也连带了不少风险,就犹如被绑在了卫家这艘大船上。二丫头与他不全相同可到也相似,都是已然不能后退了。      “仙姑可有什么吩咐?”那嬷嬷并未因着二丫头瞧着年轻便小看她,只是以为她想要事先谈好香油钱。      “那些俗事咱们暂且不谈,我只是想问,府上曾经可有查出来少爷疯癫的缘由?”二丫头尽量委婉的说道。      那嬷嬷果然脸上出现细微的变化,若不是二丫头一直盯着她看,恐怕还看不出来。      “大夫只说是少爷邪风入体,并没有查出旁的毛病,之后便又有圣教旁的仙姑来瞧,又说凶煞封住了少爷的灵智,这才……”      二丫头明白这嬷嬷其实并未说实话,薛家对于薛少爷的病情想必之前也有所怀疑。如此也好,一个装聋一个作哑,倒不如真当是凶煞来驱,她多说一句也不过是看薛家的态度,看来薛家也未必没有几分手段。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为薛少爷驱煞。不过由于他失去心智的时间较长,等他清醒后需要更长时间不能劳累,不能伤神,还要多养。”像这种精神类的病毒,变异后会损伤神经,有些甚至是不可修复的,好在这孩子年纪还小,恢复原状的可能性要比成人高的多。      “那……那需要准备什么么?”似乎往常听多了可以医治的许诺,到头来皆是一场空,嬷嬷已经没有特别兴奋的情绪了。      “需要的东西我会列出来,他的情况拖不得,最好三天内给我准备好。我需要用一个月时间来救治,一个月后保证他恢复正常。”二丫头转头就吩咐人准备笔墨。      那嬷嬷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就像二丫头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      二丫头摇摇头也懒得解释,她很清楚薛家对于这趟求医之旅只不过抱着破罐子破摔或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尤其是看见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要是一下子能相信自己可以医治好薛少爷的病那才是奇怪。不过既然之前薛家并未当面质疑她,也就说明这家人的修养很好,不至于眼在头顶,那她不如用事实证明她的实力,多说反而无益。      待写好了要准备的东西,二丫头又将卫六爷叫了过来,其他的都没说,只直接问道:“卫家应该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卫六爷一惊,脸皮就有些发烫,连双眼都不敢与二丫头对视。      “可以理解,毕竟你们和白家不同。”那可是老爷子,现在又加上个薛少爷,如果卫六爷这里对自己一点情况都不了解,谁敢让自己下手,“为了你们老爷子,我已经得罪了卫家人,如今这个更棘手……六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有爹娘的人。若不是因为白家,因为你们……我也不敢担这个风险。”      二丫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自从打何石那里得到消息后,她老是晚上做梦父母被人挟持逼迫自己和容析,可若是让她求到圣教她也不愿意,毕竟她这个仙姑的身份始终是假的,她平日里与圣教除了香油钱外几乎不来往。于是思来想去,她到是更愿意相信白家和卫家,因为他们之前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再说,这次她还要费事救个薛少爷,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要点好处,那可不就是过期作废了么?      “仙姑的意思是……表弟他与我家老爷子相似?”卫六爷不愧是商人,一点就透,他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最终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丫头得了信,心里好歹踏实了一些,她之前就不相信卫家是真的退出来,眼下联系薛家,恐怕这里头还有许多她不懂的事儿。果然,高收入就伴随高风险,不管哪个职业都是如此,神棍也不例外,骗人的神棍要冒着被人打死的风险,而像她这样有两把刷子的神棍则要冒着不知要卷入什么陷阱的风险。      “少爷……这一个月你就交给我了。”二丫头摸着薛少爷顺滑的头顶,苦笑着说道。      “好多画……好多好多的画……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薛少爷笑得格外灿烂,一点都不能了解二丫头的悲催。 ☆、迷雾   晚上,二丫头还是和容析住在原先的院子里,周围配备服侍的人也都是老人,虽然中间有大半年没有见面,可住在一起后多少也恢复了往日一些情分。这些女人们聚在一起便总是会八卦几句,尤其是二丫头大半年都没在余岛,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多都不了解,这极大满足了这些丫头嬷嬷们的倾诉欲,从她和容析用过膳开始,就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好在,二丫头也需要这样的消息,所以并不嫌烦,反而听的津津有味。见状,那些女人们就说的更带劲了。      “我听说上次是少爷将钱借给一家做香料的,结果香料店垮了,少爷就赔了钱。”年纪比较大的熊嬷嬷,在白家人面很广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大家都爱听她八卦。      “我也知道这事儿……”个头小小的春梅说道:“现在不光是余岛,据说就连丰岛都迷上香精油了,恐怕卖香粉的都要耐不住了。”      “可不,最近新鲜的玩意儿可多的很呢,我听说有个卖什么活动大衣橱的,能拆成板带走,然后再斗起来。”另外一个丫鬟接着道。      “可不么?原来的香胰子也做什么透明皂了,怪东西太多了。”熊嬷嬷赶紧插嘴道。      精油、活动衣橱、透明皂……二丫头回头看了眼靠在一旁看书的容析,总觉着那么熟悉。      待到时间都差不多了,丫鬟嬷嬷们也离开了卧室,二丫头梳洗完掀开被子坐了上去,左想右想觉着不对,转头推了一把容析道:“你说,会不会又有穿越者过来了?”      “我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你。”容析半眯着眼睛,有点困顿的说道。      “啧啧,看看人家穿越的……这收钱来路那么明确,再看看我?当个神棍还害怕被人害了。”二丫头感慨道,不过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且她会做的配方,大多制作方法都见不得人的,也别想搞什么大规模生产。      “才不,媳妇是最好的。”容析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了,可他依旧力挺媳妇。      二丫头斜眼瞪他,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穿越的那个人是男是女。”这是二丫头在睡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夜里,容析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有神,一点都不带倦意,就好像他一直都没睡着一样。到是二丫头不但将手脚都拿出了被子,还将头窝在枕头边上,睡得脸都歪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容析满是无奈的笑道,可还是轻手轻脚的将二丫头的手脚放回被子里,还帮她把脑袋摆在枕头上。      二丫头撇撇嘴,睡得依旧香甜。      容析看着窗外,身体也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侧躺着,直到天光微亮,他才慢慢合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一大早,二丫头还没睡醒就被丫鬟婆子从床上扒起来,洗脸漱口那是伺候的妥妥帖帖,等她到吃了早饭才算彻底的清醒。所以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周围的丫鬟婆子似乎比往日都要安静许多。      “怎么了?今儿个说话都带把门的了?”二丫头吃了块点心,玩笑道。      “仙姑,您就别开玩笑了,昨儿夜里出大事了。”熊嬷嬷让春梅关上门才敢说道:“夜里有贼进来。”      “什么贼?府里丢东西了?”二丫头到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哪儿啊,听说是奔着薛表少爷去的。”熊嬷嬷就好像看见了似得,道:“昨儿个晚上有巡夜的人,发现屋顶上来来回回窜了好些人,之后一座院子一座院子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后来卫六爷带来的人发现了,两边就打了起来,听说还死了人呢。”      “薛表少爷受伤了么?”二丫头这才紧张起来问道。      “怎么会呢,卫六爷把那院子围的跟铁桶似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熊嬷嬷见二丫头慌了,连忙安慰道。      二丫头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是还是觉着心慌,府里人恐怕都会认为这些人是在找薛少爷,可按照何石的说法,最近也有人在找容析。所以说,这些昨晚跑来寻人的黑衣人还有可能是来寻容析的,只是薛少爷身份贵重,大家都想到那里去了,便也就都将容析给忽略了。      用了早膳,满怀心事的二丫头匆匆跑去了薛少爷的院子,果然在门口就见到了不少穿着家丁短打的护卫,二丫头目不斜视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了。      “姐姐,来玩啊……来玩啊……”薛少爷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正坐在阶梯上冲自己招着手,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二丫头打起精神也笑着回道:“好啊,不过你要把糖吃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吃甜的东西,哪怕据说小大人一样的薛少爷在傻了之后也是如此,所以二丫头干脆在里头加了点甜酸味的水果成分,就让这小孩每天将结晶当糖丸吃。      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换了个环境,薛少爷虽然一直都是傻子的状态,可卫六爷说起过的疯癫症状到是一次都没发作过,这让二丫头怀疑这小子除了中毒外,是不是还有些真正的心里问题。      “彬彬,来,今儿我们去晒晒太阳好不好?”二丫头伸手去牵薛少爷的小手,但谁料容析抢先一步,一把拉住了薛少爷。      二丫头转头看向容析得逞的傻样,再看看不明所以还笑得咯咯直响的薛彬,当真是头都大了,于是大手一挥,就让这两个傻蛋一起去晒太阳算了。      “仙姑……”不知什么时候,卫六爷走了进来。      二丫头正站在阶梯上看着两个傻蛋直不隆冬的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说是晒太阳,那就真的在好好晒着,让人哭笑不得。      “六爷今儿来的到早。”二丫头转头问候道,绝口没提昨夜夜袭之事。      反到是卫六爷一脸憔悴的郑重道:“之前仙姑嘱托,我虽派人去了,到底心里总有些觉着小题大做了,可没想到昨夜就有人夜袭白府……是我小看了这些人。我向仙姑道歉,至于仙姑的家人,我还会多派人手过去,还望仙姑安心在白府给表弟医治。”      二丫头到没想到会歪打正着,她正害怕卫六爷不将她父母当回事,卫六爷就找上门来,看来昨夜的事儿给他冲击不小。      卫六爷进门,容析总不能视而不见,便带了薛少爷过来行礼,卫六爷满腹心事见了二人也只是强笑着打了招呼,接着转头对二丫头道:“表弟的事儿,仙姑就多费心了,卫家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今年神君寿辰,我卫家不会忘了去平城圣教庙宇的。”      圣教供奉神君,每年自然有神君的寿辰,一般这一日圣教都会免费义诊或是做些慈善,好些有钱有权的人也会在这一日往庙宇里捐赠钱财,好让人知晓他们曾经在这一年受过圣教以及某位仙姑的恩惠。这是一个为圣教还有仙姑扬名的好机会,不少仙姑为了这个日子宁可自己不收钱,也希望客户在这一日往圣教捐钱,就跟做广告一样,那些有知名度的仙姑往往有机会在圣教提高地位,当然来年的客源也不会少。      二丫头其实是不在乎这些的,毕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手上的钱也够她花费一段日子,她根本不希望自己可以扬名,且因为容析的关系她反而更希望隐藏在人群之中,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然而还没等二丫头说什么,站在容析边上的薛少爷突然尖叫起来,然后抱着头就往外冲,周围的丫鬟婆子似乎也习惯了,比二丫头他们更快一步反应过来,直接抱着薛少爷就往屋子里拖。      二丫头也跟了过去,可她发现薛少爷身上的病毒并没有发生量变,更没有往其他方向变异,如此说来,薛少爷突发癫狂恐怕还有他精神方面的隐患。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薛少爷的声音极低,二丫头和卫六爷都没听见,周围丫鬟婆子也习惯了,也没当回事,只有容析耳力惊人,将这些话记在心里,随后就告诉了二丫头。      这让二丫头尤为沮丧,毕竟有时候治得了身体治不了心,若是薛少爷一直害怕面对什么,那么就算病毒清除,他也可能时好时坏,尤其是在被刺激的情况下。      不敢大意,二丫头很清楚自己不是心理医生而是病毒师,所以她特意让薛少爷周围的人多注意他会因为哪些词语变得发狂奔逃。只是下意识她又不敢知晓这些词语,因为她总觉着薛少爷内心所害怕的,恐怕也不是她想要知道的。      此时此刻,二丫头觉着自己特别的迷茫,就好像身处在大海之中,无论怎么挣扎海浪总会将其推向未知的方向。      然而还没等二丫头想明白,圣教就出事了,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一夜之间竟将一座县城里的圣教庙宇屠杀干净,其中从老到小,一共二十三人无一活口。 ☆、尊者又临   “其中年纪最大的六十岁了,最小的才七岁……”白少东家从外头得了消息就匆匆跑来和二丫头报信。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容娘子还是不要轻易离开白府的好。”卫六爷也被最近一波波来试探的人弄得焦头烂额,好在水湾村没有动静,应该是冲着薛少爷来的。      “他们为什么杀圣教的人?”这是二丫头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是说沧国的人都信仰圣教么?前阵子说到神君寿辰的时候,就是县里都有不少人开始准备,看样子一点不像有什么冲突。      白少东家看了眼卫六爷,小心的回道:“咱们大部分人都信奉圣教,只是还有些天生反骨不敬鬼神的人,总想着针对圣教说圣教……不好的话,以往只是说说,到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儿。”      白少东家未尽之言,二丫头也能想的通,圣教中良莠不齐,有些人是真的身怀医术救治不少百姓,可有些人就纯属的跳大神神棍一个,骗了人家血汗钱不说说不定还治死人命,这其中的冲突想来由来已久,只不过现在突然被人激化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事已至此,二丫头当然不会作死跑出去,但她担心父母安危,便又拜托卫六爷多加看顾。      之后大家都以为事情就到此了,起码死了那么多人官府的人不会不管,可谁知道,事情大概相隔十天后,另外一个县的圣教庙宇又被人冲击,这一次连带扫地做饭的大婶,一共死了三十多人。      “我是谁?”二丫头坐在薛少爷跟前耐心的问道。      “随姐姐。”薛少爷眨眨眼,虽然反应还有点慢可明显比之前认不得人,痴傻懵懂要好的多,这点可以从薛少爷身边的这些丫头嬷嬷身上看出来,那一个个都是激动的快要落泪,据说就在前几天薛少爷能够喊人的时候,薛家的下人便将消息传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那头收到了没有。      “好,你中午想吃什么?”二丫头继续问道。      “糖醋排骨。”薛少爷这次明显比上个问题还要迟缓,不过好在还是答出来了。      “好。”二丫头笑着应下,随后转头对照顾薛少爷的嬷嬷道:“这两天多和他说说话,他的记忆还有点模糊需要你多说一些他曾经的事情,帮助他恢复思维和记忆。”      “好好好,我知道了,只是这几天少爷喊着要看书……”那嬷嬷这次是彻底信服了,这在她眼里容娘子说什么都是圣旨,这一手的本事不说比起他们那片的圣教仙姑,就说太医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这嬷嬷甚至怀疑这位圣教的仙姑是不是真有仙法,否则少爷两年的病情都没有起色,怎么刚来不到一个月就眼瞧着要好了呢?      “给他看一些比较简单的,比如启蒙书之类的,别让他太费脑子。”二丫头也不准备太过约束薛少爷,看一些书说不定能让他更快恢复。      薛家的下人们听了自是老实照办。      等着二丫头与容析吃过午膳,还没等她去看薛少爷,就听外头下人进来说是有圣教的人上门,二丫头直觉来人应该是为了这段时间的屠杀案。      果不其然,就在二丫头看清来人后,心头止不住一抽。      “侍者给大人请安。”二丫头按照规矩上前行了一礼,只是并未下跪。      朝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这些虚礼都是给外人看的,咱们里头说话。”      二丫头看了眼容析,低头跟在朝晖身后走了进去。      朝晖来果真是有事,他刚坐下就皱起好看的眉头道:“这段时间咱们的圣教分坛被人摧毁几座,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那两座县里的庙宇,一共死了将近六十人,此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二丫头不语,不过心情同样不好,无论如何将人全部杀死终归是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      “我此番来,一是要告诉你千万别出去,因为这次死人的两座庙宇都是之当地香火最旺的两座庙宇,其中领头的两位仙姑在当地也皆是有名望的人士,可以说她们不但下救平民百姓,上还救达官贵人,那都是极有本事的人。”朝晖说起来有些心痛道:“这两座庙宇已经建立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如今被人血洗,还被一把火烧个干净,这不但是圣教的损失,也同样是当地百姓的损失。”      二丫头心中有数,看来那两位仙姑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两人已死对于周围的百姓权贵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其二,我还担心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将苗头转向容娘子你……”朝晖苦笑道:“身为圣教的尊者,很多事情我也明白,下头有些人为了利益招摇撞骗的确实有,但也有像容娘子这样身怀异能的人。圣教从创教到现在,教众几乎遍布沧国各地,每年救助的百姓也不计其数……虽说教中有害群之马,但也不可否认这几百年来圣教为沧国所作出的贡献。”      “那他们干嘛瞄准我?”圣教对与错并不是二丫头一个人可以说的算的,她更关心到底有什么人惦记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晖疲倦的捏了捏鼻梁道:“对方似乎不愿再继续让圣教做大,若是圣教失去你们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那么久而久之,圣教恐怕就真的要变成欺骗百姓的魔教了。”      这话可算是掏心掏肺,也并没有避讳圣教的弊端,二丫头自不好敷衍只得道:“所以对方想要让圣教损失人才?可我的名气并不大。”      朝晖抬起头,一双黑若墨玉般的双眼格外认真的看着二丫头和容析道:“容娘子不必过谦,虽然容娘子在柳絮县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所医治的大多都是富商甚至权贵,比如说卫家还有……薛家。”      言下之意,若是二丫头没有本事,卫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她。      二丫头扶额,她之前一直以为会有人来追杀容析,这闹了半天自己也有可能是被人刺杀的对象?好么,一个白府里有三个人是别人惦记着想要干掉的,这未来的日子还怎么过。      “容娘子莫怕,既然薛少爷在此,卫家就绝不敢在白家马虎,所以我来的意思也是想要让容娘子多在这里住一些日子,等咱们将事情摆平之后,容娘子的生活便也能恢复如常了。”朝晖故作轻松的说道。      “那……就拜托尊者了。”二丫头是很想问到底谁疯了想要破坏圣教,可她一向胆小,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问出口。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朝晖慢慢站起身,绣着蓝色花纹的白色长衫自然垂下,墨发白衣君子如兰。      二丫头和容析忙起身送他,容析一直在二丫头身后看着朝晖,很是不喜这个男人冲着自己的媳妇傻笑。      两人跟在朝晖身后,可就在要开门的时候朝晖突然转过身,二丫头心中有事也没注意,直接撞在了他身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抱歉啊……”二丫头一把拉住想要说什么的容析,低头说道。      “不……是我不该突然停下来。”朝晖兴许是一时情急,并没有注意到二丫头和容析的异样,反而压低声音特别吩咐道:“卫家是支持圣教的,这个没有妨碍,但是最好不要与别的官家有所牵连……毕竟朝中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有圣教的存在的。”      说完这话,朝晖再没留下,就匆匆告辞离开了白府。      “看来,最近杀害圣教的人应该是与朝廷有关。”二丫头与容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小声说道。      容析却是不理她,自顾自生气的坐到一旁。      二丫头很是纳闷,就过去推了他一把道:“谁又惹你了,跟个孩子似的。”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容析一仰头拉着二丫头的手问道,那微微闪烁的眼眸显出几分紧张。      二丫头觉着好笑,想要抽开手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就算你好看又能怎么着?这又不是你的皮。”      一句话,原本还死死拉住二丫头的容析,慢慢放开了手,转头落寞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色。可不是么……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他始终都与众不同,就连二丫头都要比他强,她好歹上辈子是个人这辈子接管了这个身份,有父母也有自己的圈子,可他呢?他只记得自己是个妖修,上辈子历经千辛万苦成了仙,其他的什么都记不得,记忆就跟一张白纸似的,他没有父母没亲人,他除了二丫头什么都没有……单薄的就像是个影子。      二丫头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玩笑似乎成了容析心里的一根刺,他再不快乐,也不再老是围着自己身边打转,他就像费劲了全身的力气去做一件事,结果发现失败后就再也提不起劲。看着这样的容析,二丫头心疼的厉害,她觉着她有必要为容析做一些事儿了。    ☆、开窍   “怎么样,像你不?”二丫头拿着一张画纸送到容析眼前。      容析无精打采的抬起眼皮,随后目光就被纸上的那只黑白动物牢牢的抓住了。      “我问过别人了,沧国没有发现过熊猫,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熊猫,也只有我见过你。”二丫头将那张纸放在容析手里,接着双手放在他的肩头道:“虽然有点可耻,不过我还是觉着有点窃喜,他们看到的只是你的表面,可我看到的永远不会忘记的就只是滚滚。”      容析低头看着那张画,画的很简单,也没什么特征,但他就是觉着那纸上的熊猫就是他,这就是他的画像。不知不觉容析的视线有些模糊,原本觉着空了一大块的透着冷风的心似乎在一点点填补,一点点的回暖。真好,还有人记得他原来的样子,还有人知道他不是容析……      “抱歉,我那天只是开了个玩笑,不论你长得如何,也不论你是谁,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你不会是别人。”二丫头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歉疚的说道,她要让他明白,他没有必要和任何人去比,他对她的意义和任何人都不同,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读懂彼此。      “我虽然不记得我化成人形是什么模样,但是肯定比朝晖好看。”小心的将那张画折起来放进怀里,容析嘟着嘴小声道。      “他好不好看和我没关系。”二丫头见他还是纠结于此,便好笑的走到前头来蹲在他跟前扬起脸,与他对视道:“好看不能当饭吃,当衣穿,那对我根本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容析看着二丫头的嘴唇,粉嫩饱满,已经好吃好喝一年多的她再不是曾经头发枯黄,身体干瘦的模样,虽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也是慢慢变得清秀可人,尤其是苹果肌上的两团烟粉瞧着就健康可爱。容析瞧着瞧着居然陷了进去,整个人发起痴来。      “重要啊……”二丫头没注意到容析的表情,反而略带害羞的侧过脸想了想道:“大概是踏实吧。”      “踏实?”      “对!”二丫头双手捧着容析的脸颊,四目相对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是谁,也只有我知道你是谁。”      所以,也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夹在他们其中,因为不论哪个外来的人,看到的就只有如今的他们,而非真实的他们。      容析的眼里就像绽开了烟花,他傻傻的看着面颊难得有些发红的二丫头,只觉着这几日阴暗的迷雾完全散去,一束温暖的阳光将他完全笼罩在其中,心头仿佛生出了股股热泉,烫得眼眶都湿润了。      “媳妇……”      “干嘛?”      “我……我想亲你。”      已经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了,容析就觉着脑袋里一团的浆糊,二丫头的表情印在他脑海里格外的清晰,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肯定,用行动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      “容娘子……容娘子在吗?”门外熊嬷嬷敲着门喊道:“薛少爷那边喊您过去。”      二丫头眼睛一睁,飞快的推开眼瞅着就要贴上嘴唇的容析,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容析坐在那里待了许久,才慢慢摸上嘴唇,露出了一个极为惋惜的表情。      次日一早,二丫头还没睡醒,容析偷偷摸摸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亵裤轻手轻脚去了一趟净房,从那日起,二丫头再没见他那套前一日穿过的亵裤,就跟平白消失了似的。      “你说什么?要看医书?”白少东家难得看到容析会来找自己。      “对,我媳妇她最近都在忙,我想着帮她找找一些遗漏的地方总是没错的。”容析一眼都不敢看向白少东家,他侧着身子,用鞋底悄悄磨着地面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要哪个方面的?”医书不好找,可是凭着卫白两家借总是能借来的。      “关于男的方面的……”容析说完这句立刻补充道:“最好全面点。”      白少东家觉着怪异,可想想薛少爷确实是个男孩子,便点点头道:“我尽量帮你去问问,明儿个给你。”      容析这才松了口气道:“那便多谢了。”      这段日子容析实在不大好过,每天晚上梦里都有二丫头的出现,而且还是那种半穿不穿的模样,跟着他就觉着身体有了古怪的变化,甚至为此还烧了一条裤子,就为了不让容析发现自己有病。他又不敢去看大夫,毕竟二丫头的名头在这里,仙姑的夫君居然去找大夫那不是上杆子拆台么,说不定上午去看大夫,下午媳妇就知道了,他还能有好果子吃?再说他除了好似尿床的症状外,每每看到二丫头都觉着心跳加快,整个人如同被电流通过,面红耳赤目光不敢直视不说,脑袋里总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前他就怀疑他不能生育,如今又添加了那么多毛病,他要是再不自救,等着媳妇发现了肯定又要为他着急上火。      白少东家果然不愧是一方土豪,医馆里的书次日就被借了回来,不过一次没有很多,只大概两三本,其中更是有着初学者看的一些常识,估计这也是白少东家顾及容析是个不懂医的新人。再说白少东家深信薛少爷是中了邪,所以并没有把这些医书看的太重,更不指望容析能帮上什么忙,这些书纯属就是借来给容析解闷的。      果然,容析看了其中一本比较高深的医书,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字是能看懂,可合起来的意思却完全不明白。于是无奈之下容析打开了那本类似常识性的医书,这里头显然就比第一本书要浅显易懂的多,起码其中有关于少年成长的一些过程,还有需要进补的药物等等,甚至还罗列了一些孩子容易得的病症。这样看来,这到不像是一本医书,反而更似哪位大夫的手札笔记了。      容析才管不了这是谁家的小抄,关键里头的东西还真对他有用,起码这本书的开头就让他明白了作为人类男孩,从小到大的一个成长过程,也很明确的了解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就是睡一百年,也不可能生出孩子。      将那本所谓的医书翻过来调过去,又看了几遍,不过很遗憾的是容析虽然清楚了自己好像没病的事实,但书上并没有告诉他一对夫妇成亲后要做哪样的阴阳调和才会生出孩子来。      没错,他就是想要二丫头生出他的孩子,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有了血脉相连的下一代,二丫头才不会有机会反悔将他抛弃不理,这按照村头王大叔的说法,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谁家的母亲也舍不得孩子。      心里存着事儿,容析那就是抓肝挠肺的难受,不过经过他这些天的旁敲侧击,以及晚上不睡觉偷偷扒墙头的努力,他最终确定,阴阳调和哪家强,县里东头兰沁坊。      有了目标,容析也坐不住了,晚上早早爬上了床就闭着眼睛假装睡觉,直到干耗着等着二丫头睡着之后,他才偷偷又溜出了房间,接着一个燕子挺身上了房,就这么趁着夜色溜着各家的房头,直奔兰沁坊。      要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容析面红耳赤在人家头牌屋里蹲了大半夜,速成的不光有卫生知识还有各种助兴的花样,可谓受益匪浅。最后他是实在憋不住了,原本单纯懵懂的脑袋里那是塞满了有颜色的东西,就那么迫切的想要回家找媳妇探讨探讨,这才从头牌的屋里跑了出来,简直是运满了轻功,跑得如同一道闪电直奔白府。      然而,全身的燥热还没退,容析就在媳妇居住的房顶上发现了几个人,那几个人看身形和功夫与之前那几批完全不同,这不得不让他慢下脚步死死盯着那几个人。      突然,其中一人悄悄蹲下身子打开屋顶的瓦片,容析夜视极佳,就见那人从怀里拿出什么瓶子。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容析很难想不到这些人是要毒杀二丫头,所以他忍不住了,飞身上去就是一击。对方显然也没料到房顶上还有别人,于是几人很快混战在一处。      容析越与人交手越是心惊,这些人的身手显然不比容析原身差多少,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原先还有些底气的容析渐渐觉着有些吃力,出招的动作也稍稍慢了下来,之后更是有好几次几乎是贴着对方的刀子过去的。      时间越来越久,容析开始变得烦躁,他不知道为什么卫家的人没有出现,也不清楚这些人还想耗到多久,他现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若是他不能将这些人杀尽,这些就会翻进屋里将他的媳妇毒死。      再不能等,容析几个纵身往后跳了几步,站在了这片屋顶的最高处,天上此时正挂着一轮弯月,虽然不全可也明亮皎洁。      “既然你们不肯退,那就别怪我了。”说完这句话,容析用来束发的发带突然崩断,一头青丝落下随风而动,那月光照在他发丝上,忽明忽暗接着便碎成星子点点,极快的将他的发梢染成了白色。      一身素衣的少年,唇色红艳,发丝渐白。这样诡异的场景立刻就让那几个黑衣人产生了退意,他们面面相觑,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此时,白府内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声悦耳的笛声……    ☆、未婚妻   二丫头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转头一看却没见容析躲在被窝里偷看她,反而身边空空如也连被子都是冷的。以为是容析先起来了,二丫头也赶紧爬起来换衣洗漱,然而一直等到她快要用早膳了,也没见容析出现。      “熊嬷嬷可见我夫君了?”二丫头站在门口往外望去。      “没啊,容公子起身了?”熊嬷嬷也是刚进来,还纳闷怎么没看见容析呢。      二丫头脸一沉,总觉着心脏砰砰乱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冒了上来。      “仙姑,仙姑!”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白少东家的声音,二丫头懵了一下赶紧走了出去,才发现来的不止是白少东家还有卫六爷。      看着两人面上带愧的模样,二丫头强挤出一丝笑道:“有事儿?”      “仙姑,想必您也有感觉……”白少东家坚信二丫头是有神通的,尤其是看二丫头脸色不好之后,便说道:“容公子被人在薛少爷的院子里找到,现在昏迷不醒。”      二丫头深吸一口气,也没心情装高深了,直接就道:“带我去看看他。”      进了薛少爷的院子,二丫头留意到这附近的守卫似乎比前一阵子还要严密,不过她脚步未顿心急如焚的往里头客房去,就算薛少爷身边的嬷嬷走出来向她行礼,她也只是简单的回礼随后疾步走了过去。      可以看的出来,薛家对二丫头还算是敬重的,不然就以容析的身份肯定不能留在薛少爷的院子里。二丫头进门一瞧屋里的摆设还有周围伺候的人,暗暗点头,对于薛家也有了几分好感。      快步来到容析床边,二丫头一眼瞧过去就发现容析的身体受损严重,虽然她没有透视眼,可结合病毒的一些代码她很快能推测出容析的内脏并不乐观,应该是有人用武力强行将其破坏,如果容析要是个普通人,此时恐怕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再看他放下的黑发,大部分还都是黑色,只有发梢的部分很奇怪的染上了白霜,可用手摸上去却没有什么异常,就连她都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更古怪的是容析原本粉色的嘴唇眼下红得妖艳,就如同涂上了女人家上好的口脂,这让二丫头觉着,此人既是容析好像又不是容析。      “仙姑……”白少东家似乎也被容析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担忧道。      “帮我找些东西,他伤的极重,账算在我身上。”二丫头简直冷静过头,她明明心里气愤之极恨不得失去理智去找那些伤害容析的人报仇,可作为病毒师的她却又职业性的站在这里,井井有条的救治着伤者。      “说什么话呢,若不是我寻了仙姑来救治薛少爷,也不会让容公子遇上这样的事情,这都是我白家的不是,哪里能让仙姑破费。”脑残粉白少东家坚持要自己付账,二丫头没法只得暂且记下这个人情,将东西列好了交给他。      过了一会儿卫六爷也赶了过来,据说他是去查找附近的证据,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行凶之人。只是二丫头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清楚,这事儿怕又是没有头绪了。      “只能查到容公子是半夜与人在仙姑院子的屋顶上交手,然后一路被人追赶到了薛少爷的院子,追杀容公子的一共有五个人,看起来痕迹很浅,功夫应该极为高深。”卫六爷脸颊发烫,他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人家仙姑的安全,可谁料到这还没多久呢,人家丈夫就被人袭击了。想必容公子之所以在半夜与人交手,也是因为有人想要暗中杀害仙姑,却被发现了,这才要追着容公子灭口。      “我现在只担心我父母那边。”无论这批人是来杀薛公子,容析还是她的,二丫头只求大家都要平安。      “白府已经不大安全了,我在想要不要将仙姑的爹娘接到卫家私下的庄子上,那里比较偏僻,高手也不少。”卫六爷与二丫头商量着,他之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看来这是有人不想让薛少爷好起来。      二丫头不想戳穿她与容析同样可能招来杀手的事情,她更希望利用卫六爷对他们的愧疚,好好保护她的父母,如今事已至此,她也□□乏术,到不如利用这棵大树暂时避过。      “那便多谢卫六爷了。”      卫六爷心下感动于二丫头对他的信任,起码她相信自己甚至愿意将弱点交到他手上,这也表示容娘子其人胆大心细,颇有男子之风,为人也极为坦荡还有一手的本事。看着二丫头,卫六爷再想想自己的媳妇,不由暗叹一声,不说也罢。      写了封书信交给卫六爷,只说圣教最近不太平,她担心父母的安危才将父母接到庄子上去,之后她会亲自接二老回家。想必二老见到此信也会相信,毕竟圣教这段时间确实死了不少人。      送走卫六爷,二丫头开始构思哪些有用的代码,可以迅速恢复技能,尤其是一些去腐化瘀的,还有凝血排毒的。二丫头毕竟不是大夫,她前世的医疗手段与现在的完全不同,更何况伤的是血肉,想要重造不是一呼一吸之间的事儿,哪怕可以修补元气伤了就是伤了。      重新将染了白霜的发梢放在手里,二丫头用力去瞧也没瞧出异常来,不过结合容析的灵魂,她很怀疑这是不是熊猫本身的缘故。      没有容析的内力和法术,二丫头在提取代码的时候着实费了不少功夫,但好在原先的底子还有,几日过去便将药喂进容析嘴里,只等着他身体里的病毒代码加速他的恢复能力。      一日挨过一日,容析虽然没有苏醒,可不管是大夫来看还是二丫头亲自观瞧都很确定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康复,这让二丫头长呼了一口气,觉着这些日子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也慢慢挪开,总之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好事。      “随姐姐……”房门打开,外头进来一个孩童,十二岁左右穿着锦缎短打,头上还带着个玉冠,一双原本呆滞的双眸也开始有了神采。      “彬彬,今儿怎么过来了?”二丫头给容析擦了脸起身说道,如今她为了照顾容析,又害怕被人再次偷袭,便索性也搬到薛彬的院子里,只是一个内院一个外院,还是隔着一道门的。      “我来瞧瞧容哥哥。”薛少爷说话还是迟钝,但是很明显根据二丫头这段时间的不断努力,就算容析受伤她也没断了给薛彬的治疗,所以时至今日薛少爷与人交流已经是没有问题了。      两人说着话,薛少爷的嬷嬷还在一旁伺候着两人吃点心,这前一阵子薛家的信刚到,虽说薛彬的母亲不能前来,可得到消息的薛家据说不但派了家中护卫给与增援,还送来了几个会武的婢女,薛彬的母亲更是赐了些东西给二丫头,以表示感谢。银票就不说了,那些琉璃金的东西,哪怕二丫头这个外来人都清楚它们的价值,所以以此推断,恐怕薛家就连卫家都得罪不起。      今儿府里白老爷还有卫六爷都不在,白少东家刚刚也出了门,所以门房来报信的是个二丫头不大见过的婆子。      “你说什么?”二丫头觉着自己的耳朵需要洗洗了。      “外头一个自称容公子未婚妻的女子想要见容公子。”婆子也觉着这事儿蹊跷,那容公子分明已经娶了妻,怎么又出来一个未婚妻,她一开始还不相信,可那姑娘看起来就不像是打秋风的,再加上那车子上记号,婆子不敢怠慢就禀告了主母,这才进得薛家的院子前来报信。      “她说了她姓什么?”二丫头擦了擦嘴,心里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她说,她姓关……”      白府大门。      “姑娘,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雁灵有些尴尬的看着周围偷瞧他们的百姓,总觉着人家背地里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不,我在这里等着,除非让我们进去,不然我绝不离开。”关瑶摸着手腕上碧玺的手串,抬头看着白府的匾额坚定的说道。      “可万一弄错了呢?我可听说那位公子已经有了妻室。”雁灵紧张的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弄错了人那她家姑娘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那就让我看一眼,如果不是,我们就走。”这句话不过是句托词,她一心就认定在白府里的那位容析就是她的未婚夫。      白府门房里的人也出来看着热闹,白家谁不知道那位容公子护妻护的厉害,再说容娘子是什么人,那可是白府的贵客,如今卫家那样的人家都求上门来,若不是容娘子出手相助,白府也搭不上卫家的线,所以白家的奴才们自然都将天秤歪到二丫头那一边。      “我说姑娘,你恐怕是认错人了。里头那位容娘子可不是一般的人,那可是圣教的仙姑。”门房老头忍不住劝道。      关瑶瞥他一眼,清冷道:“是又如何?”      那老头见她不领情,心中不屑,只道:“人家疼媳妇疼的跟什么是的,老汉我听说那位容公子不但将媳妇娶回来了,连丈母娘老丈人都给亲自办了户籍,啧啧,这感情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关瑶没有说话,可掐住手串的手指盖却用力的发白。    ☆、交锋   关瑶是个看起来十分高贵的女子,一身带渐变粉紫布料上绣金边牡丹的襦裙,发髻上也戴着一般人家恐怕一辈子也用不起的镂空蝶翼金簪,一戴还就是四支,再见她手腕上好似西瓜的粉绿碧玺,恐怕就连白家太太都没有这般财气。      反观二丫头,一身绸缎的碎花襦裙,头上一支银簪再加一支包金的步摇,样式简单大方也可以说是寒酸普通,这在市井百姓跟前那是小富贵,可在关瑶面前那是比她身边的雁灵还不如。      然而二丫头并不怯懦,对她来说这里所有人都是古人,他们的价值观永远不可能保持一致。      “关姑娘特意到白家来寻我夫君,可有什么事儿?”      关瑶教养良好,不至于明显的上下打量,可还是微抬眼皮将二丫头的打扮举止,与自己偷偷做了比较。      “这位娘子,咱们进去说话可好?”关瑶不在乎,雁灵这个做丫头的可不能不在乎,尤其是这位娘子还在大门口说这样令人误会的话。      二丫头见状看了雁灵一眼,果然是上次在珍宝楼里瞧见的其中一个丫头。      “两位里边儿请吧。”既然白家人都将这事儿交到她手上,二丫头也不介意暂时做一会儿主人。      关瑶见二丫头这番姿态,白家的仆人们也没有什么异样,心里就有些打鼓。她原打听容析娶了个无岛的村姑,可谁料到那村姑摇身一变成了仙姑也罢了,如今竟然与白家还有这样的关系。      薛少爷的院子,当然不可能让关瑶进,所以二丫头就领着她去了前院的花厅,此时熊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已经在那里候着,二丫头瞧见心中一暖,知晓这是白太太给她撑腰呢。      关瑶显然也看见了,不过她自觉家世不凡又觉着只要容析见了她一定会将这神棍弃之如履,便很安心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白家人的很快就上了茶点,二丫头没用,是因为早上刚刚用过,而关瑶不用则是嫌弃这里的茶点粗坯。      雁灵极是会看主人眼色,知晓姑娘如此矫情便是想压白家一头,便无奈唤道:“车上还有六需斋的点心,姑娘要用些么?”      “也将我那惠峰的青山茶拿来。”关瑶点点头,似乎压根并不在乎那来自丰岛的好茶。      二丫头知晓六需斋,可对什么丰岛的茶叶一点研究都没有,所以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到让关瑶看起来像个炫富的暴发户。      没有收获情敌的自卑还有艳羡,关瑶心中总有不满,但她这一出只不过是用来打压二丫头,即便没有成功也不影响她的目的。      “也不兜圈子了,我想见一见容公子。”关瑶坐了一会儿,结果一直都没见到容析,心里难免怀疑这所谓的容娘子压根就没告知容公子。      “关姑娘若有什么急事可以先与我说一说。”容析已经昏迷,二丫头压根不可能让关瑶见他,更不会因此心里不快,因为就算关瑶与曾经的容析有什么,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毕竟此容析非彼容析,除非容析疯了想要休了她娶关瑶,否则她绝不会退让一步。      关瑶毕竟是个大家闺秀,被二丫头如此一问,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不由扭过头道:“此事最好还是让容公子出来说一声的好。”      “我之前听门房说,姑娘自称我家外子的未婚妻?”二丫头不理她,直截了当的说道。      雁灵站在关瑶身后,只觉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关瑶也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之前她被门房拦得紧了,一气之下便将此事脱口而出。然而虽说她与容析曾经确有此意,可毕竟没有宣诸于口,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连个凭据都没有,如今对方这个看起来是大妇的女子这般问,当真跟当众打脸没什么区别。      “容公子确实曾许诺我要娶我为妻。”关瑶看不惯二丫头气定神闲,不由恼道。      “姑娘也说是曾经,可如今外子已经娶我为妻……”二丫头居然笑出声来道:“且不提外子是否是姑娘所说之人,就算假设当真是同一个人,姑娘想如何?我们有媒有聘,还有官中文书,姑娘有什么?”      关瑶没想到此女如此不给面子,甚至眼神里还透着不屑,这与她来时想的完全不同,她原以为只要她一出现,容郎就定然会抛去此女重新拥她入怀,可事实上她不但没有见到容郎,反而被个乡下野女人这般羞辱。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今儿个我一定要见容公子。”关瑶铁了心认定二丫头是背着容公子来找自己示威的,便就豁出脸面一副要死缠到底的模样。      “真真好笑……”既然已经快要撕破脸了,二丫头也不伺候了,直接站起身道:“姑娘坐了那么久,外子都没出现,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回答么?”      关瑶捏紧了帕子不去看二丫头,仿佛她不说话容析就能看到她的委屈出现似的。      “我们也是为了姑娘好,无论如何外子已经娶了我,姑娘要是继续纠缠下去不说姑娘本身的闺誉,就说姑娘的爹娘的脸面,恐怕也是……”看到关瑶上门,二丫头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毕竟只是个姑娘家并不代表关家,而且以目前的情况看似乎关家根本不知情,也不过是关瑶一个人一厢情愿罢了。眼下点到为止,两家也可井水不犯河水,到底可以全了双方在外头的名声。      雁灵在关瑶身后暗自点头,她虽是个丫头,但并不是两耳闭塞,余岛虽然没有丰岛对女子那般严格,可是好人家的闺女是断做不得私定终身的事儿,她家姑娘当真是糊涂了,还被人家大妇指着鼻子教训。      “我……”关瑶被人提起父母,内心不禁动摇,这一次若不是她提出要去姨母家游玩,父亲绝不会放她出门,这万一真的给父亲知晓了,哪怕平日里父亲再疼她也说不定会很快找好婆家将她嫁过去。可要真让她就这么走了,她是死都不能甘心的,“让我见容公子一面,就一面!”      “不成,外子特别吩咐过,姑娘云英未嫁需要避嫌,不然就实在太不成体统了。”二丫头让了让,明白是要送客。      “你!”三番四次被人阻挠,关瑶忍不住怒火中烧,只是二丫头并非势单力薄,她身后可是站了几位丫鬟婆子,到是反观关瑶自己居然只带了一个丫鬟进来。      “关姑娘请吧。”二丫头一步不让道。      “有你后悔的时候。你真的了解他么?你真的清楚他是谁么?”关瑶似乎被二丫头的态度彻底激怒,她居高临下看着二丫头压低声音斥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缘故不愿出来见我,但我很清楚他绝不是真心要娶你的,因为就凭你这样的品貌,半点帮不得他!!早晚他也会不要你!”      二丫头转头看了看周围低头的丫鬟婆子们,勾起嘴角笑道:“可还有个例外,就是他喜欢我。”      “你!你好不知羞耻!”就算胆大如关瑶也被二丫头的言语吓退了半步。      “至少我没想贴上人家已婚的男人,非要人家休妻娶自己。”二丫头轻飘飘一句话,让关瑶身形轻晃,面如白纸。      “你……你给我等着。”说完关瑶便让已经彻底慌了手脚的雁灵扶着,脚步凌乱的往大门去。      二丫头连送都没送,只是站在花厅门口看着两人被婆子带着离开了白府。容析的身份,看来那关姑娘是知晓一二的,所以才能说出自己对于容析没有半点助力,而很显然关姑娘很自信她能够帮到容析……容析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样她不知道的背景呢?      “姑娘,咱们回家去吧。”听见白府的大门在身后被关上,雁灵害怕的劝道。      “不!绝不,只要我回家了,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关瑶抖着身子,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说道。      “可是那容公子已经娶妻了。”雁灵原本就不看好那个冰冷冷的容公子,可偏偏姑娘迷的都快疯了,如今容公子成亲,姑娘正好可以借着机会放下了,谁知道姑娘居然固执到这个地步,都怪家里那小丫头多嘴。      “我一日没见着他,一日就不甘心。”关瑶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前面,哽咽道:“我要亲耳听他说,他不要我了!!”      “姑娘!!”      “走,去我堂姐那里。”关瑶提着裙子进了门口的马车上。      “可是大姑娘就要出门子了,听说下个月就要去丰岛了啊。”雁灵急急也跟着上了马车。      关瑶挺直了背就连头上的蝶翼都没晃动一下,就好像如此才能守住她的自尊。      “堂姐一定会支持我的,只要堂姐嫁过去,我就再不怕爹会随便将我嫁出去,容析!我势在必得!”      随着关瑶的马车缓缓离开白府门前,薛少爷的厢房里原本一动不动躺了好几天的容析,睫毛终于有了微微的颤动。 ☆、苏醒   “容析……容析……”      “快醒醒,容析!你听见我说话么?”      容析眼珠转了转,睫毛颤了颤,似乎正在试图想要张开双眼。      “容析,你别再睡了,再睡你就要给人抢去做压寨夫人了。”      手指似乎被人握住,紧紧得有些闷疼,容析用力挣扎,只觉眼前白光微闪,模糊的影子来回晃动。      “容析?”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惊喜万分,长得不是特别好看,可却让他感觉格外的熟悉。只是,容析是谁?      “喂喂!你可别睡了啊,不然我揍你啊!”      哦,对了,他原本不叫容析,可他现在叫容析……      二丫头惊喜的发现容析慢慢开始清醒,她赶紧从旁边拿来一杯水给他喂了下去,然后就见容析傻傻的看着自己,居然比之前他刚附身的时候更呆。      “容析,你不会傻了吧?”二丫头心头一凉,她最害怕的就是熊猫灵魂受损再有什么不可预测的伤害,要么就是容析这身体的原主其实还没有走。      “丫丫?”      二丫头一把拍上去道:“丫你个头。”      “媳妇……”容析浅浅一笑,只觉万种风情还带着一丝病娇。      二丫头被他震得一个愣神,总觉着容析和以前似乎有一些不太一样。      “怎么了?”容析微微偏头问道。      “你……”二丫头很想说你怎么看起来不傻了,可她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口。      似乎看出二丫头的疑虑,容析抬起手摸上二丫头的脸颊,满眼柔情道:“媳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你谁啊?”二丫头从床边站起身倒退了几步才停下来。      “容析……熊猫,仙君……还是滚滚……只要你喜欢,随便媳妇你叫。”容析略带虚弱的侧过脸看着惊讶不已的二丫头,笑着道。      “可……你怎么……”二丫头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原来曾经那个任她捏圆捏扁的懵懂小傻瓜好像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恢复正常了?      容析见二丫头一脸的防备,笑容中不由就带上了一丝苦意,他叹了一口气对着二丫头目露恳求道:“我的故事,你想要听么?”      二丫头被他眸中的失落和温柔迷惑,不由自主的居然坐到了床边,只是离着容析还是有一些距离。      “你不用怕我,我与滚滚没有什么区别。”容析的长发垂在胸前,二丫头发现他发梢的银白已经消失了。      容析见二丫头不说话,便只好自顾自说道:“那是我一魂一魄,所以我拥有他所有的记忆和对你的感情。”      也许是这个容析的声音太过缠绵,二丫头听到感情两个字,就觉得脊椎都麻了。也难怪前世有人说,光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就能怀孕。      “什么感情,我就是他的保姆,他就会给我惹麻烦……”二丫头尴尬的语无伦次,可说了几句又想起来曾经的那个呆萌容析也是眼前这人的一部分,顿时语塞起来。      “媳妇,你还是这么可爱……”      一句话,二丫头的脸颊烧的通红通红的,连嘴都张不开了。      似乎没有注意到二丫头的异样,容析咳嗽了两声,目光开始飘远道:“我的世界与你的世界还有如今这个世界截然不同。我的世界里无论人妖还是魔,都一心增强实力想要飞升上界。”      “修仙?”二丫头这才找到了舌头道。      “对,媳妇懂得很多。”容析轻笑道,苍白的面颊浮出一丝红晕。      二丫头觉着自己跟着了魔似的犯傻,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感觉差别辣么大呢?      “我前世是只紫竹林的熊猫,后得一金丹大仙指点,成了妖修。之后飞升失败,留下残魂在好友的帮助下离开了修仙界,正巧与你相遇……”容析将前世的经历一笔带过,反而极是感激的看着二丫头道:“如若不是你的识海救了我,我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不是也帮着我重生了么?不然估计我也不在了。”二丫头摇头道,大家互利互惠,没有谁欠谁的,要真说起来反而她欠他良多。      “不管是机缘巧合也罢,命中注定也罢。”容析直视二丫头道:“我能再次重活一次,还可摆脱妖修的命运,转世为人,这其中都有媳妇的功劳。”      “没那么严重。”二丫头干笑着摆手道。      “媳妇,你听说我……”容析有些艰难的起身拉住二丫头的手,认真的说道:“无论我是痴傻是懵懂是清醒,我都是你夫君。”      “你……你饿不饿?我,我去看看面条做好了没有。”二丫头抽出手连看都没敢看容析一眼就跑了出去。      等她跑到门口,突然觉着自己刚刚的表现当真是怂透了,原先那个能够拎着容析耳朵呵斥的二丫头去哪里了?毫不在意和那傻蛋睡一个被窝还能一觉到天亮完全没有负担的自己哪里去了?也不过就是人家清醒了,脑袋好使了,自己怎么就跟个花季少女似的几句话就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了呢?      “真是神经了。”用力拍了拍脸颊,二丫头暗骂道。不过若是真正探究自己的心理,也不过是自己之前压根没将容析当个真正的男人罢了。      容析见二丫头逃避似的跑了,不由苦笑。他真心没想怎么样,只不过是老实坦白他对她的心意,怎么就如此被人避如蛇蝎呢?还是说,其实二丫头真正喜欢的是他之前的懵懂?      重新躺好,容析双眼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缘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温养好了自己的灵魂,虽然虚弱可显然再不需要通过月光之力短暂的维持,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二丫头的身边,替她遮风挡雨,而不是在灵魂安眠时还不停的提心吊胆,就怕自己留下的那缕灵魂给二丫头惹出什么麻烦。      “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容析的苏醒,让周围的人都很高兴,不过由于原来的容析总会在记忆力复制出得体的言行,所以周围的人除了二丫头都没发现容析的异常,反而觉着清醒了的容析越发的有种令人难以言说的气质。      关瑶的事情若是在之前,二丫头还怕说出来容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今容析明显看上去要比她聪慧,所以二丫头就在容析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将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的容析确实已经死了,所以现在的我与那关瑶丝毫扯不上关系。”容析喝了口莲子羹,说道:“若是她下次再来,我可以见她。”      “我听说关家在平城的势力不小。白少东家也说,关瑶好像有个堂姐要嫁到丰岛去了,那可是当官的。”二丫头最讨厌的就是扯上官家,往往一个弄不好就要去吃牢饭。      “你莫怕……有我在。”容析放下碗,将手放在二丫头的手背上,目光柔得泛出水光。      二丫头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撇开头说道:“我才不怕,大不了你跟人家回去做女婿。”      “媳妇!”      二丫头手背一紧,回头看向容析,就见他眉头轻蹙,双眼满是愁思,竟还露出三分委屈。      “你可是不要我了?”      一句话,二丫头就觉着自己罪大恶极,好像抛弃糟糠的花花公子。      “之前辛苦媳妇了,往后……不会了……”说话的语气极为小心,拉着她的手还伴着一丝讨好。      二丫头就觉着脑袋都僵住了,只能看着他看似羸弱的面庞,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容析轻轻的说道。      二丫头再次落荒而逃,自从容析真正苏醒,她就没一次占过上风。      待到容析可以下床之后,薛少爷的治疗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原本痴傻偶发癫疯的少年终于恢复了他原本的性情,虽说在记忆上有些缺失,但很明显如今的状态已经让薛家惊喜异常,听说若不是薛父不让,薛母恐怕就会亲自上门来接儿子回去。      “多谢仙姑出手相助。”薛少爷恢复之后,虽然偶有撒娇可大部分时候都显得一本正经,到像个小大人。      二丫头想要摸他的脑袋,可身边都是薛少爷的奴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回去多休息,读书很好但不可过了……对你来说多出去走走反而更好。”      “小子知道了。”薛少爷有些留恋的看着二丫头,在这里的日子很好,与他在家里很不一样,虽说家里父母疼爱奴仆环绕但总担着一份责任。他现在犹记得他痴傻的时候,在这个府里多少人给与他关爱,还有容娘子夫妻给他的照顾。所以哪怕之前的记忆再不堪,他也会将其收在心间一直不忘。      “少爷,该起程了。”原本带着模式化笑容的嬷嬷,此次离开也对二丫头多了不少真心,她转头对二丫头道:“娘子大恩,薛家自不会忘,还望娘子保重,以后若有事儿可以让卫家带个信儿。”      二丫头自是应下,反正有个护身符总比没有的强。      众人站在白府门前,看着薛少爷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自此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遇。      “媳妇,你是不是喜欢孩子?”容析突然在有些伤感的二丫头耳边说道。      “什么?”二丫头抬头疑惑道。      “我已经知道生孩子的法子,咱们不妨试试?”    ☆、魏靖   又是一艘客船进港,一队队穿着盔甲的士兵从船上极有次序的走了下来,魏靖走在最后一个待到岸上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      “将军,您回来了。”一旁好似副官的人走了过来说道。      “恩。”魏靖也不停留直接出了港口。      那副官见周围没人,也就大了胆子在魏靖身边说道:“去年那艘从无岛到余岛的船只上引发的海鬼袭击事件已经有些眉目了。”      “是朝中人?”魏靖坐上马车,身旁贴身的小厮就赶紧给他卸下盔甲。      “激进派。”那人低声说道。      “他们要是与圣教不对付自管与圣教斗去,做什么非要为难一些百姓。”魏靖不满的说道。      “他们更愿意阻隔无岛与余岛,这样无岛的人就自生自灭去了。”副官叹了口气,低下头道。      魏靖拉了拉袖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慢慢放在右腿上握成了拳头。      “再怎么说无岛也是我沧国境内,上头有我国几乎一半的人口,他们怎么能这么想?”      “他们只在乎他们的性命嘛,更何况无岛上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圣教正是捏着无岛这块儿地才能呼风唤雨那么些年。”副官将帽子拿下来放在一旁,头靠着车壁无奈道。      “谁叫那些太医大夫如此无能。”魏靖不喜圣教,可并不代表他会与那些激进派一样拿百姓不当回事儿。      “不过也不怪激进派,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连我都要相信圣教有神通了。”副官半是玩笑的说道。      魏靖不想多谈圣教,回到原本的话题道:“他们是想要从无岛到余岛的船只多出几次事故,然后封锁港口么?”      “看样子是……”副官嗤笑道:“也不想想,好几百年前事故不断,朝廷都没下令封锁港口,如今他们玩这一手就想着能成了?真真可笑。”      魏靖反而没有他那么乐观,他沉默片刻,轻轻道:“朝廷与圣教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再则无岛除了石材再没有可取之处,这么多年来丰岛发现的资源不少,已经隐隐可以代替无岛,长此以往下去,朝廷断腕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那么多人呢……”副官一急坐直了身子道。      魏靖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人口再多有什么用,寿命要比其他岛屿上的人短的多,迁徙又浪费地方又浪费粮食,更何况人口多还信奉圣教,这本来就对朝廷不是好事,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一次次加高迁岛转户籍的费用,一是怕把怪病转到其他岛屿上,二就是怕这些信奉圣教的人给其他岛屿上的人洗脑。实际上近年来朝廷对于无岛已经是半放弃的态度了。      “少爷,到家了。”马车停下,车夫在外头喊道。      “我先回去了,这事儿暂时谁都不要说。”掀开车帘子魏靖跳下车,之后对车夫道:“送他回去。”      魏靖大步朝着府里走,他是武将又领着将军的头衔,家人原本应该都在丰岛,只是他家情况特殊若是没有他在身边照顾着实不放心,所以他在领了余岛的差事后,便带着母亲和弟弟到了余岛,如今想来竟然已过四年。      刚一进后院,魏靖就见自家的老管事站在门口一脸的愁苦。      “陈伯,怎么了?”老管事是魏母陪嫁过来的老奴,在这个家里已经伺候了将近三十年了,可以说魏靖就是他看着长大的。      “少爷,您赶紧过去瞧瞧吧,夫人又闹着带着二少爷出去瞧病,已经闹了好久了。”陈伯见着魏靖双眼泛红,难受的说道。      “怎么回事,谁又和她说什么?”魏靖赶紧往屋里去,明明这几年离开丰岛后母亲就很少犯病。      “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到什么圣教仙姑的事儿,哎……这可怎么办好呢?”陈伯跟在魏靖身边一路小跑。      魏靖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皱着眉头就进了屋子,这时候魏夫人还在闹腾,几个丫鬟婆子都快压不住她了。      “怎么回事?”      丫头婆子们见是他进来,全都松了口气,可没等她们开口,魏夫人就顶着一头乱发跑了过来抱住魏靖的胳膊投诉道:“儿啊,你赶紧把这些人都给我赶走,他们都是来害你弟弟的。”      魏靖知道母亲的情况,不敢多说只好哄着道:“娘,谁也没想害二弟。”      “不可能,他们如果不是想害你弟弟,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仙姑,救你弟弟?”魏夫人后退一步,瞪大眼睛道。      魏靖挥挥手,让那些丫鬟婆子都退下,他独自陪着母亲道:“娘,你别想太多了,二弟会好起来的。”      “那你就让我去见仙姑。”魏夫人孩子气的说道。      “娘,没什么仙姑,那都是骗人的。”魏靖疲倦的叹道。      魏夫人依旧不理,只道:“不可能,仙姑治了好多人,那一定是神君派来救人的,阿靖,送你弟弟去,快点送你弟弟去啊。”      “娘!圣教那都是骗人的,您怎么还相信啊?”魏靖原就被朝廷与圣教之间争□□力的事情闹的头大,回来还要对着一个已经病急乱投医的母亲,口气就难免差了一些。      “我知道,你不想让你弟弟好起来,你就是不想让你弟弟好起来。”魏夫人突然疯了似的狠命捶打魏靖,嘴里还怎么伤人怎么骂,就像是对着仇人一般。      可魏靖却好似习惯了,就站在那里任母亲捶打。      好半天魏夫人也累了,双眼也变得无神,然后就像忘记了魏靖自顾自的念叨着,转身往内室去了。      “少爷……”陈伯见魏靖此时衣着凌乱的样子,不好受的喊道。      “查清楚了么?到底是谁在母亲跟前胡说?”魏靖毫不在意,转过身问道。      陈伯点点头,擦了擦眼角说道:“也不是人家故意的,不过两个帮工的婆娘,说起最近柳絮县里出了个有名的仙姑,据说当地的几家富商都找她驱过煞,病情都好了起来。”      “不过小道消息,不足为信。”魏靖摇摇头,他弟弟就连皇都的圣教长老都看不好,如今不过一个仙姑,不用看就知道是欺世盗名之辈。      “少爷也别怪夫人。”陈伯当然也不信,当年老爷和二少爷遇难,本以为圣教能救的回来,结果不但没有效果还延误了伤情,闹得老爷没了二少爷至今昏迷不醒,连夫人都疯疯傻傻的,让丰岛多少人家看了笑话。      “那两个帮工以后就不要来了。”魏靖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二丫头在薛家走后,也带着看起来怪怪的容析回了家,顺便还从卫家的庄子上将父母接了回来。自从父母来余岛之后,二丫头一直在忙,眼下到真要好好歇歇陪父母过个舒心年。      沈氏是妇道人家还不觉着,可随独龙毕竟在外头闯荡过还当过官差,只是有些话他不好多问女儿,便假装随口问了问卫家的情况,在听得女儿说事情过了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二丫头也没想到会在这日看见朝晖。      “我要回丰岛了。”朝晖开门见山的说道,还是一身的儒雅。      二丫头讶异之后才想起来,朝晖还是圣教的尊者,只是他太过平易近人,不说给与他们不少帮助就是在余岛那些教众信徒心里,这位也像是邻居家的大男孩那般没有距离感。      “我走后,容娘子可千万当心,如若没有必要,就不要离开柳絮县了。”      二丫头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便点点头道:“多谢尊者了。”      "真的不必那么见外的。"朝晖有些苦恼的说道。      二丫头只道礼不可废,今儿一别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交集,能不留下把柄那是最好了。      朝晖见二丫头不为所动,只好作罢,但仍不忘记嘱咐道:“朝廷现在情况不明,你可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很难说他们有什么目的。”      二丫头也一一应了。      临走前,朝晖又看了眼容析,似是玩笑道:“容公子看起来和之前有点不同?”      容析眸光微闪,与曾经的语气并无二样道:“怕是尊者多虑了。”      “不必紧张,我只是说公子越发精神了。”朝晖好笑的说道。      容析也很配合的露出憨憨的笑容。      等着朝晖离开水湾村,二丫头避开周围人的眼光,关起门对容析道:“你说他来是要干嘛?”      “估计是怕你出了什么事儿,圣教少了位大将吧。”容析半真半假的笑道。      “就会胡扯。”二丫头根本没当真,推了一把容析走了进去。      容析笑容渐收,淡淡回头望了一眼,就跟了上去。无论有什么理由他都不会让媳妇出现任何差错。      当夜,二丫头睡得很熟,容析悄然从屋里飘了出来,来到院中那棵大树下,不过轻轻一挥掌,深埋在土中的铁盒就被翻了出来。容析弯下腰将铁盒打开,之后将里头的玉牌拿出放入怀中,最后又瞧了眼盒中的其他东西,这才重新将铁盒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这个将军么?就是当初二丫头来余岛时,那个力战海鬼的将军,还好心给二丫头指了路 ☆、温暖   “这段时间旁的村儿抓了好些仙姑。”水湾村村头有几个妇人正在年前空闲的当口,吃着瓜子聊着八卦。      “哎哟,神君莫怪,这不是造孽的事儿么,他们也不怕被天谴。”穿着蓝色短打的妇人双手合十,念念道。      “可不是,这仙姑都是天上派来的,怎么可以这么不敬。”穿土黄短打的妇人朝着地上啐了口瓜子壳,撇撇嘴道。      她们身旁还有一穿旧红袄裙的妇人,看起来家境就比其他人好一些,她抓了把瓜子凑过头来小声道:“我娘家在县里,听说啊,这是官府在抓骗子呢。”      “怎么可能呢!”其余人大多都信圣教,不说死心塌地也算半个脑残粉了。      “呿,还不信?那一条条一列列,说她们骗了多少人钱,害死多少人命的事儿都说出来了。”那旧红袄裙的妇人继续道:“苦主一开始还傻着呢,后来被人说通了才反应过来,啧啧,当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不能吧,我没出嫁前那地方仙姑可是真救人命的呢……”穿土黄短打的妇人缩缩微凉的身子,不安道。      “谁知道是不是歪打正着,这事儿啊,还没完呢。”穿旧红袄裙的妇人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哎……我听说咱们村也有个仙姑。”穿蓝色短打的妇人见有些冷场,就笑着说道。      “谁啊?没听说啊。”穿旧红袄裙的妇人也来了兴趣道。      穿蓝色短打的妇人被一群人瞧着,心里也有些虚,便又松了口道:“哎呀,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说是那天看见圣教的车子去了上头容家。”      “哎哎!就是那个容娘子,把爹娘都接来那个?”其他人也凑了过来道。      “可不,我也听说过呢,她是从无岛来的,后来嫁人才来咱们余岛的,之后更是把爹妈接来了。容公子也真是个好女婿。”穿蓝色短打的妇人含酸道。      “你说她家那么有钱,会不会就是她做仙姑骗来的?”穿旧红袄裙的妇人口无遮拦的说道。      “这……这谁知道呢,你莫瞎说了。”周围的人都不像她那么胆大,纷纷绕过这个话题谈些别的家长里短去了。      穿旧红袄裙的妇人不屑的溜了一眼众人,就再次插话到别的地方去了。      “走吧。”      小手被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二丫头侧头看容析,那群妇女刚刚说了什么她站的太远没有听见,可是她相信以容析的耳力,肯定听得很清楚。      “回去吧,不然爹娘该担心了。”容析当然不可能没听见,只是他对那些嚼舌头的话没兴趣,到是官府下死手在年前四处抓圣教人士到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这是年前二丫头他们最后一次进县里筹备年货,容析一路上都显得很兴奋,就好像他之前一魂一魄所经历的只不过是他看过的电影一般,并没有现实感。      被容析握住的手感觉很烫,二丫头也说不好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面对容析的,他们回家后依旧不睡在一个屋里,以前是她觉着不合适,现在是她压根不敢,这个容析对曾经单纯的他实在太不一样了。      容析好笑的看着二丫头闪躲的视线,说起来还真是怪事,他在前世千年万年的修行,修仙界的美女俊男多如牛毛,修为越高容貌也就越发精致漂亮,可待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别说二丫头的相貌,就算容析自己这副身体的容貌放在他前世也不过是普通到可以说丑的地步,可以说,如果是在前世二丫头这样的他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简直可以与蝼蚁等同。然而,前世他心如止水一心向往天道,如今他却一日比一日将她放在心尖上,那是半刻不见满脑子就全是她。      他很清楚,懵懂时期的他对二丫头的雏鸟情节要比所谓的男女之爱更真实也更确切,不然敏感如二丫头也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哪怕这其中还有二丫头一直挂在嘴边的救命之恩,因为她绝不是个会为了恩情委屈自己的女人。      可是,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他偶尔完整的出现时,或是透过懵懂的自己与她相处时,只那么一眼就再忘不掉了。      曾经他不懂为什么师兄师姐们会为了情爱放弃修行,或归隐或逝去,可如今的他若是为了飞升而放手自家的媳妇,恐怕也是做不到了。也难怪修仙界都说情之一字是修仙之大忌,他还曾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不用再闯情劫,但谁知不动情者一旦入情便再出不了情,之所以在前世没入情障也不过是缘分没到罢了。      “想什么呢?”二丫头见容析一直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便拉了拉他道。      容析回过神疼宠的看着她道:“无事,只是刚刚听到她们说有不少圣教的仙姑被当成骗子抓走了。”      二丫头最受不得他这种眼神,若说在容析完全恢复之前她就像个老妈子,那如今就整个调换了过来,容析简直将她当女儿养,凡事不让她动手之外,还好似有许多的秘密。      “反正咱们最近也不去县里了,更不给人医病,应该没事吧。”      “恩,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会让它变成没事,容析垂下眸子心道。      今年的年味十足,再不是清清淡淡两个人,二丫头忙里忙外格外活泼,就连沈氏都觉着二丫头看上去比原来都要小个几岁。因着余岛的生活水平与无岛不同,沈氏也是打听了好久的风俗习惯,跟着一边说奢侈一边将吃食备的足足的,还特地找人学了炸丸子。今年的二丫头要省事很多,除了蹭吃蹭喝外就是陪着老爹聊着村里的八卦。      随独龙今年的农田除了他自己种的外,收成都很好,可就是他那自己种的地收成都要比在无岛老把势种的强,乐得他自说余岛的地好,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一家人吃了饺子守了岁,沈氏一直拉着女儿说起曾经在无岛的苦日子,又说余岛平时的生活都比无岛过年强,更别说余岛过年的伙食,怕是无岛人做梦都梦不上。      “我就是想啊,若是你庆大伯娘能来这里享福就好了,她原来还是个大家里的姑娘,结果这么几年磋磨下来也跟个村妇差不多了。苦啊!”沈氏的身子在好的环境以及二丫头的努力下终于好的七七八八,这过年的时候甚至可以闷上几口小酒了。      二丫头只是听,看着母亲脸颊健康的红润,心里就觉着幸福的想要流泪。      “闺女啊。”沈氏说完了无岛的事儿,转了个话题拉着二丫头道:“你怎么快两年了都没消息呢?”      二丫头语塞,只觉着大事不好。      “娘,这事儿急不来啊。”      “怎么急不来!”沈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你别看人家容家没人了,就欺负你夫婿,你爹娘可不答应。”      “哪有啊……”二丫头心虚的笑道。      “你也甭说爹娘户籍的银子是你挣的,若是没有女婿,你能来余岛,能给人家圣教看上?”沈氏恨铁不成钢道:“多好的男人啊,你还想怎么滴?赶紧给人家开枝散叶才是真的。”      二丫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她和容析不是那么回事,之前似乎想通了要和容析好好过日子,可这段时间容析明显成熟了好多,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啊,是不懂!”说到这里沈氏突然眼眶湿润,用掌心抹去眼泪之后,她才低声道:“我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没给你爹留个后,娘不是说闺女不好,也不是不疼你,可这世道就是这样,你爹不在乎,但娘在乎。你不能走娘的老路,赶紧多要些孩子,以后家里才能撑起来。”      二丫头想说她可以生了孩子选一个姓随,可现在连一个都没有,更别说是男是女了。      被母亲一顿训斥,二丫头惆怅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月光下容析正等着她,她已经是出嫁的姑娘大过年的不能在娘家住。      “岳父喝多了,刚刚睡下了。”      “恩。”二丫头点点头,一会儿她娘会过去照顾。      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挨家挨户都还没睡,屋里还透着光,容析转过身向二丫头伸出手道:“夜里路滑,别摔了。”      鬼使神差的,二丫头也伸出手去,等她想抽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今年比去年要冷。”二丫头踩在积雪上,没话找话说道。      “是个好年。”容析轻笑的捏了捏她的手。      二丫头看他在月光下透着淡淡的光辉,好看的脸颊就跟蒙了一层纱似的,顿时不由老脸一红,一颗不咋年轻的心居然暗搓搓的萌动了。      “啊!下雪了。”容析突然说道。      二丫头赶紧抬起头往天上看,白天还只是下雪子的天气这会儿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那雪花片片在月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什么鬼天气,下雪还有月亮。”二丫头忍不住哈了口气笑道。      “等等……”容析拉住二丫头道。      “什么?”      容析看着二丫头傻傻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被月亮蛊惑了,只觉二丫头那撅起的嘴唇格外可口。      “唔……”二丫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凑近的面容。      两人双影,似乎在这大雪的夜里也不那么寒冷了。    ☆、一锅粥   捂着自己的脸,二丫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只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她没想到容析会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亲吻自己,更没想到如此女汉子的自己居然会在那种情况下落荒而逃,简直就像她曾经看过的小说里那些矫情到她无数次吐槽的脑残女主角。      “真是疯了。”拉起被子盖住头,二丫头低骂道。      之后几天,二丫头总觉着自己脑残片吃多了,做什么都觉着容析在看她,所以做什么也就都觉着自己矫情的厉害,与平时相差甚远。反观容析到跟没事儿人似的,除了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那些已经毫不掩饰的情意外,竟然还多了一些包容与宠溺,就好像她是个在耍脾气的孩子。真不知道当初可爱的小白兔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完全看不透的大灰狼。      “媳妇,可是在心里骂我?”      二丫头一回头就见容析站在厨房里笑得这么该死的好看。      “哪有,我这不是准备做饭么?”二丫头在心里将自己鄙视到底,说好的强硬起来呢?那个曾经给过容析无数暴栗的随二姑娘呢?她不是应该上前几步给他一巴掌,然后挑起他的下巴霸气十足的说几句荤话么?      “让我想想,媳妇可以想抽我?”容析轻轻将门关上,笑得一脸无害。      “哪……哪有……你想什么呢?”二丫头认怂的走到一边拿起菜盆,敌人势大她偶尔低头也不算认输。      “媳妇?”容析走了过从她手里抽出菜盆,然后唤她。      二丫头居然觉着酥了半边身子,然后无意识的抬头回道:“啊?”      接着就觉着唇上一片温热,带着容析特有味道。二丫头压根连惊呼都没来得及,腰身就被容析揽入怀中,跟着晕晕乎乎二丫头几乎快要溺毙在那一片温柔里。      “躲也没有用,媳妇……从咱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再不可能分开了。”容析用嘴唇贴在二丫头敏感的耳朵上,几乎呢喃的说道。      二丫头全身燥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非媳妇不可,莫非媳妇还想着嫁给别人?”容析又道。      二丫头身子软的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没等二丫头脑子转过来,容析却已经退后几步从篮子里将菜放进菜盆里,笑道:“做饭这样的事儿,还是交给为夫吧。”      二丫头也不是真矫情的人,在容析呆萌的时候她就已经下过决心要这么过了,更别说容析恢复后不论言行举止她都看不出一点容析有分道扬镳的意思,她之所以最近如此纠结,也不过就是因为两人相处之时,自己一直习惯的模式被改变了,还有容析突然爆发的占有欲与强烈的侵略性竟让二丫头一贯的步调一下被打乱了,这让她很容易陷入患得患失之中。      想清楚其中关节,二丫头原本爽快的性子也不会再让她止步不前或是胆怯退缩,然而就在她想要找容析谈谈的时候,容析就发现水湾村似乎有不明人士偷偷潜伏了进来。      “他们似乎在观察村里的住户,我不敢冒然出手,但是长此以往总不是事儿。”容析夜晚归来,接过二丫头给他的水杯,却一口没喝。      “你说,他们和白府那伙伤害过你的人是不是一伙?”二丫头对于那些能打伤容析的人格外不放心。      “应该不是,我感觉他们武艺并不在我之上。”容析有些话没有对二丫头说,虽然是因为上次自己重伤才不知什么缘故恢复的神魂,可他对受伤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被一群黑衣人追赶,一直到了薛少爷的院子,至于那些黑衣人是被薛少爷的侍卫赶走的,还是被自己打跑的,他毫无头绪。      “这是烦死了,这一波一波的。”二丫头不爽的坐到一边道。      容析放下杯子坐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肩膀道:“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么多危险,你还会冒充圣教人,还会去利用你的本事换取钱财,将岳母他们接到余岛上来么?”      二丫头想都没想,直接道:“会!”      无论前方有多少凶险,她都没有后悔过曾经的选择,因为她知道如果当时她选择慢慢攒钱,很有可能好多年都赚不够三千两,可她的母亲却等不到了,如今毕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多了些苍蝇罢了,可她的母亲到是安全的生活在余岛,过着在无岛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只要是没有意外,爹娘活到□□十岁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那就行了,别怕,都交给我。”容析将二丫头搂在怀里,轻轻说却是最重的承诺。      “好。”过了好一会儿,二丫头回手抱住容析,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然而容析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收紧了手臂,什么都没做,可双眸仿若带笑,就连嘴角都勾上去了。      “我已经和卫六爷说好了,他们的人就在上次的庄子上接应咱们。”容析将东西全部塞上卫家的马车,然后和二丫头与随独龙夫妇说道。      “我们到是无所谓,年纪一大把了,如今这样的日子就跟老天赐的似的。可你们还年轻……”随独龙一直以为是女儿加入圣教才连累了女婿,所以对容析他颇为过意不去。      “我们也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不过小鱼小虾上头的人还看不上咱们。”容析很是轻松的说道:“如今将二老送走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咱们之后也是要跟着走的,总得避一避风头。”      “这就好,这就好。出了这样的事儿,总要有个对策才好。”沈氏满心愧疚,总觉着女儿是为了给自己办户籍才加入的圣教,可眼下女婿在跟前,她到不好多说,只是拉着二丫头的手一直不肯放。      “这种事儿谁能预见的到,曾经多少人打破头想要加入圣教,可如今朝廷似乎又和圣教不对付了。谁说的清楚。”二丫头故意这么说安慰母亲道。      “可不是,不过想来也不会动荡太久,过一些时候就会好了。”容析也在旁劝道。      随独龙夫妇叹了口气,但他们绝不是会拖子女后腿的人,哪怕心里担心女儿也担心家里的田地,可夫妇俩还是很果断的上了车,由卫家人护送着离开了水湾村。      “这一次,不到彻底解决问题,就肯定不让他们回来了。”二丫头看着马车离去,心中不舍道:“那些人看着我爹娘离开,不会下黑手吧。”      “放心好了,卫家人不是吃素的,再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容析往马车相反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      正如容析所说,在随独龙夫妇离开后,水湾村夜里活动的人越发频繁,甚至由原先出现的一拨人变成了两拨甚至三拨,这让二丫头完全不得其解,她自认为自己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至于让那么多人惦记,而容析也不像是个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有人寻找他。至于那几拨人的来历,二丫头更是毫无头绪。      “白家来了消息,说是魏家人突然上门,要找你治病。”容析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衣角上还沾着草屑。      “你到是与何石关系好,居然让他帮你传起了消息。”二丫头回过头,看着容析沉稳的模样,深感他与以往的不同,当时她只觉着何石很是神秘却不敢过多接触,却没想到容析这段时间已经与他做了好几笔的交易,替白家传信就是其中一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我也不是让他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容析进了门就帮着二丫头晒起了被子,动作比她这个习惯做的人还熟练。      “魏家人是谁?不会又是什么高门大户吧。”二丫头这次真的不想接了。      “魏将军的家眷,魏将军你应该认识,还记得我们从无岛到余岛来的路上,遇上海鬼了么?”容析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问道。      二丫头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男人的细心与体贴,所以她只是心跳加快,到没有再落荒而逃。      “是那个领兵的将军?”      “还是他告诉我们找一处附近的县城比较好。”容析帮着她回忆道。      “原来是他……是他本人找来的么?”二丫头又问道。      容析眸光一闪,笑着摇摇头道:“不,来的人是他的母亲。”      二丫头从没有想过上门求医的人会是一个疯子,或是说神经不正常的人,更没想明白这么神经不正常的人到底是怎么将一个毫无知觉的少年弄到白府来的。      “你们通知魏将军了么?”二丫头看魏夫人疯疯癫癫的在说着魏二少爷小时候的事情,便转头小声对白少东家说道。      白少东家一个头两个大,他之前帮着卫家找容娘子是为了生意,帮着薛家找容娘子是为了卫家,可眼下这个分明不是他找来的,压根就不知道人家怎么知道自家的,这门房如果不是看了魏家的马车,估计都能将魏夫人赶出去。      “魏将军似乎去了丰岛,这段时间都没回来。”白少东家愁眉苦脸的说道。      二丫头见他那样子就知道恐怕是与自己同病相怜了。      容析站在旁边见状,不动声色的插在二丫头与白少东家中间,小声道:“他家还有没有别的管事人?”      “好像只有一个管家,应该已经朝着咱们这里过来了。”白少东家想了想说道。      二丫头与容析对视一眼,只觉最近的事情都乱成一锅粥了。 ☆、异常   救还是不救,当二丫头看到床上那个皮肤白净的几乎透明,呼吸微弱到快要挂掉的少年时,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如果再不救他,一个月后,就算是我他也活不了了。”二丫头很是沉重的说道。      “他是中毒么?”容析前世修仙也曾习过医术,只是这世上的人与他那世实在相差太大,他自觉比不上媳妇的本事。      “不是,应是久病,还有撞伤了脑袋。”按照二丫头前世来说就是植物人,不过这少年显然不属于精神创伤,大约是外伤还有疾病造成的,病很棘手却不并非不可治愈,但瞧他身体里那些活跃的病毒,二丫头还是觉着头皮发麻。      容析知道二丫头的顾虑,在这种敌我难分的时候,特别是官府在下力气抓捕一些圣教人士的时候,魏家的出现的确让二丫头格外为难。      “你若是不想救,就等着那位管事来了,将人送回去吧。”容析将手放在二丫头的肩头上,轻轻道。      二丫头又看了眼床上那张年轻的面孔以及他满身的病毒,不由抿紧了双唇。前世的代码科技已经非常先进,再加上福利与未成年人的保护,像魏二少爷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少很少了。      “救,肯定会救他。不过我需要你帮我。”魏二少爷如今的状态光吃结晶已经不行,还需要容析的一些法术以及内力。      “好。”容析毫不犹豫道。      “多谢。”二丫头转头真心道。      容析却是一笑,拨了拨她的刘海道:“你我还需言谢?”      二丫头脸又是燥热一片,让开他的手便出去了。      容析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他明明真心实意为什么他家娘子就总是体会不到呢?      魏靖从丰岛回来,周身的气压低到让人不敢说话,所以待到他回到府上,转了一圈才发现陈伯居然没有出来迎接。      “陈伯呢?”出来迎他的正是陈伯的儿子陈忠。      陈忠见主子问话,汗都从头上流了下来,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恐怕就只有他在主子面前能留有三分薄面了。      “我爹他出去了。”      “他能去哪里?”边问边走,魏靖哪怕心情不好也没忘记去见母亲和弟弟。      陈忠见魏靖直直往主母的院子里去,那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他……他去找夫人了。”      “什么?”魏靖觉着自己耳朵恐怕出了毛病,他娘好好的在府里,陈伯出去找什么?      这时候缩头也是一刀神头也是一刀,陈忠索性往地上一跪坦白交代道:“少爷!夫人不知道怎么着居然带着二少爷离开了府上,跑到柳絮县的白府去了,我爹得到消息之后也紧跟着赶了过去。可谁知道好像白府上真的有人能治二少爷,我爹去了之后最近只留信过来,人却未归。”      “胡闹!什么人能治我弟弟?陈伯怎么能这般由着母亲!”魏靖加快脚步跑进母亲的院子里,四处寻找之下果然发现母亲与弟弟的屋子里已经空了许久了。      陈忠只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便干脆磕头在地上一动不动。      魏靖气得发笑,转身往外走去。      “备马,我要去柳絮县!”      白府,容析刚从何石那边收到消息。      “怎么了?”二丫头见他眉眼间没有了笑意,便坐到他身边问道。      “丰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魏将军这次似乎领了个彻查圣教的活计。”容析在得知魏母上门之后,就找何石查了魏家的事儿,关于魏靖父死弟伤,还有母亲疯癫的事情都清楚。      “咱们之前被人追杀,不会是他干的吧?”二丫头突然想起朝晖离开前,对她说有些朝廷的人并不似卫家那么亲近圣教,甚至圣教庙宇被人屠杀也有可能是朝廷所为。      “不好说。”容析想了想记忆中的魏靖,似乎没什么线索。      “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二丫头叹了口气道。      “还有一个怪事。”容析将信纸在火盆里焚尽后,疑惑道:“那边来消息说,不知什么缘故丰岛居然派兵去了皇都,这在沧国的历史上简直少之又少。”      二丫头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不过她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便道:“莫非皇城那个岛上有人谋逆?”      “事情太古怪了,圣教出事儿也就算了,怎么朝廷也不安生呢?还有我听说最近往来于无岛与余岛的商家越来越少,好些人似乎都在收拢在无岛的资金。虽然我弄不明白其中缘故,可也明白这绝对不是小事,毕竟沧国存在那么长时间,无岛有病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到现在才开始有丢弃无岛的意向?”容析这段时间除了陪着二丫头外,就是到外头走一走,或是和何石喝一杯,谈谈最近的情况,然而近期事情发生的太多,就连何石都没摸清楚这里头的缘由。      “无岛要被舍弃了?”二丫头这时候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庆幸,若是朝廷当真要封锁无岛,那岛上的人怎么办?之前她还在纠结她这时候将父母接上来是对是错,可如今无岛看上去要被封锁,当初父母如果没有被她接上来的话,想必她现在恐怕连肠子都悔青了。      “极有可能。”以容析的谨慎,那就是□□不离十了。      二丫头到现在是真正的无悔了,比起父母留在无岛有可能永无相聚之日,当然是放在身边时时能看到的好,再说他们虽有可能有危险可衣食无忧,寿数也要比无岛长的多,更何况他们一家子能聚在一处无论有何困难都可以一起面对。      “容娘子,前头魏府的陈管家有事儿找您。”      二丫头冲着外头小厮点点头,便对容析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容析看着二丫头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张纸,纸上什么文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看起来极为复杂的图案。      “连何石都找不出这个图案的来源,可他的记忆里这块玉牌极为重要,到底是什么呢?又是谁家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当真对朝廷抓走圣教人有了意见,据说最近余岛闹鬼的人家特别多,尤其是那些被抓了仙姑的地界,已经传出好几例晚上有鬼怪作祟的消息了。百姓们听罢就传,也不知其中真假,待到二丫头听进耳朵,那鬼怪已经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来去无影的煞星了。      对此,朝廷也懒得管制,他们大多认为要么这是百姓的心理作用,要么就是圣教某些人的阴谋,至于若是真有人被什么怪物吃掉了,也很有可能是圣教人自己下的手。因为传出有吃人妖怪的地界离着柳絮县还隔着几个郡,所以等二丫头得到消息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十五例了,最近一例失踪的居然还是个官员。      “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干什么吃的!”魏靖跳下马极为不满道。      “你不相信有吃人的鬼怪?”这次魏靖出门不知怎么着遇见了自己的副官季康宁,这厮死活要跟着来看热闹,他无奈只好将其带了来。      “都是吓唬小孩的。”魏靖不屑道。      季康宁却饶有兴致道:“如果真有鬼怪,那真想让皇都那些人瞧瞧。”      “小心隔墙有耳!”魏靖不赞同的看着他道。      “知道了,将军!”季康宁心不在焉的回道,上次他发现在船上做手脚的是激进派,那么这一次很难说是不是激进派又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      两人带着几个小厮风尘仆仆的去了白府,白府的门房老头一见对面两人便佝偻了身子往后退了退,道:“两位找谁?”      季康宁知晓是自己与将军身上的煞气骇着了门房,便故意软了声音道:“我身边这位是魏将军,听家人说魏夫人如今在府上……”      那老头立刻打开了门道:“两位里边儿请,我们家老爷吩咐了,只要魏将军来了不用多问直接开门。”      季康宁站在魏靖身后挤眉弄眼,也不知道魏夫人是不是又祸祸人家白家了。      这两人迈步往里走,却没有一个人对于白府所谓的仙姑抱有希望,他们只想着立刻善后然后将魏夫人和二少爷带回平城。      然而,两人刚被白家少东家引到客院,魏靖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了。      季康宁比魏靖矮又走在后头,所以难免被挡住视线,他用手推了推魏靖道:“将军?”      魏靖只觉着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哪怕周围的环境他压根都没看见过,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像他曾经做过的梦,母亲穿着体面的坐在桌边,弟弟被人搀扶着站在母亲身后,母亲从盘子里拿出水果满脸笑意的转身放进弟弟嘴里,弟弟吃了水果扬起干净的小脸笑得格外单纯。      魏靖的眼前模糊一片。      “将军,你干嘛堵在门口啊?”季康宁挤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差点没咬掉舌头,“这……不是在做梦吧?”      魏夫人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一见是魏靖,便笑着朝他招手道:“靖儿来啦?快,过来看看你弟弟。”      魏靖此时只觉着,若是个梦就千万不要醒才好。    ☆、疑云   “娘……”魏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靖儿,过来。”魏夫人笑着道。      她身后站着的少年稍稍往外走了几步,接着带着疑惑羞涩的目光打量一下魏靖后,才小声道:“大哥?”      “唉!”魏靖这下再不迟疑,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弟弟抱在怀里,热泪盈眶。      季康宁也跟在后头,觉着不可思议道:“不会真有神仙在吧?”      且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能治好魏殊,就说治好他需要的时间也不可能是那么短暂。魏殊的病情季康宁待在魏靖身边那么多年,他大部分都了解,当年魏老将军带着魏殊被人袭击,魏老将军为了护住儿子伤得极重,而魏殊不但撞伤了脑袋也受了惊吓,回来就人事不知,一直躺了这么三四年。      当时,丰岛还十分推崇圣教,便找了圣教的长老来,谁知道会延误伤情不但魏老将军的命丢了,魏殊也一直昏迷,也难怪魏靖那么讨厌圣教,不过之后魏家也找了太医来看,虽说他们为了抬高自己贬低圣教说了好些风凉话,但他们同时也很严谨的说过魏殊的病情,像魏殊这样的伤势他们是肯定治不好了,就算在最好的时间里救治,那恢复的时间也起码是四五年甚至更长。      魏夫人到白家好像才几个月的时间……      季康宁心颤的低下头,就这本事送到皇都都不奇怪。      “魏将军,这位是容仙姑……”白少东家见这一家子都哭完了,便将尴尬的二丫头带了过来说道。      二丫头自然还端着个架子,冲着魏将军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心里却在确认此人就是那日与自己同船的将军。      “多谢仙姑大恩。”魏靖也不含糊,擦了擦眼泪过来就抱拳一礼。      二丫头看了眼正对着自己憨笑的魏殊,心间那点子不安便压了下去,给魏靖使了个眼色带他走到一旁小声道:“令弟因着昏迷了三年多,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且四肢还有些僵化,需要好好调理和引导。至于魏夫人……”      “仙姑但说无妨。”魏将军似乎看出二丫头的顾虑,忙道。      “你母亲并非伤病所治,所以她一时半会很难治愈,只不过她的病情大部分由你弟弟引起,如今你弟弟苏醒会对她的病情带来很大的帮助……抱歉,你母亲的情况我只能准备一些恢复的药物,却无法根治。”二丫头不是精神科方面的专家,对于魏夫人的癔症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魏靖赶紧摆手道:“如今已是极好了,若不是仙姑我弟弟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越渐衰弱……若是我弟弟没了,我母亲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二丫头轻笑,点点头,她这次压根不是看在钱或是权势的上头,纯粹就是不忍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还没来得及长大就逝去了……在前世,虽然世界上到处还是有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缘故死亡的人,可若不是当场毙命,都有极大的可能被代码技术救回一条命。也许在古代人命如草芥,可在她那个世界人命是不可承受的重量,尤其是未成年人。      她本身是个比较自私的人,若非如此她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至今绝不可能那么容易的融入,更不会看到生命逝去还依旧淡定,按照她前世的说法,她的同学学习病毒代码学是为了世界和平与人类发展,而她学习也只是喜欢和兴趣而已。只是,她可以漠视其他人的生死,却无法看着一个单纯的少年因为她一时的小心谨慎就那样在她的眼前逝去了。      矛盾却又符合她莽撞的个性,不过二丫头并不后悔。      “你……你真是神仙么?”      二丫头站在一旁看着魏家其乐融融,魏靖虎着脸批评着自己的母亲,弟弟则在他身边急得满脸通红。      她侧过头发现身边站着个男人,好似是与魏靖一同来的。      “你觉着是,我就是……”二丫头又装起了神棍。      季康宁瞪大了眼睛道:“你要不是神仙,怎么能让人一下子那么快好起来?”      二丫头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她总不能说只要掌握病毒代码技术,抓住其中退化规律然后将病毒还原到无害状态吧,这样的东西别说古代了,就是她那个时代早一百年都没人相信会实现。      季康宁只觉着二丫头莫测高深,心里居然生出崇敬之心。      “仙姑如此,若是给皇上知晓,怕是国师都做得。”季康宁忍不住感慨道。      “笼中鸟自然比不上闲云野鹤。”二丫头最怕就是和朝廷扯上关系,可她又不能当众翻脸,只好淡淡说了一句。      季康宁只觉这就是高人!      待到魏靖带着家人一同往平城返的时候,季康宁还在想着二丫头,心里憋着一肚子话,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才拉了魏靖道:“你说,那容仙姑是不是已经成仙了?”      “胡说什么呢?”魏靖虽然也很感激二丫头,同样也觉着二丫头这一手神乎其技,可他到底要比季康宁冷静,他更愿意相信二丫头这一手是医术而非仙术,虽然二丫头只凭眼观从不把脉。      “她看上去都没双十。”季康宁啧啧叹道。      “我听白家少爷说,她确实没有双十。”对此魏靖也十分惊讶。      “不可能吧!她年纪那么小一身的本事难道从天上掉下来的?她是谁的徒弟?”季康宁眼睛都快脱框了。在沧国那些有本事的大夫或是仙君都极为出名,规矩也很大,在他看来就算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也应该有个好师傅。      对此魏靖显然也很赞同,所以他疑惑了一下才摇头道:“查不到她的师傅,更何况她是无岛来的。”      季康宁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摔下马去,“这……这……”      魏靖没有回话,可心里也在泛着嘀咕,这无岛莫非真有什么猫腻?不过无论如何他欠容娘子一个天大的人情,哪怕容娘子不认,他也绝不会当做没发生过。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上头。”季康宁小心的说道,现在谁不知道皇上想要长生之道已经想疯了,更别提这小娘子一身实打实的本事。      魏靖只是略想便马上道:“那容娘子话里话外都不愿与朝廷扯上关系,她救了我弟弟等于救了我魏家,我不能恩将仇报。”      季康宁只要一想到容娘子若是真被皇上所用,那余岛百姓甚至他自己恐怕有重病都无处医治,便彻底歇了心思,这事儿居然就这么被瞒了下来。      深夜,一村庄内早已没有灯光,就连屋前的土狗也都将头埋在爪子里睡的昏天黑地。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离着村庄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数条黑影,这些黑影速度不快,可走在漆黑无光的夜晚也着实让人胆颤。      耳尖的土狗被那黑影走动时的声音吵醒,它们本能的冲着黑影的方向大声啸叫,不一会儿屋里的人就被吵醒了。      “死狗,叫什么呢!吵死人了!”      土狗被主人吼了一嗓子,害怕的缩了缩,可迫于本能没有多久就又叫嚷起来。      “再叫,明儿就把你炖汤!”睡得迷糊的主人气急骂道。      跟着一声犬类的惨叫打断了主人的声音。      那屋里的主人立刻惊醒过来,朝着外头喊道:“臭蛋,臭蛋?”      可惜外头再没有传来狗叫。      “谁?外头是谁!!”      里头的人似乎拿起什么当做武器的动作,可当他从里头打开门冲到院子里时,他已经整个人都僵住了。      “鬼!鬼……怪物!!啊啊啊啊!!!!”      “这已经是第几起了?”熊嬷嬷坐在凳子上补着衣服道:“卫表少爷既然让仙姑留在白府,那你们就别回去了,这年头留在村里不安全。”      “当真是有鬼怪吃人么?”二丫头听熊嬷嬷说起最近一起鬼怪吃人的事情,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熊嬷嬷沉重的点点头道:“听说一村子的人都被吃光了,连牲畜都没留下。”      二丫头之前从不相信这些,可她见过无岛海滩以及大海里的海鬼,那些都是变异了的生物,很难说是不是这些东西作祟。      “不是说余岛很太平么?我在无岛的时候可是好些人都说余岛什么都好。”二丫头这段时间都听了不少次什么圣教被人屠杀,什么村子被鬼怪屠村,这一点都不太平好不。      熊嬷嬷叹口气,咬断棉线道:“无岛什么情况老奴不清楚,可余岛往年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比丰岛和皇都,也终归算是安稳。”      二丫头刚想说丰岛据说最近都在调兵呢,就听到外头的声音,估计是容析回来了。      熊嬷嬷赶紧退了出去。      容析待屋里只剩下他与二丫头后,再也撑不住了,一道血箭喷了出来,吓得二丫头赶紧上去扶住他。      “没事,你别怕。”      “没……没事个鬼啊,你都吐血了!”二丫头暗恨自己太过粗心,不然从刚刚他进来她就应该能看的出来。      “不过小小内伤,别担心。”容析都伤到脸色发白,却竟然还满脸是笑,似乎很享受媳妇对他的关心。      “不担心才怪!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二丫头将他扶着躺下,狠狠道。      容析从怀里将自己原身所带的玉牌拿了出来道:“我去寻找这个的来源。”    ☆、身份暴露   二丫头对这个玉牌只有模糊的记忆了,她只记得这是当初在余岛的时候,与那些零碎银子一同领回来的东西,之前还埋在无岛的院子里,后来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余岛又埋在余岛宅子的大树下头,也不知道容析是什么时候将其取出来的。      “这是他的身世有关?”二丫头问的是容析的原身。      “我翻找过他所有的随身物品,只有这个最可疑,所以最近我将上头的图案偷偷泄露了出去。”何石找不到线索,这明里暗里都有人想对他与媳妇动手,那他不如干脆破而后立,到要看看这后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结果呢?你怎么会把自己弄伤?”二丫头看着容析虚弱在床上,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容析的本事她很清楚,上一次被人算计受了重伤那还是他没有恢复的时候,可这次灵魂补齐再被人打伤就很明显对方的势力不弱。      容析咳嗽了几声待喝了点水才平复道:“这事儿有点复杂,我现在确定跟着咱们的黑衣人有两拨,一拨想取我的命,却不想伤你的命,而另外一拨则是想取你的命,对我并不想伸手,至于那时候想用□□药死你又想杀我的那群人,如今再没出现过。”      “知道是什么人么?是不是和朝晖说的一样,是朝廷的人?”二丫头不懂什么阴谋诡计,她也没什么消息来源,所以难免有些草木皆兵。      “想要杀你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与关瑶有关。”容析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你,怎么知道……”二丫头抽了口气,没想到这年头□□的人还真有,之前见那个姑娘看起来冷冷的,还带着高傲却没预料心思那么毒辣。      容析捂着胸口喘了喘气,笑容在烛光下很是朦胧,“我杀了她派来的三批杀手,她终于是坐不住了,约了我十日后见面。”      二丫头一听到两人相约,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股子委屈和酸气直往头上冒,她也不接话侧过身子盯着跳起的灯花看。      容析觉着好笑,不顾身子闷痛,拽着二丫头的手就是不放道:“我都闻着酸味了,媳妇,这世上我心里能住的只有你一人。”      “谁稀罕。”二丫头斜睨他,可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容析只觉这一眼,让他心脏差点没跳出喉咙眼来,他前世清心寡欲惯了,再美的妖姬也不过红粉骷髅,可到了这一世换了个身子对别人一如从前,可对二丫头,他那自以为强大的自制力居然隐隐靠不住了。这段日子以来,他想找出幕后黑手是真,可躲避二丫头害怕自己操之过急破了情分的才是真正他老不露面的原因。      “媳妇……”容析磨蹭着她的手背轻轻唤道。      “干嘛!”二丫头低头不看他。      “我喜欢你。”容析笑得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仙人之姿自然流露,二丫头突然想起容析没恢复之前告诉自己,他前世的模样今生再难有人相比,此时此刻她信了……      “我……”二丫头恨不得抽死自己,怎么每次到了关键的时候她就掉链子呢?不是说好要好好过日子么?      “我从前世到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上千年,我只爱你一人。”容析的双眼仿佛有了魔力,直将二丫头的心都要吸进去了。      “我,我前世加今生,只是四十多岁,原还以为已经是个老女人了,没想你更老。”二丫头已经对自己绝望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那你嫌弃我么?”容析捏着二丫头的手,心揪成一团,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年纪的问题,而是人妖殊途,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人可灵魂还是妖修,这世上人人皆怕邪魔,他不知二丫头是不是也同样介意。      “没有啦,你长得又不难看,我勉为其难还是能和你凑合的。”二丫头说完就低下头,再不敢看容析。      容析越笑越开,最后甚至笑到咳嗽起来,吓得二丫头赶紧给他喂水,扶着他顺他的后背。      容析背靠着二丫头只觉着世上再没有更完满的事情了。      “媳妇?”      “你就消停会儿吧。”二丫头见不得他难受,数落道。      “等事情过了,咱们带着爹娘去一处偏僻乡野,生一窝孩子好不好?”容析贴在二丫头的劲窝处,轻轻道。      “一窝?你当是生猪啊!”二丫头说完又觉着不妥,便低声嘟囔道:“那我不给人看病你养家啊?”      “好,我养家,我养你这辈子还有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容析侧过头戏谑的说道。      “想的美呢!”可说完二丫头却跟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好。”      容析只觉修炼那么多年也没有此刻这般快活。      也许是这夜终于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容析自伤好后就再没顾忌了,往日偷个香还要担心二丫头生气,如今简直恨不得将二丫头日夜搂在怀里,生怕让人给抱走了。      二丫头羞得简直要找个地洞里钻,可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最终还糊里糊涂被吃干净了满嘴的胭脂,直到今儿他出门去了,才稍稍消停了下来。然而等他一走,她便又不安起来,关瑶那么毒辣谁知道还有什么后招等着。      “仙姑,您腰间玉牌的络子好像松了,要不要重新打一个?”熊嬷嬷见二丫头站在门口,便说道。      二丫头很是随意的将玉牌接下来,就要递到熊嬷嬷手里,嘴里还道:“麻烦嬷嬷了。”      “这都是分内的事儿。”嬷嬷伸手去接,却发现二丫头拿着玉牌愣住了,“仙姑?”      二丫头恍若未闻,她的目光死死盯在了玉牌的图案上。      容析休养了几天,虽说内伤没有痊愈可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了。他按照关瑶带信所言,一人前往柳絮县一座茶楼,今儿便是关瑶相约之日。      君子如玉,容析一出现在茶楼里,坐在二楼包间的关瑶就觉着心跳如鼓。是那个人又好像不是那个人,当年她见他一身月华,清冷高贵,仿佛天下皆不放在他眼中,可如今他温润有礼,笑容常在嘴边她却依旧还是觉着他难以亲近。      关瑶摸着自己的心口,怎么想冷静下来,都静不下来,只觉着满脑子都是下头那人的身影,说过的话语,还有他淡淡吐出的香气。      “关姑娘找容某来,容某已经来了。”容析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到让关瑶听得神魂一震,没错,就是他,他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容公子。      关瑶立刻站了起来,面皮不由自主的发红道:“容公子终于肯见我了?”      “原本我是不想来见你的,只是你送来的人太烦,我只要亲自登门。”容析看着关瑶没有一丝笑意。      关瑶被他看的心中酸涩,实在忍不住道:“容郎,你非要如此与我说话么?”      “那我应该如何与你说话?”容析试探道。      “容郎,我不知你何种原因已经不记得了我了,可是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了呢?”说到这里,关瑶泪洒香帕,哭得令人心碎。      只是容析一向心硬,除了媳妇其余人等他一概都不在乎,更何况失忆的又不是他,只是原身的记忆丢失了而已,情债怎么落也落不到他头上。      关瑶见容析只是沉默不说话,心口阵阵发凉,啜泣道:“我找你许久,你都不出现,如今你一出现居然就已经娶妻。你到底看上她什么?”      “这与你无关。”容析不满的挑眉道。      “容郎,她只是个普通女子,要财没财要势没势,怎么能帮你!”若是在平时关瑶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开口,可如今她已经快要急疯了,心上人娶了别人而她爹却要给她另找夫家。      “她怎么说也是明秀师傅的徒弟。你能给我什么?”容析假装不信道。      谁料关瑶居然笑了起来,擦着眼泪道:“我就知道容郎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原来是为着这个。不过是个仙姑罢了,能抵上关家的财势?容郎你不知道我堂姐嫁到丰岛户部郎中家里去了,如今有权有财,如何不能帮你?”      “只是……”容析似乎还在迟疑。      关瑶一咬牙,将堂姐让她吊着容析的念头抛诸脑后道:“容郎你莫怕,圣教的教主好似快不行了。”      容析心头一跳,只觉自己的身世越发迷离。      “我不知道你想起来多少,可只要教主不在了,你就有最大的机会争取那个位置。”关瑶想起自己一直憧憬的未来,激动的上去拉住那个往日她想拉却不敢拉的男人道:“日后就再没有人能将咱们分开。”      “你也说我失忆了……”容析转过脸来,一双幽深的眼眸似有情又似无情的看着关瑶道:“那个什么位置,我说不定压根就不想要。”      “怎么可能!”关瑶声音有些尖锐道:“你当初说了,你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还说与其被那几个老东西塞人,不如娶我。”      容析似乎没有发现关瑶的不对劲,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道:“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关瑶几乎快被那笑容吸去了魂魄,她脑子一热便道:“你还能是谁,你是圣教的圣子——叶容析!”    ☆、相随   容析披着晚霞归来,二丫头见他衣衫完好,并无颓色,便松了口气。      接着等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时,她才将腰间的无牌拿了出来道:“今儿你刚走,熊嬷嬷说我的络子松了,等我拿着玉牌才想起我之前看过你的玉牌,很是眼熟。”      容析接过二丫头手里的玉牌,看了看,果然上头的玉牌图案与他的有些相似,但明显比他那个要简单。      “这里头……”二丫头有些不敢说,她也见过圣教最普通的玉牌,明显比她这个还要简单,如此一脉相连的风格很难不想到一起去。      “你知道,圣教有圣子么?”容析亲手将玉牌重新系在二丫头腰间。      “不清楚。”二丫头又没正经接受过洗脑,对于圣教的系统还是不大清楚的。      “关瑶说,我是圣子……”说到这里,容析将怀里的玉牌放在了桌子上。      二丫头看着那玉牌上的花纹,雕工精湛,繁琐细致,怎么看都是上好的东西。虽说二丫头看不懂上头的花纹,可也能看得出这其中必然与自己那块的花纹有什么联系。      “她还说什么?”想起那个自称容析未婚妻的女人,二丫头心里就有点不痛快。      容析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留意二丫头,如今她只是挑挑眉,他就知道她的小心思,不由心生喜意,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抱住道:“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二丫头被他这么一抱,老脸臊的通红,一把推他道:“与我何干?”      “别动……”容析只觉着怀里抱着的人让他无比满足,就是当年修得元婴时也没如此雀跃,这要放在前世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就这么相拥到天荒地老竟也是幸事。      “你……你以后想怎么办?”二丫头不得动弹,只能被动的感受着耳边男人呼吸间带来的暖风,整个人都僵住了。      “若是我是圣子,那追杀咱们的人恐怕就有了眉目,其一怕还真是朝廷的人派来的,其二也极有可能是圣教内部的人。”容析见二丫头不反抗了,还得寸进尺的在她耳边摩擦了一下,引得她缩了缩脑袋。      “莫非圣教里出事了?”二丫头猜道。      容析摸着她的发顶点头道:“关瑶说,教主怕是要不信了。”      “那你就要是教主了?”二丫头也不顾容析动手动脚了,转头拉着他的衣襟问道:“教主会不会是你爹啊?”      “谁知道呢?不过貌似教中就只有我一个圣子,而且若是我不按时回教中,怕是位置会被人顶了。”容析反握住在自己前襟的小手,淡笑着说道。      二丫头一下没了声音,她其实一早就有了这么个心理准备,容析的原身是这里的土著,肯定会有他的兄弟姐妹以及家世,若是以前容析呆萌的时候还好,可如今……这也是她迟迟不敢交出真心的缘故之一。      “媳妇……”容析摸着她的脸颊唤道。      “干嘛!”二丫头凶巴巴的说道。      容析轻笑一声,在她鬓边留下一吻道:“若是从前,我是断不可去什么鬼圣教的,我又不是真的容析,做什么要接下这个烂摊子。可是……现在不行了……”      二丫头眼泪一下就被逼了出来,她知道容析说不行了的意思,如今她已经暴露了,好些人想要杀她和他,他如果手里没有实力就如同普通百姓无异,他就算再是大仙那也是前世,这辈子双拳怎么可能抵得过那么多人,他都受伤两次了。      “我不想你老是提心吊胆,更不想爹娘老是躲躲藏藏……媳妇,我希望你过的比任何人都好。”容析将唇瓣贴在她的脸颊上,动情的说道。      “你是不是要走?”二丫头睫毛一颤,泪滴就落了下来。      容析摊开手掌将那酸涩的泪珠握与掌中。      “关瑶说,前方危险,说我当真爱慕你,就应该留你在安全之处……”      二丫头用力一抹泪,勒紧了容析的前襟,瞪眼道:“然后她陪你去?想的到美!”      “媳妇,我不会让她陪我,只是你……”容析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知道二丫头一心只想要个平静的生活环境,可他如今压根给不了,就算是现在开始创造,也需要一段时间。      二丫头想起父母,也觉为难,但她就算陪伴在身边也无大用,到是容析一人前往很是凶险,那圣教看起来格外邪乎很难说里头有没有别的古怪。      “我爹娘……”      容析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了下去,连双眸都灰暗了几分,可他依旧强笑道:“若我是圣子,必然手里会有些人脉,再加上卫家还有薛家,护住你们应该不难。你还是留下的好,有爹娘与你一处,我也……我也……”      放心两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二丫头伸手掐在他脸上,又心疼又生气道:“你什么你!谁说我要留下了,只要我爹娘没事,我与你去何处都成。再说了,你我可是拜了天地的,你这是想抛弃糟糠妻不成?”      “媳妇!”容析已经很少有这么傻的表情了。      “行了,我是绝不会让那个清高的娇小姐占了我的位置的。”二丫头故作恼怒的甩甩手,扭过身子不再看他。      “可是爹娘他们……”容析满心欢喜,笑容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得了吧,只要他们没事就好!”二丫头看也不看他,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既然放心不下,那还不如坚定的陪着他走下去。      至此后,容析出去的时候越来越晚,每日都很憔悴,二丫头整日提心吊胆可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说。      “爹娘我已经拜托给了薛家,卫家也答应给他们保护。”容析这晚半夜才回来,见二丫头还没睡便拉着她说话道。      “那我们……要走了?”二丫头心一颤,有些迷茫的说道。      容析见不得她失落茫然的模样,一把将她抱住,轻轻道:“我们不能在留在这里的,我们要去丰岛。”      “还要坐船走?”二丫头惊讶道。      容析点点头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寻找圣子的部下,我相信他虽然只带了一些人离开余岛去往无岛,可余岛肯定还有他的人。于是我便顺着当年江硕这个人的背景查下去,还让何石给那后头的人漏了话。今晚他们就来寻我了。”      江硕,二丫头还记得这个人曾经睡过她的堂姐,之后被人杀了。      “你还记得李海莽么?”容析又道。      “他不是死了么?”二丫头还曾经用过他的名号取东西。      容析这次却摇头道:“他受了重伤,之后一直在找我,他怕有人查出他的下落便对外谎称他死了。在我的记忆里他是最后陪伴容析的人,且忠心耿耿,再说他不叫李海莽,而叫王魁,应该是圣子身边的贴身护卫。圣教其余的人我都不信,唯独我信他。”      “他人呢?”二丫头忆起那个彪形大汉,心里也踏实一些,毕竟有个忠心的护卫在身边,容析也不用单打独斗了。      容析将二丫头抱起放在床上,小声道:“他人不在柳絮县,不过给了消息大概这几天就能到,咱们把事情处理一下准备和他一起去丰岛。”      二丫头躺在床上被他哈出的气迷得心不在焉,但脑子里仍旧没有放松道:“我们走了,那关瑶呢?”      “放心好了,我会给她一个警告,让她再不能出现了。”有些手段太过激他不需要媳妇知晓。      数日后,二丫头记忆中的那个大汉终于出现在了白府,二丫头也没什么可以与白少东家说的,到是容析临行时建议白家与卫家最好搬去大城市,这让二丫头频频看了他数眼。      可直到他们住进县中临时的宅子,容析才道:“不知何时起,村县就传出怪物吃人的消息,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可圣教上头人都知道,那不是传说,只不过后来被朝廷掩盖了罢了。”      “吃人?”二丫头吓得一抖道:“莫非这个世界真有妖怪?”      容析本就是妖,自然比凡夫俗子来的敏锐,但他却道:“这世上灵气稀薄,不可能有妖物生存,就算过了上万年灵智也开不了。”      二丫头先是放心,可很快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骇住,若不是妖物作祟,那难不成有什么东西与那大海中的海鬼一般,出现了变异?还是说海鬼已经进化到可以上岸了?      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二丫头只得暂时放下。      到是王魁见着二丫头,似乎还有印象,可他见容析不似曾经那样只想找个女人堵长老的嘴,便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      走之前,二丫头最后又去见了父母,这次当真是泪流满面,自从她们离开无岛之后安稳的日子似乎很短,他们也只能求得来日可以全家团圆,共享天伦。      至此,二丫头似乎又偏离了她曾经想过做神棍的道路,而是不知不觉拐上了更为危险的道路。      那些吃人的东西是什么?到底是谁将更为发达的东西传播到这个世界上的,沧国到底有没有二丫头的同乡,圣教与朝廷还有什么秘密隐藏在后,二丫头完全没有头绪。 ☆、错乱的丰岛   丰岛与余岛当真极不一样,可以说如果无岛是难民营,余岛是百姓区,那丰岛就绝对是土豪的乐园。只要是市区内几乎人人都住着类似四合院的大院落,更让二丫头惊奇的是,这些院落的窗户居然还都是玻璃的。二丫头不知道这到底是这个世界早就有的技术,还是有与她一样的穿越者制造出来的。      更令她惊讶的是,在丰岛上的人,不论男女有些人还保持着类似无岛与余岛那样古代的装束,可还有些人竟然穿上了类似二丫头那个世界几百年前那样靠近现代的衣服,上衣下裤简单利索,和短打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近些年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好像是从皇都传过来的。”王魁见二丫头面露惊奇,便解释道。      容析想的与二丫头一样,他看了眼二丫头,将她的手握紧。      三人同行,一辆敞篷式的马车从二丫头的眼前路过,惊得二丫头瞪大了眼睛,如果说其余的这些还能说是巧合,那眼前这种极赋欧式风格的马车又算什么?      “这是前年才有的,喏,还有那种人力车。”王魁一指前方继续道。      二丫头就见前面一拉车的小哥儿正从巷子口出来,他身后拉着辆小车上正坐着个摇着纸扇,风流倜傥的汉服少年。      虽然拉洋车的这段历史对于二丫头来说也基本算是古代,可对应如今这样的时代,那段历史应该也算是上千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好古怪。”二丫头趁着王魁走在前头,小声对容析道。      容析微微颔首,却只是笑着牵着二丫头的手。      他们一行人下船就雇了车,之后进城又一路步行,显得十分的低调,可二丫头知道他们附近有很多容析的护卫都假扮成了普通的百姓。      兜兜转转,他们一行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再然后进了一套看起来很不起眼,面积也不大的小院。二丫头明显能感觉到刚一进小院王魁就松了口气。      果然,几人刚进大厅,王魁突然就单腿跪地抱拳道:“属下护卫不利,害得大人受伤失忆,请大人责罚。”      “起来吧,这也并非你我所愿。”容析坐在上首虽然面带笑容,可二丫头坐在他身侧就觉他一身贵气凌驾于众人之上,也不知道这是这身体的本能,还是容析前世便是个高位者。      “大人,请责罚属下。”王魁羞愧难当的跪倒在地,就是不肯起来。      “罢了,罢了,你也知道我失忆了,责罚之事留着你将功补过吧。”容析对于之前根本没有印象,很多事情他还需要王魁辅佐重头学习,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与王魁过多的苛责,不过他还是感慨道:“当初你与江硕一同与我去无岛,却没想到只有你我回来,还有其他那些护卫……”      说到这里,王魁堂堂七尺男儿居然红了眼眶,粗声粗气道:“弟兄们誓死追随圣子大人,只要大人大业能成,我等豁出命去也死得其所了!”      二丫头内心震撼,但其实对这种愚忠并不能理解。      “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容析到比二丫头淡定的多,他如今迫切的需要知晓圣教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      “如今老教主病重昏迷,似乎消息都被封锁了,那几个老家伙们把持着圣教,唯有葛长老还在寻找大人的下落。”王魁依旧跪着回话道。      等着王魁将圣教内部说了个详细,二丫头与容析才明白,圣教的本部大殿原来就在丰岛,且渗透极深,就如同皇都岛上大部分都是皇族一般。表面上丰岛都是官吏居住,也有些闲散的皇族,可暗地里圣教不但插手政事,还将手暗暗伸到各种矿藏,平日更是收拢民心,沧国近几百年来可以说,是埋得越来越深,私下的盘根错节也越来越多。也难怪皇族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想要将其拔出或是打压。      “两位长老都给圣子大人选了夫人……”王魁看了眼二丫头,担忧道。      也难怪关瑶会自称容析的未婚妻,当初容析不愿找什么特别有背景的女子,更不愿接受圣教诸位长老的安排,更何况圣教里还有个传统,往往圣子的夫人会通过几方人各举荐一位,然后送到圣教接受洗脑和教导,只有最出色的女子才能成为圣子的夫人,进而成为教主夫人。当初原本的容析恐怕就是看中关瑶的财力,还有她亲戚在朝廷中不大不小的位置,再加上关瑶还有几分手段,怕是不难在圣教里取得最后的胜利。      “王魁,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我为什么要去无岛?”容析并不在乎长老给他选了什么人选,他也绝不会让媳妇去圣教里如同蛊虫一般的生死搏命,如今教主病重,正好是他可以大刀阔斧的时候。      王魁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容析便让周围的人退了出去,可王魁还是看着二丫头没有松口。      “你只管如实说来,我与她夫妻一体,没什么不能说的。”容析拉住二丫头的手,坚定的说道。      王魁无奈,只要咬牙道:“如今圣教里颇是古怪,四大长老其中两人如今最为活跃,葛长老是站在咱们这里的,另外一位严长老已经多日不曾出现,属下怀疑他已然遭受了不测。之前大人原本只是想要去余岛寻找合适的夫人,可谁知道咱们无意中得知,有人要打开圣教的秘宝,于是大人便顺着那条线去了无岛。”      别说二丫头,就连容析都大吃一惊,他们都没想到容析会出现在无岛居然是为了圣教秘宝,无岛难道不是四岛中最为贫瘠的地方?      “传说圣教秘宝一旦打开,得到秘宝者非但可以得到圣教,还可以得到天下,那其中有圣天神君的传承……甚至教中还常有传闻,说有人曾经因为得到过秘宝而羽化升仙了。”王魁怕容析不知道秘宝的重要性,就赶紧解释道。      容析面色未变,因为他并不相信什么羽化神仙的鬼话,他生在一个修仙的世界里,那里要想划破虚空都格外困难,恨不得百年都出不了一个。如今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人无灵根,又怎么可能突然得到某样东西就能飞升上界了?但秘宝传说了那么多年,其中一定有可以用的东西,相信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莫非……是像修仙界那样,里头有什么可以得到宝物的上仙洞穴,还是古代遗迹?      “如今线索如何?”容析问道。      王魁见容析终于认真起来,便赶忙道:“咱们虽然带去无岛的兄弟都死了,可江硕曾经传来的消息似乎秘宝并不在无岛。”      那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说秘宝在无岛引得容析前往,再痛下杀手?      “那个……我可否多嘴一句?”二丫头憋不住了,就插嘴道。      王魁对二丫头已经比之前更加恭敬了,“夫人请说。”      “那秘宝是教中上层都知道了么?你说两位长老活动频繁,是不是他们也在寻找秘宝?”二丫头在怀疑这会不会是朝廷设下的计策。      “不仅仅是教中,就是朝廷也在多方打听,所以我们现在只有快众人一步找到秘宝,才有可能保住教主的位置,更可以与朝廷再次抗衡。”王魁没有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那就是说,从圣教到朝廷都想得到这个秘宝,而且这个秘宝在两者中已经不算是个秘密了。      “这个暂且不说,咱们等会就好好理理秘宝的线索,我现在想问,你知道余岛那些屠村的事儿么?”容析沉默片刻才道。      王魁显然并不知情,但他潜伏在余岛也有耳闻,便道:“属下略有耳闻,不过并不知实情,但是一村子人被杀光接着尸体消失这到是真的。整个村子只剩下碎肉和血迹。”      二丫头时隔这么久再次听见仍旧觉着心里发寒。      “莫非是什么异兽?”容析不解道。      “此事需要属下去调查一下么?”王魁抱拳道。      “恩,此事我总觉着其中有蹊跷,不过我想你们现在去调查应该也不会有多少线索了……派几个人盯着吧。”容析有些惋惜的说道。      “是,大人!”王魁道。      等着所有的事情容析都大概有了个了解后,容析便带着二丫头回了他曾经居住的院子,二丫头看着屋子里古朴精致的摆设,便知道原来的容析应该是个很会享受的少年,不愧是圣教的接班人。      “实在是太过古怪,你瞧见今天我们在街上的看到的那些么?”二丫头喝了口水,心事重重道。      “很错乱,就好似几百年后的世界与几百年重叠了一样。”容析曾经住在二丫头的识海里,二丫头的世界容析还是有所了解的。      “历史的每一个时间段,都会有特有的标记或是说符号,比如说华国早年的朝代就不可能出现玻璃这种东西,更不可能出现上千年后的服装,而在这里,居然出现了。也许这里的人不觉着什么,可我怎么看都觉着不对劲。”二丫头几乎能肯定这里绝对有她的同乡,不过应该也是早她几百年的人,而非她同一时间的,不然代码技术估计也会出现。      “顺着这条路查下去,说不定会有结果。”容析轻轻说道。 ☆、融合   追查并不顺利,毕竟其中有些东西是在几年前就有出现了,而且按照王魁的说法,沧国盗版的速度很快,要想查清楚到底是谁将这些东西弄出来的已经比较困难了。不过容析并不气馁,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圣教里,他对曾经都没有印象,只能凭借王魁的描述还有在原身的房间里发现的一些文书,来判断圣教的情况。      好在圣子毕竟是圣子,手下还是有一群死忠的部下,之前圣子失踪他们失去了主心骨所以隐藏在暗处,按兵不动,如今圣子回归,一次下了数道命令,这些人很快就行动起来,效率让二丫头咋舌。      “教主确实不行了,甚至连密令都没下。”容析忙了一天回到后院对着二丫头道:“葛长老知道我回来了,估计最近就会来看我。”      “教主没有孩子么?”二丫头总觉着教主就跟皇帝似的,子承父业。      容析一坐到二丫头身边就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松开,过了好一会儿才边夹菜给二丫头边道:“教主曾经有个喜欢的女人,可惜没熬住教中的赛选,最后死了,教主也娶了别人,教主与夫人感情并不好,所以一直也没孩子。教主夫人前几年突然死了……”      “难道不是得病?”二丫头吃了口虾,这是淡水养殖的,除了在丰岛和皇城其余地方很难遇上,可如今二丫头只要想吃,容析总会给她弄来。      “说不好,我总觉着教主夫人的死没那么简单。”容析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我这个原身应该是上代教主的孙子,所以这代教主便将我定为了圣子。”      “那应该名正言顺才是。”二丫头筷子一顿,皱眉道。      “话虽如此,可圣子毕竟年岁不大,可长老们都等不起了,再说他们也有子孙。圣教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油水,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容析讥讽道:“对于他们来说,夺取教主之位也不过是教中内部的事情,绝不会像夺取皇位那么困难,好歹百姓无所谓,然而得到的回报却是连皇帝都有所忌惮的。”      “如今朝廷都出手了,圣教居然还在自己内斗。”二丫头不满的嘟囔着,把嘴巴里都塞满了菜。      容析看着她吃的很香,眸子放柔道:“人都是如此,利益当前谁管别人死活。可往往鼠目寸光都成不了大事。”      用了晚膳,两人洗漱之后同躺在一张床上,一开始容析还怕二丫头心里不舒坦,可二丫头什么都没说很平静的搬进了容析的寝室。因为二丫头脑子不糊涂,如今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如今两人也不过是只差最后一步了。      躺在床上,二丫头怎么都觉着睡不着,她想了想,还是将心里憋着的话说了出来道:“朝晖是尊者,为什么不识得你?”      容析眼底扫过一道光,嘴里却道:“圣子并不经常露面,他虽是尊者,可上头还有长老……再说,我与他终究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二丫头总觉着哪里不对,可她并没有再问。      又过了好一会儿,久到二丫头以为容析已经睡着了,她刚要闭上眼睛,就感觉被子里伸进一只手。二丫头身子一颤但并没有躲避。      “媳妇……”声音很低,但磁性的犹如一杯浓厚的红酒,二丫头只觉听进去了就要醉了。      她心里紧张的犹如揣着一只小鹿,可表面上依旧一动不动。      容析轻笑,摸上了她的柳腰,慢慢的抽开她的腰带,就好似只要二丫头一说话他就能立刻停下。      然而二丫头只是慢慢变得呼吸急促,却并没有阻止容析。      二丫头的举动很明显鼓励了容析的动作,他解开二丫头衣服的速度也开始变快。      感受着身边带来的暖意,以及衣衫被解后的微冷,二丫头刻意往容析身边缩了缩,跟着下一刻她便在黑暗中笑了,因为别看容析先一步动作,可他的身子却紧张的几乎僵硬,尤其是解开二丫头衣衫的手居然还在微微颤抖。      “总不能我一个人脱吧?”见他如此,二丫头居然不紧张了,转身就搂住容析的腰将他的腰带也解开了。      容析身子果然僵的厉害,可眼下二丫头只着肚兜,容析也露出了精壮的上身。所谓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媳妇……我,我不大会,但是会很小心的。”容析前世都差点和天道搞CP了,对男女之事也不过一知半解,但好在容析傻的时候还专门跑去学习过,如果没有实际经验也有理论知识了。      二丫头贴着容析胸膛,温暖的感觉让她舒服的叹了口气,最后干脆心一横,连肚兜都扔了,两人就这么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完全没有一点缝隙。      黑夜里,原本就是触感与听觉相对灵敏的时候,二丫头只觉容析连亵裤都褪了下去,接着她便被死死抱住,让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他昂扬的感受。      “媳妇,前途未卜,你当真不后悔?”细滑的肌肤,让容析差点就把持不住,可他还是忍不住最后问了一句。      “要做就做,不做就滚,矫情个什么?”二丫头都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就被容析这么打破了,她原本的性子再也压不住一巴掌拍在容析的脑门上,就如同曾经一样。      “噗,哈哈哈哈……”容析先是一愣,然后一个转身将二丫头压在身下,他吻着她的耳廓道:“你原就该如此,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样子。”      二丫头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人还喜欢自己虐他。      只可惜,二丫头也不过就生猛这一回,接下来她就觉着自己像只烧鸡,被拆开来吃成骨头还不算,就连骨头都被容析这个饿疯了的男人舔了个干净,就差嚼碎了咽下去。      容析千年就得这么个媳妇,男人一旦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哪怕他警告过自己多少遍二丫头都是初次,他也还是要了她三次,才意犹未尽的退了出来,最后还紧紧搂着她进入梦乡,就好似害怕她跑了一样。      二丫头暗骂容析手段“毒辣”,这明显就是要将她这么多年压迫呆萌容析的债,一次性还个干净啊,她早上差点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就更别提那几乎能发出声音的老腰,还有合不拢的大腿。      容析却是早早就醒了,一直傻乎乎瞪着眼睛就等着二丫头苏醒过来,那目光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然后一见她睁开眼睛,唇瓣就贴上了她的后背,然后一路往下。      二丫头张开嘴,声音干哑的就跟破锣似的喊道:“你是要弄死我吧,还能不能让人歇歇了?”      “抱歉,我……”嘴上喊着抱歉,可容析却已经又进去了,扶着二丫头的肩头低头咬住她的耳垂,气得二丫头反手锤了他几下,只可惜都跟挠痒痒没有两样。      容析好容易又痛快了一回,他见二丫头不理他,便讨好道:“我心悦你那么久,一朝得了,便容易食髓知味,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下次再不敢了。”      二丫头听他声音软中带着哀求,便心中明知道他做不到,却还是转身掐了他一把道:“以后再这样,我就废了你。”      容析又笑,蹭着二丫头的脸颊,微眯着眼睛道:“那心疼的还不是媳妇?”      二丫头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容析双臂收紧,胸口贴上她的后背,他突然犹如发誓一般在二丫头耳边说道:“我这三魂七魄只爱你一人,无论多少年月,哪怕我死后不能轮回再次夺舍,我也依旧只恋着你,无论你日后在哪个时空,我都能找到你。”      二丫头低着头不敢说话,就怕一出口,眼泪就会顺着眼眶流下来。      “你不必给我什么承诺。”容析就像看出二丫头的心声,又道:“无论你下辈子是不是喜欢上别人,我都会把你抢回来,因为我知道什么人都比不上我,你终归都会爱上我的。”      二丫头气笑出来,还红着眼眶就掐容析软肉道:“想的到是美。你想玩强取豪夺,我还不想玩虐恋情深呢!”      说完这句,她顿了顿就长出一口气道:“下辈子,我还只喜欢你一个人!”      走过最后一步的夫妻俩,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两人本就情深意浓,如今又有了身体上的依恋,于是接下来就好似连体婴一般,走到哪里都要一处,就算容析要出门两人都能在门口腻歪大半个时辰,看得王魁为首的属下甜得倒牙。      然而,命运并没有因为两人亲密而放弃原先的轨迹,葛长老一上门,整个圣子派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有人取了神君庙里的东西,如今好像召出了僵尸。”葛长老已经是头发花白,他是容析爷爷的旧部,也难怪在所有长老中最支持容析。      “你是说吃人的是僵尸?”容析的世界里也有魔修会炼尸,所以这一次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什么神君就真的是修仙界穿越的大能。      “大人,此事已经刻不容缓,您必须要和我去一趟总坛,教主还有东西要留给您。”葛长老撩袍跪在容析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王魁拽着手帕哭泣道:亲娘,你也不管管,那夫妻俩天天秀恩爱,让我们单身狗怎么活?眼睛都要瞎了。      四心挖鼻道:没事,瞎了可以当导盲犬。      嘘,要低调,只有肉渣,不要喊啊~ ☆、地宫   原本二丫头是不能与容析一同去总坛的,毕竟他们算是私下成亲,教中还没有认可。然而事有轻重,容析也不可能将媳妇留在宅子里,所以哪怕葛长老看二丫头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祸国奸妃,二丫头也还是跟着容析一同去了总坛。      说是总坛,可二丫头刚看到那座建筑的时候,差点以为他们走错了,因为在她眼前的这座总坛居然是座荒野中的茅房。      容析显然也没想到,但是他不动声色跟着葛长老走了进去。      茅房就是茅房,虽然味道不那么刺鼻,可二丫头还是觉着不大舒服,尤其是与男人们一起进茅房。      葛长老走在最前头,他径直垮过茅坑也不知在后面那堵墙上捣鼓什么,就见他跨过的茅坑突然颤动了一下,然后整个往后缩了进去,留下的就只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二丫头看了看容析,恶心的厉害,总觉着这个和马桶下头的管道没什么区别。      葛长老也不多说,直接先一步跳了下去。容析给了二丫头一个无奈的表情,接着也抱着她往下一跳,二丫头觉着估计她应该是穿越之后的女人当中极少跳茅坑的那位了。      黑洞先窄后宽,接着甚至开始出现阶梯,容析借着这些阶梯缓冲着往下落,二丫头就觉着下面冷冰冰的,还有风往上吹。      大概过了几十秒,二丫头身子往下一沉,容析就落了地。此时二丫头再见周围,就跟换了个世界一般,大理石的地面,黑色木质的大门,以及门口两只似龙非龙的石兽看上去张牙舞爪的格外骇人。      葛长老上去轻轻拍击,很快大门就打开了,可二丫头走了进去也没见门里有人站着。      大门内,道路四通八达,眼见四处四五层的大楼随处可见,周围绿草花坛,看起来很是干净,只是这里的建筑有些是古代的有些却有些仿造近现代,让人觉着十分错乱,就跟二丫头之前在刚入丰岛时感觉相似。      容析遥遥望去,路上的行人不多,可都穿着相似的衣袍,路上还有些马车经过,路边的铺子里甚至还有人做着生意,可以说,这里除了没有太阳和天空,几乎上面的城市没有任何区别。      几人坐上了葛长老叫来的马车,一行人直奔圣教的中心,那里就是容析真正出生成长的地方——圣殿。      二丫头坐在车上越看心越惊,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丰岛那些奇怪的变化绝对是来自圣教。也许这里的人不觉着,只以为是某些人的奇思妙想,可二丫头以及容析不同,他们接触过这段历史,也明白这些演变是如何而来的,就如同知道古代会穿汉服,蒸汽时代出现蒸汽一样,每一个时期都有它特有的文化还是背景,夸张点说,眼下的情景就好像看到原始人拿着保温杯一样。      匆匆进入圣殿,二丫头终于能体会到圣子的重要性,走进的一路上,不少护卫还有教众在看到容析之后,皆是从愁眉不展变作狂喜异常,甚至还有些脆弱的人无论男女都掩面而泣,仿佛圣子就是他们的救赎,而如今他们的救赎终于回来了。      “大人,终于回了了。”      “大人回来了,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听着众人的话语,葛长老再也憋不住了,转头对容析道:“大人往后可再不能任性了,你瞧瞧他们。”      容析点点头,却道:“事分轻重缓急,我离家之前教主大人还未出事,我的婚事自然不能让某些人摆布。”      葛长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道:“大人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容析归来没有避讳众人,所以很多人都私下将容析回来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原本就是暗潮涌动的圣教上层,就变得越发动荡不安。      教主就在圣殿后头的寝宫里,由于牵扯许多机密,二丫头并不被允许进入,就只能在偏殿里与王魁一起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二丫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之后,容析终于从里面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个不情不愿的葛长老。      “媳妇,你能想办法让教主大人清醒么?”容析走过来小声道。      二丫头还没说话,就听葛长老道:“不过个黄毛丫头,圣子大人您千万别……”      “我去看看。”二丫头懒得理他,站起来道。      容析也是看都没看葛长老,即便葛长老对他很是忠心,但倚老卖老自持身份还是让他有些不满。      教主正如外面所传,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以二丫头的本事,教主也顶多能撑过三个月,他的脏器已经大部分坏死,昏迷着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回天乏术了……”二丫头对着容析摇摇头。      葛长老在身后忍不住又道:“不行何必逞能?”      哪知二丫头又道:“如果要清醒的话,大概只有一刻的时间。”      容析叹了口气道:“那就开始吧,咱们时间不多了。”      葛长老还想说什么,王魁在旁边心知不好就赶紧拿着二丫头开着的单子带着葛长老离开了寝宫,一路上葛长老絮絮叨叨对二丫头异常不满。      因为不需要挽救教主的生命,二丫头写的单子并不复杂,只是东西怪异了一些,尤其其中几乎没有几样是这个世界的药材,葛长老见后差点就要和容析说她是个骗子了。好在葛长老也只是疑神疑鬼了一些,对待容析那是真的忠心,所以很快催醒的汤药就被制作出来,由于教主已经不能咀嚼,二丫头就只能用流质品代替结晶。      容析几乎是顶着压力将这碗药灌了下去,哪怕葛长老再心疼再质疑,一时也无话可说,因为他们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好在,二丫头毕竟是专业人才,教主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见到容析后也颇为激动。为了不浪费时间,二丫头在教主苏醒后就离开了寝殿,她还准备去制作一些减少痛苦的药剂,毕竟如果没有他们的强行催醒,教主应该是可以基本没有太多痛苦的情况下,昏迷到死的。想想那位已经被病魔折腾得瘦弱枯干的老人,二丫头长长叹了口气,哪怕再先进的科技也不可能永久留住人类的生命,就算是容析的那个修仙世界,一旦修为没有精进,生命也是会有尽头,不过长短罢了。      手上演算的代码不停,却听到殿外有吵杂的声音,不一会儿王魁就一脸怒色走了进来道:“夫人,赶紧跟属下走。”      “出了什么事儿?”二丫头回头道。      “另外两位长老来了,还带了好些教众,他们说是圣子毒害了教主。”王魁说着这话,一身的戾气再也遮不住了。      “不可能,教主又没中毒,哪里来的毒害?”二丫头就是怕教主是被人毒害的,所以扫视了好几次,他明明就是得了癌症。      “我们应该是中计了。”容析随后也走了进来道:“我说怎么一路上畅通无阻,他们必然是想要咱们接触过教主之后,再污蔑咱们。只可惜,就算之前咱们知道这个圈套,咱们也定然会往里头跳,无论是关于圣教,还是秘宝,我这里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那……那咱们现在去哪里?”二丫头走到容析身边,让他牵起自己的手道。      “去找薛少爷。”容析凑到二丫头耳边道。      “什么?为什么找他?”二丫头疑惑道。      容析继续道:“刚刚教主与我说了件事,说是当年丞相发现了一张秘图,怎么都看不明白,巧就巧在薛侯爷的儿子自小喜欢研读史记,尤其是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本古书上看到了一些东西,应该是与那秘图有关。私下里丞相暗中威胁那薛家小儿,可在得到线索后,却翻脸不认人,直接将那小儿毒傻了,然而他哪里知道,薛家小儿自幼聪慧,怎么可能就那么便宜了他,所以他就算得到了线索,也得不到秘宝。”      “薛家原来是侯爷?”二丫头心里不安道,她可没忘记,她当年可是将那薛少爷当弟弟一般。      “他们就在丰岛。”容析说完就带着二丫头往殿后去,那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离开地下城市。      “你怎么知道他能想的起来,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会帮我们?”光是救命之恩对比秘宝,尤其是朝廷与圣教不睦的情况下,太难了。      “他们会帮我们的。”容析想起教主与他说的话,心里有些沉重道:“若是找不到秘宝,恐怕沧国就亡了。”      “什么意思?”二丫头不解道。      话音刚落,密道当中居然有一人站在那里,容析带着部下脚步一停,全都戒备上了。      “别紧张,是我。”火把燃起,那人笑得温润明朗,正是朝晖。      容析扫了他一眼,拱手道:“朝尊者别来无恙。”      朝晖连连摆手道:“圣子大人真是折煞我了,我原是不识得圣子,之前怕是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你在此?”容析又问道。      朝晖见他依旧戒备,无奈苦笑道:“之前得了消息,若不是葛长老传信过来,我还不知二位就是圣子与夫人,所以特地来此接应。”    ☆、深渊   “那就麻烦尊者了。”容析就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二丫头只觉着他表现有些奇怪,可并没有多嘴,更没有与朝晖寒暄,她本就与朝晖不熟,虽然她很感激朝晖几次的关心,可她并非一个很容易放下戒心的人。      “就尊者一人?”容析跟在朝晖身后道。      朝晖叹了口气道:“事情匆忙,葛长老通知的也迟了,只有我一个人来。”      容析应声,带着二丫头跟在朝晖身后。二丫头看着朝晖的背影,脑海里一个画面突然闪过,她晃了晃头低头思索起来。      密道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二丫头微微闭了闭眼挡住从石门外透露出来的阳光。      容析很自然的先一步挡住了二丫头的视线,将她护在身后,而王槐等人也凑在他们二人身边,贴身保护。      趁着周围的人在移动,二丫头拉了拉容析袖子。      容析会意的低下头,就听二丫头低声道:“还记得有次我们在无岛去取王魁留下的东西么?”      那还是容析灵魂虚弱的时候,容析想了想才点点头。      “那次我看见一人带着一队白衣人也在钱庄,那人就是朝晖。”也许是待在无岛那种地方太久了,乍一看到如朝晖这般看起来风光霁月的男子,总会印象比较深刻。不过这其实也不代表什么,毕竟朝晖大大方方带着人在无岛,并没有遮掩。      容析悄然拍了拍二丫头的手,继续往前走。      石门外一片青草地,再往远去便是一道深沟,深沟之后则是连绵不断的青山,二丫头环顾四周到处都是荒山野岭,估计离着热闹的街市已经很远了。      “尊者,可有来接应的马车?”王魁发现周遭并没有他想看到的护卫,忍不住问道。      “马车?”朝晖背对着众人笑道:“怕是不需要吧。”      王魁皱眉,有些不悦想要理论。      “看来尊者是舍不得我们走了?”容析拦下王魁,颇有深意的说道。      “哦?大人这话怎么说?”      二丫头就见朝晖一回身的动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原本一身的正义荡然无存,反而看起来十分古怪,尤其他一双眼睛瞪得很大,笑容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个局是尊者设的吧?”容析拉着二丫头后退几步道:“利用我们想要得到圣教目前的情况,而将我们引诱了过来,再以毒害教主的罪名叫我们只能逃走,最后恐怕尊者就是想要杀我们灭口了,因为我们安全的离开了密道,就算将来有人查看也只能看出我们是逃走了。至于我们之后活着还是死了,在这样的空旷之地极难留下痕迹。”      “圣子还是那么聪慧,只可惜命不长,还忘记了好多事儿。”朝晖歪着头,嘴角笑得很开,盯住众人的眼神就像看一群死人。      “朝晖,你这是以下犯上!”王魁忍不住大喊道。      “下?上?哈哈哈哈!”朝晖张开双臂,笑得前仰后合,他缓了缓气道:“什么是上,什么是下?教主说的好听是圣教的主子,可是他守着秘宝却不拿出来,让教众体会生老病死的痛苦!我很快就能成为神君了,到时候脱离六道轮回,我不但是圣教的主人,我还会是整个世界的主人!”      “疯子!”王魁忍不住啐了一声道。      “疯子?哼!”朝晖不屑道:“也只有你们这些蝼蚁才会安于现状,如今将你们除去,我才能好好寻找秘宝中心的所在,而所有的错误就麻烦圣子大人帮我背一背了。”      “那些吃人的怪物是你弄出来的?”容析突然道。      朝晖脸皮一僵,机械的转过头看向容析,冷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该低估教主的本事。”容析继续道。      “不可能!他怎么会告诉你,他都要死了!他……”朝晖跟着恍然的立刻转头看向二丫头道:“是你吧,随姑娘……我就知道,我本想找点要你的命,可你的能耐太有用了,啧啧,你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二丫头避都没避他的眼神,直接道:“请叫我容娘子,还有我不需要你对我刮目相看。”      朝晖倒抽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道:“你这样的语气,我很不喜欢,不过如果你现在走过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毕竟你看上去好像还是有点用处。”      二丫头干脆懒得理他,直接撇过头不看他了。      “朝晖,如今只有你一人,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留不下那么多人吧?”容析直接上前一步冷笑道。      “我?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朝晖似乎极其骄傲的亮了眼眸道:“你知不知道圣天神君到底留给凡人什么宝贝了?只不过一个古老的次等藏宝地,就有如此的威力,那如果是秘宝呢?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世界的主宰了,不不不,我还可能飞升上界。”      容析不由再一次怀疑是不是大能留下的东西作恶。      然而二丫头却在一刻变了脸色,因为有一股熟悉但又让她厌恶的气味隐隐透了出来。      朝晖显然也闻到了这个味道,所以他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快走!是丧尸,是丧尸!”二丫头拉着容析就要往气味相反的地方跑,边跑还提示大家道:“待会儿千万不要被抓到了,那东西有剧毒,会传染的。”      朝晖显然没有想到二丫头会知道的那么多,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望着二丫头的眼神里满是兴味与占有欲,这次他似乎认定了二丫头必然得到了一些神君的神通。      容析几乎在二丫头说话的时候就抱着她运起轻功直往山下跳,身后的护卫当然也同时跟在后头。此时就在他们跑了不多远之后,一阵阵古怪的吼叫声就从身后传来。有好奇的往后一看,朝晖已经失去了踪影,而跟着他们的则是一群身体腐烂散发着血腥与臭气的怪物,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双眼通红,满嘴的尖牙还留着恶心的唾液。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丧尸会出现在这里那些秘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容析是接受过二丫头的一些记忆的,他也知道在二丫头那个世界几百年前,人类经受过一种病毒的侵袭,导致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都变成了身后那些东西,它们吃人还会传染,只要被咬伤还有抓伤就必然会变成与它们相同的东西,之后的几百年里,人类每每都在即将灭亡的悬崖徘徊,直到人类发明了病毒代码才慢慢将这种病毒恢复成最原始的状态,进而彻底摧毁它们。      “我怎么知道?”二丫头看过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因为视网膜上密密麻麻满满都是丧尸病毒的名称以及红点,差点让她吐出来了。      “看来咱们真的要去找一找秘宝了。”容析说完带着二丫头跑的更快。      二丫头窝在容析怀里还不忘回头再喊道:“如果被追上了,就打爆它们的头,那是它们的致命点!”      话音刚落,最后一个漫不经心还有点猎奇心理的人就被一只丧尸抓住了,他一开始并没在意,可很快丧尸如何打击都不会死亡的特性让他吓破了胆,以至于压根忘记了二丫头的吩咐,最终竟然被活活吃掉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得腿软,就连王魁都用上了浑身的力气逃跑,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丧尸实在是太难以想象的东西。      “那……那一定是妖魔。”其中有人暗暗念叨着。      如果没有二丫头的存在,估计朝晖的计策就会成功了,因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招来了四十多只丧尸,就将二丫头他们围在山上,只要他们被丧尸吃掉了,就算圣教将山头翻过来,也不会发现什么残骸。可是幸亏有了懂行的二丫头,他们利用了习武之人的轻盈与内力,直接将丧尸削去了脑袋,这才在损失了不到十人的情况下虎口脱险。      “朝晖不会放弃的。”二丫头学过病毒史,更清楚华国在那几百年黑暗中损失了什么,朝晖是个古人也根本没有看过什么末世小说,他以为他找到了什么神君的法宝,可事实上那绝对是个潘多拉的魔盒,只要打开全世界便会陷入最恐怖的地狱。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们要尽快找到薛少爷。”容析摸了摸二丫头颤抖的肩头,坚定的说道。      就在他们进入地宫以及拼命奔逃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种病毒会发展的如此之快,一开始还只是村子被吃干净了,可后来就是一些为了好奇或是判案去过村子的人回来高热不退,可等他们清醒之后就突然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它们开始袭击自己的亲人,开始游荡在大街上吞噬人命,沧国在朝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将军,快走!啊!!”      魏靖一抹脸上的血,心痛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曾经自己的部下咬成了碎块,但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撤!” ☆、藏宝地   忠勇候的大门口站着几个老仆,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当他们瞧见远处几匹骏马从街头跑来时,都长长出了口气。      很快,就有人上前牵住那几匹高头大马,中年的管事也走了过去,亲手接过打头的骑马人递来的马鞭。      “侯爷,您回来了。”      忠勇候点点头,虽然到了家可他眉宇间的愁思并未减少一毫一厘。      门口的仆人们见侯爷带着人进去了,也都赶紧跟着跑了进去,侯府沉重的大门再一次用力的关上了。      侯爷回到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院,所以等侯爷走到大厅的时候,侯夫人也走了过来,她凑近上下打量,见着丈夫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道:“事情怎么样了?”      “余岛都乱套了,无岛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断了联系,谁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是从哪里来的……”侯爷心痛的说道:“已经有不少村子都被屠杀殆尽,现在连一些城镇都出现了这种怪物,且越来越多,我听到消息说如果有人被这种怪物抓伤或是咬伤,过不多久以后也会变成这种怪物。可偏偏这种怪物身体坚硬,想要弄死一只恐怕还要赔上几条人命。”      “那……那怎么办啊?朝廷怎么说?”候夫人害怕的缩了缩身子道。      “朝廷?”侯爷苦笑道:“朝廷如今只想趁着圣教教主快死之时,吞掉他们的势力,夺取人家的秘宝。至于百姓么,死几个又能怎么样?”      “可那样下去,岂不是那怪物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啊。”候夫人揪着帕子担忧道。      “朝廷的意思是,等他们处理了圣教再来处理这些怪物,呵,也不过是看在皇都没有出现这种怪物罢了。”侯爷闭眼靠在椅子上叹道:“沧国拥有四岛,可并不接壤大陆,海上周边皆是海鬼,我们就如同碗里的小鱼儿,怪物想怎么吃,我们也跑不了。”      “夫君……”候夫人到是不怕死,可她的独子尚还年幼,这让她如何是好。      “莫怕莫怕,你舅舅家不是在皇都么?将彬儿送过去吧。”候爷温柔的拉过妻子,他们恩爱了半辈子就算能死在一块儿也是值得了。      “彬儿才刚刚好起来,我还以为日子能顺畅了,谁知道……老天太不疼人了。”候夫人的眼泪沾湿了手中的帕子。      夫妻俩还没坐定,就听到官家从外头跑进来道:“侯爷,有两个人自称圣教中人,来求见咱们少爷。”      “不见不见,我儿子都好了不需要别人救治。”侯爷不耐烦的说道。      就连侯夫人都一脸鄙夷道:“之前那么多圣教中人都救不好我儿子,这会子又想上门骗钱了?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什么人家。”      官家得了信便再跑了出去,谁知还没多久他又回来道:“那两人又说曾经救治过少爷,说是在余岛的时候……”      侯爷压根都没听进去,侯夫人到是顿了一下,可最终说话的却是姗姗来迟的候爷世子薛彬。      “爹,娘,想是随姐姐来了。”      候爷惊讶道:“他们不是在余岛么?”      “应该是为了此次出现怪物之事。”年纪不大的薛彬已经再不是数月前那个缠着二丫头要糖的少年了。      “快请!”侯爷转头赶紧吩咐道。      官家这才跑了出去。      看着官家离去,薛彬走到父亲跟前道:“爹,若是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得沧国,想必随姐姐就是其中一人。”      薛侯爷显然没想到儿子会对一个什么仙姑有如此大的信任。      “爹,有些事情不能告诉朝廷,不能告诉圣教,却可以告诉随姐姐。”薛彬与他爹娘半信半疑的不同,虽然他之前因为药物痴傻,还因为一听到圣教二字就疯癫,可他并没有在康复之后丧失那段记忆,正如他所说,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二丫头那样用一些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得出可以救治任何病痛的结晶体。更何况如今的沧国,除了容家夫妇,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等了一会儿,进来的一行人打头的就是容析与二丫头,他们身后只带了几个护卫,就连王魁都没带。      双方见礼之后,二丫头也没时间寒暄或是婉转找话题,她直接要了间隐秘的屋子在无外人时道:“旁的咱们没时间说了,我只想问一下薛世子,可否当日中毒是朝中丞相所为?”      侯爷立刻脸色就变了,他戒备的看着面前这两个陌生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别说那些虚的,如果再找不到秘宝,那些怪物就会把沧国吃的一干二净,我们都会完蛋。”二丫头觉着时间实在太过紧迫,她还记得当年看末世的那段史料,人类不过迟了一日就损失掉上亿人的性命,如今沧国才多少人,迟一日就会壮大丧尸的数量,甚至会让它们通过进食异变。      “随姐姐,你知道那怪物是什么?”侯爷没有说话,薛彬到是好奇道。      “那是人。”二丫头看着薛家父子不信的眼神,继续道:“或者说它们曾经是人,在这些东西生前它们并非被诅咒了,也并非是什么凶煞,它们是中了病毒,而这种病毒的来源极有可能是从圣教所谓的秘宝中得来。”      “简直难以想象。”侯爷消化了半天这些话,却只说出这一句来。      二丫头很理解他们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与她那个世界的末世时毕竟不同,虽然她那个世界的末世也可以说是古代或是近现代,但到底已经有了网络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小说,所以在丧尸出现后,不少人也可以借着书中或多或少的信息给自己留条活路。而这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神,所以还没等与丧尸拼的你死我活,他们就已经先怯了,因为人类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异常敬畏。      “那姐姐可有办法让它们恢复成人?”薛彬对二丫头几乎快要到盲目崇拜的地步,这是继白家少东家之后又一个脑残粉。      “人已经死了,没办法恢复了,只有杀死,方法就是攻击它们的头部。”二丫头遗憾的摇摇头,这种事情她很清楚,有些丧尸完全就是身边的亲人感染后所变的,别说古人了就说她那个世界的近现代人都有不愿意接受现实,将变成丧尸的亲人圈养,以求家人可以恢复的,但很可惜,就算代码发达的时代,丧尸也没有办法恢复成人。      薛彬明显很失望,但他还是继续问道:“我听说被那东西抓伤和咬伤也会变是么?”      “那叫感染,我来就是想要知道它的病毒源在什么地方,我需要破译它的病毒源,然后让那些感染了还没变的人得到生机。”二丫头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前世病毒代码系教授所说的话,他们的职业是神圣的,虽然不如医生那样救死扶伤,可在面临世界性病毒挑战时却又是连医生都无法比拟的,他们是面对病毒时唯一可以力挽狂澜的人!      “随姐姐是说圣教的秘宝吧,如果正如姐姐所说,我愿意告诉你们方位。”薛彬毫不犹豫的说道,他从二丫头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有为的希望。      其实如果让二丫头现在看着一具丧尸,然后破译丧尸病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时间太过紧迫了,如果能找到病毒源就可以找到它们最原始的状态,她就可以很容易从中提取出正确的代码,从而吃掉丧尸病毒。其实丧尸病毒在她那个时代已经变成小儿科的病毒了,因为所有的孩子们在刚出生时都会打相关的疫苗,想要治愈丧尸病毒也并不困难。难就是难在时间上,一级丧尸病毒容易,可关键是这些病毒可是会极快的变异的。      “好吧,本来这件事我们忠勇侯府是不该说出来的,毕竟朝廷也在寻找秘宝,但是我相信那秘宝放在你们手上对于百姓来说,更有用处。”侯爷理顺了思绪,摆脱了心理挣扎后才说道,他并非不忠君,可他怕就怕在就算将秘宝的地址送上去,得到的也不过是丞相罢了。      “你们也小心点,我们得到消息,丞相已经和圣教的叛逆勾结了,这丧尸的出现估计也与他有关。”二丫头也是从容析那里得来的消息,教主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白给的,不过也是好在容析带了二丫头进去,否则教主就这么昏迷的死了,容析便有好多东西都要蒙在鼓里了。      事不宜迟,薛彬将从古籍中的地址找了出来,还给了他们一张舆图,二丫头也很有耐性的给他说了一些关于病毒的代码,这些如同天书般的知识让薛彬极度着迷,如果不是薛夫人哭成了泪人,恐怕薛彬也要跟着二丫头他们一起跑了。      “卫家人会带着你父母一同前来丰岛,到时候我们两家会住在一起度过难关,你说的那些斩杀丧……丧尸的技巧,我已经都让人下去吩咐了。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薛侯爷送着两人上了马车前,忍不住说了一句。      随着马车慢慢离开,二丫头看着舆图上的地址苦笑道:“兜兜转转兜兜转转,却没想到秘宝居然就在无岛。” ☆、史前文明   要去无岛,只能坐船先回余岛,再由余岛坐船去无岛,只是如今余岛去无岛的港口已经封闭,要从余岛去无岛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侯爷说让我们去寻魏靖将军,他真能想法子将咱们送去无岛?”二丫头坐在去余岛的船上,不安的看着船上走来走去焦躁的船客,据说不久后丰岛的港口也要封了。      “侯爷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他必然会派人帮我们联系好。”容析在一旁安慰道,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分朝廷和圣教的时候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沧国整个就要消失,也只有皇都那群蠢蛋才会以为时间还很充足,够他们先消灭圣教再来处理丧尸。      果然,也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方法通知魏靖的,就在容析与二丫头到达余岛下船的时候,二丫头就见满身血污的魏靖一脸严肃的站在船下,他们曾经第一次对话的地方,依旧站得如此挺拔。      “将军。”二丫头遥看周围极少的人流,担忧的与魏靖行了礼。      “两位不用客气,侯爷的书信我已经收到了,三日后我们一起出发去无岛。”魏靖直截了当的说道。      二丫头没想到魏靖会亲自陪他们去,再见魏靖一脸疲惫,显然最近也是遭受了一系列的恶战。      “将军陪我们去,那朝廷……”二丫头这个时候并不希望朝廷出来搅局。      “朝廷的目光最近都在丰岛,他们不会在意无岛的。”魏靖说话的语气很淡,可二丫头却觉着其中含着一丝讥讽。      魏靖除了自己前来之外还带了季康宁,马车一共有四辆,后头三辆装着容析的部下等人,而最前头一辆则是王魁亲自驾车,二丫头与容析还有魏靖、季康宁坐在一车,特殊时期也顾及不了太多了。      “不知道魏夫人和魏二公子可好?”看着车内的气氛有点僵,二丫头不得不硬着头皮找话题。      提到家人,魏靖缓和了一些,便答道:“家母与幼弟最近会与卫家一同离开余岛去丰岛避难,这还多亏了侯爷出手相助。”      二丫头的家人也是与卫家人一起,她不由松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家人安全,他们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那个,仙姑啊,你们当真要去找什么秘宝?圣教是不是出事了?”季康宁坐在旁边抓耳挠腮,可就是没听将军问到点子上,心急如他就忍不住先问了。      “圣教尊者与两位长老和朝廷丞相勾结,打开了教中一些禁地,他们以为这是神君赐予的长生不老的秘术,殊不知根本就是将教内关押的恶魔放了出来。”想必大家都知道容析的身份,容析也就不隐瞒了,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丞……丞相……”季康宁显然没想到与人勾结的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这不是想要造反的节奏么?皇帝居然还信他打压什么圣教,要是圣教的人真的都完了,那谁去管那些怪物?这分明就是被丞相利用了。      魏靖没有说话,却在想这段时间朝廷的波动,以丞相为首的激进派实在太过疯狂了,他原还想着这是朝廷想要夺过民心,到没想到这不过又是个阴谋。也难怪只求制衡的那些老家伙们都没有说话。      “那,那咱们要赶紧上报皇上啊。”季康宁六神无主的说道。      “说什么?你有证据?”二丫头嘲笑道,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国家又不是她的祖国,更何况如此脑子进水的皇帝还不如换个人当呢。      “该死的,奸臣当道!”季康宁一锤大腿骂道。      “眼下,还是先管百姓的好。”魏靖不似季康宁热血,他的父亲当年是因为什么死的,他不会不清楚,如今想来什么圣教人没有本事,耽误治疗时间,这极有可能也是丞相暗地里串通好的,可笑他鄙夷圣教那么多年,到这时候弟弟也是圣教的人治好的,如今百姓也只能依靠圣教。      话说到这里,路边突然出现一具尸体,随后那尸体抽动了两下,竟然慢慢爬了起来。      “怪物!!”季康宁靠着窗户一眼便看到了,立刻抖着手就要抽刀。      然而王魁不急不忙,直接掏出腰刀飞身而上,利索的切掉那怪物的脑袋,就见那头颅骨溜溜滚到一边,双眼已经通红,连牙齿都露了出来,显然是刚刚变异的。      “好厉害。”季康宁看着王魁又飞身回来驾车,敬佩的说道。      “不过是要抓住弱点而已。”说完,容析又将丧尸的特点说了一些,让魏靖大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些经验他手下的那些兵士也不用伤亡那么惨重了。说实话,沧国一直都在岛屿上,兵士们除了与海中的怪物以及草寇应战外,极少有上战场的时候,如今却要用他们手里的刀剑砍杀沧国的百姓甚至是他们自己人,这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拿上这些。”二丫头从包袱里将一些瓶瓶罐罐拿出来塞在对面两人手里道:“这是暂时抑制病毒的药水,你们可以给受伤的人擦上,可以拖延一些时间,等我从无岛回来拿到秘宝后,就能彻底杀死这种病毒。”      季康宁将药瓶拿到手上,手都抖了,这是什么?这是宝贝啊,只要有了这个短期内不会变成怪物,还能继续杀敌,更不用让身边的人动手宰了自己,他激动地双眼通红就差跪下来膜拜了。      魏靖情绪显然也同样受到波动,手里的东西在这个时期那真是千金不换的。      “大仙儿,咱们真的能将沧国恢复原样么?”季康宁摸了一把泪说道。      二丫头点点头道:“只要找到秘宝,我一定会想办法用最快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那两位的安全,就全包在我等身上了。”魏靖将瓶子收好,一抱拳郑重道,哪怕就是让他们去填命,只要百姓能够活下去,他们就值得了。至于朝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为了沧国上上下下的百姓,还有在丰岛躲藏起来日夜恐慌的家人,圣教与一部分朝廷的官员私下里再一次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只不过之前的联合是为了颠覆沧国的政权,而如今的联合却是为了数不清的百姓。      二丫头利用三天的时间,将能够准备的结晶药剂都准备了,她原本还想回家去看看,可在一次出门的时候遇见过游荡的丧尸后,容析就再不许她出门。      余岛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柳絮县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活人,经常还能听见远处不知谁家的院子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末世不会因为你是古代还是现代而停下它残酷的脚步。      到了出发这一天,众人分成几组在当天中午太阳最好的时候离开了魏府,因为在丧尸还没进阶之前,中午的时候是它们最怕阳光的时候,二丫头就是算准了时间才安排这个时候上船。      果然,虽然一路上还是遇上了几只游荡的丧尸,可这几日被二丫头指点过的兵士们俨然不同往日,用一人未伤的代价清理了道路,护送几人上了港口偷偷准备好的大船。      二丫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大船,奇怪的转过头。      “之前水手好些个已经变成怪物了,就都清理了,好在圣螺还在,我手下都是经常护送客船的好手,咱们自己去。”魏靖见她疑惑便解释道。      二丫头这才恍然,也更进一步了解到丧尸的扩散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当大船离开港口的时候,二丫头无奈的看着远去的大陆,她刚从丰岛下船就又要去无岛了,好在家人都已经安全离开,白家人也在前几日撤离了。      在船上熬了大半个月,这已经是船能达到的速度极限了,二丫头在这么多天里也没闲着,将薛彬给她提供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还将容析复述的教主传承的秘密分析了一遍又一遍,等到确认了秘宝的地点,便又开始制作药剂,这一次她要制作让丧尸讨厌的香水,只要喷了这个,在某些不必要的时候,就不会被丧尸包了饺子。如今在她心里,无岛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看着空荡荡的港口,魏靖也觉着心口一凉,毫不犹豫的下船砍掉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丧尸,可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代步工具。      “无岛都是猛兽拉车,别找了,指不定如今猛兽都要被感染了。”二丫头也穿了身短打就是为了逃跑方便,她的衣服还是特别根据丰岛上类现代的衣服改的。      无奈之下,这么多人只能步行朝着他们要去的地方前行,按照他们之前估计的,坐车起码应该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如今走路……      “走吧,希望前头行站还有活人。”容析这番说,其实心里早就没底了。      二丫头跟在容析后头,回头再看了眼大海,她越发觉着这个世界古怪,变异的海洋动物,奇怪的土地病毒,还真是适合末世的发展。      好不容易走到前方一处行站,容析刚要进去喊人,就听见关上的大门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好似有人拿着东西敲门。      二丫头怎么会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她一把拉住容析道:“里头应该没活人了。”      众人看向大门的眼神顿时一变。      谁也没敢去开那个门,众人还刻意放慢了脚步缓缓的离开了这个根本没有勇气打开的行站。      往前走,槐树县是必到的地方,然而此时的槐树县已经和二丫头记忆中热闹非常的槐树县完全不同,县里依旧有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可只要有活物出现在县里,那些原本迟钝麻木的怪物们,就会变得异常暴躁,瞬间就能将活物撕成碎片。      “走吧。”二丫头根本不想看这些丧尸身上的衣服,她就害怕看到某一个格外的眼熟,因为无岛的人穷困,有些人差不多一生就只有两套衣服。      魏靖也知道这里是二丫头的家乡,看到家乡变成这般模样,不论是谁都糟心的很。      好在,并不是整个无岛都变成了一座死岛,在跨过两个郡靠近岛的中心时,二丫头他们终于看到了活人的存在,他们也如愿坐上了行车。看到虽然紧张害怕,可还在为了生活颠簸的无岛人时,二丫头觉着如果再快一点找到秘宝就好了。      “真希望这些人将来可以离开无岛去余岛生活。”季康宁一路上也杀了不少丧尸,原本跳脱的性格也沉默了下来。      二丫头只是看着窗外,在这样的世界是不可能将无岛人都送去余岛的,可若是能想办法改变无岛,让这里的人生活的更好,那才是朝廷真正应该做的。      因为有地图,还有教主的口令,容析他们也还算顺利的找到了岛心的一座圣教分坛。分坛的坛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这在无岛已经算是极为长寿的人了。      容析是圣子,那分坛坛主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可他仍旧询问了一些在余岛的分坛情况如何,只可惜打听的结果很是让人伤感。      “被屠杀的那些分坛,都是尊者与丞相里应外合。那些都是这里的障眼法,虽然留有一些东西可并非真正的秘宝。”容析看着明显佝偻的分坛坛主,感慨道:“只可惜就算这么拖下去,还是出了事。”      谁也不会知道他们故意放在那里当挡箭牌的东西也依旧会有那么大的危害。      教主给的范围比较模糊,但薛彬给的却十分确切,二丫头他们修整了一个晚上就摸了过去。      真正的秘宝所在,其实就是在一座大山里头,外头看上去植被茂密,可实际上大门依旧被隐藏在那些青草之下了。      人多力量大,在众人地毯式的搜索下还是找到了那扇久未使用的大门。然而大门极重,最终是合了四十人之力才勉强推开了一个一人可进的缝隙。      二丫头果断不让人先进,她听说好些古墓或是埋在土里的密封空间,时间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只有等气放的差不多了,她才慢慢走了进去。      当她脚踏入其中的时候,看着视网膜上拉回跳动的红点,暗暗庆幸,这个空间里果然有毒气。      门内就如同一个封死的山洞,从外头看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二丫头他们并不放弃,所以很快就从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似铁非铁似钢非钢的大锁,不过大概这个秘宝所在实在与如今相隔太久,以至于容析一触碰,那大锁就碎成渣。      “看来,除了我们还没人来过。”容析拍拍手上的碎渣,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蒙上一层泥土的石墙突然就向右启动起来,估计是太久没用过,这声音听在二丫头耳朵里格外沉闷与不畅。      待到石墙走到一半,就咔咔咔再也走不下去了,可是众人却并没有人注意,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瓷砖地,玻璃墙,还有顶上的吊顶,以及早已发不出光泽的节能灯泡。      “容……容析,我不会是做梦了吧?”二丫头看着眼前好似她那里近现代的装潢,整个人都傻了。      “没,看来真的有穿越者。”容析扔了块石头进去,但并没有什么机关。      “不,不对。”二丫头看着地面轻轻踩了踩,瓷砖的一角一下就变成了粉末,这里绝对不是新建的。      容析大着胆子往里头走,就见路的尽头有一面金属墙壁,上头安装了一个密码锁,奇怪的是这种电子密码所看上去还有电。他以为金属门就算没有那么脆弱,也应该很容易打破,可很快他便失望了,金属墙竟还如二丫头记忆中那么坚固。      “将……将军,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季康宁连脚都没处放了。      魏靖没说话,但是眼睛一直追随着二丫头。      “密码锁居然有用?”二丫头放弃脚下的瓷砖走了过去,发现眼前的密码锁对她来说已经算是老古董了,这种东西给星际联盟的孩子们玩估计人家都嫌弃简单。      用眼睛扫了一下密码锁上的痕迹,跟着她飞快的对着每一个数字,按照锁上细微的痕迹,找到最相近的几组密码。      这下别说季康宁了,就连王魁与魏靖都傻眼了。      约莫只过了一刻钟,容析就听到叮一声,金属门打开了。      “小心!”二丫头还没来得及擦擦汗,容析就带着她往后跃了好长一段,跟着里头的灯光照射出来,将整条通道都照如白昼。      “那,那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喊了一嗓子,二丫头眼神一瞄,只觉着大事不好,刚刚袭击她的是一条带着钩子的舌头,此时大门里蹲着的则是一只全身通红身形比人类小一半的丧尸。二丫头看着原本封闭的大门,大胆猜想,这里头应该是有好几只丧尸,可是他们被困在大门里,时间长了就必然会自我消耗,最终剩下的就应该是这只已经升级到2级的丧尸了,她不知道丧尸到底可以存活多少年,只是当时星际有人做过调查,只要丧尸身上的病毒活性没有消失,只要它的脑袋还在,应该可以活上上千年之久。      根本来不及多想,魏靖就提刀上去了,王魁与季康宁也分别护住两人,容析更是拔剑出来挡在二丫头的前头。      二丫头不想让后头本事差一截的人送死,她直接从兜里拿出火焰弹,这是她发粪涂墙之后的结果,某些时候冷兵器还是比不上热武器来的伤害大。      虽说这里的人比不上后世的异能者,但本来带着内力就已经算是最大的依仗了,他们借助轻功来回周旋,容析更是能放出几个仙术,最后连压箱底的阵法都拿上来了。      那二级丧尸果然要比一级的强上太多,如果不是第一层的房间丧尸数量不够,这家伙估计还能再上升几个层次,就如同养蛊一般。只可惜它虽然凶悍,到底也抵不上几个会飞的人类,更抵不上二丫头手里那个简易的还带着退化病毒效果的热武器。      只听二丫头大喊一声:“退!”      一团带着火药味的火焰弹便扔了出去,干脆利落,更是阻碍了丧尸的行动。容析见状急速冲击,直到用剑割掉丧尸的舌头最后砍下它不大的头颅。      “这后头不会还有更高等级的丧尸吧?”二丫头大喘气,看着其他人脸色也不大好。      跨过丧尸的尸体,众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季康宁更是看一眼都想吐。      环顾四周,二丫头很好奇,这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到底是穿越者搞出来的,还是在沧国历史开始之前就有的呢?      找了一圈,二丫头才发现整个基地里还有电的缘故,有一台对于二丫头来说最初级的光脑正一尘不染的在某个玻璃容器里。      “咦,当真是奇怪呢。”二丫头解开玻璃罩,将光脑拿了出来,几下就解开了初始密码,跟着在光影的键盘上飞快的输入了各种代码和数字。      所有人站在她身边,都觉着他们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唯有二丫头是本地人。      “原来是这样。”二丫头放下光脑,抬头跟所有人道:“下面我会开启里头的一层保护门,我不知道里头还有什么东西,你们要做好准备,不过我相信,病毒源就在里头。”      如今还能怎么办?魏靖苦笑着道:“全凭仙姑吩咐。”      二丫头在光脑上又点了几下,她身后密封的大门再次打开。      这次果然有不少丧尸跑了出来,不过好在2级的少,1级的多,二丫头站在一旁扔火焰弹,看着从里头跑出来的白大褂她终于了解到,这就是光脑中所说的,什么欧塞帝国最后的研究基地。      这里并不是大型的研究基地,应该说这里原本只是个储存部分资料和病毒源的小基地,否则二丫头他们进来也是送死,一般大型基地上千人都不奇怪,这里统统杀光的丧尸也不过几十人。      不顾及腐烂的臭味,二丫头先让一部分伤者留在外头,自己带着人进入了最后一道门内,看着那些玻璃桶里漂浮的或人或兽的尸体,不少人都捂着嘴巴跑出去吐了。      “原来如此,最后的能源,如果我们再迟三年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黑暗。”二丫头打开一个小冰库的门,将里头一支塞上塞子的试管拿了出来,里头充满了黑色的血液。      “这里难道是异世界?”魏靖再也忍不住了,对着二丫头问道。      “不不不,这里不是异世界,这里是距离沧国有将近八百年历史的欧塞帝国最后一个病毒基地。”二丫头将那试管用一个玻璃容器装好放入怀中道:“这里没有财富,没有功法,更没有升仙路,就只有祸害世人的病毒。”      二丫头撇撇嘴,她光用想的也知道,朝晖那些人肯定是发现了稀释后的病毒,他们以为是什么神药便拿人做了实验,然而后果却真的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里不像是古代。”容析也不解道。      “应该说是史前文明比较贴切,欧塞帝国经过古代后进入了帝国时代,他们的科技格外发达几乎赶超了……”二丫头摸摸鼻子,自己上辈子的事情还是不说的好,“但是很不幸,这片大陆上战争不断,以至于污染疾病,还有大气变化什么的,让他们想要拥有更强大的军队,所以丧尸病毒就被他们弄了出来。”      “大陆?”季康宁不敢相信道。      “是的,这里原来是一片大陆。”二丫头看过光脑所记录的东西,这里原来整片的大陆,只是后来末世到来海水吞没了大陆,只留下了四座小岛,人类几乎灭亡,海里的生物也因此变异,人类失去了高科技的依靠,慢慢恢复到了最原始的状态,“也就是说,欧塞帝国的那些人有可能是你们的始祖。”      “简直不能相信。”季康宁倒退几步道。      “我想有些事情还是留到回去再说,我觉着朝晖和丞相的人很快也会来了。”二丫头绝对相信他们肯定有人盯着。      众人也不敢停留,只能带着疑问离开了这圣教所谓的藏宝地。      “等等。”二丫头脑袋一转,露出一个奸笑,随后转身返回直到几分钟后便又回来了。      “你做了什么?”容析跟在她身后只看到她在光脑上捣鼓了一下。      “留给朝晖他们的大礼。”二丫头狡黠一笑,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有了病毒源,二丫头用了最快的时间研究出解开丧尸病毒的药剂,这段时间她越发的亢奋,只觉着这才是她真正的工作,治病救人一向不是她的本行。      “喏,我们该庆幸,那些病毒只是初级病毒,如果和我的世界那样,后期进化到四级五级,甚至丧尸王出现的话,这个没有热武器也没有异能出现的世界,估计早完蛋了。”二丫头将所谓的解药交给容析道。      “我听说,朝晖带着朝廷的人进了基地,再没出来了,里头也没有人了。”容析刚想出去,就又转过身道。      二丫头轻笑道:“他可是带了不少丧尸来收拾咱们,只可惜咱们无福消受,让他自己尝试尝试吧。”      “那基地的大门还能打开么?”容析了然了,恐怕是二丫头改变了基地的控制程序,只要朝晖带着人冲进去,大门就会自动关上,如果只有人类还好,可如果还带着丧尸,那么控制不住的丧尸很快就会把里头的人变成同类或是食物。      “除非出现第二个我,不然,别想了。”二丫头可不想再出来什么东西害人了。      有了药剂,沧国史无前例的大团结,无论是民众还是兵士,如论是草寇还是侠士,统统奋勇杀怪,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怪物彻底的消灭在这个世界上,否则一旦丧尸进化,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至于朝廷上,丞相的儿子跟着朝晖进了基地再也没有出来,丞相怒得一病不起,薛侯爷乘机发难将他勾结圣教叛贼的事情上报,跟着是皇都动荡,皇帝的兄弟突然谋逆,直接以皇帝视百姓为草芥为由硬逼着皇帝退位,新皇登基。      再然后是圣教内部清理门户,有了二丫头半吊子的热武器,到也很顺利的接手了其余两位长老的势力,容析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教主。      “啊!”二丫头一日在家中研究药剂,突然喊道。      容析赶紧过来道:“怎么,可是伤了手?”      二丫头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容析道:“在我的家乡有个传说,说是史前的时候这片大陆曾经分成四个岛屿,岛屿上妖怪肆虐,后来有位仙人和仙人的妻子到此,用神水感化了这些怪物,还百姓一个幸福的生活。”      容析皱起眉头。      “可是历史上并没有大陆被淹过的记录,更何况我的那个世界也曾经遭受过丧尸病毒的侵袭。”二丫头还记得几百年那场浩劫,太可怕了。      “你是想?”容析从后头搂住妻子道。      “史前文明,说不定,这里也是我家乡的史前文明。”二丫头眼睛瞪得老大道:“我要把丧尸病毒的解代码藏在沧国一个保险的地方,如果我的世界真是这个世界的延续,那么这便是我回馈我家乡的最好方法。” 本书由(灰のAsada。)为您整理制作